第九十九章 急中露馅

2025-03-25 21:54:29

陈康忙上前一探清音的鼻息,在探手在清音的腕间按了按,确定脉搏无异,才回转身来扶起陈王和陈吴,两只手分别发功,好半晌方才让两个人的鼻息恢复正常,面色也渐渐的有了些血色。

可是陈康却已经是累的浑身乏力。

小心的把两个人都平放在矮榻边上,才有转过头去看清音。

这时清音也缓缓的苏醒过来,刚一睁开眼睛,就想起方才的一切来,只觉得体内真气流动,充满了力量,急忙从床上翻身而起,看见陈康脸色苍白的歪在一边,手指还搭在陈王的手腕上,清音一急,忙问道:王爷没事吧?陈康疲软的掀了掀眼皮,却像是没有力气说话一般,只轻轻的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清音跪在矮榻上,凑到陈王的面前,伸手在陈王的鼻端,感觉到陈王微弱的呼吸,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又折身去看陈吴。

两个人虽然伤势不轻,可是幸在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清音的脸上尽是自责的神色,眼眶也红了,眼睛里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不多时就落了泪来,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抽噎着:都是我不好,爹爹说要给我输送内力治病,我怎么的也该要拦着的……可是,吴叔……点了我的……我的穴位……若是爹……有何差池……我如何……心安……父王和吴叔既然下了决心要与你治病,自是不会许你应不应的,何况你也不会武功,要想阻止也不能,妹妹也不要太过在意了,好在爹爹和吴叔并无大碍,只要多休养几日,便能痊愈了。

陈康这时也缓过劲儿来安慰着,并没有告知清音陈王和陈吴的真实情况,双眉皱的紧紧的,心弦也揪的紧紧的。

爹爹和吴叔,真的没事吗?清音听完止了哭声,吸了吸鼻子不放心的追问。

真的没有大碍!陈康见清音不相信自己,勉强扯了扯唇角,笑着说道。

丫头……陈王眼皮抖了抖睁开来,唇角上扬着,轻声的喊道。

爹爹……清音忙俯身去扶陈王。

父王!小心!陈康先人一步,抱着陈王的身子,以自己的身子为支撑,让陈王依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单手撑着床榻,勉强支撑着。

丫头,你怎么样?可有那里不适的吗?陈王这一问,让清音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又情不自禁的落了下来,眨了眨眼睛,只觉得喉头里酸酸的,心里像是堵了什么,噎的她难受的紧。

张大了嘴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抽噎着猛点头,看陈王因为自己点头神色一慌挣扎着要凑近自己,才惊觉着忙使劲儿的摇头。

陈王这才仔细打量清音的面色,是再正常不过的健康色,才稍微的缓了缓神情,闭了闭眼睛舒了一口气。

接着想到什么,猛的睁开眼来,急声的问:康儿,你吴叔呢?快扶我看看!陈康急忙抱着陈王的身子阻止:父王,吴叔没事,儿子刚才已经替吴叔看过了。

你自己的身子也不好,先歇着!你休要瞒我,若是你吴叔无碍,你怕何让我看见?刚才在给清音施功的时候,察觉到清音体内真气的异动,陈吴当机立断用内力强行将自己推开,自己才没有受更重的伤,可是陈吴却没有幸免。

父王……陈康见瞒不住了,迟疑的喊了一声,才哽咽着嗓音说道:吴叔内力尽失,儿子无能,只能第一时间护住吴叔的心脉,只是……只是什么?还不从实说来!陈王虽然已经猜到陈吴的下场,可还带着一点微弱的希望,希望奇迹出现。

吴叔手脚筋脉断裂,后半生只怕只能在床榻上度过了!陈康深吸了一口气,才简明扼要的说道。

啊?清音和陈王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道。

陈王泪水迷了双眼,不停的摇头,嘴里呢喃着:老兄弟,是我对不起你啊!哥哥,你说的可是真的?吴叔后半辈子当真只能在床上度过?清音不是头一回经历这样的事情,只是还是不置信的问。

陈康无声的点了点头。

清音瘫坐回床上,愣住了神,痴呆呆的望着尚在昏迷中的陈吴,呼吸微弱,猛的想到了什么,急忙掳起自己的袖子,大声的对陈康说道:哥哥,用我的血,我的血中有倒吊兰,能救吴叔。

妹妹,你说什么胡话呢?哥哥,我的血能救吴叔,你相信我吧,只要将我的血用内力输送到吴叔的体内,再用内力替吴叔疏通真气,就能让吴叔的筋脉重新结合起来,哥哥,切不可再耽搁了!想当初商受伤那么久,自己的血都能让她恢复。

清音想也没有想,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

陈王和陈康都疑惑不解的望着清音,反倒是清音着急起来:哥哥,你听懂了没有,只要用我的血……清音一边说着,一边把胳膊在陈康的眼前晃了晃,陈康这才看见清音的手腕上有几道极淡的伤口,一把抓过清音的手腕:妹妹腕上的伤从何而来?这也是以前放血救人留下的,哥哥一定要相信我的话啊!商和宫他们舍命救自己,那是因为自己是他们的主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说起来义不容辞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陈吴与自己非亲非故,虽说自己现在是陈王的义女,可是说到底,那也没有太多感情的。

而陈吴就是为了这样的一个自己,也肯舍弃性命,饶是清音对陈家仇恨的很,也不得不感动陈吴的所作所为。

你的血能救人?你怎么知道的?陈康狐疑的盯着清音的面色看,警惕的问。

陈王也是费解的很。

我曾经服用过倒吊兰,此种灵药的灵性在我体内,存在血液中,只要用我的血,虽说不能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可是却也能治愈寻常的疾病。

清音解释道,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何异常之处。

吴叔的可不是寻常的疾病!不是陈康不舍得伤害清音,而是清音的反应实在是有些反常。

如此说来,清音在跌下山崖之后还发生了很多不同寻常的事情。

而且还遇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人,否则她一介女子,为何知道这种奇怪的事情。

用她的血来救治伤者,只怕是连蒋老太医都不一定清楚的吧!哥哥,你休要耽搁了!清音见陈康还说不动,就跳下床去,在房间里乱转,想要找柄匕首,可是半天也没有找到,只好转而打起陈王书房中的瓷器的主意,抓起书桌上一个青花瓷的笔洗,就往地上一砸,陈王和陈康在厢房里听见外面的动静,陈王忙推了陈康一把:你快去看看妹妹在做什么呢?陈康搀着陈王起身,安置在厢房里的一张圈椅里,刚要出门,就看见清音手里捏着一块锋利的碎片,折回厢房中。

清音面色凝重,走近陈康,左手袖子掳到了手肘上,右手捏紧碎片在左手的手腕上比划着:哥哥,现在就动手吧!陈往一看,本来就白的脸色越发的显得有些青灰,双瞳一收,哆嗦着双唇喊道:康儿,快拦下你妹妹!林一,你这是做什么?陈康一把要去抢清音手中的碎片,清音脚步一滑,灵巧的躲过。

陈康微微失神,待回过神时,清音已经来到陈吴的身边,先是在陈吴的手腕上划了一道血口,然后迅速的在自己的腕上割开一条口子,贴合在陈吴的伤口上,侧身对陈康喊道:哥哥,快!陈王已经心疼的要死,可是看清音神色严肃,不像是说假的样子,看清音和陈吴手腕上不时有鲜红的血液滴落,见自家的儿子还在愣神,猛的推了一把:康儿,你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要你妹妹的血都流尽吗?陈康这才跳了过去,运行体内的真气,通过清音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帮清音把鲜血输送到陈吴的身体里。

过了一刻钟,清音额头上渗出汗珠,脸色也从先前的红润变白了下来,陈王看着,怕清音支撑不下去了,急忙喊停。

陈康收了内力,清音随手把裙子咬在嘴里撕了两根布条,先给陈吴包扎好了伤口,才又给自己腕上的伤口缠裹好了,已经累的没了力气。

不过看陈吴的脸色已经比先前好多了,咧着嘴笑着说:今天就这样吧,只要再多个几日,吴叔一定会痊愈的!什么?还要几日?陈王紧张的追问。

是啊!女儿的血虽是有用,可是也不是绝世灵药,哪能是一朝就能见效的,看吴叔的情况,最少也要施此法三日以上,否则只能是前功尽弃。

清音不以为然的解释。

林一,你到底是在那里知道这种方法的?林一从灵音山崖跌落,却能大命不死,已经是奇迹了。

那个在第一时间护住她心脉的人,并且不惜性命之忧,找到倒吊兰这样的世间灵药,不禁没有自用,反而是用来救林一。

这一切都让陈康好奇。

陈康相信这样不求回报助人为乐的高人,世间也不乏有,可是林一能如此幸运的就遇到,陈康思前想后还是不太相信。

而且林一方才脚下那两步,看起来寻常的很,却是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轻功的。

再联想到那天深夜的刺客,还有陈述的说辞,陈康看向林一的眼神便有了几分质疑。

第一百章 看出端倪被陈康这么一问,清音神情一慌,眼神闪烁,支吾着回道:这个……是当初在山崖下救我性命的高人教授的。

哦?妹妹不记得过去的事了,倒是能记得后来所发生的,不如妹妹告诉哥哥那高人是何人,哥哥也好派人寻了他来,报答他救了妹妹的大恩。

陈康朝前逼近一步,问。

……妹妹也不知道他的姓名……听出陈康语气中的怀疑,清音的嗓音更低了。

那人不惜冒险为妹妹寻来武林中人人都趋之若鹜的灵药,救治妹妹的性命,妹妹怎么可能不问问他的名字?难道妹妹就没有想过要报答此人大恩吗?要知道,没有那人,妹妹早就已经命丧黄泉。

陈康步步紧逼。

康儿不说,为父的也忘了这档子事儿,是应该好生谢过那人才是的。

丫头,你虽说不知道那人姓名,那人长相如何,年纪什么的,你还记得吧?陈王身体虚弱没有察觉到陈康有异,被这么一提醒,也追问起来。

林一一下子就慌了神,真琢磨着该如何回答呢,这时陈吴那边有了动静,正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吴叔醒了!陈康知道林一是故意转移视线,心下想着,自己虽然对林一有几分怀疑,可是父亲才刚跟妹妹亲近,若是知道其中隐情,只怕要伤了心,也就暂时作罢,只暗地里好好的调查清楚,之后再做决议。

吴叔,你可觉的那里不好的?陈康忙去扶陈吴起来,眼角的余光却睨着林一,只见林一暗暗的吐了一口气,陈康心中的怀疑更甚了。

康儿,吴叔身体还硬朗着,没事!陈吴撑起身子,弯了弯唇角,示意陈康和陈王他们不用担心。

谁知道手腕一用力,扯了刚才的伤口,痛的他下意识的咧了咧嘴,倒吸了一口气,低下头看见自己手腕上透着血色的布条,发现是从林一的裙子上撕下来的,抬头费解的看向陈康。

陈康飞快的看了林一一眼,解释道:方才吴叔筋脉断裂,是妹妹用血救了吴叔。

小姐?用血?陈吴这才发现,自己先前诶清音输送内力是的意外。

如今他本应该是浑身筋脉尽断,不能坐起身来,可是如今虽说身子还是相当的虚弱,可是却能勉强的撑起来。

不过陈康的说法,却让他更加的疑惑不解了。

陈康只简单的解释了一通,就说道:吴叔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只管好生的歇着,等将来康儿再与吴叔仔细解释。

陈吴听说林一为了救治自己,居然舍了鲜血,不禁感动的老泪纵横:老奴对不起小姐啊!本是为了治小姐的伤,反倒让小姐为老奴累了身子。

老奴对不起小姐啊……吴,你身子弱,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陈王起身劝慰道,转头又对陈康嘱咐:你去请蒋老太医过府,给丫头瞧瞧,那病是否就治愈了,若是没有,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

儿子知道!正好陈康也有些问题需要请教蒋太医,领了命又瞅了一眼林一,看对方神情呐呐的看着陈王,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头,才不放心的离开了。

出了门,就看见陈述躲在暗处,见到他的身影,就迎上来,扯了他去到暗处,焦急的问:殿下,王爷他们没出什么事吧?没事!陈康回身看了看院子里,才摇头说道,接着又有些埋怨的问:方才里面有动静,你为何不出手?不是属下不出手,而是属下根本就近不得前!听陈康说陈王没事,陈述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又听陈康质问,陈述为难的回道。

你的身手也不差,为何就近不了身?刚才他一到院门口,察觉有异状,就急忙飞身进去,却没有想到方才空气中运动的真气力量强大。

陈述虽也是武将出身,可是只有蛮力,内功根基却是不深的。

只是,陈康还是有些不置信。

殿下你看!陈述这才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一处红肿,见陈康茫然不解,才解释道:方才属下留意到里面有异动,本是担心王爷,想要进去一探究竟,可是才走进院子,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推了出来,撞到门柱上,要不是我及时的站定身子,远远不止这点小伤。

你近不了身,那魅影他们呢?魅影一直是暗中保护父王的暗卫,身手也不在自己之下,而且一直几乎是贴身保护父王的,院子里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浑然不知?陈康话音刚落,从陈王院子一左一右飞身两个黑衣蒙面人,拱手对陈康复命:不是属下等不出手,而是王爷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插手此事!原来如此!早在蒋太医说出此法的时候,陈康就有意动要亲自动手。

陈王和陈吴之所以选在自己上早朝的时间行动,只怕也就是为了不让插手此事吧!我知道了,王爷那边你们两个多留意着,若是小姐……陈康顿了顿,有些事在还没有确定以前,还是不便让更多的人知道。

陈康只好转而吩咐:王爷和吴叔都受了伤,你们暗中好生看着点,也别让旁人接近。

是!魅影领命,一个飞身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有伤在身,只需在院外守着即刻,一切都等我回来再说!陈康见陈述懦懦,只好他有话要说。

不过林一虽然明显有事瞒着他,可是刚才她对陈吴的救治,却是发自真心的,而且她刚才失了那么多的血,想来暂时也不会有所妄动,便朝陈述点了点头,等陈述不情愿的应了,才急慌慌的往皇宫里赶。

此时陈王的偏厢中只有林一,和伤重的陈王和陈吴。

要动手,的确是最佳的时机,然而她却迟疑了。

看着两个年近半百的老人,方才为了治愈自己的一点小毛病,竟然敢冒风险,饶是心中充满了仇恨,却是怎么也下不了手的。

只好暗自劝慰自己,就是要报仇也要光明正太的,不能在这种时候趁人之危!第一百零一章 夜探林一蒋太医最感兴趣的是林一的脉象,可是碍着陈王的身份,还是先躬身给陈王行了个礼,就要先给陈王诊脉,可是陈王却担心林一的情况,非要他先给林一看诊。

而林一又牵挂着吴叔的伤势,又推说先给吴叔看病。

弄的蒋太医站在房间,一脸为难,还不知道到底该先从何人下手了。

陈康见状只好上前劝说:吴叔的伤势最重,蒋太医还是先给吴叔看看吧!蒋太医才如释重负,给吴叔诊了脉,一诊脉,不惊惊奇不已,对林一也更是好奇起来。

慌忙的就转身给林一把脉,一边诊脉一边捋着花白的胡须,连连点头:小姐不过是稍微虚了些,身子却是没有大碍的,只是要稍微调养调养便是了。

说完抬头又查看起林一的面色。

陈王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脸上的神情也放松了:丫头没事就好了!也不枉你吴叔牺牲了。

说完,感激的看向陈吴。

只是你这舍血的法子是从那里得知的?老夫为医这么多年,还从来不知道含有倒吊兰的血有如此神奇的功效!蒋太医忍了很久还是没有压抑住心底的好奇。

这个,这个,只是坊间流传的法子,我原听高人提起过,没想到还真的有用!林一只好含混的解释。

陈康却有留意到林一现在的说法与先前和自己的说辞,前后不一。

蒋太医兀自望着林一,也是一脸的不置信,陈康忙出声帮林一打着圆场:这民间稀奇古怪的医方多了去了,蒋太医早年就在宫中侍奉皇上,有一些没有听闻过也是常理。

不过我倒是觉得吴叔的病并非一定就是全靠妹妹的血,也多亏了我及时的救治,否则,耽搁了时辰,便是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

也对!蒋太医知道陈康是故意的,虽然附和着应了话,但是眼神还是时不时的往林一的身上瞟,尤其是被布巾缠裹出的手腕,心里已经暗暗的在动了心思。

小姐那法子虽说是有用,可是还是要少用才是,毕竟失血最是伤身子的。

王爷和吴管事年岁已高,如今又来了这么一出,这天气也一天渐比一天凉了,若是伤了风寒,只怕将来也要落下病根儿的,老夫开了几副养身的方子,王爷和吴管事切记住不能断了,老夫以后每日都会过来瞧瞧。

蒋太医说着话,就把医药的匣子往肩上一挎,陈康忙上前接过:我送蒋太医!不必劳烦殿下了!蒋太医着急要回皇宫,便拒绝陈康的好意。

陈康顺势也就应了,只送蒋太医出了院门,就折身回来,喊了两个人来安顿陈吴回了自己的房间。

康儿,我这边不用你看着了,你送你妹妹回院子吧!陈王也面露疲惫之色,半垂着眼睑吩咐道。

是!陈康应了话,就去扶林一。

你妹妹身子弱,你不抱她回去,难道还要她自己走不成?陈王嗔怪道。

啊?陈康和林一不约而同的惊叫一声。

啊什么啊!自家哥哥抱抱妹妹,难道旁人还能说什么不成?对两个人惊讶的反应,陈王不以为然,白了两个人一眼。

爹爹,我自己能走!林一不是没被男人抱过,不过那可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

这陈康名义上是自己的哥哥,可是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再说了,他们也未曾如此亲近过,别说别人说闲话了,就是林一自己这一关就过不了。

忙伸出手挡在胸前。

丫头,听话,你刚才为你吴叔输了那么多血,万一在路上头晕眼花什么的,再摔了可如何是好?难道你还要让爹爹继续为你担心吗?陈王眉头紧皱,语重心长的问道。

这……林一还在迟疑,找什么借口拒绝。

陈王又发了话:康儿,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抱你妹妹回房休息。

是!林一是自己的妹妹不假,可是冷不丁的让陈康和她肢体接触,还是觉得有些不自然,不过父王所言也有道理,而且正好,陈康可以借着和她肢体上的接触,感应感应她到底会不会武功。

林一这厢也没有办法,只好顺着被陈康打横抱在怀里,陈王看在眼里,喜滋滋的笑着。

这场景曾是他奢望过十五年的啊!如今总算是能亲眼所见,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亲近,此生无憾了啊!玄飒从山谷出来,马不停蹄,路上连歇都没有歇一步,就直奔帝都而来,分别数十天,没有想到,再一次见到她,会是这样的场景。

望着窝在陈康怀里的林一,两只眼睛四下张望着,那张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小脸涨的通红,刚开始的时候林一还微有挣扎,可是慢慢的两只小手就不由自主的攀上了陈康的脖颈。

情不自禁的,玄飒只觉得心房似是被什么扎了一下,痛的他抽了抽眉头,手指也不由自主的就攥的紧紧的,玄飒的双眼都似要喷出火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脚就往前迈了两步,本能的想要飞身上前,把林一从陈康的怀里抢过来。

正在玄飒都已经隐忍不住的时候,就看见陈康抱着清音来了一处叫容萱阁的院子门口,门口站着两个侍卫,看见陈康怀里的林一,刚开始还有一丝惊愕,不过瞬间就觉得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朝两个人行了军礼。

这时,院子里一个小丫头跑了出来:小姐这是怎么了?小姐受了点小伤,待会儿我会带小姐的药过来,灵儿伺候小姐用下。

陈康还没有放下林一的意思,可是林一已经察觉到门口侍卫似有似无的奇怪的眼神,忙红着脸:哥哥,这已经到了门口了,还是让妹妹自己走吧!哥哥?妹妹?玄飒刚开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再仔细注意陈康和林一的对话,才确定自己听的真真切切。

一想到刚才自己初一见到两个人亲昵的行为时,那心里翻涌的酸酸的滋味儿,不禁嘲笑自己。

转而又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一不是慕容家的小丫头吗,怎么又成了陈康的妹妹了?你回房好生歇着,父王那边我自会派人看顾着,吴叔的病虽说还要靠你舍血,你也不能太过担心了,你若是没歇好,如何有精力再救治旁人?先前从父王的主院出来,路上的人并不多,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害臊的,可是这到了容萱阁,眼前赫然就站着三个人,脸上都是奇怪的神色看着他们两个人,陈康也不自然起来,清了清嗓子,假装吩咐林一,也故意让底下人知道,他抱她回来,是因为她受伤的缘故。

刚开始的时候听林一做了陈康的妹妹,虽然心里有些吃味儿,不过想了想,林一能有这样的归宿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也说明当初他没有阻拦林一出谷的决定是正确的。

可是再听到后面,他的眉头就越皱越紧。

想当初在山谷的时候,她和任我行那个死老头背着自己,用血给商治伤,他就已经心疼的不行了,如今林一居然又好心的用自己的血去救旁人。

还不过只是一个相处了几日的老头,他怎么能不生气,不心酸!先前看见林一的院门口有人守卫着,还有一个丫头伺候着,本来还以为林一在陈家过的是大小姐般的好日子,虽能想到她还在吃着各种苦头。

他就有些后悔当初的决策了。

只是林一既然都已经愿意牺牲自己救人性命了,那么是不是就说明她已经想起过去了呢?是不是就已经放下仇恨了呢?对陈康,陈家,她是真心的当做亲人来对待的吗?她还记得自己吗……如果林一忘记了他和那些所谓的仇恨,恢复了记忆,于林一来说是一件好事,也是他乐于见到的,可是一想到她也有可能不再记得自己,玄飒还是忍不住怅然若失。

这半天,玄飒哪儿也没去,只隐在陈府屋顶上的暗处,默默的注视着林一的房间。

默默的看着她睡午觉,默默的看着她吃饭,默默的看着她入眠,等她房间的灯光熄灭,陈王府也陷入一片宁静之中,玄飒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悄悄的摸到林一的房间外面。

蹑手蹑脚的溜进了房门,站在床边,默默的看着熟睡中的她。

记忆中的模样,只是脸比在山谷里的时候稍稍圆润了些,可是眉间却又多了几分郁郁之色,即便是在睡梦中,林一的两只手也攥的紧紧的,好像随时都准备要反击敌人一般。

看的玄飒不禁又心疼起来,本能的想要伸手去抚平她眉头的褶皱,可是手伸到一半,却有顿住了,咬了咬牙,只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质的小盒子,轻轻的放在床边上的小几上,脚尖一点,从窗户飞身而出。

清音刚做梦梦到自己回到了山谷,正在收拾玄飒的房间,突然感觉到身后一阵凉风拂动,转身一看,正是玄飒回来,刚要扑上去,叫‘师兄’,双手却扑了个空,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个满身是血的人影,有宫,商,徽,还有老头,玄飒……吓的她腾的从床上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仍旧在陈王府。

第一百零二章 相见不如怀念伸手摸了一把脸颊,才发现额上已经是冷汗一片,心中暗惊,幸好只是一场梦!可是却再也不能安睡了,思虑着那梦境会不会就是预兆呢?或者云隐的人已经遇险了吗?玄飒他们都安好吗?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腕上布条上隐隐透出的殷红色,林一不禁皱紧了眉头,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呢?想着想着,突然间就发现床头小几上熟悉的银质盒子!猛的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把盒子攥在手心,鞋子也没有趿,就在房间里搜寻,直到走到窗户前,看见半扇打开的窗户,林一才知道他已经离开了。

颓然的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想着他来了都没有和自己见上一面就走了,不禁失落不已。

这么久以来她不去想他,本来以为是自己不想,可是每每入了梦境,却总是能看见她和他在山谷里的种种。

直到今天,他悄然而来,漠然而去,她才知道,她不是不想他,只是尽量不让自己去想,因为只要稍微一想,她的心就会痛!她就巴不得立刻回到他的身边,跟他说,他们再也不要分开!可是不行,她的身上还有比现在在一起不分开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短暂的分开正是为了将来永远的在一起!可是他为什么连和自己见一面都不愿意呢?难道他就不想她吗?可是不想,为何又要留下这治伤的药?对了,他一定是看见陈康抱自己了!所以他误会了!想到这里,林一不禁失声哭了起来,心里说道‘师兄,我没有背叛你,我没有背叛云隐,我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抹干了眼泪,林一从地上爬了起来,用铜盆里的冷水覆了面,心里已经暗暗的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尽快的行事,然后回去和他们一起并肩面对任何一种困难。

大周皇宫,御医馆,蒋老太医的房间里。

蒋太医坐在房间里的圆桌边上,轻呷着茶水。

忽闻空中气流涌动,窗户响了两声,一个黑衣人飞身而进,稳稳的落座在蒋太医身边的位子上。

何事这么急?黑衣人坐稳之后,公鸭般的嗓音冷声问道。

关于一个丫头的事!蒋太医把手中的茶盏往桌上一放,淡淡的说。

就是你上次提过的丫头?恩!到底是个什么丫头,也值得你如此关注?那丫头除了长的像陈王已故的王妃以外,本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等等……蒋太医话还没有说完,黑衣人就打断蒋太医的话:你说什么?那丫头长的很像已故的陈王妃?我没见过陈王妃,也不知是不是属实,只是听陈王如此说的,想来应该是有几分相似的吧!这可是真的?黑衣人听完,嗓音似乎是因为激动,有些颤抖。

因为面上蒙着黑布,神情都看不清楚,不过两只眼睛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蒋太医还是略有留意,心下疑惑的同时,也小心谨慎的问:可有不妥?没!黑衣人闭了闭眼睛,定了定心神,才有镇定的问:你要我查那丫头何事?那丫头本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她却不知因何人而服用了倒吊兰,而且她居然用她的鲜血,让一个人断裂的筋脉重新长合了,此实乃神奇,老夫为医数十年,从未耳闻,便想让你出手,给老夫寻点样品回来,以作研究而已!本来蒋太医大可大大方方的问林一要点血,可是看陈王对那丫头上心的样子,只怕他提出来,陈王也不会应予,所以才选择走这么一遭。

样品?研究?黑衣人不屑的嗤鼻一声,本来怒不可遏,不过想了想蒋太医这边他还有许多用的上的地方,才隐忍下来,冷冷的说道:你放心,我定帮你完成便是!那就多谢了!你托我向上面传的话,我也定一字不落!蒋太医虽然不明白这黑衣人为什么对陈家的事情特别上心,不过这与他是无干系的,只要他能稳坐他太医院的院士,能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哪怕是江山易主,他也不必关心。

黑衣人没有说话,飞身出了蒋太医的房门。

周武王周雄的御书房中龚卿家,方才商议之事,你以为如何?周雄微微往后仰着身子,眯缝着双眼,睨着殿堂之上负手而立的龚有道。

草民以为,皇上此举可行,只是如今陈王表面上称病告假家中,其实到底是否属实,外面的人并不知情。

原先陈王对皇上扩充疆域之事就多有阻挠,如今只怕也只是找的一个借口由头罢了。

龚有道拱手,恭敬的说道。

朕本来也有此担忧,只是派蒋太医前往,已经证实了他的病情属实,想来他再怎么胆大妄为,也不至于公然反对于朕。

周雄听完龚有道的话,眼中一闪而过一丝寒意,接着轻轻的摇了摇头:此事原本应该是即刻进行才是,只是如今偏又出了这档子乱子,那云隐不除,始终将是朝廷的威胁。

皇上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龚有道问。

哼!周雄唇角扬了扬,嗓音冷厉:陈加洛不论是不是真病,想要置身事外,都是不可能的,他不要忘了,陈康如今还身居朝中要职。

那慕容清?龚有道提醒。

那孩子才不久死了孩子,只怕也没有心情处理政事,先养养吧!等这件事了了,也该了了你们和慕容家的事了!周雄鼻腔里冷嗤一声,明明是关心慕容清的话,可是听起来,总让人觉得后背发麻,汗毛倒竖的感觉。

龚有道附和的扯了唇角,笑了笑。

这时一个身穿紫色太监服的人手握拂尘走了进来,经过龚有道的身边睨了龚有道一眼,弯腰给周雄行了礼,尖着公鸭嗓子:启禀皇上,奴才有事要奏!说完又看了看龚有道。

龚爱卿先行退下吧!周雄朝挥了挥手,龚有道便退了下去。

等到大殿之上只剩下周雄和那太监的时候,周雄才肃声问:何事?第一百零三章 神秘黑衣人在见到她容颜的那一刻,他是多么想冲上去,像陈康一样正大光明的将她拥在怀里,告诉她,这些日子,他有多想,多念。

可是,临到最后一刻,他还是隐忍了下来。

原本放林一回来,他就并不完全是要林一为了他去报仇的,如今见陈家对林一如此看重,身份也不再是过去的丫头了。

若是陈家就此能平安,那对于林一来说,便是最好的结局。

等过两年,陈家做主,再许以她一门良配,也许一生就此平平稳稳的度过,说不定,与他那一段小插曲,也将会在她的记忆中消散。

只是一想到林一会忘记自己,玄飒还是忍不住的觉得心痛不已。

自从林一离开自己的身边,他的脑海中就填满了关于她的一切回忆。

他们第一次相遇,第一次拥抱,第一次相拥入眠……虽然只是短短的几个月,却仿佛一生都已经足够。

只是,陈家,他最大的仇人之一,他却是不能放过的!先别说陈加洛对父王的背叛,便是陈康,让他云隐中无数的人家破人亡,他也绝对是要对他们有个交代的。

他一直以为陈康看重林一,是因为对林一有男女之情的缘故,没有想到陈康居然爱护林一到收为义妹的程度!长此下去,若是林一,也对陈家有了深重的感情,那么,将来他与她会不会对立两面呢?到时候,为了旁人,他会对林一动手吗?仰面躺在帝都一处宅子的屋顶上,玄飒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突的,身边气流异动,只觉得一阵极轻极轻的风声从颊边擦过,便见到一个黑色身影,穿梭在屋顶之上,玄飒心惊,忙俯身不动,暗暗的注视着那个黑影。

当看见那个黑影往陈王府的方向跳去,玄飒不知道来人是敌是友,忙跟了上去。

本来不必他关心,可是现下因为陈家有了一个他牵挂的林一,方才特别的注意起来。

那黑衣人到了陈王府的屋顶,却没有下去,只是趴在屋顶上,睃了好一阵,玄飒心下放松,不过只是监视陈王府动静的人而已。

不过转念一想,要对付陈王府的人,不就应该是他的人吗?可是再仔细看过那人轻功,却不像是他所熟悉的,又不免疑惑不解?刚在帝都,周雄脚下,对陈家有此行动的人,莫不正是周雄?周雄历来生性多疑,他也是知道,却不想,周雄连当初同自己一起打江山的兄弟也不信了么?可是,当初父王不是对陈加洛和慕容长天深信不疑,最后不也正是他最信任的几个兄弟反了自己的吗?正当玄飒思量之间,那黑衣人已经有所行动,只是并不是夜闯王府,而是,转身施展轻功飞身而去。

玄飒对此人的身份很是好奇,也悄悄的跟了上去。

黑衣人一路出了帝都城墙,却是往禾邑城的方向而去。

玄飒紧跟其后,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跟着黑衣人来了离禾邑城三十里开外的一处小树林。

玄飒远远看见那黑衣人往四处瞅了瞅,确定无人才走到一处树丛后面。

玄飒本要跟上去,却见到树丛后面隐隐有人影晃动,也就安安分分的躲在原处。

不多时,从树丛后面走出一个身穿藏蓝色棉袍的中年男子。

年纪看上去五十上下,面容虽生的普普通通,但是光洁白皙的皮肤却是极为引人注意,细细的柳眉,红艳艳的薄唇。

男人又左右看了看,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在唇边上摸了两把,待手离开之后,玄飒才看清楚,男人竟是给自己粘了一撇假胡子。

此人莫不是宫里的太监?可是若是周雄派去监视陈家的,不是应该即刻回宫复命吗?怎么可能不回宫反而到禾邑城的道理?玄飒更加好奇了,便一路跟着男人。

男人一路往西行约莫三十余里,才进了一座小村庄。

男人一进庄子就寻到了一处农家,许是男人没有找到人,当时就有些心急了,使劲儿的推了好几把农家小院的门户,也没有动静。

这时旁边的一处院子亮起了烛光,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老婆子拎了一盏有灯笼开门出来,打着哈欠,估计是男人的举动吵到了她,一脸的不高兴,探出头看了看男人,依在门框上急声的说:喂,别推了,这家人早就搬走了!男人见有人知道农户的下落,便急忙上前一脸急声的问:这位老嫂子,你可知道这家人搬去哪里了?老婆子又打量了男人半天,接连打了两个哈欠,才抬眼看着天色,不冷不热的说道:我那里知道!男人似乎察觉到老婆子的异常,忙在怀里摸了两把,掏出一个银锭子就往老婆子的手心里塞:劳烦老姐姐若是知道一二,都请告诉于我!老婆子掂了掂银锭子的分量,这才眉开眼笑哈着腰对男人说道:哎呀!你是林大家的远亲吧?来来来,快请院子里说话!男人看旁边陆续又有几家农家亮了灯,估摸着也是怕再引起旁人的注意,男人就跟着老婆子进了院子。

刚一听见男人打听的是一家姓林的人的情况,不就是和林一一个姓吗?玄飒本能的就觉得此事跟林一有关系,心里更是笃定,自己跟着男人前来没有错。

忙摸了上去,找了一处不让人注意到的角落,贴近墙根儿趴在墙头,屏住呼吸,仔细留意院子里的动静。

那老婆子大概是一个人住,虽是贪男人的钱财,可是也不敢再贸然请男人进里屋,只安排在院子里的竹桌子边上坐了下来,这样,倒是方便了玄飒,能将两个人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老婆子安排好男人,就要进屋去倒茶水,男人忙阻止:老姐姐,不必费神了,我就打听点情况。

……好好!那老婆子虽然是有心的要从男人身上讹银子,可是到底就这么平白的得了一锭银子,觉得招呼的不周到便有些不好意思,如今见正主都这么说了,也就安之若素。

老姐姐,你先前说那林家的搬了,你可知道他们搬到哪儿去了?老婆子一坐下,男人就急忙问了起来。

具体地址,我这里也没有,不过听几个乡亲说起过,像是搬到禾邑城里去了!那老姐姐可知道他们家有个小女儿,也跟着他们一同搬过去了吗?小女儿?老婆子想了想才拍着头说道:你是说她家捡来那个小丫吧?就是她,老姐姐还记得?能不记得吗?那丫头也是个可怜见儿,小小年纪就起早贪黑的伺候她老子娘,还整天的要被月娘那丫头欺负,平日里若不是她家那小哥儿帮衬着,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呢!老婆子啐了一口唾沫,口沫横飞的说道,突然意识到什么,警惕的问:你找林家的,旁人不问,偏问你小女儿,你不会是那小丫的亲人找来了吧?男人背对着玄飒的方向,玄飒也不能看清楚男人的表情,只是也能感觉到男人微微抽动的背影,听的出他的呼吸加重,显然是因为老婆子刚才的一番话给吓住了,也生了气。

不管那老婆子口中的小丫是不是林一,但是林家的做派,玄飒也不禁生气。

男人久久没有说话,老婆子又轻声的追问了一句,男人这才缓过神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原来把人寄养在她家,便是看重那林大的老实,没有想到竟然让小姐吃了这么多的苦头,都是我遇人不淑啊!小姐?玄飒不禁心惊,那小丫到底是哪家的小姐?老婆子一听也慌了神,忙手足无措的劝:大兄弟,你也不要和林大置气,那林大待那孩子还是极好的,只是架不住他那口子,不过那丫头虽是吃了些苦头,到底那林家的也没有让她冷着,饿着,便是有些小病小灾儿的,也都及时的请了大夫,他家真哥儿也是个实心的,待那丫头也是极好的。

男人听老婆子这么一番劝,才稍微的松了口气,语调也轻了些:那老姐姐还记得,那丫头也是跟着搬去了?这我是记得的,当年他家的真哥被一游方的道士看重,说是有慧根的,许了林家的几两银子,说是让真哥儿跟着学道,等得道之日再送回来,倒也是真哥儿的福分。

他家也是因着这个缘故,也才有在城里安家的银钱,那年,小丫十三岁吧?如今这算起来,也有一年多了,他们走的时候给了我几个铜板,让帮忙看着宅子,说是得空了还会回来小住,可这一走就是一年多,别说回来小住了,便是我们这些乡亲也都尽忘了呢!老婆子喋喋不休的又是一大篇的话。

可是男人只关心的是小丫的情况,对老婆子说的那些毫不关心。

老姐姐当真没有他们在禾邑的地址么?我还能诳你不成?那老婆子一听不高兴了,翻了翻白眼。

有劳老姐姐了!男人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拱手行了谢礼,起身就往院门口走。

老婆子也是一脸的不高兴,也就打着哈哈,算是别过了。

可是男人刚走出院门口,老婆子又追了上去,喊了一声:大兄弟,你稍等等!第一百零四章 两人合谋男人回转身来,满带希望的看着老婆子:老姐姐想起什么了?那老婆子跟了到门上,眼珠子转了转,又往门外看了两眼,才凑到男人的耳朵边上说道:上回村子里刘大家的去城里赶集,说是瞧见了林大家的嫂子,一身珠光宝气的,说是她家月娘进了个大宅子,抬了姨娘什么的,具体是哪家我倒是一时想不起来的,只说是禾邑城的主子啥的!真的?谢谢老姐姐了!禾邑城谁不知道是慕容家的封地,若说真是禾邑城的主子,那不就是慕容家吗?他倒是听闻过慕容家的长子的确是还没有娶正房,倒是先纳了房小妾,如此说来,小姐在禾邑是没有错的了!男人喜笑颜开的道了谢,又给了老婆子一锭银子,才急匆匆的赶路。

老婆子得了银子,更是笑的一张老脸都绽开了花儿一般。

事情牵扯上慕容家,玄飒已经更加怀疑男人所寻之人就是林一了。

只是林一跟我太监会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林一还能跟周雄扯上关系不成?心中满是疑惑,玄飒随即紧跟了上去。

待走出村庄,又走到那处小树林的时候,玄飒也不可以隐藏自己的行踪,疾步就追了上去,挡一个跃身,突的落到男人跟前。

男人突然被一人拦住去路,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面退了两步,手臂横挡在胸前,手掌为刀,做应战状,警惕的厉声喝道:谁人拦老夫去路?老夫?玄飒早就已经清楚男人的身份,不禁在心里好笑不已。

不过因为他们两个之间牵扯的可能会是林一,也就正色说道:前辈所寻之人,晚辈也许知道下落!男人先是愣了愣神,回身看了看来时的路,突然长笑一声,摇头说道:没想到老夫活了这么大岁数,如今真是越发的老了,竟然连有人跟踪都未能察觉!前辈恕罪,晚辈并非有意要跟踪前辈的,只是晚辈听闻前辈所寻之人与晚辈所识之人有几分相似,所以才好奇的跟上来看看情况!玄飒双手抱拳,客气说道。

是么?如此说来,你是从帝都就一路跟在我的身后的?男人双瞳一收,惊觉的问。

玄飒有些讪讪的点了点头。

不过不知道,你是从何处注意到老头儿我的?……陈王府!玄飒稍微迟疑,便如实说道。

陈王府?男人喃喃重复,突然眸中闪过一抹厉色,身体蓦的飞到玄飒跟前,手臂已经架在玄飒的脖子上,无根手指掐向玄飒的喉咙:你到底是什么人?玄飒本该反抗,可是因为对林一的身世好奇,也知道男人暂时是不会伤害他的,便老实的任由男人制服住他,坦荡荡的回应:陈王府中,有一人是晚辈牵挂之人!女子?看玄飒提起那人,面上一闪而过的一丝柔软,男人便明了几分。

是!见玄飒面色不改,神情坦荡,男人才收了手臂,退了半步,睨着玄飒:你说你知道那位姑娘的下落?晚辈并不能确定,不过晚辈所识那人,也姓林,原先也在禾邑城中生活!你慢慢说来……男人眸中精光一闪,顿时看到了一丝希望。

听玄飒说完,男人觉得和林大家离开村庄的时间上有些出入,但是年纪倒是差不离,而且也姓林,还在慕容府里当过差,男人就有些意动。

不过玄飒留了一个心眼儿,并没有立刻告诉男人林一现在在陈王府中。

只是说服男人让他和她一起去禾邑城中,找林家的人问问清楚。

男人也有此想法,当即和玄飒一拍即合。

对于男人的身份,玄飒也没有拆穿,两个人都用了化名。

玄飒变成了萧公子,男人只说自己姓胡,叫他胡老头就行了。

两个人不过用了一个时辰就到了禾邑城中,因为不知道林家的地址,只能蛰伏在慕容王府的外面的一座茶寮里,准备伺机寻个人来问话。

可是慕容王府门口人来人往,也不乏有人从府门进进出出,只是大白天的,光天化日之下,却是不好动手。

两人商议着,只好等到晚上,就在这个时候,却看见一个穿着艳丽,体态臃肿,浑身珠光宝气,俗不可耐的妇人,扭着腰肢,来到了慕容王府的门口。

赫然正是妩娘。

那门口守门的一看到那妇人,就挡在门口,皮笑肉不笑的阻挠:林夫人,里面传了话出来,说是月姨娘身子不爽利,不便见客!什么叫身子不爽利?妩娘听了白了门房一眼,打开那门房的手:再说了,我家女儿身子不好,不正好让我这个老子娘探望探望,何来不便想见的道理?说完不管不顾的就要往里面冲。

那门房一慌,朝门边另外一个小厮使了一个眼色,那人随即也挡了上前,劝道:林家夫人,请你不要为难小的们了!什么叫为难?我做娘的要见见自家的女儿,难道就是为难你们底下下人不成?妩娘一听,涂满了脂粉的脸更加白了,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盯着两个门神一般拦在跟前的门房,两个腮帮子因为气愤而已颤一颤的。

林夫人,这个也不是小的们要拦着您见月姨娘,实在是月姨娘亲自发的话啊。

你说主子有令,我们做奴才的那里能够违抗啊?就是,林夫人,你若真是想月姨娘了,你等我们替你传过话,要是月姨娘那日身子爽快了,再差人去请你就是!两个门房一左一右的搭着话。

既然是自家女儿的令,妩娘也就不好再硬闯,只是对月娘多少有些失望的意味。

那月娘也是个没福分的,那孩子还有几日就足月了,偏就流了。

刚开始的时候妩娘还时不时的上门劝劝,后来出了林一的那档子事,妩娘心里担心。

可是后来月娘找了慕容少爷的人去寻,却说根本就没有见到过,就说是妩娘做贼心虚,无风起浪,也就对妩娘不待见起来。

捎带着月娘怕妩娘又胡言乱语连累了她,就有意疏远起来。

可是今儿个她也不是无事上门,实在是她家那口子身子不好。

递了好多次话,让月娘想法子找个大夫来医治,好歹说来也是慕容家的老丈人,说出去生了病没个人过问,那不也是笑话吗?实际上她也有趁机再讹一笔银子的主意,可是现在人家根本连门都不让她进,更别说什么银子,大夫什么的了。

妩娘人是退了回来,可是嘴里还是低声的骂骂咧咧的。

玄飒和胡老头两人对视一眼,忙跟了上去。

第一百零五章 责问林家妩娘一路骂骂咧咧的走过了两条街,才到达自家所在的那条小巷。

妩娘抬眼看了看自己家的方向,脸色更加阴沉了,只是看见巷子里来来往往的邻居,才停止了骂声。

一个穿着麻布衣裳的婆子手里端着个木盆,刚从一间低矮的房子走出来,一看见妩娘,就放下手里的木盆,两只手在衣裳上来回的擦了几把,才迎了上前:哟!林大嫂去王府这么快就回来!月娘那丫头近来可好啊?找我老婆子说啊,也叫月娘不必太过伤心了,到底年纪还轻,现下只管着把身子调养好了,将来何愁没有孩子呢?那婆子嗓门儿极大,这一开口,就引了巷子里好几户人家的媳妇婆子的注意,纷纷侧目扛着妩娘和那婆子。

有几个更是像那老婆子一样,关切的走了过来。

自家女儿嫁进了王府家,虽是小妾,可也是给家里添了不少的光。

这条巷子里,谁家看见她不是巴结着,便说着老婆子,原姓鲁,那天不是上赶着到他们家,不是唠嗑就是帮忙做事的。

时不时的把妩娘当做个主子来伺候着的。

可是偏偏人不会说话。

想当初月娘有了身孕,又抬了姨娘,妩娘那着实是在周围邻居里威风了一把,不是穿金戴银的,就是绫罗绸缎的,上回还夸了海口,只等月娘顺利的诞下男婴,王府一定会赏赐他们一座宅里,从此便不会在这小巷子里挤了。

可是现在可好,鲁婆子又把月娘的事给翻出来说,那有几个嫉妒过她的人,不是正巧着看笑话吗?妩娘就没好气的甩开鲁婆子的手,低吼了一声:我乏了,要回去休息了!鲁婆子一听,忙伸手去探妩娘的额头:林嫂子没不是也病了吧?这月娘知道她爹病了,怎的也不差个丫头过来伺候着,大夫呢?怎么,月娘丢了孩子又不是她自己情愿的,如今亲家公患了疾,怎的连个大夫也不肯请过来瞧瞧的吗?鲁婆子越说越不像话,围观的人有的唏嘘感叹,人心的淡漠,有的却是撇着嘴,一脸的嘲讽,看好戏。

妩娘气恼不已,挥手一把打下鲁婆子的手,却又不好发怒,只好干笑两声说:那王府是个什么样的人家,何至于会这么对我家月娘,不瞒你说,他们对我家月娘可好着呢,整天各种补品的照顾着,月娘原本也说要拨个人过来伺候的,可是我心疼女儿,才推辞了,左右我家那口子,这身子骨也好些了,可是王府得知了,非要安排大夫过来瞧病,我也给婉拒了,可人家见我执意不肯,便舍了银子,让我自己请大夫,缺了什么的尽管上府里去取就是!你说说,这不是我们家,我们月娘的福分么?那倒是啊!王爷家能做到这份儿上,便也真的是对月娘上了心的,林嫂子也不要太过伤心了……眼看鲁婆子又要多说什么混话,妩娘赶紧的打住:好了,我也要回去看我那口子去了!说完也不等鲁婆子有所反应,疾步朝自家门口走。

林嫂子,这都晌午点儿了,想来你也没做饭,我多做点给你送过去啊!鲁婆子踮着脚在妩娘身后喊道。

恩恩!妩娘头也不回,径直进了自家家门儿。

这巷子里除了鲁婆子看不清楚局势,另外几家却是门儿清的,那妩娘的话,能有三分能信就不错了,也就只有鲁婆子深信不疑。

若真是找妩娘那么说的,王府那么看重她家月娘,何至于这过府,刚赶上了饭点儿,却不留饭的道理?几个人凑到一堆,怯怯私语,不禁暗自嘲笑几声。

妩娘进了自家的院门儿‘嘭’的关紧了院门,径直往里屋走去,饶是白天,低矮的泥瓦房里也是黑漆漆的一片,一进房里就感觉到一股湿冷的潮气扑面而来,妩娘想到自家女儿在王府大宅里,高床软枕的睡的舒服,本来月娘如果一举得男,到时候月娘脊背硬了,有了孩子做依仗,给他们讨个宅子不是难事,可是现下呢?他们还要忍受这种贫苦的生活,还要遭人白眼和嘲讽。

想到这里,妩娘就气不打一处来,往床脚上狠狠的踢了一脚,惊醒了床上的林大。

林大缓缓的睁开双眼,浑浊的眼神担心的看着妩娘,嗓音虚弱的问:你这是怎么了……咳咳咳……妩娘在王府受了气,回来又被鲁婆子给气了,现在再看见自家相公这副病怏怏的样子,一想到看病抓药,吃饭,穿衣,哪一样不花钱的,可是月娘现在连见面都与她见,家里的银子早就已经花的七七八八了,那里还有闲钱给林大看病吃药?当然,妩娘选择性的忘记了她头上那一堆的宝贝。

这时更是气急,抬脚上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林大的鼻子就开骂了: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命?没事的不给老娘看好身子,还尽知道给我添乱,不就是一个捡来的丫头没了,也至于你伤心着这样?现在好了,你亲生的女儿不顾你的死活了,你有本事去找你那个贱丫头舍银子给你请大夫啊?何苦在这里累了老娘!玄飒和胡老头一进院子就听见妩娘的破口大骂,不禁对视一眼,皱了皱眉头。

胡老头轻咳了一声,妩娘才发现院子里有人,以为是那个邻居过来听墙根儿,急忙住了嘴,探出头来一看是两个陌生人,这才出了房门,警惕的睨着两个人,狐疑的问:你们找谁?脑子里灵光一闪,莫不是月娘遣来的人吧?这么一想,妩娘脸上的神色也好看了几分,颇有些谄媚的又问:你们不是我家闺女派来给她爹瞧病的大夫吧?这个时候鲁婆子正巧送了吃食上门,妩娘一瞥见鲁婆子的影子,就笑的跟欢了,也不管两个人回没回话,都权当是月娘遣来看顾林大的人,急忙请了两个人进里屋,又取了火折子点亮了油灯,才转身对鲁婆子说道:鲁嫂子,我这家里来了客,你先回去吧,等客人走了,我再过你那边随便用点就是!嫂子有客,可要留饭?要不我再抓紧的去做两个小菜,左右这不是饭点了吗,可不能怠慢了客人!不必了,不过是上门给我家那口子瞧病的,瞧完病他们也要回去复命的。

你说说这王爷也真是的,我上午才推了他的好意,这一转身又刻意的派人来瞧,你说说,这不是折煞了我们么?妩娘得意的故意放大的嗓音,让门口几个邻居都听的清清楚楚的,语气中不乏得意的意味。

鲁婆子一听,双眼放光,本想凑上来也搭两句话,妩娘狠狠的一瞪,她才缩了缩脖子,讪讪的笑着:那嫂子先忙着,我就不添乱了!恩恩,你去吧!妩娘大手一挥,那派头,活像鲁婆子是她的仆人一般。

等鲁婆子走了,妩娘才折回来,殷勤的招呼着两人吃茶。

我们不是大夫!先前任由妩娘说他们是大夫,只是为了不必引人注意,所以胡老头和玄飒才没有开口,如今房间里只深下当事人,胡老头嗓音一沉,冷冷的说道。

妩娘怔了怔,突的脸色就不好看起来,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顿:不是大夫上我们家干嘛?我与你可不相识!林大先前听说有人上门,就已经挣扎着从床上坐起了身子,侧脸望着两个陌生人,良久,林大双眼一睁大,用手背又揉了揉老眼,突然从床上踉跄跌了下来,爬行几步,到了胡老头的跟前,一个响头磕了下去:大人,小人对不起你啊!妩娘本来就心烦气躁的,见自家丈夫突如其来的举动,先是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本来还想去搀林大起来的,可是林大突然像那个其中一个磕了头,妩娘顿时愣住了,不置信的望向胡老头,半晌,才惊愕的捂住了嘴,身子也吓的哆嗦了起来,看胡老头看向自己,忙把头深深的埋在胸前,一句话也不说。

‘第一百零六章 真相即将揭开!胡老头双瞳一收,厉声一喝:我家小姐呢?妩娘顿时吓的双腿一软,也跪倒在地上,身子不住的哆嗦着。

只拿眼睛看向自家相公。

林大叹了一口气,老泪纵横,只一个劲儿的磕头:大人,都是小人不好,没有照顾好小丫,才让小丫命丧黄泉!什么?胡老头一听,腾的站起身来,两眼一黑,身子一软,玄飒连忙上前扶住,胡老头才没有倒下。

玄飒扶着胡老头重新坐在凳子上,帮忙胡老头顺着气。

胡老头回头瞪着玄飒,眼神里全是怀疑。

玄飒忙凑近胡老头耳根上低语一句,胡老头又不置信的瞪了玄飒一眼,见玄飒坚定不移的点了点头,才略略的松了一口气,质问道:当年我见你老实,许了你银子,你应了说一定善待我家小姐的,可是如今却是收了我的银子,却没有把人照顾好,导致她不幸殒命,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见胡老头眼中腾升起杀意来,妩娘生怕连累到自己,连忙辩解起来:大人,这……这也不能全怪我们,当年大人丢下小丫在我们身边养着,虽是许了我家银子,可是小丫在我们家一养就是十三年,别说旁的,便是吃穿用度什么的,我们都照着自家闺女的来看待的,那里有半分委屈了孩子。

那区区几两银子,那里就能够了。

当初大人不过说只是寄养几日而已,谁知道大人一去就是十三年,杳无音讯,大人你也看到了我家的情况,那里就能养活三个孩子。

妩娘说道这里稍微顿了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脸苦哈哈的接着诉苦:后来到了城里,处处都要花钱,日子也就越发的难过了,若不是我那小儿子跟着真人修道去了,只怕我们家早就已经揭不开锅了。

后来实在没了办法,小丫又生了病,眼看着就不行了,我们才求了王府,让王府收了……你到现在还有欺瞒大人吗?听着自己的老婆颠倒是非,林大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力气,一巴掌挥向妩娘,把妩娘打翻在地,捂住脸不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辈子都不曾忤逆过自己的丈夫,眼眶一红,委屈的落了眼泪:你,你,你居然打我……你这毒妇,当年若不是你狠心,让我把重病的小丫给丢了,小丫何至于会惨死山崖?我当初真不该听信你的话,都是我不好啊,是我害死了小丫……林大说完,已经是泪流满面,捶胸顿足嚎哭了起来:小丫命大,被王府收留,才过了几天安生的日子,可是你见了人家过上了好日子,你又眼馋了,非把月娘也给搭了进去,要不是月娘要拉上小丫去求子祈福,小丫怎么会失足跌落山崖,都是我们一家子遭的孽哦!小丫,是爹爹对不起你啊……再提起这些,林大伤心欲绝,两眼一翻,竟然昏了过去。

妩娘瞪了林大一眼,只见是进气少出气多了,眼看着脸色也渐渐的发了青,妩娘却不敢上前去看自家相公,反而连连后退,缩到了墙根儿,两眼呆呆的看着林大的身子抽搐。

玄飒听完,这时才算是彻底的肯定了林一就是小丫,也就是胡老头口中的小姐。

胡老头听完也是了然了,没有想到当初自己以为已经把林一安置妥当,却不想自己的一时疏忽竟然让林一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如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不禁也黯然落泪,失了主张。

倒是玄飒率先的理智起来,急忙朝墙根儿处的妩娘吼了一声:你就眼看着他落气么?妩娘转身看向玄飒,两眼空洞无神,显然已经被吓的没了主意。

玄飒气急,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丢向妩娘:还不快去请大夫!妩娘被银子砸到头上,这才稍微的醒了醒神,急忙抓起地上的银子,慌慌张张的爬起身来,冲出了房门。

玄飒安抚好胡老头,这才去扶林大起来,抱倒床上,用真气暂时保住了林大的性命。

可是忙活了好一阵,却并不见妩娘回来,疲倦的走到门边张望。

胡老头也顺过气来,撇了撇嘴角说道:你以为她还会回来?……玄飒转身走到胡老头跟前,睨着胡老头。

先前进门的时候,你没听见她是如何辱骂林大的?早就有了嫌弃之心,如今我有问罪上门,她害怕我会追究责任本就要逃的,只是不敢而已,偏偏你又给她找了由头,你说,她还会回来送死吗?早年经历过那么一场巨变,玄飒以为自己的心已经算是硬的了,可是没有想到这人世间还有如此薄情寡性之人。

当初狠心丢下林一也就罢了,虽是养在身边十几年,可是毕竟不是自己的亲身的血脉。

可是这林大的怎么说也是与她同床共枕了几十年的夫妻,怎么一遇到危险,就只顾自己的性命安危,抛夫弃子了吗?林大的可好些了?性命无碍了!自从知道胡老头和林一的关系,玄飒不知不觉间也把胡老头真心的当成了自己的长辈尊敬着。

你先前说我家小姐并没有死,现在还过的很好,如今你可以告诉我她的下落了吧?要不是先前玄飒在耳边低语那一句,让他放了心,否则他在听完林大的话以后,定然将两个人碎尸万段。

不过想想林大的也不容易,只是那妩娘太过可恶而已。

此处不是好说话的地方!他们前来本不愿惹人注意,可是妩娘刚才哭哭咧咧的跑出去,已经引的人们都前来围观,玄飒和胡老头好在都乔装改扮了,只是若再逗留下去,到时候引了官兵来,虽然他们要脱身不是难事,但是终究也是麻烦。

恩!胡老头朝门外看了两眼,也不禁皱了眉头,转脸看了看病重的林大,叹了一口气,还是从怀里掏了一锭银子,让玄飒交给那个鲁婆子。

两位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的照顾林大的!鲁婆子虽是个谄媚巴结的,可是人心眼儿也还不坏,虽然不知道妩娘为什么撇了丈夫不管,却想到林大也可怜,而且月娘怎么说还是王府的姨娘,将来若是她看顾好了林大,这以后说不定还有好日子过呢,也就坚定的点头应了。

玄飒和胡老头这才离开了林大家。

不过他们的到来还是引的小巷里的邻居们一阵议论。

只是有人隐约听见说是林大家的丢了他们当年寄养的一个孩子,如今是人家亲人找上门来,却没有领到孩子,大家都纷纷为那孩子不平。

对妩娘也越发的不喜欢起来,都暗暗的说,若是妩娘回来,大家都不要给她好脸子瞧。

玄飒一路带着胡老头出了城,到了城外的一处树林。

小子,你还要我着急多久?胡老头一站定身子,就急不可待的追问起来。

晚辈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前辈!玄飒略略思忖,就拱手向胡老头行礼问道。

你想问我家小姐到底是哪家的,对吗?前辈知我心,还请前辈如实告知!此事对我而言非常重要!胡老头跟玄飒虽然认识不久,但是一路相处下来,觉得玄飒此人并未存坏心,而且看他对小丫上心的样子,也觉得两个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只是稍微想了想,胡老头便说道:既然你想知道实情,老头也有一事要你明言!晚辈自当知无不言!不知道你对当年大燕皇帝派人暗杀当时的陈王陈加洛的家眷一事可有耳闻?第一百零七章 旧臣想见泪汪汪当年一事轰动全国举国上下都传说是燕帝所行,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朝中许多老臣也寒了心,国中的百姓也有许多在谈论之余,都说燕帝下手太过狠毒,毕竟是和自己共生死过的兄弟。

玄飒那时虽小,却并不相信父王会如此为人,玄飒当即就有些急躁的问:当年之事,我虽年幼,却也有是非评判,燕帝为人亲善,别说是亲如手足的兄弟,就是朝中诸事,哪一件不是从百姓的角度出发?反而是陈家和慕容家行事歹毒,竟然背着燕帝与周雄结盟,导致我朝易主,百姓民不聊生。

本来玄飒随口说说,倒也没什么,可是胡老头突然惊觉起来,看向玄飒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探究。

这一仔细打量玄飒,才发现玄飒眉眼之间竟然有几分和燕帝相似,再想起当年燕帝虽然命丧大火,可是当时尚年幼的太子燕飒却下落不明,这些年周雄一直派人暗中寻访,却一直都没有消息,莫不是?想到这里,胡老头急忙抓起玄飒的手问:你与皇上是什么关系?你告诉我你的真名是什么?其实从一开始跟着胡老头,是因为对他的好奇,后来发现他是太监的身份之后,玄飒在查探林一的身世的同时,也动了要收他为己一用的心思。

只是先前并不便透露身份,如今再看胡老头问他话的神情,竟然透露出几分惊喜,并未见有杀意,玄飒虽然一向处事是个谨慎的,还是决定要与胡老头和盘托出。

我是燕飒!太子殿下?胡老头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眶微湿,双膝跪地,双掌伏地:属下陈仁拜见太子殿下!玄飒忙搀了陈仁起身,口气中透着酸涩:如今燕国已经不复存在,那里还有什么太子殿下,陈叔严重了!在陈仁的心中,从来都只认燕帝一人!陈仁起身,再看向玄飒的眼神中,就带着遗憾,心疼,更多的却是喜悦之情:太子殿下这些年过的可好?问完又觉得自己多此一问,太子殿下当年年幼,就失去了双亲,而且还从太子的高位上跌落到被周雄暗杀的境地,能过的好吗?不免有些讪讪然眼眶也更红了。

陈叔,当年之事,你到底知道多少?如今为何又在宫中当值?既然陈仁如今尚还认可自己,那么也就是说他并不是周雄的人,玄飒也就彻底放了心。

太子殿下知道了,属下也就不相瞒了!被玄飒提到宫中,陈仁面上一闪而过一丝痛楚,随即就冷冽的双眼,咬牙说道:当年我作为王妃的护卫,一路护送王妃去现在的帝都和陈王汇合,可是一路都平安无事,走到离禾邑不远的山谷里,才遭遇埋伏,当时随行的三十个护卫都死在乱箭之下,王妃带着小姐,不便逃命,就把小姐交托于我,自己引开敌人的注意,我一路带着小姐,躲避敌人的追杀,后来实在看情况不行,才把小姐托付给了林大,自己又折身回去救王妃,谁知道,王妃却已经命丧黄泉。

当时留下的线索都是直指皇上。

可是属下却察觉出异样来。

陈叔既然知道此事有异,为什么不回陈家禀告陈加洛知道?当年一事,我是唯一的活口,也是唯一觉得此事有异的人。

后来听闻皇宫大火,燕帝和皇后都死于火中,周雄乘机称了帝,而陈王和慕容王爷也成了周雄此次称帝的最大助力,我拿不住陈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便暂时隐姓埋名,正巧碰到周雄广招太监入宫伺候,我便自宫混进了皇宫中。

所幸的是,属下当年不过只是陈王府一个小小的家丁,周雄从未见过我,这十几年来,我一步步的终于混到了周雄身边,只是周雄历来生性多疑,即便是我做了他身边的大太监,却还是不能得到他的信任。

不过这十几年,我也慢慢的查出了当年那件事的真相!陈叔,你的意思是说,当年对陈王妃下手的,当真不是我的父王?玄飒听陈仁知道真相,便急声问道。

当年周雄一心想要夺取政权,只是苦于陈家和慕容家对燕帝忠心耿耿,一直不得他们助力,周雄着急才使了这个离间之计,陈王爷听燕帝为了防备他和周雄窜某,动手杀害了他的妻儿,陈王伤心失望之际,周雄再煽风点火,慕容王爷也生怕自己的家眷被燕帝报复,所以才同意了周雄篡位之事。

其实此事大家多多细想就能知道,绝非不会是燕帝动的手。

当时情势紧张,燕帝若是要防备陈家叛逆,完全可以不放王妃离开京城,拿捏在手里作为人质,不是更能牵制陈王?只是陈王这么多年却一直都想不明白!而陈仁为了寻找得利的证据,也才十几年都没有回陈王府,却是一直留守在宫中暗中搜罗证据。

原来如此!玄飒听完,对周雄的仇恨更是深重了。

只是如此说来,那陈家和慕容家当初根本就没有反意,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是间接杀害父王母后的人,还有那皇宫中丧生的无数生命,难道就跟他们毫无瓜葛吗?还有一事,当时周雄和两位王爷联手,却始终都不能攻破京城,周雄一急之下,便使了人潜进宫中,放了那一把火,若不是燕帝没了,燕国群龙无首,何至于会灭亡的如此快?周雄又怎么可能顺利的登上皇帝的宝座?你说什么?难道这一切都是周雄一人所为?玄飒不能再平静了,这一天之中他听到了太多当年的真相。

正是!陈仁闭了闭眼睛,顿了顿才语带哀求的说道:太子殿下,当年的事,陈王和慕容王爷虽是有错,但是终究也都是被周雄一人欺骗而已,还请太子殿下原谅他们二人。

就因为他们的愚笨,被周雄利用,导致国家灭亡,百姓死伤无数,难道还当的起我的原谅吗?不是他不想原谅他们,实在是,这么多年,他所承受的一切,他恨了他们十几年,如何叫他在一夕之间就放下所有的仇恨呢?……陈仁看着玄飒,眼中的哀伤和仇恨的火光,摇了摇头,突然着急转而问道:这些年一直活跃的云隐,难道就是太子殿下的人吧?玄飒无声的点了点头。

不好!陈仁双眼一瞪,喊了一声。

陈叔,出什么事了?我从皇宫出来之前,听皇上与龚有道商议,据说是已经找到你们的据点,正要派人去剿杀呢!陈叔此言当真?听完,玄飒也紧张起来。

陈仁点头,焦急万分的说道:周雄此次派去的人正是陈王世子陈康,我们在这儿耽搁了一整天,只怕现在皇命已经下了。

你先赶回去,做好准备,我也即刻赶回皇宫,看看能不能尽量的拖延一点时间。

那就有劳陈叔了,只是以后若是有事要和陈叔商议,飒该如何联络陈叔?玄飒也着急起来,可是好不容易才在宫里有了眼线,以后周雄的一举一动虽不能尽数知道,大的行动,却是能知道一二的,对于他们的举事也是一份助力。

我在帝都长安街尾有一处宅子,门口一棵老槐树,平素我不当差的时候便是歇在那里,宅子里有个老人惯常伺候我的,你把这个交予他,他就知道替你传达消息了。

陈仁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来,递到玄飒手心里。

说完急匆匆的就要走。

玄飒捏着玉佩,过了片刻才想起,他和陈仁一直都只是在说当年的事,还并没有告诉他林一的下落,可是陈仁已经施展轻功走的远了,玄飒只好作罢。

只是陈康此次若是再对他出手,他又该如何行动呢?第一百零八章 一人一族?孰轻孰重徽此刻正在厨房里准备晚膳,突然听见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眉角挑了挑,唇角也微不可查的撇了撇,这才转过身来,就看见宫满面焦急的冲了进来,一进门就四处张望着,一看见徽的身影,几步就走到徽的身边,拽住徽的衣裳,一脸慌张的说道:大事不好了!徽只是淡淡的瞥了宫一眼,便缓缓的问道:何事如此惊慌?那神情却颇有些埋怨宫失了作为皇宫中伺候过的人应该有的淡定和从容。

宫也没有理会徽的责怪,连连又跟着徽走了两步,紧张的说道:帝都有报,说是正在准备出兵围剿我们,若是消息无假,只怕不日就会动身,王此刻不在庄子上,底下的人那个又是个有主张的?这可叫我们如何应对是好?徽抬起头,狐疑的睨了一眼宫,宫坚定不移的咬牙点了点头,徽的脸上一闪而过一丝慌张,不过很快就淡定下来,紧紧的抿着双唇,一言不发。

徽平日虽然是个话少的,可是在紧急的情况下,还是知道轻重的,此时却也没了主意,宫就越发的慌乱起来,说话的语气中也带了点责备徽的意思:你倒是说说话啊,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据说周雄派来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我们要清音刺杀的陈康,如今想来,你的摄魂术对清音是没了影响,清音迟迟都未动手,你难道不知道那陈王世子的手段吗?当初我们多少兄弟都惨死在他的手中,若是被他顺利的围攻到了这里,我们几个兴许能突围,可是庄子上那么多的老弱妇孺,岂是哥哥都能逃出生天的?当宫说道她的摄魂术没有作用的时候,徽没好气的瞪了宫一眼,但是接着听完宫所担心的事,也是一脸郁色,过了半响,才缓缓的说道:只怕并不是我的摄魂术对清音没用,而是清音得了高人的助力,如今只怕会有恢复记忆的危险……你说什么?若是清音当真恢复了记忆,知道我们都是在骗她的,一气之下,还会记得我们的好么?说不定还会帮助陈康来围剿我们,你可是知道的,清音现在的身手已经不在我们几个之下,而且又是个知道路口的……完了,完了,一切都要完了……当初放清音出去,不过是计划着做他们的一颗棋子,如果能成功的刺杀陈康和陈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即便不能将两人致死,可是清音也会念及和王,和他们之间的情意,就是落在了敌人的手中也是不会出卖他们的。

而且清音本就是陈康他们熟识的人,就算动了手,陈康说不定也会顾忌他们之间的情意,放清音一条性命。

只是现在,如果徽所言属实,那清音想起了过去,难保她不会背叛他们。

想到这些,宫颓然的瘫坐在凳子上,两眼发呆。

宫在他们几个人当中不算年长的,可是一直以来都是最有主意和心机的,何曾有过今天这样的茫然无措。

徽看着宫的样子,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低头沉思了片刻,才迟疑的说道:其实……她现在并没有真的想起什么!宫听徽说了这么一句,突的抬头直愣愣的看着徽,眼中重新升起一丝希望:你说什么?清音虽然极有可能得到了高人的助力,但是并没有完全破坏我的摄魂术,只要我们再次施法,便能恢复对她的控制。

说道这里,徽眉头轻蹙,看宫已经是一脸的惊喜,稍微顿了顿,还是说道:只是上一次我们三人合力施法,已经耗损了不少的真气,如今短时间之内,若是我们再次施法,只怕对我们几个都会有或多或少的损伤,如果能再多一人助力,法力便会更强,我的把握也会更大,只是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到哪里去找这个助力呢?说完,徽就安静的等着宫的反应。

商!宫几乎是脱口而出,可是说完,她眉头皱紧,摇着头无奈的笑着说道:若是她肯的话,我们何苦今日又要背着她行事呢?只是角现在还在庄子外面,便是连信息都没有一点回来,我们那里能找到多余的助力!徽无声的点了点头。

厨房里一片寂静,宫忽而眉头舒展,忽而紧拧双眉,过了许久,宫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脸坚定的望着徽问:若是为了庄子上所有人的性命,你愿意有所牺牲吗?徽想了想,点了点头。

宫继而释然的一笑,起身拉着徽的手:既然如此,我们还等什么?不过是一点点小小的损伤,却能换来几百人的性命,何乐而不为呢?徽不可置信的望着宫,急着也是松了神情,破天荒的抿唇淡淡一笑。

两人相携就要走出厨房的门,却突然看见商一脸忧色的定在门口,宫和徽相视一眼,神色一慌,忙出口问道:商妹妹不是在房间里养伤么?怎的出来了?这冬日天凉,对你的身子不好,还是早些回房里歇着,晚膳做得了,徽会给你送房间里的。

商摇了摇头,问道:宫姐姐说的可是真的?宫眼神闪烁,干笑两声,故作无知的问:商妹妹问的是何事?什么事是不是真的?你身子骨刚才好些,还是多休养身子,旁的事情,你少操心。

说着就上前去搀商的臂弯,要送商回房间。

商轻轻的从宫的手腕间抽回手臂:两位姐姐莫要瞒我了,自从知道你们对小姐使了摄魂术,我便一直都留意着你们的动静,就等着在你们又要施法的时候,组织你们!只是宫姐姐说的可是实情?朝廷果然已经知道我们的藏身之处了吗?即刻就会派陈王世子前来剿杀?小……清音有可能会成为助力?她的心里是不愿意相信清音会带着人前来杀害他们的,可是如果宫所言属实,清音记起了过去,仇恨了现在,再被人挑唆几句,难保不会做出失去理智之事!可是这也仅仅只是如果,难道就要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因为一个假设,一个没有十足可能发生的事,继续伤害清音?伤害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是,宫,徽,羽他们三人却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护卫庄子上所有人的安全,这难道不是大义?两项相权之下,宫徽他们暗中对清音施毒手,的确不够光明磊落,可是却是为了大家的利益出发。

而她呢?却一直都考虑过清音的安危,却全然忘记了和自己朝夕,和自己生死相随的亲人。

清音的牺牲虽然是无辜的,可是若是以她一人能换来几百人的生命,难道不是值得的吗?想到这里,商突然震惊了,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噔楞的看着宫,眼眶一热,鼻头一酸,眼前氤氲了一层水雾,不多时已经有温热的液体从脸上滑落。

宫以为商是担心大家的安全,忙上前安慰:商妹妹,这消息虽是传了过来,不过只要我们抓紧时间行事,就有可能会保住庄子上人的性命,只要能拖延到令狐将军回来,我们即刻转移出去,就能暂时安全无碍了!宫姐姐,难道清音真的有这样的能力,能阻止朝廷的行动吗?商摇头,泪眼婆娑,心里虽然已经有了决定,可是还是怀疑的问。

宫抬眸注视着商的神情,想了想,也蹙紧了眉头,转脸看向徽,只见徽同样也是一脸的疑惑,宫转过头: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必须抓住,不能放弃,要知道庄子上人的性命如今说不定就在我们的一念之间!是啊,一念之间!不是一人,便是一族!第一百零九章 辞行!哥哥说什么?你要出战?边疆又无人作乱,哥哥出的是哪门子的战啊?才吃过晌午,林一和灵儿在容萱阁的院子里散步,陈康一脸严肃的过来,拉着她进了厅里,就告诉她这个消息。

林一本能的知道一定和云隐有关,却不好主动提,只好拐着弯儿的询问。

边疆近年来虽然不是很太平,可是我朝兵力雄厚,倒是没有人胆敢作乱的,此次哥哥前去围剿的,并非边疆异族,而是这么多年来一直隐藏在国内的一个暗卫组织!云隐!陈康也不隐瞒,直截了当的回道。

不过双眉紧蹙,却是一脸的忧色。

云隐?虽然心里早已经了然,但是陡然听见这两个字从陈康的口中脱口而出,林一还是情不自禁的瞪大了双眼,两只手更是在袖子里紧紧的攥成了拳头,隐隐能听见骨节发出的一声声低沉的响声。

陈康见林一听见‘云隐’两个字,突然脸色发白,遂想起当年林一尚在慕容王府中,曾经在欢送慕容清的宴席上出过的事情,以为林一是对当年的事还有影响,心底里暗叫一声不好,忙放缓了语调轻声的关切道:妹妹没事吧?云隐不是早就被你和慕容公子剿杀干净了么?难道国中还有余党?已经确定了贼人的藏身之处了吗?哥哥又预备带多少人前去呢?还有,哥哥又是如何得知他们的藏身之处的呢?林一神色焦急,眼中更是紧张不已,一连串的疑问。

她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会记得有关云隐的事?而且她对此事的关切程度也让陈康心生了一丝怀疑。

不过很快,陈康就想到,他和慕容清对云隐的剿杀也是在林一失踪之后。

那么说来,林一在外面听闻过也不足为奇。

原先我们铲除的不过都是些隐匿在各个都城之中的暗卫据点,可是却一直都没有查到他们总部的地址,如今终于从知情人的口中得知了他们的秘密据点,皇上为了斩草除根,便派我带人围剿。

以免他们将来又兴风作浪。

知情人士?难道说贾卓真的背叛了玄飒?将他们藏身的地方给出卖了!可是庄子上那几百号的人,不都是活生生的性命,难道就不是贾卓的族人?他就能如此狠心么?当初宫要她出来时,也是这么怀疑的,可是她一直都是不信的。

毕竟贾卓也是组织里玄飒信任的人之一,如此不就是说玄飒识人不淑?一想到玄飒即刻就会有危险,林一不禁双眼喷出火光:哥哥真的要去吗?哥哥在朝为官,为的是一方百姓的安危,云隐一日不除,朝中便一日不能安定,国中百姓也将会继续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更何况皇命已下,哥哥也不能违抗圣意!和林一才刚刚相聚没有几天,父王身上现在也带了伤,陈康怎么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王府呢?可是,皇上下了圣旨,他又不能违逆。

哥哥此番是一人前去,还是与慕容公子一同?一直以来对付云隐,不都是他和慕容清一同联手的吗?如果慕容清也会出战的话,她便要在他们出发之前,将两个人一网打尽,总之绝不会让玄飒和庄子上的人有危险便是。

慕容公子府中有事,暂时脱不开身,此次只我一人出战便可!自从慕容清的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皇上便特许他留在家中,陈康上次一别之后,至今也没有再见过他。

就算慕容清不去,她也不会放过他的!不过现在既然只有陈康一人,凭借她的能力对付起来也要容易的多了。

林一脑子里转着心思,突然神色缓了缓,不无担忧的说道:既然哥哥身有要职,妹妹也不便拦阻,不过哥哥此番前去,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凯旋,不如就让妹妹替哥哥备下一桌酒席,一来为哥哥践行,二来先预祝哥哥马到功成,聊表妹妹的一点心意。

……陈康抬头,看着林一一脸的真诚,想到自己方才还对她有所怀疑,不禁内疚不已,脸上的表情也柔缓了不少,咧嘴扯了个笑容,不自觉的伸手摸向林一的鬓发,语气轻柔的说道:妹妹有此心便是哥哥的福分,只是此次行动紧急,军中的人手都已经准备妥当,哥哥只是担心你和父王,这才特向皇上请命回府一探,顺便告知你们。

如果这一次,我能顺利凯旋的话,到时候身上有了军功,再向皇上讨个封赏,林一便能名正言顺的成为他们陈王府的郡主,只要有了封号,就算有人质疑她就是当初伤了九皇子的人,也不敢贸然对她动手。

那时候,林一也就不必在整天的躲在王府中,也能像其他的大家小姐一样,大大方方的去帝都城里闲逛!卖自己喜欢的衣裳首饰,听自己想听的戏曲。

到时候,有了正经的身份,他再告诉慕容清林一的下落,再凑请两家老人,定下亲事。

此生也算是对妹妹过去十五年的亏欠,略尽绵薄之力!林一不知陈康心中所想,却对陈康突然亲昵的举动有些气懑,可是面色还是尽量的保持平静,故意装出很是不舍的样子,任由陈康抚摸她的头发,自己反而凑过身子,扯着陈康的衣襟,不舍的说道:走的这么急么?这会儿都未时二刻了,此番去目的地路途遥远,哥哥若是现下动身,夜晚怕就只能露宿山野了,难道就不能向皇上禀明,明儿一早赶路吗?也好让哥哥和爹爹好生的说说话,说不定爹爹还有些经验相授呢!到时候哥哥完胜回朝,把握也能大些!陈康一味的沉浸在妹妹的关心中,却丝毫没有发现林一这几句话中的一个漏洞。

也完全没有防备林一靠近自己身边的用心。

只是也很是不舍又无奈的说道:哥哥也想和妹妹,父王好生亲近,然后再出发,无奈皇上的旨意已下,怎好更改!哥哥走后,一时三刻的也不能回来,父王身子不爽利,吴叔也受了伤,还没有痊愈,府里的事情就只有多劳烦妹妹多多用心了。

只是外府,妹妹还是尽量不过过去才好!我会把陈述留下来,看顾府里的安危,父王身边的魅影,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到时候妹妹若是有吩咐,他们定会出手的!你就安心的在府中等哥哥回来,到时候,哥哥给妹妹一个大惊喜!听陈康提到陈加洛和陈吴的伤势,想到他们两个垂暮老人,为了治疗自己的头疾,竟然牺牲自己多年的内力修为,林一不禁心头一颤,身体下意识的僵住了,已经伸出去的手在空中顿了顿,眼睛里也闪过一丝迟疑,双唇微微哆嗦了两下。

陈康见林一不再说话,抬眼看了看门外的天色,伸手派了派林一的肩头:妹妹可记得哥哥的嘱托?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恩!林一情不自禁的应了一声。

陈康这才暗叹一口气,转身要从林一身边离开。

突然林一似乎惊觉起来,大喊一声:哥哥!妹妹还有事……陈康回身——第一百一十章 命悬一线陈康转身之间只听见一声尖利的金属滑动的声响,尔后便觉得腹中一阵冰凉,身体像是承受了一种挤压,接着这种压力瞬间退却,身体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慢慢的就有一股温热从腹壁蔓延开来,渐渐的身体逐渐出蔓延开一种冷意来,连带着身上的血液似乎都在急速的运行着,不多时,身体里已经被掏空了大半一般。

陈康只是下意识的伸手往腹壁上一探,触手竟是一股湿腻腻淡淡的温度,摊开在眼前一看,触目惊心的红色粘了满手。

再抬眼,只看见林一身体僵硬缩着双肩,两只手中紧紧的握着一把带血的匕首,瞪大了双眼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手中的染满鲜血的匕首,突的满面惊愕,大叫一声,手中的匕首应声而落。

陈康颇为不解,再抬头看向林一,一脸茫然,两眼中尽带着疑问,双唇抖了抖,却是柔柔的唤出口来:妹妹……林一突然像是在睡梦中被惊醒过来,身体也不再僵硬,蓦的抬头看见陈康红艳艳的手伸向自己的眼前,身子猛的收缩一下,便霍的抬起双臂死死的捂住自己的两只耳朵,一边狠命的摇头,一边闭上眼睛大声的叫着:不,我不是你的妹妹,我是清音,我是云隐的清音……陈康见林一失常的样子,担忧不已,也顾不上自己身体上的伤口,反而上前迈出一步,就要伸手揽住林一的肩头,手还没有触及到林一的身体,陈述已经听见院子里不同寻常的声音,飞身冲了进来。

殿下!陈述一看见地上的一滩血迹,先是一惊,在扫视四周并没有看见旁人,却看见林一脚边一把带血的匕首,双瞳一收,急忙上前将陈康搀住,顺手拔出腰间的大刀横在陈康和林一之间,明晃晃的刀身反射出冬日晌午的阳光,白亮亮的刺的人眼睛发花。

灵儿随即也听见声音,追了进来,一看见瘫倒在陈述怀里的陈康面色苍白,嘴唇乌紫,眼睑低垂,却还是注视着林一的方向。

而林一此时像是失了魂丢了魄,只顾着一个劲儿的摇头,嘴里始终喃喃细语:不,不,不……我不是林一,我不是陈林一,我是清音……任清音……灵儿不明究竟只以为是遭了刺客,却看见陈述像是防贼一般的防备着小姐。

灵儿和林一朝夕相处几日下来,已经生了感情,见陈述一脸愤怒,手中大刀作势就要砍像林一,倒吸一口冷气,急忙上前伸出双手挡在林一身前,大声的质问道:陈领事,何事对大小姐如此无礼?大小姐?陈述冷笑一声,撇着嘴,狠狠的瞪了灵儿一眼:你睁大眼睛看看清楚,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现如今世子殿下被这个毒妇下了如此毒手,你竟然还要帮着她说话吗?这时,院门口守着的士兵也跟着进了门来,待看清楚房间里的情况,其中一个急声问道:头儿,出什么事了?速去调集府中人手,务必将这里围住,定不要放过任何一人出这院子。

你,速去请城中最好的大夫,再通知王爷和吴管事!陈述心急也不理会灵儿,条理清晰的吩咐道。

大小姐?殿下是大小姐所伤的吗?虽然先前屋子里除了陈康和林一,就没有旁人了,可是灵儿还是不敢相信,林一会是哪个对陈康下手之人。

如今证据确凿,难道还容的她辩解么?都怪自己,殿下说要进院子的时候,他就该不顾殿下的阻挠,也一定要跟着进院子的。

明明一开始自己就察觉出不对劲儿来,为何还是放任了她,不仅没有极力阻止她留在府中,还纵容王爷收了她做义女。

才导致殿下今天受了这等的伤害?现在府里王爷和陈吴都身负有伤,如今再加了一个陈康!哼!眼前这个女子看着虽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竟是他太多低估了她的心机了。

陈述想来,心里愧疚不已!对林一的仇恨之意也更加的浓重。

再看向林一的双眼中便如要喷出火来。

将陈康搀到边上的圈椅里先行坐好,上前一步,推开兀自发愣的灵儿,手中大刀一挥,眼见着刀锋就要落到林一的身上,陈康急的捂紧伤口,怒喝:休要伤她性命!陈述不可置信的回转身,看着发号施令的陈康。

林一醒过神来,眼神虽还有些痴楞,可是还是一闪而过一丝的不置信。

略歪了歪头,怔楞的注视着陈康缓缓的却异常坚定的对陈述点头,林一一时迷乱,也忘记了此时自己是应该趁机马上动手直接了解了陈康的性命呢?还是应该趁机逃命而去。

陈王陈加洛听到消息和陈吴相携赶到,当得知,陈康并不是遭遇刺客袭击,却是被自己的亲妹妹亲手伤害,也是百思不解,当听陈王闻言,身子一软,脑袋一懵,眼前一花,歪歪倒倒的就要倒下去,幸好陈吴虽然身子虚弱,可是总算是帮忙撑住,不过两人身上都还有伤,虽然依偎在一起,还是歪歪倒倒的撞向旁边的门柱上,发出‘砰砰’沉闷的声响。

身体的疼痛让陈王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迈着沉重的双腿,朝前行了两步,走到林一的跟前,抬着颤抖着的手臂指向林一,哆嗦着双唇质问道:为什么?他是你的哥哥,你为何要对他下此毒手?王爷小心!陈述见状急忙挡身在前。

陈王却摆了摆手,示意陈述不必戒备!为什么?林一转脸看向陈王,只微微的愣了愣神,很快就冷哼一声,又转身望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陈康,扬着唇角冷冽的笑道:为什么?他不是我的哥哥!我也不是你们所说的陈林一,我不过只是个和她长相想象的人而已!哈哈哈哈……林一的笑声让人听起来,总感觉到一丝冷意,可是陈康和陈王却从林一眼角的一点泪光,能感受到她笑声中隐隐透着的一丝内疚,一丝无奈,还有一丝丝的失落。

丫头,你是我的女儿,你是爹爹最疼爱的女儿啊,是哥哥……陈王虽然不知道林一为何突然失去理智,对自己的哥哥施了毒手,可是林一毕竟是他至亲的血脉。

这些年,林一在外面受了不少的痛,吃了不少的苦。

虽然他也心疼儿子受的伤害,可是他也知道,毕竟是自己亏欠女儿在先。

如今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想到这里,陈康便试图柔声的唤慰林一。

呸!林一不屑的打断陈王的话,转脸冷冷的笑着:你是我的父亲?你也配吗?我不过就是借着林一那个女孩儿的身份,混进你们府中,目的就是为了将你和陈康这两个乱臣贼子置于死地,替我死去的爹爹和娘亲报仇雪恨!老贼,拿了你的性命来吧!林一说完,脚步一滑,不待陈述有所反应,她已经先人一步,溜到陈王身边,眼看着手刀就要落到陈王的脖颈上,陈吴冷喝一声,身子往前一扑,竟是直直的向林一身上倒去……吴叔……吴管事……陈述眼看不好,身体一个转身,飞身上前,欲要挡在林一身前,却不料林一双瞳微微一收,眼中精光闪动,腰肢柔软的往左右两边一闪,便避过陈吴的身体,同时迅速避过陈述的挡截,灵巧的起身,俯身朝前一冲,手指变幻为爪,直直的探向陈王的脖颈楚……嘭!的一声闷响,陈吴没有碰到林一的身体,已经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身子不过撑了撑,却是鼻腔中喷涌出一股热流,头只歪歪的看了看陈康一眼,眼皮一垂,就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吴……陈康一急,只觉得眼前天晕目眩,胸腔中一股热流涌动,眼皮一翻,从口中也喷涌出一口鲜血,随即晕倒了过去。

灵儿在一旁早就已经吓傻了,脸色苍白完全失了神。

陈述扑了个空,转头一看两个人都已经是人事不省,而林一已经擒住陈王,急忙的往院子里退去……命与今生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