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了三四个月,燥热的夏日也接近了尾声。
就如陈氏所说,小香菜噌噌的长的很快,小嘴一张,里面就露出几颗白白的漂亮的小牙齿,已经会模糊的喊:爹。
娘。
舅。
嫂。
叔。
婆。
但无论陈氏怎么逗她,怎么教她,她就是不肯喊奶奶。
小胳膊小腿也有了力气,会在西屋的木板床上,挥舞着藕节般白生生粉嫩嫩的小胳膊,满床的爬来爬去了。
就靠着米汤和米糊,还有加餐的鸡蛋羹,小香菜也长到这么大了,一日比一日的更加招人喜爱,陈氏十分欣慰。
香菜长了牙,陈氏有时也会把饭菜嚼烂了喂给小香菜,希望她吃的更结实些。
这几月,大刘经常过来,喜气洋洋的找海瑞拉家常。
香菜知道,无非是炫耀刘嫂那日渐隆起的肚子,刘嫂肚子里的娃儿,差不多已经有六个月了,也就是在香菜出生后不久吧,刘嫂就怀上了。
我那婆娘吧,嘿。
大刘拿手夸张的比划着,眯着小眼,神气活现:那肚子有这么大了。
肚子大的跟塞了俩枕头似的!这次准是个小子,嘿嘿嘿。
怎样?嫉妒我吧?香菜摇摇头,瞧瞧她爹海瑞,还是那副稳如泰山的模样,面无表情,看不出嫉妒,还是羡慕,香菜知道,他其实根本就不关心。
连自己娃儿都不关心的人,你怎么能指望他去关心别人的娃儿?甭管刘叔家生男生女,就算生个人妖出来,恐怕她爹海瑞还是这么淡定。
你刘家生啥?关我鸟事?他太淡定了!天塌下来,恐怕依旧是那么淡定,就这么一怪人。
香菜对她爹这样一个淡定怪人,后来是咋当上明朝老百姓人人膜拜的偶像,明朝第一清官,实在是很好奇。
据说明朝的百姓,把海瑞的画像贴在门上,当辟邪的门神,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崇拜啊!可以说,全明朝的百姓都将会成为香菜她爹的忠实粉丝。
香菜想,假如到了那一天,光卖卖老爹的画像,小日子也不愁吃不愁穿啦,嘿嘿。
香菜再看看说的唾沫横飞的刘叔,心里很是同情,因为他根本就是在对牛弹琴。
真难得,他居然一直保持着这么高的兴致。
大刘这些话,海瑞根本不当回事儿,但是老太太听到耳中,可就不是个滋味了。
她再说话的时候,那声音里就像卡了根鱼刺,刮剌剌的,咋听咋让人心里咯的慌。
傍晚,老太太和陈氏搬了两张小木凳,坐在堂屋门口剥着黄豆子。
小香菜在一旁自己玩的欢,对着天空悠闲的咕噜噜吐着泡泡。
老太太一边熟练的剥着豆子,又念叨开了:我说媳妇儿,你看人刘嫂,可会过日子了,家中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子好手。
她一个妇道人家,能顶俩男人!老太太竖起两根手指在陈氏面前晃晃,又低头剥豆子道,不说她干活麻利儿,单说她那肚子,也争气,这不,又怀上了!娘,你想说什么?陈氏自顾自的剥着豆夹,把剥空掉的黄豆夹子锊到一边。
老太太精明的眼光贼溜溜的,在陈氏平平的肚皮上瞄了几圈儿,叹口气道:你这肚皮倒是快给我争点气啊?咋一点没动静呢?我盼孙子盼的头发都白了。
娘……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陈氏脸一红,欲言又止,我也急不来啊。
事实上,海瑞只顾读书考功名,对自己冷淡的很,对母亲倒是孝的很,家里本来就小,床也小,自打女儿出生后,海瑞嫌吵,大多数日子都跑去母亲东屋里头打地铺,对自己不闻不问,哪来的孩子?自己还能凭空变一个出来不成?你自己不能生还想赖到我儿头上不成?老太太白她一眼,气哼哼道:我不管,我要孙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海家不能无后!陈氏觉得委屈,刚想说话,就听到院门外刘嫂的声音中气十足的传来:汝贤媳妇在家吗?我刘嫂!在。
陈氏高声应了声,高大丰满的刘嫂挺着肚子,推门而入。
哟,剥黄豆呢!刘嫂一笑露出一口齐整的大白牙,袖子一卷,我来帮忙。
不用不用,你有身子,不好蹲身。
就这几把,一会子的事儿!陈氏忙摆手。
哎呦呦--疼。
刘嫂突然抱着肚子大声呻吟起来。
咋啦?快坐下。
陈氏慌忙起身,让出凳子,把刘嫂扶到自己的凳子上坐下。
踢我呢,踢我呢!这小子就是比丫头有劲儿。
刘嫂摸摸肚子,一脸幸福得意的笑,牛眼笑眯眯:那闹腾劲儿可大叻!准是个小子。
媳妇儿,还不快去给刘嫂倒碗茶?不了,不了,顺道儿上你们这溜达一圈,我一会子就家去了!刘嫂一个劲的摆手,瞧见一旁神气活现的小香菜,搂过来亲一口道,小香菜都这么大了!真是讨人欢喜的紧!来,叫姨!姨……这闺女儿真乖!小香菜蹬着小短腿,乖巧而清晰的一声姨逗的刘嫂心花怒放,捏捏她的小脸蛋,喜道:小香菜,不亏我平日价疼你呀!看看咱小香菜,长得老好看了!以后一定是咱这十里八村顶标致的美人儿!刘嫂越看小香菜越喜欢,笑呵呵的转头对陈氏道:我说汝贤媳妇儿,你看大刘和汝贤是好兄弟,咱俩又是同村嫁过来的,多有缘分呐,我这要真是个小子,就和你家香菜,订个娃娃亲咋样。
这还没生呢,咋定?你又不是不晓得我这个急脾气,我挺喜欢香菜这闺女做我媳妇儿,你放心,她要做了我媳妇,我绝对亏不了她!刘嫂拍拍自己的肚子,神秘兮兮,信誓旦旦道,我告儿你,汝贤媳妇,你甭不信,我托人瞧过的,这肯定是个小子!咱是爽快人,这门亲事,中不中,你一句话!------题外话------亲们,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