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难的睁开有千斤重的眼皮,就见老太太拉着一张脸道,杵这干吗,天都亮了还不去帮你娘烧火做早饭?挡在这里,碍手碍脚!我,我很困,再让我睡会。
玄玥迷糊的嘟囔一声,重又阖上眼皮。
彭--又是重重的一脚。
起开起开!睡什么睡,去,烧火去!老太太尖利的声音带着十足的不满。
这丫头今天恁的这么懒,平日里可早早就起了。
这么贪吃犯懒的,过几年要是还嫁不出去,赖在家里还不是费米费油。
若是调教的好,能早日嫁出去,也好换几个聘礼钱留着给大宝娶个好媳妇儿。
老太太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玄玥被两脚踢的呲牙咧嘴,好在裹着一床陈氏那儿弄来的厚厚的棉被,要不自己此刻肯定吐血身亡了。
就算不夜里冻死,也会被老太太虐死。
真不知道那个丫头这十几年,在这个可怕的老太太手里,是怎么活过来的,那丫头的命真硬,简直堪称奇迹。
改日自己该跟她好好讨教讨教。
当老太太再次抬起腿的时候,玄玥飞快的爬了起来,怒了,沉着脸,一步步朝老太太逼近。
你,你干什么?! 老太太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惊慌道。
去烧火!玄玥黑着脸,低低的咆哮一声,猛然转身,缓缓的朝屋外游去。
玄玥半闭着眼,梦游似的就往厨房的方向摸去。
顶着两个黑眼圈,面色惨白如纸,蓬头逅面,僵尸似的无力的行走。
啊!从西屋里头出来的陈氏被吓的不轻,轻拍着胸,还以为是大白天见鬼了,丫头你这是怎的了?脸色青白,眼睛下黑黑的一圈?我……我没睡好。
玄玥被老太太虐的狠了,此刻骤然听到有人关心,几乎要热泪盈眶。
那就回屋里睡会子去。
不忙着起。
陈氏忙关切的道,早饭我来弄就是。
好。
玄玥听了骤然一喜,转身就往东屋走去,走了两步又苦着脸折了回来,不好。
怎么不好?陈氏诧异。
她以为香菜是在外受了惊吓,所以回来没睡的安稳,很是心疼。
那个……阿婆……超凶,无影腿太厉害!玄玥黑着脸,颓丧的道。
你是说你奶?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奶那个人一直就是那样了。
可怜的孩子!陈氏心疼的道。
我还是去帮你烧火。
玄玥白着脸,轻飘飘的就飘进了厨房。
丫头,加把柴,烧旺些,火都要熄了!陈氏在围兜上擦了擦手,瞧着似乎火力越来越小了,便一边大力的抡着锅铲,一边喊道。
丫头?咦?呼--呼--某男居然手里半握着那把柴,半坐在小木凳上就睡着了。
他实在太困太困了。
向后一倒,上半身倚靠着身后那一大捆干柴,坐着就睡着了。
这丫头!怎的困成这样。
在这里就睡上了,也不怕凉着。
陈氏怜爱的微微浅笑,去小屋里拿了件比较厚实的棉衣盖在她身上,见她睡的香甜,也就不去叫她,自己麻利的煮好早饭。
在柴堆上补了个瞌睡,玄玥总算有了些精神。
早饭是红薯煮粥,用破瓷大海碗盛着,热气腾腾,散发出红薯的甘香。
这样的猪食也能给人吃?玄玥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也来不及嫌弃那粗糙的早饭,玄玥决定不惜一切代价,要脱离这个鬼地方,心一横,猛的端起一碗粥,浑抡吞枣的扒了几口。
呸呸--好烫!热烫的粥烫疼了舌尖,玄玥不由的皱眉咂舌。
这莽撞孩子,刚煮好的粥哪有不烫的,慢些吃便是。
陈氏嗔怪的舀了一勺子粥,吹了吹,喂进了大宝嘴里。
娘,姐姐好笨。
大宝垂下头,捂着嘴偷偷的笑。
臭小子你!某男的尴尬的瞪瞪眼,忽然想起自己不能跟这么小的孩子计较,何况还有重要的事,便把碗一推,起身就要走。
回来!老太太不悦的盯住香菜吃过的那个碗,冷冷的瞪眼道,给我吃干净!我海家的规矩,不许剩饭。
……某男一脸忧郁的坐下,默默的端起了碗。
心里狠狠的念叨,老太婆,算你狠。
等我和那女人的灵魂转换过来,非要用银子砸死你不可!吃罢饭,觑着老太太和陈氏不注意,玄玥一溜烟就跑了,拼命的往镇上李宅的方向跑去。
香菜丫头,这么赶着去哪里?路上遇到了赶车的李大叔。
去镇上。
玄玥懒懒的答。
我也去镇上。
上来,我捎你一程。
李大叔豪爽的挥挥手。
玄玥嫌弃的打量着那辆简陋的牛车,就一头老牛拉着一块破木板,也能叫车?不屑的撇撇嘴,那真是太降低我齐家二少爷的身份了!可是--腿好酸,路好难走,看看远方,离镇上还有不少的路。
自己身上也没有雇马车的钱。
到底走不走?李大叔见她犹豫,便催促道。
好,好!玄玥不甘不愿的挪着屁股,坐了上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
堂堂的大少爷坐牛车,这要是让大哥知道了,非笑死我不可。
牛车吱呀吱呀,慢吞吞的往镇上驶去。
玄玥下了牛车,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到了李宅门口,跑到门口的时候,人已经累得不行,满头的大汗淋漓,半蹲着身,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
李宅,我终于回来了。
喘匀了气,抬了头,却见大门紧闭。
于是焦急的大步上前,使劲的拉着铜门上的圆环把手,咚咚--的敲打着大门。
不一会,才见大门打开,却是个家丁。
哪来的小丫头!敲什么敲什么?满脸横肉的家丁晃着大头,皱眉道。
哼。
我来找你家夫人。
玄玥一看,是平日里爱惹事的家丁杨大头。
此人名叫杨武,因为头大,外号杨大头,是个莽汉,经常的在外生事,就自己知道的便有好几桩,见他上有老下有小,便都替他兜着了。
但夫人总是不太待见他。
去去去去!杨大头猛地推了玄玥一把,不耐烦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夫人是你想见就能见得?这一推几乎把玄玥推的一个踉跄,堪堪稳住身形,怒从心头起,深吸了几口气,冷静下来,冷冷道,杨大头,你可没少带着众家丁在外赌博打架滋事儿,就你做的那些好事,就不怕我告诉老太太?你……胡说什么?杨大头心里一惊,知道自己外号的人没有几个,也就宅子里的少爷夫人以及一帮子亲近的兄弟。
这小丫头如何得知,不止这,她还知道自己在外的做下的那些混事?真真奇怪。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有数。
你让不让我进去?实话告诉你,我与你家二少爷,可是不一般的关系。
你开罪了我,可未必有好果子吃。
玄玥镇定的望着他,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
这眼神,这笑,竟有几分神似少爷。
杨大头这么听玄玥一说,心里更加不疑有他,难怪这小姑娘对自己的事一清二楚,原来是和少爷相识的!咳咳--杨大头尴尬的笑笑,抓抓头咧咧嘴道,姑娘莫怪。
我不知道你和少爷是相识的。
我是个粗人,得罪之处还望多包涵。
您稍候,我这就去禀报少爷。
玄玥撇撇嘴,冷嗤一声,杨大头,算你识相。
不然小爷以后整不死你。
玄玥累的扶着门口的石狮子,焦虑的等了一会子,才见大门再次打开,出来的正是那女人和他娘齐夫人。
是什么人要见我儿子?齐夫人端肃的跨出门槛,在大门口站定,目光审视的打量了玄玥一眼,见是个乡野小丫头的打扮,猛然间想起了上回李冉禀报的那些,暗道难道是那个丫头?上回把我儿整成这样,这会子还敢找上门来了?目光阴了阴,顿时就有些不悦。
香菜见是玄玥,不晓得他这么为什么跑来了,诧异的挑挑眉,以询问的眼神暗示他。
这家伙,冒冒失失的跑来齐宅干吗?娘--玄玥吃了那些苦头,此刻一见平日里百般疼爱自己的娘亲,顿时激动的急速上前几步道,娘--是我。
谁是你娘?齐夫人倒抽一口冷气,这要让人听见了,自己的脸面往哪搁,随即脸一沉,怒喝道,哪来的野丫头好生没教养,我齐夫人是你这种身份可以随便乱叫的吗!……我……某男百口莫辩,顿时蔫了,好吧,女人你狠,连我娘都给你霸占,不认我了,呜呜……我,我真的是你……玄玥恼的拳头攥紧,抬头看定齐夫人,他不甘心,决定说出事实。
闭嘴!齐夫人高高的站在台阶上,淡漠不屑的扫了他一眼,冷然道,来人,赶出去!转身便要往回走,边走嘴里便嘟囔着哪里来的的野丫头,一大早的跑来闹,真是扫兴。
门里冲出两个彪悍的家丁来,拿着棍子就要赶人,小姑娘,你快走吧,你不是你待的地方!否则可休怪我们不客气!玄玥急了,跳起来大声喊道,我是他的女人!我是你儿子齐玄玥的女人!让我进去!香菜满脸黑线,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停了下来,小声的偷笑着点点指指。
看,那小姑娘说她是齐二少爷的女人呢!真的假的?肯定是真的……这些有钱人家,私底下乱着哩……啧啧,勾搭人小姑娘,这齐二少真不要脸……定是玩腻把人甩了,人上门闹来了。
齐夫人见玄玥一通乱喊,聚集了不少看笑话的行人,气的不行,额头上青筋暴露的,转身恶狠狠道,野丫头,你瞎嚷嚷什么。
给我闭嘴!大户人家最重脸面,自己齐家在双河镇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哪能容的这野丫头如此放肆。
你说是我家玥儿的女人,有什么证据。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一身土里土气,我家玥儿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哪能看上你这样的穷酸!齐夫人冷笑。
香菜在一旁听了,心中难受已极,敢情在齐夫人这样的有钱人眼中,自己这样的穷酸,是不配有人爱的。
在他们有钱人眼中,乡村的穷人就是卑微的蝼蚁。
但,蝼蚁尚且偷生,自己一定要坚强。
证据?玄玥有些犯难,这种事是他情急之下瞎编乱造出来的,哪来什么证据?只不过为了能留下来而已。
哼,我就知道你这野丫头是来蒙点银子的。
你休想,我齐家一个子儿你也得不到!齐夫人见玄玥面有难色,得意道。
……证据我是没有。
不过--玄玥眼神溜过指指点点的人群,恶作剧的想,不如索性闹得大些,便笑嘻嘻道,这几日常想呕吐,兴许,我是有了哦。
你总不能让齐家的子孙流落在外吧。
周围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喔--的嘘声,愈发谈论的兴高采烈,津津有味。
都有小孩了哦!这样都甩,没人性!没天理!香菜头顶一群乌鸦嘎嘎的飞过--这家伙是抽的什么风,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敢说。
真想大耳光子抽他!天!那野丫头在说什么!齐夫人气的心绞痛又犯了,这野丫头太没脸没皮了,什么话都敢说呀,真是不怕毁了名声。
齐夫人一边捏着帕子一边捶打着胸,一边挫败的转脸对香菜道,这女人是个疯的!我不行了,你自己惹的风流事,自己解决。
只一点,不许给我齐家丢人!香菜暗想,能把齐夫人气成这样,这贱男还真是好本事。
来,你说句话。
齐夫人受不了周围人愈发炽热的讨论谩骂,一把把香菜推向台阶前面。
香菜瞅着得意洋洋的玄玥,无奈的撇撇嘴,一早就知道这富家少爷会受不了穷苦,跑来闹。
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早,那身体她可还要用,自己决不能让他毁了清白的名声。
这位姑娘,首先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自称是我的女人,但是也拿不出证据。
其次,你说珠胎暗结,这种事不是随便拿来说的,你若坚持,我随便找个郎中一验,便知真假。
香菜镇定的劝玄玥道,你还是回去吧姑娘,不要平白的毁了名节。
玄玥被香菜一番话堵得张口结舌。
人群的讨论声也改变了。
这二少爷说的也有道理哈。
说不准真是这丫头穷疯了,跑来想讹两个钱。
玄玥看看周围,脸变得红一阵,白一阵。
娘,我们回去吧!香菜再不看玄玥一眼,冷淡的转过身,搀扶着捂着胸口神情痛苦的齐夫人道。
我不走!你什么意思。
玄玥委屈的上前几步,冲香菜身影大喊道,你知不知道我昨天过的什么日子!香菜嘴角抽了抽,没有回头,狠心道,我不认识她。
把她赶出去。
齐夫人这下得意了,心口也不觉得疼了,转身嘲弄的从头打量到脚,哎呦喂,恬不知耻。
像你这样,每年莫名其妙跑来大闹,自称是玥儿女人的,简直多的数不过来!我劝你不要妄想了姑娘,齐宅的少夫人,也是你这样的身份,能高攀的上的?一众家丁冲了出来,连推带搡,把玄玥从大门口赶走了。
去去去,都散了!看什么看!家丁驱散了瞧热闹的人群。
女人,你好狠的心!玄玥紧紧的咬着下唇,嘴唇渗出了腥甜的血丝也浑然不觉。
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上,除了那两件茅草屋,自己似乎也没有地方可去。
卖包子咯--新鲜出炉的包子哟!五文钱一个!皮薄馅大哟!老板,来三个!好叻!蒸笼一打开,腾腾的热气呼的冒了上来,奶白色的包子,一个个齐齐整整的码放在蒸笼里,呼呼的往外吐诱人的香气。
咕噜噜--肚子叫了一声,玄玥摸摸瘪瘪的肚皮,瞅着那白面皮的大包子,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他这才惊觉刚才那一番闹腾,自己早就饿了。
早上喝的那碗红薯稀糊糊,早就消化的无影无踪。
抬头一看,是一家不起眼的杨氏包子铺。
想起以前的自己,除了镇上有名的那家丁氏包子铺,对其他家的包子都是不屑一顾,拿来喂狗的。
此刻闻起来咋就那么香呢?简直就像人间美味。
那香味直勾勾的顺风飘过来,勾的自己直吞口水。
老板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见一个穿着土布衣的小姑娘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包子笼,麻利的举起两个包子,热情的笑道,小姑娘,来两个?唔。
玄玥下意识的接过来,哇,好热乎,张嘴就咬了一大口,新鲜烫热的肉汁在唇齿间滚动,真是好吃。
哎,小姑娘,你还没付钱?我这包子,便宜。
一个五文,两个十文!老板有些着急的皱眉道,这小姑娘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不会是个吃白食的吧?嗯。
玄玥一边专心的啃着包子,一边道,李冉,付钱。
付……猛然惊觉,李冉那个自动取款机不在,在也不听自己的了。
拿包子的手,尴尬的僵住,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你到底有没有钱?老板看这表情,便知道不妙,当下冷了脸道,我小本生意,概不赊账!等,等等。
玄玥把手伸进怀里,没有,伸进袖子里,没有,甚至把鞋脱了看看,还是没有。
全身的犄角旮旯里都掏摸了一遍,一个子儿也咩有!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要整死自己咩……身上一个子都木有啊!玄玥急的满头大汗。
老板双手叉腰,冷眼瞧着她。
老板,我出门忘了带钱。
玄玥讪讪的笑着,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老板冷笑着,漫不经心的拿过一边砧板上切肉的大菜刀,彭--一声狠狠剁在砧板上,眼皮微抬,想吃白食?不给钱,休想走。
玄玥被那一声惊得心惊肉跳,默默低头,瞅瞅手里剩余的半边包子,半响,憋出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老板,你这缺人不?我可以……帮你做包子。
哼,你这样的,我供不起。
老板狠狠的拔出刀,在手中耍的虎虎生威,给钱!别给我耍花样。
玄玥满头黑线……他严重怀疑这老板以前是耍杂耍的。
刀技真不错,只是那刀光道道,抖的他走不动路……老板,我真的没有钱,要不,你揍我一顿吧。
玄玥眼一闭,心一横,豁出去了。
……老板傻眼了,他也就是吓唬吓唬这个小姑娘,真要揍个小姑娘,怎么好意思下的去手。
老板默默低头,挫败的泪流满面,正想自认倒霉,就当两个包子被狗吃了,回家顶多被那婆娘骂上几句,就听到一个温雅和气的声音,我替她给了。
老板你别打她。
玄玥疑惑,是个慢慢吞吞,文文雅雅的男低音,难道这世道还有这样的冤大头?一只手伸了过来,摊开,掌心是一贯铜钱,给,二十文。
老板你再拿两个包子,给这位姑娘。
我要肉馅的!玄玥赶忙抬头道。
好叻!来来来,你运气好,这位公子请你的。
老板粗壮的脸上喜笑颜开,飞快的打开蒸笼,取了两个热包子,拿油纸包了塞到玄玥手中,乐呵呵道,下次出来记得带钱!玄玥接了,也懒得管那多管闲事的冤大头何许人也,狼吞虎咽的吃着。
慢些吃,仔细噎着。
那个温软的声音轻切的道。
玄玥懒得看他,小爷吃的快慢管你鸟事。
三下五除二把肉包子啃完,摸摸饱饱的肚子,这才心满意足的抬头打量那冤大头。
呦,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少年男子,白净的脸,墨黑的眉,颀长的身材,比自己本尊的身材还略高些。
只目光纯纯的,看起来有点二。
呸,小爷最讨厌长得好看的男子。
长得好看也罢,还敢比小爷长得好看。
别以为帮小爷付两个包子钱,小爷就高看你一眼了,照样呸!小爷噎着管你啥事?玄玥懒懒的抬眉,挑衅的瞪着他。
自然是不关在下的事。
但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损伤了,姑娘的亲人必定会很心疼,在下将心比心,自然也不希望姑娘……男子好脾气的慢慢的说了一通。
shutup!玄玥比划了一个停的手势,你妹,比李冉那唐僧还啰嗦。
李冉可算找到同类了。
姑娘何意?叫你闭嘴!姑娘我要回家了,甭跟着。
玄玥无奈的耸耸肩,反正也吃饱了,不想跟这个呆子多废话,飞快的开溜。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回家的乡间小路上,暗想,还是第一次尝到做女人的好处,比如说,不认识的帅哥,帮忙付账。
虽然真的很啰嗦,说话总是慢半拍,急的小爷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死,但好歹看在他帮自己付了两个包子的面上,不对,是四个,嗯,可以暂且原谅他。
瞧瞧离清水村已经不远了,已经看到了村落里袅袅升起的炊烟,正是家家户户午饭的时候,饭菜的香味飘的老远。
转念想到早晨那女人对自己的决然,娘对自己的狠心,齐家二少爷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时这么吃过憋?心情顿时无比低落起来。
干脆蹲到田埂上,狂躁的揪扯着路边的花花草草。
不要回那个地方,我不要回那个地方!该死的女人,居然说不认识自己!女人,你等着。
气愤的霍然起身,一把甩掉揪断的小草,嘴里念念叨叨的朝清水村走去,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香菜回了宅子里,心中乱糟糟的,脑中总回荡着那男人委屈的表情。
看他那脸色,那对黑黑的熊猫眼,只怕昨夜真是很糟糕的一天。
让那家伙和老太太住,也真是委屈他了。
想必那家伙是不肯干的,也不知他昨儿个是怎么过的,不会真在院子里数星星吧?齐夫人倒是很高兴。
对于儿子方才的表现,她很满意。
玥儿,你做的好!齐夫人赞赏的看着儿子,接过丫鬟秋梅奉上的茶水,低头细细的品了一口,嘴角流露出鄙夷道,那样的贱丫头,的却是要如此对待。
玩玩也就罢了,当不得真的。
待到你再长几岁,娘便替你选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那才配的上我的儿子哩。
香菜的拳头一点一点的攥紧,尽量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眼神倔强坚定的直视齐夫人。
这位夫人,请注意你的用词,她不是你说的那样!她虽然穷,可是并不贱,并不卑微。
她有她自己的思想,人格,梦想,她想要的,也会努力的去争取,但请你相信,她绝不会靠勾引你儿子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不是她不会,而是她不屑!她并不指望别人对她多好,可是她也值得别人的尊重。
任何人,都不应该仗着自己的权势金钱,去践踏穷人的尊严。
香菜一字一句,清晰的正色道。
真是,我只是说说那个丫头嘛,干嘛这么认真。
齐夫人嘟囔了一声,没好气道。
她并不明白,为什么儿子的转变那么大,自己不过是说了那个丫头几句,也值得他那么生气?那么维护那个野地方的贱丫头!为了那个野丫头,居然还学会理直气壮的跟自己顶嘴了,甚至连娘都不叫了。
真是受不了……我只是实话实说。
香菜冷淡道。
总之,不要再跟那个贱丫头在一起了,你别忘了,一跟她在一起,你就出了那样的事!你要有个什么好歹,娘可怎么办!齐夫人板着脸道。
我有我的自由。
我做事也会有分寸,请你不用担心这些。
香菜不卑不亢的回道,眼神却是无比的坚决。
你……你是要气死我吗。
香菜不再做声,此时她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看到这样鄙视的高高在上的嘴脸。
她默默转身出去,无视忽视以及漠视齐夫人在身后大喊,玥儿,你去哪里?我只是想清静一下。
香菜默默在心里道。
少爷你要出门?李冉讨好的跑过来道,我这就去给你备马车。
不用!不许跟着。
香菜飞快的出了齐宅,走了一会子大路,出了镇子。
又走上了乡间小路,往熟悉的清水村的方向走去。
香菜走惯了乡间不平整的泥土小路,脚程快,不一会便走到了清水村。
嗨,李大叔!宋大娘!去田里做活啊?香菜碰到一个村里人,便笑嘻嘻的打着招呼,这熟悉的环境,让她渐渐的找回了自在,忘记了刚才在势利眼的齐夫人那受的委屈。
村里人淳朴,虽然奇怪这华服的公子哥儿怎么知道自己的姓氏,但架不住香菜这么热情的打招呼,也都纷纷带着疑惑的目光点头报以微笑。
脚步轻快的往自己家的茅屋走去,刚走到院子口,就见玄玥正和一条黑狗对峙着,大眼瞪小眼。
玄玥紧张的瞪着黑狗,如临大敌的捏着根树枝,抖道,别过来!我有武器啊!你,你要真过来,我发誓,我一定会打死你的。
汪汪汪--黑狗不客气的狂吠着,猛然就窜了过去。
啊!哎妈呀!救命!某男一扔树枝,转身就跑,咚--一下,跟香菜撞了个满怀。
噗--香菜摸摸被撞疼的额头,忍不住爆笑出声。
汪--汪汪!那黑狗已经扑到了某男身上,伸着长长的舌头,在他身上到处乱舔。
啊--啊--某男拼命跳脚躲闪,尖叫。
旺财,过来!香菜叫了一声,黑狗听到有人唤自己,停下扑腾,疑惑的瞧瞧香菜,慢腾腾的蹭过去,闻了闻,是熟悉的气息,可是,这张脸,明明不认识……黑黑的眼眸更加疑惑了,目光凌乱的瞧着香菜。
香菜瞧着那无辜的小眼神,哈哈大笑,抚摸着旺财阳光下黑亮黑亮的毛发道,笨狗!我换了个身体,就闻不出我是谁了?枉我平日里喂了你那么多肉骨头和剩饭菜。
汪汪--旺财似乎认出了香菜,撒娇的在香菜腿上亲昵的磨蹭着。
某男冷着脸,对美女救急一点也不领情。
拜托,这要命的女人,那是他的脸!他的腿!不要和那土狗那么亲近好不好!香菜和旺财玩够了,转身微笑道,旺财是我隔壁王婶子家养的。
旺财可好玩了,别看他长得这么彪悍,其实很乖。
从来不咬人的,他扑你只是把你当成了我,只是舔舔你表示亲热。
哼。
我会怕它?某男不屑的高扬起头,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重重的音节。
阳光很热,晒到身上很暖,明明很气这个女人,可是看到她的一瞬间,似乎就心花怒放了。
香菜垂着头,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贱男真是死要面子,刚才也不知是谁被吓得落荒而逃。
笑,你还笑--某男看到香菜垂着头,肩一耸一耸的,气急败坏道。
没有没有。
香菜憋住笑,抬头道。
你在这干嘛,不是不认识我?某男想起早上香菜的决绝,酸溜溜的一偏头。
你还说!谁叫你好端端的跑来闹事?香菜想起早上的事,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绷着小脸道,咱们不是说好的吗,暂时你做我,我做你,等想到合适的方法再换过来!你那样无端端的跑来闹,会毁了我的名节的!你知道名节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么。
好,就算我错了。
那,我怎么办?某男也知道自己没理,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垂下头,委屈的扁扁嘴,我,我快活不下去了!怎么活不下去?这十几年,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我可以,你也一样可以。
香菜走过去,拍拍玄玥的肩头,安慰道。
可,好难熬。
某男苦着脸道。
开头都是这样的。
习惯了便好。
香菜无奈的涩涩的笑,在你家你以为我就好过?一个势利的娘,一个古板的爹,一对极品的二叔二婶,外加你那风流贪玩的大哥!唔,至少你不用睡地上…… 某男不满的嘟囔,顺便抬手,揉了揉酸痛的脖颈。
昨晚你睡地上了?香菜惊讶的挑眉道。
可怜的家伙,难怪眼圈乌青乌青。
不然呢?要小爷和老太太挤?不如你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玄玥翻了个白眼。
我家里条件是苦些,努力克服一下嘛。
我们两个,都要努力。
香菜在阳光下笑的灿烂,我会经常过来,看望奶奶,娘和大宝。
你那个家冷冰冰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我才受不了呢。
顺便也和你一起研究如何找到换回身体的方法。
努力……克服……玄玥木然转身,就往院子里走。
你去哪里?找堵墙,撞死自己。
某男面无表情,直直的,僵尸似的往院子里走。
哎呀,给我听着,你以后别闹了,老实待着。
我们在深土坑里,都坚持下来了,这次也一定可以的。
香菜飞快的闪身到玄玥面前,双手摇晃着他的肩头,看着这可怜的即将抓狂崩溃的家伙道,我保证,会尽快找到方法的。
唔。
某男垂下头,挫败的,闷闷的哼了一声。
暗暗的把拳头捏的死紧。
也罢,既然没办法,就要想办法生存下去。
那个女人可以,自己一样要做到。
可不能让那女人看扁。
老太太和陈氏都下地去了,家里很安静。
两人一起坐在水泥台阶上,仰头托腮,仰望着蓝蓝的天空发呆,仔细回忆着灵魂互换的过程。
你说咱俩为什么会灵魂互换?香菜偏过头,看着那家伙的侧脸。
唔……被牛追……奔跑……摔进坑里。
玄玥微眯了眼眸,笃定的道,是在摔进坑里的那一瞬间!或许是剧烈的震荡,让两个人的灵魂发生了错位?很可能。
也或许本身那林子就很邪门。
香菜托着腮,撅嘴道,怎么再换回来,难道要找头野豪猪来重新撞咱们一次?难。
玄玥皱眉道。
对了,你那天说,要互相说一个秘密的。
没来的及,现在说吧。
香菜忽然笑着歪头睨着他,一直隐隐觉得这个无赖男人,和自己有种神秘的共性。
说不清道不明,每每想抓住那一丝一缕奇特的共性,却像一张蛛网找不到结网的源头,不知如何抓住。
真的要听?玄玥邪邪的撇嘴一笑,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摩挲着下巴,很诡异的。
说了你也不一定会信。
少唬人了,渣男!能比你我灵魂互换还要诡异?香菜不以为然的道,心中却忐忑的觉得,自己在接近某种纠结的真相。
唔,还真是……某男暧昧的笑,附到她耳边低沉道,告诉你其实也无妨,毕竟咱俩亲密到身体互换共享了嘛。
切 ̄爱说不说。
香菜一脸嫌恶,一巴掌推开他。
这个秘密,在我心里已经埋藏了十几年。
某男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难得严肃的咳了几声,目光瞬间幽暗。
切 ̄你总共才十几岁。
难道打你出生时就埋藏了秘密?那时你还是个奶娃娃,知道个什么!香菜不相信的撇撇嘴。
没错,你说对了。
当我还是奶娃娃时,便有这个秘密了。
某男的眼神愈发神秘幽暗,嗓音压的低低的,其实--小爷我不是这个朝代的。
喔?香菜的心砰砰的剧烈的跳动起来。
像一只活泼的小白兔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什么意思?难道自己遇到了穿越同类?这也就能解释,他为什么能说英文,为什么知道棒棒冰是神马玩意。
那你是哪个朝代过来的?装作漫不经心的道。
说了你也不知道。
玄玥撇撇嘴道,不知道为什么,初次见这个女人,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便认识了,忽然就有了一种告诉她的冲动,小爷来自二十一世纪,来自很多年很多年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