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旱烟袋

2025-03-25 21:5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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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有动静?一屋子的人都醒了过来。

窗户外面。

连蔓儿指了指南窗。

南窗外面放的是刚酿的葡萄酒。

三十里营子可以说是个民风古朴的村落,虽不敢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是小偷小摸这种事情却不多见,尤其是能摸进连家这样有围墙有大门的中等人家来偷盗的,更是少有。

连守信一声不吭地披衣下炕,抄起门插就跑了出去,连蔓儿也忙跟了出来。

西厢房下面的菜园子,周围是用矮墙围了起来,因为院子里养了鸡,怕鸡进菜园子里糟蹋了菜蔬,在矮墙上又加了泥巴,上面插了一尺多高的高粱杆,这样既方便墙边种的豆角、黄瓜之类的枝蔓往上爬,也使得跳的最高的大公鸡,也进不来园子。

当然,同时也使人无法从墙上翻过。

西厢房的窗户下有一扇小门,是进这个菜园的唯一入口。

晚上收工的时候,这个小门是关上了的,现在却是开着的。

连守信靠近门边,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发出一声脆响。

菜园子里随后也发出叮当的一声,接着,就有个黑影试图翻墙从菜园子里出来,却被矮墙上的高粱杆和上面的藤蔓给绊住了脚。

连守信忙跑过去,将那个人一把提了起来。

四郎?咋是你?借着微弱的月光,连守信看清了被他抓住的人是二房的四郎。

四叔,我就是出来撒泡尿。

四郎在连守信手里挣扎。

这话却是糊弄不了连守信。

你撒尿在哪不好,你进啥园子。

听见有人来,你还跳墙跑?我还当是进贼了。

连蔓儿提着油灯,急忙走进菜园子里。

仔细查看摆放的酒坛子,就看见最边上一个酒坛子的盖子掉在地上,她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爹。

有坛子被打开了。

连蔓儿就出来对连守信道。

四郎,你做啥了?连守信高声喝问。

院子里这么大的动静,上房东屋亮起了油灯。

上房西屋和东厢房里却寂静无声。

四叔,我没做啥。

我就是看看。

白天你还没看够。

真要看,为啥不堂堂正正白天过来跟我们说要看,半夜三更你偷摸进去,你是想干啥?连蔓儿质问道。

我真就是看看。

四郎耷拉着脑袋道。

连守信瞧了瞧上房的一点烛火,又看了看一点动静都没有的东厢房,强压下心中的怒气。

四郎,你四叔我还指望着这些坛子里的东西能换点钱过日子。

咱们乡村人家。

最恨糟践东西。

你可听好了,再有下次,别怪四叔到时候跟你翻脸。

连守信放开了四郎。

回到屋里,大家就都有些睡不着了。

二伯他们是想干啥?连蔓儿心里恼火。

或许只是半大小子淘气、好奇……连守信道,不过听的出来,他自己也不大相信自己的话。

都是连家人那,他也不能做过分。

晚上咱都睡警醒点,白天我在家,把窗户开着,决不让人动那些坛子。

张氏道。

第二天一早。

连老爷子又叫上一家的劳力下地去干活。

虽然粮食都收进来了,但是还有些豆秧子在地里,这些也要运回来,既能够做饲料。

也能当柴禾烧。

连蔓儿想着昨晚上的事,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要从根子上解决才好。

在连家,有威信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只有一个人。

连蔓儿就走到上房来,周氏和连秀儿去了后面的园子摘菜,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炕头的窗台上摆着两截的旱烟袋,这是那次连老爷子用来打连守仁打断了,从那以后,就放在窗台上。

连蔓儿其实知道,连老爷子并不喜欢卷旱烟抽,他更喜欢抽旱烟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不肯另买新的。

连蔓儿就爬到炕上,从窗台上拿起两截旱烟袋在手里掂了掂,还颇有些分量,看样子是铜的。

连蔓儿就将旱烟袋揣起来,从上房出来。

娘,我一会去镇上,要买啥不?连蔓儿跟张氏商量。

昨天连蔓儿已经买了五斤的豆油,一罐子盐,还有一些日用的零碎东西。

连守信还从上房搬了一袋子的黍米和一袋子的黍米面回来,是他们这个月的口粮。

蔓儿,你昨天就买了豆油,咱家还没有荤油那。

你到肉铺去看看,有板油买一扇回来,咱好耗油。

张氏想了想就道。

行。

连蔓儿到炕柜里取了钱,就问小七,小七,你是在家陪娘,还是陪姐去镇上?小七的大眼睛咕噜噜转了转,他其实很想跟连蔓儿去镇上,可是分派给他的任务是陪着张氏。

娘,要不我……还会是陪你在家吧。

小七就对张氏道,只是一双大眼睛分明闪着祈求的光。

张氏如何看不出来。

你陪你姐去吧,别乱跑,早点回来。

张氏嘱咐小七。

小七欢呼一声,提了篮子跟连蔓儿从屋里出来。

来到镇上,连蔓儿先去了赵记铜匠铺子。

姐,咱到这来干啥?小七问。

连蔓儿就将那两截旱烟杆拿出来,递给赵铜匠,问他能不能把两截旱烟杆重新焊起来。

赵铜匠接了旱烟杆看了,就点头说行。

这活我这常做的。

就是焊起来不太好看,要不要再加一个铜箍,就是多要几文钱。

行,这个是我爷的宝贝,你可一定要弄好,要不然,我可是要回来找你的。

连蔓儿和赵铜匠讲好了价钱后道。

知道,知道。

赵铜匠道,小姑娘还挺厉害。

这旱烟袋交给你焊。

我们先去买点别的东西,一会回来取。

连蔓儿就道。

没问题,我这就给你们弄。

赵铜匠答应道。

连蔓儿从赵记铜匠铺出来。

又来到镇上最大的一家杂货店里,挑最好的白糖,买了五斤白糖。

每斤是十五文钱。

然后又去另一家店买了三斤。

这样几间杂货铺子都走了一圈,总共买了二十斤的白糖。

共花了三百文钱。

白糖,就是酿葡萄酒那一个关键的步骤了。

不加白糖也可以酿出葡萄酒,但是酿出来的酒因为酒精度不高,非常容易变质变酸。

加了白糖,就可以提高葡萄酒的酒精度,酿成真正的干红葡萄酒。

这样的酒如果保存适当,可以存放两到三年。

葡萄酒的口味也更好。

买好了白糖,分放在两个篮子里,连蔓儿提了一个,小七提了一个。

阿姐,你不是说要买肉的。

小七提醒连蔓儿。

放心吧,姐没忘。

连蔓儿笑道。

连蔓儿走进肉铺,看见肉案子上放着新杀的半扇猪肉,肉色漂亮,肥膘最厚的地方足有三指厚。

这样的猪的板油多,出油多。

而且香。

张大叔,有板油吗?连蔓儿问。

连三姑娘啊,你来的巧了,这不正有一扇。

张屠夫就从后面的肉案子上拿过一扇板油来。

板油就是猪肚子里那厚厚的一层油脂。

熬出来的油叫做荤油。

豆油在一般的乡村人家也是精贵的东西,乡村人家平常吃的就是荤油。

有的人家一年就买一扇板油,熬出油来,平时做菜的时候少少地放一勺,能够吃上一年。

连家既有荤油,也有豆油,也是荤油吃的多。

还有肉骨头没有?连蔓儿将板油翻开,见里面干干净净的,就又问道。

有。

张屠夫说着,就弯腰从肉案子底下的一个大柳条筐里拣出来两根猪腿骨,和一块猪脊骨。

你要是买了这板油,这几块骨头便宜卖给你。

姐儿,熬了油,咱用油梭子做馅饼吃呗。

小七像连蔓儿建议。

连蔓儿低头看了看小七,又想到连枝儿和五郎瘦弱的小身板,就点了头。

光用油梭子不好吃,咱再买点肉。

连蔓儿道。

油梭子就够了,不用再买肉。

小七很懂事地道。

咱不多买,就买一斤。

连蔓儿道。

连蔓儿心里曾经算过,往后这一年,口粮已经有了。

她手里有卖苦姑娘儿攒下的钱,昨天李氏给留下了一吊钱,另外两块银子每块都差不多有二两,加起来就是五两银子。

等葡萄酒卖出钱来,买了地,那明年的日子就更宽绰了。

张氏要补身子,连守信是主要劳力,也得吃点好的,她们几个小的也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所以该增加的营养不能含糊。

连蔓儿就又让张屠夫称了一斤后鞧肉。

板油称了,有十一斤挂零,就算作十一斤,每斤是十四文钱,是一百五十四文钱,大骨头三块有五斤半,每斤是十文钱,是无十五文钱,再加上一斤后鞧肉,每斤二十文钱,一共是二百二十九文钱。

再加一文钱吧,凑足三百文。

张屠夫就又割了一块肉下来,扔进称里一称,足足有一两有余。

连蔓儿就答应了,数出三百文钱来给了张屠夫。

张屠夫用几片大叶子将骨头、板油和肉都分别包了,放进连蔓儿的篮子里。

连蔓儿和小七提着篮子,走回到赵记铜匠铺里,赵铜匠已经将旱烟袋修好了,连蔓儿看了看,旱烟袋断裂处焊上了,还加了一道铜箍,打磨的很光滑。

那赵铜匠又拿了一根细铜丝伸进烟嘴内,直通到烟袋锅出来,示意里面也没问题。

连三姑娘,我还替你把烟袋油渍也清了清。

赵铜匠道。

连蔓儿就笑了,这个年代做生意的人,并没有顾客是上帝这样的口号,但是能够生存下来的生意人对待客人的态度,还有服务意识,更让人如沐春风。

按照商量好的价钱,连蔓儿又加了一文钱,共数了十五文钱给赵铜匠,就和小七从镇上往回走。

因为买的东西比较多,姐弟两个走走停停,都走了一身的汗才回到家里。

连蔓儿先将买的东西都放好,就到菜园子里,打开坛子,发现里面的葡萄已经开始发酵了。

现在连家下地的人还没回来,留在家里的又都怕热,都躲在屋子里。

连蔓儿就将白糖均匀地分成若干份,每个坛子里加了一份。

为了让葡萄酒的滋味更多层次,连蔓儿打算分几次加入白糖。

这是第一次,以后还会有第二次。

等连蔓儿将这些做完,也就将近晌午了,下地干活的人们陆续回来了。

连蔓儿就将肉、骨头和板油都交给连枝儿,让她处理,自己就往上房来找连老爷子。

连秀儿正在外屋烧火,看见连蔓儿来了,就有些没好气。

你来干啥?连秀儿瞪着眼睛问。

我来看看我爷。

连蔓儿说着话,就径自进了屋里。

爷。

连蔓儿进门就甜甜地叫。

蔓儿来了。

连老爷子正坐在炕头上卷着旱烟,见连蔓儿来了,就应了一声。

爷,你看看这是啥。

连蔓儿就将焊好的旱烟袋递给连老爷子。

连老爷子看见了连蔓儿手里的烟袋,回过头去往窗台上瞅了瞅。

这是我那旱烟袋?连老爷子放下手里的烟,接过了旱烟袋。

旱烟袋不仅重新焊好了,里外的烟袋油渍也被擦洗干净了,黄橙橙的好像新的一样。

爷,我看你抽不惯卷的旱烟,还是抽这旱烟袋好。

连蔓儿道。

是你去修好的?连老爷子道。

是啊。

我知道,爷爱抽旱烟,爷还爱喝酒。

等葡萄酒酿出来,第一个给爷喝。

连蔓儿道。

好孩子。

连老爷子摸着旱烟袋道。

周氏从外边进来,连蔓儿就笑了笑从屋里出来了。

哎,这旱烟袋,是修好了?周氏看见了连老爷子手里的旱烟袋。

是啊,蔓儿这孩子有心。

连老爷子道。

这旱烟袋陪伴了他将近半辈子,他抽不惯纸卷的旱烟。

这两件事,家里的人应该都是知道的。

可是他的旱烟袋断了这么久,家里谁都没想到拿去修好,也没人想给他另外买一个。

最后还是连蔓儿一个孩子,将这旱烟袋修好了给他。

连老爷子装了一袋旱烟,慢慢地抽了起来。

她是有心,她心眼多着那。

周氏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连老爷子手里拿着旱烟袋,停顿了一下,突然就笑了。

去把老二、老二媳妇,还有那几个小子都给我叫来。

连老爷子对周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