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小伊不亦乐乎地忙了两个月,连去城墙上看帅哥的时间都没有,更没有时间赴贾朗的约会。
兰小伊失约的头几个晚上,贾朗还有些担心,派人来查看兰小伊是不是病了。
后来兰小伊连着好几日都没有来,贾朗也不来问了。
兰小伊因为那日贾朗让她寻人之事,心里还有些不快。
没去赴约她也装糊涂,不去费神想要怎么通知贾朗。
如今这个匾牌,兰小伊想来想去,还是找贾朗写,比较稳当。
兰小伊犹豫了好久才磨磨蹭蹭地去了皇宫边的树林子外面等着。
兰小伊从日落黄昏一直等到月上树梢都不见贾朗的踪影。
此时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凉风从树林子里一阵阵地刮出来,吹得兰小伊直打哆嗦。
天空渐渐阴沉,远处的皇宫的轮廓也渐渐模糊在黑暗之中,贾朗却还没有出现。
兰小伊心里有些失望。
她叹了口气:我都有好几个月没有来了,贾朗怕是已经在生气,不会来了。
她正要转身离开,却见远处一个白色的身影款款而来。
兰小伊定睛凝神一看,是贾朗。
她忙迎了上去。
贾朗在月光下静静地立着,淡淡地看着她。
今日的贾朗与往日不太一样,疏离而又冷傲,让兰小伊觉得很是陌生。
贾朗不咸不淡地说:你来了。
兰小伊点头带着几分歉意地说:这些日子,我有些忙碌,所以没有来见你。
贾朗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问:今日你来所为何事?兰小伊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想请你帮我写个匾牌。
贾朗抬了抬眉,不置可否。
兰小伊一字一顿的说:就三个字:洗浴堂。
贾朗依旧不出声。
兰小伊咬了咬嘴唇,又说:你替我写了,我便替你找人。
兰小伊似是看见贾朗轻轻地点了点头,又似乎看见他没有动,只是微风吹动了他的发带。
兰小伊不管贾朗有没有答应,都说了声:再会。
便转身匆匆走了。
她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
因为这样的贾朗让她感到陌生而害怕,心里极不舒服。
她宁肯他还是那副人前奸猾,人后安静温和地样子。
兰小伊等了几日,贾郎都没有动静。
兰小伊以为他忙着侍候主子,将她托付的事情给忘了。
她叹了口气,果然求人不如求己,还是她自己写一副得了。
兰小伊磨磨蹭蹭的磨好了墨,摊开纸,净手,焚香,搞得跟皇帝祭天一般隆重。
兰小伊严肃的表情让在一旁看热闹的丫鬟们十分惊讶,莫非她们家这个平日泼猴似的小姐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兰小伊用特大的狼毫笔沾了墨,拧着眉,憋着气,写了一个洗字。
这个字,大倒是挺大的,只是看的兰小伊自己想哭。
这时忽然有人求见,送来了一幅卷轴。
兰小伊展开一看,纸上写着漂亮的三个字:涤尘堂。
兰小伊笑了笑:唉,他果然是应了。
只是为何要学那富贵公子摆什么架子,害她差点都要丢人现眼了?匾牌写好了,一切都准备妥当,兰有财挑了一个黄道吉日,将澡堂子开张营业。
这一天兰有财穿着兰小伊给他准备的褐色锦缎袍子,带着一水儿的年轻漂亮小伙儿站在门口。
奇怪的的是,兰有财笑眯眯地放完鞭炮,揭完招牌,却不让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人进去。
原来,兰有财早就按照兰小伊的吩咐向京城里有头脸的人派去了请帖。
兰小伊借着自己在学堂的人脉,叫那些小公子们、小姐们回去对自己的父亲威逼利诱、连哄带骗,让他们来光顾这个涤尘堂。
这天正是白露,天气格外冷。
这些贵宾们下了车下了马,看见眼前的招牌,不由得眼睛一亮。
只见眼前招牌上写着:涤尘堂这几个字写得银钩铁骨,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再加上招牌做得和别处不同,是用厚实的原木雕的,只上了一层防腐的清漆。
大门用檀香木打造,也只上了清漆,古朴浑厚,很有几分守拙的意味。
这些大人们原本心中带着几分不屑:不就是洗澡吗,还能弄出什么大名堂!他们不过是被自己的孩子缠不过,所以才过来应付一下,没想到这个大门和匾牌就让他们生出几分探奇的心思了。
往里走,便是一个大堂,大堂里摆着一个紫檀木的大台子,后面站着兰有财。
大堂两边各有一排年轻小伙子。
小伙子们全部是兰小伊仔细挑选,然后又找人细心调教过的。
各个面貌俊秀,高矮适中,胖瘦适宜,穿着兰小伊找人特制的青衣,如翠竹般风姿俊雅。
宾客们看着这些小伙子,心中就已经喜欢上这里了。
兰小伊躲在柜台后的暗阁中偷偷观察着房中的一切。
她看见各位宾客脸上的喜色,不得不承认自己选用这些小倌们时,确实有些不厚道,多少有些以男色侍人的意思。
一有宾客进来,立刻有一个小倌从行列中走出来,迎上去。
各位宾客早就被兰小伊按照他们的官职身份被分好了等级,并指派了特定小倌服侍。
小倌将宾客按照兰小伊的预先吩咐好的,领向走向不同的房间。
宾客被人领着往里走,穿过了大堂后面挂着的两道帘子,便进了一个长廊围绕的大院子。
长廊边是一个个的房间。
走道里两边种着芬芳的菊花,廊下挂着竹帘,院子里种着几杆紫竹,很是雅致。
宾客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暗暗赞叹。
赵武的老爹赵用赵将军恰逢回京面圣,这几日正好也在京城。
今日他也被赵武撺掇着来了。
赵用被到了最里间,一等贵宾房。
赵用抬头看了看门上的名字:漱玉房,再转头打量着院子里。
这一间房修建在一片银杏林之中。
此时正是树叶金黄的之时,不论在哪个角度看都很是漂亮。
赵用一点轻轻点头,一边转头欣赏着周围的美景。
在银杏树林之中,远远地还能看见另外的院子。
赵用回过头不紧不慢地跟上小倌,接着往里走。
与外面清冷不同,这个屋子里像是点了火一般温暖如春。
赵用转头寻了寻,没有看见火盆等取暖之物,心中有些惊奇。
小倌上来,恭敬地替他褪去了衣物。
赵用笑着问:为何屋子里这么暖和?小倌低头说:大人,这屋子里的地板下是我家小姐设计的地龙,所以很暖和。
赵用还想问:什么是地龙?可是小倌却已经恭顺地指了指池子说:大人请。
赵用只得罢了,他顺着小倌的手抬眼看去,屋子的正中是一个池面与地面相平的浴池。
黑玉石的浴池光滑可鉴,温润晶莹。
浴池里已经准备好了温汤。
赵用迈了进去,立刻舒适得呼吸一窒。
这水冷热适宜,还与寻常的水不同,似是加了香料,带着若有似无的幽香。
其实那是木芙蓉帮兰小伊配的养生活血的药材再加上些干花熬的。
小倌儿取来了两个盒子打开之后,一盒里面装着奇怪的灰色石头,另一盒里面装着黄色的似布又像面团的东西。
灰色的石头上满是洞,像是发了酵的面团一样,比寻常的石头稍软一些。
黄色的布块上也全是洞,软软的。
赵用见过黄色的软布,那是临海国的特产,似是叫海绵。
小倌儿柔声说:这些海绵是本店从临海国特购来的。
有软硬不同六种。
不知道赵将军喜欢软些的还是硬些的。
赵用淡淡地说:我是武官,自是要用硬些的。
小倌儿立刻拿出纤维最粗的海绵,在赵用的背上细细的搓洗起来。
小倌一边搓一边温声问赵用力道合不合适。
赵用低声应着,舒服得闭上了眼。
赵用暗自思忖,这个兰有财他也略有耳闻。
据说他是游商出身,靠着一张伶牙俐齿才攒得一点本钱,然后借着这点小本钱在诸国之中游走,将各国之间的特产贱买贵卖慢慢才到了今天的财力。
虽然兰有财敛财的手段有时候不那么光彩,但是兰有财善于打理朝中的关系,况且他虽然奸猾些,却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朝中相干官员对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有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兰有财竟然有这样的眼光和品味,做得出这么好的浴室,让他惯于沙场的武官也忍不住沉醉于这温汤的享受之中。
小倌儿见赵用闭上了眼似是睡着了,便悄悄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赵用微微睁开了眼看着小倌儿。
小倌儿用手试了试水温,见水温有些低了,忙打开了池边出水的阀门和进水的阀门,让水温一直保持着最舒服的温度。
赵用闭上了眼,略微眯了一会儿便从池子里起来。
小倌儿忙从低头躬身的双手呈上了一条雪白的布,赵用用布擦干净了水,小倌将他引到一张黑玉做的半人高的台子上躺下,然后便伸手在赵用身上不轻不重地按压了起来。
赵用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这个小倌儿不知道使了什么魔法,只是按压了几下,便让他连日车马劳顿的酸痛立刻好了许多。
按摩完之后,小倌儿拿出了奇怪的灰色石头,轻轻捧起赵用的脚,用石头将他脚上的死皮轻轻地蹭掉,然后洗干净,擦干净水。
赵用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小倌儿低头柔声说:这是我家主人从悠然国的深山山顶上寻来的神石。
比寻常的石头要软些,用来搓去手足上的死皮最好。
既不会伤到皮肤,又可以弄干净死皮。
赵用点点头。
正好溜到这里的兰小伊,躲在暗格里听见了小倌的话,不由得捂着嘴偷笑:这帮小倌儿果真机灵,真能胡诌,什么神石,不过就是我从随身空间里拿来的火山石和浮石。
小倌儿又接着给赵用剪指甲,掏耳朵,忙活了好一会,最后拿出了个小瓶子里面从里面倒了些透明的油给赵用细细的抹在身上。
这个油润而不腻,又不似女子用的花油一般香甜,赵用暗暗惊奇,心中暗想:兰有财一个奸商,绝对没有这般心思,到底是谁,是何方神圣有这般眼光和心计?小倌儿全部弄完了,便垂手站在边上,静静地站着。
赵用知道这是全部弄完了。
小倌儿也不催赵用,只是安静的垂眼站着。
小倌儿如此安静,若是不抬眼看,定会以为屋子里没人了。
赵用慢慢地直起身。
小倌这才动了起来,忙手脚麻利,动作轻柔地给赵用穿上了衣服。
赵用从袖袋里面拿出一个金瓜子,随手递给小倌儿,说:今日你服侍得很不错,这是赏你的。
小倌儿也不伸手接,只是低头行礼道:多谢将军。
只是今日我家主人吩咐了,赵将军一切费用全免。
赵用笑了笑说:我知道。
这是我打赏你的,与你家主人无关。
小倌不惊不喜,微笑得体地行礼致谢,然后双手将金瓜子接了过去。
赵用有些惊奇,这个神秘的人竟然如此大的本事,将小倌儿调教得这么好!小倌儿低头侧身在前面领路。
赵用慢悠悠地跟上了小倌儿,一边伸手整理着自己的衣袖,一边漫不经心的问:你家请了什么人来做掌柜?小倌儿站定,侧身垂手恭敬地回答到:我家吕老板自己做掌柜。
赵用嘴角微微扬起,笑了一下,暗想:嘴还真严。
如此,我更好奇了,到底是谁呢??兰小伊一刻也没有休息,忙碌得很。
她从这个房间溜到那个房间,悄悄躲在每个房间的暗格里,打量房间里的客人。
她把所有房间客人穿着衣服时的神态和身材,还不小心地把没穿衣服时的胸和屁股都看了一遍。
既没有她梦中的那个人,也没有贾朗说的屁股上有圆形胎记的人。
她拿着笔,将各个达官贵人地形体特征,身上的特别胎记伤疤都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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