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小伊怎么琢磨也想不通,索性不去想了。
反正以后总会知道的。
冷宫中一日只送一次饭,还是从门下递进来。
兰小伊有随身空间,需要什么只管去取。
况且,不知道是何人,常悄悄从门下将东西塞进来。
所以,兰小伊什么都不缺。
她除了觉得有些闷,没人说话之外,别的还好。
她倒是有些担心赵云和叶幽兰,她们娇生惯养大了的,何曾有受过这种苦。
兰小伊看了眼围墙,其实这个围墙原本拦不住她,可是如今她不想惹事。
或许,他们把她关在这里,就是等着她逃跑,好直接将她的罪落实。
所以她只能乖乖的呆在这里。
兰小伊坐在院子里琢磨着这些事情,忽然听见有人轻轻的拍门,小琴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小伊,小伊。
兰小伊忙走过去,叫了小琴一声。
小琴从门缝里伸手进来,拉着兰小伊的手,还未说话,先抹眼泪。
兰小伊叹了一口气,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眼眶太浅,动不动就哭。
兰小伊笑着安慰她说:没事,我不过就是想偷懒,所以在这里待几日。
过一阵子,等我歇够了,就能出去了。
小琴一边哭一边说:你就嘴硬吧。
皇上这次将这件事交于太子处置,太子命人将这冷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
我都是求了四殿下想办法,才让我进来的。
兰小伊原以为东西是小琴悄悄送来的,如今听她说起来,才知道不是。
兰小伊安慰小琴说:这事不是还没有弄清楚吗?不怕!再说叶娘娘和赵娘娘不也关着吗?小琴一听哭得更厉害了,磕磕巴巴地说:说是,从你家搜出了许多这种石头。
赵府的管家说是从你家店里买来的。
当时买着石头之时,兰老爷并没有说这石头会伤到孕妇,只说能健体强身。
赵府与你家认识已久,没有细查就相信了兰老爷的话。
所以,她们两个昨日就放出去了,回到了东宫。
兰小伊顿时觉得像是有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底,冷得她心痛。
她没有想到还会牵连到她的家人。
这一次,不是一个人想害她。
这是一个连环计,计中计,一举多得,不但要害死兰小伊,还要牵连兰家;不但打击了赵云,也牵连了赵家。
获罪最小的便是叶幽兰。
在旁人看来,东西是玉珠吵着要的,叶幽兰也是受牵连,并没有罪过。
小琴好容易止住了哭声,说:我去求见贾公公,求他救你。
贾公公说,这次是皇上将这件事交给了太子,他也没有办法。
我去求见太子,太子也不见我。
你快告诉我,还有谁能求。
兰小伊叹了口气:看样子孟玄珏是打算要借机狠狠惩罚她了。
兰小伊安慰小琴说:莫急,虽然现在不知道能求谁好,但是天无绝人之路,一定有办法想的。
小琴说了一会儿话。
不敢久留,从门下面塞了包点心和几件换洗的衣服进来,便走了。
兰小伊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如今看来,她再不能坐以待毙,得想个办法脱身。
若是只有她一个人倒是好办,她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可是,如今还有兰家一大家子人,确实有些棘手。
兰小伊很是懊恼:早知道,她应该将兰家弄出京城去。
兰小伊想太子:要办她,终归是要审问她得,到时候再想办法。
如今事发突然,也不知道太子到底想干什么,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果然,第二日,果然有人来提兰小伊去过审。
太子默默地坐在上首,看着兰小伊走近,跪下。
一个太监拿着一张纸,开始大声对着兰小伊念了起来。
终归都是些说兰小伊的罪状的东西,洋洋洒洒,好长一篇。
兰小伊听得有些想睡觉,有些不耐烦地想:不管犯多大的错,若是他想放过我,都没事。
况且这明摆着就是有人陷害我。
说这么多废话真是浪费时间。
太监好容易念完了,尖声问了兰小伊一句:你可知罪?!兰小伊的瞌睡被他尖利地嗓子全部吓跑了,睁大了眼望着太监,不明所以的说了句:啊?太监被兰小伊的无视气得涨红了眼,瞪着她说:你!太子忽然轻笑了一声,抬了抬手,说:你们下去吧。
侍卫犹豫地说:殿下,您单独和犯人在一起,怕不妥吧。
太子沉下了脸,侍卫只得带着人立刻出去了。
兰小伊见他们走了,立刻站起来,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膝盖。
太子脸上浮上无可奈何的笑,说:你还真是个让我琢磨不透的女人。
兰小伊笑了笑说:这件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既然那种石头那么稀少,我家如何有那么多。
既然我打算要用这个害人,干什么要剩下的放在自己家中,留下物证。
东宫是你的地方,不管谁做什么,你没可能不知道。
即便事前没防备到,事后要想查出来,也容易。
可是你却任由他们搅混水,可见你是要借刀杀人。
太子摇了摇头说:你很聪明,猜到了我一半的心思。
只是可惜,你还少算了一个人。
兰小伊不解的抬了抬眉。
太子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轻声说:我父皇。
兰小伊有些意外,眯起眼来。
太子满意的看着兰小伊的反应。
兰小伊疑惑地问:为什么?我救了皇上两次,他为何要这么做。
太子点头说:你让他很为难。
他的两个儿子都喜欢你,为了你有一个甚至不惜舍弃自己。
为了一个女人,兄弟篱墙,这对于帝王家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他,又不能明着处置你,因为那样会给他招致骂名,因为你救过他。
兰小伊恍然大悟,冷笑了一声:果然,皇上为了宫中的安定,谁都可以舍弃。
太子围着兰小伊转圈,不紧不慢地说:所以,他让我来处置这件事情。
如今你若是好好求我,我或许能救你。
你的罪,轻则流放,重可以诛九族!如今我要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兰小伊垂眼淡淡地问:那你想如何?太子伸手捏着兰小伊的下巴,迫她抬眼看着自己。
他认真的看着兰小伊,许久才沉声说:我如今发现,我是真心喜欢你。
那日你掉下山崖,我就想,若是你能回来,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拥有你,让你永远呆在我身边。
兰小伊无奈地说:殿下,都这么久了。
你还没有放弃吗。
你不过是因为征服不了我,所以才有了执念。
其实你并不爱我。
太子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背着手站着。
他眼中的郑重和深情已经不见了踪影,又恢复了那副淡淡的神色,说:你若从了我,我便既往不究,你若不从,我便从严处置。
兰小伊忽然上前一步,将手放在太子的胸前,带着娇媚的笑说:你只要告诉我,你胸前有没有菱形的伤疤或者胎记。
兰小伊娇笑的粉脸让太子一阵恍惚,他的眼神变得幽暗,伸手搂紧了兰小伊说: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兰小伊娇声说:你只管告诉我。
屋外忽然传来打更的声音,太子一惊,眼神变得清明,往后退了一步,笑了一声:你若从了我,自然就知道了。
兰小伊叹了一口气:方才她想用做特警时学来审犯人用的催眠术来逼问孟玄珏,可以被人打断了。
如今她得最后一招也失败了,果真是山穷水尽。
兰小伊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说:太子殿下,恕我不能从命。
太子气得脸发白,眯眼盯着兰小伊说:你!兰小伊微笑的看着他,不卑不亢。
太子冷冷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兰小伊在冷宫中焦急等待着处置。
安雨却忽然来了冷宫。
安雨屏退了同来的宫女,带着几分得意和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兰小伊。
兰小伊笑了笑说:果真是你。
安雨也不回答兰小伊的话,只是说:原本跟你没关系,只可惜,太子对你太上心,我不能不除了你。
兰小伊皱眉说: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安雨冷笑说:你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玉珠原本就是因为长得像是你,所以才被太子看中的。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太子故意将玉珠捧得上了天,就是想让你看看,若是他喜欢的人,会有多么受宠。
如今罚你,也是想让你知道,不服从他的人会有多么痛苦。
他外表看着孤傲,有时像个孩子一般任性和霸道。
他喜欢你喜欢得要死,却不知道要如何让你喜欢他,真是可怜。
兰小伊打断了她说: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安雨微微侧身盯着兰小伊的眼睛,神秘的说:如今太子给你的处罚已经宣布了:罚你终身为奴。
安雨站直了身子,扶了扶自己头上的金钗,优雅地说:这样我就放心了。
他虽然留你在他身边,我却已经达到了我的目的。
他再喜欢你,你也是奴,你再也威胁不到我了。
而且,以后你日日在我眼皮子地下,我可以慢慢的折磨你。
兰小伊觉得自己手脚冰凉,脸色一下苍白得如纸,睁大了眼望着安雨。
安雨便得意地望着兰小伊脸上藏不住的惊惶,大笑了起来。
她一边笑一边走了出去。
大门的安雨身后吱吱呀呀的关上,兰小伊心中觉得这个世界都随着那扇门在她面前被关上了一般。
她心中仅存的侥幸被安雨瞬间碾得粉碎。
兰小伊蹲了下来,把自己缩成一团,用力咬着自己的手背,生怕自己的呜咽声会不听话的从嘴角溢出,传到那些在门外等着看她笑话的人的耳里,让他们更加得意。
这些日子,她像个傻子一样等着,她觉得,虽然安雨的局做得很好,若是有人真心想查,定能换她清白。
只是,她似乎被所有人抛弃了,皇上、郑妃、孟玄瑜、叶幽兰、赵云,还有贾朗。
兰小伊一夜没有睡,坐在台阶上,仰头望着空中的明月。
清晨,天刚亮,便有一个太监带着几个老嬷嬷推门进来。
兰小伊面前无表情地呆坐着望天,似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拿着圣旨的太监,干咳了一声说:兰小伊接旨。
兰小伊还是一动不动。
太监翻了个白眼,展开圣旨,拿腔拿调的开始念。
圣旨的内容与昨日安雨说的大致差不错,只是多了一些酸腐的给兰小伊戴帽子的话。
最后一句最紧要:兰小伊终身为奴,不得赎身,即日起贬为四等宫女,到太子宫中当值。
如若逃跑,全家连坐。
太监念完立刻朝嬷嬷使了个颜色。
几个腰圆膀粗的嬷嬷,上前来按住兰小伊。
有人拿了个鲜红的圆形烙铁上来。
兰小伊知道,这是要在她身上烙个印子。
她如今是罪奴,与单纯卖身进来的奴隶不同,若是逃跑了被捉住,是可以当场杀了的。
有个嬷嬷低声说:太子吩咐过不可以坏了她的皮肉。
可是按照规矩,这个烙印是必须要弄的。
如何是好。
另外一个说:不如弄在腚上,我们手脚轻些,过些日子疤痕就会变淡。
听说她全家都在京城,晾她也不敢跑。
这样既可以交差又可以不违背太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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