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子莫失了魂似的往回跑,一脚踹开门,奔到床铺便将自己裹了个严实,在桌旁吃早饭的喜桃瞪着大眼呆滞的看着裹成粽子的邵子莫,半晌回过神来蹙眉看着被子下轻轻颤动的身躯,放下碗筷踱过去轻轻拍抚柔声道:姐姐,怎么了这是?邵子莫在被窝里拼命的忍着眼泪,遗漏的三两滴也被邵子莫用手背狠狠的抹去。
邵子莫在闷湿的狭小空间内大口的吸着气,她不想哭,不想为那段可笑的一场杂耍似的闹剧掉一滴眼泪,最不想承认自己的心有多痛。
当初赵凡告诉她要结婚的时候她只有难过,失去是需要伤怀的。
此时却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了心脏揪住一般的痛,只是一个眼神,就将她击的一败涂地。
邵子莫握紧双拳,指甲刺穿手心的皮肤,刺痛似乎缓解了心中的闷疼,努力的平息情绪。
在黑暗中闷了许久,头顶上方是喜桃断断续续的询问声,邵子莫使劲揉揉眼睛,吸吸鼻子将被子掀开,爬起来低着头开始收拾东西。
姐姐?你到底怎么了?如此低落的邵子莫她从未见过,不由的慌了,急切的询问带着一丝哭腔:姐姐,你倒是说话啊。
邵子莫转过头看着喜桃,眼里没有一丝神采,勾着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自嘲道:遇见故人了,没事,咱们走吧。
故人?喜桃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邵子莫不想再提那个名字,便拉拉喜桃的手轻声道:咱们去夷国吧,现在就走。
喜桃望着邵子莫有些红的眼睛,那眼神似乎是在祈求,喜桃默默点点头便也开始收拾。
邵子莫坐在床沿轻轻抹开袖口,手腕上一条暗红色的伤疤隐隐刺痛,这仿佛是个证明,证明那些日子不是一场梦,却又成了一场闹剧。
喜桃收拾好便下楼准备马车去了,邵子莫看着喜桃的包裹心中不舍却无可奈何的心念:小桃子喜欢凌溯,凌溯性格爽朗,喜桃跟着他不会吃苦,我又有什么权利剥夺小桃子的自由,一路的跟随,已经足够,以后的路交给她自己做主吧。
邵子莫将一多半的钱票塞到喜桃包裹里,跨好自己的包裹拉开门走了出去。
客栈门前喜桃帮伙计绑着马车,邵子莫走到喜桃跟前取过绳索,面上尽量表现出轻松的神情微笑道:小桃子,我们要走了,还没来得及跟凌大哥道个别,你上去代我跟凌大哥道声珍重。
喜桃听到凌大哥眼中闪过一抹不舍,脸上微微泛红,轻轻点点头便转身进了客栈。
邵子莫目送喜桃小巧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轻声道了声珍重便转身上了马车,接过伙计手中的马鞭顺手赏了些碎银道:这位小哥,麻烦一会儿那姑娘来了将这封信交予她。
伙计接了银子和信封笑眯眯的将信封恭恭敬敬用双手捧着直点头:客官放心,小的一定将这信交到那位姑娘手里。
邵子莫点点头看向前方,一扬手将马鞭轻甩,啪的一声马儿应声扬蹄而去。
喜桃走到凌溯房前叹了口气抬手轻敲房门,不一会凌溯敞开门,看到喜桃踌躇了片刻招呼道:喜·····弟妹?喜桃微窘,低头施礼道:凌公子,妾身与夫君这便要启程,与公子就此别过,凌公子珍重。
凌溯闻言一惊跨出一步急道:贤弟这就要走了?怎的不与我商量?凌溯微一沉吟皱眉厉声道:不行,我要亲自问问贤弟,怎的如此不将我这个大哥放在心上。
说罢便朝着走廊径自快步走去,喜桃心中闪过一丝期待,急忙跟上去道:夫君现在门前准备马车。
凌溯蹙眉眼中闪着微微的怒气,低声呢喃:他动作还真快。
两人匆匆来到客栈门前哪里还有邵子莫和马车的影子,喜桃惊慌道:人呢?明明刚才还在呢。
一旁一直等候的伙计将信双手递到喜桃面前讪笑道:这位姑娘,这是那位公子让小的交给姑娘的。
喜桃疑惑的接过信问道:那位公子人呢?驾着马车走了。
喜桃惊呼:走了?店伙计堆着笑直点头。
凌溯蹙眉,双拳不由的握紧,眼中不可置信的凝视远处熙熙攘攘的街道,走了?就这么走了?喜桃赶忙将信封打开,展开信纸,没有什么格式,一张白纸中间赫然几行有些歪扭的墨色字迹:小桃子,姐姐走了,一路有你相随很开心,剩下的路该你自己走了,选择一个值得相随的人吧,姐姐在何处都会祝福你,不要担心,我只是去散心,小桃子,珍重。
两三滴泪水滴在纸上将墨色化开,喜桃焦急的抓住凌溯的手臂呜咽道:凌公子,姐姐真的走了,怎么办?您是大将军,能不能找到姐姐。
凌溯回过神皱着眉沉声道:放心吧,她走不成。
喜桃闻言一喜不住的点头,手里的信纸攥的死紧。
凌溯拍拍喜桃的肩膀:喜桃姑娘,我这便差人去找,你先回房,一有消息我便派人来通知你。
喜桃点点头,凌溯嘱咐完便转身朝着街道走了。
喜桃望着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半晌才呢喃道:我叫着姐姐,凌公子竟然不疑惑······。
邵子莫刚驾马车时赶了几步,拐过几个街角便放缓了速度,虽然这马车速度比不上小汽车,不过对于一个没有驾驶经验的人来说还是挺考验心理素质的,街上行人渐渐多了,安全起见还是谨慎些好。
不过一个人上路这马车着实不方便了些,邵子莫开始考虑要不将这马车转手了,自己牵匹马上路,出了城找块开阔的地方倒是可以自学下骑术,反正也不赶路,买个温顺的马儿慢慢溜达就是。
邵子莫心下定了主意便开始四处张望,一转头便看见一家如意客栈。
邵子莫勒了下缰绳停了马车,跳下马车招呼着店里的老板说明了来意便开始商讨价格,最后以一匹马一袋碎银子敲定,邵子莫颠颠碎银子到马棚选了匹看着合眼的马牵着走了。
一人一马悠然自得的在街上晃着,远远便瞧见城门有官兵拿着画像盘查,邵子莫跟着人群,刚走到门口便被一官兵拦了下来,拉到一边对着画像对了对便问道:请问公子贵姓?名为何?邵子莫一愣,心念道:自从来了梵城我貌似没干过啥坏事啊,不过,这官兵这么客气应该不是抓嫌疑犯的,那······。
邵子莫摸摸鼻子蹙眉沉思:莫不是凌溯?······肯定是他,他可是大将军,多的就是兵力。
邵子莫对着那官兵拱手客气道:在下免贵姓余单字一个飞。
那官兵皱眉思索了片刻抱拳道:这位公子,麻烦你同我走一趟。
邵子莫一听心中直叫苦,忙道:这位官爷,能否给我看看你手中的画像?那官兵踌躇了下便将手里的画像交给邵子莫,邵子莫一看画像不由的呆了,心中惊叹道:乖乖,真够像的,谁这么牛气,我从离开客栈到现在也就墨迹了三四个时辰,这一会儿工夫就把我这么细致的印在纸上了?邵子莫疑惑问道:这······这画像是何人画的。
那官兵一脸自豪道:是咱们骠骑大将军亲手所画。
邵子莫真是欲哭无泪,心中哀叹:哎呦我的凌大哥,你可真是文武全才啊。
早知道你有这一手,早知道你这么舍不得我,我真该换回女装,失策!失策!邵子莫蹙眉沉思片刻脑中一闪急道:这位官爷,你们找的是位公子,可是我是女的。
那官兵闻言一惊抬眼皱着眉打量邵子莫,邵子莫一看有戏,便讪笑道:真的,您看我这吹弹可破的小皮肤,再看我这光滑细致无喉结的小脖子,还有我这芊芊素手,如假包换的女子,所以你们认错人了。
那官兵眼角微抽,隐忍道:大······大将军早有命令,画中人若声称自己是女子,那无疑就是这人了。
说罢便转身对着身后的小卒吩咐道:快去禀报将军,人我们找到了。
邵子莫面色铁青嘴角微搐心中腹诽:凌溯,原来你早知道我是女的,不愧是领兵打仗玩计策的,你够狠!官兵毕恭毕敬的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让开了条道,周围立马围过来四五个手握长矛的小卒。
邵子莫摇头感叹:凌大哥,真是煞费你的苦心啊!得!我本来还想玩个潇洒,现在倒好。
邵子莫叹口气摸摸鼻子便跟着走了,看看周围人群讶异的表情,在看看周围士兵们恭敬的神情,所过之处自动开道,还挺气派的。
想到这,邵子莫便背着手挺着腰杆大摇大摆走了起来,全当游街了,多气派,下次凌溯凯旋游街也可以考虑跟着凑凑热闹。
一行人穿过一条小巷,自从邵子莫自己承认是女子开始,周围这几个士兵包括那个有些地位的官兵都对邵子莫表现出绝对的恭敬,一句话也不说,邵子莫走的别提多无聊了。
邵子莫正一个哈气接着一个哈气的跟着,前面领路的官兵却突然停了下来,邵子莫莫名其妙的探头望望,前面没人啊。
身前的官兵抬手打了个手势,周围的士兵便纷纷一脸警觉的观察四周,被这种气氛影响邵子莫也不由的紧张起来,转着眼珠看东看西,不过啥也没看出来,纳闷的摸摸鼻子心念:这些人紧张过度了吧,我非官非爵的,还有人行刺?正想着便见眼前黑影一闪,自己瞬间腾空,待反应过来惊呼出声时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