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出了客栈并未向着靖湘侯府行去,而是踏上一条三年未走却再熟悉不过的路途,拐过几条街,一座磅礴宅院赫然出现。
清欢不由缓了步子,仰首望去,熟悉却陌生,朱漆还是那样鲜亮,看不出半点曾经落寞的样子。
正如萧连安所说,宅子一如往昔,只是,这宅子的主子却再不似从前。
清欢举步前行,把守的两名侍卫定眼望了半晌双双慌忙跑来,眼中一片喜色,单膝跪地低首恭敬道:王爷!清欢看向二人道了声:免了二人起身后,清欢望向二人眼眸,淡淡问道:这府里的人都没换?其中一人接话道:回王爷,三年,府里的一草一木皆未变过。
清欢扫了眼二人便抬脚朝着大门走去,另一人看清欢如此不由的有些心慌道:皇王在王爷出关时便下了命令,王府一切依旧。
清欢并未接话默默站在门口,两名侍卫对视一眼,纷纷前去推开大门,清欢抬脚跨过门槛。
映入眼帘的景色依旧,四角摆着鱼潭,潭中却未见鱼。
快入冬,几颗白玉兰树依然绿着叶子,只是干瘪了许多,四方的回廊,前方厅堂敞着门,院内一尘不染。
走入大堂,眼神缓缓扫过,红鸢在的时候常常坐在西边的红漆木椅上等着自己,椅子依然泛着淡淡清香,伸手轻轻抚过椅背,干净如昔,却冰冰冷冷。
踱步走出后堂入眼的便是一片玉兰树林子,相熟之人皆知他喜爱玉兰,哪里知道他却是因为红鸢喜爱便爱屋及乌。
中间一条鹅卵石小道,朋友皆笑过他府上布置的古怪。
前方一池碧水,池旁一方竹塌,踏上依然铺着那条白色貂绒长毯。
红鸢进宫前便是坐在那里哭,哭了一夜,自己却像个傻子似的一无所知,只能心疼的抱着她哄了一夜,那夜后一个月,红鸢便坐进了轿撵。
那一个月萧连安瞒的他滴水不漏,待他被告知时却只能站在朝门前目送红鸢进了包金的大红漆门。
红鸢的身影似乎充斥在每一方角落,三年前红鸢魂断的那一天,自己在这里痛不欲生,如困兽般几乎毁了所有摆设,如若不是老管家拦着,爵王府便被自己付之一炬了。
曾经的不会再回来,就如这宅子一般,一切看似未变,却已不是当年的物件。
清欢表情依然一片冷然,转身回到厅堂,便落座于上位。
半晌,一老者步履蹒跚的费力跑来,清欢抬眸望见,脸色缓了许多,起身抬手搀抚。
老者一见清欢,老泪纵横,悲切道:王爷,老奴终于盼着您回来了说罢便要跪。
清欢手上微微使力止了他的动作,拍拍他满是褶子的双手道:荣管家,与往日一般,你不必跪本王。
荣管家从自己十岁起便服侍在左右,这宅子里恐怕只有他可以为自己所用了,毕竟知己知彼。
荣管家情绪尚未从悲喜交加中出来,清欢便挥退了他人,关了房门走到荣管家身边耳语道:府里的人还是当年的?还是都归了皇命?荣管家闻言一愣,反应了半晌方明白清欢语为何意,便也压低声色道:有几个人还如往常般,但,大部分都归了他主了。
清欢点点头未再言语,思量了半晌道:荣管家,将本王近身伺候的换成可信之人,其他的便不必理会。
荣连应声称是,清欢接着道:一个月后本王要与封邑封大将军的千金封水漾成亲,一切事宜还要劳烦您老操劳了。
荣连一愣,惊道:成婚?王爷您要成婚?清欢冷冷道:皇王赐婚荣连面色一沉,抬起颤巍巍的双手微微抱拳道:王爷放心。
还有一事,一会儿您差个办事靠的住的,到靖湘侯府去将本王的朋友接来,他携有家眷,好生安排间住处。
荣连领了命便转身出了屋,清欢看向那微微佝偻却富态了许多虚假了许多的背影,感叹,果真世事变迁······。
邵子莫睡到晌午才爬起来,海吃了一番便神仙似的斜躺在长椅上晒太阳,不时哼着小曲,抖着小腿。
旁边便是喜桃满脸怨气的剥着瓜子皮,剥好一盘便自动送到邵子莫嘴里,邵子莫乐颠颠的张着嘴大嚼。
喜桃剥的手酸了便哀怨道:相公,瓜子吃多了会上火的。
邵子莫懒洋洋的哎呦一声,便抱着大腿装模作样的大喊:好疼啊·······好疼啊······。
刚起来时,邵子莫一时兴起便没事拿着凌溯打趣喜桃,喜桃被逗得恼羞不已。
奈何邵子莫逗人不分时候,正巧赶上喜桃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进来,被逗的慌了神,便手一滑,鸡汤尽数喂了邵子莫的大腿了。
邵子莫被烫的嚎了一嗓子,喜桃吓的不轻,真是扒皮的疼啊,邵子莫看喜桃急的快要哭了出来,便忍着到后屋冲了凉水。
这会儿虽然好了许多,不过碰一下还是挺疼的。
喜桃看着邵子莫的表情又不由的心疼,关切道:相公,还是让喜桃看看吧。
邵子莫挥挥手道:不用不用,吃吃水果就不疼了,来来,小桃子,给为夫的剥橙子吃。
怕她担心,自己也觉得没多大事,便一直未让喜桃查看,不过这般作弄小桃子打发时间倒是真真不错。
邵子莫正享受着剥好皮的橙子便有家丁前来传话道:邵公子,邵夫人,爵王府派人来,请您二位回府住。
邵子莫擦擦嘴爬起来,看了眼喜桃转头道:知道了。
便拉着喜桃勾肩搭背的大摇大摆的回了屋。
二人收拾妥当便随着家丁出了府,马车缓缓驶向王府,邵子莫在马车中竟然有一丝忐忑,王府,是清欢曾经住过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子?行了些许路途马车便停了下来,侍从引着邵子莫和喜桃下了马车,邵子莫抬眼望去,不敬感叹:真大啊!喜桃一窘,抬手捣了邵子莫大腿一下,邵子莫鬼嚎一声砰地跳开,疼的呲牙咧嘴,把门的侍卫和引路的侍从被那声鬼叫震的一愣,正时大门嚯的一声开了。
清欢背着手皱着眉随着门缝渐渐呈现在邵子莫面前,邵子莫顿时一阵委屈,撇着嘴可怜巴巴的看向清欢,清欢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却定定站着。
邵子莫瞄了瞄其他人,眼眸一动便突地转身扑向身旁的喜桃哀怨道:娘子,我疼啊!喜桃蓦地想起邵子莫腿上的伤,焦急道:对不起,对不起,很痛么?清欢已然走到二人面前,冷声道:贤弟伤了?邵子莫笑嘻嘻的看向清欢,摸摸鼻子道:嘿嘿,没事没事,闺房乐趣,哈哈。
清欢闻言冷冷一瞥便不再做声,抬脚朝着府里走去,邵子莫赶忙挽着喜桃一瘸一拐的跟着。
邵子莫一进府便好奇的瞪着眼左顾右盼,穿过后堂不由的一愣,这布置,与清欢在公主府住的院子十分相似,只是大了许多。
邵子莫挑眉望向目不斜视的清欢轻哼一声,清欢面上岿然不动。
清欢将二人领到早先安排好的厢房门口便对着邵子莫道:贤弟,随我去书阁,你不是稀罕尚谷的字画么,我那有许多。
邵子莫眨眨眼,尚谷?其实我更喜欢王羲之的。
她自是明白,清欢不过找个借口想与她独处罢了。
想到此,邵子莫便美滋滋的道:尚谷好,尚谷好,走走,小弟也有好多心得要与大哥相讨。
清欢嘴角微杨便径自领路走去,邵子莫浑然忘了自己腿上的伤,屁颠颠的跟着。
清欢走到一处二层楼前便抬手推开门,邵子莫跟着踏了进去,人刚进来,门便嚯的合上,邵子莫尚未反应过来,便听到清欢在身后阴森森的说道:脱!啊?邵子莫被这一声惊的晃了神,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声道:大······大哥,是不是有点快啊?这就让脱了?清欢脸上却是一片冰冷,眸中含霜的瞪着邵子莫,邵子莫被看的心虚,不由的开始检讨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了,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清欢却已经自己伸手过来。
邵子莫被吓得不轻,嚯的跳开义愤道:本姑娘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想让我脱,娶我先!说罢便一副就死不从的贞烈表情,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裤子。
邵子莫当然清楚清欢哪里会是想干什么不轨的事情,定然是刚才看到自己痛苦的表情,此时想查看自己的伤,被烫时自己便看过了,红了一片,虽然心里委屈,可,要在清欢面前脱了裤子,想想脸上都火烧火燎的。
邵子莫摇摇头,不行不行,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