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作为说出这句话的当事人许戚野, 神情却显得轻描淡写很多。
修长白皙的食指轻点着纸张上被撕毁的空白痕迹,他面不改色道:这时候吧。
纸张断口的裂痕像是一个无法忽略的烙印,狠狠打在赵暖含心上。
倒是面前人, 冷静的像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许戚野淡淡道:我记得当时他就一直站在泳池边,看着我。
那个被废弃的游泳池, 原来藏着如此沉重的秘密。
而这句话里, 又透露着怎样的绝望呢。
虽然当事人如此轻描淡写,但作为听众的赵暖含显然被这个答案给惊到了。
她心底掀起惊涛飓浪,实在是没想到真相远比她想象的更难堪。
她皱紧眉头,想说些安慰的话, 但又觉得太过于苍白。
于是那些话,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拥堵在她喉咙上, 一时让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起初她以为许戚野和许承岸之间的兄弟矛盾,最多也就是豪门兄弟间的钱财纠纷, 但此时想来,是她天真了。
她这会才明白,许戚野白日里的反常行为是为什么。
而自己的行为呢,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
抱歉, 我……你什么都不用说。
许戚野打断她,望着她道, 你只要知道, 我不是故意瞒你就好。
赵暖含摇头, 她怎么会这么想呢, 她又有什么资格这么想呢。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许戚野的声音听不出一丝责怪。
不用了。
赵暖含俯身抱住了他。
大概是她动作太突然, 倒让许戚野挑了挑眉, 顺势回抱住她:吓着了?缩在怀里的脑袋摇了摇, 赵暖含抱紧他。
不想听了。
许戚野一下就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瞬时笑了,跟着揉了揉她脑袋,动作跟哄小狗似的。
若是平常早被拍开了,可这会赵暖含陷入自责情绪所以没察觉,倒由得许戚野薅了两把。
就是不想听了而已。
赵暖含抵着下巴,闷闷道。
她现在哪还能不明白许戚野之前的三缄其口是为什么,同时心底升起一阵强烈的愧疚感。
许戚野道:别把我想的太脆弱。
看他情绪平静,赵暖含松了口气,对不起,我其实也没那么好奇。
没有人愿意被反复揭开伤疤。
许戚野垂眉凝视着缩在自己怀里的人,唇角勾了勾,这使得他整个眉眼瞬间柔软下来。
连刚才脸部有些冷硬的下颚,这会瞧着都染着层温柔的光晕。
感受着怀中人的温度,整个心似乎也紧跟着要化开。
许戚野不由自主的紧了紧手,想抓的更紧点。
赵暖含。
嗯?赵暖含应了一声,许戚野却良久都没再开口说话。
她动了动,刚打算探出头瞧瞧,耳边就覆上来一个温热的气息,别离开我。
许戚野这人吧,不常说情话,可他要是想说,怕是哪个女人都扛不住。
就算是此时氛围不对,赵暖含还是红了脸,庆幸对方看不见。
过了会许戚野笑的胸腔震动,赵暖含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像应了声,顿时羞耻感大增,气恼的锤了下,被他握住在手心里揉,别给打坏了。
怎么喝醉酒这么不正经了呢。
赵暖含瞪他。
许戚野故作不知似的,边摩挲着手里的柔软边喊了声:暖暖。
背着光源的身形,他的眸中光线明暗交错。
这声语调喑哑,似是杂糅着众多复杂的情绪,而这些情绪又统统被压抑下去。
赵暖含心头一跳,下一瞬又被他搂紧腰身。
像是一条禁锢住她的钢铁,带着灼热的烙印。
我只有你了。
隔着极近的距离,那些刻意被压抑的情愫此时宛若嚣张无人似的,又彷如害怕未被人发现,此时一股脑的钻进赵暖含的身体里。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脉剧烈收缩了下,随后心脉喷张,汹涌滚烫的血液朝着四肢百骸流去。
回应她的,是许戚野覆在她耳边的话:但你除外。
这一次他碰的是她的鼻尖,吻落下来痒痒的,麻麻的。
酥软的脊背处宛如被人抚了一把,引起的战栗让赵暖含不自觉的颤了颤身子。
许戚野若有所觉般眯了眯眼,笑的不怀好意。
不是……趁着间隙赵暖含有心想解释些什么,但刚开口就被打断。
注意呼吸。
还没能完全理解这句话,鼻尖的吻顺势而下,落在唇齿间辗转。
室内升腾起的暧昧的气息,这个吻格外延绵,倒真是应了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赵暖含呼吸起伏,没忍住还是瞪了许戚野一眼。
她侧开脸,半羞恼道:你怎么跟个地痞流氓似的。
许戚野搀着她的腰身,一边摩挲着纤细的腰身,一边故作无谓道:还能说话,我不介意更流氓点。
赵暖含抬眼瞪了眼他。
可瞪的这一下,说是调情也不为过。
不甘示弱似的,赵暖含勾住他的脖子,仰头回应了这个吻。
他唇薄而凉。
看着那张清隽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茫然的脸,赵暖含有些得意的道:注意呼吸。
许戚野哑然失笑,而后视线瞬时变暗,很是附和的应了声:好。
我会陪着你。
这一句话宛如魔音,原本只是清淡的吻,但许戚野压着她后脑勺,逐渐加深了这个吻,带着一股抵死缠绵的狠厉。
室内气温一度高升。
翌日,赵暖含醒过来的时候,看见旁边人那张过分好看的脸时愣了下,而后意识到昨晚发生什么她脸瞬时红了。
赶忙小心翼翼的下床,穿鞋的时候,腰侧就被人揽住,在她的惊呼声中,被重新拖进了被单中。
怎么,一早就溜,不想负责啊。
什么跟什么。
不是。
赵暖含摇头。
她侧开脸,避免自己的视线跟他的身体过分亲密接触。
许戚野单手支着,懒洋洋的样子,毫无收敛的打算,就着她鼻尖亲了口,早。
赵暖含是没打算跟他再继续下去,一把推开他,急忙忙的出门了。
她今天还上班呢,只希望没错过时间。
洗漱完毕那会许戚野还在换衣服。
等会我送你。
不用。
赵暖含推脱,我打车就行。
说着边拎着包边点开手机要打车的架势,一开口正跟要按门铃的岳杉撞了个正脸。
我说野哥,你……卧槽!赵暖含下意识手一抖,给关了门。
谁啊?许戚野在房间内拧着扣子问。
赵暖含赶忙重新开了门。
捂着鼻子的岳杉脸上的表情变化相当精彩。
他甚至顾不上叫疼,而是傻愣愣的看着赵暖含,又扭头看了眼大门,看起来完全没从状况中反应过来。
还好许戚野出来的快,见着门口的岳杉很熟稔的啧了声:大清早的,稀客啊。
岳杉常年半夜泡酒吧,能早起算是很稀罕了。
但再怎么稀罕也不上瞧见野哥家里的赵暖含稀罕啊,他恨不得此刻立刻将这事告诉其他人。
大嫂好。
岳杉收起平日里的不正经,压抑着内心的兴奋尖叫,强装自然道,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赵暖含撑着笑点点头,拉着门首先要走,我……我送你。
许戚野立刻跟过去,就着茶几上的车钥匙要走,说罢看了眼外头跟木头人似的岳杉,怎么,你也要我送?岳杉反应过来,立刻摆手摇头:不用不用,打扰了。
紧跟着就转身按电梯自己先下了,动作快的跟没出现似的。
但看他捏着手机的那激动样,看来待会少不了打电话。
赵暖含深深叹口气,不用想她都感觉出来,她出现在许戚野家,大概不久后就可能从李烟口中听出来的预兆。
走吧。
许戚野斜插着兜,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被赵暖含看了一眼后,讨好的凑过来揽住她肩,反正我们都要结婚了,怕他们说什么。
赵暖含登时瞪圆眼:谁跟你要结婚了?许戚野道:难道昨晚的事……停!赵暖含急忙打断他,同时脸有些绯红。
偏生当事人还故作无知似的,就着她又亲了下,昨晚你说离不开我的。
赵暖含一个头两个大,她很想辩解说自己绝对没可能说过这种话,可又怕这人拉着他细细掰扯昨晚的事,于是只能迈开步子向前去按电梯,全当没听见。
许戚野笑了下,手指转了圈车钥匙,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很快抬步跟上,嘴上还皮道:我错了暖暖。
过了一晚,认错这事他轻车熟路的跟吃饭一样自然。
暖暖……听不见。
听不见暖暖还回我。
……我有病。
我是药吗。
……下了电梯还没怎么走远的岳杉脚一软,差点跌进旁边的花坛里。
他兴奋的双眼冒光,掏出手机就开始发消息。
[男人基建站]岳杉:听我说兄弟们,恋爱这件事果然会使人盲目,咱野哥变傻子了!!无法无天ky:???小王霸总:???夜店是我家:???吴赢:???吴赢:惊!吴赢:草草草X:……卧/槽。
岳杉发现自己发的是大总群,撤都来不及撤,他欲哭无泪。
又一个没注意,彻底被花坛绊了一跤,被拐角走过来的赵暖含和许戚野撞见。
还是我们送你去医院吧。
赵暖含看他这样子,秉持着医生的职业道德。
等这么久啊,下午我们好好聊聊。
岳杉一扭头就看见自家野哥的脸,笑的那是阴恻恻的,他感觉耳边刮过的风都透着一股子凉。
当然那是在他看来。
我觉得……要是可以的话,我可以自己走。
作者有话说:想告诉宝子们要好好爱自己,保持心情平和啊,记得要开心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