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被劫

2025-03-25 21:55:59

苍帝竟然敢送一个不桢洁的公主来和亲,他还真是看得起楚南国,今夜,这举还真是多此一举,不过也不吃亏,就当去青楼找妓女,她们的身份卑微,却要花钱,而你高贵的公主,却不花一个子儿。

白袍男子的话将西门疏瞬间打下万劫不复之地,心一片悲凉,他嫌弃她,所有的回应都变成麻木的承受。

满脑子里都是他没认出她,他还跟她......在这件事上,对男人而言,是不是任何一个女人都行?他竟然看轻自己,那么......突然,西门疏诡异一笑,伸出纤臂,抱住他的脖子,抬起头,贴在他耳边低声道:你也不花钱,各取所需。

你?看着身下笑得荡漾的人儿,白袍男子双眸冷凝,怒意渐渐升腾,仿佛下一刻就能喷出火焰。

握住她纤腰的大手渐渐紧缩,表情狰狞之下是铁青,该死的女人,自己轻佻就算了,居然还敢用话来挑衅他。

啊,轻点,我的腰快要被你捏断了。

这家伙真以为他捏得是木头吗?西门疏估计照他这么捏下去,木头也会断,软弱无骨的小手贴在他冰冷的面具上,犹豫了片刻,手从在具上滑落。

别生气,大不了完事后,我给你钱......啊......西门疏的话成功挑起白袍男子压抑在心中的怒气,用自己的行动在她身上极致的发泄。

安静而迷离的破庙里只剩下娇吟声,喘气声,一夜缠绵,天空渐渐翻起鱼肚白,两人才疲惫的沉睡过去。

清晨的阳光有了几分秋天的味道,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身上有了几分凉意,没多久西门疏就被冻醒。

白袍男子沉重的身躯压在西门疏娇弱的躯体上,她不讨厌,甚至可以说是很喜欢,可喜欢归喜欢,太重了,她受不了,被他压了一晚上,身体麻木得就像不是她自己的身体,虽然不舍,西门疏还是推着白袍男子的肩。

喂,你很重,快起来。

要叫他木夜,也不知道如何叫他?白袍男子早就醒了,却没理会她,依旧紧闭着双眸,他喜欢这样抱着她,心里很满足,就像怀中抱着她。

一个让他心疼的女子,像疏儿一样扎在他心中。

有怨,有怒,更多的是痛。

三年前的那一幕,在他脑海里如今日清晰。

他赢了她的心,却输了她的人。

你猪啊?睡这么沉。

西门疏又推了推他的胸膛,以前她就没发觉他这么能睡,在一起的那几天,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惊醒他,而现在任她如何推,他都不醒。

装的,绝对是装的。

你的警觉不都很敏感吗?西门疏拍打着他的肩,推不开,她就打。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平稳的呼吸声。

西门疏一愣,拍打着他肩的手改成环抱着,放任他,任他压着自己。

人在睡觉时是最脆弱的,他没认出自己,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身份还那么尴尬,他就在她面前暴露脆弱,那份信任,让她有一种很幸福的感觉。

唉!睡吧,纵欲后是需要好好休息。

西门疏一副我很了解的样子。

心颤抖了下,一股莫名的悸动席卷而来。

白袍男子不明白为什么遇到她,如此情难自控,如此狂热激动。

甚至自私的想将她囚禁在自己身边,理智告诉他不能。

你为什么要是和亲公主?此话一出口,白袍男子就后悔了,他居然问出这样令人扼腕长叹的话。

西门疏心一颤,张口欲言又止。

看着昨夜意乱情迷时,在他肩上留下的咬印,抚摸着那上面的齿痕,咬得这么深,恐怕会永远留在他肩上,想到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西门疏心情舒畅,亲吻在齿痕上。

带我走,我就不再是和亲公主。

妄想。

语气寒冷刺骨,白袍男子从她身上翻身而起,快速穿好衣衫,顷刻间,恢复衣冠楚楚。

突然失去他身上的温度,西门疏瑟缩了下,无视光赤的身子,坐起身,拉住他的袖袍,认真的说道:我不是妄想,我是认真的,只要你一句话,你走天涯海角,我亦跟随。

只要是跟你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你都会如此吗?白袍男子讥讽的说道,他可没忘记,自己可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当然不是。

西门疏摇头,如果真如他所说,她早就跟木夜一起走了。

不是?哼!白袍男子挥开她抓住他袖袍的手,不屑的冷哼。

你叫什么名字?西门疏转移话题,问道,她想知道,他是以什么身份跟她在一起,她的身份也非西门疏或是甘蕊儿,而是倾阳。

白袍男子傲然冷笑,眼眸中闪过凌厉的光芒,声音深厚而低沉,字字清晰。

你没资格知道。

西门疏黛眉一蹙,很想冲他吼,人的忍耐是有限度,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事,贴多了也会失去耐心。

你告诉我的名字,我们下次才好......下次?白袍男子打断她的话,嘲讽道:你还想有下次?西门疏点头,白袍男子嘴角一抽。

白袍男子如王者般,居高临下的看着赤身的西门疏,白希的肌肤上布满自己留下的痕迹,目光掠过昨夜被他撕碎的衣衫,想了想,还是脱下刚穿好的外袍丢给西门疏。

后知后觉的西门疏,这才发觉自己身上没有一点避体之物,抱着他丢给自己的外袍,遮蔽住自己的身体。

带我走。

还是这个要求。

带你走?白袍男子傲狂一笑,笑声令人不寒而栗。

凭什么?难道你把我吃干抹尽之后,就想不负责了?晶莹剔透的眼眸,像饱满的露珠,迷人不已,让人沉醉。

贱花败柳的你,也有脸叫我负责,不知昨夜是谁说,不花钱,各取所需,嗯?白袍男子蹲下身体,大手钳制住她的下颌,薄唇里迸出无情的字。

你就是给我暖床,我也嫌你脏。

白袍男子看着那张因为怒意而变得绯红的脸庞,忍不住低下头,吻住那红肿的唇瓣,钳制住她下巴的大手依旧没松开半分。

心里划过一抹悲凉,三年前,无论她是西门疏的身份,还是甘蕊儿身份,他都没如此羞辱过自己。

帝个当贵妓。

有那么一瞬间,西门疏怀疑他失忆了,可如果他失忆的话,为什么会劫走自己,还这么对她。

可是,他看她的目光陌生中透着讥诮。

力大之下,下巴传来的痛,西门疏都快以为他要把自己的下巴给卸了下来,即使很痛,她还是用审视的目光望着他。

她能肯定,他就是木夜,那么就是失忆。

唔。

对白袍男子的吻,西门疏是毫无招架的,抓住外袍的小手渐渐松开,缠上他的脖子,热情的回应他,放纵自己沉溺在他的轻佻之下,难掩迷醉地柔声请求:带我走。

情动之中,白袍男子感觉到有危险靠近,手一挥,震出一道强烈的疾风,快速放开西门疏,就见被他震到墙角处的貂儿。

白袍男子失神的望着被他震到墙角的貂儿,这小东西化成灰他也认识,是他在枫树林里猎来送给她的貂儿。

还没弄清楚,貂儿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又向他冲来,如闪电般快。

不要。

在西门疏的惊呼声中,白袍男子反射性的打出一掌,貂儿身影特别敏捷,在他手背上爪出几条血痕,血瞬间变成黑色。

白袍男子危险十足的眯着凤眸,冰冷的厉芒从黑眸里迸发而出,面具下的脸色震惊之后是惨白一片。

像是想查明什么,白袍男子伸手欲抓住貂儿,然而,貂儿却反爪在他胸膛上抓去。

貂儿。

西门疏斥喝。

胸口一阵闷痛,白袍男子紧紧咬着牙,生生的把从喉咙涌入口里的鲜血吞了下去,袖袍下的手还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貂儿在她手中,那么她是......白袍男子不敢往下想,答应呼之欲出。

你没事吧?西门疏站起身去关心白袍男子,酸痛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她,重新倒回地上。

西门疏懊恼着,这就是纵欲的后果。

貂儿静静地站在原地,奇怪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穿梭着。

将军,公主身边的那只貂儿跑进去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去,公主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谁也担当不起。

外面传来响动,白袍男子最后用复杂的目光看了西门疏一眼,纵身离去。

喂,等等,带上我,喂,木夜,你住什么地方,日后我好去找你。

回应西门疏只是空荡荡的回声。

将军第一个冲进来,落入视线内就是赤着身子的西门疏,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快速转身,将随后跟上来的侍卫拦截住。

转身,不许进来,不许看。

天啊!这是什么状况?若是让其王得知,和亲公主在半路上被人掳走,而且还......她是和亲公主,又是在楚南国境内出事,就算其王不娶,帝君也会逼他娶。

娶了她,就会成为楚南国的笑柄,这么多人亲眼目睹,他就是有心隐瞒也瞒不住,何况这四周还布满眼线,迎亲队伍中也有其王安插的人。

无视惊慌失措的将军,西门疏将自己隐匿起,只是那眉梢满是喜悦,没有一丝窘迫和羞赧。

穿好白袍男子留给她的外袍,弯腰捡起陶瓷瓶,紧紧的捏在手心里,这是他留下的东西。

抱着貂儿,将所有人当透明人,走出破庙。

看着西门疏从他们眼前走过,如若不是身后那被撕碎的衣衫,和她身上穿着男人的外袍,雪白的脖颈上还有欢爱后的痕迹,打死他们也不敢相信,她真的被人凌辱过吗?为什么传递给人的信号是,郎有情,妹有意。

将军,怎么看她都不像是被迫的?闭嘴。

将军冷声斥喝,大步跟上去。

回到驿站,西门疏梳洗了下,换好衣衫,抱着貂儿,若无其事上马车,其他人也不敢多问,依旧恭恭敬敬的伺候着,只是偶尔飘向马车的眼神有些纠结。

别人怎么看她,西门疏才无心理会,沉浸于遇到木夜的喜悦中。

阔别三年,再次重逢,他们共度一晚,缠绵一夜。

其实,她也有小小的纠结。

自上次突发事件后,已半月,每到天黑之前,西门疏都会趴在窗户前等人,夜里等人,白天在马车上补眠。

想到他被貂儿抓伤,西门疏就担心起来,貂儿身上原本就有毒,加上这三年来她的调理之下,身上的毒愈加剧。

木夜是药师,应该会没事。

半月过去,那人始终不曾再露面。

今夜,西门疏见一抹身影掠过,眼前一亮,可算是等到了。

快速从窗户翻出去,跑向黑衣人,一把抓住黑衣人的手。

带我去见他。

黑衣人蹙眉,他今夜是专门来见她,可没想过要带她走,还有她要自己带她去见谁?满脑子疑惑未理清,突然传来一道高昂的声音。

有刺客。

黑衣人低咒一声,来不及细想,反手抓住西门疏的肩,纵身跃上屋顶消失在黑夜里。

将军,不好,公主又跟人跑了。

砰!将军抬起一脚踢向那侍卫,怒斥道:什么叫公主又跟人跑了?是公主又被掳走了,你们还不快点给本将追,公主若是有差池,你们就等着陪葬。

瞬间,驿站内慌作一团。

统领,现在是最好下手时机。

暗处,蒙面黑衣人对站在他前面的人道。

走。

统领,密函。

突然,一抹黑影从远处飞掠而来,单膝跪地,将手中的密报呈上。

黑衣人统领一愣,接过密函,快速拆开,上面写着。

取消暗杀,立刻回京。

看着上面写的字,黑衣人统领顿时松了口气,还好密函来得是时候,否则今夜他们就动手了。

走,回京。

一声令下,所有人消失在驿站。

林间,夜风微凉,冷月袭人,一地清冷。

一个时辰后,西门疏拢了拢衣衫,早知道这人会带自己来树林里等他,她应该多穿一件衣衫,没有感觉到危险,心中只有兴奋。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西门疏失去了耐心,转身看着依旧负手而立的黑衣人,修长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飘逸而潇洒。

走近,拍着他的肩。

喂,还要等多久?黑衣人上前一步,转身,嫌恶的看着西门疏。

你就是那个,即将嫁给楚南国其王的女人?西门疏翻白眼,木夜第一句话也是这么问自己,看在木夜的份上,西门疏不打算跟黑衣人计较。

如假包换,现在确定我的身份了吧?快带我去见他,不然没时间了。

回去。

冰冷的两个字,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气魄。

回去,人都没见到,怎么可能回去。

现在、马上、立刻带我去见他。

清冷的声音透着一丝强势。

回去。

黑衣人重复了一遍。

回去,回哪儿?西门疏反射性的问道。

苍穹国。

身材修长,长发披散,一身夜行衣,又蒙着面,西门疏看不清他的面容,他那双眸深邃显示着华贵不羁。

你是谁?西门疏这才意识到,黑衣人跟木夜不是一路,而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阻止这次和亲。

木夜选择毁她清白,而这黑衣人有点人性,给了她一条退路。

楚南国?木夜为什么在楚南国境内?他破坏和亲是为燕临国吗?楚南与苍穹和亲,对其他国家不利。

我是谁你不用管,如果不想守活寡就回到苍穹国,让你皇兄为你另选婚配。

听他的话,似乎是在为西门疏着想。

两国联姻,岂同儿戏。

西门疏恢复以往的强势,不凭别的,就凭她在楚南国的境内遇到木夜,她就会勇往直前,就算前面途中布满荆棘,也毫不退缩。

况且,她这此来和亲,目的是要怂恿楚帝起兵攻苍穹国。

放心,你只管回去,剩下的事其王自会处理妥当。

黑衣人以为她是在担心有损两国友好,从而导致兵戎相见。

如果我拒绝呢?西门疏算是听明白了,其王想毁婚,毕竟是两国联姻,不敢光明正大的毁,暗中派人来让她知难而退。

黑衣人犀利的目光泛着寒意。

你很漂亮,可以说你是我见过最绝色的女子,可惜,在爱情里,不是用长像来决定,其王心中已经有了爱人,你若执意要嫁过去,只会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他给过你机会,你不把握好,日后你嫁进王府,他绝对不会善待你。

听了这话,西门疏决定嫁定他了,她本就无心,其王心中有爱人,那就更好,至少她不会与他有夫妻之实。

见西门疏沉默,黑衣人以为她在思索自己的话,口气略带轻蔑:趁现在事情还未到无力扭转之前,不管你用任何借口,回楚南国,之后的事就交给其王。

一万五完毕☆、第一百章 拜堂听到黑衣人的话后,西门疏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狠决。

说实话,我其实也不愿意嫁过来,可是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倒是对那个其王感兴趣了。

停顿了一下,西门疏接着说道:为了那个女人,连公主都拒之门外,这么专情的男人,可遇不可求,不爱则已,一旦爱上,致死不悔。

你说,这么一个极品男人被我遇到了,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什么意思?沉黑的深眸蓦地一鸷,寒星四射。

很明显。

西门疏故意逼近黑衣人,清冷的声音说道。

非嫁不可。

非嫁不可?紧绷的下巴宛若刀削,暗黑的眸子凝结了一层冰霜,黑衣人连说了三个好字。

好好好,很好,敬酒不喝,喝罚酒。

西门疏还在得意时,黑衣人就扑向她,只是一瞬,便把她推倒在地,高大的身躯也立刻压了上去,形成暧昧不清的姿态。

西门疏没料到他会突然扑倒自己,身下的小石子磕得痛极了,偏偏这男人还压在她身上,他刚刚突如其来的动作,没差点把她的腰给闪了。

西门疏按住怀中躁动的貂儿,故意惊恐的叫道:喂,你疯啦?知道怕了?修长的手指划过西门疏的脸,钳制住她的下巴。

美丽而高贵的公主,你说,我若是在这里强要了你的身体,结果将会如何?最后给你机会,回去还是嫁?你应该知道半月前,本宫被人掳走,在破庙与人欢爱了一夜。

迎视他的目光,西门疏挑衅的说道。

那件事虽然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可她知道,那夜发生的事,已经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这样也好,她的名声越坏,对她越有帮助。

其实那个男人也非本宫第一个男人,本宫在十六岁前,偷偷溜出宫,在青楼里就将童贞交给了一个......嗯,清倌,他还真不愧是青楼里的头牌男妓,将本宫服侍的醉仙欲死。

不知廉耻。

黑衣人双眸冷凝,怒意狂飙而来。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在本宫眼里,男欢女爱,很平常。

西门疏故意让自己看起来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像极了青楼里轻佻的姑娘。

和亲前三天,如果不是甘力雨教了她几招,她还真学不来倾阳公主轻佻的样,百口无忌。

看什么看?黑衣人被西门疏看得怒火狂烧。

咳咳咳,没什么,你也别害臊,本宫只是想问一下,你在那方面技术好不好。

语不惊人,怎么达到目的,看着黑衣人呆滞的目光,趁热打铁,今夜她就要把自己的名节毁于一旦。

西门疏拉开衣领,露出香肩,雪白的肌肤上有一道齿痕。

你看看,上次那个男人真粗鲁,瞧瞧,把本宫给咬得,你可别像他那么粗鲁,本宫好歹也是个公主,要对本宫温柔点,如果你的技巧好,本宫还会当你的回头客。

黑衣人真被她的话惊到了,虽说他们打得过倾阳公主,人尽可夫,可是,见面不如闻名。

见他呆若木鸡,西门疏催促。

快快快,本宫等不急了,速度点,万一我们只做了一半被人打扰,本宫欲求不满可要降罪于你。

下贱,人尽可夫的践人,滚。

黑衣人翻身而起,退后几步,对西门疏避而远之。

到后么都王。

本宫虽酷爱美男,但也不会勉强人,一人热情如火,一人冷淡如冰,欢爱起来严重影响质量。

西门疏一脸轻佻与不悄,爬起身整理着衣衫,一副不强人所难的样子。

西门疏迈步,路过黑衣人面前,故意以抱怨的语气道:真是的,挑起本宫的浴火,又不帮本宫灭,害得本宫还得去抓一个侍卫给本宫灭火。

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那张脸,比他脸上的黑巾还黑。

倏地,一把冰冷的剑搭在西门疏肩上,紧贴着她的脖子。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银光刺痛西门疏的眼睛,西门疏没转身,极其冷静的道:你若是楚南国的人,你就不敢,我若是死在楚南国,苍穹国势必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两国开战的日期提前,和亲公主死在你们国境内,师出有名,士气必增。

公主。

闻声,黑衣人收剑,施展轻功,迅速消失在树林里。

西门疏一直站在原地,等着白鹰跟苍穹国的李将军所带领的军队。

公主,您没事吧?李将军被惊出一身冷汗,赶忙走到她面前询问,他不是第一次迎接和亲公主或是郡主。

这次是他最心惊胆战的一次,两次出事,为何都是在他们楚南国境内,如果是在苍穹国境内,楚南国站在真理这面,退婚或是换人,只要他们帝君一句话。

公主,您没伤着吧?见西门疏实在是镇定得不像话,白鹰也问道。

没事。

西门疏恢复冷漠,丢下两字,迈开步伐。

回到驿站,西门疏看了一眼一脸担心受怕的李将军,由白鹰护送她回房。

见白鹰走出来,李将军一把将白鹰拉到一边。

白鹰大人,我们是不是应该加强公主的保护。

硬是将快出口的看守两字改成保护。

客随主便,李将军决定就好。

白鹰看了李将军一眼,接着又道: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两次不都是有惊无险吗?你的人也没有一人被打伤。

李将军汗颜,嘴角一阵猛抽,这还不是大事?真要横尸当场才算是大事吗?客随主便,这家伙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请李将军放心,我已经派人加强保护公主的安全。

白鹰叹口气。

在苍穹国境内一帆风顺,怎么到了你们楚南国就......唉!李将军,你们楚南国是否与人结过怨?好好的和亲,搅得人心惶惶,还要不要人休息了。

李将军顿时语塞,无言问苍天。

白鹰拍了拍李将军的肩道:天色也不早了,李将军,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早点启程。

怕途中再生事端,李将军命队伍加快行程,争取在预计时间之前赶回帝都。

公主,已经进皇城了,过不了多久就到其王府。

李将军擦了把汗,总算活着回来了,可是,一颗心还是悬挂在哪儿,迎回来一个失了身的和亲公主,他怎么向帝君跟其王交待。

辛苦了。

西门疏坐在华丽的马车中,看着眼前侍女手中铜镜里自己的倒影。

公主,凤冠。

西门疏微微低着头,任由她们把凤冠戴上。

看着如此完美的容颜,侍女们都惊讶不已,西门疏很美,不是那种妩媚的妖艳,而是惊艳不俗。

弄好之后,侍女们退出马车。

西门疏坐在凤辇内,路过一片花海,清风徐徐,花香淡缈。

西门疏垂眸,看着手中的药瓶,心一横将药瓶从窗户抛了出去,留恋带着一丝凉,想念带着一点疼。

楚南国,四季如春,受气候眷顾的国家。

其王府,大红灯笼高挂,贴满大红双喜字。

马车停在其王府大门外,红色的地毯从大门外一直延伸到大堂,血红色的道路,昭示着喜庆。

其王迎娶和亲公主,普天同庆。

来了,来了,新娘来了。

突然,一个小厮边叫边兴奋的叫。

话一落,瞬间,礼炮炸响起。

四方来贺,百官齐集,君王亲临。

礼炮奏响,号角长鸣,天地欢颜。

皇上、其王。

李将军翻身下马,跪拜在身穿龙袍的皇帝面前,旁边站着新郎官。

李将军,快起来,一路辛苦了。

老皇帝年过五十,看起来依旧威风凛凛,侧目对站在他旁边的人道:瑾儿,快去接公主下轿。

袖袍下握拳的手紧缩,端木凌瑾幽黑的眼底寒芒一闪,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上去,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可不觉得父皇不知道在中途发生的意外。

卷起帘子,身后的人立刻将马车的梯子放好。

西门疏从容不迫的走出马车,一袭红袍蜿蜓在红毯上,头戴珍珠白凤冠在眼前晃动着,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惊艳绝伦的容颜,更加倾国倾城。

透过珍珠帘,西门疏看着端木凌瑾的面容,冰冷淡漠的脸,深邃如寒潭,冷洌邪佞,高蜓的鼻梁,寡薄的唇紧抿成一线,倨傲的下巴,一袭新郎官的喜服,浑身散发着王者气质。

可惜,他不是木夜,心里小小有些失望,如果他是木夜,他们就是顺理成章的夫妻,转念一想,这是楚南国,木夜是燕临国二皇子,怎么可能会是楚南国其王,这种想法太过于天真。

更让她疑惑的是,他也不是那夜被她耍的那个黑衣人,意料之中的事脱了轨,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西门疏谨觉也加强。

你就是倾阳公主?端木凌瑾冷声问,阴厉的眸子寒意骇人。

是与不是,重要吗?西门疏抬眸,眸中一片清冷。

礼炮炸完,全场顿时鸦雀无声,西门疏那句话正好让所有人听到。

是与不是,重要吗?当然重要,如果她不是倾阳公主,他们楚南国就能借题发挥。

白鹰汗颜,他是知道实情,皇妃娘娘还真诚实。

老皇帝眉头一挑,颇有暴风雨来临的趁势。

李将军目露震惊,去苍穹国接人的使节,嘴角一抽再抽,立刻上前一步。

老臣可用性命担保,她是如假包换的倾阳公主。

老皇帝脸色稍稍有些缓和,然而,西门疏却不见好就收,淡漠的说道:如果我真不是倾阳公主,你就命在旦夕了。

刚刚有些缓和的气氛,又凝结起来。

咳咳咳。

一道清朗的咳嗽声打破死寂。

三皇嫂真爱说笑,如果你不是倾阳公主,那么谁是?两国和亲,最忌讳欺骗,容易给人挑衅的机会,让两国兵戎相见,精明睿智的苍帝,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

一些话,解救当前的局面,也分析了人心。

西门疏一愣,抬头朝声音处望去,站在老皇帝右边的男子,一身白衣胜雪,儒雅秀致的俊美五官,脸上保持着和煦的笑容,目光温和中透着邪魅的犀利。

手持一柄折扇,像一名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身上流露出高贵清俊的气质,那气质无形之中浑身充满压迫人的力量。

此人决非善类,属于那种,在背后捅了你一刀,你还要感激他的那种人。

老皇帝朝他投来赞赏的目光,不愧是他选中的太子,一话就可以化解局势。

然儿,你小皇叔呢?平时见你和他不是走得近吗?今日是瑾儿大喜之日,他怎么还没来?回父皇,小皇叔腿不方便,又受了风寒,卧床不起。

端木凌然温润一笑,身影一闪,手搭在端木凌瑾肩上。

不过三皇兄你放心,小皇叔可有托我送上厚礼。

端木凌瑾挥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转身就走,介于端木凌然是太子,端木凌瑾没直接叫他滚,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他的冷漠,端木凌然一点也不介意,朝西门疏笑了笑。

他就这样,你别介意,习惯就好。

当端木凌然目光捕捉到蹲在她肩上的貂儿时,眸光一变,那是红果果的觊觎。

西门疏眼角一抽,她今日见到端木皇族中三人,一个老歼巨猾,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笑面虎。

而她要嫁给那个冷若冰霜的男人,还有心上人。

恍若间,西门疏有种历史重演的感觉,当年她也要执着的要嫁东方邪为妻,而东方邪也心有所属。

唯一不同,她执着嫁给东方邪是因爱,而她和亲给端木凌瑾是另有目的。

时辰到。

一声高喝。

刹那,礼炮再次炸响,喜庆响彻天地。

又开始热闹起来,将刚刚那一幕抛之脑后。

大堂内。

一拜天地。

二拜君主。

夫妻交拜。

礼成,送入洞房。

拜完堂,端木凌瑾犀利的目光泛着寒意,全身一股无形的冷厉之气萦绕着。

突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执起她的手,却不是要与她偕老,而是残忍的将她的手折断,俯在她耳边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非嫁不可,你会为你愚蠢的选择付出代价,从今起,其王府就是你的地狱。

咔嚓一声,被喜庆的闹声淹没,没有人察觉。

他的迅速太过于快,快得让她猝不及防,然而,西门疏却有痛呼出声,按住怀中的貂儿,用清冷的目光与他对视。

这就是你的宣战吗?即使没有料到你会在拜完堂对我宣战,不过很有挑战性,我接受。

即使两人的声音都压得很低,但只要是内力高强的人,依旧能听得清清楚楚。

端木凌然摇着折扇,嘴角勾起一抹笑,玩味的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

他有感觉,楚南国会因她的到来而不平息。

喜房里,烛火摇曳,到处都是红色的绸缎,大红双喜,华丽而不失温馨,透过珍珠帘,西门疏看了一眼屋内的喜婆跟几个丫鬟。

王妃。

喜婆走近西门疏,东瞄了一眼,西瞄了一眼,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从衣袖里拿出一本小册子,笑得暧昧不清。

毕恭毕敬的走到西门疏面前,先是行礼,然后把手里的小册子打开。

西门疏瞄了一眼上面画的,眉头微皱,没翻几页,西门疏就不耐烦了,本想挥手让她拿下去,余光却瞄见窗外的一抹身影,挥出去的手突然转道,抢过喜婆手中的小册子,认真的翻了起来。

西门疏大胆的行为让喜婆傻眼了,这可都是教未经人事的新娘如何行的春宫册,做喜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像西门疏这般罕见大胆的新娘。

那些纯洁冰清的大家闺秀,一看到上面的图画,羞红了脸,然后哪个不是欲拒还迎,还要让她费一番口舌才让她们看下去。

皇室的公主不都比官家小姐保守吗?西门疏没番几下,就提不起兴趣,将小册还给喜婆。

不就是春宫册吗?楚南国还真不如苍穹国,就连这种事也要画得遮遮掩掩。

再火辣,再刺激的春宫画本宫都看过,别拿这种骗小孩的东西给我看。

王妃。

喜婆目瞪口呆的看着西门疏,如此放浪透骨的话,她也说得出口。

西门疏见窗外的身影一依旧伫立在哪里,抬头望着喜婆,嘴角都懒得提起来一下。

和亲路上,在我们楚南国境内,本宫就被掳走了两次,像是那种不谙此道的大家闺秀吗?见窗外的人离开后,西门疏无视一屋子震惊的人,取下凤冠,霞帔也褪去,惊愕的喜婆跟丫鬟们才回神,喜婆上前去阻止西门疏褪喜服的手。

啊。

西门疏痛叫出声,脸色煞白,可恶的喜婆,哪儿不好抓,偏偏抓住拜完堂时被端木凌瑾折断的手腕,她本来还强忍着痛,现在被喜婆这一抓,再次承受折骨之痛,甚至比刚才端木凌瑾折断时还痛。

喜婆不是大夫,察觉不出西门疏的手腕折断了,不过听到西门疏惨叫出声,也松开了手,果然是金枝玉叶,就被她这么抓一下,就叫得跟杀猪似的,心里一阵鄙夷,碍于西门疏的身份,也不好表现出来,笑容满面的道:王妃,使不得,王爷还要在外应酬。

王妃,这凤冠要等王爷亲自为你取下来才吉利。

王妃,今夜可是你跟王爷大喜之日,还没饮合卺交杯,你不能宽衣解带,先休息。

王妃......几个丫鬟还上前,机灵的游说。

貂儿,送客。

西门疏懒得跟她们废话,抬起没受伤的手,朝空中打了个响指,突然,一抹白影在喜婆和丫鬟们眼前掠过,在她们脸上留下一道血痕,她们只觉得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接着麻麻的,浑身颤抖个不停。

啊,血。

喜婆跟丫鬟们摸了自个儿的脸,看到手心上的血,尖叫出声,更让她们惊慌失措,血是黑色的,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中毒了。

半个时辰若不服下青叶草,便七窍流血而亡。

西门疏的话一说完,喜婆跟丫鬟们全跑光光,青叶草,王府的后院就有很多。

人走后,西门疏撕下一块布,简单的将折断的手腕缠起来,轻轻一动,却是痛彻心扉的痛,额头冒着冷汗,从她惨白的脸庞缓缓滑落下来,晶莹的汗珠将她的发鬓渐渐润湿了。

她不是医生,更不会接骨,她也没指望端木凌瑾良心发现,叫大夫来为她接骨,其王府她不熟,又是天黑,只能等到明早出府去街上找大夫医治了。

西门疏躺在床上,侧目看着桌上龙凤呈祥的红蜡烛,让西门疏只感觉眼前蒙上一层红光,很刺眼,心里也有些难受。

活了两世,成亲三次,虽然这次是以代嫁的身份,但她真真切切跟他拜了堂。

貂儿,今夜别让任何人靠近这张床三步,否则,杀无赦。

能在拜完堂就折断她手腕的人,西门疏不认为端木凌瑾会让她有个安稳的洞房之夜。

婚礼一过,白鹰就立刻回国复命。

王爷。

奔雷见到来者,立即恭敬的喊了一声。

端木凌瑾看着眼前的奔雷,目光复杂而愧疚,与他对视片刻,薄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王爷,**一刻值千金。

奔雷撇开目光,意有所指的道。

更衣。

端木凌瑾目光阴冷下来,顺着奔雷别过的目光,扫了眼新房的位置,转身,展开双臂。

奔雷一愣,看着端木凌瑾冷傲的背影,寂寥而落寞,长年不变的脸上,第一次露出震惊的神色,瞬间恢复镇定。

是。

上前一步,缓缓将端木凌瑾大红的喜服脱下,换上一件蓝色长衫,束着长发的蓝色丝带缓缓飘下,腰束玉带,身材修长挺拔,更拖显五官凌厉,浑身一股冷然迫人的气度,让人不敢直视之。

跟本王去宛香楼。

袖袍一抖,纵身一跃,身影如疾风掠过。

本王,奔雷又是一愣,有多少年了,他没在他面前自称本王了,看来这次他真的是生气了。

没多想,纵身跟上。

第二天,帝都谣言四起,其王新婚之夜,丢下如花似玉的公主,跑到宛香楼跟那里的红牌,柳叶姑娘欢好一夜。

据说,那夜是柳叶姑娘的初,天亮王爷震下千金,为柳叶姑娘赎身,收为待妾。

其王府。

因为手痛,心情也不太佳,西门疏一夜无眠,天一亮,西门疏简单的为她梳洗了下,吃完桌上昨夜放着未动的糕点,抱着貂儿走出房间时,扫也未扫一眼躺在地上的三具尸体。

由貂儿带路,躲开丫鬟跟仆人的视线,成功从后门走出王府。

大街上,关于她昨夜跟端木凌瑾的流言蜚语很多,版本也很多,归总一句话,她这个和亲公主新婚之夜就失宠了,又身处在异国,日后在王府的子日必定水深火热。

看似是为她担忧,实则是幸灾乐祸,众所周知,和亲途中,她两次被掳走,难保她那两次没被玷污过。

捕风捉影也好,空穴来风也罢,只要有人散播谣言,就有人信。

听到这些谣言,刚准备踏进医铺的西门疏收住脚步,改变注意,身处在异国,日子未必就是水深火热,端木凌瑾对她不屑,自有人对她很屑,况且她也可以趁这次机会让自己名声大振,对她来说百益无一害。

貂儿,我们进宫告御状去。

宫里面的御医医术肯定比这外面的大夫要好,至少他们都是免费的。

她也要让这些人看看,虎落平川,不一定被犬欺。

其王府,两个丫鬟端着梳洗盆,站在门外敲门。

王妃。

没听到回应,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推开门,走进内室,掀开帘珠,映入眼里就是床上空无一人,地上躺着三具尸体。

砰,盆子跌落,水溅起在地上酝酿开。

啊。

捂住尖叫。

没有一会儿,总管就到了,接着奔雷跟端木凌瑾也赶来,奔雷蹲下身,翻过一具尸体察看,所有暴露在外的肌肤呈现出青黑。

王爷,中毒而亡。

端木凌瑾双眸微眯,眸中寒光一闪,盯着跪在地上颤抖的两个丫鬟问道:王妃呢?奴婢不知,奴婢们进来时,王妃就已经不见了。

两个丫鬟顿时吓出一身冷汗,颤抖着声,齐声回答。

王爷,门口的侍卫也没见过王妃出府。

管家禀报道。

全城搜索,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本王将人找出来。

端木凌瑾阴厉的眸子落在三具尸体上,这三人可是昨夜他叫奔雷找来替他洞房的,无论是她自己逃走,还是被别人所救,他都要将她找出来,无关爱,或是责任,敢在他的王府杀人,就得付出代价。

王爷,宫里传来话,要你立刻进宫面圣。

守门侍卫跑来禀报。

端木凌瑾黑眸一沉,迸射出冷厉的寒芒,她不见了,父皇这时候传他进宫,到底为何事?本王面圣回来要见到人。

端木凌瑾转身,袖袍一甩,在空中荡出弧线。

一身雪白的长衫,端木凌然摇着扇子,懒散的依靠在一棵树下,看向院落里坐在轮椅上的黑色身影,苦涩的药味飘散在空气里,笑着调侃道:小皇叔,你这是风寒,还是瘟疫啊?你很闲?端木夜琐眉,森寒的目光掠过自己的侄子,全身被一股冷厉之气所萦绕,出口的语气很恶劣,似乎不乐意见到来者。

没事就滚,少来我府邸。

端木凌然和煦一笑,说道:新婚之夜,三皇兄丢下新娘独守空房,跑到宛香楼风流快活,第二天还把那姑娘带回王府,以待妾的身份住进西院,三皇嫂更厉害,二话不多说,一大早进宫告御状,要求父皇为她做主。

三皇嫂是和亲公主,她跟三皇兄的感情,关系到两国安危,父皇再怎么不情愿,也得为她做主。

总管太监亲自去其王府传三皇兄进宫,我是来十八王府,接小皇叔进宫看好戏。

端木夜没有作声,高深莫测眸光闪烁,同时也闪过一丝难以捉摸光芒。

主子不会跟你进宫。

墨直接替端木夜回绝。

看着站在端木夜身后的墨,端木凌然清澈的狭眸中闪烁着清水一般的光华,妖娆的脸渐渐炫开邪魅的笑容。

墨,你这样看着我,不会是对我有什么特别感情吧?墨嘴角抽了抽,接过端木夜喝完药的空碗放到一边。

哇噻,墨,你脸红成这样,该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端木凌然倏地蹭到墨身边,头枕在墨肩上,薄唇的笑意伴随那诡异而妖娆的弧度轻轻挑起。

墨,我真是太感动了,可惜,我没有断袖之辟,不能回应你的感情。

墨额头出现三条黑线,他的脸是红,刚才用内力为主子疗伤,所以他现在的脸才还有点红。

端木凌然。

冰冷的开口,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气魄,这家伙连他身边的墨也调侃起来了。

小皇叔,你真不打算随我进宫看好戏吗?端木凌然轻轻的摇头,脸上的笑意不减,小皇叔居然站在墨那边。

不去。

淡淡的语气,浑然天成的威严。

端木夜脑海里闪过一抹身影,挥之不去。

在听到端木凌然说,他们没有洞房,心里划过一丝切喜,可她居然为了此事告到了皇帝面前,心里燃烧起无名的怒火。

可气归气,心里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啧啧啧。

端木凌然摇头,啧啧了几声,和煦的笑容之下,眉宇间的贵气展露无疑。

小皇叔,不去你会遗憾,那个公主很特别,还有,她有一只貂儿,呵呵,我看上了,还想着有机会一定把貂儿弄到手。

貂儿?端木夜凝重的眉头紧锁起来,妖邪的凤眸里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很神奇的一只貂儿,小小的,雪白雪白......端木凌然自顾自暇的说,完全不理会端木夜愈加阴寒的脸色。

滚。

端木夜目光阴冷的扫过眼前笑的刺眼的端木凌然,不想与他再废话下去,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小皇叔,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端木凌然还不死心的想劝端木夜进宫,却被墨打断他的话。

太子,你说的那只貂儿是什么貂儿?墨问道,曾经在苍穹国,主子在枫树林猎了一只貂儿送给甘蕊儿。

想到那次他们去行杀,主子突然改变了计划,而且还亲自......老天!千万可别是他想的那样。

如果说墨不待见西门疏,那么他对甘蕊儿就是恨之入骨。

西门疏只是伤了主子的心,而甘蕊儿,她害主子......倾阳公主身边那只貂儿。

端木凌然看着墨说道。

离那貂儿远点。

顿时骇然,端木夜妖邪的凤眸蓦地一鸷,一股幽然怒火倏地一下蹿了出来,寒星四射。

为什么?敛起玩世不恭的笑,端木凌然严谨的问道。

主子之所以会毒气攻心,就是被那只貂儿抓伤。

墨将那夜他们的行动说给了端木凌然听,当然,破庙里,主子跟那女人欢好了一夜的事刻意隐瞒了,只是简单的用计划改变为敷衍了事。

小皇叔,你居然背着我有所行动,还带中了毒,毒你的那个还是我看上的貂儿。

端木凌然是何许人,怎么可能不知墨有意隐瞒了些什么重要事,精明内敛的他,他们不说,他也不逼问,问也白问,墨若是不说的事,刀夹在他脖子上也逼问不出来。

立刻进宫。

端木夜冷声道,他突然想进宫看看。

皇宫,御书房。

启禀皇上,其王爷求见。

门外的太监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西门疏,低声的开口。

快叫他进来。

老皇帝如见救星般,总算是来了。

儿臣参见父皇。

端木凌瑾单膝落地,目光却是看向坐在一边好整以暇品茶的西门疏,微微有些惊讶,若非三朝元老,或是某国国君亲临,在御书房一般不会赐坐。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个新郎官怎么可以在新婚之夜,丢下新娘独守新房,跑去青楼寻花问柳?还让人将她打残?瑾儿,你太让朕失望了,朕看你怎么自圆其说?老皇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端木凌瑾,余光掠过依旧在品茶的西门疏。

这女人给他的感觉不是麻烦,而是犀利的危险。

若她像他后宫的那些嫔妃们,凡事委曲求全就会省去很多麻烦,或是像那些得宠的妃子受了委屈,趁机跑到他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很容易安抚。

可她偏偏不是,来到御书房,直接把身上的伤势亮出来,让他给南楚国一个交代,不是为她做主,而是以凌厉的语气,给南楚国一个交代。

他先是安抚,传御医,赐坐,暗中叫太监总管去其王府把端木凌瑾叫进宫。

何需自圆其说,儿臣可以奉皇命娶她,却决不与男人分享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端木凌瑾冷冷盯着西门疏道,眼底一抹狠戾浮出。

这女人还真不能按常理推断,新婚之夜不受宠,居然有脸告到父皇面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西门疏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平静的神色里闪过一丝诧异,这男人真是精明,简单的一些话就能将局势稳定并且扭转。

娶她是奉皇命,不与她洞房是嫌她脏,那夜她听黑衣人说他有深爱的人,他到底有多爱那个人,才不昔敢在老皇帝面前勇于说出实话。

这男人比东方邪那个男人更值得托付终身,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若爱就是情真意切,若不爱绝不虚情假意。

不,东方邪有爱,只是他爱的那个人却不是西门疏,以前是温絮,现在又对甘蕊儿动情。

真是讽刺,她用了四年的时间,他要什么,她满足什么,将他宠上天,都未让他爱上自己,而甘蕊儿对他有敌意,他却犯贱的为她心动。

你你你......真是想气死朕吗?老皇帝颤抖的手指着端木凌瑾,实话也不用说出来啊?余光见西门疏依然安静的品茶,淡淡的神态,看不出一丝抱怨之色,她是在以静制动,她是要看他怎么处理此事,这女人果然不简单。

东方邪唯一同父同母的妹妹,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老皇帝缓和下语气。

瑾儿啊!就算你对自己的新娘有何不满,也不能在你们洞房之夜去青楼,去了就算了,还把青楼女子带回王府,你这是要远嫁而来的倾阳公主情何以堪。

御书房门外,守门的太监见来的三人,准备跑进去通传,却被端木凌然阻止。

端木凌然依旧是一脸和煦的笑容,双手环胸,摸着下巴,站在门外看好戏,余光时不时的瞄向蹲在西门疏肩上的貂儿。

真看不出来,小家伙居然这么毒,连小皇叔都被它毒了。

墨面无表情的脸僵硬了一下,眸中难掩震惊,随即了然,为什么主子见到她,改变了行动。

只是,主子明知道她不是,为什么还要......难道......端木夜坐在轮椅上,冰冷而犀利的眸子盯着西门疏,像把锋利的刀刃般寒冷。

西门疏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门口,她感觉到背后有一道冰冷的目光,让她感觉到异常寒冷。

她没回头确定那道目光的主人是谁?不是承受不了,而是怕失望。

哼。

端木凌瑾冷哼一声。

王府没限止她的行动,儿臣可以去青楼寻花问柳,她也可以去青楼寻欢作乐,儿臣可以找红颜知己,她也可以......听王爷的意思,我也可以将寻来的男宠领回王府,与他们歌台舞榭,夜夜笙歌。

西门疏突然打断端木凌瑾的话,她要的就是这一句,只要他不阻止她的行动,她办事也方便。

你敢。

端木凌瑾寒若冰刀的眸子盯着西门疏,斩钉截铁道。

出去给他带绿帽子,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

☆、第一百零一章 面对面可敢把男人公然领回王府,他非让那些未经自己允许就踏入王府大门的人,血溅三尺。

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西门疏放下茶杯,清冷的声音有着威慑。

东方倾阳,这可是南楚国,不是你们苍穹国。

端木凌瑾脸色一沉,身影一闪,大手朝西门疏的脖子击去。

电光火石间,一抹白影闪过,端木凌瑾手背上传来一阵剧痛,反射性的收回手,看着手背上的几条伤口,伤口不深,渗出来的血却呈现出赤黑色。

目光转向蹭在她肩上,浑身炸毛的貂儿,眼眸里的寒意逼人,若非手背上的伤口提醒着他,根本没见到貂儿刚刚动过。

砰!西门疏站起身,抓起茶杯,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响声。

老皇帝跟端木凌瑾震憾的目光均锁定在西门疏身上,有胆量,她是第一个敢在御书房,当着皇帝的面砸东西之人。

何况,她还是一个和亲公主。

端木凌瑾,本公主也告诉你,就算这里不是苍穹国又怎么样?虎落平川,不一定就会被恶犬欺。

没有高亢的歇斯底里,西门疏的声音很平静,声线却冷了三分。

老皇帝沉默,端木凌瑾阴沉着脸。

西门疏接着说道:先协议和亲的是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本公主用的着千里迢迢,翻山越岭,远嫁到你们楚南国吗?在南楚国想要娶本公主的人如过江之鳖,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嫁到你们楚南国,举目无亲,毫无栖身之处,就活该遭受你们奚落欺凌吗?同样是护送,在苍穹国边境,由你们南楚国的护国大将军亲自接迎,在苍穹国境内一帆风顺,到了你们楚南国境内,本公主就被掳走两次,对那两次事件,你们楚南国有给苍穹国一个交代吗?给本公主一个说词吗?既然你们楚南国没有诚意与苍穹国和亲,当初为何要派使节去求和亲?面对西门疏咄咄逼人的话,所有人顿时无话反驳。

端木凌瑾一双阴厉的眸子倏地一紧,薄唇紧抿出了冷漠的弧度,终究一言不发,袖袍下的手指却收紧了力气,手面的青筋暴起出卖了他悄然无声的愤怒。

倾阳公主,东西可乱吃,话不可乱说。

老皇帝有些紧张起来,这丫头,开口一个苍穹国,闭口一个南楚国,平静的语气里却透着犀利,这不摆明了是在用苍穹国压他吗?南楚国与苍穹国在兵力上旗鼓相当,而真正能在战场上力挽狂澜是东方邪跟西门疏,四年前,东方邪跟西门疏夫妻同心,齐力从东方臣手中夺走皇位。

那一场战争可是实战,虽没让苍穹国的百姓生灵涂碳,却也秧及溏水。

两人并没因从东方臣手中谋夺皇位而遗臭万年,反之却名留青史,西门疏更是因巾帼不让须眉而留下一段佳话。

说白了,他畏惧的不是苍穹国的势力,而是东方邪与西门疏夫妻同心。

而现在,他们夫妻不同心了,东方邪灭了相府,立了另一个女人为后,还封了妃,他们的机会来了。

好一个东西可乱吃,话不可乱说。

淡语,西门疏脸上有着超乎平常的平淡,接着又问道:试问一下,本公主有乱说一句吗?两人沉默。

西门疏接着说道:是你们指名要倾阳公主,在苍穹国倾阳公主的名望虽不及西门疏震惊中外,却也不错,而嫁到你们楚南国,成亲第二天,就成了远近驰名的弃妃,甚至更糟粕,人尽可夫,放浪形骸。

谣言是否属实,本王想,你倾阳公主比谁都清楚。

端木凌瑾薄情的唇漾起冷冽的笑意,厉害,居然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在他们身上。

其王爷,本公主漂亮吗?西门疏突然问了一句不着边的话。

端木凌瑾嘴角抽了抽,紧抿着唇,以沉默回答她,坦白说,她的确很漂亮。

如果说,西门疏是苍穹国的第一美女,那她就是第二美女,仅次于西门疏一丢丢,可惜,他没见到过那个巾帼女英雄西门疏。

这话好像完全不着边吧?端木凌然低喃着,身影一闪,头枕在墨肩上,低声问道:墨,你觉得她漂亮吗?墨侧目睨了端木凌然一眼,肩上一抖,将端木凌然的头弹走。

小皇叔,你家墨欺负我。

端木凌然揉搓着微痛的脸,脸上的笑意却不减,他的三皇嫂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当初怎么就不自告奋勇,跑去找皇父,让他把这女人嫁给自己。

端木夜抬头给端木凌然一个凌厉的眼神,端木凌然自讨没趣,摸了摸鼻子,闭嘴了。

倾阳公主艳冠群芳,绝色佳人,宛如一株遗世的雪莲花般,芳香四溢,朕后宫嫔妃之中无人能与之媲美。

老皇帝毫不吝啬的赞美,想要端木凌瑾夸奖女人,比杀了他都难。

老皇帝有些后悔逼端木凌瑾娶苍穹国的和亲公主,如果早知他妥协娶她,却不善待她,就应该让自己其他儿子娶她,只可惜,他的儿子中,就只有端木凌瑾跟端木凌然没娶妻。

既然如此,没理由我被掳走两次,还能保有完璧之身。

语不惊人,西门疏平静的表情隐透着一股清冷的淡漠。

她理所当然的话把所有人震撼住了,就连一贯沉稳表情的墨,此刻也难得微微的抽了抽嘴角。

这女人真让人无语,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都变得理所当然了。

照你这么说,你被掳走,失了身,还是我们的错。

端木凌瑾讽刺道。

难道不是吗?西门疏反问道,目光掠过端木凌瑾。

你们保护不利,在你们苍穹国境内让本公主被人掳走两次,不是你们的错,难道还是手无缚鸡之力我的错?你手无缚鸡之力?冰冷的话,端木凌瑾从牙缝里迸出,他可没忘记,叫去替自己洞房的三个男人皆因中毒而亡。

若非本公主手无缚鸡之力,你能轻易就将本公主的手折断吗?西门疏抬起包扎好的手腕。

难道这不是拜王爷所赐?还是王爷想否认,说这是本公主故意加害你,不惜折断自己的手腕做代价。

你......端木凌瑾看着西门疏的手腕,语塞,他试探过西门疏,没有内力,应该不会武功,可用毒不一定就要会武功跟内力。

实事胜于雄辩,可本公主的手腕是被其王爷折断,你百口莫辩。

西门疏停顿了下,又将转移走的话题拉了回来。

本公主不光只是身子被玷污,还毁了本公主的名节,是在你们楚南国境内出事,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本公主一番解释,于国于私,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皇兄一个解释交代?而你们,不了了之,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明着让人不许张扬此事,暗着却让人在背后谈论。

而你,其王爷,却拿此事来作文章,借此羞辱本公主,成为你新婚之夜抛下新娘,去青楼寻花问柳,将妓女公然带回王府的理由。

西门疏平静的语气,说得是理直气壮,东方邪不让她高调,她就反其道而行之。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开口闭口,自称本公主,难道你忘了,自己已经嫁到楚南国,你如今的身份是其王妃。

阴鸷的语言传出来,丝丝冷气蔓延,端木凌瑾冷睨着西门疏。

试问一下,高贵的其王爷,你有将我当成你的王妃吗?西门疏意有所指的问道。

哼。

端木凌瑾冷哼一声,眼眸中迸射出凌厉的冰光。

说了半天,你不就是在指控本王没与你圆房。

错,本公主指控的是,你拿妓女来与本公主作比较,口口声声说,不碰人尽可夫的我,却去宠幸一个青楼妓女,还将她带回王府羞辱本公主,你是想告诉天下人,我倾阳公主在你眼中连个烟花女子都不如,你藐视的不是本公主,而是整个南楚国,此番举动,是在公然向我的皇兄宣战。

一番话,字字珠玑,直拿命脉。

老皇帝的脸色也因西门疏最后一句话而暗了下来,端木凌然也敛起他招牌式的笑容,端木夜妖邪的凤眸如凛冽的寒风。

你是在拿两国的和平来压本王?端木凌瑾傲然冷笑,字字清晰。

很明显。

西门疏坐回椅子上,抬手将垂落在脸上的一缕发丝掠到耳后,因为手腕被折断的关系,头发只是简单的弄了下,并未缚好。

偌大的御书房突然归于平静,静得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片刻后,端木凌瑾打破平静。

目的?依旧冰冷十足的声音,端木凌瑾斜睨着西门疏,如果她真有心挑起两国战争,就不会将此事拿到台面上说,而是暗中将消息传回南楚国。

他不了解她,却能察觉出她的咄咄逼人是为另一件事。

给我一道印有玉玺的空白圣旨。

西门疏目光是锁定在端木凌瑾身上,话却是对老皇帝说,端木凌瑾只是个王爷,他本事再强,也不能私自给她一道印有玉玺的空白圣旨。

端木凌瑾蹙眉,却在此刻选择沉默。

好。

老皇帝一口答应,西门疏的话,句句在理字上,容不得他拒绝。

西门疏的身后可是有苍穹国做靠山,苍穹国,他觊觎了很多年,部署了十几年,计划在他掌控之中,却因四年前,东方邪夫妻突然起兵谋反,安插在东方臣身边的人,全死在东方邪手中,无法里应外合,所有部属了十几年的计划胎死腹中。

二年前,他就派人向东方邪求和亲,指名要倾阳公主,却遭东方邪拒绝,二年后,他再次派人去南楚国求和亲,东方邪却一口答应,东方邪答应得蹊跷,他也不知道这次东方邪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

既然帝君答应了,倾阳也再不打扰。

侧目看着端木凌瑾的手背。

半个时辰若不服下青叶草,七窍流血而亡,本公主可不想嫁给你第二天,就要当寡妇。

目的达到,多留无意。

西门疏站起身,转身离开,刚踏出一步,猛然停住。

四目相视,西门疏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木夜,顿时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偌大的空间里,西门疏只觉空气稀薄。

貂儿抬头,望了望西门疏,又将目光移向门口的端木夜,缩了缩脖子,像做错事的孩子般将头埋进西门疏怀中。

他是谁?西门疏指着端木夜问道,突然间,她想知道,他在这里扮演的身份是什么?一身黑色的锦袍衬托着一种王者般的俊逸尊贵,飘落在额头前的碎发散发出魅惑的光芒,摄人心魄的美萦绕在他四周,浑然天成的冷傲气势,有着不怒而威的凛冽气息,那双妖邪般的眸子虽不能说颠倒众生,却足以让人深陷其中。

十八王爷,端木夜。

端木凌然打开折扇,煽了几下,一身雪白色的长袍,妖娆的脸上带着说不清的邪魅与妖蛊,一双桃花眼在阳光下灿灿生辉,勾魂夺魄。

十八王爷,端木夜。

西门疏喃喃念道,端木夜......木夜,认识他十多年了,就算他易了容,她也能一眼认出他,何况他没易容。

端木夜是楚帝最小的儿子,楚帝却特别宠他,不顾群臣的反对,执意封他为太子。

三年前,楚帝病危,太子下落不明,大皇子登基。

他跟木夜是同一个人,却有不同的身份,到底哪个才是他。

燕临国的二皇子,如今楚南国的十八王爷。

你真是倾阳公主?低沉的声音,如鬼魅般诡异,夹带着一股阴冷的寒意传来。

听到声音是从端木夜嘴里传出,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目光均锁定在端木夜身上,一向对所有事都漠然置之的端木夜,居然对此事上心了。

一出口,就是质疑她的身份,这着实令人惊讶。

西门疏柔如春水潋滟的眼光飘向端木夜,倏地嫣然一笑,百媚横生的勾人魂魄,坚定的点头。

如假包换。

如假包换,端木夜握成拳头的手渐渐收紧,坐在椅轮上,宛若一尊冰凉的雕塑,阴郁着狂狷的气息。

你的腿怎么了?手覆盖在端木夜手背上,西门疏心痛的问道。

他是药师,貂儿虽毒,却只抓伤了他的手背跟胸膛,可没抓伤他的腿,没严重到需要坐椅轮的地步。

若非那夜,他将她掳走,她会以为他是因三年前重伤,落下的病根。

白凤的医术那么厉害,不可能让他落下病根。

对他的身份,西门疏更相信他这个身份,毕竟,能请动白家的人为她治腿,燕临国的二皇子做不到,但是楚南国的太子能。

手背上传来冰冷的温度,端木夜感受到,是从她手心里传出来,她的手怎么这么冰,那夜她身上的温度也是冰冷,只是他只顾着发泄没有理会。

端木夜睁开眼睛,对上西门疏的笑容,她的笑是那么温婉柔媚,可惜这张脸原本的主人,冷艳寡笑,在枫树林她会对他这么笑。

看着她顶着另一张脸,笑得如此勾魂,让他的心没来由的加快跳动。

十四年前,小皇叔十三岁那年,在战场上受了重伤,索性性命无忧,只是这腿。

端木凌然一脸惋惜的摇头,余光却瞄见西门疏的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端木夜的腿,这女人怎么对小皇叔的腿感兴趣?西门疏心一震,十四年前,他不是在苍穹国吗?难道他受伤是假,去苍穹国以燕临国二皇子木夜的身份卧底是真?那么,真正的木夜又去了哪儿?随即,西门疏抬眸,错愕的望着端木凌然,不是惊讶端木夜的腿,而是惊讶他叫端木夜小皇叔。

端木凌然跟端木夜的年龄相差不了几岁,端木夜却是端木凌然的小皇叔,这辈份啊!西门疏敢肯定,端木夜就是那夜带面具的黑衣人,他既然要装残疾,她也不拆穿他,拖他的后腿。

一计上心头,晶莹的眸光斜斜地抛向端木夜,笑得依然甜美,在端木夜的腿上拍了拍,站起身,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的腿包在我身上,保管在我精心冶疗下,让你重新站起来。

没有时间限制,今后她就可以借着为他治腿,光明正大的赖在他身边。

不必。

好啊。

端木夜跟端木凌然异口同声道,端木夜给了端木凌然一个要你多事的眼神,端木凌然则很无辜的耸耸肩。

圣旨派上用场了。

西门疏也不与他们争论,直接拿出老皇帝给她的那道印有玉玺的空白圣旨,拿起一旁的笔墨砚,秀娟的字落下,写好之后,西门疏给端木夜过目。

端木夜看完圣旨,浓眉锁得更深,脸色也更阴沉,拿着圣旨的双手紧紧的攥起,看着笑得一脸得意之色的西门疏,几乎牙齿都要咬碎了。

她以为随便一张圣旨,就可以接近他,那她就大错特错。

不是吧?端木凌然斜身看完后,哇哇大叫。

你就这么把一道随你任意写的圣旨白白浪费掉了。

居然动用圣旨,看来她对楚南国一无所知,这样的人,还是那个如狐狸般精明的东方邪的妹妹吗?没有东方邪的一半深沉睿智,至少也应该有三分之一吧。

浪费,西门疏不觉得,只要能留在他身边,付出什么都值得,何况只是一张她随意要下的一道空白圣旨。

除了端木凌然,西门疏等人均离开御书房,一声一声的咳嗽从龙椅上的老皇帝口中传了出来。

听着一声连着一声的咳嗽,端木凌然温和的面容不由的染上一丝担忧,走上前,将一旁的热茶端了过来。

父皇,别操劳过度,身子重要,来,喝口参茶吧。

朕是被气的。

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想到刚才锋芒尽露的西门疏,他的火气就蹭蹭的往上汹,活了五十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丫头威胁得给了她一道空白圣旨,索性的是圣旨被她浪费掉了。

父皇息怒,别跟那丫头一般见识,她只是被东方邪宠坏了,应该不甘心踏上和亲这条不归路,所以才借题发挥。

端木凌然绕过案桌,走到老皇帝身后,轻拍着老皇帝的胸口。

余光看向老皇帝孱弱的病态面容,父皇真的老了,他已经感觉不到父皇像继皇那时,有着一代帝王的尊严和威势。

老皇帝握住端木凌然的手,叹息着开口,然儿,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朕老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苍穹王朝迟早要交到你手上。

然儿,你要切记,必要时心狠手辣是做一个帝君的必要条件。

你小皇叔这十几年来,虽对朝政不闻不问,可你要知道,他才是楚南王朝的支柱。

然儿,你小皇叔虽比你大二岁,可他五岁就被他舅舅带到军营,十二岁就是三军统帅,第一次与西凉国交战,诱兵深入,甚至用身为三军主帅的自己什么做饵,带着面具,金戈铁马,领军百万,南征北讨,无一场战败,创下战场上的神话,收复了四周所有的小国和诸侯,这辽阔的土地,可以说是他一手打下来的,如果不是十四年前,攻打苍穹国,在东方邪手中吃了败战,伤了腿,如今这楚南国的帝君就是他。

思绪不由的回到了当年,如果不是他将军中情报告诉东方邪,里应外合,现在的帝君就不是他,而是小他三十岁的端木夜。

父皇接受不了端木夜腿残的事实,一病不起,拖了下年,父皇才驾崩,而端木夜虽贵为太子,却下落不明。

他就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与苍穹国签订协议,永世修好,互不侵犯,当年与他签下协议的是东方臣,如今的帝君是东方邪,东方邪野心泛滥,他不敢保证东方邪会遵守协议。

儿臣知道。

端木凌然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当年的内幕,如果不是父皇暗中勾结东方邪,小皇叔怎么可能败在东方邪手上,父皇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熟不知,小皇叔早就知道当年的真相,只是他看在手足情份上,不与追究。

知道就好。

老皇帝连连点头,拍着端木凌然的手背,目光里不再有往日的犀利算计和威严凌厉,而是多了份为人父母的慈爱,突然老皇帝低声问道:然儿,你跟你小皇叔走得很近,有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父皇。

端木凌然一愣,他不是听不懂老皇帝的话,只是不想敢相信。

这十几年来,他都坐在椅轮上,若不是宫廷中重要宴会,他几乎都在王府里,十八王府是先皇死前,亲自为他建,守卫森严,先皇临死前下有遗照,若非他同意,任何人不许踏进十八王府一步,否则格杀勿论,朕亦不例外。

老皇帝慈祥的目光里忽然多了一份浑浊的黯淡。

父皇,你想问什么?低低的嗓音,艰难的从端木凌然口中溢出。

他腿残是否属实?又或者说,他的腿早就已经好了。

这就是老皇帝担心的,端木夜不是那种甘于平淡的人,当他真的平淡下来,不是看破尘世,就是在韬光养晦,端木夜一直都是他的心病,他对他放下不了戒心。

端木夜黯然失色,目光突然变得很晦涩,似乎包容着千丝万缕的情愫,这就是他的父皇,纵使小皇叔一退再退,不愿手足相残,甘愿坐在椅轮上十年,父皇依旧防备着他,他将父皇当成哥哥,父皇却没将他当成弟弟。

是真的。

端木夜吸了口气,尽量压抑着自己澎湃的心,抽出手,扬起招牌式的笑容。

父皇,保重身体,如果没什么事,儿臣告退。

这孩子,有帝王的精明,却没有帝王的残忍,他如何放心将皇位交到他手中,重重的叹口气,对着端木凌然的背影道:然儿,朕允许你跟他走得近,却不允许你跟他交心,然儿,你要切记这四个字,功高盖主。

脚下一滞,可无形之中,端木凌然感觉到背后,一股阴冷的寒意从空气中传递而来,冰冷刺骨,阴寒的似乎要冻结他全身的血液。

儿臣,铭记在心。

老皇帝凝望着端木凌然远去的背影,这个儿子是她拼命生下来的,他最爱这个儿子,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他,他没有端木夜的城府善谋,也没有端木凌瑾的韬光养晦,他内敛稳重却不够残忍狠毒。

皇宫门口。

巳时出门,申时必须回府。

端木凌瑾丢下一句话,纵身跃上马背,挥鞭扬长而去。

看着端木凌瑾决然离去的背影,西门疏才没将他的话听进耳里,低眸看着端木夜,清眸闪过一抹狡黠。

木夜。

墨推着轮椅的手微微一颤,木夜,除了在苍穹国,没人这般叫过主子。

这女人到底是谁?有着一张与西门疏一样的面容,如果不是他很确定,她并非西门疏,还真被她这张脸给骗了。

苍穹国的人,又是一张西门疏的脸,墨不得不担忧起来。

端木夜妖邪的凤眸里闪过一道复杂,抬起眼帘,对上西门疏泛着笑意的清眸,妖冶的脸上沉淀着一道凝重。

倏地,余光瞄见远处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双眸闪过一丝寒冷的精芒。

滚。

冰冷的低吼,昭示着他的情绪已达到了盛怒的边缘。

西门疏一愣,他居然叫她滚,他真没认出自己吗?还是他真将自己给忘了。

可是,她刚刚明明在他眸中捕捉到一抹复杂的光芒。

惊艳的脸上染了几分沉郁,清眸里也笼罩上了一层无奈的凝重。

喂,听到没,木夜叫你滚。

西门疏看向墨道。

墨嘴角一抽,这是在叫他吗?明明是在叫她滚。

这女人不可能听不懂,绝对是故意的。

西门疏的脸皮若是厚起来,绝对比城墙都要厚。

当年她除了不择手段逼东方邪嫁她,还有就是脸皮厚,无论东方邪说什么难入耳的话,她都可以做到听而不闻。

若说当年她对东方邪不择手段,现在她就准备对木夜就死缠烂打。

端木夜目光一怔,若是以前,她绝对不会如此。

现在的她,让他有点陌生,陌生根本不像她。

西门疏朝端木夜一笑,含笑的眼眸,足以媲美璀璨的星子。

木夜,我来推你。

跑到轮椅后,用身子挤开墨,墨面无表情的扫了西门疏一眼,这女人是双面人,一会儿冷若冰霜,一会儿柔情似水。

东方倾阳,你给本王滚。

端木夜连名带姓的叫,胸口一阵闷痛,痛得他不停的咳嗽,脸色煞白,好似随时都会倒下般,甚至还咳出血,鲜红的血丝从他嘴角溢出,极致的妖艳。

西门疏来到端木夜而前,手指抚过端木夜嘴角上的血丝,一脸担忧的问道。

木夜,你怎么了?敢领百阳疏。

主子毒攻心脉。

扫了一眼她肩上的貂儿,墨挤开西门疏,一掌推在端木夜胸膛,用真气帮他调理。

毒攻心脉?西门疏突然想起他被貂儿抓伤,没想到他真中毒了,拿出一颗药丸,喂进他嘴里。

解药。

药入口即化,没多久,西端木夜胸口不再闷痛,反而清爽舒畅。

木夜,怎么样?现在有没有觉得好了点。

西门疏紧着问道,端木夜会中毒,多多少少与她脱不了关系,如果她急时阻止貂儿,他也不会被貂儿抓伤。

你真是东方倾阳?没理会西门疏的关心,端木夜心里沉淀着一股说不来的怅然。

西门疏心一酸,蹲下身,握住他搭在腿上的手,用着深情洋溢的目光望着他,低声问道:没死,为什么没回来找我?回去找她?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当时的一幕。

跟我走,许你一生一世。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此生有你,足矣!对不起。

我不想重蹈覆辙。

昏迷了一年,而她却为东方邪生了个女儿,叫他如何回去找她。

心里的嫉妒之火瞬间上升到了一个高度,凤眸狠眯起,眸光阴沉冷洌,冷漠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莫明其妙。

西门疏笑容凝结在嘴角,他居然说莫明其妙?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他掩藏得太深,窥视不了他的内心世界,所以,西门疏不知这句是发自肺腑之言,还是......西门疏抬手揉搓着眉心,他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除去甘蕊儿,西门疏忍不住摸了摸脸颊,这张脸是以前那张,他不是爱西门疏吗?见到一张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还能冷漠到底吗?过来。

端木夜寒声,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西门疏一愣,心里一阵切喜,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表情一僵,他居然不是在叫她过来,而是在叫蹲在她肩上的貂儿。

你想对它做什么?想到貂儿把他抓伤,西门疏反射性的将貂儿护在怀中,一脸戒备的看着端木夜。

端木夜眼眸变的幽深而森冷,冷冷问道:你说呢?它是我的,不是你的。

事情的发展严重脱了轨道,西门疏需要时间整理思绪,转身大步离去。

望着她的背景,心底涌过了一道复杂,沉默紧攥着轮椅上的扶手,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

她这是怎么了?不知何时走来的端木凌然疑惑的问道,在御书房还见她紧张小皇叔,转眼就翻脸,这和亲公主还真不能用常人的判断力来判断她。

怕主子跟她抢那个只貂儿。

墨肯定的道。

端木夜紧锁着眉,脸色阴冷,抿了抿唇却没说话。

小皇叔,不带你这样的,那是我看上的貂儿。

端木凌然不淡定了。

将端木凌然无视到底,墨问道:主子,要追吗?真是应了那句,女人心海底针,前一刻还扬言要为主子冶腿,下一刻就翻脸无情,丢下主子走了。

端木夜摇了摇头,冷声道:回府。

回到其王府,端木凌瑾才回府不久,就见西门疏回来了。

这女人不是应该跟小皇叔去十八王府吗?难道被小皇叔赶了回来。

这女人敢藐视他的威势,还敢对他下毒。

别以为手握一道圣旨就可以去十八王府,天下人都不敢抗旨,小皇叔却敢。

端木凌瑾讽刺道,对她的不自量力。

让开,好狗不挡路。

西门疏清冷的眸光扫一眼端木凌瑾。

东方倾阳,这里可是其王府。

该死的女人,敢在他的地盘上叫他让开,还好狗不挡路,她当他是什么?西门疏直接将端木凌瑾的咆哮当成耳旁风,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上,她还是不能太露锋芒,狗急了都会跳墙。

入夜,西门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最后躺不住了,翻身下床,来到窗户下,借着冷风想吹散她混乱的思绪。

蓦地,见一抹身影掠过,西门疏一愣,看清楚来者,那张笑的欠扁的脸,西门疏越看越觉得他是在幸灾乐祸,越想扁他。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当然是安慰下三皇嫂。

端木凌然如入自己家,大大方方的从窗户跃进,直朝桌子走去,不请自坐,端起茶壶,翻开茶杯,为自己倒茶。

夜静更深,一个男人来找一个女人,除了苟且之事,还能有什么,哪儿来回哪儿去,我对你没兴趣,不想把你例为本公主的幕后佳宾。

西门疏毫不留情,直接下逐客令。

三皇嫂,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端木凌然端着茶壶的手一顿,慢条斯理的放下茶壶,拿起茶杯,优雅的抿了一口。

三皇兄府里的茶还真不错。

老皇帝的一番话,让端木凌然失眠了,偷偷跑出了皇宫,不敢去十八王府找小皇叔,没脸去。

无聊之下,不知不觉来到了三皇兄的府外,就顺便进来看看他那个让人咋舌的三皇嫂。

你跟端木夜来往密切?西门疏突然问道。

三皇嫂,你能不能用点顺耳的词汇,什么叫密切,听得好像我跟小皇叔有什么勾结似的,只能说我跟小皇叔的感情甚好。

端木凌然笑的邪魅妖冶,一双桃花眼在灯光下,居然闪着绚烂的光彩,宛如质地最纯正璀璨的玛瑙,而眸底深处却闪着邪恶的光芒。

西门疏垂眸,不语。

端木凌然一副玩世不恭的说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我小皇叔见色起心,你该不会是偷偷喜欢上我小皇叔了吧?天,三皇嫂有变成小皇婶的风险。

关你什么事?西门疏抬眸,黛眉一蹙。

我的老天,你该不是真想从三皇嫂变成小皇婶吧?笑容凝结在脸上,见到西门疏脸上的表情,端木凌然还真是有些笑不出来。

眸光一闪,西门疏将刁蛮公主的形象展露得淋漓尽致。

不是想,而是肯定,你回去转告端木夜,我对他......一见钟情,我要定他的,我的爱是霸道自私的,决不与人分享一个男人,叫他尽快慧剑斩情丝,与他的那些红颜知己一刀两断。

你该不会是真的,真的是认真的吧?端木凌然吞了吞口水,她的爱的确霸道了点,小皇叔可是王爷,三妻四妾,很平常。

他现在也弄不明白,小皇叔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娶妻生子,除了白凤,也没见他身边出现过什么女子,有需求,小皇叔上哪儿去解决,不会跟他一样,跑去青楼风流。

他是苍穹国的太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不过,他还是偏爱青楼,金钱关系,既能解决生理所需,又省去了不少麻烦。

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西门疏冷眸睨一眼端木凌然。

我句句肺腑的话,你居然在当我在说笑。

三皇嫂,你可是和亲公主,天下人皆知,苍穹国的倾阳公主嫁给了楚南国的其王爷,你如果去招惹小皇叔,你将三皇兄的脸往哪儿摆。

你可以找任何人给三皇兄带绿帽子皆可,唯独小皇叔不可,小皇叔不是你招惹得起的主,况且,小皇叔也不可能爱上你。

三皇嫂,听我一句忠告,放弃你那遥不可及的梦想,想办法让三皇兄喜欢上你,还比较实际一点。

端木凌然苦口婆心的劝说道,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喉咙都有些干渴了。

☆、第一百零二章 你很爱他你知道西门疏吗?端木凌然笃定端木夜不会爱上自己,他们走得这么近,一定知道端木夜跟西门疏的关系。

噗,一口茶喷了出来,端木凌然抹了把嘴,没好气的说道:西门疏闻名天下,谁不知道她。

西门疏眼皮一抽,他是知道西门疏,却没见过,不然,这张脸他怎么没认出来。

西门疏看似随意,却有意的说道:端木夜却勾搭上西门疏。

什么?端木凌然震惊的看着西门疏。

西门疏是东方邪的王妃,他对别人的王妃心怀叵测,不是勾搭是什么?西门疏转身,有些落寞的一双清眸,望着窗户外。

爱去没等到端木凌然的回应,西门疏敛起思绪,转身看着他,说道:本公主要休息,你可以告辞了,记住,为了本公主的名声着想,深夜拒绝访客。

见他不动,西门疏直接撵人,拽着端木凌然的衣领,直接将他拖到门外。

关门,上床睡觉,明早去找端木夜。

端木凌然莫明其妙的就被赶了出来,盯着紧闭的门,爱去不能回神,这女人,果真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分析她。

真是的,这女人问题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离谱,居然说小皇叔跟西门疏勾搭上,小皇叔跟西门疏八竿子打不着,一个在苍穹国,一个在南楚国,天隔一方,怎么勾搭上?端木凌然喃喃念着。

虽说西门疏名震天下,可他也没听小皇叔说起过西门疏这个人。

这女人,他可是楚南国的太子,她居然把他给赶了出来,转身垮下肩膀离开,脸上的神情就像是只战败的公鸡。

西门疏不知怎的,突然冲了出来,站在端木凌然身后叫道:端木凌然。

啊。

端木凌然一惊,整个人反射性的跳离西门疏,作出防御的姿势,见是她,卸下防备,拍着自己的胸膛惊魂未定的指责道:姑奶奶,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我还年轻,又是楚南国的太子,前途无量,一片光明,要是被你吓死了,多亏啊!更庆幸自己没有反射性的一掌拍死她,而只是逃开。

西门疏无视端木凌然的抱怨,问道:你敢用自己的人头担保,端木夜跟西门疏真的没有任何交集?不敢。

端木凌然摇头,淡淡的清香从西门疏身上飘散出来,充实着端木凌然的鼻翼,这香味儿不像是那些女人身上涂抹的烟脂水粉,而是很淡的清香,像朝露,像泉水般,很好闻,让人心旷神怡。

端木凌然。

西门疏清冷的声音听似平静无波,实则隐藏太多威胁力。

谁敢拿人头保证,这二年来,我虽和他走得很近,却也没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皇叔跟西门疏面表看来是毫无瓜葛,万一他们暗渡陈仓,我的这颗人头岂不是丢得很冤枉。

端木凌然敢拍着胸膛保证,端木夜跟西门疏之间没有任何来往,却不敢拿人头担保,毕竟有些事没有绝对的不可能。

暗渡陈仓!西门疏喃喃念着,端木凌然就跟甘力雨相似,甘力雨是桀骜不驯之下是凛然,而端木凌然则是放荡不羁之下是犀利。

她能从端木凌然眸中看出,他对木夜的事,毫不知情。

你知道木夜吗?西门疏又问道。

知道啊!端木凌然点头。

燕临国二皇子,十三岁就被送去苍穹国做质子,后来因他觊觎楚帝的贵妃甘蕊儿,命丧阳江河。

西门疏淡漠的清眸泛着宝石般动人的幽光,脸上的表情清冷不带有一丝温度。

他知道木夜,却不知端木夜就是木夜。

端木是楚南国皇族姓氏,木是燕临国皇族姓氏,这两人还真有缘。

如果他们是一个人呢?西门疏淡漠的表情毫无波澜。

不可能。

端木凌然猛然一震,脸上笑容褪尽,只余下惊恐。

木夜跟小皇叔是同一个人,怎么可能?西门疏知道端木凌然不会信,懒得理会他,迈步从他身边走过。

擦肩而过,端木凌然突然说道:小皇叔只比我大二岁,当他羽翼丰满,被称为少年英雄时,我还被保护在父皇的羽翼之下,当小皇叔领军百万,南征北讨,而我却在宫里和太傅研究国策。

小皇叔生性淡泊,不喜结交权贵,自他出事后,性情更加冷漠。

西门疏停下脚步,端木凌然的话在她心中荡起涟漪,他有多优秀,她比谁都清楚。

想到那几天,不知不觉,西门疏粉颊晕染了两朵嫣红的云彩。

喂。

端木凌然吼了一声,蹭到西门疏面前,暧昧的道:你该不会是想我小皇叔,想到脸红心跳了吧?怎么,你有意见?西门疏侧目瞪着都快将头放在她肩膀上的端木凌然,清冷的目光里闪过凌厉。

两边的脸颊发烫,若是在端木夜面前,西门疏肯定会找个地洞钻进去,可在端木凌然面前,没必要,因为没有爱,所以她能坦然面对。

有。

好凌厉的眼神,端木凌然摸了摸鼻子,退后一步,以示安全。

保留。

见端木凌然很上道,西门疏嘴里吐出两字。

意见大大,怎么能保留,你可是三皇兄的王妃,嫁给了三皇兄,却大言不惭的说喜欢我小皇叔,你们现在是叔侄关系,礼教所不容,执意枉为,你让三皇兄的脸面何在,皇室脸面何在。

不是喜欢,是爱,毁天灭地的那种。

字字清晰,斩钉截铁。

毁天灭地,有必要那般疯狂吗?喂,你走反了,你的房间在后面。

端木凌然见她直往前走,毫无停下的意思,追上去拉着她的手臂,指着她身后的房间道。

放开,我要去找木夜。

西门疏甩开端木凌然的手,如果她现在不去见端木夜一面,她肯定会失眠,与其躺在床上发呆,还不如跑去找他。

会不会太晚了?别说你进不了十八王府,就你一个弱女子在黑夜里行走,会很危险,还是明天再去,喂,真是败给你了,好了,好了,反正我也要去找小皇叔,走,顺道带你去。

还有,你要叫他小皇叔......或是叫他端木,夜也行,就是别叫木夜。

小皇叔姓端木,她叫他木夜,这是什么事儿啊?离开其王府,端木凌然带着西门疏,身影快速的一个闪身,施展轻功消失在夜色下。

十八王府,墨见到来者,目光锁定在他身后的人身上,愣了愣,无奈的摇了摇头。

墨,我要见小皇叔。

走到墨面前,端木凌然嘴角勾起一抹绝美的笑意,他可是楚南国的太子,来到十八王府就什么也不是,想要见自己的小皇叔,都要经过墨同意,有够窝囊。

主子睡了。

话是对端木凌然说,墨防备的目光却落在西门疏身上。

睡了,叫醒不就得了。

今晚没见到人,西门疏是坚决不会离开得,不管她是往左还是往右,墨的身影随后就跟上,总之,她若是想进去,就必须撂倒眼前的这个人。

让开。

墨,你就让我们进去呗,我们大老远,黑灯瞎火的跑来见小皇叔,容易吗?你不但不以礼相待,端茶扶凳伺候,反而阻挡我们,拒之门外就是你的待客之道?端木凌然揶揄的说道。

主子睡了。

还是那句话,墨拦下西门疏的身子,四肢不与她碰撞,用内力将她逼退在一步之内。

墨暗中跟端木凌然交换了个眼神,端木凌然倚靠在一旁的石柱上,看似慵懒而闲散,看着西门疏的目光带着审视,她真没有内力,得来的情报,东方倾阳不会武功,原本他们还怀疑,她不是东方倾阳,可现在看来,她还真是东方倾阳。

既然小皇叔睡了,三皇嫂,我还是送你回其王府,你若强闯进去肯定要打扰到小皇叔休息,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小皇叔吗,一定不忍心打扰他休息。

端木凌然笑米米道。

端木夜床上有女人?他们越是阻止她,就越要进去,如果真有女人在他床上,她就更加要进去。

对上眼前闪动着怒意跟醋意的小脸,墨刚峻如同刀斧般凿刻出的五官,渐渐的纠结在一起,这女人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一点,还有她那是什么眼神,活像是抓到丈夫在外面偷情似的。

别说主子床上没有女人,就算有,又关她何事,她可是有夫之妇。

哈哈哈,倾阳,我真想刨开你的脑袋来瞧瞧,看看里面到底装有什么。

端木凌然毫无顾虑的朗声大笑。

哈哈哈,不过,像小皇叔这么出色的好男人,床上有女人应该很正常,你说是吧,墨。

放手。

一时走神,结果被西门疏抓了个正着,墨低眸看向抓着自己衣领的小手。

姑奶奶,快放手,墨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

端木凌然赶紧冲上去,掰开西门疏抓住墨衣领的小手,她的手很瘦,几乎可以用皮包骨来形容,紧握住她的手,有什么东西触碰着端木凌然的心,随即嘴角忽然绽放出一抹魅惑人心的笑意。

墨,小皇叔床上真有女人吗?墨嘴角抽了抽,其王妃发疯就算了,太子居然跟着瞎起哄。

滚。

啪,西门疏一把掌打在端木凌然脸上,她心中有怒火,急需要发泄,而端木凌然却不知死活的送了上来。

不是被打傻,而是难以置信,活了二十四年,他端木凌然还是第一次被打,还是被一个女人掴了一巴掌,是做梦吗?女人,你敢打我。

端木凌然震惊的看着眼前比他还怒气冲天的西门疏,这女人到底是怎样的女人,只要是触及到小皇叔,喜怒哀乐全表现在脸上,对其他人,她目光清冷,神色很平淡,仿佛水一般。

难道她真的爱上了小皇叔,一见钟情?啪,又是一巴掌响起。

这一巴掌是告诉你,我敢。

打人还是轻的,西门疏现在都想杀人了。

你?端木凌然颤抖的手指着西门疏,连着被同一个女人打了两巴掌,这口气啊!他居然还不了手,狠不下心打她。

怎么?想打回去吗?西门疏扬起脸,只要他敢动手,她定会先下手为强。

本太子不打女人。

端木凌然咬了咬牙,收回手,菲薄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大度的弧度。

看着端木凌然吃鳖的样子,那妖娆俊美的脸上多出几条红印,墨心里居然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墨,让她进来。

屋里传来端木夜冷冽的嗓音。

十八王爷,小女子进来会不会打扰你们滚床单?欲求不满可是很难控制情绪,小女子可不想成为你炮轰的对象,再说,我也会觉得自己打扰到你们很不道德。

明明已经快控制不自己的双脚将房门踢开,西门疏却在门外压制住怒火,固执的开口询问,幽怨的眼神瞅着紧闭的门。

墨,将她丢出去。

端木夜咬牙切齿从牙缝里迸出,态度万分冷漠决绝。

墨还没动手,西门疏已经推开门钻了进去,快速关门,一气呵成。

小皇叔床上怎么可能会有女人。

话虽这么说,端木凌然的身影已经闪到门前,探询的目光好奇的向门缝里瞄去,可惜,西门疏的背正抵在门上,他什么也看不到,真想推开门,钻进去一探究竟,突然,后领被人拽住。

喂,墨,你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儿?离开。

墨刚正的吐出两字。

喂喂喂,谁说我要离开,我也要进去。

墨回应他的是沉默,端木凌然挫败道:凭什么她可以进去,而我却要被迫离开。

看着只穿着白色的亵衣,坐在床上的端木夜,长发有些凌乱,面容有些疲惫,少了内敛而冷漠的气息,而多了随意的懒散,眼眸依旧犀利冷冽。

西门疏打量着四周,吸了吸气,也没有什么胭脂的香气,女人的直觉是敏感的,也是无理取闹的,西门疏身影在房间里乱窜,没放过一处角落。

找到了吗?要不要钻进去,看仔细一点。

目光凌厉,薄唇轻启,语气阴沉。

西门疏抓着垂在床下床单的手僵硬住,将弯着的身子慢慢的直起身,尴尬的看着鹰眸冷彻的端木夜,只感觉心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是悸动的情愫,是懊悔的沮丧,她怎么能怀疑他对自己不忠呢!呵呵。

西门疏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明媚勾魂,好像百花齐放,绚丽夺目,缤纷耀眼,让人移不开目光。

抓住床单的手一松,整个人扑向端木夜,娇小的头颅埋进了他宽大的怀抱中,轻柔的唤道:木夜,我好想你。

低眸看着死死抱住自己的西门疏,她身上特有的清香,瞬间无孔不入的钻进他鼻孔里,那夜,这具身体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给他带来逍魂,让他有些把持不住,恨不得将她压在自己身下,好好回味一番。

他不是一个重晴欲之人,男女之事,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如果体力过盛,需要舒解,他会用练武来发泄。

可是对她,他失控了,所有的意志力全部瓦解。

木夜,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没睡好?西门疏抬眸凝望着端木夜有些疲惫的面容,小手疼惜的贴在他脸上,小心的抚摸着。

找我有事?端木夜冰冷的开口,拉下她的柔荑,包在宽大的手掌之中,紧紧握住。

理智叫他推开她,可他的双臂却反将她搂抱在怀里。

他默认自己是木夜了。

西门疏心里一阵切喜,垂眸,目光落在床下的鞋上,旁边沾有泥土和一些枯萎的草芥,甚至有只鞋被打湿了,另一只上沾有血迹。

你才从外面回来。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知端来过好。

端木夜一愣,顺着西门疏的目光看去,她的观察力还是这么细微,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有着窥测人心的魔力。

甘蕊儿,他从未看透过她。

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她,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他与甘蕊儿相识只有几月,不似疏儿胆大精明,耐力很强,抓住重心,至自己于不败之地,纵使龙潭虎穴都能化险为夷。

刚从青楼舒解**回来。

端木夜推开西门疏,他只希望快点打发走她。

刚才真是脑子进水了,才让墨放她进来。

最近边关又动****乱起来了,东方邪也虎视眈眈觊觎苍穹国,体内的毒才解,又被围攻,他需要补一个眠,尔后写一份密函,派人给镇守边关的刘海送去,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猛然西门疏又扑进他怀里,伸出纤臂紧紧环上他的腰身。

木夜,我不是三岁小孩,去青楼用得着跟人大打出手吗?端木夜一愣,良久之后,薄唇开启。

陪我睡一会儿。

脱口而出,端木夜都被自己的话吓倒了,他居然让她陪自己睡一会儿?好。

西门疏爽快的一口答应,露齿一笑,笑容如冬日阳光般温暖人心扉。

没给端木夜后悔的机会,西门疏很主动,两三下脱去身上的外袍,钻进被子里,拉下端木夜的身体,毫不客气的往他怀里钻,小巧的身子在端木夜怀中一缩再缩,好似要将自己的身体缩进他身体里般。

没有言语,没有戒心,两人像一对几十年的夫妻般,相拥着彼此。

一片暗黑之下,耳畔传来渐渐平稳的呼吸声,西门疏悄然的睁开眼,抬眸看向这张熟悉又令她心疼的脸,这三年来,梦里千百回,他没出现在她梦里,她却将他俊美的面容深刻进骨血中。

他是真的疲惫了,所以才如此快睡着。

小手无声贴在他脸膛上,轻轻摩擦着他略显粗糙的皮肤,相思如狂,心痛倍加,见他睡在自己身边,没有安心的感觉,有的只是心痛,泛滥成灾的心痛。

他认出了她,却没问她为什么代嫁和亲,而她不知如何叙说相思,更加不知如何告诉他,他们有个儿子的事。

小手贴在他心口处,那处有一道结痂的伤疤。

西门疏闭上双眸,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当年的一幕,东方邪那一箭真的是要他的命。

当年,你究竟是如何死里逃生?西门疏喃喃自语。

眼泪闪烁着倔强的光芒,酸痛化成泪水,从眼角沿着她惨白的脸庞缓缓滑落下来,心底的痛无法言语,紧咬着唇瓣,贴在端木夜胸口上的小手折回捂住自己的嘴,才避免哭泣声从嘴里逸出,即使如此,还是有浅浅的哭泣声从指缝间逸出。

木夜,对不起,对不起。

含混不清的开口,强撑起的坚强崩塌了,三年来,第一次,西门疏纵容自己哭泣,像在突然之间失去了一切,最无助的孩子。

遇到端木夜,她在享受失而复得的喜悦时,又提醒着她,当年的事。

你很爱他?声音低沉而冰冷,令人心中微寒,端木夜勉强的睁开眼,疲倦纠结了下,低声看着怀中哭得伤心欲绝的人儿,他刚睡着就被她给吵醒了。

嗯,爱,很爱。

西门疏的身子在轻轻颤抖,心口不可抑制的痛着,眼泪疯狂的在脸颊上肆意,她最不想的就是在他面前展现出脆弱悲痛的自己,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是木夜。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端木夜黑眸里,充斥着复杂的光芒。

嗯。

西门疏点头,他们认识了十多年,确切的说,他们的确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端木夜目光闪了闪,却并再开口。

良久,端木夜又问道:既然如此,为何要答应和亲?端木夜的心莫名的有些难受,说不出那种滋味,或许是嫉恨她为东方邪生了个女儿。

他在乎,他终究是在乎。

我想为他报仇。

西门疏微微蹙了蹙黛眉,悄然偏过脸,幽幽的抬起眸凝望着身边的端木夜。

报仇。

端木夜喃喃念着,理不清的惆怅宛如汹涌的千尺巨浪,瞬间将他淹没了。

☆、第一百零三章 杖责任凭时光斑驳陆离,曾经所受的那些深浅不堪的伤,始终不能随着时间的流失而彻底愈合。

时间可以把表面的伤抚平,里面会随着时间的苍老,腐蚀化脓,表面看不出痕迹,只要轻轻碰到它,就会痛到窒息。

当年那一幕,是恨,是悔,是痛。

西门疏甚至在想,如果当年她没有......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不知是累,还是纠结,两人最终还是沉沉入睡。

天际刚翻鱼肚白,端木夜醒来,转头看着枕着他手臂,睡在他怀里的西门疏。

长长的睫羽覆盖在眼脸,那红润的双颊白里透红,认人很想一口咬上去。

复杂的眼神里充满了挣扎与怅然,放轻手脚地起身,穿戴好后,最后看了她一眼,迈步朝门外走去。

端木凌然惊讶中带着错愕的目光,落到端木夜身上。

多少年了,自小皇叔被太医宣告双腿残废,十四年来,他第一次见到小皇叔站起来。

小皇叔很谨慎,纵使双腿在三年前就已经康复,也不曾离开轮椅。

即使在私下,除了墨,在任何人面前,小皇叔都万分谨慎小心,目的不是为了让父皇输于防范,而是让父皇安心,他不会争夺皇位。

而父皇呢?防小皇叔比防东方邪还多十倍的心,父皇永远也不了解小皇叔,也走不出自己为自己布下的迷网,他真正要防的人不是小皇叔,而是野心勃勃,永远不知满足为何物的东方邪。

小皇叔。

低沉的嗓音有着一丝嘶哑,搀杂着太多的情愫,有感激,有愧疚,有抱歉。

目光掠过端木凌然,端木夜眸光微微一扬,妖邪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冰冷的警告,冷厉的说道。

收敛起你这种眼神。

转身之际,手臂却被端木凌然抓住,浓眉渐渐紧锁起来。

放手。

小皇叔,我有事情跟你商议。

端木凌然被端木夜凌厉的目光吓得吞了吞口水,慵懒的神情里有着绝对的认真。

父皇对你残废的双腿起疑心了,他还告诉我,功高盖主,小皇叔,依我对父皇的了解,他知道我绝对不会对你动手,他肯定会暗中派人暗杀你,或者......没事少来我这里。

端木夜冰寒的眼眸中折射出几丝不耐烦,直接打断了端木夜未说完的话,甩开他的手,霍然迈步朝书房走去。

手一挥房门自动关上,端木凌然的话,端木夜没有一丝惊讶,这就是他的悲,也是整个楚南国的悲,他算天下,开疆拓土,皇兄却算他,视他为眼中针,肉中刺,恨不得除去他。

十四年前,若非皇兄勾结东方邪,苍穹国他定能拿下,楚南国若是攻下苍穹国,将是四大帝国之首。

端木凌然离开后,墨推门而进,见端木夜负手站在窗户前,转动着手指上的扳指。

主子。

立刻将凤焰招回来。

端木夜转身,妖邪的眸子深处射出凉飕飕的寒光,冷冽得犹如严冬的寒风,让墨都情不自禁的一个猛的打颤。

是。

墨颌首离去。

端木夜转回身,冷厉的眼眸凝视着窗外,泛出冷削的幽光,只是那幽光中夹杂着一丝杂质,紧绷的脸色阴郁着一股寒气,手渐渐收紧,手背青筋爆出,内敛深沉,令人捉摸不透,窥探不清,浑身散发出让人抑制不住产生畏惧感。

西门疏睡来,已不见端木夜的身影。

心里有些小小的失望,简单的整理后,回其王府,一路很顺畅,当来到西院,端木凌瑾坐在院落中央,怀里抱着一个美人儿,身后站着家丁和侍女。

而他正一脸悠闲的品着上好的龙井,西门疏脚下一滞,这还是她第一次从端木凌瑾脸上看到这么温和的表情,有点让人捉摸不透,只是西门疏知道那温和的眼神隐藏着暴怒和嗜血。

王爷,王妃回来了。

娇滴滴的桑音,柳叶在端木凌瑾怀中扭动着水蛇腰,妖艳迷人,脸上那娇媚的神态令人倾倒,眼波流转间尽是妩媚。

王爷,快放开奴家,王妃看着呢。

忘了你现在的身份?端木凌瑾修长的手指划过白玉盅,鹰眸里瞬间迸射出冰刀般的寒意。

是王爷,妾身知错了。

柳叶妩媚一笑,勾人心魂,双手握住手中的圣旨紧了紧。

妾身?西门疏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柳叶手中,那抹黄很刺眼,西门疏却重重的松了口气,不用看也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她是和亲公主,又是东方邪唯一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介于她的身份,其王妃的位置,雷打不动,端木凌瑾却能让皇帝下旨,随意他封多少侧妃。

西门疏目光往上移,落到柳叶的脸上,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容颜也是上上之选,脸上虽绽放开笑容,看着自己的目光也有些躲闪,可那躲闪的目光透着犀利,也有着挑衅的味儿。

西门疏在心里叹息,更多的是怜悯和惋惜,端木凌瑾给了这女人侧妃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个悲剧,一个可怜的牺牲品。

她记得黑衣人说过,端木凌瑾的心已经被人占满了,可她敢肯定,那人绝对不是眼前得这个人。

如果他心里那个人是柳叶,绝对不会将她暴露在人前,而是像东方邪一样,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为他心爱的人挡去危险。

本王今日早朝已经请旨,封柳叶为本王的侧妃。

端木凌瑾阴寒的目光从西门疏身上掠过,带着一丝厌恶。

恭喜。

西门疏的目光闪了闪,淡漠的吐出两字,没有讽刺,只有惋惜。

在帝国,叶儿虽只是侧妃,可她在其王府的地位,一点也不输给你这个王妃。

冷厉的话里有着不容反驳的权威,他们之间没有爱,也谈不上恨,他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不懂把握,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请旨封柳叶为侧妃,也并非爱,只想借机羞辱西门疏,纵使她是和亲公主,在他眼里也比不过一个青楼女子。

知道了。

她的目标是木夜跟说动楚帝借兵,而其王府只是她歇脚之地,顺便挂个王妃的头衔,免费吃住。

西门疏不想浪费时间,她要回去梳洗一下,再去十八王府,从端木凌瑾身边走过。

站住。

声音低沉而危险,端木凌瑾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侍女手中的托盘里。

西门疏不想停,可几个家丁随着端木凌瑾的话一落,拦住她的路,嗅到危险,怀中的貂儿也开始躁动。

西门疏安抚,这里毕竟是楚南国,又在其王府,人家的地盘上,动武最后吃亏的是她自己。

转身看着端木凌瑾,淡漠问道:王爷还有何事?其王府家法,擅自外出,杖责五十。

端木凌瑾冷冽的嗓音在院落里飘荡着。

西门疏一愣,这才是他的目的吧?她就说嘛!这家伙只要一逮到机会就想报复自己,摆着这阵势绝非单单只告诉她,他纳妾那么简单。

端木夜一天没从轮椅上站起来,擅自外出这一条,对我永远也没用。

西门疏声音清冷,无端多了股寒漠气势。

大胆,敢直呼小皇叔的名讳,掌嘴。

端木凌瑾的话一落,却没人敢动手。

你们谁敢。

西门疏高举起圣旨,丢到端木凌瑾身上。

自己睁眼看清楚。

柳叶看着砸在自己身上的圣旨,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那道圣旨,识相从端木凌瑾怀中起身,聪明的站在一旁。

端木凌瑾抬眸,与西门疏淡漠而强势的目光交接,深邃里凝敛着幽幽光芒。

他认识这道圣旨,她用在了小皇叔身上,拿起打开一眼,眼眸里迸射出的是冰冻般的寒气,这女人还真是谨慎小心,也看出她的沉俯极深,只是在他端木凌瑾面前玩把戏,她还差得远。

子夜般的黑眸里闪过一抹精光。

你的准备是很充足,只是你好像忘了本王的话,巳时出门,申时必须回府,而你夜不归宿。

端木凌瑾的话一落,已经有家丁拿好了执行的藤杖,脚下还放着软垫,西门疏突然冷笑一声。

看来你早已经准备好,就等我自己跳下进了,今天这顿打我是挨定了。

夜不归宿,杖责一百。

阴冷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下西门疏,端木凌瑾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念其初犯,减少一半。

杖责五十。

西门疏喃喃念道,淡漠的目光里没有一丝动容,如果她躲过这五十杖,就会让端木凌瑾永远惦记着自己,往后她的日子会更难过,她是其王妃,也不可能离开其王府。

端木凌瑾今天逮到机会打她,她认栽了,只是,她也不会让端木凌瑾好过,突然自讽道:理应如此,是我自己触犯的家法,埋怨得了谁,夜不归宿,也是我咎由自取,不过我却心甘情愿,王爷,你最好时刻关注我,因为往后我会经常夜不归宿,端木夜虽腿残了,却丝毫不影响他其他功能。

西门疏含沙射影的话,所有人都能听得个明白,他们只在心里叹息,皇帝怎么会把这么一个人尽可夫的公主强加给他们王爷呢!端木凌瑾眼底一抹狠戾浮出,冷冷盯着她道:不知廉耻,给本王狠狠的打。

慢着。

西门疏将抱在怀里的貂儿捧在手心里,大指拇摩擦着貂儿的鼻子。

只听貂儿吱吱的叫着,在她手心里炸开毛似的瞪着端木凌瑾。

西门疏又点了点它的鼻子,貂儿小小的身子突然窜起,如闪电般一闪而过,站在围墙上看着她,西门疏朝它点头,貂儿又叫了几声才离开。

想叫它去十八王府,叫小皇叔来救你。

端木凌瑾眼神里毫不遮掩鄙夷之色。

来人,将那只蠢貂给本王拿下。

端木凌瑾,不想死,你最好别去招惹貂儿。

警告的语气,西门疏清冷的眸底溢满冰冷的寒意。

你吓唬本王?冷冷地斜睨了她一眼,端木凌瑾浑身散发着凌厉的霸气。

闻言,眉睫一垂,神色阴霾,西门疏冷笑道:貂儿的身上的毒,是不是吓唬,王爷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哼!端木凌瑾冷哼一声,接着又道:就算它搬来救兵,也不一定救得了你。

西门疏没再说话,抿着唇,她让它去找端木夜也有私心,也在赌,她要看看,自己受了伤,端木夜会怎么样。

奔雷身影一闪,他也不敢去抓貂儿。

端木凌瑾握紧拳头,眼底划过一丝阴狠,抿了抿唇,却也没再下命令。

也让他知晓,洞房之中的三人,不是被她们毒死,就是被那貂毒死,看来貂将成为他对付她一时的阻碍。

西门疏一把扯开自己腰上丝质的缎带,外衣随之滑落,只留下及胸的长裙,把长发拨到身前,背部光裸玉洁,双膝一软,在眼前的软垫上跪下,抬头看着端木凌瑾。

快动手,我没时间给你浪费。

家丁的手是颤抖的,拿着藤杖走到西门疏的身后,却迟迟不敢下手,她的身份除了是他们的王妃,也是和亲公主。

可本王有得是时间。

端木凌瑾拿过侍女换好的茶,揭开盅盖,茶香扑鼻而来,飘散在空气里,优雅的抿了一口。

王爷,你就饶恕王妃姐姐这一次,叶儿求你。

柳叶突然跪在端木凌瑾脚边,抱着他的腿,求道:王爷,你看王妃姐姐的背部白希而细腻,完美得叫人不忍心破坏,你怎么忍心让人用藤杖破坏这份美好呢?虚伪。

西门疏的目光转向柳叶,眼神里原本的淡漠被惋惜取代,还有就是自嘲和冷笑,这叫柳叶的女子跟温絮一样。

王妃姐姐,叶儿知道你在为王爷新婚之夜冷落你而恼怒,可现在不是逞强之时,王爷,叶儿求你,饶过王妃吧?五十杖,王妃是金枝玉叶出身,怎么受得了。

端木凌瑾充耳不闻,仍然低眸看着茶杯中色泽金黄的茶水,淡定自如,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王爷。

叶儿,起来,你为她求情,人家也不一定领情。

端木凌瑾扶起柳叶,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就算是眼角的余光,他也没有在西门疏身上扫过,从她执意嫁给他那天起,他就是真的恨她。

就算领情,你也未必放过妾身,王爷,你说妾身说得对吗?即使是跪着,西门疏也不曾低头,那高傲的气质不容人践踏。

端木凌瑾对她的恨,她清楚,不然她也不会乖乖留下来被他打。

还等什么,还不快执行,是想违抗本王的命令。

端木凌瑾冷声催促道。

不敢。

啪,挥起藤条,家丁仍然是颤抖着手,却没带着狠心的力道,落在西门疏的背脊上只留下一条红痕,即使如此,西门疏还是感觉到痛意从背部传来。

端木凌瑾蹙眉,目光划过阴冷,突然道:居然怜香惜玉,既然如此,本王就让你尝试一下怜香惜玉后的苦果,来人,将他拉下去,乱杖打死,奔雷,你来执行。

奔雷一愣,投向端木凌瑾的目光从疑惑变成了解。

王爷,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

家丁吓得双膝软跪在地,趴在地上求,直到被隐身在暗处的暗卫将他拉下去。

奔雷走到西门疏身后,捡起地上的藤杖,挥舞起了藤条,狠狠地抽打在西门疏的背脊上,顷刻间,皮开肉绽,白嫩的皮肤上烙下血痕,昭示着奔雷的残酷,接着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声音回荡在院落里。

西门疏闭着眼,淡淡的皱着眉,背部传来火辣辣的痛,紧咬着银牙,从头到尾没吭一声,冷汗随着发梢滴落,就连西门疏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汗还是血。

这样的痛,与跪针板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打还在继续,西门疏感觉腹部也隐约作痛,纵使她的意志再坚强,五十杖,又没内力,身体支持不住,趴在地上。

奔雷手中的藤杖却没有一丝减轻,每落在她背上,均皮开肉绽,温热的鲜血从伤口上溢出,在西门疏背后的衣服酝酿开,白色的抹胸被染红,极致的妖艳。

奔雷发狠的抽她,西门疏都怀疑,他是对端木凌瑾的忠心,还是对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看到这一幕,家丁和侍女全身都在颤抖,就连被端木凌瑾抱在怀里的柳叶娇躯也忍不住微颤。

端木凌瑾说到做到,不打够五十下,他是不会离去,抱着坐在他腿上的柳叶,淡定自若的品着茶,淡然的问道:你在担心?是。

柳叶抬头,对上端木凌瑾冰冽的目光,毫不犹豫的点头。

妾身担心,王爷也会对妾身这般残忍。

残忍?端木凌瑾冷笑一声。

这就叫残忍?这些都是她自找的,叶儿,你放心,只要你不违背本王,本王怎么忍心如此对你。

妾身对王爷永远忠心,绝不会背叛王爷。

柳叶表明心迹。

是吗?低沉的声音里隐约着诡异,端木凌瑾抿了一口茶,修长的手指习惯性的划着白玉盅。

柳叶也不再开口,将脸埋进他胸膛,余光瞄向正在挨打的西门疏,眯起妖媚的丹凤眼,目光变得冷削尖锐起来。

奔雷俊美的脸上有些动容,藤条上已经沾上了血迹,他甚至在抽打她的时候注上了内力,抽打一下,就好比一般人抽打十下,这一下下抽打在她的身上。

那么重的力道,那么疼的伤,她竟然没有出一声,那份倔强是从骨血里渗透出,纵使你将她抽得满身是伤,也击倒不了她的高傲。

住手。

住手,来得可真准许时,她只需再忍一下就可,西门疏心中还是有些失望,因为那道声音不是他。

背上火辣辣的一片,然后慢慢被温温的液体覆盖,不动还好,一动就仿佛背部要裂开似的。

你对她用刑?踉跄的身子一顿,清朗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带着阴森的寒栗气息,端木凌然目光扫过趴在地上的西门疏,落在端木凌瑾身上。

夜不归宿,杖责一百。

端木凌瑾抬眸直射端木凌然,真有趣,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却来了,想想也是,小皇叔是何许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离开十八王府。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太子。

她手握圣旨。

端木凌然的目光呆滞的盯着地上的西门疏,原本白希的背上伤痕错综复杂的交结在一起,显得格外的狰狞,破碎的衣裙上斑斑血迹。

端木凌瑾挑眉,目光掠过端木凌然落到西门疏身上,泛着幽冷阴戾的冷意。

她是手握圣旨,但她也是我的王妃,她为小皇叔治腿,就算没有圣旨,我也不能反对,但这并不能成为她夜不归宿的理由,我也不可能为她破了王府的家规,否则,日后其王府还有何规矩可言,如何服众?昨夜是我强行将她带走,三皇兄因此要怪罪,大题小作,尽可找我,何必为难一个弱女子。

从小皇叔哪里出来,端木凌然的心一直不安,昨夜她跟小皇叔在一起,担心她回其王府三皇兄为难她,所以他才赶来其王府,只是没料到三皇兄居然对她用刑。

太子是料定我不敢拿你怎样吗?深黑的眼眸灼烧着熊熊的怒火,对端木凌然,端木凌瑾是恨之入骨的。

论才能,论势力,论精明,他都不输给端木凌然。

何且他还是皇后所生,按理说太子之位应该是他的,父皇却没给他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就因端木凌然的生母是他爱的人,他就执意将太子之位给端木凌然。

我说过,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别说是你太子,就算父皇来了,也阻止不了我执行家规。

你是故意的?故意让我带走她。

其王府的防御能力虽不能与十八王府相比,却也不至于让人来去自如,他可不相信,自己有本事在端木凌瑾眼皮底下将人带走,端木凌然现在的感觉就是,自己跳进了端木凌瑾挖好的陷阱里。

凭离抚就老。

☆、第一百零四章 遗憾突然间,端木凌然觉得是自己害了西门疏,内疚在心底泛滥成灾。

端木凌瑾沉默不语,更加深端木凌然的想法。

三皇兄,我知道,你恨我,恨父皇将太子之位给了我,三皇兄,你有什么事就直接冲着我来,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恩怨牵连无辜。

提到太子之位,端木凌瑾眼眸里的怒火愈加浓烈,冰冻的脸庞,削薄的嘴角,阴冷的目光,拼凑出狰狞阴戾的表情。

如果这样想会让你觉得好受些,我并不介意,奔雷,加五十杖。

端木凌瑾的话一落,奔雷挥起藤杖,狠狠的抽在西门疏背上,西门疏冷汗淋漓,撑在地面上的双手如同断裂的竹竿,再也无力,整个人贴在地面上,虚弱的喘气,心里痛骂着端木凌然,真是个多事的家伙。

倾阳。

端木凌然身影一闪,在奔雷举起的藤杖再次落下,及时阻止,看着近乎虚脱的西门疏,眼底划过一抹痛,而恰恰是那抹痛,让端木凌瑾的目光变得愈加阴森狠毒。

端木凌瑾。

声音一依就清朗,却透着一股阴冷的寒意传来,如鬼魅般诡异。

自从老皇帝将太子之位给了他,这是端木凌然第二次连名带姓的叫端木凌瑾。

哈哈哈。

端木凌瑾狂笑一声,如同一阵邪肆的冷风刮过,眸光中散发着狠戾和狂妄的痛恨。

端木凌然,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只要是你在乎的东西,无论是人或是物,我都要毁掉。

剩下的我代她受。

端木凌然跟老皇帝不同,老皇帝为了皇位,手足相残也在所不惜,如果不是老皇帝执意要将太子之位给他。

端木凌然是绝不会为了那个华丽耀眼的位置,与端木凌瑾反目,曾经在所有兄弟姐妹之中,他们的关系是最好的,也是最和煦,却因父皇将太子头衔给了他,他们的关系也就破裂了。

在端木凌瑾心里,他端木凌然,一面与他深交,一面怂恿父皇将皇位传给他,如果皇位可以换取兄弟情,他定会毫不迟疑的换,可惜,他知道换不回,无论是什么情感,一旦破裂了,就很难修补。

哈哈哈。

端木凌瑾再次狂笑出声。

这么关心她,当初为什么不让父皇将她嫁给你,凭父皇对你的再乎程度,只要你开口,别说区区一个和亲公主,就算是天上的月亮,我想他也会想办法为你摘下。

可惜啊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已经成为了我的王妃,你的三皇嫂。

我不会为你们之间的恩怨买单,更不可能成为那个可怜的牺牲品,五十杖已经受完,不奉陪。

萧瑟的冷风中,西门疏因为痛,连声音都在颤抖。

端木凌瑾一愣,指尖划过茶杯边缘,眉宇一层阴霾笼罩,挑了挑眉头,斜睨一眼西门疏,却紧抿着唇。

倾阳。

端木凌然一把将奔雷推开,蹲下身,伸出去的手却僵硬住,西门疏的背部没有一处完好,就连肩上都不可避免,可见奔雷下手有多重。

咳咳咳。

压抑不住的鲜血从西门疏嘴角溢出,她受的不仅只限于外伤,奔雷每抽一下都带有内力,虽不致命,却也不轻,缓和了下,才睁开眼睛,抬头望着奔雷。

我们有过节吗?说完,咬着银牙,紧抿着毫无血色的唇瓣,嘴唇内壁的皮肤咬破。

闻言,奔雷一愣,握住藤杖的手紧了紧,看着面色已然全部惨白的西门疏,紧抿的唇间也有血迹渗出。

倾阳,你没事吧?端木凌然担心的问道,连西门疏跟她自己都分不出了,问题真的大了。

死不了。

西门疏收回目光,她现在连看一眼奔雷都觉得浑身在痛,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何要问他们有过节,而不是跟东方倾阳。

是死不了,可是你的脑袋不会是被打坏了吧?西门疏身上的伤虽触目惊心,端木凌然还是能看出,不至于要了她的命,却也不轻,若是其他女子,早就晕厥了,哪还有力气像她这样,没呼痛,那份倔强从骨子里渗透出来。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说话的同时,西门疏的目光锁定在端木凌瑾身上,慢慢站起来,双腿有些虚浮,身形有点摇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痛一直都在,只是她已经分不清是哪儿痛了。

倾阳。

端木凌然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子,修长的手指眷恋的落在她惨白的脸上,妖冶的脸上满是内疚之色。

倾阳,对不起,昨夜我不该来找你。

更不该想接近她,让三皇兄有可趁之机。

五十杖换与他相拥一夜,值。

西门疏嘴角扯出一抹笑,那是幸福的眩晕,飞蛾赴火也义无反顾。

五十杖换与他相拥一夜,值。

这句话不仅在端木凌然心里翻滚着,也在端木凌瑾心里荡起涟漪,握住茶杯的手渐渐收紧。

若不是真爱,绝不会淡然的说出此话,因为有爱,万箭穿心,也无怨无悔。

端木凌然都来了,而他却没来,幸福化成了苦涩的失落,喃喃念道:他最终还是没来。

声音很细微,可除了家丁跟侍女,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倾阳,我带你进宫找御医。

因上次事件,她锋芒尽露,让父皇对她很不满,就算闹到父皇面前,他也只能无奈的说,他们夫妻之间的矛盾,他管不了。

不必,你放手。

西门疏挣扎着,端木凌然怕弄痛她,也只能放手。

你这是做什么?见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外衣,端木凌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却被她甩开。

西门疏不理会他,把衣衫重新披上,布料因为血的关系贴上了伤口,从伤口上溢出来的鲜血将衣衫染红。

端木凌瑾冷眼旁观,他比谁都期盼,他们两的感情能突飞猛进,届时,他只要抓住她不放手,活活拆散这对有情人,看着端木凌然为情而痛苦,比杀了端木凌然还更令他痛快。

你疯啦,你不怕布料贴在伤口上,等会儿血干了,医治时脱下衣衫将伤口加剧。

端木凌然恨不得冲上去,一把将她身上的衣衫撕碎。

西门疏还是没有哼声,慢慢拉紧了外衫,系上腰间的缎带,迈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即使每一个动作已经变得小心,一股剧烈的痛在小腹漫延,甚至超过背上的痛。

一个可怕又令她心痛的想法触及心头,手贴在平坦的腹部,离那夜在破庙已经有一个多月,这样的痛,她不陌生,神智为之一震,冷意席卷而来,浑身犹如坠入冰窖,寒气刺穿骨髓。

这一个月里,除了生理期没按时报到,这些天来,她没感觉出身体的变化。

不可能,应该只是巧合的痛,腹部的剧痛愈加越加剧,一阵又一阵,疼到近乎失去了所有知觉,低眸,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下已经被血染红一片,那刺目的红,让她无法思考,眼神无比哀伤,渗人心弦。

是愧疚,是自责,蚀骨的疼痛,痛彻心肺,此刻,就连呼吸都是一种痛,吸入心肺的疼痛。

眼前一黑,仿佛体力透支,身子朝地面倒去。

不仅是端木凌然,所有人都被西门疏双腿间的血吓倒了,昏阙中,血,依旧是源源不断的从她身下涌出。

旁边的侍女和家丁见西门疏倒地,纷纷让开,没有一人敢伸出援助之手,端木凌瑾下了死命令,谁帮谁死无葬身之地。

快速回神的端木凌然在西门疏倒地之前,将她接住,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紧闭的双眸,卷而纤长的睫毛垂下阴影,无一不显示出她的脆弱。

眉心是划不开的沁心凉,被血染红的下身,更像烟花升到夜空最高点时,瞬间绽放,灿烂炫目,却又在最短的时间里凋零,寂寞的消失。

杜御医,她怎样了?一见杜御医从房间出来,端木凌然迎上去,急切的问道。

然得兄冲恨。

回太子殿下,请放心,王妃无碍,只是......只......杜御医吱吱唔唔,复杂的目光却落在端木凌瑾身上,有同情,也有惋惜。

微臣,都怪微臣医术不精,王妃腹中的胎儿微臣保不住。

端木凌然挫败的垂着头,满是懊悔,她不是个随便的女子,她对小皇叔的执着,也不是没有理由,就算不知道她跟小皇叔是何时交集上,但他敢断定,她腹中的孩子是小皇叔的,可惜了,小皇叔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多大?端木凌瑾平静的问。

一个多月。

杜御医擦汗,王妃才嫁到苍穹国不到三天,却怀孕一个月多,和亲途中的一些谣言,他也有所耳闻,帝君可以封住楚南国人的嘴,却封不住其他国家人的嘴。

父皇将她嫁给本王,本就是个笑话。

丢下一句话,端木凌瑾霍然转身离去,他之所以站在门外等御医,不是关心她的身体状况,而是证实心里的想法。

十八王府。

主子。

墨走了过来,见端木夜在玩着貂儿,嘴角一抽,他家主子何时有闲情逸致跟动物戏耍了。

被打了五十杖,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一个多月,端木凌瑾没什么反应,太子也没出过其王府。

一个多月,有可能是自己的孩子吗?端木夜薄唇紧抿,妖邪的凤眸染上一层凉薄。

叫然小心点,端木凌瑾不是不懂借题发挥之人。

是。

墨转身,目光再次从貂儿身上掠过,纠结了下。

端木夜抚摸着貂儿,不知为何,表面平静,内心却沉静不了。

也疑惑着,她既然叫貂儿来找自己,却没让貂儿找自己去救她。

他不知道的是,西门疏一是想测验他到底有没有一点在乎自己,以端木夜的精明,在看到貂儿就会联想到自己出事。

二是怀孕不在她意料之中,只是想被打完五十下,她只要支撑到他面前,谁知怀上他的孩子,不仅流掉,还粉碎了她所有计划。

西门疏昏迷了两天,因为背上的伤,即使流产也只能趴在床上,端木凌然不知上哪儿拿来的药膏,涂在伤口上,没几个时辰伤口就开始愈合。

西门疏悠悠转醒,慢慢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正趴着,身体也因长久保持一个动作而有些酸痛,微微皱起眉头,动了动手,欲将自己的身体撑起,立刻就有一阵剧痛袭来,痛得她几乎快晕了,全身上下再也提不上一点力来,软软的倒下去。

痛依旧在持续,可西门疏知道那不是身体上传来的痛,而是意识里。

腹部上的痛,在前世就已经深烙印在她潜意识里,雷雨交加,心受到折磨,无奈中渗透着绝望。

对不起。

西门疏呢喃着,双手紧攥着被子,头埋进软软的枕头里,紧咬着贝齿,剧痛依然袭击着她,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肚子里一条生命流逝去。

倾阳。

刚离开一会儿回来的端木凌然,见到的就是这一幕,快速上前,抱着西门疏,轻柔的将她的身体翻过来,搂抱在怀里。

听着她口中无意识不停的呢喃着对不起,喉咙像卡进一根刺,痛得难受,对她的愧疚加剧。

倾阳,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如果那夜我不是好奇心作祟,我不来其王府见你,不带你去小皇叔那里,端木凌瑾也就抓不住机会,你也就不会承受那五十杖。

小皇叔跟她的孩子也就不会出事。

因为愧疚,他这两天都不敢去小皇叔哪里,因为担心端木凌瑾再伤害她,他一直都守在她床边。

端木凌然的怀抱,安慰不了她心中的痛,西门疏想推开他,全身却使不出一点力,她跟端木夜的孩子,在她挽留不住的情况下渐渐流逝。

眼眸被一股水流润湿,她怪不了任何人,那五十杖,她自愿领受,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她不想端木凌瑾惦记自己,所以她甘愿领受,却不曾想到,他们的孩子正在她腹中孕育。

因为她的失误,他们的孩子悄无声息的来,又悄然无声的走。

一个时辰后,收敛起悲痛,沉淀万千思绪,一切的一切,都归于平静。

西门疏仰头深吸一口气,逼回眼睛里的潮水,极其平静的道:放开我。

倾阳。

端木凌然一愣,抱着她的手松了些力道,低眸,见她脸色惨白一片,神情却平淡的如同往日,若不是她眉心那划不开的悲怆,根本就看不到一丝的伤感。

不会是伤心过度吧?端木凌然全身紧绷起来,担忧的问道:倾阳,你没事吧?没事,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平静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脸上的神色也极为平淡。

没有撕心裂肺的嘶吼,没有怨天尤人的哭喊,也没有悲痛欲绝的指控,这真是一个刚失去肚子里孩子的母亲吗?如果不是他刚进来见到的那一幕,端木凌然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轻柔的将西门疏放在床上,见她皱起来的眉头,忍不住伸出手,想将她皱起的眉头抚平,西门疏突然抓住他的手,清冷的目光里带着疏离防备。

端木凌然一愣,接着解释道:我没有恶意。

不需要。

西门疏放开他的手,冷漠的拒绝。

端木凌然尴尬的收回手,摸了摸鼻子,脸色有些挫败,这还是第一次被女人拒绝。

对西门疏,在对她内疚的同时也渗杂着一种情愫,但他清楚,这不是男女之间的情愫。

倾阳,你对小皇叔的情,是认真的吗?一会儿后,平息着内心的躁动,端木凌然突然问道。

一直都是。

前世因那道背影忽略了,而现在她的爱只给他一人。

西门疏将目光移向院落大门,里面有着期待,真希望他能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不求他能给予自己的关心或是安慰,只要能出现,她就满足,这样至少代表他有一丁点的在乎自己。

一直,太绝对,太让人模棱两可,费解。

一直都是,倾阳,你对小皇叔真的不是一见钟情?端木凌然不敢笃定。

她跟小皇叔曾经是否有过交集,可是,小皇叔十四年未离开过楚南国,东方倾阳也未离开过苍穹国,他们之间的情从何而来,难道是小皇叔十四年前,与东方邪交战中偶遇上。

也不可能,那时候,小皇叔只有十三岁,东方倾阳也不过七、八岁,东方邪会让她上战场上玩耍吗?我看起来像是对他一见钟情吗?西门疏反问,一见钟情是可遇而不可求,遥远不可及的梦,她被骗了一次,不敢再相信了。

他们之间是经过时间的洗涤,磨练而成,只是没能有完美的结局。

再次遇到,前世今生,那份深爱也水到渠成。

不像。

在御书房,她在见到小皇叔的那一刹那,那眼神里流露出的熟悉可不是骗人的。

那个......那个孩子是小皇叔的吗?提到孩子,西门疏的心再次揪痛。

不重要了。

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却淡的让人心碎。

小皇叔知道吗?回应他的是西门疏的沉默,她连自己都不知道,端木夜怎么可能会比她先知道,除非他是神,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倾阳。

得不到她的回答,端木凌然叫道。

西门疏抬眸,极其严肃的看着端木凌然道:端木凌然,孩子的事与你无关,失去孩子,我虽心痛,却也有庆幸,因为,在端木夜还没有真心爱上我之前,孩子的到来注定就是个悲剧,就算这个孩子没有意外死在端木凌瑾手中,也将会死在他亲生父亲手中。

所以,请你别再自责,愧疚的想在我身上弥补什么?无论是你的关心,还是内疚,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没事,请你别出现在我眼前,你越是靠近我,就越会给我带来灾难,端木凌瑾不是省油的灯。

西门疏一番话,端木凌然听明白了,呆滞了片刻,站起身。

抱歉,给你带来麻烦。

说完,端木凌然阔步离去,她说得对,他们两兄弟反目不是一两天的事,不是轻易就能化解。

西门疏躺在床上,背下是柔软的被褥,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失去孩子,说不伤心那是骗人的,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没有出现在她身边,说不怪,那也是骗人的。

水,水。

入夜,西门疏没有陪嫁丫鬟,端木凌瑾也没派人伺候她,西门疏被渴醒,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少许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

西门疏从枕头下拿出一个锦盒,里面放着一颗夜明珠,小婴孩拳头般大小,明亮却不刺目的光芒瞬间将房间照亮,光亮一点也不输给烛光。

拿着夜明珠,起身下床,脚步踉跄虚浮,还未走到桌前,西门疏就感觉到双脚绵软无力,一个没站稳,身体往地面倒下,千钧一发之际,腰被一条铁臂缠住,熟悉的药香味让西门疏心中一暖,不用抬头也知道是端木夜扶住了自己的身体。

他还是来了,他没有遗弃自己,所有的痛化为乌有,只剩下满腹委屈,腹部的酸痛也化为泪水急于从眼眶里决堤而出,呜咽的喊着。

呜呜呜。

木夜,你怎么才来?你知不知道,那藤杖抽在我背上有多痛,可我却不能呼痛,不能在他面前势弱,不能让他看到我的脆弱,不能让他......呜呜呜,木夜,你怎么现在才来。

颤抖着声音指控着,她不是一个示弱的人,但是在端木夜面前,她不想再坚强。

抬眸,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微颤的手抚摸上他脸上带着的面具,手心下的冰冷,心却是暖暖的,好似走失了的孩子,在无助而绝望的徘徊中突然找到自己的亲人。

端木夜心里矛盾着,他也弄不懂自己在办完事,没有回王府,而是来到了这里,隐身在暗处,原本打算离去,却听到她叫水,压抑着为她倒水的冲动,那虚弱而沙哑的嗓音,让他再也压抑不住,却见她自己醒了,拿出一颗夜明珠作照明,自己下床,见她跌倒,想也未想就现身扶住她。

得不到端木夜的回应,苦涩蔓延上来,纤瘦的身子颤抖着,扑进了熟悉而温暖的怀抱里,小雨般的拳头击打在端木夜胸膛,号啕痛哭的指控道:呜呜呜,我让貂儿去找你,就是告诉你,我的情况很糟糕,为什么不来救我?精明如你,不可能不懂,明知道我的情况很恶劣,为什么不来救我?西门疏的指控里,对失去孩子的事,闭口不提,不是刻意隐瞒,而是没必要,有些事情说出来,除了无力挽回的痛,还是无力挽回的痛。

有些触动着他的心,端木夜怕她激动过度,扯开背上的伤,握住她在自己胸膛上挥舞的小手,小心的避开她身上的伤口,轻柔的将她颤抖的身体拥抱在怀里。

淡淡的清香渗着浓烈的药味钻在他鼻翼间,沁人心脾的痛,大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依旧沉默,那无声的安抚却温暖着她冰冷的心扉。

哭了一会儿,发泄了心中所有的委屈,西门疏贪念他的怀抱,只是喉咙干痛得厉害,咸咸的眼泪流进嘴里,刺痛着喉咙,让她皱眉,不得不推开他。

木夜,我渴。

端木夜将她抱起,放在床上,转身提起茶壶,翻开白玉杯,倒了半杯白开水,走了回来,递到西门疏嘴边。

西门疏享受着他难得的服务,张开嘴将水喝尽,水滋润着喉咙,瞬间好受了很多,抹了一把嘴,端木夜见她贪恋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茶壶上,舌头舔了舔苍白而干裂的唇瓣,转身又为她倒了一杯。

还要吗?从出现到现在,这是端木夜说的第一句话。

冰冷的语气不仅不带一点感情,反而带着一丝疏离,西门疏却感觉能这样,已经很好了,他能来,就已经填补了她心里的空缺。

要。

其实已经够了,西门疏只是对他的照顾贪得无厌。

端木夜心里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菲薄的唇瓣抿成一线,若是细看,就能看到他紧抿的唇瓣微微勾出一抹弧度,转身又去为西门疏倒了杯水。

喝完第三杯水,西门疏居然打了个饱咯,端木夜眯起的鹰凖眼眸一瞬不瞬地钉在她身上,薄唇一张一合。

够了吗?够了,够了。

西门疏连连点头,点得头都有些晕眩,她敢保证,如果她敢说不够,他肯定会把整个茶壶提过来,逼她喝光。

端木夜手一掷,白玉杯划过空中,准确无误落在桌上的托盘里。

南海东珠,天下仅此一颗,当年诸国为了此夜明珠煞费苦心,不料它却在你手上。

端木夜目光聚集在西门疏左手,居然把如此珍贵的夜明珠,用来当照明工具,若是那些为了争夺它而送命的人知道非气活不可。

西门疏一愣,顺着端木夜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离开皇城,甘力雨便将这颗夜明珠塞进她手中。

抬头望着端木夜,摊开手,硕大的夜明珠在她手心里绽放着白色的光明,耀眼眩目。

你喜欢,送你。

你还真大方。

端木夜一点也不客气,从她手中拿走夜明珠,放进袖袋里。

瞬间,房间里失去了光明,端木夜曲指一弹,将桌面上的蜡烛点燃。

就当是为你倒三杯水的报酬。

西门疏错愕地望着空空无一物的手心,嘴角抽了抽,他还真是不客气,三杯水的报酬,也太贵了点。

端木夜挑眉问道:怎么?舍不得?没有。

西门疏摇头,他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贪财之人,南海东珠在他手中,等于将危险览到他自己身上,他是在保护她。

只是他不知道,就算她没有武功,也不是躺在粘板上的鱼,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很痛吗?见西门疏皱眉,端木夜问道,此刻,没人能看到他面具下的表情。

啊。

西门疏回神,惊愕的望着端木夜,对他突如其来的关心惊得忘了反应。

端木夜没给西门疏反应的机会,只听空气中响起布料撕破的声音,凉意击来,西门疏回神,低眸一看,难以置信的眨了眨双眸。

除去三年前的事,那夜,在破庙都被他吃干抹尽了,再遮掩就是娇情的做作。

木夜,其实你不用撕碎我的衣衫。

她很愿意为他脱衣衫,这句话西门疏没直白的说出口。

见端木夜妖邪的凤眸,猛然变得暗沉,眼里的光芒多了几分沉暗的阴霾。

西门疏咬了咬唇,沉默不语。

心被撞了撞,端木夜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愫,握住西门疏的肩,转过她的身体,出现在他视线里,原本白希的肌肤上,错综复杂伤交叉着,交错的伤口狰狞无比,庆幸的是,在药的渗透下,伤口愈合结疤。

感觉到后面那道灼热的目光,西门疏愣了愣,随即谈笑风生的道:木夜,这点伤跟三年前的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端木夜眉角微微的抽蓄了一下,起身朝衣柜走去,打开衣柜的一瞬间,映入他眼里是一件熟悉的外袍,整齐的叠着,白色的外袍原本有些脏,却被她洗得很干净,如同新的般。

伸出去的手渐渐握成拳,闭上双眸,沉淀了一下思绪,睁开眼睛,恢复往日的平静冷漠,避开目光,随手拿起一件淡绿色衣裙走回床边。

为什么要留下?什么?西门疏接过衣裙,被他问得有些莫明其妙。

甘蕊儿。

声音遽然深沉寒漠,带着几分威胁味。

端木夜冷冷凝着西门疏,见她不怎么活动的穿着衣衫,一把从她手中夺走。

这是他活了二十六年来,第二次为她穿衣衫,就连在军营里陪了自己半个月的疏儿,也未曾为她穿过衣衫。

听到他叫自己甘蕊儿,西门疏心里一阵喜悦。

☆、第一百零五章 跟温絮一路人她不是笨蛋,反应也不迟钝,目光移到衣柜,苍白的脸上渐渐炫开媚人的笑容。

睹物思人,那可是你送给我的定情物之一,我当然要好好收藏。

端木夜为她穿衣裳的手停顿了一下,那件外袍留给她,只是不想她赤身暴露在李将军等人面前,却被她自觉的当成什么定情物,貂儿才是他送给她的定情物。

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端木夜还是紧抿着唇沉默。

没见他带貂儿来,西门疏问道:貂儿呢?端木夜睨她一眼,反问:你担忧我伤害它?你不会。

西门疏笃定的道。

为什么?端木夜将她的身体转过来,系好腰间的缎带。

因为它是你送给我的。

西门疏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只有她自己知道笑容深处的苦楚。

送给她貂儿的第二天,他就......西门疏深吸一口气,都过去了,他没死。

闻言,端木夜倏然抬起头来,危险无休止的在眼底扩散,冰冷凝视着西门疏,眸色骤然沉淀了,只剩下化不开的忧郁。

西门疏咬了咬牙,想了想,抿着唇,说道:我不是故意要用这张脸出现在你面前。

端木夜不语,在她代嫁和亲之前,她根本不知道他在楚南国,身份还是楚南国的十八王爷。

东方邪也不知情。

貂儿可以保护你,为什么还让他......端木凌瑾是逮到机会就想置我于死地,我能逃过这次,他肯定怀恨在心,指不定下次用什么手法对付我。

五十杖,我受了,只是没料到,我会怀......西门疏突然停止,不是在祝福之下诞生的小生命,是遗憾的,孩子的离去未尝不好事。

只是这样的安慰,并不能安慰到她失去孩子的痛。

想到失去的那个孩子,西门疏很想安安,很想告诉他,他们之间有个安安。

为什么不说下去?她在逃避什么?端木夜不觉得她不提孩子的事,他就毫不知情。

都过去了。

西门疏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她不提,不是刻意满着谁,只是不想说罢了。

倏地,西门疏嘴角忽然绽放出一抹魅惑人心的笑意,突然搂抱着端木夜的脖子。

只要不是你,任何人给我的伤,都不算伤,无关紧要的人,我才不会放在心上。

暗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端木凌瑾,深深皱起眉头,深邃的眸子中幽光无法散去。

原来,她不吭声,不是不痛,而是强咬着牙撑着,不想在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面前示弱。

有意思,真有意思,端木凌然,他的皇弟,端木夜,他的皇叔,东方倾阳,他的王妃,他们之间或许会发生惊天地,泣鬼神的事迹。

如果端木凌然跟端木夜同时爱上这个女人,叔侄争一女,而且,那个女人还是他的王妃,等他们爱到痴心不悔,至死不渝,结果谁都得不到,那就更精彩。

端木凌瑾挑眉,双眸中蓄满玩味。

木夜,我想貂儿了,带我去见它好不好。

西门疏拉扯着端木夜的袖袍,她是有点想貂儿,她更想他带她去十八王爷。

我把它接来,还给你。

端木夜不想强占貂儿,貂儿本是他送给她的。

走,快带我去见貂儿。

西门疏催促道。

你就不怕端木凌瑾再趁机给你来个,夜不归宿,杖责五十。

低沉的声音里隐约透露着莫名的担忧,端木夜阴霾的目光落到西门疏腹部。

怕什么?有前车之鉴,他有他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我不会笨到再给他机会设计我,天亮之前,你送我回来,夜不归宿这条就不成立。

西门疏抱住端木夜的手臂,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她不想他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的肚子,心里特别难受。

在宫门口,他不是叫你,巳时出门,申时必须回府。

端木夜抬眸,身上的气息,复杂而强烈。

他也没说,申时回来之后就不能再出去。

西门疏目光锁定在端木夜脸上,冷峻的线条勾画出精致的轮廓,一双妖邪的凤眸如同一只黑豹,这双眼睛有着致命的旋涡,令她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在端木凌瑾面前耍小聪明是会吃大亏。

端木夜好心的提醒道,见西门疏用怪异而惊愕的目光瞬也不瞬的望着自己,挑眉。

你这是什么眼神?木夜,你是在关心我吗?西门疏将头枕在端木夜肩上,笑得极其白痴。

木夜,真好,如果被端木凌瑾算计一次,就能换来你的关心,我情愿三天两头被端木凌瑾算计。

这样的她,仿佛回到三年前那几天。

这笨女人,他是在关心她吗?尽管他说,她的死活与他无关,可听到她受伤,他的心还是隐隐抽痛,然跑到他面前,将她的伤势夸大化,即使知晓然是故意的,可他还是忍不住来看她了。

木夜,你在想什么?西门疏抬眸凝望着端木夜的侧脸轮廓,斜飞的双眉,鼻梁高蜓,妖冶的五官,炯炯的眸隐着一股孤傲淡漠的神情,浑身散发出一股王者的贵气和雍容。

哼,你觉得可能吗?端木夜冷冷一哼,不想让她洞悉出自己的心,脸上的表情鄙夷而轻视。

可能,很有可能。

西门疏自恋的点头,跟他在起,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原来可以这般幸福,忘了所有的痛,沉浸在其中。

她脸皮厚的程度已经超出他的想象,端木夜不想与她无聊下去,横抱起她,欲施展轻功从窗户掠出,西门疏却拉住他的袖袍,用祈求的目光望着他。

木夜,我怕冷,我们用走的好不好。

端木夜一愣,疑惑的目光落在西门疏身上。

走,你确定自己可以?我伤的是背,又不是腿,放我下来,我可以走。

西门疏不是怕冷,而是想跟他手牵手,在黑夜里漫步,就像在枫树林一样。

有区别吗?端木夜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不过还是将她放了下来,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她娇小玲珑的身子包裹住。

有,对我来说区别很大。

为他的贴心,西门疏乱感动了一把,外袍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和令人神清气爽的药香,随意的一个动作,就能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走吧。

端木夜拉着西门疏得素手,直接走大门。

门刚一开,端木凌瑾身影一闪,如疾风掠过,出现在两人面前,一把拽住西门疏的手腕,阴冷的目光射向端木夜。

她是本王的王妃,小皇叔,在其王府想带走我的王妃,是不是应该征求一下侄儿的意见。

端木凌瑾居然能认出他?相对西门疏惊愕的表情,端木夜只是愣了愣,随即锁眉,眼神不含一丝温度的冰冷,扫了端木凌瑾一眼,侧目看着西门疏。

还要走吗?要。

西门疏坚定的点头,不知为何,有他在自己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况且,她根本就没有怕过端木凌瑾。

让开。

得到西门疏坚定的回答,端木夜抬眸,冷冷冰冰的吐出两字。

小皇叔,你就不好奇,侄儿怎么认出你,侄儿可记得,小皇叔的腿残废了十四年。

端木凌瑾微微挑眉,微勾的嘴角透着一抹讥诮。

碧彤是你的人。

端木夜双眸闪过一丝寒冷的精芒,当年碧彤几乎要了白练的命?就因为端木凌瑾将碧彤安排在白练身边,白练对她用情极深,换来的却是背叛,而碧彤在临死前,求他们别伤害端木凌瑾,他们才处处放任端木凌瑾。

小皇叔就是小皇叔,侄儿佩服得五体投地。

嘴上说佩服,脸上却没有,端木凌瑾接着又道:碧彤为治愈小皇叔的腿可尽了绵薄之力,她是侄儿的人,小皇叔是否应该感激侄儿。

你端木凌瑾不是善主,如果没有自己的目的,是不会施恩于人,你将碧彤安排在白练身边,就已经在酝酿一场阴谋,你非真心,我又岂能感激你,我的腿好了,顺你意,也如我愿,互不相欠。

端木夜薄唇无声的上扬,勾出冷冽的弧度。

听小皇叔的意思,侄儿还要反过来答谢你,让我如愿冶好你的腿。

端木凌瑾依旧保持冷静的一面,刚毅的俊脸却覆盖上一层阴骇之色,握住西门疏手臂的手紧缩。

互不相欠。

端木夜从牙缝里迸出。

小皇叔,你让侄儿真的很无语。

端木凌瑾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原本侄儿还想趁机让小皇叔对侄儿感恩戴德,现在看来是没指望了。

痛。

西门疏痛得皱眉,感觉那只手腕再次被端木凌瑾捏断,有端木夜在,她不想忍痛。

放手。

端木夜一双浓眉紧蹙,目光落在端木凌瑾抓住西门疏的手上,充满危险地眯了起来。

纵使你是我的小皇叔,但请小皇叔别越规,这可是其王府,不是你的十八王府,若是让人知道,小皇叔从其王府带走我的王妃,又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届时,皇室脸面何存。

端木凌瑾一番话提醒着端木夜,这可是他的地盘,他作主,也提醒着端木夜,他们之间应该避嫌。

端木夜目光一闪,四目相对,视线冰寒凌厉。

深夜,孤男寡女,好思遐想,请小皇叔避嫌,放开我的王妃。

语气客气,端木凌瑾刚毅的脸膛上却是威胁。

放手。

端木夜锐利而冷寒的眸光,仿佛削尖的利剑刺向端木凌瑾。

犀利焦灼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冷瑟的空气中顿时激起了激烈的电石火花,打斗一触即发。

端木凌瑾,放开我。

西门疏扭动着被端木凌瑾抓住的手臂,端木凌瑾不仅没放,还收紧力道,宛若塑像。

我的王妃,只此一次,好好把握本王施舍给你的这次难得的机会。

识时务者为俊杰,端木凌瑾深知,自己不是端木夜的对手,纵使这里是他的其王府,打起来自己也不一定能占上风。

端木凌瑾松手,决然转身,大步离去。

西门疏错愕的望着端木凌瑾消失在空气中的背影,很难想象,他居然真的放任自己跟端木夜离开。

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见西门疏望着端木凌瑾消失的方向,端木夜双眸冷凝,怒意在脸上渐渐升腾。

他是在吃醋吗?不也情件要。

怎么可能。

西门疏回神,抱住端木夜的手臂,两人大大方方的从其王府大门走出去。

十八王府。

院落里,西门疏跟端木夜坐在石桌前品茶,墨依旧站在端木夜身后,三人的目光时不时看对在一起。

你的手腕没事吗?端木夜看着西门疏手腕处,冷厉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担忧。

没事了,墨接骨的手法一点也逊色于宫中的御医。

西门疏抬起包扎好的手腕,比起被端木凌瑾硬生生折断时的痛苦,再次被端木凌瑾捏断,这点痛简直就是小意思。

沉默,又是一阵沉默。

墨跟甘蕊儿不熟,他没认出她,见主子对她特别,墨又担忧起来。

西门疏跟甘蕊儿,一个比一个将主子害得更惨,若主子再对这女人动情,他还有活路吗?墨更为主子叫冤,他动情的女人,怎么都是有夫之妇。

西门疏是,甘蕊儿是,现在这个和亲公主也是。

你这是在自家府中,用不着如此小心谨慎了吧?西门疏指了指端木夜坐着的轮椅。

纵使是十八王府,也不敢说绝对安全。

除了夜里出去办事,其他时候,轮椅是不离端木夜身,见西门疏眼底划过一抹担心。

放心,他的目标是我,你在这里绝对安全。

一味的退让,只能将自己逼到穷途末路,置之死地不一定会后生,与其被他逼到绝路上才反击,不如趁现在重拳出击。

说完,西门疏站起身,手贴在额头上望了一眼天际。

离申时还有几个时辰,我累了,想回房休息一会儿。

回房,端木夜跟墨的嘴角抽了抽,她还真当这里是自己家啊?回眸,西门疏打量着端木夜,那泛着血丝的双眼,眼下有着一圈灰黑的色彩,想必他经常熬夜,是啊,像他这种特殊情况,又属于大忙人,只能当夜猫子。

木夜,昨夜你也一夜没合眼,要不要也休息一会儿?虽是在问,可西门疏的行动却不是在问,走到端木夜身后,将墨挤开,握住推把。

让墨推我就行了。

端木夜扫了一眼自己的腿,现在还不到公然站起来的时候。

西门疏刚才那番话他听进去了,可是真要做起来就难了,他表面虽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内心却极其重亲情,不然,他明知道被自己的皇兄陷害,而一二再,再二三的隐忍。

西门疏纤细的眉头挑了起来。

墨有其他事要做。

墨嘴角一抽,他的事就是照顾主子。

你有伤在身。

面对她,端木夜有些无奈,如果当初不是他突然改变主意,他是否就死在自己剑下了?又不远。

西门疏转过轮椅,推着轮椅的手僵硬住,错愕的望着眼前的石阶,她可没本事推得上去。

西门疏转头,欲向墨求救,耳畔却传来端木夜的声音。

你只管推,其他的交给我。

喔。

西门疏喔了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她怎么忘了,他的腿残是假的。

西门疏几乎没用力,轮椅就被她从石阶下推了上去,推进房间里,门关上的那一刹那,端木夜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抱起西门疏朝床走去。

西门疏侧身,素手慢慢的覆盖上端木夜的脸,轻轻摩擦着他略显粗糙的皮肤。

木夜,别再熬夜做事了,那样很伤身子,有什么事,白天做就好了,如果你怕暴露,也不一定凡事要你亲力亲为,你可以叫墨跟端木凌然去做,我看端木凌然闲得很,实在不行我可以给你做掩护。

心里划过一股暖流,端木夜拉下西门疏的手,紧握在手心里。

不是累了吗?快睡。

好。

西门疏闭上双眸,在端木夜怀里缩成一团,另一只自由的手,也毫不客气的探进了他的衣服里。

申时刚到,西门疏回到其王府,一路很顺畅,疑惑着既然没有居心不良的人拦截她得去路,可惜,在湖面回廊拐角处,一个清丽秀美的身影等着自己。

王妃姐姐还真准时。

讥讽的语气,柳叶脸上挂着笑,笑容怎么看怎么不到眼底,扭着如水蛇般的细腰,踏着妩媚的步伐靠近西门疏。

有前车之鉴,我自然要守时。

对柳叶,西门疏只是觉得可惜,一个暴露在阳光下的棋子罢了。

如果真吸取前车之鉴的教训,王妃姐姐就会早出晚归。

柳叶手帕掩嘴,带着小女儿娇嗔的姿态,惹来西门疏一阵寒恶的嗤笑。

你笑什么?没什么?西门疏耸耸肩。

与其留在王府跟你争宠,不如去外面找别的男人。

王妃姐姐,这是身为一个为人妻该说的话吗?柳叶看着西门疏的目光里满是鄙夷。

沾染上其他女人味道的男人,姐姐我不屑,妹妹若是喜欢,尽可好生享受,姐姐我有伤在身,就不陪妹妹了,如果妹妹实在是闷得慌,可以去找王爷做点别的事。

西门疏跟温絮斗了三年,对付柳叶还满顺心的,绕过她,朝前走。

你对王爷真的没有丝豪心动?柳叶身影一闪,拦截住西门疏的去路,收敛起刚刚的娇嗔之姿态,妖媚的丹凤眼微微眯紧。

没有。

西门疏看着再次挡住自己去路的柳叶,原来会武功,如果她的武功用来劫富济贫,就称得上女侠,见柳叶疑惑的望着自己。

在你心里端木凌瑾是宝,可是在我心里就是草,所以,请放心,我不是你的情敌。

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要执意嫁给他?柳叶松了口气,这女人是个男人就会为她痴狂,现在王爷对她没情,将来就很难说。

因为他心里有别人。

很合理的说词。

王爷给你机会毁婚,为什么不毁,既然不爱,为何要霸占着其王妃的头衔。

柳叶眯起的凤眸,目光变得冷削尖锐起来。

我高兴,我乐意,你管得着吗?西门疏推开柳叶,不想跟她废话下去,走了一步,停了下来,背对着柳叶道:纵使没有我,他的王妃也将是其他国家的和亲公主,而你,青楼出生,其王妃这个位置对你来说永远只是梦,因为他对你的爱,超脱不了世俗,不能为你忤逆他父皇的意思。

盯着西门疏的背影,她的话,让柳叶眼底立即迸射出凌厉的寒芒,手紧紧握成拳,指骨泛白,阴冷的道:他是不能为我忤逆他父皇之意,可他能为我惩罚你。

话一落,柳叶纵身一跃,越过护栏,跳进水里。

扑通,水花四射,西门疏后退一步,还是被溅起来的水打湿了衣,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

目光移向湖中的柳叶,只见她妖媚的丹凤眼紧锁着自己,渐渐眯紧,冷佞的笑容在她的眼角绽放。

西门疏望天,真怀疑她跟温絮是不是亲姐妹,陷害自己的手段都一样。

救命,救命,救命,王爷,快来救救叶儿。

柳叶嘴角旋起的那邪佞冷笑,越来越阴冷,在湖水里扑通着。

她叫救命,你不跳下去救她吗?西门疏问向不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奔雷。

我不会水。

奔雷扫了一眼湖中挣扎着的柳叶,他也没料到,柳叶会为了嫁祸她,自己跳进水里,柳叶的身手,他们都清楚,这样的嫁祸完全没有说服力,不过,对王爷来说,这就是机会。

好高明的理由。

西门疏朝奔雷竖起大母指。

不过,这是湖,不是海。

有区别吗?奔雷反问道。

西门疏嘴角抽了抽,湖跟海区别就大了,如果坚决不救,结果就没区别。

我跟你有仇?见奔雷不出声,也不动,西门疏接着问道:你是准备冷眼旁观到底,还是诚实的将所见如实说,或者是寐着良心与她同流合污?忘了在树林里,我给你的忠告。

说完,奔雷决然转身。

西门疏抬手揉搓着眉心,那夜那个人果然是他,不过想想也是,奔雷是端木凌瑾的近卫,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他去做就行了,也许,奔雷还知道端木凌瑾心中那个人是谁。

大厅,端木凌瑾坐在椅子上,怀中抱着哭泣的柳叶。

王爷,你别怪王妃姐姐,不关王妃姐姐的事,是妾身不小心掉进湖里。

柳叶哽咽着声,断断续续的声音夹着委屈,让人听了心都碎了。

人家当事人都说不关我的事了,请问王爷,我可以回房休息了吗?西门疏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鼻子。

哈欠,哈欠,王爷,王爷,妾身真没事,就别打扰王妃姐姐休息了,明日一早,王妃姐姐还要去十八王府为十八王爷冶腿。

柳叶缓缓低垂了头,躲过众人的视线,丹凤眼扫视了一眼西门疏,上扬的眼角迸射出一缕冷厉的眸光。

奔雷,事情到底如何?端木凌瑾寒声问道,脸上笼罩了一层浓浓的冷厉。

王妃将柳侧妃推到湖里。

奔雷神色没有一点变化,只是平静的说道。

柳叶嘴角溢出阴戾而得意的之色,好似料定奔雷会如此说。

来人,王妃由嫉生怨将侧妃推下湖里,杖责一百,不过......端木凌瑾拿起茶杯,优雅的抿了一口,脸上的表情是难得的温和。

若王妃能有一番说词为自己开脱,本王从轻处置。

故伎重演,西门疏扫了一眼已拿好了执行藤杖的家丁,朝端木凌瑾缓缓福身,不卑不亢,淡淡的问道:请问王爷,其王府家规里,无中生有,栽赃嫁祸,黑白颠倒,又该怎么处置?端木凌瑾眼底闪过一丝骇然,随即趋于了平静,放下茶杯。

自然严惩不怠。

可有因人而异,网开一面?西门疏接着问道,脸上神色极为平淡。

一视同仁,绝不姑息养歼。

这样平淡的西门疏,端木凌瑾琢摸不透她下一步会怎么走,隐隐感觉到她给自己挖了个陷阱。

这只手算不算为自己开脱。

西门疏扬起昨夜被端木凌瑾再次捏骨折的手腕,原本被墨接好的骨,不知为何又骨折了,整只手像失去骨头的支撑,往下垂,语气平淡的道:应该算吧,毕竟像我这样的弱女子,能将武功高强的柳侧妃,从半人高的护栏推到湖里,还真是不容易,用一只骨折的手,就更不容易了,是柳侧妃突然变弱了,还是故意顺我的意呢?奔雷愣了一下,眼底闪过诧异,没再说什么,垂下眸。

柳叶却平静不下来,愤愤的瞪了西门疏一眼,她小看了这女人,不过这女人有招,她也会穿招。

王爷,你就别再追究了,王妃姐姐为了给自己开脱,居然都将自己的手折断,王爷,你再为了叶儿追究下去,王妃姐姐肯定会做出更决裂的事情来自残。

自残开脱。

西门疏淡然一笑,握住骨折的手腕,置于腰间,缓缓道:柳侧妃,我还没有你这么疯狂,身体发肌,受之父母,我很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这话什么意思?柳叶脸上的血色褪尽,瞬间煞白起来。

你的意思,难道是我自己跳进湖里,然后串通奔雷,嫁祸给你。

难道不是吗?西门疏清冷的迎上柳叶阴戾的目光,光洁的额头,一绺飘逸的发丝掠过脸颊,乌黑晶亮的双眸,璀璨如星,从骨子里迸发的高雅气质,宛如古泉般的冰清,令人忍俊不禁。

人在做,天在看,实事如何,你我心知肚明。

你......柳叶眼底凝蓄上一层薄凉愤恨的水光,顷刻间,转化为委屈,眼底的泪水翻涌而出,哽咽的声音透着无限的哀婉惆怅。

王爷。

看来其王府的家规是专为我而设。

西门疏淡漠的语气,没有恭谦亦没有不敬。

王爷,下次能不能换个手,就算是铁打的骨头也禁不住你一二再,再二三的捏骨折。

看着西门疏目光清冷,神态不卑不亢,这样淡漠的她,应该是经过伪装,在端木凌然面前她也是这样,只有在小皇叔面前,才能见到另一个她,喜怒全发自内心。

只要不是你,任何人给我的伤,都不算伤,无关紧要的人,我才不会放在心上。

想到西门疏对端木夜说的话,端木凌瑾幽黑的眼底寒芒一闪,他要改变策略,在对付端木凌然的同时,他也不会放过她,给过她机会,是她执意要嫁给他,就别怪他心狠手毒。

对她硬的不行,该走软化的道路。

来人,柳侧妃栽赃嫁祸王妃,杖责一百。

淡淡的灯光下,端木凌瑾冷酷的轮廓上泛着一丝狠绝的阴郁。

王爷。

柳叶难以置信的望着端木凌瑾,直到被人夹到长凳上,双手被绑在凳脚上,背上传来一阵痛,她才意识到,王爷是真的要对自己用刑,眼泪沿着她惨白的脸庞缓缓滑落下来,含着难解,含着悲怆,更多的是对西门疏的怨恨。

这一百杖她记下了,他日,定要践人十倍奉还。

王妃,这下你可满意?端木凌瑾这一问,无疑不是在柳叶心里雪上加霜,端木凌瑾并不作罢。

日后谁敢对王妃不敬,柳侧妃就是你们的下场。

西门疏一愣,他并没有承认是他将自己的手折断,他这话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

西门疏目光转向奔雷,坦然自若的站在一边,看来,端木凌瑾并不打算惩治黑白颠倒的奔雷,在他心里,柳叶不比奔雷重要。

以后她要小心应付的人不是柳叶,而是奔雷。

西门疏扬起嘴角,满是讥诮。

多谢王爷明察秋毫。

☆、第一百零六章 错过端木凌瑾睇睨她一眼,玩味的说道:王妃满意就好。

西门疏不语,最后看了奔雷一眼,迈步离开大厅。

西门疏思绪万千的朝自己的西院走去,西院漆黑一片,端木凌瑾放她自死自灭的地方,她的身份特殊,东方邪怕暴露她的身份,没给她陪嫁的侍女,端木凌瑾也吝啬给她侍女。

西门疏怕黑,索性今夜的月光明亮,借着月光的照耀,走过院落,推开房门,少许的月光根本无法让她看清房内的情景,懊恼的抱怨。

木夜也真是,什么不要,偏偏把甘力雨给她的夜明珠要去,现在到好,只能摸黑了。

关上门,西门疏心里一阵恐慌,她怕黑,如果外面是雷雨交加,她肯定不敢独自一人在没有灯光的屋里。

庆幸,今夜的天空特别安宁,西门疏如盲人摸象般,凭着对房里少得可怜的直觉,朝桌子摸去,她好像记得,桌上放着蜡烛跟火折。

砰,膝盖撞到什么硬物,西门疏整个人失去平衡朝前扑。

啊......好痛。

突然,房间明亮起,熟悉的光亮,西门疏一眼便能看出不是烛光,膝盖上和手腕传来的痛,让西门疏没有第一时间回头。

看身后的人,就着光亮也让她看清自己再趴在窗户下的睡椅上,嘴角抽了抽,这哪是桌子的方向,桌子跟睡椅简直就是背道而驰的方向。

你跟其王府犯冲吗?一回到其王府,你就状况不断。

熟悉的声音,让西门疏忘了所有的痛,兴奋的转身,扑进端木夜怀里。

木夜。

给,这颗夜明珠给你做照明工具,虽不及你那颗南海东珠,此夜明珠也算得上稀世珍宝。

对于西门疏的热情,端木夜已经习惯了,在白天跟她谈论了一番,端木夜对她越来越没戒心了。

没关系,只要是你送给我的东西,无论是什么,我都喜欢,就算是一根草,在我心里都比那颗南海东珠珍贵。

西门疏看了一眼端木夜手中散发着光亮的夜明珠。

木夜,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送这颗夜明珠给我?西门疏是真的感动,在他怀里像小猫一样蹭了蹭,抬头凝望着端木夜,晶莹剔透的眸子浮起诡异的光芒。

端木夜冷睨了西门疏一眼,抓起她的手,将夜明珠放在她手心里。

拿着,我还有事。

啊。

痛彻心扉的痛,西门疏痛叫出声。

端木夜居然正巧抓住她受伤的手,尖锐的折骨疼痛,好似针扎一般,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苍白得近乎透明,额头因痛而冷汗涔涔,紧咬着银牙,还是有压抑不住的申吟声浅浅逸出。

你的手又怎么了?低眉凝视着她更加惨白的脸色,端木夜碰了碰西门疏那如同枯枝般软塌塌的手腕,换来她一声惨叫,琥珀色的眼眸,眸光变的幽深而森冷,冷冷说道:他又将你的手捏骨折。

西门疏摇头否认。

不是,是我自己,啊,痛。

你自己?脸色变的更加阴戾,眸光犹如两道犀利的小刀刃向西门疏射去,端木夜扯走缠在她手腕上的绑带。

抬眸,看了一眼咬起银牙,隐忍痛的西门疏,薄唇抿起冷漠的弧度,一言不发,握住她的手上一动,伴随着西门疏吃痛的惨叫声,端木夜将骨头给她接了回去。

西门疏被他身上那股凌厉的威慑力骇到,像做错事的孩子垂着头。

再没好彻底之前,若是再骨折一次,你这只手就别想要了。

端木夜再次的按上她刚接好的手腕处。

啊,痛,轻点。

剧烈的喘息着,火辣辣的剧痛下,西门疏苍白的脸上冷汗淋漓。

你还会怕痛?自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痛。

话虽这么说,端木夜手下却轻柔了许多,慢慢的挫揉着她的手腕。

情事所逼,若非必要,谁愿意伤害自己,啊,痛,轻点。

如果她不对自己的手下手,迎接她的就是一百杖。

忍着点。

话一落,端木夜一用力,终于彻底接好了,西门疏闷哼一声,眼里的泪闪烁着倔强的光芒。

端木夜睨了她一眼,拿出药,涂在手腕处,这药极其珍贵,只需一次就能消肿,上好药,重新包扎好。

如果不想要这只手,下次直接剁掉,省得接了再接。

你才从我那里离开不到两个时辰,就把自己弄伤,你还真能耐。

端木夜讽刺的说道,将她扶到床上,不知为何,见到她受伤,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动于衷,端木夜有些茫然,为什么会关心起她?因为药效,西门疏感觉手清凉清凉的,也不那么痛了,于是乎,西门疏就将回到其王府发生的一点小风波一字不露述说了一遍,还扬扬得意道:嫁祸可是一门学问,如何要做到滴水不露,那需要技巧,很显然,柳侧妃还需要多加努力。

你就得瑟吧。

端木夜挑眉,不赞同西门疏的做法。

西门疏抬眸,看着端木夜瞳孔倒映出自己苍白的脸色,平静的道:我没有得瑟,我这么做只想证明,我比她强,她可以为了嫁祸我伤自己,我也可以,不是谁伤得重,胜利者就是谁,而是见机行事,如果没有昨夜那一出,就算把自己的手折断百次也无用。

这也能让你与她一比高下?眸光微微一扬,端木夜眼眸中闪过一抹冰冷,柳叶这个女人不能留。

必须的。

语气坚决,西门疏看出端木夜眼中那抹冰冷的肃杀。

木夜,我在其王府的事,你别插手,柳叶也只是个牺牲品,端木凌瑾对她根本没一丝感情,我觉得柳叶是端木凌瑾用来为他心中那个人挡危险的,你杀了一个柳叶,会有第二个柳叶出现。

端木夜一愣,薄唇微微张开,最终还是紧抿着唇没说话。

窗外,端木凌瑾最后看了一眼房内的两人,一个是他的王妃,一个是他的小皇叔,讽刺一笑,将握在手中的药丢掉,转身离去。

这样也好,成全他的心,用情越深,伤得就越重。

南院,奔雷缓缓推开门,轻脚轻手地走进去,房间里漆黑一片,沉寂的空气飘散着血腥味,和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的呼吸。

他的心莫名地慌乱起来,随即拿出火折,将桌上的蜡烛点燃,昏黄的烛光瞬间将屋内照亮,烛光掩映下,床上一抹纤瘦的人儿趴着,用尽全力,虚弱的吼。

滚,你们通通都给我滚。

奔雷心头一怵,丢下火折朝床走去,蹲在床边,手轻轻拂过柳叶凌乱的发丝,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湿润一片冰凉。

叶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柳叶一愣,偏过头望着奔雷,压抑着的痛和委屈再次被召回,泪如雨下,悲鸣的叫着。

哥。

叶儿,收起懦弱的眼泪,我们这类人,只流血,不流泪。

捧起柳叶的脸颊,指腹擦拭着那不断涌出眼眶的眼泪,奔雷的语气没有痛惜,只有刚劲的严肃。

柳叶吸了吸鼻子,将泪水堆积在眼眸里,歇斯底里吼着:哥,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他居然为了那个践人打我,我这么爱他,为了他,我甚至可以......柳叶。

奔雷连名带姓的叫着,决然的截断她的话。

哥。

柳叶茫然的看着他,语气里充满哀伤。

我爱他,第一眼见到他,我的心就为他沉沦,我知道不可以为他动情,可是我没办法,我管得了自己,可我管不了我的心。

午夜千百回,我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不可以对他动真情,可我就是爱上了他,炽热而浓烈,纵使万劫不复,我也无怨无悔。

柳叶的话,让奔雷的心被扯了一下,一股悸动从心头蔓延开来,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妹妹,缓缓道:叶儿,我们这类人是不能动真感情,一旦动情,就是一条不归路,其结果就是死。

我愿意,我愿意为他而死。

果决而执拗。

我不愿意。

奔雷提高音,对上柳叶愕然的目光,缓和语气。

叶儿,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们相依为命十多年,我不希望你为了他丢了性命。

叶儿,我是最不希望你住进其王府,也不希望你成为他的侧妃,可是你,一意孤行,连我的劝告也不听。

哥哥。

喉咙一阵酸痛,柳叶愧疚的垂下头,她知道哥是为了自己好,可是她很想告诉他,自己已经长大了,羽翼丰满了,不需要他的保护,她可以保护好自己。

哥,对不起,你没爱上一个人,很难懂妹妹此刻的感受。

叶儿,什么也别说,记住哥的话,趁现在还来得及,收回自己的心,端木凌瑾不是你能爱得起的男人,还有,既然你已经成为他的侧妃,就低调的做他的侧妃,我不想你被他推到风口浪尖上。

来,我帮你擦药。

奔雷拿出药,掀开被子,背上的衣衫破碎,衣裙上是斑斑的血迹,破碎的衣衫下是交错的伤痕,那翻开的伤口显得格外的狰狞。

看着那原本白希光滑的后背,此刻已经皮开肉绽,奔雷握住药瓶的手紧了紧,目光黯淡,隐约可见杀气涌现。

小心翼翼撕开那破碎的衣衫,轻柔的为她上药。

清凉的感觉缓解那剧痛,柳叶没再说话,将头埋进枕头里,双手攥紧枕头下的床单,紧咬着银牙,东方倾阳,这一百杖我要你加倍奉还。

安心养伤,别在任性了,我去叫丫鬟来守着你。

小心的为柳叶盖好被子,奔雷站起身,迈步朝外走,快到门口,奔雷停下脚步,背对着柳叶再次道:记住哥对你说的话。

柳叶一愣,抬头,侧目望着紧闭的房门,心里万分苦涩,喃喃道:心已经遗失在他身上,怎么收得回,哥,你难道不知道,覆水难收这个道理吗?别说被他推到风口浪尖上,就算是死在他剑下,我也毫无怨言。

忍不住再次潸然泪下,柳叶抹抹脸,冰凉一片。

小姐。

奔雷走后,柳叶从青楼里带来的丫鬟走了进来。

柳叶只是冷漠的看了她一眼,继而将头又埋回枕头里,思索着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月光下,一抹颀长的身影在夜色里负手耸立,背影僵硬而寂寥,冷风不停的吹过,长发飘荡,衣袂飞扬。

听到脚步声,端木凌瑾转身,冰冷的脸上浮起一抹淡笑。

来啦。

王爷。

端木凌瑾蹙眉。

你在怪我?不敢。

端木凌瑾无奈的摇了摇头。

雷,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她毕竟是你妹妹,只是,雷,知我如你,怎么可能看不出,我这是在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奔雷沉默,眼神里依旧不见释怀。

唉!算了,以后你会了解。

端木凌瑾叹口气,转过身,抬头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

雷,通知东帝,时机成熟了。

奔雷一愣,猛然抬头,惊愕的目光望着端木凌瑾的背影。

王爷。

这是一招险棋,可此时出现,也许会有一石二鸟的功效。

端木凌瑾曲指弹了弹肩,倏地转身,嘴角露出邪肆的笑。

雷,我想见......我拒绝。

说完,奔雷转身离去。

望着奔雷决然离去的背影,端木凌瑾没追上去,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来,想要一解他的想思之苦,唯有加快他的计划。

日上三竿,西门疏才悠悠转醒,抬起手,揉搓着眉心,目光撇见白希的手臂上布满红痕,西门疏一愣,揭开被子,赤身果体,洁白的身体上,吻痕、齿痛到处可见。

昨夜的情景回笼,西门疏当下面上一绯红,还好在关键时刻他顾及自己的身体,停了下来,只是单纯的搂着自己睡觉。

她想,如果当时,他执意想要,就算身体不允许,她也会给他。

看来昨夜战况满激烈,小皇叔还真不懂怜香惜玉,不顾及旧伤加新伤的你。

闻声,西门疏侧目,就见端木凌瑾坐在桌前,幽闲的品着茶。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可是本王的王府。

端木凌瑾抬眸扫了一眼西门疏,见她暴露在空气中的双肩。

真是很难相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小皇叔,居然对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感兴趣。

西门疏一听端木凌瑾讽刺的话,脑海里昨夜情景再次浮现,面颊愈加红晕,一把抓住被子缩了进去。

你可别忘了,你嘴里人尽可夫的女人,可是你的王妃。

西门疏一边堵端木凌瑾的话,一边扭头看着身边的空位置,端木夜的味道还留在那里,充斥在她鼻尖,幸福两字在西门疏心中敲响。

端木凌瑾握住茶杯的手一滞,脸上冷漠外多了丝情绪。

是啊,给本王带了一顶巨大绿帽子的王妃,还在本王眼皮底下,对象还是本王的皇叔。

真不是一般有本事,连小皇叔都成了你的幕后佳宾。

王爷也想加入吗?既然王妃如此盛情邀请,本王就勉为其难,却之不恭。

放下茶杯,端木凌瑾站起身,朝床靠近,边走边扯下腰间的玉带。

刷的一下,西门疏的脸瞬间转白,她知道端木凌瑾心里有人,料定他只会不屑的讽刺自己,只是没想到,他居然......直到两人的唇贴在一起,身上承受着端木凌瑾的身体的重量,那陌生的气息,让西门疏胃里一阵翻滚。

瞠目瞪大,西门疏想推开他,双手却被他钳制住。

味道不错,比起那些红尘中的女子,别有风趣,怪不得小皇叔对你流连忘返。

端木凌瑾放开她的唇,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角。

王爷,妾身的手被你抓痛了,王爷,其实你不用这样,只要是男人,妾身都来者不拒,何况王爷还是人家的夫君,行周公之礼只是时间问题。

王爷,可否让妾身先净身,毕竟,毕竟......接下来的话,西门疏没有直白的说出口。

刚刚的吻,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就能让西门疏断定,端木凌瑾只是故意捉弄自己,取胜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变得越淫浪越好。

端木凌瑾一时没有了反应,她的言语虽放浪,可是她的眼神,那样淡然清冷的眼眸,像朝露,更像是一道清泉,明亮而清澈,脸上的表情是无边无涯的淡雅,高贵傲然的的气质从骨子里迸发,古泉一般的冰清,如果不是她奔放的言语,圣洁如清莲。

突然,脑海里划过精芒,或许她跟自己是同路人,不同点是,为了保护自己爱的人,他可以牺牲一切,而她为了保护自己的桢洁,可以丑化自己,还可以确认一点,她对小皇叔的爱慕是真的,从她看小皇叔的目光里,可以看出她对小皇叔那份情是根深蒂固的。

他只是不明白,东方倾阳怎么跟小皇叔有交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很多方面,他比端木凌然更了解端木夜。

端木夜的心遗失在一个女子身上,而东方倾阳?他了解不透彻,情报分析深透却不全面,可以确定一点,这女人对小皇叔不是一见钟情,可小皇叔看她的眼神里,虽算不上陌生,却也不熟悉。

东方倾阳。

怪异的语气阴森无比,看着西门疏的目光里带有审视与探寻。

唇瓣上还残留着他的味道,西门疏忍住擦掉的冲动,从端木凌瑾看自己的眼神里,他仿佛在欣赏着什么,估量着什么,清冷的目光里多了一丝防备。

无论你是谁,执意嫁给本王就是错。

端木凌瑾伸出手钳制住西门疏的下颌,斜身在她耳边冷声道。

西门疏的心咯了一下,他知道什么了吗?细想下,不可能,东方邪是什么人,若没有万全把握,他是不可能铤而走险。

在没弄清事情之前,多说多错,少说少错,沉默才能看清楚问题的背后,西门疏凝望着端木凌瑾,等待着下文。

谁知端木凌瑾也只是给了她一个莫测高深的目光,转身就走,留下郁闷至极的西门疏,呆滞的望着他消失的门口。

他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西门疏皱眉喃喃自问,却也未多想,换好衣衫,去十八王府。

今天西门疏很早就回来了,也很早就上床睡觉,睡了一会儿就被渴醒,西门疏起身,揭开被子,准备下床,正在此时。

咻的一声,一枚飞镖从西门疏眼前飞过,直插在床架上,被劲风飘扬起的耳发被削落。

西门疏一愣,只差一点。

低眸看了一眼落在腿上的发丝,再转头看着钉在床架上的飞镖,见镖上的东西,西门疏目光一闪,她几乎都忘了此事。

拔掉镖,取下上面的纸,打开,上面写着,甘蕊儿,后山树林。

东方邪安插在楚南国的人。

该来的总会来,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西门疏揉搓着眉心,起身将纸放在烛焰上,燃烧化为灰烬被风吹走,转身换了件衣衫,悄然无声的从其王府的后门溜了出去。

直到走出其王府,西门疏都没发现一人挡道,总觉得有人在暗中为她清了道。

暗夜的树林在风中沙沙做响,秋虫嘶鸣,西门疏拿着夜明珠当照明工具,其王府后山的树林还不是一般的大,她都走了很久了,都没看到半个人影,怀疑那人是不是在耍自己。

忽然,西门疏察觉到身后的气息,如鬼魅般,迅速转身,就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负手而立,修长的身影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飘逸而洒落。

你就是东方邪安插在楚南国的人。

是。

清朗的声音如同山泉般悦耳,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西门疏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

西门疏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世界还有如此帅气精致,犹如艺术品的男人,若不是他修长的身高,宽阔的胸膛,跟喉结,她还真以为眼前这人是女子。

微风拂过,吹起他额前的一缕青丝,白衣的衬托下宛如林间精灵,西门疏有一阵恍惚,对上他清冽如泉的黑眸移不开眼。

这男人,真让女人无语到了极点。

你真是甘蕊儿?对西门疏吃惊的目光,白衣男子一点也不惊讶,对自己这张引起轰动的脸早已习惯如常。

如假包换。

西门疏有些心虚的说道,身体的确是甘蕊儿,可灵魂却不是。

帝君还真不顾念夫妻情。

没有同情,只有惋惜,在他的意识里。

应该说四年前,他就已经没有顾念夫妻情。

西门疏的语气很平静。

或许,这就是命运,半点不由人。

四年前的事,东方邪对西门疏的事,白衣男子隐约知道一点,却不深透,也与他无关。

你对帝君的爱,还真是无怨无恨,甚至代倾阳公主和亲,助帝君得到天下。

西门疏一愣,东方邪到底将什么消息传递给他。

白衣男子上下打量了西门疏一番,接着又道:说真的,跟那个女人相比,我情愿留在帝君身边的人是你,其实只有西门疏才有资格与帝君共享天下,只可惜,帝君对她没有爱,勉强不来。

西门疏蹙眉,他口中的那个女人,指得是温絮吗?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想告诉你,你错了。

浴火重生的她,对东方邪只有恨。

白衣男子妖艳的凤眸里闪过一抹惊讶,随即依旧自顾自暇的说道:如果说那天西门疏真向天下人说,她不爱东方邪了,那么,那个人就不是西门疏。

尽管东方邪不爱她,可西门疏对东方邪的爱,却是致死不悔。

是吗?西门疏撇开目光,悠远的目光落在无尽黑暗里,想要从中找出一道光明。

这与我何干?她不得不承认,在这个世界里,除了西门疏再也找不到,一个比西门疏更爱东方邪的女人,而东方邪却身在福中不知福,亲手了结了一个深爱着自己的人,毁了一断至真至诚的爱。

白衣男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西门疏打断。

你找我出来,就是为了讨论西门疏是如何爱东方邪的吗?你不该学她宠着帝君。

白衣男子叹口气,配上那张美得天然而毫无暇的脸,惊艳与妖魅恰到好处的融合在这张脸上,再配上忧郁,更让人无发移开眼。

告辞。

西门疏转身就走。

端木夜不是你招惹得起的人。

白衣男子身影一闪,挡住西门疏的路。

什么意思?西门疏停下脚步,凝望着白衣男子,他话里有话。

你接近端木夜不就是为了虎符吗?在白衣男子眼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东方邪。

虎符不是在端木凌瑾手中吗?西门疏皱眉,清冷的目光变得锐利,他居然怀疑自己接近端木夜是为了虎符。

一言惊醒梦中人,连他都怀疑,那么端木夜这个当事人呢?他是否也是这么怀疑自己的。

在他看来,她是甘蕊儿,却顶着西门疏的面容,而且还......帝君告诉你的?白衣男子挑了挑眉,问道。

西门疏想了想,摇头。

不是。

东方邪只让她和亲嫁给其王,想办法拿到虎符跟玉玺,她就顺理成章的猜想,虎符应该在端木凌瑾手中,至于玉玺,不用想也知道在哪儿。

本来娶和亲公主的是十八王爷,端木夜,知道是他,帝君才答应和亲,可惜端木夜不同意,端木凌然愿意,老皇帝却不同意,执意让端木凌瑾娶你,帝君不想跟楚南国撕破脸,在知道端木夜不答应和亲的同时,退而求次,才让你代公主和亲,嫁给端木凌瑾。

原来如此。

说不失望,那是假的,毕竟差一点点,她就成了端木夜的王妃。

西门疏现在能理解,那夜,在树林里黑衣人为何要她拒绝和亲,只要她坚决不同意,为了两国和平,和亲就会不了了之。

突然,白衣男子单膝跪地。

贵妃娘娘,离开楚南国。

不可能。

西门疏直接拒绝,绕过白衣男子顺着原路回去,只要端木夜在楚南国,她就绝对不会离开,何况她来楚南国也有其他事。

西门疏走后,白衣男子依旧单膝落地,片刻后,站起身,衣袂飘飘,足尖点地,快速的向着林中深处奔去。

回来了。

刚进屋,耳畔就传来端木凌瑾的声音,音调不大,却和他手中茶杯里的茶香一样,飘满整个屋子。

西门疏先一愣,随即语气平缓的叫道:王爷。

又去十八王府了?端木凌瑾看了一眼西门疏,放下茶杯冷然的走了过去,斜身两人的鼻尖都快碰到一起了,寒声开口道:东方倾阳。

木一绪殊己。

扑面而来的茶香,西门疏眉头一凝,应了声。

是。

白衣男子的话回荡在西门疏脑海里,端木夜为何要拒婚,如果他不拒婚,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就是他,而不是端木凌瑾。

失落着,也庆幸着。

东方倾阳。

端木凌瑾又叫了一声,回应他的是西门疏的出神,接着又道:你不是东方倾阳。

闻言,西门疏敛起思绪,干咳两声,道:王爷,你刚刚说什么?你不是东方倾阳。

一字一顿,清晰明朗。

西门疏并没有因为端木凌瑾拆穿自己身份而显得惶恐,轻哦了一声,绕过他朝桌子走去,走了那么远的路,她还真有些渴。

本王在等你回话。

端木凌瑾转身看着坐在桌前饮茶的西门疏,面色阴鸷,目光刀锋般斩下,危险而寂冷,被拆穿身份,她怎么可以这般平静自若。

西门疏看着手中的茶杯,可余光却犀利的扫了一眼面色冷煞的端木凌瑾。

我的确不是东方倾阳。

端木凌瑾目光闪闪了,没想到她坦然承认,原以为她会辩驳,毕竟自己只是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证明。

真正的东方倾阳呢?☆、第一百零七章 你真爱我如果我说,她被人掳走了,东方邪就让我嫁过来。

你信吗?西门疏放下茶杯,侧目看着站在旁边的端木凌瑾。

过程不重要。

端木凌瑾冷眼扫过西门疏,寒声道:结果就是东方邪在这场和亲中找人代嫁。

西门疏沉默,等待端木凌瑾下文。

放心,我不会将此事说出去,被逼娶你,是真的东方倾阳也好,是假的东方倾阳也罢,对我来说,你就是其王府的摆设。

但是你要记住了,嫁到其王府,你就是其王府的人,坏了府里的规矩,绝不姑息。

丢下警告的话,端木凌瑾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突然停了下来,背对着西门疏道:对了,有件事,本王想应该要告诉你,一个月后,东凉国的飘舞公主会来楚南国和亲。

这貌似跟我没关系吧?西门疏拿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和亲对象是小皇叔。

果掳木找重。

噗。

喉咙一窒息,口中的茶喷了出来,噌的一下怒火上来了。

西门疏唰的一下站起身,冲到端木凌瑾面前,清冷的双眸染上愤怒,对上端木凌瑾冷洌的眼神,刹那,四目相对,火光四起,想到这是他的地盘,何况端木夜连东方倾阳都拒娶,可见他对和亲很反感,更不可能娶东凉国的公主,愤怒之气收敛了下来。

为什么要提前告诉我。

因为本王不想让你好过。

端木凌瑾黑如墨的眼眸,冷冰冰盯着西门疏。

你,你。

西门疏颤抖的手指着端木凌瑾。

茶不思,饭不想,这就是本王对你的惩罚?说完,端木凌瑾不屑的冷哼一声,字字如刀斩:本王要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人娶别人为妻,而你的身份是别人的妻子,两桩婚姻将是你们之间永远也跨不过去的鸿沟。

西门疏冷笑一声。

如果端木夜是人能控制的主,那么娶我的人就不是你,而是他。

端木夜不会娶你,但他绝对会娶飘舞公主。

端木凌瑾笃定的道。

他不会。

西门疏几乎是用吼的,不是吼给端木凌瑾听,而是自己。

会不会,等他见过飘舞公主后就见分晓,到时候你可别哭着寻死寻活。

丢下话,端木凌瑾转身离去,压迫的气息也随之消失。

端木凌瑾走后,西门疏滑落在地,双手抱膝,将头埋在膝盖上。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答应娶什么公主。

他那么爱西门疏,怎么可能娶除了西门疏之外的女人为娶呢?可如果他将对西门疏的爱深藏在心底,随意娶个女人怎么办?既然是随意,那时为什么不答应娶东方倾阳,至少东方倾阳认识西门疏。

如果他真破天荒答应娶什么东临国公主,那她怎么办?而她,除了那几天,他们......西门疏双手揪着头发,摇晃着头。

别想了,别想了。

想得太多就会产生焦虑,而焦虑会化为恐惧。

王妃,王爷叫我们来伺候你。

西门疏抬头,见两个丫鬟站在自己眼前,端木凌瑾会找人伺候自己,他会那么好心,黄鼠狼跟鸡拜年,不安好心。

王爷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跟我滚。

西门疏没有歇斯底里的咆哮,声音清冷的令人畏惧,伺候她是假,叫人监视自己才是真。

王妃,夜寒,不能坐在地上,我们扶你起来。

两个丫鬟是受过特训的,对西门疏的咆哮听而不闻。

滚开,滚开,都给我滚出去。

西门疏将两人推出去,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果真是公主脾气。

丫鬟嫌恶的挑起眉头。

而另一个丫鬟轻喊了一声。

王妃。

别喊了,回去向王爷复命。

被子下,西门疏微微的翘起唇角,看来当个骄横野蛮的公主也挺不错的,可以发泄心中的怒气。

一夜无眠,天刚刚翻起白肚,西门疏未梳洗,直接杀到十八王府。

衣裳不整,头发散乱,两个黑眼圈,墨面部抽了抽。

端木夜呢?火气未消,西门疏的语气特别冲,比起夜晚到是平缓了不少。

主子也还未起来。

墨说道。

哦。

西门疏点了点头,若是以前,她肯定不管不顾冲进去缩进他被子里,可现在,她居然有临阵脱逃的冲动,有些事情纠结在心里至少也是个期待,可一旦清楚,得到肯定的答应,那就只剩下绝望。

那我就不打扰他休息了。

其王妃。

墨有些惊讶的看着转身就要离开的西门疏,她居然就这样放过主子,抬头望了下天空,太阳还没出来,今天的太阳不会打西边升起吧?墨,让她进来。

西门疏脚下一顿,不会吧!她现在没有勇气面对端木夜。

其王妃,请。

墨第一次为她开门,请她进去,以前他都是极力拦阻她。

西门疏只能转身,耷拉着脑袋走进去,待墨关上门,她才深吸一口气,迈步掀开垂帘,对着床上的端木夜扬起嘴角。

木夜,什么事啊?昨夜没睡?端木夜靠在床架上,半眯起眼睛,打量着西门疏,头发松松,却不见糟糠,身上穿着的也是她昨天穿的那件,有些地方还被刮破。

西门疏顺着端木夜的目光,低眸上下看了一眼自己,窘迫的说道:急着跑来见你,忘了梳洗。

只是忘了梳洗吗?语气凌厉而寒冷,端木夜半眯的眸子射出危险的光芒,眸子深处好似深渊,令西门疏不敢对视。

好吧,我坦白。

西门疏妥协了,垂着头。

昨夜,端木凌瑾那番话,让我纠结了一晚。

什么话?能让她纠结一晚,绝对不是好话。

西门疏蹭到床边,脸上是淡淡一笑容,只有她知道心里酸痛着。

楚南国与东凉国要和亲,而和亲的对象是你。

就为这个?端木夜眉头慢慢地收拢,紧锁,目光锋利的恨不得割破空气。

你会抗旨吗?西门疏反问道,屏住呼吸等着他的回答。

皇上没下旨。

端木夜撇开目光,皇兄还真是执着,明知不可能,却还是不放弃。

等皇上下旨就晚了。

西门疏低咕哝着,圣旨一下,抗旨者斩。

端木夜薄唇勾起不屑的冷笑,眼底尽是鄙夷,圣旨对他来说,就等于是废旨,先皇给了他抗旨的权力,若非他自愿,谁也勉强不了他。

南楚国跟苍穹国和亲,对象也是我,娶你的人是我吗?端木夜的话,对西门疏来说就是定心丸,慧黠一笑,发自肺腑的笑意,笑的如花灿烂,扑进端木夜的怀抱里。

木夜,一定不可以娶什么公主。

搂着西门疏柔软的身子,让他有些悸动,却还是残忍的道:我不娶妻,并非为你。

她知道,是为西门疏,而她就是西门疏。

为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娶东凉国的公主。

西门疏在心里想着,这次他拒绝,皇上会将和亲公主推给谁?端木凌瑾是不可能了,那就只剩下端木凌然,貌似那家伙也不是个听话的主,不过他有一个长处,喜欢将婚事揽到自己身上。

不知是谁放出的消息,东凉国与楚南国结为友好之邦,东帝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飘舞公主,嫁到楚南国。

指名和亲的对象是十八王爷,有人惋惜,有人羡慕,众所周知,十八王爷是个残废,觉得飘舞公主嫁给他,委屈了。

你的心情很舒畅?端木凌瑾倚靠在院落里的树下,看着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西门疏。

西门疏皱眉,这家伙最近经常出现在她眼前,若问西门疏最讨厌见到谁,她会毫不迟疑的说是端木凌瑾,他看人的眼神里透着算计,让她很不喜欢,总觉得他给自己挖了个陷阱,等着她跳下去。

希望小皇叔成婚那天,你的心情也能保持舒畅。

端木凌瑾曲指弹出一道劲风,将刚飞过的鸟给弹了下来,落在西门疏脚下。

西门疏收回脚步,低眸看着死在自己脚边的小鸟,真是个疯子,不想与他多说话,提起裙摆朝外跑去。

你这么做,会不会太残忍了?不知何时,奔雷站在端木凌瑾身后道。

你是指那只鸟,还是她?端木凌瑾仰起头,望着茂密的树叶,残忍吗?或许吧!可这能怪谁,若她肯听话,他会处心积虑去伤害她吗?瑾,适可而止。

倏的,奔雷刚劲的声音变得柔和,比女人还妖娆,更魅惑人心。

端木凌瑾一愣,狭长的眸子轻眯着,掩去眼底那深深的迷恋,薄唇扬起邪魅的弧度。

该不会你也沉迷在她的美色之下,我说呢,对我身边的那些女人,你视若无物,可你对她却很上心。

上次奔雷落井下石,做伪证,端木凌瑾原本以为他是恨她,可他从奔雷看她的眼中看不到一丝的恨意,相反还有一股莫名的因素,他将那因素视为情愫。

很细微,若是别人根本看不出来,可他不是别人,他是端木凌瑾,一个眼神就能让他洞察一切。

真可惜,你的深情她看不到,在她眼里只有端木夜。

端木凌瑾。

奔雷连名带姓的叫他的名字,眼中溢满受伤跟失望,纵身一跃,施展轻功离开。

端木凌瑾错愕的望着奔雷消失的方向,他真生气了,回想起刚才自己的话,端木凌瑾恨不得劈了自己,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皇宫。

皇上,太子求见。

太监低声的禀报,因为十八王爷的再次拒婚,皇上的脾气随时都会爆发。

说朕身子不适,不见。

老皇帝阴冷的开口,这时候然儿来见自己,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最不愿意的就是对然儿发脾气,可那小子偏偏跟端木夜一个鼻孔出气,专惹自己生气。

殿门外,太监对着端木凌然恭敬的道:太子,你还是回宫吧,皇上因为十八王爷的事,还在气头上,奴才请你,别在火上浇油,惹皇上生气了。

父皇不见我,没事,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就在殿外等候着,至到父皇愿意见我为止。

端木凌然嘴角扯出腹黑的笑容,父皇不见自己,早就料到了。

太子。

太监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太子,奴才求你,请回吧,你要是等下去,皇上会要了奴才的命。

李公公,快起来,我不等了就是。

端木凌然扶起太监,嘴角依旧挂着邪魅的笑,趁太监松懈之时,身影一闪,跑进了御书房,太监吓得直接晕倒。

谁让你进来的?老皇帝一见端木凌然,眼中冷光闪现。

小李......父皇,你就别责备李总管了,儿臣执着要进来,谁拦得住。

端木凌然敛起邪魅的笑容,双膝跪在地上。

求父皇下旨,让儿臣取飘舞公主。

你......你真要气死朕吗?老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抓起案桌上的揍折朝跪在下面的端木凌然砸去。

儿臣不敢,求父皇成全。

任由那些不痛不痒的揍折砸向自己,端木凌然重重的磕头。

不敢,成全。

老皇帝咻的一下站起身,颤抖的手,指着端木凌然。

你当自己是什么?婚姻是儿戏吗?苍穹国的和亲公主,你抢着要娶,现在东临国的和亲公主,你也抢着要娶,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父皇,你若真将儿臣当成未来的储君,就不应该牺牲别人的婚姻来稳固楚南国的江山社稷,如果和亲能稳固楚南国,娶多少和亲公主儿臣都甘之如饴,上次儿臣没坚持到低,这次儿臣无论如何都要娶东凉国的和亲公主,如果父皇执意反对,就是不把儿臣当成未来储君,就请废了儿臣的太子之位。

混帐,你敢威胁朕。

老皇帝气得浑向颤抖,如果不是自己答应过他母妃,让他娶个自己爱的人,身为太子的他,早就被迫娶了和亲公主。

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牺牲,朕这么做全是为了你。

为了儿臣。

端木凌然讽刺一笑。

父皇,儿臣看你是为了自己,为了控制小皇叔,你费尽心机想让他娶和亲公主,小皇叔有先皇的遗诏,你不能把他怎么,明知道三皇兄有他爱的人,你却逼着三皇兄娶和亲主公。

如果这次小皇叔再抗旨,你又打算把和亲公主推给谁?端木凌然停顿了下,用祈求的目光看向老皇帝。

父皇,放弃吧,小皇叔不是你可以控制得了的人。

来人,将太子给朕压下去,关进天牢,谁要是敢让他在十八王爷大婚之前跑了,提头来见朕。

这次,老皇帝是真的被端木凌然气火了,心中对端木夜的恨又加重,在他心里,端木凌然是最听他话的孩子,就是因为端木夜从中挑唆,才让他的好儿子有了叛逆之心,才会为了他跟自己作对。

天牢。

端木夜点了所有看守人的穴,看着背对着自己坐在牢房里的端木凌然,微微扬眉,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寒芒,缓缓说道:你又怎么惹他生气了?小皇叔。

端木凌然转过身,朝铁门外的端木夜露齿一笑。

没什么,就是求父皇把东凉国的和亲公主嫁给我,可惜,父皇不让,还把我送来了这里。

浓眉紧锁,眸光变得幽深而森冷,端木夜冷声道:然,我说过,这事你别管。

端木凌然嘴角依旧挂着邪魅的笑,双手枕在脑后,戏谑的说道:我这么做不是全为你,我想让父皇意识到自己的错。

一国之君,何来错,就算有错,也没人敢让君王认错。

君王的霸气不容随意践踏,端木夜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不怪父皇当年的决定。

所以我才被送到这里来了。

端木凌然扫视了牢房一圈,无奈的道。

你就在这里委屈几天,剩下的事,我会处理。

说完,端木夜转身欲走,却被端木凌然叫住。

小皇叔。

什么事?端木夜没转身,背对着端木凌然问道。

端木凌然起身,走到铁门前,双手抓住铁栏栅。

小皇叔,父皇不会伤害我,别向他妥协,无论如何,千万别娶那个公主,我看得出来,东方倾阳是真的爱你,其实当初,你不应该抗旨拒婚,小皇叔,别辜负她,伤了她的心。

回到十八王府,端木夜站在自己的房间外,看着打开的窗户,微微一愣,灯光映射下,一抹穿着他衣衫的身影坐在案桌上看书,书几乎将她的头遮挡完。

从窗户跃进,没有第一时间将身上的夜行衣换掉,而是走向案桌前,将书从西门疏手中抽走。

失去书的支撑,西门疏的头朝桌面栽去,端木夜伸出手,将她的头扶住,弯腰将她抱起。

主子。

守在门外的墨听到房间里的响动,冲了进来。

退下。

轻柔的将西门疏放在床上,拉过被褥为她盖上,看着她熟睡的容颜,脑海里回荡起端木凌然最后的那番话。

她真的爱自己吗?晨曦,西门疏悠悠转醒,被褥上传来清幽的茶香味,那是专属他的味道,昭示着昨夜他们同床共枕。

西门疏幸福的闭上眼睛,享受着那熟悉的味儿充实着鼻翼。

下一刻,意识到什么,西门疏蹭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胡乱的穿上鞋,抓着凌乱的头发。

坏了,坏了,夜不归宿,杖责一百。

这次端木凌瑾不趁机整死她才怪,可恶,她昨夜怎么就睡着了呢?木夜也不叫醒她,或是把她送回去。

你就打算这样回去?声音冰冷,犀利的眸光直射在西门疏身上,她身上还穿着自己的衣衫。

西门疏一愣,转头就见坐在案桌前的端木夜,咻的一下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在他唇瓣上啄了下。

木夜,等我。

说完,就准备跑,端木夜长臂一伸,拉过西门疏的身子,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木夜,你的腿。

西门疏捂住嘴,她怎么忘了,他的腿根本就没事。

端木夜没说话,只是用鹰隼般锋利的眸光盯着她,如果她这时候回其王府,端木凌瑾肯定会为难她。

木夜,你怎么啦?是不是又一夜没睡。

西门疏被他看得心痒痒,伸手摸摸他的脸颊,果然还是冰凉得骇人。

木夜。

拉下她柔软无骨的小手,捧起她的脸,端木夜斜身,吻上她的唇,淡淡麝香的味儿夹着茶香侵袭而来,西门疏心神荡漾,那幽幽气息沁入心脾,令人陶醉其中,沉迷其中。

一个快窒息的吻结束,端木夜一点一点的吻着她的脸颊,最后将脸埋进她颈间,沙哑而深重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留下来。

好。

没有犹豫,西门疏爽快答应,只要是夜叫她留下来,她就留,管他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呢!不后悔。

端木夜抬眸,叫她留下来其中的含意太明显不过,他相信她听得懂。

或许,他应该放过自己,抓住一段遗失的感情而不放手,自己活在痛苦的回忆中,也会耽误其他人,错过另一段感情。

永不悔。

一字一顿,清晰响耳。

你真爱我。

端木夜脸色微变,冷漠外多了丝情绪,却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爱。

坚定执着,真诚肺腑。

好,许你爱我。

端木夜抱起西门疏朝床走去,意思很明显。

西门疏错愕的望着端木夜,心里一阵震荡,许你爱我。

简单的四个字,对她来说有种苦尽甘来的喜悦。

真的,你真的愿意接受我,不再排斥我的靠近?其实,对西门疏来说,在他不知道自己是西门疏的情况下接受自己,远比他知道后还让西门疏心花怒放。

现在收回还来得及。

可惜,他却不会放手。

才不要。

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衫,将脸埋进他胸膛里,羞红了脸,如果是她主动,肯定脸皮比城墙还厚,可是这次是他主动,无关阴谋,无关诡计,纯粹是柔体跟心里的渴望。

轻柔的将她放在床上,退去彼此的衣衫,直到丝不,端木夜这次比上次温柔,顾及她的感受,做足前戏,在快要进入她身体里那一刻,端木夜忍住如火的**停下动作,额头溢满汗。

你的身体可以吗?离她上次受伤流产还不足一月,端木夜不想因自己的情不自禁而伤到她。

嗯。

撇开目光,西门疏害羞的点头,只要是他,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她无法拒绝他。

不在顾及,不在隐忍,端木夜疯狂的索取,让她的美丽在自己身下燃烧,情到深处自然浓,璀璨的未来在两人眼前显现,清澈透明的汗珠教合在一起,外面阳光明媚,屋内暧昧旖旎。

激情后,西门疏浑身酸痛,蜷缩在端木夜怀里,沉沉入睡。

其王府。

端木凌瑾推开书房的门,一个修长的白影落在窗棱上,端木凌瑾快步走了过去,伸出手欲搂着他,却被他身影一闪躲过,朝一旁的桌子走去。

你放他出来见我,不就是为了解我相思之苦吗?端木凌瑾无奈的看着坐在桌旁,径自品着茶的男人。

你为什么如此笃定,端木夜就一定会娶东凉国的和亲公主?男人轻柔的嗓音,缓缓说道。

我就能笃定。

理由端木凌瑾不想解释,因为那是一段遥远的故事。

男人看了自信凛然的端木凌瑾一眼,摇晃着茶杯里的茶,澄清的茶水溅到手背上,滑落在桌面上酝酿开。

她爱上了端木夜。

哼。

端木凌瑾冷哼一声,就是因为察觉出她是真的爱端木夜,他才不惜用上最后的棋子,爱情往往是伤人最深的。

你似乎对她太过用心了。

端木凌瑾,我不想跟你吵架。

漂亮的眸子里绽放出凌厉的光芒,男人握住杯子的手紧了紧。

她爱上的是端木夜,而非你,让你很失望吗?明知他爱自己,可他为了她跟自己吵架,端木凌瑾心里就是不爽到了极点,所有的好心情都被摧毁了。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男人叹口气,放下茶杯,站起身。

站住。

端木凌瑾声音一寒,闪身扣住男人的手腕。

这次换你看我的背影。

话一落,端木凌瑾甩袖,潇洒傲然的离去。

男人心口一紧,看着他背影的目光有些发痛,原来,看一个人离去的背影,心竟是苦涩、无奈、疼痛。

手腕上还残留着端木凌瑾的温度,男人摇了摇头,他为什么就不能对自己多信任一点呢?日头朝西斜,天幕的红霞绚烂,端木凌瑾站在树下,仰起脸,任由霞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散落在自己脸上。

她从昨夜出去就未归。

奔雷提醒道,他的脾气依然如此,心情不好,就喜欢站在树下。

她是你的王妃,你有资格去十八王府要人。

爱得越深,伤得就越深,看在她与本王夫妻一场的情份上,飘舞公主还未达到之前,本王准她住在十八王府。

给她致命的伤痛,看着她痛不欲生,端木凌瑾才有报复的块感。

她没有错。

奔雷无奈的道,他没料到端木凌瑾对她的恨会如此浓烈。

嫁给本王就是她的错。

端木凌瑾愤愤的道,脸色更加的阴寒,在霞光之下,他周身的寒气越来越浓郁。

或许,她是身生不由己。

你想找死吗?浑身笼罩了戾气,端木凌瑾身影掠过,大手捏住奔雷的脖子,眸子微微眯起,射出两道阴冷的寒光。

没被他身上那股凌厉的威慑力骇到,奔雷深深的看了端木凌瑾一眼,闭上双眸。

能死在王爷手中,不枉此生。

该死。

一声低咒,端木凌瑾真的恨不得掐死他。

西门疏醒过来已经入夜了,她是被饿醒,一天未进食,早上又放纵自己,体力消耗尽。

察觉到身上穿了衣衫,身体也不是很酸痛,肯定事后他抱着自己去泡了一会儿热水,不然身体的感觉不会是这样,心里感动着,为端木夜的细心而感动。

醒了。

端木夜将饭菜放在桌上,走到床边。

起来用膳。

真的好饿。

西门疏坐起身,接开被子,穿上端木夜递过来的外套,双脚刚踩在地上,双腿一软,整个人朝地面栽去。

端木夜眼明手快,将她捞了起来,明知原因,却还是装傻。

怎么如此不小心。

还不都怪你。

西门疏嘟着嘴,年纪大了,纵欲身体还真吃不消,心里却满足而幸福。

端木夜没说话,嘴角却勾勒起一抹神采飞扬的弧度,将西门疏放在凳子上,拿起筷子递给她。

快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西门疏笑着接过筷子,夹了一根青菜,大口大口的扒饭,她是真的饿了。

慢点吃。

端木夜低沉的开口,拿起另一双筷子,忙不迭的将菜肴夹进了她的碗里。

木夜,你不吃吗?西门疏见端木夜只为自己夹菜,他却不吃,好奇的问道,她也没见他吃饭,难道他都不饿吗?吃过了。

见她睡沉,不忍心叫醒她,端木夜就自己吃了。

吃过了?西门疏猛的站起身,腿一软,跌坐在地,痛得她哇哇大叫。

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端木夜寒着脸将她抱了起来,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了,等反应过来却慢了她一步。

可有哪儿摔伤了?没事。

西门疏反手抓住端木夜的手,脸颊上染上晕红,羞答答的低着头,拿起碗,接着扒饭,掩饰心里的窘态。

吃咆喝足,摸着自己吃的鼓起来的小腹,看着坐在案桌前看账目的端木夜,问道:你这样在房间里走动,真的没关系吗?墨守在外面。

他的房间是安全的,加上又有墨在门外看守,百步以外的动静都逃不过墨敏锐的听力。

☆、第一百零八章 孩子呢以前他不走动,不是怕暴露自己,而是他不想走。

啊。

这下连脖子都红了,墨守在外面,那不代表,他们在里面做的事,他都一清二楚。

西门疏可没抱侥幸心态,这房间能隔音。

木夜,我要回其王夜。

西门疏可没被幸福冲晕了头,她现在的身份还是端木凌瑾的王妃,她有婚姻绑缚着,他们这样在别人眼里就是偷情,还是于礼不符给皇室蒙羞那种。

你要回其王府?端木夜放下账目,犀锐的目光带着凌厉的气息。

木夜,我现在的身份是其王妃。

西门疏提醒道,眸光里夹着幽怨,谁叫他拒婚,如果他不抗旨拒婚,他们现在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你在怪我。

端木夜挑眉,可他并不后悔,如果当时他不抗旨拒婚,皇兄不可能放过她,成功嫁给他,她就成了一颗成功的棋子,嫁给别人,这颗棋子就是废棋。

没有,只是有点惋惜。

西门疏摇头,毕竟她不是东方倾阳,如果不是东方臣,她不可能来楚南国,而他不拒婚,估计嫁过来的就不会是她,而是真正的东方倾阳。

端木夜沉默了一会儿。

端木凌瑾请旨,亲自去迎和亲公主。

他不会是想学你吧?西门疏惊讶的道,毁了和亲公主的清白,借故羞辱他。

真不愧是端木家的人,想法都卑劣无耻。

我不会娶她。

端木夜掷地有声的道,他不清楚端木凌瑾为什么会为东凉跟楚南这次和亲如此热情,煞费苦心,可他不娶,动多少心思均枉然。

我相信你。

西门疏笑走到端木夜面前。

木夜,答应我,就算被逼着娶她,你也不许跟她圆房,如果你破了女人的处子之身,你就得背负起身为男人的责任,所以,木夜,你要像我跟端木凌瑾,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端木夜薄唇抿起冷漠的弧度,一言不发,眼神静静地打量着她,能说出这番话,不是豁达,而无奈。

你......端木夜想说,她的第一次也给了自己,可喉咙堵塞,嘴巴里苦涩的问不出一字。

因为端木凌瑾不在府内,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就算她不得宠,也是个王妃,柳叶再得宠,也只是个侧妃。

端木凌瑾不在,就是她这个正室当家,柳叶再恨,也只能用眼神杀她。

端木凌瑾一走,西门疏就搬到了十八王府。

翌日。

西门疏睡醒,身边却不见端木夜的身影。

守在门外的墨听见屋间里传来动静,才端着盆子推门而进。

西门疏坐在床上,看着走进来的墨,微微一愣,十八王府没有丫环,就连仆人都很少。

墨看都未看她一眼,放下盆子,转身就走。

他的态度告诉她,他不待见她。

西门疏微微蹙了下眉,问道:木夜呢?墨背影一僵,他不屑回答她的问题,却还是丢下两字。

进宫。

进宫?他进宫做什么?几乎与他寸步不离的墨为什么没跟着他进宫?西门疏还想问,墨却走出了房间。

摇了摇头,西门疏起身梳洗。

突然,砰!房门被人踢开。

西门疏一愣,转头,看着冲进来的白凤。

怎么会是你?西门疏对白凤是感激的,毕竟她的双腿是白凤医治好。

甘蕊儿,真是你?白家是医学世家,医术又是顶尖,其他人看不出,但是白凤一眼便能看出西门疏服用了容易蛊。

好久不见。

西门疏擦了擦了手,并没否认她的身份。

在明眼人面前,掩饰也是徒劳。

好久不见?是好久不见了,三年多了。

白凤妖媚的眸中闪过一丝忧虑,气愤问道:为什么要选这张脸?西门疏摸了摸脸颊,她有选择吗?这张脸是东方邪选中的。

她深知白凤对木夜的心,若是以前,她会冷眼旁观,可现在她不能,白凤视她为情敌,她也视白凤为情敌。

暂时的。

西门疏淡然的说道。

没有任何人比她更有资格顶着这张脸,因为这本原就是她自己的脸。

卑鄙。

白凤嗤之以鼻。

西门疏不语。

白凤上下打量她一番,最后犀利的目光锁定在她脸上。

你以为用这张脸,爷就会被你迷惑吗?你就是她了吗?哼!不自量力。

西门疏依旧不语。

她的沉默,彻底将白凤惹火了。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见一个人。

白凤冷着脸,上前几步,抓住西门疏的手腕,不给她拒绝和反抗的机会,拉着就往外拖。

我拒绝。

西门疏黛眉一蹙,白凤会武功,她不会,在白凤面前她毫无反抗的余地。

手腕被她拽得生痛,却没呼痛。

怕我吃了你?白凤勾勒起嘴角,那妖媚的笑容在黑暗中,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你敢吗?西门疏抬眸看着白凤反问。

没有嘲讽之意,但是听在白凤耳里却有。

半个时辰后,西门疏望着陌生的环境,很优美,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还有这些古松,迤逦数里,浓阴密闭更是美不可言。

西门疏无心欣赏风景,看着身边的白凤,淡然的道:你带我来这里是欣赏风景,还是准备杀人,然后弃尸荒野?白凤睨了她一眼,说道: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西门疏点头,认同她的话。

抬眸,望着浓密的松叶,淡淡的说道:带着别人的脸皮而活,深夜噩梦惊醒,拿着铜镜看着镜子里陌生的一张脸,那是需要勇气,否则会让你陷入疯癫。

明明是自己,镜中却是一张陌生的脸,谁能体会那种极致的痛楚,那种捶心的无奈。

而她,除了脸,整具身体都是别人的。

这番话她没向任何人说起过,借尸还魂是浴火重生,也是一种无奈。

然而,白凤却鄙夷的睨了她一眼。

活该。

西门疏知道她误会了,却并没解释,这件事情解释不清。

肉身死了,灵魂借住在别人身体里,虽得到重生,可以报仇,却也让她无奈。

她是经历过,那样的锥心之痛,那样的剜肉之殇,才有借尸还魂的机会。

居然不是欣赏风景,也非弃尸荒野,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有何目的?西门疏清眸里浮起了一道迷惑,她跟白凤不是很熟,却很有缘,她们爱上同一个男人。

端木夜,白凤,他们都是楚南国人,西门疏心中唯一的迷惑也被解除了。

他真正的身份是端木夜。

端木夜是楚南国的太子,却因三年前,皇帝病世,而端木夜始终不露面,皇位才落到当时的大皇子手中,其中经历过什么,西门疏心里清楚。

原本,他说他要离开,原来是回楚南国,而然......西门疏闭上双眸,心里流淌着感慨与自责的心酸疼痛感。

倏地,西门疏只听一声巨响,在她还没看清楚时,白凤抓住她的肩,只觉身子下坠,有一种掉进陷阱的感觉。

这是?西门疏望着眼前的台阶,有十几阶。

哼!白凤冷哼一声,拽着她朝台阶迈去,站在最后一阶上,白凤脚尖在地面上旋转了一圈。

突然,除了她们站着的一阶,其它从中间一分为二。

并非一瞬间分开,而是缓慢的分开,露出黑压压朝着地底深处而去的阶梯。

白玉阶梯,黝黑大洞,仿佛一张吃人的大口。

西门疏心咯了一下,不明所意。

白凤睨了一眼她,嘴角依旧妖媚的笑容,明明是令人夺人心魂的笑,在西门疏看来,尽是嘲笑之意。

她在嘲笑,嘲笑谁?自己吗?白凤拉着西门疏,抬脚就朝阶梯下走去,走廊层层叠叠,蜿蜒而去,越是往里走,光亮越清晰。

西门疏认得这种光亮,夜明珠的照耀下,才会散发着这样的光芒。

一个精美之极的地下宫殿,不是很大,却极其奢华。

特别是一棵婆娑树,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挥发着璀璨的光芒,几乎让人眼花缭乱。

这是皇陵吗?除了皇陵才有这样的奢华,西门疏想不出其他。

是坟墓。

白凤放开西门疏,转动着一把珍珠翡翠玛瑙的椅子,一声响动,一道石门被打开。

坟墓?西门疏喃喃念着。

如果这真是坟墓,那么那人的财力不容小窥,这里面陪葬的东西全是珍宝。

石门一开,一股寒气击来,西门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还没反应过来,白凤又拉着她走进石门内。

西门疏没有尖叫,也没有丝毫畏惧,像是经已习惯白凤突如其来的攻势。

冷,刚进石室,西门疏就感觉到刺骨的寒流侵略着身体,宛如处身在寒冷的严冬。

越往里走越冷,再无知的人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两人嘴里、鼻孔里喷出来的团团热气凝成了一层层霜花儿。

这是冰室。

看着顶上垂下来的冰溜子,就像透亮的水晶小柱子,西门疏忍不住伸出手想敲敲。

不想被冻死,就别碰,这些冰全是从雪峰顶上运回来的千年不化的寒冰。

白凤眼明手快的阻止西门疏。

雪峰顶上,千年不化的寒冰,就是放在烈日下,也不会化,几乎是坚不可摧。

这到地是什么地方?西门疏清眸就染上了一些淡淡的沉郁,她有些后悔跟着白凤来了,面对情敌,再理智的人都会做出不理智的事。

如果白凤想置她于死地,在这地方,死了几百年估计都没人发现。

白凤说,这是坟墓。

难不成是她的坟墓?白凤没回答她的话,拉着她穿过一根又一根的冰柱,绕了一个圈,突然停下脚步。

到了。

西门疏甩掉白凤拉着自己的手,看着前面十几步之远的一副冰棺,那个念头愈加浓烈,手指着冰棺,心里着急,表情却极其镇定。

这副冰棺该不会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吧?你配吗?白凤一把将西门疏推向冰棺,踉跄下西门疏差点摔倒在地,讥笑道:你以为这副冰棺,谁都能躺在里面的吗?西门疏站稳身,转头看着白凤,心里也松了口气。

目光触及到那副冰棺,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心里索绕着。

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冰棺里躺着的人是谁。

这里很冷,白凤不想跟她浪费时间。

白凤有内力可以抵御寒,而西门疏没有。

西门疏余光扫一眼冰棺,心猛的一震,不顾寒意,西门疏趴在冰棺上,当她看清楚冰棺里躺着的人儿时,苍白的脸上染上震惊,错愕的瞪着双眼,身子忍不住的颤抖,不知是冷,还是震惊,血液也仿佛凝结般,脑袋里一片空白。

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她?躺在冰棺里的人,她在熟悉不过了,那人就是自己啊!双腿有些支撑不住身子的重量,双膝一弯,感觉不到痛意,思绪一片混乱。

却屏住呼吸,僵硬着身子,仿佛只要她微微动一下,眼前的一切就会消失般。

对她你应该不陌生?觉不觉在自己在照镜子。

她的反应太过于激烈,让白凤捉摸不透。

西门疏双眸里非痛非喜,目不转睛看着躺在冰棺里的人儿。

冰棺内微微冒着白烟,里面的人儿双眼紧闭,静静地躺在冰棺里,纤细的手优雅的重叠一起放在腹部上。

白烟弥漫在周围,宛如云雾里躺着的仙子。

寒冰的照映下那苍白无血色的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蒙上一层寒霜。

她很安详。

知道她是谁吗?她就是西门疏,爷放在心尖上的人,所以,纵使你有着跟她一样的脸,爷也只将你当成替身。

见呆滞的她,白凤冷厉的嗓音里有着浓浓的嫉妒之意。

嫉妒谁?她自己也分不清。

是西门疏,还是甘蕊儿?西门疏霸占了爷的心,而甘蕊儿霸占了爷的身。

这些都是她想要而得不到的,如果爷愿意,她也愿意当西门疏的替身。

所以,她两人都嫉妒。

西门疏死了,甘蕊儿却活着。

她嫉妒,也怨怼。

甘蕊儿是东方邪的贵妃,不好好待在苍穹国的皇宫里,跑来楚南国。

刺骨般的寒意从手心里传,寒流像针尖一般刺进她身子里,西门疏却丝毫感觉不到般,紧攥着冰棺边缘。

自己岂会不知道躺在里面的人是谁?替身。

西门疏喃喃念着,这算是替身吗?即使她以这张脸出现在他面前,他依旧认出了自己。

在他心里,他将她们两人分得很清楚。

西门疏是西门疏,甘蕊儿是甘蕊儿。

三年前,那几天,他细心照顾,深情相对,对象是甘蕊儿,绝非西门疏,也没将甘蕊儿当成西门疏的替身,满足私欲。

对,就是替身。

白凤坚定的说道。

你不了解他。

良久,西门疏才从微颤的粉唇上飘逸出,牙齿打颤,身子被冻僵,连颤抖都是一种奢望。

你说什么?白凤怒了,她自诩很了解爷,而这女人居然说她不了解爷,她以为自己是谁?不过,转念一想,有谁能真正了解爷。

倏地,西门疏目光锁定她的腹部,瞳仁一阵紧缩,不顾寒意,手伸进冰棺里,冰棺里的寒意更甚。

双手几乎被冻僵,西门疏拉开她叠在腹部上的手,解开系在腰间的蝴蝶结,拉开她的衣衫。

白凤被她突然其来的动作吓倒了,居然忘了上前拉开她,任她对尸体胡来。

潜意识里,白凤是希望她毁了这具尸体,爷肯定不会放过她,尸体毁了,她也受到重罚,一石二鸟。

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西门疏毁掉尸体,因为,只有三人能来到这里,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自己带她来。

甘蕊儿,你发什么疯?白凤冲上去阻止,西门疏已经将衣衫拉开,看着那平坦的腹部有一条狞狰而丑陋的疤痕。

西门疏心剧烈一颤,眼眸里充满了震惊。

反手抓住白凤,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孩子呢?什么孩子?白凤被她的反应吓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西门疏一把推开她,跌跌撞撞朝外跑去。

甘蕊儿。

白凤想追出去,却见躺在冰棺里的尸体衣衫不整,若是爷来见到,肯定会发雷霆之怒。

放弃追上去的冲动,白凤蹲下身子,为尸体整理着衣衫。

当手尖触碰到那条伤疤时,白凤手下一顿,瞬间恍然大悟。

十八王府。

大门外,西门疏与端木夜同时回来。

端木夜是被一个太监推回来,西门疏一见他,激动难掩,冲到他面前,半蹲着身子,颤抖的双手紧抓住他的双肩。

孩......因跑得太急,气喘吁吁,连话都说不出,一开口喉咙刺痛。

透过衣衫,端木夜清晰的感受到从她手心里传来的凉意,妖邪的冷眸里闪过一抹担忧,却冷声对推着他的太监说道:本王安全到府,你可以回去复命。

太监认得西门疏,她是其王妃。

传言,其王妃跟十八王爷之间暧昧不清。

今日一见,传言非虚。

他是奴,不敢过问主子们的事,也不敢违抗端木夜。

是,奴才告退。

太监走远,端木夜拉下她的双手,捂在手心里,希望将自己的手温传递给她,暖和她的冰冷的双手。

手怎么这么凉?孩......西门疏还是只能吐出一个字,她越是心急,越说不出话。

她想问他,孩子呢?她的孩子呢?别急,缓和一下。

端木夜很想站起来,将她紧抱在怀中,可是他不能,他们还没进府,外面眼线众多。

很多双眼睛盯着他的十八王府,他们进不去,却守在门口,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大手落在她后背,浑厚的真气输入进她体内,一阵暖流在体内油走,将她冻僵的血液解救。

西门疏是真的冻坏了,冰室里的冰,寒意刺骨,她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

她能跑回十八王府,是一股强悍的意志力支撑着。

端木夜的真气唤醒她的意识,也解救她冻僵的身体,然而,她却因体力透支,紧绷在心头的一根弦断掉,昏倒在他怀中。

端木夜将她抱回房间,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掖了掖。

怎么回事?转过身,目光锁定在墨身上,凤眸深处射出凉飕飕的寒光,这寒光,让墨情不自禁的微颤。

他进宫前,她还好好的,刚回到府,她就成这样了,还是在门口碰到。

身子被冻僵,楚南国四季如春,怎么可能被冻僵?隐约他感觉到,在他进宫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事。

白大小姐来过。

墨如实照说,却也故意隐藏了一些。

白凤?端木夜目光蓦地一冷,浓眉渐渐紧锁起来,脸上的表情却令人捉摸不透,窥探不清。

她来王府做什么?属下不知。

墨垂眸。

我看你不是不知,而是不想知。

墨跟端木夜这么多年,岂会不知他存的是何心。

墨眉心微拧,目光沉凝,立即跪下请罪道:属下该死。

端木夜抬眸一看,声音冰冷无比:你的确该死。

墨漠然垂首,沉声道:主子恕罪,属下不想主子重蹈覆辙。

端木夜微微眯眸,对于三年前的事,他可以放下,墨却不能放下,将所有的错都推到她身上,对此,他真不知该如何说。

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何况,当年她并没有错,是东方邪太狡猾。

下去吧。

端木夜挥了挥手,指责怪罪无济于事。

是。

墨起身,余光瞄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西门疏,白大小姐答应过他,不会伤她,他也看不出,她受了伤。

有些伤,伤在心头,肉眼是无法看见,只能用心灵去感受。

西门疏病倒了,受了风寒,整个人迷迷糊糊。

孩子......安安......宝宝......一会儿叫孩子,一会儿叫安安,一会儿叫宝宝。

握住她的手一紧,端木夜凤眸蓦地一鸷,一股幽然怒火一下蹿了出来。

安安?是她女儿的小名吗?有人说,除了酒后吐真言,生病也会吐真言。

她都病成这样了,心里还惦记着他们的女儿。

妒嫉的蔓藤,像是一条毒蛇,噬咬着他的心,渐渐的,那嫉妒的酸楚化成彻骨的恨意。

端木夜想将她摇醒,最后还是狠不下心,蓦地站了起来,阔步走出房间。

夜风微凉,月光如水。

月光下一抹寂寥的身影穿梭在古松林里,那修长的身影显得格外的萧索而孤傲,像白凤一样,走到最后一阶,开起机关,阔步走进洞内。

冰棺前,端木夜坐在地上,大手握住一只冰凉纤细的手,另一只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疏儿,我来看你来了。

冷漠的脸上渲染着悲痛,冷厉的目光全是柔情。

说了一句话之后,端木夜便没在多说,静静的坐在冰棺前,自他醒来,这两年来,无论多忙,深夜他都会来这里陪她一个时辰。

冰室里的温度很低,尤其是靠近冰棺的温度更是冰室内的几倍,他用内力抵御也只能待一个时辰,多一刻,全身血液被冻结,轻者重伤,重者丧命。

端木夜有太多话想对她说,却苦于不知如何说起。

一个时辰后,端木夜起身,将她的将她的手放回原位,眷恋的抚摸着她的脸,俯身在她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吻。

疏儿,我要走了,明夜再来倍你。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端木夜转身离去。

西门疏浑浑噩噩的病了三天,神智清醒过来,睁开眼睛,映入视线内是一道女子的身影。

你是?西门疏确定这是十八王府,端木夜的房间,对这女子却极为陌生。

她不似白凤那般妖媚,而是冷艳。

凤焰。

见她醒来,凤焰起身,踱步到桌前,端起药碗回到床前。

单手扶起西门疏,让她靠在床头,还细心的在她背后垫了一个软枕。

凤焰!西门疏喃喃念着她的名字,谁给她取的名,就她这张冷艳的脸,真不适合这个焰字。

药喂在西门疏唇边,西门疏愣了愣,还是没拒绝,苦涩的药味溢满口腔,晕倒前的记忆回笼。

木夜呢?西门疏动作过大,凤焰反应再快,碗里的药汁还是溅到她手背上。

凤焰微微蹙眉,拿出锦帕擦拭着溅到西门疏身上的药汁。

端木夜在哪儿?西门疏以为她听不懂木夜,索性将他的名全叫出来。

主子的行踪,做属下的无权过问。

凤焰冷声回答。

让开。

与其浪费时间问,不如自己去找。

西门疏一把将她推开,有前车之鉴,这次凤焰没因她的动作让药汁溅出。

因昏迷了三天,又未进食,浑身软弱无力,西门疏跌倒在地。

凤焰放下碗,什么也没说,将西门疏扶回床上。

坐好。

丢下两字,凤焰转身走了出去。

西门疏目送她出房间,知道她是去叫木夜了,静静地坐在床上等。

等待往往是种煎熬,即使很短暂,对此刻的西门疏来说,都如一个世纪般漫长。

双手紧攥着盖在她腰下的被子,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却隐约感觉到很长。

她的尸体在木夜这里,而且白家人又听令于他,尸体好好的保存着,却不见腹中的孩子,答案呼之欲出。

孩子的父亲即使是东方邪,但她仍然爱那个孩子,重生后,她一直自责,没保护好孩子,如今,得知孩子或许还活着,能不激动吗?听到推门声,西门疏神情立刻紧绷起来,一见端木夜被推进来,顾不得虚弱的身子,欲朝他扑去。

小心。

端木夜身影一闪,将她接住。

凤焰跟墨识趣的退出去,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的主子愿意重蹈覆辙,他们阻止得了吗?前怕二要可。

就如当年,他无法催促主子离开。

木夜。

西门疏反手紧抓住他的手臂,内心涌出诸多的情绪,眼前迷蒙一片,好像蒙上了一层烟雾。

我在。

对于三天前的事,他弄清楚了,白凤并没有伤害她,只是将她带去墓陵,见到了躺在冰棺里的疏儿。

端木夜可以想象,当她见到跟自己有着同一张脸的疏儿,无论谁真谁假,心里都会不舒坦。

她的身子在冰室里冻僵了,受了风寒,再加上心里压力,这一病就昏迷了三日。

抬眸,望着端木夜妖治的脸,长长的睫羽轻颤,西门疏急切的问道:孩子呢?孩子?端木夜微微蹙眉,这个问题不在他臆测之内。

我肚子里那个孩子。

西门疏抓住他的手臂,声音激动得近乎颤抖。

一时不察觉,自己的话出格了。

端木夜妖治的脸上,阴寒的神情褪去,嘴角浮现一抹能融化寒冷的温柔笑意,双手握住她的双肩。

不要太激动,慢慢说。

他的安慰真有能安慰人心魂的功效,西门疏缓和着紧张而激动的神情,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我肚子里那个孩子。

除了她,这句话任谁都听不明白。

西门疏深吸一口气,确定能控制好情绪,才开口问道:西门疏肚子里那个孩子呢?端木夜神情猛的一变,有些恍惚,眉宇间还染着一抹的苍凉。

深吸了一口气,端木夜眸中的厉芒一闪,犀利的目光带着审视锁定在西门疏脸上,沉默半晌,沉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西门疏心口猛地一震,她怎么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那个孩子在她腹中七个月,而她却保护不了孩子,做为一个母亲,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这是悲痛的无奈,绝望的遗憾。

西门疏惊艳的脸上,沐浴在淡淡的烛光下,闪烁着清幽的光华,清眸紧紧的盯着端木夜,一脸的严肃认真,郑重的开口。

如果我说,我就是西门疏呢?端木夜握住她双肩的手一颤,犀利的眸神很复杂,审视着她,沉默良久,他才开口幽然问道:如果你是西门疏,那么躺在在冰棺里的那个又是谁?端木夜的话,让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犹豫片刻,西门疏又问道:你相信借尸还魂重生之说吗?☆、第一百零九章 女儿笑笑我不信鬼神之说。

端木夜斩钉截铁的回答,从小他就被舅舅带到战场,受烽火熏陶,杀伐滔天,鬼神之说无稽之谈。

西门疏不语,只是默默地合上了眼睛,惊艳的面容依旧一副冷静异常的神情,心底拂过一道苦涩。

你是你,她是她。

端木夜低沉的嗓音带着隐约的柔软在她耳畔响起。

西门疏一愣,睁大眼睛,清眸静静的凝视着端木夜,突然,微微一笑,淡然解释道:她救过我,如果没有她,那次......木夜,带我去见那个孩子好吗?端木夜眸光闪了一下,沉默的看着她,审视着她的话,许久他才点头。

白府,后山。

风和日丽,小池边坐着一个大约两岁的小女孩,纷嫩嫩的小脸蛋儿特别可爱,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般。

一双白嫩嫩的小脚在湖水里搅啊搅啊,湖面荡漾开溅起涟漪,小女孩玩得不亦乐乎,银铃般的笑声在山林间响起。

小女孩身边趴着一只大白猫,长的很像狐狸,却很能肯定它是只猫。

白白,你要不要跟我一样玩水。

小女孩将小手放在了白猫的脑袋上。

喵。

白猫叫了一声,脚在小女孩手心里磨蹭着。

手心里传来痒痒的感觉,惹得小女孩咯咯笑,手指戳了戳猫的脑袋。

白白,你真坏。

一猫一人,玩了一会儿。

小女孩抱起白猫,放在腿上,抚摸着它白绒绒的毛。

白白,你说练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不见了啊?喵。

白猫又叫了一声,伸出舌头舔了舔小女孩的手指。

笑笑。

听到叫声,小女孩眼前一亮。

练哥哥。

提起裙摆,笨拙而艰难的站起身,张开双臂,迈着一双小腿,飞奔向叫她的人。

啊。

白嫩嫩的小脚丫子不幸踩到一粒小石子,脚底板上一阵疼痛传来,小小的身子摇摇欲坠。

小心。

清越的嗓音中有说不出的担忧,身影快速闪过,抱起小女孩的小身子,紧紧地抱在怀里,急切地问道:笑笑,可有伤到?白练,白家当家,十五岁,白衣胜雪,一双眼眸清澈却散发出如狐狸般狡黠,整个人看起来清贵倨傲,睿智通透。

很难想象,白家现任当家居然只有十五岁。

笑笑咧嘴一笑,抱住白练的脖颈,小脸蛋儿在他胸膛上蹭了蹭,甜甜的叫道。

练哥哥。

喵。

白猫边跳脚,边叫着,仿佛在提醒着笑笑什么。

白猫的头,突然撞到笑笑的脚底板。

啊!痛。

小身子在白练怀中颤抖不已,同时,泪水扑哒扑哒从眼眶里涌出。

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惹人怜惜,让白练心都纠结在一起。

别哭,笑笑,那里痛?脚好痛。

笑笑瘪着红彤彤的小嘴,强忍住哭声望着白练,泪水却止不住的涌出眼眶。

练哥哥叫她不哭,她就不哭。

看着她强忍住不哭出声的委屈样,白练心一阵纠痛,无奈的叹息。

这样的她,比撕心肺裂的痛哭,还令他心痛。

白猫知道自己闯了祸,委屈的趴在一边,它不是故意的,它只是想提醒笑笑,她的脚受了伤,谁知它激动跳过了头,头撞到笑笑的脚底板了。

白练冷剜了白猫一眼,抱着笑笑靠在旁边的石头上,席地而坐。

把笑笑安放在自己腿上,轻柔的握住她白嫩嫩的小脚,脚底板被石头磕破皮,隐隐约约渗着血丝。

白练脸色一沉,拿出陶瓷瓶,将药粉散在笑笑脚底板。

整整一瓶药粉用光,才止住血。

笑笑只在母体里七个月,虽然那不是堕胎药,但是,东方邪那一剑,那一掌,又跌落下悬崖,笑笑命虽保住,身子却极其虚弱。

需要小心照顾,不能让她伤到,伤口很难愈合,血也很难止住。

笑笑,下次不可以独自乱跑。

白练板着脸斥责。

他很疼笑笑,平常连大声说话都不忍心。

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儿,笑笑咬着手指,耷拉着脑袋,弱弱的说道:笑笑,知错了。

白练无奈的摇头,她每次承认错误的态度都很端正,却每次都犯同样的错。

低下头,对准笑笑的脚底轻轻地吹着气,试图减轻她的疼痛。

还痛吗?白练眉梢上挑,一丝笑溢出唇瓣,波光潋滟,妖孽绝代。

不痛了。

笑笑摇着头,绽放出一个迷死人的笑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贴在白练脸上,糯糯的说道:练哥哥,别皱眉,笑笑真不痛了。

白练眸中浮现一抹妖娆之色,饶有兴趣的扬起唇,说道:再有下次,练哥哥就送你去你爹爹身边。

不要。

笑笑反应很激烈,扑进白练怀中。

笑笑要跟练哥哥在一起,笑笑不要跟练哥哥分开。

傻丫头。

白练揉搓着她的秀发,凝视她依然挂着泪珠的粉红小脸蛋儿,俯下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练哥哥也不会跟笑笑分开。

白练还记得,若是他晚一步,小家伙在母体里就要窒息了。

她很坚强,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活着,他都觉得是奇迹,当他从母体里将她抱出来,全身青紫,几乎活不了,是他将她从死神手中抢过来。

小家伙触动着他心底最柔弱的一处,东方邪不要她,他要她,将她视如珍宝,疼她如命,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办法为她摘下来,送到她面前。

笑笑,你爹爹来看你了。

白练又说道。

真的?笑笑抬起头,转动着骨碌碌的大眼睛,足以体现出她有多兴奋。

小丫头,你这样会让我伤心。

白练有些吃味的说道。

笑笑爱爹爹,也爱练哥哥。

笑笑抱着他的脖子,在他怀中撒娇。

也只有笑笑才敢在他面前撒娇,如果是其他人,早就被白练掐死了。

套白凤一句话,除了笑笑,没人可以靠白练这么近。

真是个傻丫头。

白练无奈的说道,却也享受着她在自己怀中撒娇。

她是他的宝贝,谁也不许窥视。

练哥哥,我不能走路了耶!看着自己受伤的小脚,笑笑漂亮的大眼睛中,没有苦恼,反而有一丝喜悦。

我抱你回去。

白练抱起她,她明明快四岁了,看起来却只像两岁的孩子。

以后别再一个人偷跑出来玩水。

好。

笑笑眼睛里溢出欣喜,爽快答应,却也不忘反驳白练的话。

笑笑不是一个人,笑笑跟白白一起。

白白是人么?白练问道,余光瞄一眼白猫,白猫立刻缩了缩脖子,弱弱的叫了一声。

躺着都中箭,它很无辜。

白白不是人,白白是猫猫。

笑笑很认真的回答,还不忘朝白猫招手,示意它跟上。

你若再跟白白跑来后山,下次我就把白白给活埋了。

白练话一落,白猫又叫了出来,明明是笑笑带它来后山,怎么就变成它带笑笑来后山了。

不敢了。

笑笑耷拉着小脑袋,她很喜欢跟白白玩,她不要白白有事,所以,她这次真的听话了。

白练很满意,他也不确定,笑笑那句不敢了能管几天,只要他稍不注意,小家伙就带着那只猫偷偷溜来后山。

他并不想限制小家伙玩,他只是担心她的身子,万一晕倒在路上,或是遇到坏人,白练不敢往下想。

笑笑就等于是他生命的支柱,若那天笑笑没了,他的支柱也倒塌了。

啊,练哥哥,我的鞋。

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鞋,笑笑突然叫道,肉乎乎的小手,拍打着白练的肩。

不要了。

白练看也未看一眼,别说只是一双鞋,就是金子他也不会折回去捡。

白家的财力,随意让她挥霍。

不端谈一只。

可是......笑笑瘪了瘪小嘴,那是她最喜欢的鞋耶!是爹爹送给她的。

没可是。

白练口气很硬的打断她的话,正因是她爹爹送给她的鞋,他才更不会折回去捡,如果是自己送给她的,他会考虑去捡回来。

下次我买一双一模一样的送给你。

那好吧。

笑笑点了点头,努力撑高身子,越过白练的肩,很不舍地告别她心爱的鞋,想到练哥哥会买一双一模一样的送给自己,不觉得可惜了。

练哥哥,不许骗笑笑喔。

我什么时候骗过笑笑?白练问道,在他记忆里,他对笑笑都是有求必应。

没有。

笑笑果断的说道,真的没有,只要是练哥哥答应她的事,都未让她失望过。

练哥哥,我饿。

自己拿。

白练每次出来找她,都会带上她最喜欢吃的点心。

笑笑胃口不是很好,每次吃饭,他都要哄很久才能吃完小半碗饭,她却喜欢吃点心,虽然也吃不了多少,但总比不吃强。

好。

笑笑眼睛弯成月牙,笑米米的把小手伸进白练衣衫里,熟练的拿出点心,津津有味的吃了起。

被她吃掉的很少,浪费的很多。

笑笑掉在空中的小脚,调皮的晃动着。

练哥哥,你喜欢笑笑吗?喜欢。

没有迟疑,白练也非脱口而出,而是深思熟虑过,笑笑问的次数多了,他回答的速度也快了。

几乎是笑笑的话音未落,他就已经给出肯定的答案。

笑笑也喜欢练哥哥,长大后我要做练哥哥的新娘。

从她能流利的说话时,她就嚷嚷着长大后要做白练的新娘。

在别人耳中,童言无忌,并没有人对她的话太过认真,毕竟一个只有四岁的小女孩,她能懂什么。

好。

白练口中的好,绝非敷衍,而是绝对的认真。

呵呵。

笑笑开心的笑着,银铃般的笑声触动着白练的心。

吃完点心,笑笑似乎还意犹未尽地舔拭着手指上粘着的点心渣。

笑笑,长大后你真想做练哥哥的新娘吗?白练一本正经的问道,他跟笑笑解释过新娘的意思,他却不敢保管笑笑能听得懂。

当然。

肯定的回答,笑笑抬起头望着白练,将舔得湿露露的小手在白练身上擦,直到擦干为止。

笑笑,记住你给练哥哥的承诺。

白练看着将口水擦在自己身上的小女孩,没生气,也没感到一丝厌恶,眼里是无限的溺爱。

白练沉思着,笑笑打了个哈欠。

练哥哥,我要睡了。

小小柔软的身体在白练怀里磨蹭几下,熟练的找到个舒适的位置,眨了眨捷毛,喃喃几句,很快进入梦香。

白练凝视着那张纷嫩嫩的脸蛋儿,娇滴滴的在他怀里流着口水,抱着她软绵绵的小身子,手紧了几分,力道却控制得很好,没让她感觉到丝毫的不舒服。

白府。

西门疏坐不住,时不时望向门口,看着空无一人的青石板,心有点沁凉,乃至于四肢都有几分冷意。

别急,白练去找笑笑了。

看着她一脸焦急,端木夜忍不住上前,从身后抱住她。

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笑笑是不是出事了。

西门疏手心出了不少冷汗,很紧张地望着门外。

她的女儿叫笑笑,她很喜欢这个名字。

放心,不会。

端木夜肯定的说道,白练不会让笑笑出事,不然,他也不会放心将笑笑交给白练照顾。

可是......他肯定的回答,并没有安慰西门疏的心。

她的女儿,她可怜的女儿,想到四年前发生的事,西门疏仍然心悸。

东方邪的无情,让她痛心,无力保护腹中孩子,让她绝望。

安安是她的儿子,笑笑是她的女儿,她爱笑笑,却也觉得愧疚,她怀了笑笑,却没能生下她,这是她一生的遗憾,即使她借尸还魂重生,遗憾留下来的悲痛,丝毫不减半分。

笑笑是她的女儿,无关东方邪,在东方邪残忍的剥夺笑笑出生的机会时,他就失去了当笑笑父亲的资格。

你的反应令人不解。

端木夜说道,她说疏儿救了她,时间上根本不吻合,她出事的时候,疏儿同样也出事,试问一下,疏儿如何有分身之术去救她。

然而,她过分紧张的神情,似乎也不像骗人,她是真心关心疏儿的女儿。

他不想去深追事情的原委,只要她真心喜欢笑笑,他不反对她接近笑笑。

他们给笑笑的爱,也填充不了那份母爱,然而,白凤给不了笑笑的母爱,不光是白凤没当过母亲,主要是笑笑排斥白凤。

笑笑有轻微自闭,她不喜欢不熟悉的人接近她,在这方面,小家伙很敏感。

他让她接近笑笑,其一是抱着试试看的希冀,其二是她是个母亲,却与自己的孩子分离。

在感情上,端木夜不愿意她回苍穹国,不愿意她回到东方邪身边,他心里明白,苍穹国有她的女儿,她迟早要回去,除非她能狠心的抛弃自己女儿。

对她,端木夜理不清自己的心,是情愫,还是其他。

他爱的是疏儿,他们只有几天放纵,三年过去,很多事都变了,曾经的想法,端木夜不知还能不能坚持如初。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已不是甘蕊儿,而是和亲公主东方倾阳,端木凌瑾的王妃,而他却是端木凌瑾的皇叔。

西门疏目光清澈,声音坚定。

我的反应很正常。

笑笑是她的女儿,一个母亲思女心切,她能有这样的反应,不正常吗?她想告诉他真相,可是他不信。

一句话便能将她欲出口的千言万语堵住,她可以解释,毕竟她的灵魂是西门疏,但是,她不想解释,一个相信你的人,无论你说什么妙论,话也不符合逻辑,他都深信不疑。

她与他之间,还没达到这种境界。

当家。

闻声,西门疏将端木夜推开,转身踉跄朝门外跑去,神情十分的慌乱,脚被门槛儿绊住,身子失去平衡,朝地栽去。

甘蕊儿。

端木夜一愣,她不是遇事就冲动的人,显然在笑笑这件事上,她再次失控了。

在这一刻,他隐约察觉到,她对东方邪的恨,也来源疏儿。

他爱疏儿,才会不顾一切想为疏儿报仇,那么她呢?真如她所说,疏儿是她的救命恩人吗?见到我,有必要这么激动吗?白练扶住西门疏,狐狸眼微眯,微微勾起嘴角,一抹朦胧而妖娆清贵的绝色滋然而生。

站稳脚步,西门疏抬眸,看着这张妖孽绝世的面容,他跟端木凌然同样属于妖孽那种,只是端木凌然优雅绝尘,白练是魅惑噬魂那种,雌雄莫辨的绝美。

尤其是他眉宇间那一点红艳的朱砂,美得摄人心魂,恍若虚幻,让人自惭形秽,却又无法移开视线。

是你?西门疏认得这双眼睛,有着狐狸般的狡黠精芒,他就是三年前,枫树林遇到的那个商人。

那个商人看起来,二十有余,而眼前这人,大约只有十五岁,退后三年,他也只有十二岁。

很难想象,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大男孩,居然能装扮成二十有余的商人。

记得,他说过,是为了救人而来,难道要救的人是木夜。

西门疏突然觉得,眼前这人太邪,明知你会受伤,他却不阻止,而是等你受了伤,出手相救。

很难得,你居然认得出我。

白练没有否认,看着她这张脸,轻轻一笑,眼波流转,琥珀色的瞳仁里出现了戏谑的光芒。

坦白说,你并不适合这张脸。

西门疏闻言愣了愣,他是那个商人也好,白家当家也罢,这都与她无关,反抓住白练的手臂。

笑笑呢?白练妖娆的眸子含着魅笑,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怎么?没看到笑笑,你很失落吗?白练。

端木夜出声,音色淡淡,警告意味却特别浓烈。

笑笑玩累了,睡着了,想见她,等她醒来。

白练手一挥,西门疏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仰。

端木夜身影一闪,将她接住揽入怀中,看着白练神色阴霾,冷笑道:笑笑是我女儿。

白练缓缓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端木夜,低声道:端木,我没说她不是你的女儿。

没事,我可以等笑笑醒来。

西门疏心中生起的愧疚感,拉了拉端木夜的手,她真担心他们俩会打起来。

她等了这么久,也不急于一时,她有耐心等笑笑醒来。

笑笑估计真累了,她睡了一个时辰都不见醒来,西门疏坐在床边,看着小家伙的睡容。

她不敢去碰笑笑,怕惊醒笑笑,白练跟端木夜并没有跟她说过多关于笑笑的事,但从笑笑的身子,不难臆想出笑笑是如何坚强的活下来。

又是药,又被东方邪打下悬崖,笑笑还能活着,真是奇迹。

她从未奢望腹中孩子能活下来,却也庆幸,东方邪那一剑穿透她的心口,而非刺进她的肚子,否则笑笑真活不下来。

练哥哥。

笑笑醒了,她醒来第一个叫的人就是白练,笑笑睁开眼睛,看着西门疏,眼神里全是茫然,似乎不明白,只要她一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练哥哥,可此刻,她见到了除了练哥哥以外的人。

西门疏紧绷着神经,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好似只要她一眨眼,小家伙就会从她眼前消失般。

窗外,白练见笑笑醒来,欲迈步进去,却被旁边的端木夜给拉住。

笑笑醒了。

他的宝贝儿醒了,不见他会哭的。

她没哭。

端木夜私心的希望笑笑能接受她。

白练想了想,打消冲进去的想法。

笑笑眨了一下长的不可思义的睫毛,小小的身子从被褥里钻了出来,抬起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小小的唇儿还向上扬起着,扑进西门疏怀中,甜甜的叫道:娘亲。

西门疏猛的一震,惊得忘了反应,任由笑笑软软的小身子在她怀中蹭着。

笑笑叫她什么?娘亲,笑笑叫她娘亲,笑笑认出了她吗?不对,孕育笑笑的是另一具身体,并不是这具,笑笑怎么可能认得出她。

小孩子的心灵是最干净的,她的感情比大人简单。

☆、第一百十章 可你恨东方邪笑笑醒来,没见着白练,以为她会哭,然而,笑笑在见到她时,根本没哭,他们理解为,笑笑喜欢她,了不起叫她一声姨,笑笑叫白凤就是叫姨,却不曾料到,笑笑直接叫她娘亲。

笑笑叫白练哥哥,却叫白凤姨,这让白凤纠结。

大颗的泪珠从她眼里无意识的滴落,西门疏紧抱着怀中的小身子,慢慢闭了双瞳,任那眼角珠泪顺颊而落。

醒练料识哥。

不再隐忍,任由自己真实情绪肆意。

笑笑。

她的女儿,她可怜的女儿。

这不是失而复得的喜悦,而是失而复得的震惊。

西门疏太过激动,没控制住力道,笑笑抗议了。

痛。

声音很小,小得不用心听根本听不见。

西门疏却听到了,猛的一震,迅速放开笑笑,扶着她的双肩,一脸紧张的问道:哪儿痛,笑笑,告诉娘亲,哪儿痛?娘亲吹吹就不痛了。

笑笑伸了小手,放在西门疏唇边,双眼笑的弯弯的,纷嫩的小脸蛋儿上,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小家伙笑起来很好看,触动着人心底最柔软的一处。

好,娘亲给笑笑吹吹。

西门疏握住她的小手,在她手上吹了吹。

泪水簌簌地滚落下来,滴在笑笑的小手上。

娘亲,不哭,笑笑不痛。

笑笑伸出小手,擦着西门疏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掉,笑笑急了,眼睛也红了起来,突然,哇一声哭了出来。

娘亲,不哭,不哭。

听到笑笑的哭声,西门疏心一紧,吸了吸鼻,强忍住眼泪,温柔的将笑笑抱在怀中,脸轻轻的碰了一下笑笑的小脸蛋。

笑笑不哭,娘亲也不哭了。

窗外的两人,望着这一幕,鼻子一阵酸痛,心头的疑惑泛滥成灾。

两人带着疑惑的眼神交汇了一番,白练说道:笑笑为什么会叫她娘亲?如果不是很确定,笑笑是他从西门疏肚子里抱出来,然后抱回楚南国,除了三年前那件事,他再次赶去苍穹国,他还真怀疑,笑笑被人调了包,将甘蕊儿的女儿换给了他。

母女情是微妙的,不容认错的。

端木夜给不了他答案,睨了他一眼,迈步走进屋子里。

笑笑。

端木夜来到床边,眉目之间满是宠溺的笑意。

爹爹。

笑笑一见端木夜,笑得更欢愉。

笑笑想让端木夜抱抱,西门疏却抱着她不放,她又舍不得推开,她喜欢西门疏的怀抱,软软的很舒服,这是爹爹跟练哥哥给不了她的。

西门疏心中一酸,笑笑叫木夜爹爹......对,除了木夜,没有人配当笑笑的爹爹。

谢谢。

西门疏无比感激,如果不是他,笑笑肯定活不了,如果没有他......感激化为愧疚。

当年,她明知他对自己的爱,却还是冷漠的拒绝,选择了东方邪,然而,她的选择成了她一生的悲剧。

在她执着的寻觅那道背影时,她就已经通往一条悲剧的道路上,上苍给过她回头的机会,是她自己放弃了,从而踏上一条不归路。

失了心,丢了命,害了相府,连腹中七个月大的孩子,她也保护不了。

闻言,端木夜眉睫一垂,神色阴霾,冷声道:笑笑是我的女儿。

西门疏一愣,知道他生气,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道歉的话太苍白无力,放开怀中的笑笑,将她给端木夜抱。

然而,端木夜只是用一双愠怒的眸子盯着她,笑笑坐在他们中间,茫然的望着他们,一时之间不知自己扑进谁的怀抱里好。

西门疏撇开目光,心痛的看着笑笑,重新将她抱进怀,吻了吻笑笑的头顶。

笑笑,娘亲的宝贝女儿,这句话,当着端木夜的面,她只能在心底说。

爹爹。

笑笑伸出小手,拉了拉端木夜的衣袖。

端木夜猛的回神,一阵懊恼,他不该在笑笑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会吓着她。

笑笑乖乖。

端木夜微微一笑,宠溺的揉了揉笑笑的秀发,长臂一伸,将一大一小揽进怀中。

西门疏心一暖,有一种久违而奢侈的幸福在她心里撞荡着。

默默的靠在端木夜结实的胸膛上,西门疏闭上双眸,感觉这份美好,真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

窗外,白练看着这一幕,多么完美的一家三口,明明笑笑是他的宝贝儿,跟他最亲,而此刻,他却成了局外人。

看着西门疏,白练脑海里浮现出另一抹身影,脸上沉淀着一道凝重。

碧彤?他的姨娘,若不是她,他根本不可能去苍穹国,更不可能救笑笑。

看着此刻的西门疏,便让他想起碧彤,白练阴沉着一张脸,转身迈步。

月光之下,白练一袭白色锦袍在清风吹佛下,显得格外的萧索而寂寥。

后悔了?端木夜突然来到他面前,两人并肩而立,白练虽只有十五岁,身高却跟端木夜一样高。

白练斜睨了他一眼,突地轻笑一声,妖邪的眸色一闪。

后悔?可能吗?白练,我很好奇,你当年对碧彤是什么感情?端木夜问道,这个问题在白练亲手杀了碧彤之后,两年了,他一直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什么感情?白练仰头看着黑暗的苍穹,嘴角的笑意略带几分阴冷。

她是我姨娘,你说是什么感情?他五岁接管白家,白凤大他十岁,当年他的年纪小,她才有能力接管白家,然而,白家传男不传女的祖规,白凤从出生就失去接管白家的资格。

他跟白凤同父不同母,当时关系很恶劣,白凤总觉得是他跟娘亲的出现,才害死了她的娘亲,对他们母子很排斥,甚至是厌恶。

事实证明,白凤是对的,他五岁生辰,娘亲杀了爹爹跟别人跑了,当时白家几乎乱成一团,他是白家唯一继承人,接管白家落到他的身上。

娘亲杀了爹爹,白凤对他的恨意更深,那时候碧彤出现了,她说她是娘亲的妹妹,是来照顾他。

起初的排斥,到逐渐的接受,最后相依。

他在医术上很有天赋,比白凤更有天赋,这就是白家的男人,七岁时他的医术就闻名楚南国。

那时候的他,不知是听了碧彤的话,还是想让白凤得到认可,他崭露锋芒,却被白凤狠狠的骂了一顿,那时候听到白凤的训斥,他是开心的。

姐并没有让他自生自灭,自那次后,他们姐弟之间也起了微妙的变化,碧彤却也来掀风鼓浪,挑拨离间。

传说,你对碧彤用情极深。

端木夜低沉的声音带着丝丝的寒气,他与白练的初遇并不和谐,他跳下悬崖,因摔断了腿,昏迷了几个时辰,当他醒来,去找疏儿,在一棵树下,他见白练拿着刀,划开她的肚子,将她腹中的孩子取出来。

震惊之后是滔天的怒意,却在听到孩子的哭声时,所有的怒意瞬间烟消云散。

因为他清楚,疏儿是活不下来,但是她腹中的孩子有机会。

情,分很多种。

白练挑眉,眉宇间那点朱砂宛若一道灵秀的风韵,孤傲而清冷,绝艳而凄迷。

你对碧彤,属于那一种?端木夜直接问。

众所周知碧彤是她的姨娘,而他小小年纪,便爱上自己的姨娘,不伦之恋,几乎让他声名狼藉。

你猜。

白练邪魅的眼波,顾盼流转间,颠倒众生,曲指弹了弹肩灰尘。

白练。

端木夜蹙眉,狭长的凤眸中迸出一抹狠厉之色。

真没耐心。

白练摇了摇头。

对于一个只有十岁的男孩,对自己的姨娘用情极深,有可能是爱情吗?端木夜沉默不语。

白练接着又说道,语气里染上一种认命的落寞。

在我发现她是端木凌瑾安插在我身边的人之后,我就不渴望母爱了。

一个十岁的男孩,不管他的名声有多响亮,在他内心世界里都希望有母亲的疼爱。

知道我为什么要杀她吗?白练睨了端木夜一眼,邪邪的勾唇,邪魅的眸中闪过一道凌厉。

她伤我的笑笑,所以我要了她的命。

三天后。

夜风森冷,端木夜坐在轮椅上,墨推着他。

墨有些奇怪,自从那天主子带她去白府,回来之后,她将主子赶到书房,自己霸占了主子的房间,有种鸠占鹊巢的味道。

主子,今夜还睡书房吗?墨问道。

墨,你先退下,我想独自静静。

端木夜冷声道。

墨不敢违抗,只能眼睁睁看着端木夜站起身,迈步离开,嘴角抽了抽,不是让他退下吗?端木夜在散步,却不知如何,走着走着,就来到自己的院子,不免自嘲一笑。

他们冷战了三天,还是他先妥协。

回想三天前在白府,她要留在白府陪笑笑,他不愿意,她要带笑笑来十八王府,不仅他不愿意,白练也强烈反对。

在笑笑这件事情上,他们出现了分歧。

她负气离开白府,原以为她会回其王府,她还是跟他回到十八王府,却将他赶去了书房。

而他也在生气,临走前,她没征求他的意见,将貂儿送给了笑笑。

如果不是,她的解释是让貂儿保护笑笑,在这件事上,他肯定跟她没完。

西门疏站在窗户下,仰着头望着天上的星星,那满天的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她知道笑笑住在白府更安全,可她还是私心的想让笑笑跟自己一起住。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的声音传来。

西门疏抬手,揉搓着眉心,说道:凤焰,我不是说过,今晚不想喝药了,不要端来了吗?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人回答她。

西门疏敏锐的察觉到,一道含着怒意的目光射向她,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儿浮进她鼻翼,这种药香她太熟悉了。

转身,向门扉处看去,只见端木夜冷着脸站在那里。

这三天,你都没按时喝药吗?端木夜含着怒意问道。

西门疏垂眸不语。

端木夜见她不语,接着指责道:你的病还未好彻底,就不按时喝药,你以为自己是笑笑吗?这样不懂得照顾自己。

西门疏蹙眉,没有想到他会来,他们冷战了三天,在笑笑这件事上,她是有考虑不周,但是这能怪她吗?任谁见到失而复得的女儿,都会想多跟女儿相处,这是人之常情。

她将他赶去书房,他还真在书房住,她不去找他,他也不来找她。

都过了三天,他才来,心里有些委屈,这让原本想通了的西门疏,没来由就想发火,脸色却十分的平淡,缓缓说道:我不懂得照顾自己,不也活了这么多年。

端木夜知道她在堵气,缓和了下脸色,来到窗下,拉过西门疏的手。

她的小手冰冷的一点儿热气都没有,端木夜脸色一沉,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阔步朝床走去。

端木夜将她放在床上,看着她负气的撇开脸,问道:还在生气?没有。

西门疏否认。

端木夜看着她被冻的通红的脸颊,无奈一叹,说道:楚南国的天气虽四季如春,但是到了夜晚,温度下降的很快,站在窗下会着凉。

我喜欢。

西门疏不领情。

为什么站在窗户下?端木夜问道。

等你,西门疏想也没想的说道。

话一出口,不但端木夜愣住了,她自己也不解为何会如此说。

这是她潜意识里的话,为什么当着他的面就说了出来,她是真的在等他?端木夜薄唇微扬,嘴角噙了抹笑意,昭示着他的心情很美丽。

抬起手,顺了下她额前被风吹乱的秀发,将一缕耳发掠到耳后,低沉的问道:不生气了?我寄人篱下,哪敢生你的气。

西门疏斜睨他一眼,淡漠的说道。

端木夜又是一愣,嘴角依旧噙着那抹笑意,一抹怒意却浮上了眼眸,有些不满的说道:你的确不是在生气,而是在堵气。

我……西门疏刚开口反驳。

端木夜大掌托住了她的后脑,将她猛压向自己,俯身炙吻落下,温热的薄唇吻住她略带冰冷的粉唇,一冷一热,心不由自主的悸动起来。

心里的那份期待终究战胜了所有,西门疏沉迷在他的吻之下,双臂不由自主的环上了他坚实的腰身。

厮磨了一会儿,端木夜倏地放开了西门疏,看着她淡然而又迷幻的眼神,刚刚被他采撷之后有些红肿的唇,微不可听的轻叹了一声,寒声问道:他吻你的时候,你也是这种眼神吗?以前他觉得无所谓,现在他嫉妒,发疯似的嫉妒。

他也弄不清楚,那嫉妒的背后是什么?对她,到底是爱,还是什么?放开我。

西门疏挣扎着,端木夜刚刚那句话,如一盆加冰的凉水浇上心头,从头凉到脚。

她的挣扎,端木夜心中燃起一把无名的怒火。

手擒住她的下颔,吻再次落下,那种痛彻心扉的悸动。

唔。

西门疏愤愤的躲闪,却被他的手牢牢禁锢。

那吻灼热而霸道,带着惩罚的味道,没有半分怜惜。

西门疏被逼迫得几近窒息,双手死死掐着他的手腕,锐利的指甲陷进肉里,她丝毫不察觉,端木夜也无所谓,任由她掐自己。

直到她闻到一股血腥味儿,才意识到自己的指甲陷进他的肉里,松开他的手腕,有些心痛,她不想伤他,一点都不想。

端木夜却趁机,用手固定住她的后脑,吻得愈深,愈发绵长。

西门疏睁大眼眸,看着阖着双眸的端木夜,一脸享受的样子。

可惜,他脸上露出的那抹悲伤痛苦的神情出卖了他自己。

西门疏心中委屈化为苦涩,如同一股强烈的漩涡席卷而来,将她卷入其中。

端木夜炙热的吻,逼得她几近窒息,差点喘不过气来,却有一股甘愿沉沦的悸动。

不想再伤他,西门疏双手抓着床侧的雕纹栏柱,大力之下,手指关节泛白,瑟瑟颤抖。

这次端木夜没失控,除了霸道而狂野的吻,他并没有对她做其他过分的事。

窒息的吻结束,西门疏垂下眼帘,长长的睫羽掩去了眸子里那复杂的情绪,想起他刚才的话,内心不免一叹,缓缓说道:其实,我跟他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还给他生了个女儿。

端木夜神色愈加深沉,目光如炬地锁着她。

她本就是东方邪的帝妃,为他延续子嗣是她的职责,而他只是与她有着暧昧不清的关系,没资格去过问。

他堵心的是,她明明恨着东方邪,却给他生下女儿,她以东方倾阳的身份和亲来楚南,利用笑笑填补她对女儿的思念。

西门疏抬眸,错愕的望着他,随即苦笑一声,放开了端木夜,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水回到床前,将茶水递给端木夜。

如果我说,她并非我生的,你信吗?端木夜没伸手接过茶杯,而是用一种复杂而阴沉的目光看着她。

西门疏也就这么淡然的与他对视,伸出去的手变得有些僵硬,空气仿佛凝结了般,两人之间气氛有些诡异,良久,端木夜才沉声说道:你是让我质疑探子被东方邪收买了吗?看着西门疏疑惑的眼神,端木夜接着说道:贵妃与帝后同一天产子,贵妃产下一女,帝后产下一子。

算算时间,应该是你们回宫的路上怀上。

西门疏心底涌起一丝苦涩,她很想告诉他,她产下的才是儿子,是她与他的儿子,为了儿子安全,她让甘力风将两个孩子对换了一下。

可是,她不能,端木夜对东方邪的恨,不亚于她,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叫东方邪父皇,这是何等的讽刺。

他肯定会不计一切,跑去苍穹国接孩子回来认祖归宗,东方邪是苍穹国的帝君,端木夜贸然跑去,无疑不是送死。

以前有木夜的身份,因淑太妃的关系,他虽是质子却能在皇城内自由行走。

纵使他能成功将安安接回楚南国认祖归宗,老皇帝疑心病重,为了不留后患,势必会赶尽杀绝,他绝对容不下安安。

接安安回楚南国,只会将安安置于险地。

和亲来楚南国遇到木夜是意外,笑笑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为了安安,为了笑笑,为了木夜,她改变计划,与其说服老皇帝借兵攻苍穹国,不如帮端木夜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端木夜当上皇帝,凭他对东方邪的恨,不用她借兵,他也会出兵攻苍穹国。

如果我说,那个孩子是你的,你信吗?淡语,西门疏脸上有着超乎平常的平淡,淡然的让人听起来,那句话只一句玩笑话。

端木夜心一震,他的孩子,可能吗?每次与她欢爱后,都让她服用了药,他自己配制的药丸,绝对万无一失,没有一次例外。

在没确定自己的心,在给不了她承诺前,他不会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

小心谨慎如他,绝对不会出意外。

端木夜苦涩一笑,辛酸地道:你忘了,每次事后,我给你服用的药丸吗?一种莫名心酸从心底涌出,西门疏默默的将茶杯放在他手中,枫树林那次,他怜惜她累晕了,醒来他将药丸给她,还没见她吃下去,就跑去猎貂儿。

她还来不及服用,他就一声不吭的消失在她眼前,她慌了,后来白练易容成的商人又出现,所以,那药她根本没吃。

他还是不信,借尸还魂的事,他不信,孩子是他的,他也不信。

他们之间,真做不到毫无理由的深信,因为在他眼中,她不是西门疏。

有些小小的失望,也庆幸。

端木夜,原本属于你的皇位,是因我才会被他抢走,现在我帮你从他手中抢回来。

端木夜愕然的看着她,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是他的目的。

借助女子,他没这个习惯。

我不是东方邪。

端木夜冷声拒绝,转身走出房间。

西门疏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他不是东方邪,但她是西门疏。

可你恨东方邪。

闻言,端木夜背影一僵,停下脚步,寒声问:所以呢?☆、第一百十一章 共鸣的敌人知道我为什么会顶替东方倾阳和亲吗?西门疏问道,端木夜沉默,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想说服楚帝借兵攻苍穹国。

沉默,有些话落幕后是死寂般的沉默。

楚南与苍穹如同水火,旗鼓相当,一但开战,胜负难测,所以这么多年,他都选择潜伏,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轻举妄动。

两国开战,民不聊生,烽火中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颠沛流离。

他不会借兵。

端木夜笃定的说,转身对上西门疏狐疑的目光,端木夜想了想,问道:你以什么身份说服大皇兄借兵给你?甘蕊儿,还是东方倾阳?西门疏张口欲言又止,这两个身份不仅说服不了楚帝,反而让他杀鸡给猴看。

甘蕊儿是将军府六小姐,甘家效忠东方邪,而东方倾阳又是东方邪的妹妹,以西门疏的身份,更说服不了楚帝。

大皇兄疑心病重,他担心将兵借给你,你反而与东方邪里应外合,届时楚南国就得江山易主。

说完,端木夜决然离去。

西门疏抱膝坐在床头,前面的路越愈加难走,在苍穹国时,有甘力风为她开路,即使报仇很渺茫,路却并不艰难。

西门疏垂眸,觉得很无力,不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的那种无力,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那种。

想到笑笑,想到安安,西门疏顿时浑身充满活力。

书房,安静的只有蜡烛发出爆裂的声音。

端木夜坐在案桌前,妖冶的脸上平静无波,目光冷凝。

敲门声响起,却没将他的思绪拉回。

墨推门而进,手中端着碗药。

主子,该喝药了。

先放下。

端木夜随意的睨了一眼,手轻轻转动着手指上的玉扳指。

墨将药碗放在桌前,并没有离去,而是恭敬的站在一侧。

主子,不早了。

良久,墨见他依旧静坐着,只好硬着头皮提醒。

端木夜凤眸微抬,看了眼墨,淡漠的问道:墨,你对她了解多少?墨一愣,深知他口中的她指何人。

她是甘家的人。

墨说道,甘家效忠东方邪,换言之甘家也是他们的敌人。

主子跟东方邪的仇,在那次战役,主子败给东方邪时起,他们的仇就结下了。

主子会败,是因大皇子将布兵图暗中给东方邪,他了解他们的作战方案,再加上里应外合,所以,主子吃了败战,也因此,主子才去苍穹国,以木夜的身份卧底。

西门疏是他的劫,甘蕊儿也是他的劫,在这两个女人面前,主子劫数难逃。

墨的话,让端木夜走神,见他又走了神,墨暗叹一声,唤道:主子。

他不觉得,甘蕊儿代东方倾阳和亲的事,值得主子深思。

端木夜突然嘴角微微上扬,邪魅的笑着,挑眉看着墨。

墨,你能猜透我的心思吗?墨心大惊,脸上依旧面无表情,说道:属下不敢妄自揣测主子的心思。

端木夜睇了他一眼,端起碗药放在嘴边,苦涩的药味扑鼻而来,对于这种苦涩,他早已习惯,喝完药,眉头都未皱一下。

墨伸手将空碗接过,放在案桌上,却听端木夜问道:墨,你跟了我多久了?回主子,二十年了。

他只比主子年长一岁,他们虽是主奴关系,感情却比亲兄弟还好。

端木夜点点头,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着:二十年了,足够彼此了解了。

言下之意,就算墨一个细微的眼神,他就知道你要干什么了。

端木夜抬眸,目光陡然一次,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她,你不能动。

墨放任白凤将她带走,这是他对墨的试探。

心倏的一惊,墨静默片刻,淡淡道:是。

下去。

得到他的肯定,端木夜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墨虽是他的属下,在他心中墨却是挚友,是兄弟,在战场上他们出生入死,墨永远都冲在他前面,在苍穹国……端木夜靠在椅背上,当年他选择去苍穹国,真是为了卧底,还是为了她?懂得无拘无束地与人结识,是做人的一种手段,共鸣将两个人心拉近,显然,他跟西门疏都不是这类人。

一夜无眠,端木夜想了很多,最终说服自己,给甘蕊儿发挥的空间,因为他们有共鸣的敌人。

东方邪。

天一亮,端木夜就来找她,却见她抱膝坐在床头,他一夜无眠,她也一夜无眠,微微蹙眉。

昨晚没睡?西门疏一愣,抬眸望着他,因一个动作坐得太久,腿有些酸痛。

我接受。

端木夜来到她面前,坐在床边,伸手拢了拢她的秀发。

西门疏错愕的凝视着她,自然知道他所谓的接受,是接受什么。

从他眼神里,西门疏并未看出,他需要她相助,反而是一种成全。

他在成全她。

无论是成全她,还是他需要,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答应了。

为什么?西门疏想知道原因,昨夜他还斩钉截铁的拒绝自己,才一个晚上他就改变了。

端木夜挑了挑眉头,冷冷的声音从喉间逸出。

我们有共鸣的敌人。

西门疏默了。

他们无法说动老皇帝出兵,唯一办法就是夺回皇位,自己当家作主。

端木夜说道:我手中只有一万死士,楚南国兵权三分,三分之一在大皇兄手中,三分之一在端木凌瑾手中,三分之一在司马谦手中。

端木凌然呢?西门疏清眸里闪过惊讶。

凌然手中没有兵权。

端木夜想了想,又说道:凌然跟我走得太近,大皇兄虽偏爱他这个儿子,将太子之位给他,却也留有一手。

西门疏了然,楚帝是将木夜视为最大的敌人。

端木夜凤眸冷彻,好看的薄唇轻轻抿起,说道:能随意调动楚南国兵马的虎符,却不知在谁手中。

什么意思?西门疏倏然一僵,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东方邪也想得到虎符,虎符对一个国家来说很重要,关乎整个国家的生死存亡。

除非亲信,否则皇帝绝对不会交给谁,如同传国玉玺般。

恰恰东方邪也觊觎虎符跟玉玺。

这也是大皇兄狡猾之处,擅长未雨绸缪,居安思危,这样在危险突然降临时,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暗杀他不难,但是,他一旦丧命,那人就会拿着虎符调兵,直攻皇城,届时一场宫变再所难免。

这也是端木夜不动手的原因,楚南国内战,东方邪势必趁虚而入。

互相牵扯。

西门疏得出的评论。

她也懂了,他是在告诉她,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招在楚帝身上行不通,反而会引火**。

强攻,他们没兵力,智取,得先拿到虎符。

端木夜点头,西门疏又问道:司马谦是你的人吗?端木夜但笑不语。

主子,司马将军在书房等候。

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端木夜凤眸闪过一丝精芒,问向西门疏。

要一起去吗?西门疏点头,推着端木夜去书房。

楚南国的司马家,如同苍穹国的甘家。

莫将见过王爷。

刚硬的声音沙哑着,有着军人特有的质感和淳厚。

西门疏打量着司马谦,跟甘力风一比,显然司马谦更像军人,就这身材魁梧粗壮,甘力风跟甘力雨都显得太书生气。

端木夜薄唇无声的上扬,勾出一抹的弧度。

舅舅请坐。

西门疏脚下一顿,舅舅,木夜居然叫他舅舅。

端木夜轻咳嗽一声,给西门疏一个眼神,示意她将自己推到案桌前。

舅舅,是时候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了。

小夜……司马谦又是激动,又是欣慰。

西门疏疑惑,楚帝明知司马谦跟端木夜的关系,为什么还将三分之一的兵权交给他,如果是东方邪,早就赶尽杀绝,以除后患了。

她不清楚的是,楚帝岂会不想动司马谦,只是司马家在楚南国的根基太稳,根深蒂固,楚帝根本动不了。

三分之一的兵权交给司马家,是为了安抚司马家,楚南国有今日的地位,可以说司马家是第一功臣,若是不给司马家一点甜头,他岂能坐稳皇位。

如果不是端木夜重伤,昏迷一年,有司马家这个牢固后盾,楚帝别说坐上龙椅,估计碰都碰不到一下。

当年,司马谦不只一次两次问过白练,端木夜什么时候能醒来,而白练的回答,他能保端木夜不死,却无法肯定什么时候醒来。

或许一年、十年、甚至一辈子。

先皇死,国不可一日无君,司马谦不得不退步,默认现在的楚帝登基。

司马将军,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楚帝,还有东方邪。

一直沉默的西门疏开口。

司马谦抬眸,目光落在西门疏身上,微微蹙眉,他认识她,和亲公主,端木凌瑾的王妃。

端木夜将西门疏的身份解释了一遍,听完后,司马谦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真是甘家的人?所谓,英雄惜英雄,司马家跟甘家各为其主,在战场上,他们是敌对,下了战场,他们可以把酒言欢,彼此敬佩。

当年甘力风来楚南国求药,也是司马家保驾护航,才成功求得药。

如假包换。

西门疏语气坚定,却有些心虚。

甘家效忠东方邪。

司马谦苍劲的双眸犀利无比,军人一旦效忠,绝不背信弃义,她身为甘家的人,即使对他们有帮助,她的做法也让司马谦不苟同。

甘家效忠东方邪,并不代表我甘蕊儿也要跟着效忠。

西门疏冷笑,清眸愈加清冷。

舅舅。

端木夜出声,司马谦微微一怔,眉头锁得更深,却听端木夜坚定的说道:我相信她。

司马谦不语,那精锐的眼神却一直落在西门疏身上,小夜相信的人,他岂会怀疑,只是甘蕊儿这身份……东方邪要我盗取,传国玉玺跟虎符。

西门疏此话一出,端木夜跟司马谦同时一惊,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睛,却心照不宣。

司马谦离开前,对端木夜说了一句,娶西凉国公主,拉拢西凉国的势力,对他们百益无一害。

端木夜沉默,西门疏看着他,欲言又止。

端木夜轻握住西门疏柔软的小手,说道:我不会娶她。

西门疏心底泛起一丝暖意,轻轻扬起了嘴角。

我想去看笑笑。

四天没见到笑笑了,西门疏想得慌。

好。

端木夜一口答应。

白府。

白练处理事情回来,急促的朝笑笑住的院子走去,比预计晚了一柱香,笑笑若是醒来不见他,肯定会害怕。

脚步声踩在地上,格外的明显。

推开门,白练瞳仁猛然的缩了一下。

笑笑抱着自己蜷缩在床边,小小的身子颤抖着,听到开门声,小家伙抬起满脸泪痕的小脸蛋儿,可怜兮兮的望着白练。

练哥哥。

笑笑。

白练心一痛,唇动了一下。

而跟在他身后的白凤,见到这一幕,也是愣了一下,看着笑笑苍白的小脸蛋儿上呈现出痛苦至极的表情,长而卷的睫毛上挂满泪珠,手放在门框上,用力的握紧。

练哥哥。

笑笑想扑进他怀里,却不知为何,使不出一丝力量。

笑笑。

白练走到笑笑的身边,蹲下身体,小心翼翼的将她瘦弱的身子揽进怀中。

练哥哥,我怕。

笑笑将自己颤抖的身体不断的往白练怀中挤,好似要将自己进他身体里,才让她感觉到安全。

笑笑,不要怕,练哥哥在。

白练紧抱着她小小的身子,又不敢太用力,怕伤到她。

练哥哥,笑笑好怕,不要丢下笑笑,有人在追笑笑,他不要笑笑来到这世上。

笑笑哇一声哭了出来,抱着白练的脖子,泪如雨下,顺着白练的脖子滴落,滚烫的泪水烫伤着他的肌肤。

白练心一酸,当年的事,她即使没出生,也感觉到自己的父亲不让她来到这世上,经常做恶梦,梦到有人要杀她,而她却不知道,那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笑笑才四岁,他们没告诉笑笑东方邪才是她的父亲,在他们看来,东方邪根本不配当笑笑的爹爹。

没事了,乖,笑笑不要怕,练哥哥回来了,一切有练哥哥,没人敢伤我的笑笑。

白练的声音柔和,如清泉般。

白凤惊讶的看着白练,这还是她那个不可一世的弟弟吗?白练不是善类,他若是狠毒起来,她都心悸。

白凤甚至在想,如果她伤了笑笑,估计她的下场也跟碧彤一样。

笑笑,现在还早,再睡一会儿好不好?天没亮,他就离开,他不知道笑笑是什么时候被恶梦惊醒。

不要,笑笑睡着了,练哥哥就没了。

笑笑紧抱着他的脖子,在他怀中拼命的摇头。

笑笑抱得太用力,勒得他都快窒息。

那件事,对她的伤害很大,留在潜意识里,因为太过害怕,笑笑不敢一个人睡,小家伙有轻微自闭,排斥别人靠近她,对端木夜她不排斥,却也不跟他睡,她只愿意让白练陪着她睡,醒来第一眼要见到白练,不然小家伙又要哭。

三年前,为了救端木夜,带上笑笑又怕有危险,白练只能将笑笑留在府中,回来之后,笑笑三天没理他。

他不在时,天天哭闹着要找他,他回来了,笑笑又生他的气了。

不会,练哥哥会一直陪着笑笑,保证笑笑醒来,睁开眼睛就能见到练哥哥。

白练轻声哄着,清越的声音有着催眠的作用,其实,他就是在催眠笑笑。

笑笑睡不够,精神会很差,会晕倒。

在白练悦耳的声音下,笑笑渐渐地松开眉头,脸色也似乎是好了一些,没一会儿,就已经睡着了。

白练抱着她,确定她睡着了,才将她抱到床上。

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抹去她脸蛋儿上的泪,白练不敢想象,如果那段残留在她潜意识里的记忆真被她冲破,无论是心,还是身体都要承受极大的伤害。

笑笑的身体,是白练最头痛的事,从小笑笑几乎是靠药物才能活下来,药量很大,全是珍贵的药材,他并不是舍不得花钱,而是有些药材有钱也买不到,然而,任何药物都有它的负作用,如果可能,他不想笑笑需要依附着药而活。

他要想法办,即使不能让笑笑像正常的孩子般,也要让她摆脱药物。

小练,对不起。

白凤艰涩的开口,这件事她原本可以自己处理,却还是叫上白练,还耽误了一柱香的时间。

白练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姐,不需要道歉,笑笑没事就好。

他没资格去责怪姐,他明知笑笑可能被恶梦惊醒,他还是抱有侥幸心态,如果他坚持,谁也叫不走他。

我先出去了,你好好照顾笑笑。

白凤有些无力的说着,白家就只剩下他们姐弟两了,对这个弟弟,她从起初的恨,到现在的爱。

端木夜准备带西门疏去白府看笑笑,还未出门,宫中公公就来传皇帝口谕让端木夜进宫。

木夜。

西门疏握住他的手,这口谕传得太蹊跷,木夜前脚见了司马谦,老皇帝后脚就传口谕让他进宫。

不是鸿门宴,也是瓮中捉鳖。

放心,他还不敢动我。

端木夜反握住她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只要他们是端木皇族的子孙,他不能暗杀老皇帝,老皇帝也不敢伤他。

舅舅是光明正大来十八王府,大皇兄不知在十八王府外安插了多少眼线,舅舅前脚刚踏进府中,探子后脚就跑去禀告。

我陪你。

西门疏还是不放心他一人进宫,她对楚帝不是很了解,但是也知道,能从端木夜手中抢走皇位,此人绝不容小窥。

西门疏没想到的是,如果不是那次重伤,没人能从端木夜手中抢走皇位。

我又不是去送死。

一股暖意往心间流了去,端木夜绷紧的唇线柔和了下来,嘴角勾出一抹美丽的弧度,少了那份冷漠的冷厉,增了一分亲和力,加上他妖冶的面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迷人了。

在西门疏看来,他这一去,就等于是送死。

最终,她还是没能说服端木夜带自己一起去,端木夜只带了墨,凤焰留下来陪她。

凤焰就如同她的影子般,她不开口找凤焰说话,凤焰绝不会主动找你说话,西门疏也非多话之人,所以,她们之间,除了静默,还是静默。

御书房。

老皇帝坐在龙椅上,两个宫女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按摩着他双腿,明明是御书房,可此刻却呈现出一副不伦不类的萎靡春色。

臣弟参见皇上。

端木夜坐在轮椅上,只是朝老皇帝颌首。

端木夜是先帝老来得子,所有儿女中,他偏爱端木夜,按楚南国定律,理当由长子接位,可先帝偏要废除律法,执意立端木夜为太子,他自认将最好的给了这个小儿子,却没想到,却是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上。

起初,对先帝立小儿子为太子,众臣颇有微词,后来端木夜出色的表现,震服了他们,也接受了这个太子,只是没料到,一场战败,端木夜只能坐轮椅,楚南国的储君,岂能是残疾,先帝无视众臣呈上废除太子的奏折。

只要他有一口气在,谁也动不了端木夜的太子之位。

先帝重病,他强撑着,原以为能撑到端木夜回来,不料得到的消失却是,端木夜重伤。

最终,临死前他都未见到端木夜一面,皇位也落到大儿子手中。

皇弟,这里没外人,别多礼。

老皇帝笑得很慈祥,看着眼前这个比他几个儿子还小的皇弟,他心里是怨的。

如果不是他,皇位早就落到自己手中了。

不知皇上召臣弟所谓何事?端木夜直接问道。

老皇帝屏退了所有人,苍劲的目光落到站在端木夜身后的墨身上。

端木夜了然,给墨一个眼神,墨微微的躬一下身才退下。

八百里加急,边疆骚乱,皇弟可有何良策。

斜依在龙椅上,老皇帝朗声开口,将一本奏折丢到端木夜面前。

端木夜拿起奏折,翻都未翻阅一下,冷言开口,话语冷漠。

皇上,臣弟不管朝政,这事,皇上应该找司马将军。

今日一早,司马将军去十八王府,不是跟你商议此事吗?老皇帝问道,一双犀利的眼眸目不转睛的打量着端木夜,不错过他脸上细微变化。

舅舅只是单纯的来看臣弟。

端木夜眼眸一凝,转动着手中的奏折。

是吗?老皇帝微眯着双眸,那语气摆明了不相信。

端木夜倏然抬起头来,眸色沉淀了。

是。

老皇帝审视片刻,接着笑道:皇弟,你是不参朝政,但身为端木皇族的一份子,是否应该为朕分忧。

端木夜狭长的凤眸一暗,冰冷的表情更是拒人于千里,让目及之人不寒而栗,大皇兄这是绞尽脑汁想让他将舅舅推往边疆。

边疆只是轻微的动***乱,有齐将军坐镇,必定不会有事。

端木夜的语气淡得像是闲聊一般,但越是平淡,越令老皇帝心生不安。

齐孤南驻守边疆多年,可依旧有动****乱发生,臣弟,你不觉得边疆这次动***乱,是因他们多年较量,洞悉了齐孤南的行军战略,找到了应对之法,才会蠢蠢欲动吗?老皇帝说道。

端木夜在心里冷笑,齐孤南是他的人,何不直说让舅舅去边疆镇守。

大皇兄就是大皇兄,永远先下手为强,他还未动,他就出手防范。

那皇上之意?四两拨千金,端木夜将问题给他丢回。

老皇帝看了—眼冷漠的端木夜,说道:新派将领,已防边疆动**乱。

皇上想派谁去?端木夜装傻问道。

老皇帝阴冷的眼中凶光一闪,看向端木夜时趋于平静。

你舅舅司马将军。

皇上不觉得大材小用吗?端木夜嘲讽一笑,大皇兄永远只知道如何防内,却忽略外。

老皇帝欲开口反驳,端木夜接着说道:皇上,齐将军在边疆多年,与敌军多次交手,若是因这次动***乱,突然派去将领取代他的位置,别说齐将军,恐怕是镇守在边疆的十万将士也会不服,士不服将,军心不稳,势气大减。

若是司马将军因此受伤,或是战死杀场,楚南国损失的不仅仅是一位大将,可能是半壁江山,以东方邪的野心,势必会趁机起兵攻楚南国,届时派谁去抵御?老皇帝脸色一阵黑,一阵白,气得胃都痛了,可端木夜的话在理,他无法反驳。

罢了罢了,这事就当朕没说。

端木夜离开御书房,老皇帝立刻叫来心腹。

西凉国和亲公主应该到楚南国境界了,朕命令你领五百名死士截杀飘舞公主。

老皇帝敏锐的嗅到端木夜蠢蠢欲动了,早知道他不该听信凌瑾的话,现在好啦!端木夜若是娶了和亲公主,又给他增添了一股势力。

端木夜回到府中,西门疏迫不及待的拉着他问,端木夜简述了一遍,西门疏陷入沉思。

楚帝起疑心了,你准备如何反击?西门疏问道,他们才有决策,还没行动,楚帝就起疑心了。

端木夜靠在轮椅上,睨了她一眼。

别楚帝楚帝的叫,你是他儿媳妇。

西门疏一愣,说道:他儿媳妇是东方倾阳,而我不是东方倾阳。

端木夜眸光微眯,想了想,觉得她说的对,心情没来由一阵喜悦,狂狷的说道:行军战略我还行,算计自己的兄弟,完全门外汉。

西门疏嘴角一抽,他这是在夸自己重亲情吗?道顶借火国。

西门疏看着端木夜,淡然而清冷的道:不能暗杀楚帝,那么就让他自己将皇位交出来。

端木夜睨了她一眼,想法不错,但是不实际。

大皇兄才登基三年,估计他要效仿父皇。

西门疏望天,他要是效仿先帝,等他退位还有十几年,端木夜能等,她可不能等,清眸里闪过一道狐狸般的狡黠。

给他下慢性药,二三个月内必死,御医也无回天乏术。

凌然的羽翼还未丰满,他又重亲情,根本不是凌瑾的对手。

端木夜说道,想到端木凌然,眼眸骤然冷凝起来,一种意蕴流淌着,竟似惋惜的伤楚。

大皇兄最出色的两个儿子,两人均爱上不该爱的人,凌瑾还好,凌然……端木夜不得不忧心。

你的羽翼丰满了。

西门疏意在言外。

端木夜默了,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心了,对皇位,他真有那么热衷吗?如果我没猜错,我前脚离开御书房,大皇兄后脚就会派人去暗杀飘舞公主。

端木夜说道,修长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敲打着。

你不去英雄救美吗?西门疏问道,脸色有些难看。

不是有凌瑾么?端木夜语气深冷玩味。

西门疏默了,回想起端木凌瑾对她说的话,这门和亲是他怂恿,他才不管壮大谁的势力,他要的是端木夜、端木凌然还有她,三人都活在痛苦中。

她不懂,端木凌瑾打哪儿来的自信,他就如此笃定,一个和亲公主,能给他们三人带来痛苦吗?苍穹国,将军府。

大哥,你别喝了。

甘力雨一把将甘力风手中的酒夺走,一贯慵懒的他,此刻也极度认真。

既然放不下,就去楚南国将小丫头抢回来。

抢?甘力风目光涣散,用一种心寒悲痛地声音对甘力雨说道:抢?如何去抢?她的心不在他身上,失忆后的小妹,离他越来越远,他想靠近,却怎么也靠不近,哪怕用亲情也无法将她栓住。

甘力雨深吸一口气,环视一眼四周,见无人才低声说道:大哥,你别瞒了,小丫头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妹妹。

甘力雨。

甘力风眼中的烈焰骤然一凉,换上满目的冷冽,霍地站了起来,大手掐住甘力雨的脖子,甘力雨没挣扎,任由他掐着自己,甘力风手下的力道很大,甘力雨俊美的脸呈现出青紫。

☆、第一百十二章 飘舞公主大哥,你是想杀小弟灭口吗?甘力雨轻声调侃,因呼吸不顺畅,声音有些沙哑。

灭口?甘力风倏地清醒过来,大手一松,整个人颓废的蹲在地上,抱着头十指插进黑发中,神情难掩悲痛。

甘力雨一手按着桌面,一手捂住脖子,还好他反应快,用亲情将大哥唤醒,他刚刚清楚的感受到,大哥眸中嗜血的杀意,大哥是真的要杀自己。

良久,甘力风抬头,深邃的眸中冷如寒冰,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四娘死前,我就躲在她床底下。

换言之,她临死前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小丫头不是他们的妹妹,这让他欣喜若狂,也让他明白,大哥对小丫头不是亲情,而是爱情。

是泥足深陷,还是望而却步?他不想两兄弟争一女而反目成仇,所以,他不战而退,将小丫头当成他的亲妹妹,等她跟大哥成亲之后,就升级为大嫂。

他左盼右盼,小丫头成了贵妃,现在又代倾阳公主和亲楚南国。

甘力风抬手,揉了揉眉心,一股深深的疲惫涌上心头,俊逸的脸萌上一层晦涩的颓废。

将你所知道的通通忘掉,你只需在记住,小妹是我们的妹妹,甘家六小姐。

甘力风以命令的语气说道,相比之下,甘力风比甘力雨更有身为一个军人的魄力。

哥弟松神废。

四娘临终前的交待还记忆犹新,甘力雨深知,小丫头的身份一旦暴光,势必会引来杀身之祸,虽然他并不知道小丫头的真正身份是什么。

大哥,我们甘家可以护小丫头周全。

甘力雨不服气的说道。

倏地,甘力风眯起眼睛,深邃的眸中闪过危险的精芒,神色间好似风暴即将来袭。

嗯。

甘力风嗯了一声,警告味儿浓烈。

你就继续隐瞒吧!瞒到最后,小丫头就是别人的了,你到头来就一场空。

甘力雨很不理解他,简直是在自讨苦吃。

甘力风拿起酒坛狂饮,嘴角溢出一抹悲凉的无奈,没人比他更渴望向全天下宣布,甘蕊儿不是他甘力风的妹妹。

甘蕊儿中毒,他就将他们不是兄妹的事告诉了她,他还记得,当时小妹很开心,他们许下承诺,等他从楚南国求药回来,他们就成亲。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就出事,命是救了回来,她却失忆了,忘了他们的承诺,他们又成了兄妹。

失忆的小妹,虽不排斥他,却也不像以前与他亲近,甚至……甘力风悲痛的闭上双眸,这就是天意,他们永远只能做兄妹。

没有血缘的约束,两颗心却靠不拢了。

她执意要进宫为妃,他无力阻止,她没爱上东方邪,却爱上了木夜。

他能感觉得到,她爱木夜,那种浓烈的爱,死亡也分开不了他们,即便不能见面,心却在一起。

他守护了她十五年,而她却在失忆时,几个月时间就爱上了木夜。

有人说,记忆消失了,爱还是会留下,可惜,小妹对他的爱,没留下来,反而转移了。

楚南国。

随着时间的推进,和亲公主入皇城,全城笼罩在一片喜气洋洋中,迎娶和亲公主的十八府依旧如常,连一个喜字都未贴,让人不得不纠心。

阳光明媚,是个喜庆的日子。

凤辇已经停在十八王府门口,木夜,你真不打算出去迎接吗?西门疏抱着笑笑,看着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端木夜。

很难得,今日白练居然将笑笑送来十八王府,很放心将笑笑交给她。

你想让我出去。

端木夜睁开双眸,大皇兄派人暗杀和亲公主,他的那个好侄子居然拼死相护。

当然不想。

西门疏摇头,端木夜的立场很坚定,可她的心却莫名的慌乱,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要发生。

没有一定的把握,端木凌瑾绝不会夸下海口。

笑笑清澈的双眸在两人身上来回转动头,那纯真的光芒清澈透明,璀璨如星,胖乎乎的小手摸着趴在她怀中的貂儿,想说什么却最终紧抿着唇,小手在貂儿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滑动着。

笑笑想说什么吗?西门疏看着欲言又止的笑笑,微微一笑,摸着笑笑柔顺黑亮的头发。

闻声,端木夜掠眸,投向笑笑。

望着西门疏想了想,笑笑问道:娘亲,爹爹有你了,为什么还要娶别人?两人同时一愣,均没料到笑笑会这么问,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王府门外。

怎么等那么久。

陪嫁的丫鬟,彩儿急得跺脚。

其王爷,十八王爷到底何意,让我们公主等在外面这么久?还有,你看看,这像是在办喜事吗?别说贴喜字,连一点红都未见。

小皇叔腿不好,行动有些慢点,还请公主见谅。

端木凌瑾睨了一眼彩儿,他才不屑跟一个丫鬟解释。

彩儿一听,顿时大怒,说道:今天是公主到府的日子,他不早早的在门口等着迎娶就算了,都让我们等了快一天了,你看看太阳都下山了,就算是蜗牛都爬出来了,十八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嘛?天下皆知,十八王爷是个残废,把公主下嫁给他,彩儿本就觉得苦了公主,居然还把她们拒之门外。

端木凌瑾不理会彩儿的叫嚣,只是淡漠的说道:十八王府,不是任何人都进得去。

就像他,至今未踏进过半步,而端木凌然却能来去自如。

什么意思?彩儿更怒了。

彩儿。

凤辇中传来飘舞的声音,柔柔弱弱,端庄典雅。

来都来了,那就等吧,反正也不着急。

可是,公主,再等下去,夜幕就降临了。

彩儿气鼓鼓的隔着轿帘想说什么,她为公主抱屈啊,旁边的人群又在指指点点,更让她生气。

飘舞叹口气,一只白如凝脂的柔荑搭在帘子上,慢慢掀开轿帘,走了下来,大红喜服,头上带着凤冠,珍珠垂帘遮掩住她的真容,见她下轿,彩儿上前去扶着她,踏着莲花步走向门口的侍卫,摊开手,手心里躺着半块玉佩。

请你把这个交给你们王爷。

侍卫一愣,扫了一眼她手心里的东西,不说话,也不接。

端木凌瑾邪魅的勾起嘴角,沉不住气的居然是她,看来她的忍耐性也不过如此,他还以为她会到了天黑才出手。

怎么,连一件东西,你们都不敢捎进去,本王可不记得,十八王府有这样的规矩。

侍卫看了一眼端木凌瑾,伸接过飘舞手中的半块玉佩。

稍等。

公主那是什么?彩儿搀扶着飘舞回凤辇中,好奇的问道,公主什么时候有那种破玩意儿。

一件信物。

平静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彩儿不再多问,扶着飘舞坐入凤辇,放下轿帘,接着等。

蔚蓝色的天幕上全是白云朵和晚霞。

西门疏看着朝这里走来的侍卫,心竟然沉重得透不过气,随着他的靠近,呼吸都觉得困难,甚至有种窒息的绝望。

西门疏手按在胸口处,那里犹如被一把冰刃刺痛了心。

怎么了?见西门疏突然煞白的脸,端木夜的心仿佛狠狠被揪了一下,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一举一动都能牵扯着他的心扉,那样强烈的感觉在三年前都不曾有过。

娘亲。

坐在西门疏脚上的笑笑也担心了起来,她甚至能感觉到娘亲的身体在颤抖,娘亲在怕,她怕什么?笑笑,娘亲没事。

牵强的挤出一抹笑,西门疏安抚着女儿,她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这样,那是一种没自信的懦弱,看向站在一边的墨。

墨,麻烦你带笑笑去休息。

墨一愣,笑笑要天黑才休息,她故意支走笑笑的用意太明显了,询问的目光看向端木夜,除了端木夜的话,谁的话墨都不会听从。

端木夜朝墨点了点头,墨才从西门疏怀中抱走笑笑,而笑笑像是意识到什么,小手抓住西门疏的衣袖怎么也不肯放开,清澈的目光却锁定在端木夜身上。

笑笑听话,娘亲有事跟爹爹单独说。

唇弯成了微笑的弧度,西门疏尽量不让笑笑看出一点端倪,小心的掰开她的小手。

笑笑摇着头,在墨怀中挣扎着,软软的身子斜向西门疏,怎么也挣脱不开墨的怀抱,小脸蛋儿皱成一团,反身抓住墨的手臂,张嘴重重的咬了下去,墨闷哼一声,却丝毫不为所动。

笑笑。

西门疏倏地站起身,苍白的面容下是严肃,母亲训斥女儿的严厉。

好孩子是不会随便咬人。

甘蕊儿。

端木夜蹙眉,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板着脸对笑笑。

笑笑感觉到自西门疏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娘亲生气了。

娘亲不喜欢她咬人,松开小嘴,笑笑不敢回头,将小脸蛋儿埋进墨怀里,从她颤抖的双肩可看出她的害怕。

练哥哥,笑笑要练哥哥。

西门疏心一痛,听着她要找白练,痛楚化为无奈。

端木夜朝墨使了个眼神,墨心领神会,抱着笑笑朝她的房间走去。

在十八王府,笑笑也有她独立的房间。

西门疏突然冲上去,从墨手中夺回笑笑,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笑笑,对不起,娘亲不是故意凶你。

她只是心神不安,失控才对笑笑凶,笑笑跟端木夜在她心里一样重要,两人缺一人,她的生命都会出现残缺。

笑笑直起身,裂开嘴,露出白白的小牙,胖乎乎的小手捧起西门疏的脸颊,在她额头轻轻地印了一下,代表着她的原谅。

看着笑笑脸上纯真的笑,仿佛所有的烦恼都随着她那轻轻地一吻而消失,西门疏也在笑笑脸上亲了下,拍了拍她的头。

乖乖跟墨叔叔去休息,等会儿娘亲陪你睡觉。

笑笑点头,手伸向墨。

见墨抱着笑笑走远,端木夜滑动轮椅到西门疏面前。

刚刚怎么了?倏地,西门疏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的抓住他胸前的衣衫。

木夜,记住我说过的话,就算因某些因素娶了她,都不许跟她圆房,要了一个女人的第一次,就得付起身为男人的责任。

西门疏不知自己为何要这么说,心里的不安加剧,端木凌瑾不是个省油的灯,他笃定的说夜一定会娶那个公主,不是随口而出,加上这半个月,她一直住在十八王府,端木凌瑾那边却没有任何动静。

端木凌瑾恨她,恨不得让她永远不好过,怎么可能放任她留在十八王府,跟她爱的人朝夕相处,这些天她被幸福冲晕了头,可现在想想,那是宁静后的暴风雨。

端木夜刚准备开口,却被站在一边的侍卫叫住,将手中的半块玉佩呈上去。

王爷,这是......侍卫的话还没说完,半块玉佩就被端木夜夺了去,寒声问道:哪儿来的?其王府。

月光下,西门疏站在树下,凤焰静静地站在她身后。

如何?本王没骗你吧!端木凌瑾冰冷的声音响起。

西门疏眼神骤然寒澈,突然转身冲向端木凌瑾扬手……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不仅端木凌瑾愣住了,连冷若冰霜的凤焰也愣住了。

他们谁也未想到,她会直接给端木凌瑾一巴掌。

你敢打本王?还是耳光,端木凌瑾凝眸,危险无休止的扩散,冰冷凝视这个放肆的女人。

活了二十多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敢打他,她算是开了先例。

西门疏心底泛着一股浓郁的苦涩,清眸里是对他毫不掩饰的恨意,清冷的声音仿佛要将他冻僵。

卑鄙。

看着她那苍白的容颜,憔悴中夹着不堪一击的苍白与孤寂,还有一抹浓烈的恨意。

端木凌瑾扬起的手僵硬在空中,她恨,恨就对了,他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收回手,负在身后,狂傲冷血一笑。

这就是你执意要嫁给本王的代价,本王给过你机会,是你不把握,坚持要嫁本王。

怎么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爱的人,与其他女子拜堂,痛吗?恨吗?痛就对了,恨就对了。

回想到木夜拿着半块玉佩那一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拜堂……说不痛,那是假的,说不恨,那也是假的。

端木夜用木夜的身份,在苍穹国卧底十年,十年啊!她不知道他与那个西凉公主有何交情或是渊源,以前木夜也未告诉过她,甚至西凉国的事,他也未与她讨论过。

信誓旦旦说决不娶那个和亲公主,可半块玉佩,他的坚持瓦解了。

他爱西门疏,毋庸置疑,那么他对甘蕊儿呢?对那个和亲公主又是什么情?端木凌瑾,最好别将我逼疯了,届时我一旦失控,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西门疏双手握拳,两眼迸出一丝狠戾的光泽。

端木凌瑾想见她痛不欲生,她就表现给他看,否则枉费了他这番心机。

西门疏的身份是东方邪的王妃,甘蕊儿的身份是东方邪的贵妃,东方倾阳的身份是端木凌瑾的王妃,她三个身份都有夫君,端木夜有王妃,她没资格指责谁。

端木凌瑾噙着的笑,冷冽骇人,冰冷的声音从他的薄唇中溢出。

逼疯你,不觉得太轻了吗?突然,西门疏展颜一笑,说道:王爷,妾身似乎对你身边那个奔雷感兴趣了。

端木凌瑾看奔雷的眼神不一样,有一种深沉的情愫暗藏其中,其实,这件事还是端木夜告诉她的,毕竟,谁能想象得出,端木凌瑾居然爱一个男人。

气氛紧绷,好似一根紧绷的弦。

东方倾阳。

良久,端木凌瑾冰冷的声音从牙缝里迸出,寒冰九尺,闻者心寒。

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西门疏挑衅的看着端木凌瑾,无视他嗜血的目光,西门疏笃定他不敢对自己动手,在转身之际,西门疏将一条米粒般大小的蛊虫放在他身上。

东方倾阳。

端木凌瑾见她要走,想都未想伸手欲将她拽住,凤焰身影一闪,划开端木凌瑾伸向西门疏的手。

找死。

端木凌瑾盯着凤焰,声音更冷了一分,眸子锋利如刀子。

劝其王最好别动其王妃,否则……凤焰没将话说完,警告味儿很浓。

主子让她保护其王妃,除非她死,否则任何人休想动其王妃一下。

凤焰虽是女子之身,但她没墨好说话,出手便是取人性命。

端木凌瑾盯着她,他知道端木夜身边有一男一女,武功高强,他受了内伤,没把握能打赢凤焰,他擅长隐忍,即使怒火滔天,他也能瞬间忍下来。

哼!重重的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西门疏停下脚步,视线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端木凌瑾刚刚离去的方向。

你在他身上下蛊。

凤焰不是问,而是肯定。

刚刚亲眼所见,她转身之际将一条蛊放在端木凌瑾身上。

你的眼睛真毒。

连她下蛊都看见,西门疏自认她下蛊的技术高超。

蛊不是下在他身上,而是……西门疏用嘴唇吐出两字。

凤焰一愣,问道:你就如此有把握?为什么没有?西门疏反问,很难得凤焰对这事感兴趣,她还以为凤焰是那种,天塌下来,只要不砸到她,冷眼旁观到底。

凤焰默了,对她的自信无语。

我们打赌,不出半个时辰,他就会被招进宫。

他坏了楚帝的计划,楚帝即便不杀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木夜娶了和亲公主,木夜若是夺皇位,西帝是助他的女婿,还是助楚帝?西门疏不亲自进宫对楚帝下蛊,她这一招也留有后路,若是楚帝身边有精通下蛊之人,事后被发现,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端木凌瑾将那个什么飘舞公主的塞给木夜,她就让他背黑锅。

夜色微凉。

十八王府。

飘舞公主,舟车劳顿……叫飘舞公主太见外,我们已经拜了堂,王爷就叫妾身飘舞吧。

飘舞那双清澈的眸子在睫羽闪动下,浮出点点的温和,那本就柔和的美丽容颜,此时显得妩媚多娇。

端木夜狭长的凤眸宛若黑曜石般幽暗,看着飘舞时幽暗中夹杂着一丝杂质,将那半块玉还给她,寒声道:本王如你愿,这份恩情本王已还,十八王妃的身份,除非你自愿舍弃,否则没人能动摇。

飘舞接过半块玉佩,望着端木夜,清澈的双眸流淌着一抹伤楚。

娶我,真只是为了那份恩情。

是。

端木夜浓眉紧锁,冰寒的凤眸中折射出几丝不耐烦。

当他见到半块玉佩时,除了震惊,还有庆幸。

这是他欠下来的恩情,必需得还,他只是没料到,她会用那半块玉佩让他娶她。

真无情。

飘舞收起半块玉佩,可惜只能用一次。

太重承诺,会吃大亏。

重承诺是优点,同时也是缺点,很容易让人抓着不放,就如拽着你的小辫子般,他们是一路人,都太重自己的承诺,否则也不会被端木凌瑾利用。

明知是利用,却甘之如饴,许下的承诺,欠下的债。

只是,他还清了她的债,而她却未还清端木凌瑾的债,真不知道,下次端木凌瑾又要向她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真希望端木凌瑾能快点,别让她等太久,西凉国还有人在等她回去。

你会应承娶我,是因你爱的人死了,娶谁都无所谓吗?飘舞又问道,抬手取下凤冠,他并非真心娶她,她也并非真心嫁她,所以,她不指望他能为她取下凤冠,她也不希望,这种事应当留给她爱的那个人。

闻言,端木夜宛若一尊石雕,僵硬地站在一边,浑身上下阴郁着狂狷的气息,凤眸蓦地一沉,冰火跳跃。

一股窒息般的感觉袭来,端木夜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

西门疏是他的劫,遇到她那一刻,就注定他劫数难逃。

我很好奇,你以燕临国二皇子木夜的身份,卧底在苍穹国,不就是为了接近她吗?难道你没告诉她,当年发生的事,还是你告诉了她,她还是执意要嫁给东方邪,毕竟你只是个质子,而东方邪是王爷。

飘舞起身,迈步向桌前走去,走的从容不迫,不疾不徐,每一步都走的十分平稳。

端木夜犀利的目光迸射出冷厉的寒芒,一字一顿。

她不是那种人。

他不容许任何人诬蔑她,那段记忆对她来说太残忍,她既然忘了,他也不想提醒,用恩情绑缚她,即便以身相许,那也不是爱。

是吗?飘舞嘴角噙着的是淡淡笑意,睨了端木夜一眼,他全身被一股冷厉之气所萦绕,仿佛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她居然没有半点畏惧,这气度让人不免折服。

可她嫁给了东方邪,而并非你。

端木夜脸上凝结了一层冰霜,薄唇抿成一线,犀利如刀削的一般。

如果当初,他不是站在她身后,若是走在她前面,她是否会正视自己。

飘舞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优雅的轻泯了一口,看着茶杯边缘,说道:听说西门疏死后,你又结识了一名女子,她是东方邪的贵妃,想想真为你抱屈,一个是你深爱的女子,一个是你动情的女子,居然都是东方邪的王妃与贵妃。

端木夜眸光微微一扬,闪过一抹冰冷,冷声道:端木凌瑾让你来挑拨离间。

多此一举,他跟东方邪的恩怨累积很深,何需要她来挑拨离间。

飘舞一愣,随即摇头,笑着说道:这与端木凌瑾无关,他甚至不知道你那十年都在苍穹国。

将来知不知道,没人知晓,反正现在不知。

端木夜狭长的凤眸微眯,掩去了眸底那骇然心扉的精光,转身迈步。

飘舞见他离去,眸光一闪,笑道:王爷,请留步,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在我任务未完成之前,要委屈你当我腹中孩子的现成爹爹。

又是现成爹爹?端木夜脚下一顿,却未停下,决然走出房间。

其王府。

微微的凉风吹拂,掀起罗帐。

院子外,半掩的拱门内,一道黑影一晃而过。

月光从窗棂倾泻进去,映照在床上人儿的脸上,西门疏敏锐的察觉到危险靠近,翻了个身子,背对着外面。

紧攥着被子,西门疏睁开眼睛,清眸里泛着冷冽的幽光。

紧闭着的房门,突然,无声无息的开了。

西门疏暗叹,这人是谁啊?居然走门,不跃窗户。

清亮的地面上,一股黑影滑了进去,单薄的黑色影子在地上被拉的很长很长,渐渐的靠近床前。

蒙面人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眸光阴冷而狠毒,高举起匕首,银光一闪泛着寒光,欲朝床上的人插去时,西门疏突然梦呓了一声,翻了个身平躺着,恬静面庞上,闪出一道亮芒,刺痛她的眼,她却忍着没睁开。

看着床上睡意正酣的西门疏,蒙面人目光闪烁不定。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太执着。

不在迟疑,冰冷的匕首,夹着冷然的气息刺向西门疏。

今日一万五更新完毕☆、第一百十三章 真爱一次,错爱一次眼见锐利的匕首就要刺进西门疏胸口,陡然,一条软鞭横空而出,缠住匕首,大力之下,匕首脱离蒙面人的手,飞了出去,掉在地上发现清脆的响声。

你是谁?蒙面人大惊,薄凉而愤恨的目光紧盯着这个坏她好事的人。

这时,西门疏也坐了起来,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

你们?蒙面人顿时有种进入陷阱的感觉。

连情敌都没搞清楚,无知。

在她进门时,西门疏就嗅到她身上的胭脂味,不是柳叶是谁?柳叶会杀她,在西门疏意料之中,上次的事,没被她陷害成功,她怀恨在心,她身上的杀气太浓,一个杀手身上才有这样的杀气。

青楼女子的身份,只是掩饰她杀手的身份。

不用猜,西门疏也知道,她奴属何人。

东方邪。

那次柳叶效仿温絮,落水被救起时,西门疏无意之中见到她耳后的刺青,别人不知道那刺青代表什么,但她却知道,东方邪杀手组织中,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刺青。

柳叶就是东方邪安排在楚南国潜伏的人,而柳叶却并非那夜找她的人。

凤焰,杀了她。

西门疏命令道,柳叶是东方邪的人,留下来会成为他们的后患。

想杀我,休……想字还未说出口,柳叶只觉喉咙处传来一传剧痛,回眸,震惊的目光望着西门疏。

西门疏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瞬间,便将玉簪插进她喉咙。

你……柳叶倒地,瞪大双眸,死不瞑目。

凤焰握住软鞭的手一紧,冷若冰霜的眸光中闪过一抹惊讶,自己的眼力很好,都无法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等看清时,玉簪已经插进柳叶喉咙了。

这一招,连她也无法躲避。

打斗声会将人引来。

西门疏简单的解释了一遍,从腰间拿出一个陶瓷瓶,蹲下身子,拔掉木塞,将药粉洒在柳叶身上。

只听呲呲几声,柳叶的身体化为一缕青烟……化尸粉。

凤焰忍不住出声,她这是毁尸灭迹,还真够彻底,她们不说,谁知道柳叶死了。

为什么?她奴属东方邪。

淡然说了一句,西门疏收起陶瓷瓶,抬眸从凤焰身上掠过,落到门外,夜深了,今夜是他的洞房之夜,他会跟那个和亲公主洞房花烛吗?一句她奴属东方邪,凤焰就了然,也知道她为什么要毁尸灭迹。

凤焰将软鞭缠在腰间,弯腰捡起地上那件夜行衣,拿出去处理。

刚刚那一幕让凤焰明白,她的安全,根本就不用自己担心。

本无睡意的她,柳叶这一闹,西门疏更无睡意了,踱步到窗下,将窗户打开,望着夜空,明月高照,屋内烛火摇曳着她纤瘦的身影。

夜风格外的清冷,楚南国四季如春,西门疏分不出现在是什么季节。

月光照耀下,西门疏瞄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寂寥的站在夜色里,清风吹拂,黑色的衣袂随风舞动起来,黑色的身影似乎要消融在沉寂的夜色里。

是他?西门疏眼前一亮,洞房之夜,他出现在这里……一扫阴霾,心情美丽起来。

四目相对,一阵风儿吹来,树叶飘落,荡出淡淡幽光,端木夜眸中闪过一丝意外,转眼即逝。

这么晚了,他以为她睡了。

端木夜本想只是来看她一眼,既然被她发现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迈步来到窗下,清风吹拂,衣袂荡起,长发飘扬。

还没睡?端木夜问道,一抹淡淡的笑意不期然飞上了那妖冶的脸庞,绷紧的唇线柔和了下来,勾出一抹弧度。

西门疏有些小小的激动,摇了摇头,说道:睡不着。

端木夜蹙眉,西门疏又开口。

你不也没睡吗?习惯了你睡在旁边,突然身边没了你,不太习惯。

端木夜伸手,将垂落在她脸颊的一缕发丝拂到耳后,却没有离去,细细而轻柔的摩擦着她白希柔嫩的脸颊,修长洁白的手指在月光下染上了淡淡的光泽。

见就飞恨地。

西门疏心一动,习惯,是很令人想入非非的一个词。

有时候,习惯真可怕,同时也代表着一情愫,和对你的认同。

她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那情愫没有他对她前世的深爱,至少也是一种情愫。

西门疏真心希望,他将对她前世的爱,转移到她这世甘蕊儿身上,前世的她配不上他,她毕竟是东方邪的王妃,怀过他的孩子,她不后悔怀笑笑,但是,在爱情面前,即使他不在乎,她心里也有些抗拒。

这世的她,无论是心,还是身,都只属于他一人。

木夜,一个人一生能爱几次?西门疏突然问道,一问出口,她就感觉到抚摸着她脸颊的手僵硬住了。

这个问题,对端木夜来说,是个敏感而伤心的问题。

因为,他爱的那个人,已经与他阴阳相隔。

他也回答不出,若说两次,真心不悔的爱,却只有一次,一个人只有一颗心,刻骨铭心的爱只有一次。

他的爱给了西门疏,而西门疏的爱给了东方邪。

一次。

西门疏坚定的说道,抬手按住端木夜欲离开她脸颊的大手,清眸闪烁着一道明艳的光辉。

错爱一次,真爱一次。

端木夜微微的一愣,看着她的神情有些恍惚,喃喃念着。

错爱一次,真爱一次。

谁是错爱,谁又是真爱?他发自肺腑的渴望,这句话是从疏儿口中说出,可惜,他心里清楚,永远都不可能,他的疏儿已经不在了,她将她的爱停留在东方邪身上,笑笑就是她爱东方邪的验证。

东方邪得到了她的心,她的人,而他却在她死后,得到她的尸体,得到她腹中的孩子。

他爱她,即使躺在冰棺里的她,她的美缺少了生气和灵动,美丽的异常苍白和憔悴,他依旧爱她,无论她爱谁,他都爱她,哪怕是一辈子守着她的尸体,他也永远爱她。

然而,对甘蕊儿,眼前这个女子,即使易容成她的样子,他也一眼能认出她。

尽管她们很相似,但他知道,她们是两个不同的人。

他明明爱疏儿,可在面对她时,他的动情仍然不可避免。

木夜。

西门疏看着神情恍惚的端木夜,她心里清楚,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前世,每当他看着自己流露出这种眼神,她的心就隐隐作痛。

爱一个人很难,忘一个人更难。

她何得何能,得到他的爱。

端木夜会爱上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他们认识了那么多年,如果不是她执着寻觅那道背影,她的心早就遗失在他身上。

那句话对我来说是一种救赎,遗憾的是,你不是她。

端木夜苦涩一笑,抽出她按压在她脸颊上的大手,轻轻取下她的发簪,如锦缎般的黑发倾刻散落于身后,带着惊魂动魄的美。

大手托在她脑后,端木夜俯下头,不曾想,冰冷的唇瓣碰到的不是温润细腻的肌肤,而是她的纤纤素手,掌心湿润细滑,如软香温玉一般。

端木夜脸色一沉,颇有不悦,拉下她小手,雨点般的轻吻落在她娇美的面容之上,无比怜惜,仿佛在珍惜一件得来不易的无价之宝。

西门疏阖上眼帘,感受他无限的怜惜,感受着他热情的吻。

得到她的默认,端木夜吻了下她的眉心,炙热的视线落在她樱桃般的嘴唇上,月光之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等着让人采撷。

端木夜目光闪了闪,吻最终落在那渴望已久的朱唇上,先是蜻蜓点水般的吻,随即如暴风雨般狂猛。

狂热的仿佛要燃烧了她一般,让她忍不住娇吟出声,这无疑不是摧残端木夜最后一丝理智。

他的呼吸渐重,托着她后脑的手,滑落在她腰际,另一只手急切的拉扯着她的衣裙,滚烫的手掌探入衣内,抚摸着她细嫩的肌肤……端木夜的急切与热情,最终点燃了西门疏原始的**,纤臂已然搂住他的脖子,柔软的娇躯试图向他贴近,碰到却是冰凉的墙。

冰凉的温度宛如一盆加冰凉水,瞬间将她浇醒。

此刻的他们,一人在窗外,一人在窗内,晴欲差点一触即发。

别……别在这里,西门疏推拒着,不是矫揉造作,而是不想被人发现,凤焰还在呢!抱歉。

说完,端木夜纵身离去。

在男女之欢的事情上,只要西门疏拒绝,端木夜就不会强迫她。

怕自己控制不住,硬要了她,所以,端木夜选择了逃走,一是维持自尊,二是灭浴火。

然而,西门疏却没感觉到他的体贴,错愕的望着端木夜刚刚消失的方向,他居然就这么走了,丢下自己走了。

被挑起的**,不仅只有他,还有她。

另一厢。

碰,门被撞开。

原本就未睡着的奔雷猛的睁开眼睛,空气中飘浮着血腥味,奔雷立刻警觉起来,从床上翻身而起,见站在门口的人,眼眸剧烈一颤,心仿佛被狠狠被揪了一下,如果不是这份熟悉,他真怀疑出现在自己门口的人是不是端木凌瑾。

王爷。

奔雷身影一闪,扶着端木凌瑾。

奔……端木凌瑾喉咙干裂的痛着,身体如同在热火里煎熬,在见到奔雷那一瞬间,强撑着的身子总算支撑不住,晕倒在奔雷怀中。

奔雷双目紧缩,心中滋生出无尽的恨意,愤怒像狂澜一样席卷而来,如果不是急着处理他身上的伤,奔雷肯定杀进宫去。

端木凌瑾身上全是鞭伤,鞭伤交错,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肩上还有一道穿透的伤痕,那是护飘舞公主,他为自己挡下的那一箭。

几百人围攻之下,他身上没受一丝伤,而端木凌瑾却受了很多处。

除了要保护飘舞公主,还要分心在他身上。

看得出来,他在这次和亲事上用了心,费了神。

上好药,奔雷找来一件自己的衣衫,为端木凌瑾穿上,看着他苍白近乎无血色的面容,奔雷犹豫了一下,揭下脸上那张假面皮。

假面皮下,那是一张精致冷艳的脸,不苟言笑,冷冽酷厉,却是一副令天神都嫉妒的绝美容颜。

端木凌瑾醒来,身体一动,却是浑身被撕裂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你醒了。

奔雷冷冷的问,冷艳的脸上依旧是看不懂的表情。

端木凌瑾睁开眼睛,映入视线内是一张令他发狂的面容,坐起身来,才发现身上已经换了衣衫,身上的伤也得到处理。

你还是关心我。

褪去那份冰冷的凌厉,深幽的双眸散放着柔和的光辉。

他对自己,并不似面表那么冷淡,只要自己受伤,他还是会关心自己,这让端木凌瑾心里没来由的满足。

喝一点水。

奔雷避开目光,起身去为他倒了一杯水,回到床前,将杯子里面的水喂向端木凌瑾干裂的嘴巴边。

奔雷。

端木凌瑾抓住他的手腕,水溅出洒在他手背上滑落在床上,浸入床单里,消失得只留下痕迹。

端木凌瑾的动作,扯动了身上的伤,痛得让他忍不住蹙起眉。

喝点水。

奔雷语调加重了几分,看似关切却显得异常的冷淡。

他没挣扎,只是用冷淡的目光看着端木凌瑾。

每个人都有弱点,端木凌瑾的弱点是奔雷,而奔雷的弱点又是谁?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端木凌瑾也松开手,奔雷将杯里的水再次递了过去。

喝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吞咽,胸口却传来剧痛,端木凌瑾含着水不知是吐还是吞,身体一个颤抖,趴在床边,不停的闷咳起来。

痛,五脏六腑似乎被移位了。

剧烈的咳嗽着,胸口的痛愈加痛,只感觉喉咙处血腥一涌,端木凌瑾快速的推开奔雷,一口鲜血和着刚刚喝进去的水喷了出来。

端木凌瑾。

奔雷放下碗,伸手欲拍着他的背,想减轻他的痛楚,却想到他背上有伤,手僵硬在空中。

奔雷知道他伤得很重,除外伤,还有内伤。

现在内伤还没愈合,又添外伤。

我没事。

感觉到他的担心,端木凌瑾抬头,朝奔雷牵强一笑,随即又趴在床边咳嗽。

一番咳嗽如同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端木凌瑾停止咳嗽时,冷汗湿透的刘海遮挡住双眼,不知是被鞭子抽打的伤口痛,还是内伤牵扯的痛,折磨的他身体孱弱。

如果不是他这次受了内伤,就他这具身体一番抽打根本不可能弱成这样。

端木凌瑾心想,这次受伤,比上次都来得重,没有半年的时间,根本无法痊愈,想要调整如初,恐怕要一年以上的时间才能调整过来。

喝点水。

还是那一句话,奔雷扶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胸膛上,伸手拿过水杯,递到端木凌瑾嘴边。

端木凌瑾睨了他一眼,无奈的说道:你还真是执着。

端木凌瑾想,他若是不喝水,估计奔雷会一直缠着自己,奔雷执着起来,叫人无奈,也叫人爱。

喝完半杯水,端木凌瑾靠在奔雷胸膛,问道:奔雷,你说我是不是父皇捡来的孩子?除了不是他亲生的,端木凌瑾想不到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残忍,从小到大,在他心中,自己是草,端木凌然是宝。

如果这次破坏他计划的人是端木凌然,最多只是斥责他一顿,了不起像上次一样,将他关进牢里。

天牢因端木凌然住进去了,几乎变成了天堂,好吃好住伺候,父皇甚至怕他寂寞,还找了人去陪他。

同样是他的儿子,只是母亲不同,待遇就天壤之别。

如果你是他捡来的,你确定你能活到现在?奔雷反问,他跟了端木凌瑾十年,见惯了皇帝是如何待他。

自古以来,得宠与不得宠,不就是这样,所以,再为他抱屈,也见怪不怪,谁让得宠的那个不是你呢?端木凌瑾看了奔雷一眼,对他的话无法反驳,他不是在损自己,只是在述说事实。

翌日,端木凌然被放了出来,直奔十八王府。

碰!端木凌然一脚将书门踢开。

出来了。

端木夜头都未抬一下,敢用脚踢门的人,除了端木凌然还有谁。

小皇叔,你同意了吗?端木凌然冲到端木夜面前,尽管答案很非显,父皇将他放出来,就意味着小皇叔娶了那个和亲公主。

端木夜抬眸,冰冷的眸子犀利的盯着他,像把刀锋利寒冷。

我能拒绝吗?你能,你当然能。

端木凌然双手撑在桌面上,小皇叔有先帝的圣旨,父皇不能逼他做任何事,即便是下圣旨强逼,小皇叔若不愿,他能抗旨。

端木夜苦笑,他是能抗旨,却拒绝不了那份恩情,她要让他娶她还恩,他拒绝不了。

曾经,疏儿死了,他以为自己会随便娶一个女子为后,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他没坐上皇位,所以,今生娶不娶妻已不重要。

她要占十八王妃的头衔,他满足她。

小皇叔。

端木凌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小皇叔真娶了和亲公主。

十八王府已经有女主人了。

声音从端木夜薄唇溢出,苍凉在半空飘荡,爱去挥之不去。

什么?你真娶了。

端木凌然惊呼一声,明知会是这样的结果,可他还是不能接受,小皇叔娶了那个和亲公。

那她怎么办?他能感觉到她是真心爱小皇叔,局势本就不好,现在更乱了,小皇叔有王妃了,而她也是三皇兄的王妃。

有情人,真难成眷属吗?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端木夜蹙眉,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警告。

一个是我哥,一个是我叔,我能不关心吗?端木凌然瞪了端木夜一眼,转身跑出书房。

端木夜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叹口气。

舅舅说他太过于重手足情,其实,凌然比他还重情亲,他不想伤害凌然。

其王府。

西门疏一夜无眠,在窗下站了一夜。

东方倾阳。

人未到,声音却先到。

西门疏一愣,这声音她不陌生,端木凌然。

倾阳,你是不是很伤心?端木凌然站在窗外,看着窗内的人。

一夜无眠的西门疏,加上端木夜挑起她的浴火又突然离去,忧郁了一夜显得憔悴不堪,清瘦的身子更加惹人怜惜。

你越狱了?西门疏答非所问,她听木夜说起过,因和亲的事,他去救楚帝娶和亲公主,却被楚帝大怒之下,将他关进了天牢。

她弄不懂他,他是楚南国的太子,太子妃的人选很慎重,几乎是楚帝亲定,而他到好,什么人都往自己身上揽,好似对他来说,娶谁都无谓。

他比木夜小不了多少,至今没太子妃,难道他就没喜欢的女子吗?端木凌然一愣,随即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西门疏。

你脑子被驴踢了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同意娶那个公主,我却知道,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他不告诉我,我也不会主动去问,等他愿意告诉我时,我洗耳恭听。

西门疏清冷的声音划出,故意隐瞒了半块玉佩那环节。

端木凌然毕竟是太子,楚帝是他父皇,楚帝又疼爱他,她帮木夜夺回皇位,就等于是从端木凌然手中夺走皇位。

沉思一想,现在的端木凌然就是当年的木夜,唯一不同,先帝是顺理成章接位,而现在的楚帝是趁端木夜重伤,从他手中夺走皇位。

真搞不懂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端木凌然有些不能理解。

端木凌然,你有爱的女子吗?西门疏转移话题,其实也不算是转移话题,如果他有爱过,就不用她多解释,如果他没有,更不用解释,因为等于是在对牛弹琴。

端木凌然心猛地一颤,脸色也煞白起来,那悲痛而不堪回首的往事,如潮水般一下子涌上了脑海,只觉得寒冷彻骨的寒意翻涌,半响都无法压制。

看着他惨白的脸色毫无血色,伟岸的身体微颤着,西门疏心蓦然一震,看着他此刻的样子,莫名有些心慌意乱。

你怎么了?她只向端木夜问过,端木凌瑾爱的人是谁,却没有顺便问端木凌然有没有爱人。

压抑着内心的悲痛,端木凌然牵强的扯动了下嘴角,却怎么也扬不起笑容。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声音苍凉而悲怆,那是让人追悔莫及的无奈与悔恨。

西门疏一愣,能以这样的表情,说出这一句话,那是受过感情的创伤。

你爱她,而她却爱着别人。

木夜守望她的背影,而她却在追逐东方邪的背影,而东方邪却系情于温絮。

她爱我。

端木凌然语气有些激动,雪儿爱他,这点他很能明确,他不容许别人诱导他怀疑雪儿对他的爱。

西门疏嘴皮一抽,有种踩到马蜂窝的感觉。

本想将他赶走,她却突然想听听他的故事,反正现在她也没事做。

她肯定放在端木凌瑾身上的蛊,已经由端木凌瑾转到楚帝身上,她只需等,等楚帝病发,让端木凌然接位,再从他手中夺走皇位。

西门疏将端木凌然请了进来,两人坐在桌前,凤焰端着茶进来,端木凌然只见过墨,也知道凤焰的存在,却未见过凤焰,所以,他不认识凤焰。

凤焰退下去,西门疏泯了一口茶,才说道:她嫁人了。

心没背叛,身体却背叛。

端木凌然握住茶杯的手一紧,红着眼盯着西门疏,幽幽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楚:她死了。

她死了?西门疏一惊,缓慢地点着头,看着端木凌然眼珠红红,眸子里流露出无奈而沉痛的感情,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能让他回忆起来都忍不住红了眼眶,那该是多深的爱?又是一段,无果而结的感情。

阴阳相隔,无奈而扼腕长叹。

怎么死的?西门疏问道,理智告诉她别问,可不由自主的就问了出来。

揭人家感情伤疤,很不厚道。

端木凌然心狠狠的抽痛着,妖娆的脸上笼罩了一层哀戚,艰难的从嘴里吐出。

自杀。

自杀?西门疏心惊,他杀与自杀,意义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端木凌然深吸一口气,说道。

她是我妹妹。

西门疏默了,不再多问了,难怪会自杀,就是自己不愿意,也会被人逼得自杀,因为他杀,端木凌然就是拼掉这条命,也要为她报仇,自杀他找谁报仇。

他是太子,爱上自己的妹妹,楚帝会容许这段不伦恋。

看到他,让西门疏想起甘力风,他何偿不是爱上自己的妹妹。

兄妹恋,不伦之恋,端木凌然爱的人死了,甘力风爱的人也死了,而她却借住在甘蕊儿身上为她续命,在甘力风看来,甘蕊儿没死,端木凌然爱的人呢?真的死了吗?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自杀,她说过,她爱我,无论什么原因,都不会向世俗妥协,而她却食言了。

端木凌然颓然的跪倒地上,似乎禁不住的就要哭泣:我该察觉得到,那一夜,她很反常,尽说些莫明其妙的话,而我,却沉迷在她软玉温香里不可自拔。

如果那一夜我不……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她。

想到那一夜,他要了她很多次,最后累坏了,也睡沉了,而她却剜腕自杀。

他醒来时,她躺在血泊中,他抱着她冰冷的身子,很难相信,昨夜还暖和的身子,他一觉醒来就冰冷了。

端木凌然。

西门疏半跪在他的身边,不知如何安慰他。

她现在能理解,他为何如此希望,有情人成眷属,因为曾经他不完美的爱创造了遗憾,所以,他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端木凌然慢慢的握住双拳,又展开,突然压在西门疏的肩膀,急切道:倾阳,我爱她,我知道我们的爱不受世人祝福,甚至是受世人唾弃,可那又如何?尽管曾经我们也痛苦过,也纠缠过,也逃避过,可爱就是爱了。

端木凌然的动作太突然,害得西门疏险些跌倒。

她给不了他同情,他们只能说是无奈的遗憾,而她却是追悔莫及的悲痛与绝望。

你知道吗?我们是兄妹,又是皇族,想要在一起,需要克服多大的心里障碍。

端木凌然向是发泄般摇晃西门疏的肩,五年了,雪儿死了五年了,他是第一次抱怨。

西门疏按住端木凌然不断颤抖的身躯,死死压在自己肩上的手背,却什么也没说。

她能说什么?拿一段比他更悲痛的事,让他在其中找平衡点吗?忽地,端木凌然站起来,一把推开西门疏,跑了出去。

然而,他没注意到,一条锦帕从他身上飘落在西门疏面前。

西门疏微微一愣,看着白色锦帕上写着字,不是墨迹,而是血迹。

端木凌然。

西门疏捡起来,飞快站起,一瞬间,身体竟然隐隐有些不适,脚下几个跄踉,身子也晃动了几下。

回应她的却是端木凌然决然离去,西门疏展开,字有些模糊,却依旧能认出。

祈求来世,不再为兄妹,与君一世逍遥。

西门疏握住锦帕的手一紧,她想知道端木凌然跟他妹妹的事,这事除了当事人,应该没几人知情,楚帝知情,端木凌瑾知道,但她不会傻到去问他们。

还有一个人……西门疏迈步,跑出其王府,朝十八王府的方向跑去,凤焰跟在她身后。

也许想知道端木凌然跟他妹妹的事情是假,想借此去见端木夜才是真,更想去会会那个和亲公主。

她们的身份,同样是和亲公主,西凉国与苍穹国一比,明显西凉国弱。

十八王府。

她知道端木夜这时候一定在书房,所以她直往端木夜的书房跑去,她虽没像端木凌然那般踢门,却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而进。

木夜……声音愕然停止,西门疏做梦都未曾想到,映入视线内是这么香艳的一幕。

端木夜背对着她,赤着身上,正用毛巾擦着汗,一见便知肯定是在书房里的密室练过功出来。

☆、第一百十四章 石室他身材本就好,不似司马谦那般粗犷,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微微的阳光下,他古铜色的肌肤全陷在光线中。

宽肩,细腰,背部有几道伤痕,淡淡的已经是旧伤,即使如此,丝毫没损他半分俊美。

她不是第一次在大白天光明正大的看他,可每次赤身的他,她都莫名的觉得很冲动。

看够了吗?端木夜背对着她,妖冶的面容上褪去了一份淡漠,却多了一分柔和。

端木夜本打算披上外袍,见她毫无矜持的盯着自己,索性不披了,将外袍丢弃在一边。

想到她昨夜拒绝自己,端木夜脸色倏地沉了几分。

你……一时之间,西门疏不知如何说,脸颊微微发烫,她却强装镇定,从容不迫的迈步,捡起刚刚端木夜丢弃的外袍,来到他面前,将外袍披在他身上。

小心着凉。

指尖划过他肩上的肌肤,端木夜猛的一震,身体紧绷起来,体内流过一阵热流,某个部位瞬间苏醒过来。

端木夜抓住她的柔荑,微微一用力,将她柔软的身子拉进怀中,炙热的气息近在咫尺,俯在她耳边说道:你了解我。

西门疏羞得满脸通红,凝望着他的眼神也变得迷散朦胧。

她听懂他所谓的了解,是指何?她熟悉他的身体,就如他也熟悉她身子的每一处敏感之地。

早上的他,比较冲动。

你一大早来找我,是想继续你昨夜拒绝的事吗?端木夜目光里染上一抹意味深长的思虑,大手摩擦着她的双肩,不知不觉间衣裙的领口已然大开,露出半边香肩,还有消瘦性感的锁骨。

西门疏错愕一愣,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昨夜是她拒绝吗?明明是他挑起她的**,然后又将她丢下。

仔细回想,她似乎是有拒绝,但是,她只是拒绝......而非拒绝与他......他误会了,她是想邀请他进屋,却不料他会纵身离去,为此,她还一夜没睡。

西门疏懊恼一笑,他们终究做不到心灵相通。

纤臂环上他的脖子,西门疏主动的送上自己的香唇。

端木夜一愣,随即搂紧她,急切的湿吻落在她的眉,她的眼......当他的唇攻向她细嫩的颈项,一阵酥麻感传遍全身。

西门疏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微暧昧的娇吟声,端木夜似得到鼓励一般,抬头与她柔软的唇纠缠,力道由轻逐渐加深,仿佛狂风暴雨一般要将她吞噬。

迷失间,端木夜猛的打横将她抱起,开启案桌上的机关,石门打开,抱着她朝石室走去。

这里?西门疏打量着石室,摆设与他住的房间一样,几乎是复制过来。

夜明珠发着清明的光芒,将整个石室照得明亮。

西门疏认得这颗夜明珠,正是甘力雨送给她,而她却转送给他的那颗。

狡兔有三窟。

端木夜将她轻柔的放在床上,随即火烧一般的身体覆在她身上,吻也随即而来。

西门疏回应着他,迎接着他龙舌不客气的闯入,重重的吻着她!月牙白的襦裙与他黑色锦袍散落于地,端木夜覆盖在她身上,那双深如幽潭的黑眸注视着她娇躯。

别看。

西门疏抬起白希的手臂,柔软的小手覆盖在他眼睛上,挡住他的视线。

为什么不看?又不是没看过。

端木夜拉下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着。

西门疏颈项微微垂着,缩了缩身子,却被端木夜钳制住,让她无所遁逃。

淡淡的幽光中,西门疏如墨的青丝洒在枕头与床单间,娥眉青黛,长长的睫毛如羽翼般轻覆,清眸蒙上一层迷离的朦胧,润泽的樱唇轻轻颤动。

而端木夜的黑发,好似轻雾般悄然散落,洒落在西门疏雪白的肌肤上,呈现出黑与白。

端木夜视线落在她胸前,那因呼吸急促而起浮的胸,端木夜心中不禁一动,眯着眼眸,俯身吻下去。

身似宽损部。

激情的深吻,酥麻的碰触。

端木夜粗重的呼吸也随着急促起来,而西门疏则娇喘不已。

想要吗?唇齿之间,他低沉的嗓音隐约的柔软,竟是那般的魅惑人心。

完全没有冷漠的冰冷,邪魅得她根本无法抵抗,她也不想抵抗。

嗯。

西门疏点头,没有矫揉造作的欲擒故纵,神情带着飘渺般的朦胧之美,美得令人心胆俱裂。

端木夜满足她的回答,两人仿佛沉浸在那场风花雪月之中,极致的向彼此索取,享受着踩在云端的块感。

......激情过后,端木夜闭着眼,侧身搂着她,怕他再来一次,西门疏微微挣扎,他却将她更密实的拥进怀里,轻轻含着她的耳垂低低问:虽然我很想再来一次,但是……睡吧。

终究是怜惜她,宁愿自己忍着,也不想伤她。

西门疏真的累了,昨夜一夜无眠,又被他折腾一番,实在是没精神了,西门疏想,就算现在他还想要,她也没精力拒绝他。

西雅阁,飘舞跟她的陪嫁丫环,坐在桌前下棋。

今日有人见其王妃去了王爷的书房,晌午都过了,也未见他们出来,对他们此举你有何看法?飘舞看着对面的丫环,询问道。

丫环淡然的看了她一眼,幸灾乐祸的说道:端木凌瑾喜欢戴绿帽子,与我们何关?哦。

飘舞哦了一声。

你是来报恩,除了端木凌瑾指定的事,其他事都与我们无关。

丫环将棋落在棋盘右下角,又说道:我不知道楚南国发生了何事,但是,我却能确定一点,原本爱西门疏极深的端木夜,似乎有移情别恋的趋势。

切!飘舞轻咦,伸手握住丫环那双比女子大的手,娇媚一笑。

臣,我对你的情,我对你的心,海枯石灿,永不变。

我相信你。

丫环的声间变得低沉而淳厚,随即抽出自己的手,低声道:小心隔墙有耳。

飘舞又说了一句,只听东方臣冷哼一声,转念又恢复成女子的声音。

东方臣站起身,踱步到窗下,眸光远远的看向远方,突然换了话题道:东方邪是个棘手的人物!飘舞点点头,眸光突然变的狠戾起了。

要不要我去杀了他!东方臣蹙了眉,轻睨了飘舞一眼,有些生气,淡漠的说道:你以为你杀得了他吗?谁都想杀他,可没人能杀得了他。

飘舞心中一暖,她就知道他舍不得自己去送命,故意问道:就这么放过他吗?放过他,怎么可能?东方臣冷笑,冰冷的眸光笼罩着嗜血的阴戾,缓缓说道:无需我们动手,自有人抢着收拾他。

飘舞不语,自然知道那人是谁。

西门疏睡醒,缓缓睁开迷蒙的眼睛,石室里已经没有端木夜的身影,他身上的气息依旧飘浮在空气中。

木夜。

西门疏叫了一声,确定他不在,她才起身,身上的衣裙被换了,事后她累得不行,端木夜不仅为她净了身,还为她穿好衣裙。

他的体贴入微,她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

西门疏双脚踏地,双腿酸软无力,身子酸痛不已,提醒着她,他有多么疯狂。

想到他的**热烫无比,强硬而有力,随着他渐渐的深入,自己忍不住娇吟出声。

在晴欲之中,她终是迷失了自己,被抛向了云端之上。

西门疏不知石室里的空气是从何而来,光芒却是靠夜明珠,现在什么时辰她不知道,白天还是黑夜?醒了。

端木夜突然出现在石室里,手里端着饭菜,三菜一汤。

饿了吧?西门疏脸颊染上醉人的绯红,深凝他的美眸,长睫轻颤。

端木夜将饭菜摆放在桌面上,西门疏也不客气,端起饭碗就吃,她是真的饿了,端木夜陪着她一起吃,两人都默默地吃着。

吃完后,端木夜将一颗药丸递给西门疏。

西门疏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他手中药丸,她知道那是什么药,她很想告诉他,其实没必要,真的没必要,上次流产,大夫就告诉她,以后想要孩子就困难了。

她有笑笑跟安安,她知足了。

我有笑笑。

察觉到她失神的目光,端木夜静静的开口。

木夜。

西门疏错愕的一愣,望着他欲言又止,他视笑笑如己出,这令她很欣慰,她很想告诉他,他有儿子,叫安安。

现在还不能,时机未到,等一切稳定后,她再告诉他安安的事,无论他信不信,她都要告诉他。

别犹豫。

端木夜抬手,拂开西门疏额头上的发丝,接着指腹轻轻摩擦她红润的朱唇,见西门疏伸手将他手中的药丸接过,这才抽回了自已的手。

心有些莫名的酸楚,他现在给不了她承诺,也无法光明正大的保护她,所以这时候不能有孩子。

想到上次流掉的那个孩子,说不心痛,说不惋惜,那是假的。

西门疏拿着药丸,并没有急着服用,而是在手中滚转着。

木夜,你真不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儿子。

西门疏特意将儿子两字加重音,如果他在这件事上够精明,就能隐约听出点什么。

可惜,端木夜的反应,他斩钉截铁的话,让西门疏失望了。

不想。

端木夜很果断的回答,断了西门疏的念想。

西门疏目光愣怔了,唇瓣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将药放进嘴里,没尝到苦涩的味儿,酸甜酸甜,很合她的口味。

端木夜对她很好,细心的注意着她的喜好,只是……那么好的一个男人,这么痴情的一个男人,她居然错过了十四年。

在他心里,西门疏死了,西门疏的身体的确是死了,灵魂却借住在甘蕊儿的身体里而活着。

木夜,帮我炼制一颗绝孕的药丸。

西门疏淡淡的说道。

端木夜倒水的手一顿,面容陡然变得阴冷,黑眸微眯,冷洌的目光一沉,嗓音里带着一丝愠怒。

你说什么?你听清楚了。

西门疏清眸淡漠的与他对视,她的话很直白,她不觉得他没听懂。

别堵气了。

在端木夜看来,她是在堵气。

堵气?西门疏自嘲一笑,好吧,她承认,自己是有点在堵气。

空气突然变得稀薄,死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漫延。

僵硬良久,最后端木夜妥协,说道:蕊儿,等所有事情平息后,如果我们都活着……端木夜。

西门疏连名带姓的叫他,打断他未出口的话,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她不需要他的承诺。

承诺,并不是安抚,是一种负担。

她爱他,她不希望他对她有任何的负担。

前世,是他在爱她,在等着她,哪怕她嫁别人为妻,为别人孕育子嗣,他依旧在原地等着她,后世,轮到她爱他,在原地等着他,永远永远,直到生命的尽头。

西门疏沉淀着一双流光浅浅的星眸,缓缓斜身在端木夜薄凉的唇瓣上印了一下。

我不需要任何承诺,水到渠成即可。

端木夜妖冶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晦涩的让人看不懂。

倏地,长臂一伸,一手紧紧搂着她的纤腰,一手托在她脑后,吻覆盖下来,缠绵着加深了这个吻,直到两人彻底迷失于这深吻中。

甘蕊儿,有时候我真看不懂你。

低沉的声音夹着晴欲的沙哑,端木夜额头抵在她额头上。

西门疏微微一笑,不语。

他不需要懂她,她懂他就行。

其实,谁能拍着胸脯保证,真正懂一个人。

天还未亮,再睡一会儿。

端木夜扶着她,站起身朝床走去。

天还未亮?现在你是白天?西门疏有些惊讶,这么说她在这石室里待了一天一夜,她睡得太沉,不知道身边人什么时候离去。

别担心,他受了重伤,没有精力管你。

端木夜眉宇微微蹙起,看着她清眸中那一丝担忧,如水潭般幽静的黑眸散发出光芒。

西门疏自然听得懂,端木夜口中的他所指何人,除了端木凌瑾还有谁?他受了重伤,难道……移蛊失败,他真成了替罪羊。

西门疏将蛊的事叙说了一遍,端木夜听完后,看着她皱着眉心一脸挫败,拍了拍她的肩,说道:大皇兄身边没有下蛊高手。

没有下蛊高手?西门疏眉心依旧不能松开。

那他为什么会受重伤?西门疏很能确定,端木凌瑾要是真受伤,肯定是在宫里伤的。

大皇兄惩治凌瑾,从来没有理由,何况这次和亲的事上,凌瑾破坏了他的计划,他能放过凌瑾吗?端木夜眼眸透着沉稳,微抿的薄唇微微扬起。

西门疏黛眉微蹙,忍不住轻揉了下耳朵,面色显出疑惑。

端木凌瑾是抱来的吗?端木夜揉了揉她的额头,语气略有些不满的轻责道:别瞎想,睡觉。

躺在床上,西门疏想了想,说道:如果蛊真下在了楚帝身上,不出一个月,蛊就会开始吞噬他体内器官,这等于是慢性毒药,起初查不出病因,四个月以后,病因查出,却也无力回天,一个月后必死,前后只需六个月,木夜,你可以开始准备了。

端木夜嗯了一声,表明他收到了,大手覆盖在她双眸上。

睡觉。

西门疏还想说什么,端木夜又嗯了一声,警告味儿很浓。

将话吞回腹中,西门疏在他怀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蜷缩着身子,闭上双眸,在他怀中没一会儿就入睡。

日上三竿,两人才梳洗一番,同走出石室。

西门疏想去会一会那个和亲公主,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带着凤焰回其王府。

西门疏走后,端木夜无聊起来,他已经习惯她在自己身边,即使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坐着,他也不会觉得无聊,她一走,心就空空的。

墨,这两夜,她可有异常。

端木夜问道。

没有。

墨摇头,肯定的回答,他监视了飘舞公主两天两夜,都未见到异常。

没有?端木夜黑眸一眯,犀利的寒芒在眸中闪动,不是质疑墨的话,而是惊讶她居然没有异常。

这两天她都在做些什么?吃睡……她是猪投胎的吗?端木夜打断墨的话。

墨嘴角一抽,心里哀叹,他的话还没说完。

除了吃睡,就是跟她陪嫁的丫环下棋。

陪嫁丫环?端木夜声音陡然森冷,仿佛连周遭的空气,也变得冷洌起来,他的十八王府不欢迎女子,飘舞是他的王妃,他认了,而甘蕊儿是他允许,现在又冒出一个陪嫁丫环。

墨望天,主子居然不知道飘舞公主带了个陪嫁丫环,这两天主子都在想什么?真有此事?见墨不语,端木夜又问道。

主子。

墨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她是和亲公主,有陪嫁丫环很正常。

她就没有。

端木夜冷声反驳。

她是意外。

墨说道,何况,她都不是真正的公主。

端木夜沉默,她的确是个意外,意外的闯进他生命里。

回想他第一次见到她,他蒙着面,她为东方邪挡了一箭,如果不是她突然冲出来,东方邪会被他的箭射伤,而他的下场绝对是死。

她在救了东方邪的同时,也救了他。

不知为何,她明明为东方邪挡了一箭,而他却从她眸光中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恨意,那恨意很浓,毁天灭地的那种。

甘蕊儿恨东方邪,是什么样的恨,能让她不顾自己的命,冒险为他挡一箭。

她跟疏儿很像,为了嫁给东方邪不择手段,她甚至比疏儿还更疯狂,至少疏儿没以伤自己为代价,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待在他身边。

疏儿不择手段嫁给东方邪是为了爱,而她却是为了恨。

爱与恨,一线之间。

疏儿用了四年时间,依旧没有将东方邪的心捂热,而甘蕊儿却只用了几个月,若即若离,冷若冰霜,东方邪却对她动了心,这对努力了四年,坚持了四年的疏儿是多大的嘲讽。

所以,他在暗中观察了她一段时间,便找上了她,与她合作对付东方邪,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想也未想,直接拒绝了。

她是恨东方邪,却拒绝与他合作,这一点跟疏儿很像,宁可自食其力,也不借助他人相助。

他执着,她坚持。

不知不觉,他对她难以忘怀,他清楚那是什么,是情愫,却不是爱,因为他的爱给了疏儿。

除了疏儿,他不会再爱上第二个女人。

甘蕊儿......心里定位,可以是他的妻子,若是给爱,他不是给不起,而是给不了。

墨,你继续暗中监视,一旦发现任何情况,或是她犯了王府的规矩,直接送去赏罚院处治,无需向我禀报。

飘舞对疏儿有恩,那段记忆疏儿遗忘了,她欠下的恩情,就由他来帮她偿还。

飘舞用半块玉佩,他同意了和亲,他娶了她,那份恩情算是偿还了,接下来,只要她在王府安分守己,他绝不动她半分,若是想掀风鼓浪,那么他会让她后悔拿出那半块玉佩。

恩情,并不是无底洞的索取。

墨离开书房,端木夜坐了一会儿,也随之起身,他倒要看看飘舞以和亲公主身份嫁给他,葫芦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端木夜刚刚近了西雅阁,便听听里面传来欢快手鼓声,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音,隐隐间好似还有歌声。

歌声有些凄怆。

端木夜微微蹙了眉走了进去,未曾让人通报,院子里,一个身着火红色的身影欢快的旋转着。

飘舞舞姿绝美,不愧取名飘舞。

娇艳的脸上荡着犹如三月阳光般和煦的笑,主仆二人合作,整个园子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端木夜失神的看着翩翩起舞的飘舞,脑海里浮现出她的话。

她腹中怀有孩子,一个肚子里怀有宝宝的人,敢这么放肆的起舞吗?易容成丫环的东方臣余光瞄见端木夜的身影,微微愣了一愣,暗中观察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端木夜跟东方邪一样,他窥视不出他们心中所想。

☆、第一百十五章 奔雷倏地,停止了打手鼓,急忙福身道:奴婢参见王爷。

闻声,飘舞也停了下来,来到端木夜面前,娇笑着福身。

飘舞给王爷请安。

端木夜敛起思绪,犀利的目光打量着飘舞,额头上还有着刚刚跳舞留下的细汗,飘舞很娇艳,丝毫不逊西门疏跟甘蕊儿分毫。

她们各有各的美,美得令人惊艳。

目光凌厉,薄唇轻启,端木夜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温度,说道:起来吧!小东,去给王爷沏茶。

飘舞吩咐完又是对着端木夜笑着说道:王爷,院子里有些凉,进屋可好?端木夜微微颔首,率先迈步走进屋,路过东方臣时,冷冽的目光阴沉的扫了他一眼,意在言外的说道:你这贴身丫环身高比一些男人都还高。

东方臣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出其的平静。

飘舞却惊了一下,瞬间恢复平静,解释道:小东不只是妾身的贴身丫环,她还是妾身的护卫。

她察觉出端木夜刚刚路过东方臣时,试探了下他的内力。

是吗?端木夜突然扯开一抹笑,似怀疑,似讥诮。

飘舞温和一笑,说道:王爷若是对小东有兴趣,妾身愿意割爱。

你真舍得?端木夜眸光从东方邪身上掠过,落到飘舞身上,她嘴上愿意割爱,心里却未必。

不舍得。

飘舞睨了一眼东方臣,将他给端木夜,她还真担心被端木夜看出端倪。

小东是父皇赐给妾身,我们一起长大,亲如姐妹,这次和亲,妾身拒绝了父皇安排的那些陪嫁宫女,就只带了小东。

端木夜嘴角扬起,身上的气息,复杂而强烈,她都这么说了,他还能夺人所爱吗?君子有成仁之美,不夺人所爱,你放心,本王对你那丫环不感兴趣,只是惊讶她的身高。

两人站在一起,几乎是一样高。

端木夜自我感觉,他的身高在男人堆里算是出类拔萃了。

房间里,端木夜犀利的目光扫了一眼房间,摆设几乎跟洞房之夜,他离开时的一样,连龙凤烛都未换,大红双喜贴着,新房布置。

飘舞站在一边看着端木夜,她想叫他坐,转念一想,这是十八王府,他是这里的王爷,他才是正主,而她这个王妃只是挂名,不能反客为主。

刚才你跳的那个舞,谁教你的?端木夜突然问道。

飘舞一愣,有些意外他会问她这个。

母妃的姨娘。

母妃的姨娘?端木夜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在教一个小姑娘跳舞,那画面相当冲击。

姨娘比母妃小十岁。

飘舞解释道。

哦?端木夜轻咦,仔细打量起飘舞来,看着她脸上那毫无杂质的笑容,有那么一刻,他竟然看到了母后的影子。

母后的笑也毫无杂质,端庄典雅,虽贵为皇后,却没有身份压人,待人随和。

你腹中不是怀有孩子么?端木夜问道,怀着孩子,还敢跳舞,真不要命了吗?飘舞耸了耸肩膀,微微偏了脑袋,说道:我有分寸。

这次,她没有自称妾身,她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

端木夜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都这么说了,他再多问显得有些关心她。

落坐在椅子上,飘舞坐在他旁边,两人都未再说话,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安静得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这时,东方臣沏了茶走进来,先将茶递给端木夜。

王爷,请喝茶。

曾几何时,他东方臣给人沏过茶,落难的君王,不如寻常百姓。

端木夜冷睇了他一眼,接过杯盏浅泯了口,说道:雪后雪针?王爷猜对了。

飘舞一听,急忙点头,接过东方臣递来的茶盏,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后优雅的泯了一口,说道:众所周知,十八王爷喜茶道,所以,妾身就专门为王爷采集了一些从西凉国带来。

西凉国偏冷,雪针生长在雪峰上。

端木夜薄唇微扬起,放下茶杯,说道:有心了,不过,本王所知,采集雪针时,要在雪溶化之后,溶化之前泡出来的茶不如溶化之后,然而,雪溶化了,去采集容易遇到雪崩。

王爷爱茶道,果真名不虚传。

飘舞微撇了嘴,耸了下肩膀说道:王爷,你别忘了,妾身是公主,只需下命令,就有人不惧危险去采集。

端木夜邪魅一笑,眼眸微抬,幽深的看着飘舞,说道:无论是你亲自采,还是命人去采,只要是真心,若不然......端木夜的话没说完,飘舞岂会听不出话中有深意,脸上依旧笑的灿烂,微微扬起了下巴,说道:当然是真心。

说着,突然神色有些黯淡,水灵的眼睛眨巴了下,看着端木夜,犹豫了一下,说道:王爷,妾身有个不情之请。

端木夜微拧了眉,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本王拒绝。

既然是不情之请,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端木夜没迟疑片刻,直接拒绝。

飘舞一听,顿时有些泄气的抿了抿唇,嘟囔的说道:如果不是我,她早就......端木夜鄙夷的轻笑着,冷凝的眸子寒霜尽染,薄唇阴森的吐出一句话。

有本事,你去找她还恩。

飘舞嘴角一抽,随即轻笑。

好啊。

端木夜蹙眉,狭长的凤眸,冷冰冰盯着她。

端木夜只是稍坐了会儿后就离开了西雅阁,他对飘舞没有兴趣,娶她,只不过为了报恩。

至于那个陪嫁丫环,只要他们安分,井水不犯河水,他默许他们在府中。

待端木夜的人影消失不见,飘舞也收起了脸上那纯洁无暇的笑,东方臣坐在她对面,拿起方才飘舞喝过的杯盏,仰头一饮而尽。

盯着杯缘,东方臣的眸光变的阴狠。

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你是谁?或是直接告诉她,甘蕊儿就是西门疏。

飘舞有些不解的问道,端木夜恨东方邪,西门疏也恨东方邪,臣也恨东方邪,他们三人连手,她就不信他们还对付不了一个东方邪。

东方臣将杯子放下,抬眸睨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时机未到。

飘舞还是有些不明白,但是,却不怀疑东方臣说的,他说出口的话很少有达不成的。

西门疏回到其王府,出其的平静,柳叶失踪了,府中居然没人找。

她跟凤焰先去端木凌瑾的房间,戳破纸窗,空无一人,西门疏微微蹙眉,难道是在奔雷房间里。

想想也觉得对,端木凌瑾爱的人是奔雷,他受了伤,去奔雷房间里让奔雷照顾自己很正常。

西门疏本想离去,好奇驱使下,西门疏迈步朝奔雷的房间走去。

端木凌瑾跟奔雷住在一个院子里,起初她以为是为了方便奔雷保护他,现在她才知道,他们暗渡陈仓。

西门疏来到窗户下,暧昧的声音传了出来。

凌瑾,够了,你身上还有伤。

奔雷声音低哑,压抑不住的暧昧声从他唇瓣飘溢出。

不够,永远都不够。

端木凌瑾的声音依旧霸道,却褪去了那份冷意。

西门疏脸颊一红,伸去戳纸窗的手停了下来,僵硬在空中。

任谁都听得出,房间里上演着香艳的一幕。

两个大男人......西门疏脑海里浮现出不纯洁的一幕。

西门疏本想转身离去,突然,一股熟悉的气息靠近,她不用回头,都知道来者是谁。

不是端木夜还会有谁?西门疏转头,手指却不小心将纸窗戳破,西门疏一愣,反射性的回头察看,不看还好,一看惊住了。

端木凌瑾赤着身,背上全是鞭痕交错的伤,趴在奔雷后背耸动着。

因欢快奔雷扬起头,长发划过脸膛,无比妖媚。

西门疏猛的一愣,是他。

凌瑾。

奔雷敏锐的觉察到窗户外有人,微微挣扎,他顾及背后的端木凌瑾,所以不敢剧烈挣脱,怕让他伤上加伤。

端木凌瑾埋在他体内的**滑出,握住他腰的手一紧,端木凌瑾不悦的瞪着身下的奔雷,将他压在床上。

认真点。

凌瑾......嗯......别......有人......在端木凌瑾肆意而带着惩治的索取下,奔雷强悍的理智都渐渐减退。

端木凌瑾掰过他的脸,吻住他的唇,那是一个像野兽在啃咬什么东西的吻,吻得十分狠,毫无技巧,更像一种发泄。

两道身影紧紧的纠缠在一起,混合着浓重的喘息声,从房间里传出来,跌宕起伏。

闭上你的眼睛。

端木夜凝眸,危险无休止的扩散,冰冷的盯着目不转睛欣赏着里面香艳一幕的西门疏。

我......西门疏回神,这才注意到里面抵死缠绵的两人,活生生的春宫图,脸颊暴红,窘迫的想找个洞钻进去。

天啊!这都是什么?尤其是木夜还在她身边,他该不会因此而看轻自己。

若是以前,西门疏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但是现在不同,她很在乎木夜如何看她。

木夜,我......西门疏不知如何解释。

哼!端木夜冷哼一声,长臂一伸,环住她的纤腰,施展轻功纵身离去。

端木夜直接将西门疏带到她的院子里,刚进门,端木夜就急不可耐的将她身上衣裙撕碎,二话不多说,直接将她扑倒。

吻有多粗暴,他的动作就有多粗暴。

西门疏自知理亏,她居然偷看两个男人欢好,将心比心,如果是端木夜,她也会生气。

浴火加上怒火,失去了以往的温柔,以前西门疏晕倒,他便放过她,而现在他不打算放过她。

有凤焰在外面守着,所以他可以尽情的放纵。

深夜,西门疏醒来,情不自禁的畏缩了下身子,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身后有人,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她,一股满足由心而生。

醒了。

一道不属于端木夜的声音响起,西门疏猛的一震,身子僵硬着。

心里一阵懊恼,她居然没觉察到,房间里居然还有人。

奔雷看着她一脸的防备,轻笑了声,徐徐站起身子,妖孽的脸因被端木凌瑾爱过而更加妖媚,在月光下显得尤其的华美卓绝。

西门疏看着他走近的动作,脑中闪现出令人血脉膨胀的一幕,睁大眼眸四处看过去。

凤焰呢?放心,她只是昏迷了。

奔雷温润的声音划过。

听到凤焰没事,西门疏松口气,环着她纤腰的手臂一紧,西门疏了然,他没昏迷,他只是装的,他想看奔雷真正目的。

西门疏有些懊恼,她怀疑过奔雷就是东方邪安排在楚南国潜伏的人,只是她还没确定,毕竟,他们两个长得一点也不一样,她也忘了,世上还有一种技术叫易容术。

身上只盖着一条薄被,细滑的臂膀露在空气中,微微有些凉意,忍不住缩了缩身子,试图让自己掩盖的更严实一些,随即又觉得自己太多余,她不知道奔雷是否也喜欢端木凌瑾,但她清楚,若是没有爱,是绝不会把身体交给那人。

当然,被逼无奈,不得不献身,这例外。

倏地,西门疏脸色微变,端木夜抵在她腰的**又起了变化,被子里的手忍不住掐了掐端木夜环在她腰上的手臂,抱怨着,这男人自控力就这么弱吗?白天才不顾一切的要了她,酸痛的身子提醒着她,在她晕厥之后,他并没有放过她,而她刚刚只是缩了下身子,他居然还有反应。

男人跟女人不一样,男人是因欲而爱,而女人则是因爱而欲。

西门疏深深的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变得镇定一些,抬眸,目光冰冷的瞅着奔雷。

东方邪又下命令了。

听到东方邪这三个字,端木夜手臂牢牢圈着她的腰身,将她越搂越紧,与她紧密的贴合在一起,甚至不留一丝缝隙,似要揉进他身体一般。

西门疏蹙眉,却不敢在他面前泄露出多余的表情,怕被他发觉出什么。

放心,帝君什么命令都未下。

奔雷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西门疏,犀利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间,便锁定在端木夜身上,犀利的目光带着审视。

是吗?西门疏屏住呼吸,紧抓住着端木夜的手臂,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凤焰那么厉害的人,奔雷都让她陷入昏迷,良久,见奔雷将目光移开,终于轻吐出口气。

西门疏抬眸,凝望着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怪不得端木凌瑾会爱上他,他确实有让男人疯狂的资本。

你并不爱他。

奔雷目光一怔,袖袍下的手紧攥成拳。

扪心自问,自己爱他吗?不爱,肯定无比的回答。

他有爱的人,但那个人绝对不是端木凌瑾。

奔雷淡然的嘴角勾了下,眼眸里闪出一抹怜惜,说道:他也是个可怜人。

也是?西门疏抓住他话中的漏洞,她自然知道奔雷口中的他所指何人,端木凌瑾爱他,而他却不爱端木凌瑾。

奔雷不语,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西门疏,却又不肯离去。

另一厢。

端木凌瑾躺在凌乱的床上,心滴血般的痛着,回想先前。

奔雷咬着牙默默承受着自己施予他的残暴,他每一次冲刺都仿佛要贯穿他的身子,不顾他的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他痛的是身,而自己痛的是心。

每次在两人快要飞上云端,他却从奔雷口中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他将自己当成那个男人,这叫他如何接受得了,情何以堪?若是平时,自己会将他往死里折腾,可这次他没有,也许是身受重伤,也许是忍无可忍。

发泄并未曾持续多久,端木凌瑾就愤怒的抽离了自己的身子,看着奔雷那平静的神情,心中自嘲的冷嗤一声。

想都未想,直接抬起脚,在他毫无预兆之下,将他踹下了床榻。

奔雷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料到端木凌瑾会在这时候将他踹下床。

滚。

端木凌瑾阴沉的低吼,此刻,他已经不知道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在生奔雷的。

总之,自己不想看到他,怕控制不住杀了他。

奔雷缓缓起身,看着怒不可遏的端木凌瑾,自嘲一笑,似乎是想报复他带有惩罚的过分索取,还有将自己踹下床,光着身体向门扉处走去。

在爱的国度里,谁先爱上,谁就是输家。

他笃定端木凌瑾会妥协,因为霸道如他,自私如他,岂会容忍自己光着身子走出去。

在心里默默地数着,如他所愿,走到门口,准备去拉门时,肩胛被人擒住了。

顿时,头顶上传来端木凌瑾怒吼声:奔雷,你就不知道羞耻吗?奔雷淡然一笑,脸上的表情出其的平淡,却极其冷漠的说道:羞耻?在你面前,你觉得我还有羞耻可言吗?你......奔雷。

端木凌瑾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随即又冷冷的吼道: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让本王难堪,又故意用这种手段威逼本王,奔雷,你以为你是谁?本王稀罕你,所有人都稀罕你吗?呵呵!奔雷突然冷笑起来,两人对视良久,方才冷然说道:王爷,你觉得有人可能威逼你吗?滚。

端木凌瑾厉声一吼,亲自将门打开,然后毫不迟疑的将他推出去,接着砰一声大力将门关了。

同时,被推出门外的奔雷也惊住了,他居然真将自己推了出来。

奔雷一直站在原地,很久很久,久到冷风吹来,身体在夜风吹拂下变的极凉。

所幸这个院子是端木凌瑾的院子,没有他的命令,没人敢擅自跑进来,又加上是夜晚,更没有仆人经过。

端木凌瑾,我可以将身体给你,却给不了你想要的心。

奔雷喃喃自语着,他的心在很早已前就给了别人,想到那个人,嘴角的苦笑带着浓浓的苍凉。

奔雷回到房间里,换了件端木凌瑾的衣衫。

僵持之下,端木夜都快失去耐心了,三人之中,奔雷是一脸淡然,西门疏面上平静,心却担忧无比,而端木夜是最痛苦的,忍欲忍得痛苦。

察觉到身后搂着她的男人理智油走在崩溃的边缘,西门疏目光瞬也不瞬盯着奔雷,紧咬下唇吸了口气,被子下小手一直按住端木夜握住她腰间有些烫的大手,轻轻拉到身前与他五指交握,带着一丝安抚的味道。

端木夜似乎在她温柔之下的安抚,将她的小手反握在手里,贴在她香肩的唇瓣,浅浅的一下下的啄着她细嫩的香肩。

目的?西门疏妥协,她能坚持住,身后的木夜会把持不住。

别想套我的话,我知道他一直在装。

奔雷说道,他敢当着端木夜的面出现在西门疏面前,就是在告诉他自己的身份。

十四年了,该有所行动了。

或许,端木夜早就知道自己是东方邪安插在这里潜伏的人,反正端木凌瑾在四年前,就已经知晓了。

转告东方邪,楚南国他是咽不下。

冰冷的声音从端木夜薄唇溢出,寒冰九尺,闻者心寒,睁开眼睛,眸光骤然一凉,换上满目的冷冽。

奔雷冷睨了他一眼,抿唇不语,起身朝门口走去。

端木夜凤眸危险的眯了起来,冷漠的可怕,残忍的可怕。

他居然着了奔雷的道,可恶,可气。

木夜。

西门疏也看出奔雷的目的。

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端木夜敛起眸光,看着怀中的人儿,问道:把敌人养在眼皮底下好,还是养在暗处好?西门疏眼皮抽了抽,默了。

以她对东方邪的了解,一计不成,定生下计。

一会儿后,西门疏见他已全然平静下来,却依然搂着她,埋首在她发间沉默不语,推了推他环住她腰际的手臂,轻声问:怎么了?端木夜没有放开她,只是闷闷的反问了一句。

怕吗?地鼓敛很利。

西门疏轻声一笑,倚在他胸前,回道:从来都不怕。

☆、第一百十六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经历了这么多,西门疏都不知道怕这个字了。

感觉端木夜又将她搂紧了些,许久,才沉声道:蕊儿,别离开我!西门疏微一怔,三年多了,她都未听过他叫她蕊儿了,三年前也只有在那几天,他才亲昵的叫她蕊儿。

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却被他强烈的不安感染,突然,一阵心酸涌了起来,西门疏心疼的转身回抱住他,将脸贴在他胸膛上。

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随。

端木夜的身体一僵,随即怜惜的吻了吻她耳边的长发,将她紧圈在怀里,闭上眼晴,额头与她相抵,似在享受这一刻平静时光,良久,才开口道:生不离,死不弃。

西门疏心中无比动容,绕上他腰间的纤臂轻轻合拢,偎依在他怀里,默默的点了点头。

生不离,死不弃。

端木凌瑾伤得很重,又加上昨夜他不顾一切要了奔雷,原本好好的一场欢爱到最后演变成发泄,身上无论是内伤,还是外伤均加重,没有十天半月是下不了床。

他与奔雷陷入冷战了,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三天后,他由冷战转为拐弯抹角的刁难奔雷,根本没工夫理会西门疏。

奔雷除了要应付端木凌瑾,还要找柳叶,柳叶突然失踪,这让他感觉到很奇怪,隐约有种不安在心里荡漾。

柳叶是个知分寸的人,不可能突然消失,何况端木凌瑾都受了伤,她不可能丢下他。

除非她遇到危险,或是出了意外。

然而,在其王府谁有本事能伤害得了她?所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太子府。

自端木凌然十八岁起,他就搬出了皇宫,老皇帝赐他一座府第,离皇宫不远。

参见十八王爷,参见其王妃。

老管家一见西门疏推着端木夜来太子府,颇为惊讶,传说,端木夜自从由太子变为十八王爷,双腿又有残疾,性格就愈加孤僻,不与人亲近,除非皇宫有重要宴会,否则绝不出席。

太子呢?阴鸷的言语传出来,丝丝冷气蔓延,可即使如此,却任谁都听得出,冷漠的背后压抑着的担忧。

老管家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之感,十八王爷跟太子关系不错,只有太子经常出入十八王府,却不见十八王爷来过太子府。

这的确是端木夜第一次踏进太子府,如果不是西门疏,他不会来,至少不会光明正大的跑来。

回王爷,太子四天未回府了。

管家恭敬的说道,他也担忧,可担忧有用吗?他只是个仆人,无权干涉太子的事。

四天?西门疏忍不住出声,眼底闪过一丝骇然,随即趋于了平静,如果端木凌然四天没回太子府,那不就是说自那次见他后,端木凌然就失踪了。

对端木凌然,西门疏不了解,她也并未担忧他,而是同情,都是受感情重伤,那是一种感同深受的怜悯。

听着端木凌然的感情事迹,让她想起甘力风。

端木夜什么也未说,神情一片冷然,朝西门疏说道:我们走。

可是......好吧。

西门疏推着端木夜离开太子府,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十字路口,十八王府与其王府方向相反,西门疏没有丝豪犹豫,推着端木夜向十八王府的方向走去。

端木凌瑾受了重伤,跟奔雷的感情又处于纠结状态,所以,没心思理会她,就连幸灾乐祸的难。

木夜,端木凌然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西门疏忍不住问道,她就将柳叶杀了,还毁尸灭迹,只要凤焰不说,这世上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她也没告诉木夜,凤焰更不可能说,没必要让木夜知道。

端木凌然在她的计划里占很重要的位置,老皇帝一死,端木凌瑾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届时让他跟端木凌然兄弟相残,然后他们再坐收渔人之利。

端木夜剑眉微蹙,薄唇紧抿,抬眸斜睨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这是楚南国帝都,凌然是太子,他能出什么意外?那可不见得。

西门疏反驳,百密一疏,端木凌然又在那样的情况下失踪,十有**遇险了,西门疏是这么推断的。

该不会端木凌瑾想效仿楚......帝字还未说出口,西门疏果断的住口了,这是不可能的事,端木凌瑾受了伤,加之他根本不知道她的计划,在楚帝身上下蛊,四五个月必死,他怎么可能未雨绸缪,先将端木凌然除去。

况且,楚帝又不只他们两个儿子,端木凌然一死,他也未必能被册封为太子。

楚帝有防备,将所有事都算得滴水不漏,防端木夜比防外人还稠密,可惜,百密一疏,不能强攻,就智取,不能挥剑斩下他的头颅,她就给他下慢性毒。

你想太多了。

端木夜额头上出现一条黑线,凌瑾效仿大皇兄,这根本不可能,余光瞄见一家青楼,子夜般的黑眸里闪过一抹精光。

停下。

什么事?西门疏停了下来,看着端木夜好奇的问道。

端木夜不语,修长的手指在轮椅上的扶手上敲打着,目光锁定在一处。

西门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顿时脸色一沉。

青楼,他居然目不转睛的盯着青楼。

你想进去快活吗?西门疏平静的神色没有一点诧异,问得却是咬牙切齿。

他若是敢说是,她肯定会灭了他,有她在他身边,居然还敢觊觎青楼里的姑娘。

端木夜轻抬眸光,看着西门疏时轻轻地闪烁着,涟漪濯濯,指着对面的青楼开口。

推我进去。

西门疏眼里的光芒多了几分沉暗的阴霾,声音遽然深沉寒漠,冷冷凝着他,说道:推你进去?二楼雅间,布置的精雅的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胭脂气息,还有一份檀香的清新,只是被那浓郁的胭脂味儿覆盖。

清风透过窗棱吹了进来,摇曳着床边的轻纱,一道婀娜窈窕的娇躯,依附在一个健硕的身影怀中。

不是端木凌然是谁?不知端木凌然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引来女子不住的娇笑连连,粉拳击在他胸膛,嗔怪着。

爷,你真坏,奴家不理你了。

端木凌然瞳眸中染着一抹痛意,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只是挑起女子的一把秀发,煽情的放到鼻间轻嗅乌黑的秀发下,妖娆的声音响起。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女子翻身,纤臂环着他的脖子,手腕上带着精致小巧的玉镯,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爷,此生遇见你,是奴家三世修来的福气。

女子幽幽的叹了口气,语气里浅浅的无奈。

可惜,这些日子,你没来兰妈妈就逼奴家接客,奴家抵死不从,为了爷,就算是丢了这条命,也不会让除了爷以外的人沾亏奴家的身子。

端木凌然微微蹙眉,却是闭口不语,女子立刻感觉到他的不悦,说道:不说了,爷能来就是奴家的恩泽,只要爷心里有奴家,奴家就心满意足了。

端木凌然看着这张委屈的小脸蛋儿,有瞬间失神,妖邪的眼眸里情意深深。

雪儿,雪儿,别怕,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

爷。

女子心中一喜,每次只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就会爱她。

从他踏进青楼那一瞬间,她的心就为他而动,那天,他如天神般临降在她面前,他救了她清白的身子,她虽出身青楼,清白之身却给了他。

她知道他的身份,她也有自知之明,而现在,她贪心了,不满足了。

兰妈妈一言惊醒梦中人,只要她能怀上他的骨肉,她就有机会母以子贵,当不了正室,当不了妾室,她也要当他孩子的母亲。

爷,我是你的雪儿。

女子娇媚的语气,带着无比的惑力。

说来也巧,她还真叫雪儿。

雪儿。

端木凌然一把将怀里的女子紧紧的拥住,性感的唇瓣开始急切的寻找那两片樱唇。

而女子也更是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浅吻了一下,女子便移开,丁香小舌落在端木凌然突起的喉结上,顿时引起端木凌然的轻颤。

雪儿......端木凌然喃喃的叫着雪儿两字,眸中满是深情。

女子发出娇喘的声音,抱着端木凌然的脖子,将自己的粉唇主动送上去,窒息的吻结束,女子被挑起浴火,急切的催促。

爷,要我,我是你的雪儿。

碰!大门被踢开,端木夜跟西门疏紧盯着里面正上演的活色春香,端木夜淡然如常,西门疏眼眸里跳窜着红色的火焰。

她还担心了他一番,还打算说服木夜去找他,没想到他居然沉迷在青楼里流连忘返。

啊!爷。

女子惊呼出声,白希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濡湿的发丝贴在脸颊,眸中闪过一抹幽怨,关键时刻居然有人来破坏她的计谋。

端木凌然的动作也停了一下,他是有一瞬间的迷惑,现在却清醒了,知道在他身下吟声的人不是他的雪儿,他的雪儿很矜持,即使在床第间也不会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她是公主,从小就有嬷嬷教她。

激情结束后,端木凌然直接一掌将女子劈晕,穿上衣衫,推开窗户,让房间里的气味散去。

幽幽的一声叹息在西门疏耳边咋响,低眸看着端木夜,他这一声叹是为端木凌然吗?端木凌然是他的侄子,爱上自己的妹妹,这能不叹息吗?这比端木凌瑾爱上男人,还更令人震惊。

兄妹恋,不伦之恋。

小皇叔。

良久,端木凌然才开口叫端木夜,西门疏估计他是将情绪调好了。

端木夜深眸一顿,幽深的眸光悄然从床上的女子脸上掠过,落到端木凌然身上,沉声道:凌雪在天有灵,一定不愿意见到你现在这样。

端木凌然后背一僵,转身看着门口的端木夜,强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如果她真是在天有灵,看到我这样,她就应该后悔......自杀。

最后两字,端木凌然从牙缝里迸出。

凌然,报复不是你这种报复法。

端木夜叹息,凌雪的自杀让他很意外,心里却清楚,凌雪会选择死这条路,除了大皇兄,还有谁敢逼得她不得不自杀。

那要怎么报复,请小皇叔赐教。

端木凌然朝端木夜拱手。

他承认,自己是在报复,在报复她,也是在惩治自己。

如果他那夜自己惊醒点,或是别沉迷,也许她会没事,那夜,他看出她的反常,却没在意,结果悲剧就酿成了。

端木凌然站在窗户下,清风吹拂,随风飘逸的长发轻舞,妖邪的眼眸闪着动人的光芒,却是伤楚。

沉默,死一般沉默在空气中漫延。

良久,端木夜开口。

回太子府。

不是命令,也非请求。

西门疏推着端木夜走之前,对端木凌然说道:如果很难受,你可以哭出来。

端木凌然回答她:我没有泪。

西门疏嘴角一抽,瞎说,那天她就见到他落泪了,这句话她没说出来。

十八王府,一进书房,端木夜就站了起来,搂着西门疏去石室。

石室里,并没有西门疏预感的,两人独处时将她扑倒,端木夜进石室就开始配药,西门疏站在他旁边,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专注而认真。

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端木夜对面,眼神中有了迷茫,西门疏突然问道:木夜,你说,爱是什么?她真的想知道,什么是爱?有人说,爱无界限,可她却在端木凌然的爱情中看到了界限。

她的爱是残忍,东方邪的爱是自私,端木凌然跟甘力风的爱是痛苦,端木凌瑾的爱是占有,她突然想知道,木夜的爱是什么?端木夜只是冷睨了她一眼,继续手下的工作,西门疏静静地等着,她等了很久,久到她都以为他不会再回答她的问题了,端木夜开口。

爱是等待。

西门疏一愣,眸中闪过一抹痛意。

是啊,他的爱是等待,他一直在等,等着西门疏回头,等西门疏有爱。

是谁说没有人会站在原地一直等你,端木夜却傻傻的站在原地等了西门疏很多年,最后没等到她的爱,却等来了她的死亡,还救了她腹中的孩子。

而现在,她借尸还魂,灵魂重生,西门疏在心里说道,木夜,辛苦了,这次换我来等,只等你。

等待有期限吗?西门疏又问道。

端木夜抬眸,停下配药的动作,踱步到西门疏身后,从袖袋里拿出一支白玉簪,将西门疏的青丝挽起,斜斜插入白玉簪。

历门微的未。

没有。

说完,端木夜又回到桌后,继续配药。

没有,西门疏鼻子一酸,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说不心痛,那也是不可能的。

那么,你对她的等待,是因为爱?西门疏问了一句废话,他在她面前,对西门疏的爱,毫无掩饰,如果不是因为爱,他会等待吗?从青楼回来,你就变得有点怪。

端木夜说道,没给西门疏说话的机会,接着问道:是凌然触动了你吗?西门疏点头,又将话题拉了回来。

木夜,你能为了她做到什么地步?端木夜不语,这个问题不难,难得是他不想在她面前说,对无关紧要的人,他可以冷酷到底,对他关心的人,他不忍心去伤害。

这些日子相处,他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希冀,他不去确定那份希冀来源于何,最终目的是什么?得不到他的回答,西门疏不死心的问道:除了等待,你还能为她做到什么地步?端木夜骤然抬头,直视西门疏的清眸,脸上的表情认真而执着,好似他不回答,她就不死心。

西门疏最想知道的就是,除了等待,他还能为她做到什么程度?不知道。

对视良久,端木夜才从薄唇里吐出三个字。

如果,我是说如果,以一个女人的角度,我告诉你,她最想要的是安稳的生活......西门疏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而不是生活在皇宫之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你能为她做什么?端木夜蹙眉,她这是在逼他。

你不是她。

再也没心情配药,索性不配了,端木夜来到她面前,将她从椅子上抱起,西门疏一惊,在她以为他会将她丢出去时,端木夜却落坐在椅子上,将她放在腿上,双臂环着她的细腰。

我是说如果。

西门疏加重如果两字,她对他旁敲过,可惜他的态度太坚决,坚决的让她快要说出事实时打退堂鼓。

没有如果。

端木夜下巴放在她香肩上,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木夜。

西门疏黛眉一拧,她不习惯撒娇,她习惯用强势命令,而重生后,她却习惯了隐忍。

西门疏捧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你能不能暂时将我当成她,如果愿意,你就回答我的问题。

西门疏语气没有逼他之意,脸上的神情却是逼。

同样一张同,眼神也如出一辙。

如果不是很能确定,她们是两个不同的人,他还真以为此刻的甘蕊儿,就是他的疏儿。

脸可以骗人,眼神也可以骗人,可是这具身体,比西门疏高挑,却也比西门疏清瘦。

端木夜轻轻的挑起目光,身体微微的倾斜着,靠在椅背上。

他心动了,在西门疏身上得不到的答案,他想试图在她身上得到。

只要你愿意,我永远只爱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样的承诺,让任何一个女子都为之心动。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承诺,西门疏有些害怕。

离开十八王府,西门疏并未回其王府,而是去了白府,她让凤焰回了其王府。

管家认识西门疏,白练也交待过,她来白府无需通传。

院子里,西门疏远远的看着与一猫一貂玩得欢快的笑笑,这一幕很和谐,西门疏想守护着。

看够了?身后传来的低沉沙哑的男声,带着让人透骨的冷。

西门疏一愣,回头便见站在她身后的白练,他救了笑笑,也将笑笑守护得很好,如果不是他只有十五六岁,还真以为笑笑是他的女儿。

谢谢。

西门疏真心道谢,不管他接不接受,她还是要谢。

白练黑眸蓦然变得幽暗深沉,修长的手指敲了敲他的额头,看着西门疏,冷冷勾了勾唇,寒声道:笑笑是我的。

像是在宣誓,也像是在告之。

好强的占有欲,西门疏漠然的星眸泛着夜明珠一样的幽光,不带有一丝温度,纤细的手指,柔弱带着光滑洁白,轻轻将额前一缕发丝掠到耳后。

没人跟你抢。

她虽孕育了笑笑七个月,却没能保护笑笑,是白练救了笑笑,给笑笑活下来的机会,即使她是笑笑的娘亲,也没资格与白练相争。

白练的视线,微微向下,锁定在笑笑身上,划过一抹担忧,白白受过训练,它的爪子再锋利也不敢抓伤笑笑。

可那貂儿却是她给笑笑的,他还真担心它抓伤笑笑。

有几次,他都想将貂儿掐死,笑笑不依,他也不敢真掐死。

白白跟貂儿相比,白白逊色很多,杀伤力也比白白强悍,让貂儿保护笑笑,他的确放心,放心的同时也担心,笑笑的身子与常人不一样,尤其是见血就很难止血。

移开视线,落到西门疏身上,白练皱了皱眉,西门疏见白练有些异样,问道:怎么了?笑笑喜欢她,白练犹豫着要不要将笑笑的身体状况给她说一样,一是为了让她小心,二是隐约觉得她有权力知道。

他心里清楚,她不是笑笑的娘亲,笑笑的娘亲是西门疏,那个躺在冰棺里的人。

笑笑将她当成娘亲,那便是娘亲,反正笑笑也需要母爱。

笑笑的身子不好。

我知道。

西门疏心里划过一丝痛意,她比谁都清楚笑笑的身子不好,是打娘胎里带出来,怀笑笑时,她就没休息好,甚至还上战场。

白练微微皱眉,眸光流转,她知道什么?笑笑不能......☆、第一百十七章 宫宴(一)练哥哥。

笑笑一抬头,便见远处的白练,站起身迈着小腿,欢快的朝白练扑去。

未出口的话被笑笑打断,白练见她用跑,脸色一沉,目光一顿,收敛了神色,身影一闪,将笑笑软软的身子抱在怀中,板着脸斥喝。

笑笑,不是跟你说过,不许用跑吗?呵呵,忘了。

笑笑抱住白练的脖子,笑米米的说道。

练哥哥,肚子饿了。

你啊!白练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完全拿她没办法,他一凶,她服软,或是撒娇,他就没办法凶她。

练哥哥。

笑笑小脸蛋儿在他颈处蹭了蹭,眼尖的见到站在门口的西门疏,小嘴裂得更开,笑得更欢悦,朝西门疏朝手。

娘亲。

心底里的暖意像是要溢出来一样,西门疏朝笑笑走去,脸上绽放出的笑很慈祥。

笑笑。

娘亲,抱抱。

笑笑朝西门疏伸出手,见白练不放开她,扭头一脸委屈的瞅着他,瞅得白练心都碎了,这样的眼神,太过纯洁,太过委屈。

练哥哥。

白练不舍,却还是将她交给西门疏。

抱着女儿软软的小身子,闻着她身上奶香的味儿,所有的烦恼一扫而空。

她的女儿,每次抱笑笑,西门疏都特别激动,失而复得。

西门疏陪着笑笑吃饭,吃完了饭,又陪着她玩,直到夕阳西下,西门疏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白练不欢迎她来白府,每次她来白府,笑笑就会缠着她,她是不会跟他抢笑笑,但是笑笑喜欢跟她玩,喜欢窝在她怀中,玩着她的秀发。

白练心里清楚,这样的怀抱,那是母亲的味儿,是他跟端木夜给不了的,白凤比甘蕊儿大几年,她给得了,可惜笑笑跟白凤不亲。

白府不在城内,还是在西城外,一处幽静之地。

还没进城,西门疏就被东方臣挡路。

是你?西门疏微微蹙了蹙眉,淡漠的表情毫无波澜的,清眸里惊讶一闪而过。

见到我很意外?东方臣问道,双手环胸,对西门疏,他是恨的,毕竟是她的相助,东方邪才从他手中夺走江山。

即使他知道,东方邪早晚有一天必反他,可西门疏给了他一条捷径。

西门疏清眸沉寂了下去,恢复了原来的平静,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

她死了?她逆天而行,让你借尸还魂,所以,你的命,是她换回来的。

东方臣说道。

哼!西门疏冷哼一声,淡然的说道:她没有那么伟大。

东方臣挑眉看着她,这张脸跟西门疏真是一模一样,如果不是他很能确定,她是甘蕊儿,还真会误以为她就是西门疏。

我助你帮端木夜得到江山,端木夜登上皇位后,你们出兵讨伐东方邪。

然后呢?西门疏清瞳里一片平静的淡然,嘴角却扬起一抹嘲讽之意。

事成之后,你们退兵,在我有生之年,楚南与苍穹永远和平。

她死了,对东方臣来说等于是失去了左右臂,光靠他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将皇位夺回来。

如意算盘打得真好。

西门疏冷笑一声,迈步靠近东方臣微微垫起脚,说道:对我来说,帮端木夜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根本不是难事,我们会起兵,但是绝不退兵,端木皇族中,任何一个当上苍穹国的皇帝,楚南与苍穹也会得到永远和平。

东方臣面色冰冷阴沉,额上的青筋暴突,寒声道:这么一大块肉,你就不怕吞不下吗?吞不下,也得吞,撑死总比便宜别人强。

冷漠的说完,西门疏看也未看他一眼,迈步朝城门口走去。

东方臣锐利的目光,冰冷的盯着西门疏的背影,目光越加阴狠毒辣。

西门疏,这是你自找的,我要让你后悔今天的决定。

西门疏没停下脚步,仿佛没到他身后的人叫嚣般。

西门疏没去十八王府,回了其王府。

有事?西门疏看着坐在房间里等她的奔雷。

一月后,楚帝会颁诏,摆设盛大国宴,除了皇亲国戚,贵族名流都可携亲领眷。

奔雷说道。

西门疏嘴角一抽,他还真是未卜先知,连一个月后的事,他都知晓,踱步到桌前,倒了一杯水,优雅的泯了一口。

这关我什么事?玉玺在御书房的暗格里,至于虎符,应该在楚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手上。

奔雷说道,意思很明显,要她在那夜趁机偷走玉玺跟虎符。

玉玺在御书房,这几乎不用猜想,虎符在太监总管手上,这的确让人意外,那需要多大的信任,才能让楚帝将保他命和江山的虎符交给一个太监?应该?西门疏眉心一拧,放下茶杯。

没确切情报,你确定要去涉险?奔雷抬眸,扫一眼西门疏。

帝君传来命令,两月后,必须拿到玉玺跟虎符,否则......两月后?西门疏浑身一僵,东方邪给她一年时间,现在还没半年,他居然就等不及了。

这命令是对奔雷下,而非对她,这其中之意,西门疏岂会不懂。

否则怎样?西门疏清冷的眸里闪烁着淡淡的光泽,手指在桌面上画着圈,她的计划是在四个月后,而东方邪居然要奔雷提前两月。

也许将你召回,也许亲自来一趟。

奔雷不确定的说道。

西门疏心里冷哼,很笃定的说道:他不会来楚南国。

若他还是王爷的时候,他会亲自来一趟楚南国,可他现在的身份是帝君,绝对不会涉险来楚南,他想来,淑太妃也不会答应。

奔雷不语。

这一个月过得很快,有一半西门疏是在十八王府与白府之间油走度过,有一半是在其王府。

这一个月,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汹涌。

一个月后,老皇帝真下诏,在景泰宫摆设盛大国宴。

夜幕渐渐降临,熙来攘往的马车,在繁华的市集大街上,气势恢弘往皇宫的方向驾驶而去。

宫门口,侍卫比平时多了好几倍,停着一辆一辆华贵气派的马车,若是以前,可以驶入皇宫,这次人多,为了防止刺客混入其中,制造事端,马车都不能驾驶进宫,只能走路。

西门疏坐在马车内,受不了车内的气氛,撩起薄纱的一角,欣赏着马车外的风景,而正在刻时,一辆豪华中透着雅致的马车,缓缓驶来。

西门疏一愣,她认识马车上的标志,那是十八王府的标志。

这次宴会,木夜也会参加吗?倏地,一只素白的小手,撩起车帘上的薄纱,同时两辆马车并驾齐驱,四目相对,飘舞友好的朝西门疏点头一笑。

西门疏只是冷漠的看着她,这就是和亲公主飘舞,十八王府的女主人,木夜的王妃。

说来也奇怪,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飘舞。

容颜淡雅脱俗,肌若凝脂,宛如那株空谷幽兰,悄悄地绽放着自己的美丽。

飘舞很美,给人的感觉是美得很纯洁的那种。

风卷起薄纱,西门疏瞄见坐在车内的端木夜,只是那么一眼,心就不规则的跳跃着。

对他再迷恋,他也不属于你。

端木凌瑾冷不丁的开口,沉稳的坐在车厢内。

西门疏蹙眉,放下车帘,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端木凌瑾。

一头黑发,用紫玉冠高高束起。

一袭黑色绵袍,做工极其精细,袖口绣着金线纹路,腰带上镶嵌着一颗湖绿色的玛瑙石,闪着亮丽的光彩,将他整个人衬得越发尊贵脱俗。

西门疏淡然的睨了他一眼,依靠在窗柩上,红唇轻抿,意在言外的说道: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求不来。

端木凌瑾目光一沉,犀利如冰锥般射向西门疏,她刚刚那句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说他。

西门疏在心里冷哼一声,不是对他感情的鄙夷,而是对他故意......没了一个柳叶,他能找出第二个柳叶。

自从他不用卧病在床后,王府里又多了几个美姬,夜夜沉迷在这些美姬怀中,他是爱奔雷,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若是真爱,利用其他女人来伤害对方,这样的爱太肤浅,不会长久。

他爱奔雷,而奔雷的心不在他身上,这感情的终点显而易见。

西门疏视线透着车窗的一角,看着那原本与他们并驾齐驱的马车,此刻已经超过了,眼波中露出丝丝愁绪。

端木凌瑾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透着淡淡的恼意。

收起你眷恋的目光,认清你此刻的身份,不是十八王妃,而是其王妃,就算不情愿,也要给我做做样子。

西门疏回过神来,敛去眸中的情绪,看着端木凌瑾,漠然的说道:不用你提醒,我有分寸,王爷该提醒的是自己。

端木凌瑾的眼眸变得幽暗深沉,薄唇紧抿成一线,伸出手,拽着她的手腕,狠狠而沉声道:有分寸那好,别给本王摆出一张苦瓜脸,做出王妃的样子,若是再让我见你用痴迷的目光望着他,别怪我对你残忍。

西门疏好似被烙铁烫到一般,浑身一僵,小手反射性地一甩,努力压抑着心头翻涌着的情绪,清冷的眸子射向他,冷声说道:别碰我。

端木凌瑾面色一沉,见她如此直白的表现出对自己的厌恶之色,眉宇间凝聚着一股寒气,巨大的怒意直冲头顶,厉声道:碰你又如何?东方倾阳,你可别忘了,你是本王的王妃。

西门疏无声冷笑,神情凄楚,如果不是木夜拒绝,现在她就是他的王妃。

的确,我现在还是你的王妃,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端木凌瑾看着她凄冷的笑,心中不禁一抽,眸中闪过一道复杂之色。

你还真是胸有成竹。

西门疏只冷睇了他一眼,抿唇不语。

没有十成的把握,她不会说大话。

这时,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奔雷掀开帘布,恭敬的拱手道:王爷,王妃,到了。

西门疏看着奔雷,不得不承认,他的易容术真精湛,精湛的让她都分不清,到底那张面容才是奔雷真正的脸。

收起你一探究竟的目光。

端木凌瑾警告一声,侧头起身,率先下了马车。

站在马车旁,高大挺拔的身影,显得格外玉树临风。

端木凌瑾刚准备迈步,眼角余光见被墨抱下马车的端木夜,嘴角一抽,心里冷笑,小皇叔还真是能屈能伸。

若是换成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男人抱下马车,肯定会无地自容。

论隐忍,小皇叔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端木凌瑾微垂着眸,深邃的眸中闪过一抹诡异,突然,朝欲下马车的西门疏伸出手,温润的声音划出。

倾阳,慢点。

西门疏见状,不由一愣,余光瞄见坐在轮椅上的端木夜,顿时了然,迟疑了片刻,无视端木凌瑾伸来的手。

倏地,撩起裙摆,轻盈的跃下马车。

我有手有脚,怎敢劳驾王爷。

利用端木凌瑾来打击端木夜,这种事她不会为之,如果端木夜对她有情,她这么做不是打击,而是伤害,若是没情,她这么做多此一举。

被拒绝得彻底,端木凌瑾也不介意,搂着西门疏的腰,西门疏微微挣扎,端木凌瑾俯在她耳边,低声警告。

别忘了你的身份。

西门疏一愣,又是身份,她恨透了他用身份威逼自己。

为了今夜的任务能成功完成,所以她忍了下来。

见她妥协,端木凌瑾满意极了,搂着她朝端木夜走去。

小皇叔。

端木夜挑眉,犀利的目光锁定在端木凌瑾搂着西门疏腰际的手上,玄冷妖艳的面容上仿佛凝冻上了一层千年寒霜。

西门疏有些不自在的扭了一下腰,端木凌瑾手臂却愈加紧缩,仿佛要将她的腰勒断般。

这位就是其王吧?飘舞出声道。

西门疏冷眸一扫,终于再次领教到,什么叫人不可貌相了。

光看飘舞的长相,绝对是清纯派,可她出口的第一句话就露馅了。

端木凌瑾是迎亲使者,他们岂有不认识之理,她居然来一句。

这位就是其王吧?越是故意撇清关系,越是让人将他们拉拢在一起。

小皇婶。

端木凌瑾朝飘舞拱手。

其王。

飘舞福了福身,浅笑盈盈看着西门疏。

你就是苍穹国和亲公主,东方倾阳,其王妃,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不愧是苍穹国第三美人,苍穹国还真是美女如云,其王妃这样的姿色,若是在西凉国,准是第一美人,在苍穹国却只排名第三。

哥见光跟神。

飘舞公主,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贬我?西门疏冷笑一声,目光无比冷傲的看着飘舞公主。

呵呵。

飘舞捂唇一笑,没有在意她的冷淡,嘴角轻勾。

其王妃真爱说笑,当然是夸。

完全没听出来。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西门疏没将飘舞当情敌,只是将她当成敌人。

利用恩情让木夜娶她,这让西门疏怀恨在心。

飘舞打量着西门疏,眼波流转,随即嫣然一笑道:其王妃,出嫁从夫,如今我已经是十八王妃,而你是其王妃,按照礼义,是否应当叫我一声小皇婶。

西门疏微微一怔,清眸一抬看着飘舞,目光里闪过一丝疑惑,她从飘舞表情上看到的不是胜利的挑衅,而是幸灾乐祸,还隐含着一抹嘲笑与讥诮之意。

仿佛全天下被她掌控在手中,尽情的玩弄着所有人的命运与人生。

她是操纵者,也是看戏者,而他们却是演戏者。

端木夜斜睨了西门疏一眼,冷冷地眸光落到飘舞身上,声若寒霜。

说够没有?飘舞一愣,脸然煞白,像是落荒而逃似的移开了视线,一副委屈而隐忍的说道王爷,你别生气,妾身这就推你进宫。

这次宫宴,邀请的都是皇亲国戚,他们可以携家眷,却不能带侍卫与随从进宫。

所以,墨跟奔雷都被留在宫门口。

由于他们身份尊贵,四人直接被领进景泰宫。

一进门,从门口红地毯延伸至殿前的大片平台,左边是宴席,从高高的龙椅两侧,一路蜿蜒,直至宫殿尽头。

金筷银碗,装满佳肴,美玉为觞,盛满琼露,奢华无比。

满座皆奢华尽糜,共享繁华盛世。

端木夜直接去了他的位置上落坐,而端木凌瑾拉着西门疏朝老皇帝,躬身行了个礼后,便拽紧她的手入座。

老皇帝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束明珠王冠,稳稳的坐在龙椅上。

平静的等待着大臣们拜见,当他见端木凌瑾跟端木夜各自携王妃进来时,微微蹙起眉头,无意间瞥见端木凌然朝端木夜招手,脸上不悦的神情一闪而过。

然儿跟端木夜走得太近,对然儿并非好事。

他最担心的便是,端木夜利用然儿,夺取皇位。

坐在老皇帝右边,是一个雍容华贵的美貌女子,二十不足,风情万种,绝代风华。

一袭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外披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长袍,流云髻上珠翠荧荧,一颗红宝石垂在额心处。

一串南海珍珠挂在颈上,闪着润细腻的光泽,雪白的手腕上是一对熠熠生辉的龙凤镯,华贵异常。

她就是楚南国最尊贵的女人,位高权重的端阳皇后。

只是,那眉宇间有着浓到化不开的伤楚。

她本是端木夜太子妃候选人之一,三年前,慕容家倒戈向大皇子,他一登基,她便被封为后。

端木夜四人也找到属于自己的坐位,端木凌然坐在端木夜旁边位置上,而端木凌瑾则坐在他对面。

西门疏静静地坐在端木凌瑾旁边,眼帘垂下,长长的睫毛在眼脸上投射出一道淡淡的阴影,思索着待会儿该如何找个理由离开。

端木凌瑾面容沉凝冷峻,视线时不时的瞥向身侧的西门疏,她的沉思,落入他眼中就是逃避。

抬起你的眼睛,看看坐在你对面的两人。

西门疏抬眸,却没看对面,而是扫了一眼端木凌瑾,从粉唇里吐出两字。

无聊。

她现在哪有心思管端木夜跟飘舞,盗走玉玺跟虎符才最重要,若是真拿到虎符,她的计划就能提前。

无论登基的是谁,只有手握兵权,他下旨出兵攻苍穹国,若是她大仇得报,而她也还活着,她就告诉他,安安是他的儿子,而她就是西门疏。

无聊?端木凌瑾摸了摸下巴。

本王可不觉得,飘舞公主跟小皇叔,简直就是绝配,他们夫妻和睦,相亲相爱,对本王来说深感安慰,他们这对佳偶,可是本王牵的红线。

最后一句话,端木凌瑾特意加重音,不是为了邀功请赏,而是让她心里难受。

飘舞原本是他想献给父皇,他动用这颗棋,不就是为了她跟小皇叔痛苦吗?绝配......和睦......相亲相爱......西门疏蹙眉,清眸转移,看着坐在端木夜身旁的飘舞,清雅的容颜,眸瞳灵气逼人。

一袭浅蓝色的宫装,外罩一件牡丹凤凰纹浣花锦衫,乌黑柔顺的发丝,斜着挽成一个发髻,其余的青丝极有条理的垂落在胸前,髻边戴着精致的头饰,两侧垂下的金步摇闪闪发亮,缕缕流金坠轻晃,衬得她的笑容越发耀眼。

比起凤座上的皇后,丝毫不逊色。

与之相比下,西门疏的穿着,说好听点叫素雅,说难听点叫寒酸。

即使西门疏没有盛装,精心打扮一番,一袭月牙白,青丝也只是用一支白玉簪盘起,整个人却清新得如同山林中的山泉,悠远清渺,反而,有一番别样的韵致。

今日的端木夜褪去了一身黑色,换上浅紫色朝服,将他的贵气与霸气尽展淋漓。

是很绝配。

西门疏点了点头,冷睨了一眼端木凌瑾。

他们今天的穿着,真的很搭配。

端木凌瑾脸色颇为阴郁,凌厉的双眸锁定在西门疏身上,抿唇不语。

你就是苍穹国和亲公主,东方倾阳,其王妃?坐在西门疏旁边的一个年轻男子开口,斯文儒雅,穿着蓝色长袍,眼神深邃幽远。

☆、第一百十七章 宫宴(二)西门疏蹙眉,转头看着轻年男子,他一双洞察力极强的眼睛透着犀利。

司马大人,收起你觊觎的目光。

端木凌瑾寒声警告,表情沉稳,近乎冷漠。

司马大人?西门疏一愣,据她了解,楚南国姓司马的人除了司马家,再无其他人,莫非他是司马家的人。

疑惑的目光射向对面的端木夜,他目光低垂,手握着一个精致的白玉酒杯,轻轻晃动,望着杯中的液体入神。

他知道西门疏在看自己,他只是没回看。

其王想太多了。

年轻男子轻笑一声,神情并不见丝毫尴尬。

哼!端木凌瑾冷笑一声,她只是他的王妃,并不是他喜欢的人,就算是他不要的东西,也不许任何人窥视。

除去上次新婚第二天进宫找楚帝给她一个说法,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式进宫。

听说皇上打算将权位交给太子。

年轻男子有意无意的说道。

是吗?端木凌瑾指尖端茶,眉宇一层阴霾笼罩,嘲讽的说道:司马大人的消息还真灵通。

呵呵,臣也是道听途说。

目的达到,多说无意,年轻男子余光瞄向端木夜。

他这话准能引起其王跟太子兄弟相残,届时表哥能不能渔翁得利,就要看他如何决策了。

端木凌瑾不语,深思着他的话。

父皇真打算将权位交给凌然吗?他跟父皇是同一类人,所以他了解父皇,比凌然更加了解。

父皇算计了大半辈子皇位,岂能只坐了不到四年,就有退位之理。

这家伙的话,无疑不是在挑拨,他跟凌然对峙,受益匪浅的人必定是小皇叔。

哼!端木凌瑾冷哼一声,说道:父皇虽老当益壮,却也年迈,凌然是太子......端木凌瑾的话没说完,却也能让人听得明白。

西门疏错愕的望着他,不愧是其王,最有潜力与端木凌然争夺皇位的人,说话滴水不漏。

不由得打量着他,端木凌瑾是楚帝的第三个孩子,而他的娘亲,在他九岁的时候,就已过世,由于他个性孤僻,一直没有侧妃敢代为抚育。

由于他的娘亲是孤儿,娘家没有背景,又非当时大皇子最爱,从出生就没人重视过他们母子,死后更无人问津津。

后来传闻,他十三岁时染上天花,一个十三岁的大男孩子,居然会染上天花,真假没人得知,只知他被送去寺院,后来跟着一名极为神秘的大师学习武艺,几年后学成归来,他就变得很强,有足够的能力与端木凌然对齐。

楚帝当年能成功登上皇位,他功不可没,所以,端木凌然被封为太子,而他则被封为其王,起初,他无心与端木凌然争皇位,两年前,他性情大变,与端木凌然反目。

收起你怜悯的目光。

端木凌瑾冷声开口,轮廓分明冷俊的脸上,由始至终都带着一抹沉凝的寒洌。

同情跟怜悯是他最不需要的东西。

西门疏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我没有怜悯,只是敬佩。

端木凌瑾一愣,敬佩......从出生到现在,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从一个人口中听到敬佩二字。

别质疑,真心的佩服,没有经过刻骨的伤痛,岂有今日的转变。

西门疏清眸掠过一丝浅浅的涟漪,微微勾起嘴角,一抹不算笑的笑意在她嘴角绽放开。

端木凌瑾再次一愣,她那抹笑靥,犹如雪山上傲然盛开的雪莲,散发出淡淡清雅光泽。

见一缕头发滑落在她脸颊,端木凌瑾想也未想,伸手温柔的将她那缕发丝掠到耳后。

这无心之举,让西门疏愣住了,端木凌瑾也愣住了,却让端木夜眸光闪过一道凌光,端木凌然却叹口气。

落入其他人眼中,委实是惊讶,西门疏在和亲路上遭遇的事迹,大家都心照不宣,她是和亲公主,又是其王妃,身份尊贵无比,刚刚其王这一举,可见他对王妃是何等的宠爱。

所以说,美色当下,谁也把持不住。

其王妃的名声再狼藉,她人长得美,都有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冷漠无情的其王亦不例外。

其王妃跟其王夫妻真恩爱。

飘舞在端木夜耳边说道,眸光流转满是羡慕之色。

恩爱?端木夜眉角微微的挑了一下,冷冷的声音从喉间逸出。

你眼花了。

飘舞一愣,她还以为他不屑回答,岂料他居然这么说。

飘舞优雅一笑,说道:怎么会呢?妾身的眼力相当好,仅是一面,妾身就足以看出,其王跟其王妃很恩受,其王宠爱其王妃,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其王妃长得如此天仙绝色,这样的女子谁能不爱,你说是吗?王爷。

飘舞凝视着端木夜,最后一句说得很诡异,似乎在提醒着他什么。

端木夜表情严肃,薄唇紧紧地抿着,狭长的凤眸染上一层寒霜,怒气仿佛一触即发。

看着对面的两人,西门疏清冷的眸子,如一潭清泉,眼波微流,如云水浩渺。

西门疏伸出纤细的玉手,拿起酒杯,衣袖如纱飘然,神情淡然从容,放在唇边只是轻轻地泯了一口,这酒很烈,也很纯香,一品便可知是佳酿。

夜幕降临,暮色缭绕。

到处挂着的宫灯,彩光流泻,与天上明月互相辉映,照耀着景泰宫如白天。

突然,西门疏敏锐的闻到一股淡淡的荷香轻风,猛然一震,这是奔雷跟她的暗号,奔雷混进宫了,接下来该她想办法脱身去御书房。

宫殿内,灯火辉煌,歌舞升平。

宫女们斟酒,端佳肴,忙碌不已,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丝竹管弦之乐演奏起,十来个身材曼妙,穿着清凉的舞姬,随着轻快绵长的音乐声,踏着飘然妖艳的舞步,尽情舞动她们妖娆的身姿。

大红的轻纱薄裙,随着迷离的舞姿轻轻飞扬,将婀娜多姿妖媚的身体若隐若现,在宴会上平添一份妖艳。

西门疏突然站了起来。

皇......同时,飘舞也站了起来,对着老皇帝微微欠身,柔声道:皇上,飘舞有个不情之请。

西门疏黛眉一拧,这是巧合吗?自己刚站起身,她便跟着站了起来,还抢先一步说完话。

端木夜微微敛眸,狭长的凤眸幽暗深沉,瞬也不瞬的停留在殿中舞姬身上,欣赏着她们婀娜多姿的舞步。

其实,谁也不知,他的目光落在冰冷的大理石上,摇曳在大理石地面上印出人影,他目光却锁定在一处,倒映着西门疏的面容。

冰冷的地面与他眼底的冷冽寒鸷,交相辉映。

老皇帝微微挑眉,睨了一眼西门疏,眸中闪过一道精芒,低声道:十八王妃,但说无妨。

一人是弟媳,一人是儿媳,长幼有序,飘舞优先。

飘舞轻笑起来,笑声似黄莺般悦耳,站了出来,朝老皇帝福了福身,说道:听闻苍穹国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其王妃又是苍穹国和亲公主,臣妾无缘去苍穹国,正巧其王妃是苍穹国人,妾臣想见识一番,不知皇上可否成全?此言一出,众人不禁一阵哗然,纷纷将目光射向西门疏。

说是见识一番,任谁都听得出她这是比试的意思。

端木夜面容愈加冷沉,眸中流泄出一丝不悦,他断然没想到,飘舞居然当众向她挑衅。

老皇帝浓眉微微凝起,扫了一眼西门疏,看着飘舞沉声说道:不知十八王妃是要如何见识呢?飘舞。

端木夜眉角微微的挑了一下,声若寒霜。

王爷,放心,妾身有分寸,不会给王爷丢脸,更不会给十八王府丢脸。

飘舞淡淡一笑,看向西门疏,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轻声道:席间不宜动武,我们来个文斗如何?无论她是西门疏,还是甘蕊儿,飘舞都不敢选武,当年西门疏为东方邪夺皇位的辉煌事迹,流芳百世,而甘蕊儿是甘家六小姐,甘家一门将才。

我拒绝。

西门疏想也未想,直接拒绝,自己可没功夫与她文斗,奔雷都开始催她了,再不想办法出去,玉玺跟虎符错过今日这机会,再难找下次。

西门疏的拒绝,出乎众人意想之外。

难道其王妃怕输。

飘舞笑着问。

西门疏清冷的眸中清明透彻,淡然扫了飘舞一眼。

激将法对我没用。

笑意凝结在嘴角,被她拒绝得彻底,这让飘舞面子受损。

这时,皇后突然站了起来,对着老皇帝微微欠身,说道:皇上,臣妾也想领教两们公主的琴棋书画。

皇后特意用公主,而非王妃。

皇后。

老皇帝挑眉,眉宇间满是不悦之色。

其王妃与十八王妃结下梁子,等于是凌瑾跟端木夜结下梁子,他们两人若是为敌,受益者就是然儿。

臣妾坚持。

皇后欠着身,一副他不同意,她就一直欠着。

对执着的皇后,老皇帝很无力,看着大臣们纷纷投来询问的目光,老皇帝只能妥协,挥了挥手。

罢了,罢了。

皇后踱步向西门疏,以命令的口吻说道:琴棋书画,其王妃选其一。

西门疏清冷的眸子如清冽的泉水,皇后看她的眼神里渗夹着敌意,而这样的敌意她不陌生,温絮跟柳叶还有白凤,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那是对情敌才有的敌意,情敌......莫非,皇后喜欢的人是端木凌瑾。

坦白说,如果不是她皇后身份摆在面前,她还真以为皇后是楚帝的女儿。

下一刻,西门疏推翻了刚刚的想法,因为皇后眼中的敌意不光只对她,对飘舞也一样。

西门疏这次很能肯定,皇后喜欢的人是端木夜,想想也对,她曾经可是太子妃候选人。

我拒绝。

西门疏依旧淡然的拒绝,态度不卑不亢。

琴棋书画,其王妃选其一。

皇后语气加重,执着的非逼西门疏同意不可。

门看警表看。

西门疏是何许人,岂是你一逼,她就妥协。

两人僵持着,飘舞茫然,这不在她预料范围内。

端木夜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而端木凌瑾蹙眉颇有不悦,飘舞却是以看好戏的心态看着两人,事情是她挑起,比她预想中的好太多,而众臣却是屏住呼吸。

其王妃拒绝十八王妃就算了,毕竟其王妃跟十八王爷关系暧昧,居然连皇后也敢拒绝,她真仗着自己是苍穹国的公主,在他们楚南国也敢横着走吗?西门疏这一拒绝,引起了公愤。

作画。

一直沉默的端木凌然出声,妖娆的脸上堆满和煦的笑容,他这个太子一直都扮演着和事老的身份。

最擅长解决一触即发的危机,所以他一开口,皇老帝也松口气。

西门疏睨了他一眼,拒绝的话欲出口,端木凌瑾伸手握住她的素手柔荑,阻止她说出拒绝的话。

也许是她那句佩服,触动了他心底最柔弱的地方,他不想让她得罪皇后。

皇后的娘家,虽非武将,却是权倾朝野,与司马家势均力敌。

西门疏低眸,微微一愣,她从端木凌瑾眸中看到不是凌厉,而是一种温意。

在她失神之际,端木凌然见她没拒绝,自顾自将她的沉默当成默认,余光扫了一眼自斟自饮的端木夜。

心里明明担心的要命,却还强装镇定,一副完全不受所扰的样子。

小皇叔,你这是何苦,既然爱了,就终于自己的心。

端木凌然眸中闪过一抹诡异,温润的声音划出。

虽说只是作画,但也要有点难度,不如你们三在一首曲子的时间里,蒙着眼睛,将自己心中的人画出来,母后、小皇婶、三皇嫂,你们觉得意下如何?此话一出,众人彻底无语了,这只是有点难度吗?简直难度大了,别说在一首曲子的时间里,还蒙着眼睛,如何下笔?太子这不是刻意在刁难她们吗?西门疏眼皮抽了抽,皇后比端木凌然还小,居然叫她母后,叫得还真顺口,真是服了他,若是她,肯定叫不出来。

就如太子所说。

皇后说罢,纤纤玉指,略略一抬。

其王妃先请。

西门疏微微蹙眉,她都没同意,就让她先请。

这次没有一口回绝,而是稳稳坐着没动,她还有要事在身,断不愿去出这个风头。

其王妃。

皇后语气加重,淡笑着说道:其王妃可是苍穹国的才女,又是皇族,该不会被这种雕虫小技难倒,还请其王妃,让本宫开开眼界。

端木凌瑾面色一沉,眸中闪过一丝愠怒,低声警告道:不许拒绝!西门疏微微侧目,淡扫了他一眼。

你对我还真有信心,你就不怕我输,让你失了颜面。

端木凌瑾一脸严肃的看着她,说道:在这种场合,若是直接回绝,不难驳了皇后的面子,也让父皇的面子挂不住不说,琴棋书画中,皇后最擅长的就是作画,她是故意针对你,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西门疏在心底苦涩一笑,嫁到其王府时,她就是因这句话,才让凌木凌瑾仗责五十,结果她的代价就是失去她跟木夜的第二个孩子。

她不是第一次做母亲,第二个孩子却是在失去后,才知道他的存在,她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你以为我会怕吗?西门疏问道,只要她将玉玺跟虎符拿到手,楚帝的皇位就归还给木夜,届时......端木凌瑾挑眉,松开西门疏的手,双眸中蓄满玩味;我知道你不怕,但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熟重熟轻,你自己掂量。

西门疏想了想,深吸一口气,淡淡道:恭敬不如从命。

闻言,端木夜面上不由露出一抹凝重。

其王妃请。

皇后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西门疏站起身,朝皇后微微一福,不卑不亢。

皇后娘娘,长幼有序,还是皇后娘娘先请。

三人之中,她的辈分最低,怎么轮也轮不到她先来。

皇后目光一闪,踌躇片刻,传令下去,让宫女开始准备,不一会儿,便推出来三架白绢屏风,颜料和笔摆放好。

皇后施步向屏风,经过端木夜面前,皇后微微顿了一下,见他依旧如置身事外般自斟自饮。

在心里发誓,夜,你等着,我会将原本属于你的皇位夺回来。

西门疏可以为了东方邪夺皇位,她也可以为了他抢回皇位,她没有西门疏那般有气魄,但是她会隐忍。

皇后扫了一眼颜料,记下颜料的摆放位置,宫女上前为她蒙上眼睛。

执起笔,曲起......西门疏错愕的看着皇后,她喜欢的人不是端木夜吗?为何她却画楚帝?身不由己。

端木凌瑾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身不由己?的确。

如果皇后画她心中所想的人,无疑不是给楚帝戴了顶绿帽子,公然给了他一巴掌。

现在楚帝手握重权,操纵所有人的生死大权,忍一时风平浪静。

这就是命,半点不由人。

你会忠实自己的心吗?端木凌瑾问道。

西门疏冷睨了他一眼,目光从端木夜身上掠过,落到端木凌然身上。

他是在逼我忠实自己的人。

你会画吗?端木凌瑾又问道。

略做思量,西门疏反问:会画又如何?不会画又如何?其王府不怕丢脸。

端木凌瑾就当她不会画。

她不会画,顶多是丢脸,如果她会画,又忠实自己的心,那么他丢的就不是脸,而是人。

丢脸不可怕,可怕的是丢人。

这顶光鲜的绿帽子,他还戴不起,尤其是小皇叔给他戴的绿帽子。

西门疏看着端木凌瑾,清冷的眸中漾起一丝细细的波澜,转瞬又恢复了一片平静。

很遗憾的告诉你,我作画的技术,可以说是出神入化。

端木凌瑾冷哼一声,警告道:时刻记住你的身份,无论你心中想的是谁,必需画本王。

西门疏抿唇不语,她知道端木凌然的目的,不就是让她当众向木夜表白吗?让她趁此机会攻下木夜的心,然后木夜当着众臣的面,向楚帝要了她,先帝给木夜留了一道圣旨,届时只要他拿出来,端木凌瑾再不愿意,也得将她让出来。

曲毕,笔止。

一片震耳欲聋的掌声如雷动,宫女上前为皇后解下蒙着眼睛的黑布,皇后看着画中之人,眸中闪过一丝伤楚。

他并非她心中之人,而她却必需画他。

好。

老皇帝龙颜大悦,拍手叫好。

爱妃画得妙极,心灵慧眼,妙笔生花啊!朕重重有赏。

皇上过奖。

皇后微福身,回到凤位上,挑衅的目光看向飘舞跟西门疏。

接下来,轮到飘舞,为了公平,颜料被移动。

献丑。

飘舞迈步朝屏风走去,扫了一眼颜料的摆放位置,眼睛被蒙上,拿起笔,曲起,便开始作画。

西门疏摇头,又是一个身不由己的人。

小皇叔。

端木凌然压低音,声音温润而清越。

别辜负我的一翻心意。

多事。

端木夜倏地眯起眼睛,狭长的凤眸中闪过危险的精芒,他岂会看不出端木凌然这么做的目的为何。

飘舞是他的王妃,在飘舞没自动放弃王妃之位前,他不想委屈她,当自己的侧妃,他也不会纳侧妃。

他给不了她任何承诺,索性不给,免得让她失望。

我可是为你们着想。

端木凌然摸了摸鼻子,坦白说,他没想太多,只想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不想自己身上的遗憾,在小皇叔他们身上重演一次,等到失去了才想再拥有,届时追悔莫及。

曲还未停,飘舞就止笔。

她在速度上超越了皇后,画出来的人,却只有三分像。

还是有人给面子鼓掌,飘舞回到位置上,对端木夜说道:抱歉,王爷,妾身给你丢脸了。

端木夜冰冷的表情拒人于千里,让飘舞不寒而栗。

记住你的身份。

轮到西门疏时,端木凌瑾不放心的警告。

☆、第一百十九章 宫宴(三)西门疏抿唇不语,只是缓缓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却未走到屏风前,而是走向老皇帝,身后一片窃窃私语的声音。

老皇帝看着翩然走来的西门疏,微微蹙眉,这个苍穹国的和亲公主,可不是省油的灯,成婚这第二天,为了凌瑾丢下新房中的她,特意跑到御书房告御状。

而她那些话,句句透着威胁,她在用苍穹国压他。

西门疏一袭月牙白,身上并未太多华丽的点缀,清幽脱俗,犹如莲池中最雅致的一株白莲。

清净不染,静逸出尘。

见状,端木夜面色一沉,狭长的凤眸闪过一丝愕然,隐隐夹杂着担忧之色。

西门疏翩然走到老皇帝身前,曲膝施礼。

皇上,倾阳有个不情之请。

她在老皇帝面前,从不自称臣媳。

又是不情之请?老皇帝头痛。

飘舞的不情之请不算什么,她的不情之请就让人头痛。

心里再不愿意,表面老皇帝还是要做出来,她毕竟是东方邪的亲妹妹,微微颔首,沉声道:但说无妨。

西门疏长长的睫羽轻颤,清悠的眼波微流荡出一片清冷,纤纤玉指一抬,指着端木夜,淡淡出声道:倾阳要十八王爷奏乐。

众人一惊,连端木凌瑾也没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请求,果然,是不情之请。

皇后微微挑眉,一双清亮深幽的黑眸,仔细将她打量了一番,眸中满是阴戾的光芒,神态高傲,唇含浅笑,声音婉转悦耳。

其王妃,没人能请动十八王爷。

端木夜是出了名的孤傲,自从皇位由大皇子接下后,他的个性更加冷漠孤傲,不与人结交。

外面流传一句话,宁可闯皇宫,莫闯十八王府。

老皇帝轻咳了一声,有些为难的说道:其王妃,不是朕不准,而是先帝曾下过圣旨,除非十八弟自愿,否则谁也威逼不了他做任何事。

谁也不能吗?然而,西门疏的好胜心被挑了起来,转身看向端木夜,低声道:十八王爷,可否愿意为我奏乐?对端木夜说时,她自称我,是在告诉他,她并非用东方倾阳的身份在邀请,而是西门疏,可惜,端木夜只会将她当成是甘蕊儿。

端木凌然眸光一闪,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意,温润的声音划出。

三皇嫂,由我来为你奏乐可好?我的琴技可是堪称一绝。

端木凌然拍着胸,自告奋勇的毛遂自荐。

话音未落,他便感觉到,一股骇人敌意夹杂着肃杀的气息一闪而逝,端木凌然温润如玉的面容上,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

他不是真心想要揽下这份差事,而是在给端木夜施压。

西门疏不语,明显是拒绝。

我的琴技真的比小皇叔的好。

端木凌然挫败的说道。

端木夜神色沉凝,凤眸犀利明澈,在琉璃灯下的阴影中,谁也看不清其中闪烁的光芒。

在大家都以为他会拒绝时,端木夜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菲薄的唇开启,掷地有声的吐出一字。

好。

众人再次一惊,十八王爷居然答应了?随即一想,了然了,两人的关系不清不楚,这一出,更混乱了,他们都可以臆测到,等一下其王妃画的人准是十八王爷。

不由得纷纷将同情的目光投向端木凌瑾,几乎看到,他头上的绿帽子由淡绿变成深绿了。

端木凌瑾眼中不由掠过一道凛然的光芒,握住酒杯的手一阵紧缩,神情僵硬冷峻,面色冷如寒冰。

西门疏满意的点头,唇边浮起一抹浅笑,在宫灯映照下,若有似无,极是清丽脱俗,目光回到老皇帝身上。

皇上,十八王爷同意了。

老皇帝眸中闪过一丝诧然,当下,爽快答应道:如此甚好。

西门疏淡然的走到屏风,随意扫了一眼颜料,宫女用黑布将她的眼睛蒙上,而另一个宫女故意撞了一下摆放着颜料的架子,借着扶正颜料的动作,将几种主要颜料都移了位,她这动作只有几人看见。

这宫女是皇后的贴身女官,不用想是皇后授意,否则岂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皇宫中,谁强出头,只会遭事后报复。

老皇帝跟端木夜,还有端木凌瑾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老皇帝对西门疏很不满,当然不会说什么,端木夜是不屑说,端木凌瑾在赌气,自然也不会开口。

见宫女得逞,皇后妖媚的丹凤眼中射出冷肆的淡笑。

端木夜腿不方便,宫女将琴取来,放在端木夜面前,一切准备就绪。

可以了吗?双手放在琴弦上,端木夜抬眸,看向西门疏。

西门疏站在屏风前,深吸一口气,执起素笔,轻蘸水墨。

可以了。

端木夜手指一挑,轻轻拨动第一根弦,一串极美的琴音从他指尖轻盈流泻,琴声悠扬如流水畅入心,弦音在空气中震动。

清澈优美的琴音,悦耳至极。

随着流泻的琴音,西门疏的倩影随着琴音在摇曳,素手轻蘸墨色,在白帛上翩翩起舞。

众人只能听到端木夜优美的琴音,却听不到那琴音在告诉西门疏颜料的摆放位置。

端木凌瑾的神色愈发清冷僵硬,捏在指间的白玉酒杯,咯咯作响。

他很茅盾,希望她画不出什么,在皇宫之中,脱颖而出只会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

因为她的才艺,是会遭人嫉妒。

西门疏笔下之人,五官愈加清晰,端木凌瑾身体紧绷得如同拉直的弓弦,薄唇紧抿成一线,眉宇间迸出一抹煞气。

端木凌然敛起笑意,眸中隐有一丝担忧闪过。

西门疏的身影很快,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也疑惑茫然,作画不是用手吗?为何她跑前跑后,一会在后面,一会在前面。

端木夜面色沉稳,见她画中之人不禁淡淡一笑。

忽然,端木夜五指快速跃动,琴音由缓入急。

西门疏随着他的琴音加快,手下也加快节奏,云袖翻飞,如真似幻,素笔翩舞,妙手丹青。

突然,琴音戛然而止,万籁俱寂。

西门疏扯下蒙着双眼的黑布,缓缓抬首,清眸中波光潋滟,美丽圣雅的容颜上,绽放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同时,端木夜也抬眸,两人倾心对望,心有灵犀。

突然,西门疏抬笔,重重一笔画去,将画中之人给毁了。

行云流水般畅响的琴声,余音绕梁,爱去不散。

众人见她这动作,顿时,偌大的殿堂内,刹那间,寂静的好似无人一般。

他们被一首酣畅淋漓琴曲给吸引,西门疏画中之人,他们没看清楚,却能从五官判断出,不是其王,也非十八王爷。

西门疏画得是端木夜在苍穹国,易容成的木夜,她只为一人所画,也只给一人细心欣赏,端木夜看完了,她便毫不留情的毁掉。

飘舞抬手,锦帕掩唇,问道:其王妃,你这是何意?西门疏看也未看她一眼,将屏风转了一下,背后展现在众人眼前。

当看清屏风背后时,众人再次被震惊到了。

一曲之内,她居然连画了两幅,而且还是在蒙上眼睛,颜料被移动了之后。

虽说他们刚刚没来得及欣赏前面那幅,但是他们敢肯定,前面的人,与后面的人是不同的两人,至于她画的是谁,已经不重要,重要是他们都被她惊世之举惊呆了。

端木凌然看清画中之人,顿时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她居然当公画的是自己,若是平时,他会受宠若惊,可是此刻他想抱着她的腿,求她别害自己啊!良久,众臣才从震惊中回神过来,看着屏风上画的人,余光忍不住瞄向端木凌瑾,其王妃与十八王爷之间暧昧不清,没曾想到太子也身在其中。

一时之间,殿堂内一片死寂,心思缜密的人,便到猜想到其中的原由,作画可是太子提出来,原来太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众臣看着端木凌瑾,皆是一片感叹。

娶妻如此,真是男人的不幸。

妙哉,妙哉。

端木凌然突然站了起来,拍手叫好。

小皇叔高洁如竹,居然能抚出如此妙极的琴音,三皇嫂清雅若莲,描出如此妙极的画卷,两人默契十足,配合得天衣无缝,真是一对绝配佳偶。

众臣一阵沉默,对这个太子真是无语到了极点。

西门疏微不可听的叹口气,大家都在震惊她手下的画中,而他却硬将注意力引到她跟端木夜身上,端木凌然想撮合他们,真是绞尽脑汁。

一个是小皇叔,一个是三皇嫂,这是绝配佳偶吗?他的小皇婶跟三哥都在这里,他这么一说,叫他们情何以堪。

端木凌然也意识到,现在不是牵红线的时候,现在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越过桌子,迈步到屏风前,俯在西门疏耳边,低声抱怨。

东方倾阳,我到底跟你结了什么怨?你要这般害我?西门疏也微微斜身,俯在端木凌然耳边说道:这就是强出头的代价。

不得不承认,她是利用了端木凌然,一石二鸟,即向木夜表白,又在端木凌然跟端木凌瑾之间点起战火。

你害死我了。

端木凌然咬牙切齿,从牙缝里迸出。

害得就是你。

说完,西门疏云袖似雾轻抚,身影飘缈,对上端木夜的目光时,盈盈浅笑,如含苞欲放的花儿,或是初绽的白莲,皎洁如玉,清丽出尘。

众人看着两人交头接耳,仿佛坐实了一般,免不了又是一番联想。

你行,算你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端木凌然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走到屏风后,托着下巴打量着被她一笔毁了的画像,左看右看,他都不像是小皇叔。

端木凌然眉头一皱,莫非,她心中还有其他男子?回到屏风前,打量着自己的画像,突然,端木凌然拍手:妙,妙极,将本太子画得是栩栩如生,风度翩翩,神采奕奕,三皇嫂,你这画,让我也开了眼界,小弟佩服,佩服的五体投地。

西门疏嘴角一抽,能耐啊!知道避重就轻。

他的语气如此轻松,等于是堵住悠悠众口,也给了楚帝一个台阶下。

好,此乃真迹啊!老皇帝拍手叫好,随即所有人也拍手,赞不绝口,老皇帝随即传唤身侧的太监,赏了西门疏许多珍贵的笔墨纸砚,飘舞也有赏赐。

皇后柳眉微挑,眯起妖媚的丹凤眼,目光冷削尖锐。

东方倾阳。

皇后低喃着她的名,妒嫉像是一条毒蛇,噬咬着她的心。

西门疏未画端木夜,丝毫没减轻她心中的恨意,只因西门疏要求他奏乐,而他却未拒绝。

西门疏静静站在屏风前面,脸上有一丝冷傲之气,她微微垂首,淡淡施礼道:谢皇上赏赐!那些东西虽珍贵,她却不稀罕。

飘舞莲步款款,来到西门疏面前,赞叹一笑,说道:其王妃的画,真是让飘舞大开眼界,心服口服。

一曲时间内能画出两幅,恐怕普天之下,除了其王妃,便找不出第二人,飘舞很好奇,就是不知,其王妃可以告之,那一笔所毁是何人?西门疏秀眉一蹙,看着飘舞,傲气与不屑消失不见,却多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诡异。

飘舞伸出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屏风上那人的眉宇。

飘舞记性不是很好,只觉得隐约有些眼熟。

西门疏猛的一震,却镇定的看着她,难道这个飘舞公主真认识木夜?真是越看越眼熟。

飘舞用锦帕擦了擦嘴角。

燕临......木......唉,瞧我这记性,一时也想不起来。

西门疏何等聪颖,岂会听不懂她刻意隐藏的含意。

她不仅认识木夜,甚至还知道木夜就是端木夜。

一时想不起,飘舞想拿回去慢慢想,不知其王妃可否将此画赠予飘舞?飘舞清亮的黑眸中,闪过一道精芒。

西门疏优美的身姿,静逸如莲,她还未开口,端木凌然却抢先一步。

小皇婶,你拿我的画像去做什么?也不怕小皇叔生气吗?太子,此言差异,我只觉那人像故人,想拿回去细想。

飘舞语气里有着狂妄和骄纵。

既然是忘了的故人,那就是不重要,想不想得起更不重要。

端木凌然身影一闪,迅速将屏风上的画取走。

三皇嫂,画我就拿走了。

端木凌然朝西门疏优雅的施礼,拿着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先下手为强。

西门疏一副爱莫能助的看着飘舞,转身回到自己的坐位上,目光与端木夜对视,淡然一笑。

端木凌瑾目光愈发沉锐,脑中不断回旋着,他们抚琴作画时的默契,她画了两人,一个他不认识,一个是凌然,她这是故意让自己难堪,心中猛然升起一簇炙烈的怒火。

你是故意的?我对他倾心相许。

西门疏淡然的说道。

闻言,端木凌瑾眼眸变得幽暗深沉,心中陡然生起诸多的负面情绪,不是嫉妒,而同愤怒。

突然,西门疏感到腰间一痛,侧过头,冷冷的望着他,端木凌瑾。

端木凌瑾瞳眸中迸射出的冷冽寒光。

是你忘了本王的警告,还是你欺人太甚。

西门疏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讥讽道:这不是很好吗?我越是如此不堪,你越有机会找理由休了我。

你就那么想与他双宿双飞。

端木凌瑾的目光冷洌阴蛰,似淬着毒汁的利刃。

别忘了,他已经有王妃了。

西门疏忍着腰间的痛,紧皱眉头,瞪着他的眸中,露出一抹愤然之色,反问道:你觉得我会在乎吗?如果你真的爱他,你会在乎,若是不在乎,那么只能说明,你不爱。

端木凌瑾环着她腰际的手臂,骤然收紧,愤怒焚烧着他的理智。

即使在乎,在他面前她也要装不在乎,他这么做的目的,不就是想看她痛苦吗?他想看,她便不让他得逞。

放手。

不放。

端森凌瑾瞪着她,脸上的表情愈加阴沉。

本王警告过你,是你硬要嫁给本王,你将本王的爱情搅乱了,就想去寻你的爱情,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你的爱情,是我搅乱的吗?西门疏质问,端木凌瑾猛的一愣,眸底涌出无尽的痛意,西门疏想了想,说道:端木凌瑾,一厢情愿的爱情,受伤害的永远是付出爱的一方。

她就是前车之鉴,她对东方邪的爱就是一厢情愿,结果换来什么?趁端木凌瑾失神之际,西门疏将玉簪扎进他手臂上,端木凌瑾吃痛,迅速放开她,得到自由,西门疏欲起身,找理由离开。

皇上。

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跪在殿堂中央。

何事?老皇帝冷淡的问道。

启禀皇上,二皇子命人快马加鞭送回一坛北冥国陈年御酒。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开口口。

老皇帝微微挑了挑眉起身,略带着兴奋道:还不呈上来。

是。

小太监立即得令。

西门疏打消了离开的想法,御酒,那可是北冥国皇族专用酒,酒劲很强,几杯下肚,就能整整醉一天,北帝很少自己用,大多都是做为贡品,贡献给诸国。

除了皇家人,其他人还酿不出。

十年都只能酿出一坛,即使是贡献,也只是用酒瓶装满,用坛几乎没有过。

二皇子有何本事,居然能让北帝舍一坛?对御酒大家都只是有耳闻,却没品尝过,众臣翘首以待的等着。

一盏茶工夫,小太监领着两名太监进来,酒坛比一般的酒坛小,两个太监却极其小心的抬进来,生怕一个闪失,酒坛一砸,他们小命也交待了。

放这里,小心点。

小太监指着地面,不忘叮嘱两人。

两个太监小心翼翼的将酒坛放在地面上,安全着地后,两人明显松了口气。

即使密封着,依旧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味。

来人,拆开,每人倒上一杯。

老皇帝下令,他也大方,没有留着独享。

谢皇上赐酒。

众臣起身,拱手。

今日能尝到御酒,不枉此生。

拆封后,一股浓烈而醉人的酒香味儿扑鼻而来,所有人闭着双眸,深吸一口气,御酒的酒劲虽大,不贪杯也不会醉倒,每人面前的酒杯斟满。

凌木凌然起身,率先端起酒杯,放在鼻尖嗅了嗅:如此美酒,二皇兄真是有心了,在坐的众位,你们可别辜负了二皇兄一番心意。

此话一出,众臣附和,连连道:那是那是。

父皇,儿臣敬您,先干为净。

端木凌瑾说完,便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仰头一饮而尽。

微臣也敬皇上。

大臣们纷纷执起酒杯起身,大臣们的夫人随同。

老皇帝也执起酒杯站了起来,皇后在他之后,在场除了端木夜,每一个人都站了起来,仰头一饮而尽,豪迈至极。

十八王妃,你怎么不饮。

皇后眼尖的见飘舞举起杯,却未饮。

皇后一开口,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皇后娘娘......飘舞为难。

莫非十八王妃对这酒不屑。

皇后此话一出,无疑不是引来杀意。

这可是御赐的酒,谁敢不喝。

皇后娘娘,你误会了,臣妾绝非对御酒不屑,只是......飘舞不敢将她怀孕的事说出来,这孩子不是端木夜的,但是其他人会以为是,楚帝又防贼似的防着端木夜,若是知道她腹中怀有孩子,无论孩子是不是他的,慎重狠毒的楚帝绝对会,宁可杀错,也不放过。

为了她跟东方臣的孩子,在这节骨眼上,她死也不会说。

误会?皇后秀眉一挑。

飘舞咬着牙,求救的目光看向端木夜。

西门疏睨了飘舞一眼,这女人又想耍什么花招,放下酒杯,她并非第一次品尝御酒,以前北帝每年都会送一瓶御酒到苍穹国,当时的东方臣一点也不吝啬,一瓶酒他会分半瓶到晋王府,她是王妃,自然有得喝。

西门疏喝酒之前,忘了甘力风对她的叮嘱,让她千万别碰酒,喝完之后,她才记起,没感到身体有什么变化,就没太在乎。

见端木夜又是一幅置身事外的样子,完全没有替她解围之意。

飘舞拉了拉他的衣袖,祈求的低声道:求你,帮我。

端木夜看着杯子边缘,寡薄的唇瓣抿紧,表情显得更加锋利犀锐。

凭什么?你......飘舞一咬牙,取出袖袋里的半块玉佩,塞进端木夜手中,仅用两人的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只要你帮我这一次,我便欠你一个人情,只要你拿出这半块玉佩,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端木夜妖冶的面容上凝结着一层阴沉的寒气,紧攥着手中的半块玉,指骨分明,发出咯咯的声音,手背上青筋几乎爆出。

一个多月前,她就是用半块玉佩,让他娶了她,报复她最好的办法,就是置身事外,转念一想,她曾经毕竟对疏儿有恩,虽说这份恩情已还,若是现在他冷眼旁观......无论她腹中的孩子父亲是谁,孩子总归是无辜的。

两人之间的互动,落入别人眼中就是眉目传情,只有西门疏清楚,飘舞是在向端木夜求救。

御酒,孕妇禁用。

大皇兄。

端木夜拿走飘舞手中的酒杯,狭长的凤眸里闪烁著淡淡的嘲讽,说道:飘舞不善饮酒,更是对酒过敏,这杯酒可否由臣弟代饮?西门疏微微一愣,眉头一蹙,他还真答应了。

她深知,没给他好处,他是不会挺身而出,只是,她很好奇,飘舞到底答应给他什么好处?老皇帝微眯了眼,犀利的目光落在飘舞身上......确切的说应该是落到她平坦的腹部。

飘舞心一惊,手心里沁出冷汗,却依旧强装镇定。

十八弟媳不善饮酒,还过敏?老皇帝问道。

门只个第老。

皇上怒罪。

飘舞柔柔弱弱的开口,令人不得不相信。

也罢,十八弟爱妻如此,朕能说什么,就由十八弟代劳吧!老皇帝并不为难,心里却在酝酿着诡计。

西门疏审视的目光锁定在老皇帝身上,没错过他眼底那抹一闪即逝阴谋。

尤其当端木夜仰头喝酒时,老皇帝嘴角扬起的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让西门疏心没来由的一阵慌,一种不好的感觉由心而生。

那股香味愈加浓烈,她深知奔雷在催促。

王爷,我出去透透气。

西门疏拉了拉端木凌瑾的衣袖。

端木凌瑾本想拒绝,而她在拉自己衣袖的瞬间,那抹脆弱撞击到了他的目光里,拒绝的话说不出,只能点头。

去吧,切记,这是皇宫,不是其王府或是十八王府,不要给本王惹事。

西门疏点头,悄然的站起身,转身离开大殿外走去,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端木夜。

一出殿门,一抹身影闪过,将她拉到柱子后。

怎么才出来?奔雷压低声问,他给她放了几次暗香,她居然现在才出来,他素来有耐心,差点他都等不下去了。

被缠着了,好不容易才脱身。

西门疏看着一身夜行衣的奔雷,他没蒙面,没必要蒙,估计除了她跟木夜,还有端木凌瑾,没人知道他是谁。

入夜,晚风微微有些凉,拂起他的发丝,眼波水光潋滟,妖娆逼人,绝代风华。

西门疏再次惊艳,这家伙跟白凤一样,妖娆的过分,怪不得端木凌瑾为他神魂颠倒。

走,我带你去御书房。

没时间听她解释,奔雷扣着她的双肩,纵身跃上房顶。

西门疏前脚一走,端木夜后脚也离开殿堂。

飘舞感激刚刚端木夜替自己解围,御酒百年难求,却也不能贪杯,刚刚端木夜喝了两杯,对他的身体多多少少有害,在皇后起身欲离开时,她将皇后托住,免不了又是一番比试。

皇后碍于身份,放弃了追出去的想法,而老皇帝因端木夜喝了两杯御医而切喜,所以,其他事他并不上心。

端木凌瑾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再扫了一眼端木夜那个空荡荡的位置,不用想,两人肯定出去幽会了。

东方倾阳,还真将他忘得彻底。

端木凌瑾站起身,端木凌然端着酒杯朝他走去,温润的嗓音清越悦耳。

三皇兄,小弟敬你一杯。

端木凌瑾一愣,冷冽的目光扫了一眼端木凌然,迟疑片刻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重重的将空杯放下。

失陪。

三皇兄。

端木凌然将他拦截住,小皇叔跟她去幽会,自己岂能让他去破坏,微微斜身,俯在他耳边低声道:君子有成人之美。

让开。

神色骤变,端木凌瑾黑眸眯起之间,危险的光芒在瞳仁中闪动。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端木凌然想挡一个人,他就绝不会放任那个人从他眼皮底下溜掉。

皇后有飘舞缠着,端木凌瑾有端木凌然缠着,所以......湖边,端木夜与一个暗卫对换了衣衫,暗卫坐在轮椅上,当端木夜的替身,掩护他的行踪。

一身夜行衣的端木夜,冷酷邪佞,身上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丝毫未因他换下朝服而减少半分,出色的面庞,精巧深刻的五官,好象每一笔都似鬼斧神工般。

端木夜眸子闪烁著嗜血的寒光,一边系腰带,一边问向身边的墨。

事情怎样?夜风吹拂,端木夜身上原本的药香味儿,被一股酒香所取代,这就是御酒的厉害之处,饮下之人,身上爱去留香。

那种能够让女人如同飞蛾扑火般惑的味儿。

端木夜也顾不了那么多,即使会被人发现,这险他也得冒。

一切正常。

墨微微蹙皱,忍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道:主子,你喝御酒了?嗯。

端木夜点了点头,并未告诉墨,自己喝了两杯。

主子,其实你不用亲自出马。

墨说道。

废话少说。

端木夜纵身跃起,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下,墨眸中闪过一抹担忧,纵身跟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章 宫宴(四)景泰殿,众臣欣赏着皇后跟飘舞对峙棋局,突然,一个侍卫走了进来,俯在老皇帝耳边低声说道,只见老皇帝嘴边闪过一抹歼计得逞的笑意。

众爱卿你们尽兴,朕去去就回。

说完,老皇帝起身,拂袖离去。

老皇帝一走,众臣窃窃私语,有皇后跟太子坐镇,他们也不敢大声喧哗,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欣赏的欣赏,该拍手叫好的拍手叫好。

御书房。

奔雷与西门疏潜进御书房,奔雷熟门熟路开启案桌前的关机拿走玉玺。

西门疏因喝了一杯酒,头有些晕眩,意识却特别清醒,她看着奔雷的动作,根本无需要她。

你不觉得,我跟来是多余么?对我来说不是。

奔雷坚定的说道,看着西门疏,眸子流转间有一股说不出的邪魅和妖娆,他将玉玺收起,却并没有急着离开。

你在等那个太监总管吗?西门疏问道,隐约嗅到一股不寻常的味儿。

虎符不在太监总管手中,楚帝心思缜密,为人谨慎,岂会将那么重要的虎符交给身边的太监总管,万一太监总管叛变,或是被人收买,他岂不功亏一篑。

奔雷语气里隐隐透着一种看透世事的嘲讽,淡漠不屑的眼眸后隐藏着一种悲哀。

那是一种刻骨的悲哀!你的意思是,我们只拿到玉玺,而虎符却下落不明。

西门疏意识渐渐减弱,水光潋滟的眸光越来越迷离纷乱,头也晕眩的厉害。

西门疏手扶着额头,摇了摇头,不仅没减轻晕眩,反而越来越厉害。

御酒她不是没喝过,今日她也没贪杯,只喝了一杯,不至于醉倒她。

直到现在,她才想起,离开苍穹国之前,甘力风曾经千叮万嘱,不要沾酒,不要沾酒。

该不会甘蕊儿不能喝酒吧?那么,喝酒后,除了酒醉后的晕眩,还有什么病症?今晚这么重要,她若是醉倒了,岂不坏了大事。

坏东方邪的大事是小,若是坏了自己的事......你喝酒了?奔雷问出口就后悔了,他问了一句废话,只要有鼻子的人,都闻得出她喝酒了。

只喝了一杯御酒。

西门疏扶着案桌,摇摇欲坠,脸颊出现红晕,一抹朦胧迷乱的艳色滋然而生,更是添加了一股说不出的灵动诱人。

奔雷伸手扶着她,压低声音问道:其王......贵妃娘娘,你还好吗?嗯。

西门疏轻哼了一声,动人的眼神带着迷离的光彩。

你的声音怎么了?奔雷敏感的察觉到了她不对劲,她的样子不像是醉酒,反而像是中了媚药。

西门疏的脑袋也靠在了奔雷的肩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了他的颈间,带着酒的清香,刺激着人的感官。

贵妃娘娘。

奔雷有些紧张起来,察觉到她身上的温度不正常,而她的样子不就是中了媚药吗?别担心,我没事。

西门疏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疲惫在奔雷的耳侧响起,与之前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带着一股致命惑,却也不得不让人担心。

奔雷从腰间拿出一颗醒酒药,喂进西门疏嘴里,药入口就化。

倏地,奔雷嗅到一股危险正朝这里逼近。

不妙,我们暴露了。

确切的说,是掉入别人的陷阱里。

西门疏勾起嘴角,如绽放的罂粟毒花,既然是别人挖的陷阱,就不会拿真玉玺冒险,西门疏从奔雷手中夺走玉玺,扯开包裹着玉玺的明黄色锦布。

假的。

她一眼便认出,记得端木夜跟她说过,真正的玉玺缺了一角,是他小时候不小心摔掉的。

奔雷来不及确定她的话真假,御书房的门被推开,老皇帝领着一批御林军走了进来。

大胆东方倾阳,敢偷传国玉玺。

苍劲的声音带着滔天的怒意,老皇帝手一挥。

将那个男人给朕就地处死,将东方倾阳关进天牢,朕要东方邪给楚南国一个解释。

西门疏原以为奔雷会带着她,一起杀出重围,就算杀不出,也会带着她垂死挣扎,岂料,奔雷完全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丢下她独自逃之夭夭。

奔雷的轻功很厉害,逃命更是有绝招,好似他早就预到他们会被发现,没有恋战,施展轻功逃脱。

西门疏头晕目眩,意识也面临崩溃,最后,眼前一黑晕倒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她完全不知情,等她醒来,已经在天牢里了。

十八王府。

小皇叔,你总算是回来了。

端木凌然翘首以待的站书房里,见到端木夜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端木夜看了他一眼,拉过端木凌然的身子,走进书房,压低声音道:这件事,你最好冷眼旁观,独善其身。

这么大的事,我能冷眼旁观吗?能独善其身吗?端木凌然急得头发都快白了,她居然趁这次宫宴,溜进御书房盗传国玉玺,还被父皇逮了个正着。

只要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此事必有蹊跷,只是人赃俱获,她百口莫辩,他们连见都未见她一眼,便被父皇关进天牢,在东方邪没给楚南国一个交待前,不许任何人探视。

天牢,那是什么地方,他可待过一段时间,他可不指望,那些牢头能像照顾他一样照顾她。

小皇叔,活在当下,珍惜眼前,一旦错失,便追不回,若是等到悲剧酿成,你再后悔也枉然,小皇叔,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是和亲公,后台是苍穹国,只要东方邪一天没给出解释,你父皇就不敢动她,除非他想跟东方邪撕破脸。

相比端木凌然的担忧,端木夜却平静的多。

他在暗中跟着,确定她被安全送进天牢,确定她在天牢里不会受到酷刑,他才离开。

他要夺回皇位,根本不需要她帮忙,让她暂时待在天牢里反而更安全,他也可以毫无顾及,放手去做。

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端木凌然恍然大悟,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绷紧的心弦这才放了下来。

对了,小皇叔,父皇说她还有个逃掉的同党。

端木夜浓眉微微锁紧,冰冷的脸颊紧绷,修长的手指揉揉眉头,他自然知道,她的同党是谁。

凌然,这事我会处理的,你回太子府,该做什么做什么?他不会让她在天牢里待太久。

小皇叔。

端木凌然看了一眼端木夜,担忧的说道:恐怕事情不会这样简单,她为什么会去盗玉玺?还有同党,显然这不是突然兴起,而是运筹帷幄深思熟虑过。

端木夜薄唇紧抿,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冷傲的气息,他知道端木凌然在担心什么,沉默良久,端木夜伸出手,搭在他肩上拍了几下,沉声说道:凌然,你会成为一代明君。

小皇叔。

端木凌然惊愕不已,心没来由的慌了起来。

小皇叔不会莫明其妙的说这句话,要么他放弃了,要么他展开行动了,无论是那一种,都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凌然,你是太子,将来做个好皇帝,是你的责任。

端木夜扣住他的肩膀,又拍了几下,迈步向外走去。

端木凌然望着他的背影,黑色的锦袍,黑色的发丝,在月色的映射下,欣长的身影是那样的寂寞而萧瑟,他仿佛下了什么决定?小皇叔,你到底下了什么决定?一边是小皇叔,一边是父皇,端木凌然陷入两难的绝境。

其王府。

奔雷坐在椅子上,看着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端木凌瑾,那凌厉的目光,让他感觉铺天盖地的寒风刺骨吹来。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端木凌瑾寒声问,他知道奔雷的身份,东方邪潜伏在楚南国的棋子,即使知道他们的身份对立,自己还是爱上了他。

奔雷不语,倏地,下颔传来一阵痛意,端木凌瑾修长的手指毫不留情的钳住着他的下颔,狠狠地捏着,像是要将他的下巴捏碎。

对上他一双冰冷又喷着怒火的深邃,眸底最深处却闪过转瞬即逝的痛楚,奔雷依旧沉默。

不想骗他,但她真正的身份,更不能让他知晓。

在端木凌瑾跟东方邪之间,他一直都选东方邪,否则,他也不会去盗玉玺。

明知那是假的,是楚帝设下的圈套,他还是将她带进圈套里,帝君下达的命令,就是想办法让楚帝将她关进天牢里,端木夜要行动了,不想让她受到伤害,只有天牢才安全。

帝君跟楚帝合作过,对楚帝有些了解,她是和亲公主身份,楚帝不敢伤她分毫,除非他想公然挑起战争。

在这件事情上,帝君跟端木夜态度不谋而合。

突然,端木凌瑾冷声失笑道:奔雷,我到底哪儿比不上他,我以赤诚之心待你,你却将我一颗真心践踏,你肆意挥霍我的爱,在我面前有恃无恐,无非是仗着我爱你,奔雷,你就不怕我对你的爱,终有一天会因为累而殆尽吗?奔雷身体一僵,他的话像一根根针直扎进心里,却看不见伤口,闷闷的剧痛压抑得快要窒息,冷冷一笑。

你深知我的心,为什么不放下?执着一个对你无心的人,终究是苦果,凌瑾,放下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端木凌瑾目光一怔,眼中闪动着彻骨的痛意,用一种寒透心的语气问道:你这样对我公平吗?泰着就众爱。

爱了,若是说放下便能放下,那还是真爱吗?这世间本就存在着不公平。

奔雷撇开目光,从来不曾想过,他有一天会问自己,对他公平吗?是吗?端木凌瑾猛力的将他拽进自己怀中,贴面伏耳,似诅咒般哑声低语:你要我痛苦不堪,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我们是一体,就算是下地狱,我也要将你拽入其中,承受锤心刺痛的煎熬折磨。

你这又何苦?奔雷叹口气,对端木凌瑾,自己给不了他的爱,却感激他,如若不是他,恐怕他跟叶儿身份暴光那日便亡了。

叶儿,他唯一的妹妹,这么久他都未找到她,她到底去了哪儿?不知为何,每次想到叶儿,他就有种生离死别的痛。

闻言,端木凌瑾邪魅一笑,而眼中带着森冷的寒意。

你记住,你是本王的,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

话音未落,端木凌瑾猛的俯下身,吻住他的薄唇,奔雷一愣,推开他,蓦地将头一偏,唇从他脸膛划过,落到了他的耳垂上,浑身如被雷电击中一般,一阵激灵,脊背更是绷得死紧。

这一举,不但没激怒他,反而让他一阵喜悦。

阴暗潮湿的天牢内,到处充斥着发霉与锈铁的气息。

牢房外,点着一盏油灯,光线黯淡,勉强能看清楚四周。

西门疏躺在草席上,秀眉紧蹙,额际的汗珠不断滚落,胸口发闷,头好晕好烫,全身无力,忽冷忽热,意识也模糊。

守着天牢的四人,在一旁吃着花生米,喝着小酒,好不惬意。

突然,一抹黑影闪过,将四人击晕,取下一人腰间的钥匙,将锁打开。

蕊儿,醒醒。

端木夜凤眸里溢满担忧,先为她把脉,确定她没生命危险,才松口气,将抱在怀中,拿出一颗药丸,塞进她嘴里。

药效发挥得很快,西门疏并没有醒来,而是昏睡。

你这身子不能沾酒,还敢饮御酒。

端木夜庆幸他今夜跑来天牢看她,否则他不敢想象,若是他没来,她将如何煎过。

她身子本就弱,加上喝了酒,天牢潮湿,寒气攻心,这就生病了。

这也是他的失误,居然不知道她不能沾酒。

木夜......木......笑笑......安安......在西门疏生病时,虚弱时,她都会喃喃叫着他们的名字,这三人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她最脆弱时就会叫他们。

这一次,听她叫她跟东方邪女儿的名字,端木夜破天荒的没动怒,那是她的女儿,其实也没那么难接受。

就像她能轻易接受笑笑,而笑笑也喜欢她。

端木夜用衣袖擦拭着她额头上的汗珠,骨节分明的大手,随着她颈后的细腻肌肤,缓缓而上,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披散的发丝。

他喜欢将手指插进她轻顺的发丝里,挑起一缕放到唇边轻吻,幽然的淡淡香气,在鼻间无声弥漫,令人心旷神怡。

木夜。

耳畔传来她叫自己的声音,端木夜以为她又是在梦呓,却见她睁开眼睛,清眸迷离不已。

蕊儿。

端木夜很能确定,她没有真正清醒。

西门疏抬起小手贴在他脸膛上,清眸里染上了一道淡淡的朦胧,令人有些陶醉了。

还记得那你对我说的话吗?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没回答你,现在我就回答你。

端木夜面色一僵,她能确定她自己此刻是清醒的吗?尽管如此,他还是屏住呼吸,想知道她的回答。

毕竟,能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除了对真心爱的人,那是需要勇气。

不要跟我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你真的懂我,就不会说出这样的承诺,我们彼此的身份,就已经注定我们的爱情会失去自由,在皇宫之中一辈子勾心斗角。

西门疏停顿时了一下,接着说道:比起爱情,人的一辈子还有许多东西,生命才是最珍贵的,而爱情不是。

说出这一番话,西门疏就愣住了,她还是带有情绪,她经历过残酷的一幕,所以她忘不了。

端木夜一冷,他片刻的愣住,不知道怎么回答。

即使对上这张与疏儿一样的脸,神情也一样,在心底他还是没将她当成她。

一生一世一双人,疏儿真的不稀罕。

抱歉,是我带有情绪。

西门疏深吸一口气,说道:重新再来一次,我将你当成木夜,你将我当成西门疏,如何?木夜,江山与我,你只能选一个,你会选什么?顿时,端木夜有种情景回顾的感觉,她到底有没有真正清醒,还是她在梦游,游到了一个多月前。

得不到他的回答,西门疏又问了一遍,见她执着的样子,端木夜嘴角一抽,她都直接将问题砸过来了,何必再以询问的口吻问他如何呢?她不会问我这样的问题。

她在梦游,他也不好叫醒她。

木夜。

西门疏瞪他一眼,以前的她的确不会问。

江山与美人二选一摆在他面前的,虽俗套,却永远让人无法回答的问题。

蕊儿,你这是在逼我。

端木夜无法入戏,握住她的柔荑。

是,我在逼你。

西门疏坦然的点头,表情坦荡的让人语噎。

西门疏和端木夜两人僵持了下来,气氛越来越怪异。

良久,久到快要窒息了,端木夜终于开口。

蕊儿,我选江山。

端木夜说的艰难,西门疏听的也艰难。

他还是无法入戏,西门疏不知是松口气,还是该叹口气。

这是很理智的回答,即使是面对她的前世,他的回答依旧如此,他有他的职责,他不可能为了她,而放弃楚南国的百姓。

所以,他并没有这么说,疏儿,我选江山。

蕊儿,我选江山。

因为不爱,所以不怕伤害。

木夜,你确定了吗?真要选江山吗?西门疏轻语,神情淡如水,猜不出她中所想。

端木夜握住她柔荑的大手又紧了一些,说道:我的出生,就注定很多事是我不能随心所欲的选择,我是端木皇族的后代,我不能那么自私,真的不能。

诚恳的语气,真挚的眸光,诚恳与真挚,无形之中化为一道不可压制的光芒,直直的朝西门疏侵袭了过来。

倘若,你不是端木皇族的人,你就愿意为我舍了江山?端木夜幽然低下头,锐利逼人的眸光一闪,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事情。

蕊儿,没有如果。

假设性的问题,端木夜很排斥,刚刚说服自己陪她演,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做起来却无比的艰难。

西门疏不语,在他怀中蹭了蹭,没一会儿,平稳的呼吸声从他胸膛传出。

安心睡,我保证,用不了多久,你们母女就能重逢。

端木夜俯下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在天牢的第一夜,因为有端木夜,西门疏睡得特别安稳。

不知睡了多久,西门疏醒来,头还有些晕眩,只是不痛了。

西门疏坐起身,阴暗潮湿的牢房,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发霉与锈铁味充实着她的鼻翼,有一瞬间,西门疏没回过神来,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进天牢前,所有的事情,她都记得。

包括昨夜她问端木夜的话,她都没忘,那时候的她是清醒的,他却并不这么认为。

西门疏靠在墙上思忖着,木夜跟东方邪果真不同,东方邪会为了走捷径不惜答应娶她,接受她的相助,而木夜却不会。

她在想,木夜若是真夺回属于他的一切,坐上皇位,他也不会放她出来,他会御驾亲征,等所有的事情办好之后,他才会亲自来天牢接她出去。

等今夜他再来看她,一定会告诉他,别把她当成温室里的花,她有能力与他并驾齐驱讨伐东方邪。

她跟东方邪的仇恨,她要亲手报。

然而,真等到深夜,来得却不是端木夜,而是凤焰。

怎么是你?他呢?西门疏失望了,也担忧起来,他让凤焰来天牢照顾自己,就意味着他不会出现了。

凤焰冷若冰霜的看了西门疏一眼,并未说话,牢头将铁门打开,凤焰迈步进去,牢头将铁门关上,上锁。

凤焰。

西门疏急了。

主子忙。

凤焰三个字将西门疏打发掉。

两日后,老皇帝微服私访回来,远远的看见端木凌然依旧站在御书房外,寂寥的背影有着无比的坚定,老皇帝眉头一蹙,大步走了过去,然儿,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你脸色这么差,还不快回太子府休息。

父皇,儿臣有事回禀。

端木凌然一见老皇帝,立刻跪下,脸色苍白。

☆、第一百二十一章 端木凌雪(加更)他在御书房外站了两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整个人都虚弱下来,没有以往的放荡不羁,那一双狐狸般的眼却愈加犀利。

若是为她求请,你最好免谈,朕说过,这件事必需要东方邪给朕一个交待,给楚南国一个交待。

老皇帝袖袍一甩,内心的担忧被怒火取替。

然儿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他却总是为了别人跟自己作对。

父皇只想着要东方邪一个交待,有没有想过小皇叔......端木凌然深吸一口气。

父皇,儿臣想跟你说小皇叔的事。

端木夜?老皇帝一愣,犀利的眼眸危险的眯了起来,揣测着他的话。

随朕进来。

老皇帝冷声的开口,话一落,龙袍一甩,向着御书房走了去。

端木凌然站起身,移动脚步的瞬间,身体踉舱的一个摇晃。

太子。

太监总管伸手将他扶着,将端木凌然扶进御书房。

端木凌然看了一眼高坐在龙椅上的老皇帝,朝太监总管摆摆手,示意他退下去。

然儿,你要告诉朕关于你小皇叔的什么事?端坐在龙椅之上,老皇帝居高临下的询问,看着他疲惫而颓废的样子,心中终是不忍。

他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他所做的这一切,就是想要给他一个稳固的江山。

一月后。

御书房。

在了件书最。

皇上,快跟莫将走。

一个穿着银灰色盔甲的中年男子冲进御书房,刚毅的脸膛上染着血,表情是惊恐而担忧。

李将军,怎么了?老皇帝抬头看着自己的爱将,李将军是他娘舅家的人,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宫变。

宫变?轰!脑袋被炸得一片空白。

宫变,那意味着什么?老皇帝不敢往下想。

却极其镇定的问道:端木夜?是其王爷。

瑾儿。

老皇帝蹙眉,居然是瑾儿,怎么会是瑾儿?下一刻,仿佛想到什么似的。

糟糕,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老皇帝冲出御书房,皇宫一片混乱,杀伐滔天,鲜红的血渲染一地。

天历四年,夏未,其王叛变,端木王朝十七任楚帝死于宫变中。

同时,十八王跟太子带兵进宫,平息这场宫变,其王一干同当被灭。

子灭父,弟灭兄,又是一段历史悲剧记载。

太子登基,十八王为摄政王,普天同庆。

新皇登基数日,朝廷接到密报。

苍穹国,甘大将军秘训五十万精兵,企图攻楚南国,同时也传出,当年大皇子之所以从太子手中夺走皇位,后面是东方邪推波助澜,还有大皇子勾结东方邪的秘函为证。

楚南国一时举朝沸腾,都在骂东方邪狼子野心。

接到密报,新皇将虎符交给摄政王,第二日摄政王端木夜,命令其副将领精兵十万,驻於边塞准备迎敌。

而他领精兵五十万南下攻苍穹国,套他们的话说,先下手为强。

一时间烟硝四起,太平盛世已是昨日之事。

天牢。

西门疏见端木凌然出现在天牢,还是一身龙袍,了然了,却也佩服端木夜的速度,侧目看着她在墙上画的正字,也不过才一个多月。

当年她都花了四年时间,才为东方邪得到皇位,而他两个月不到,便得到了皇位,可见他做了多充沛的准备。

你不惊讶吗?端木凌然的声音温润而清越。

惊讶什么?西门疏反问,早就料到的事,何来惊讶?她只是感叹,端木夜居然把皇位让给了端木凌然,转念一想,若是端木凌然登基,比他当皇帝来得太平盛世。

至少,老皇帝的余堂不敢不服。

江山改主了。

端木凌然说道,脸上还是露出温润无害的笑容。

恭喜。

西门疏清冷的嗓音幽幽的响了起来,她是真心恭喜他,皇位与亲情之间,端木夜选择了亲情。

当初,楚帝默许他跟木夜走得近,恐怕就是想到这么一天,他将木夜当成对手,在某种事情上,他是最了解木夜的人。

就这样?端木凌然嘴角抽了抽。

不然呢?西门疏清眸如清冽的泉水。

她没问他们是如何从楚帝手中抢过皇位,因为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结果就是他们赢了。

木夜的势力,丝毫不输给楚帝,他一直没动手,瞻前顾后,除了那份亲情,还有为黎明苍生着想。

木夜呢?西门疏问道,按理说,应该是他来接自己出狱,怎么会是端木凌然。

对于西门疏对端木夜的称呼,端木凌然很好奇,小皇叔姓端木,有人会叫他端木或是夜,唯独没人叫他木夜,而她居然百叫不厌。

小皇叔如今是摄政王......说重点。

西门疏打断他的话,她根本不在乎他被封成什么。

领五十万大军南下......端木凌然的话还未说完,西门疏就知道何意,果然不出她所料,他居然真不带上她,还不辞而别。

苍穹国,将军府。

激情后,端木凌雪无声的转过身,背对着甘力雨,极力隐忍的泪仍是落了下来。

紧咬下唇,将低低的哭泣之声埋进被中。

雪儿。

甘力雨沉默的看着她,妖冶的双眸原本是晴欲的炙热,看着她微微耸动的纤细肩膀渐渐转冷。

端木凌雪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哭泣声,没有对他说对不起,而是苦涩的说道:原来,我这具身体早已被原始的**驱使灵魂,原来,我真的接受了这段没有爱情的柔体欢愉,原来,我早已......没有资格说爱着那魂牵梦绕的身影,她再也没资格说离开身旁的男人,从她愿意嫁给他,从她甘愿为他生下一对儿女,从她愿意来苍穹国,她就失去了资格。

别说了。

甘力雨打断她的话,沉默许久之后,终是在心底沉沉一叹,长臂一伸从她后背搂过她,将她紧锁进怀里温暖着。

不只是柔体的欢愉......因为他爱了,他真的爱上了她,他知道她不屑他的爱,他也不会说出口,这是他们之间的承诺。

他放下了对小丫头的爱,而她却没放下对他皇兄的爱。

雪儿,我们有一对儿女。

甘力雨绽放出温和的微笑,语气却好似在宣告一般的霸占与珍视着。

端木凌雪不语,她也爱那对儿女,但是,那只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爱。

待她止住了哭泣,疲惫的沉睡在他臂弯里,甘力雨双眸中溢满爱怜,良久才撑起身。

楚南国新皇刚登基,便下令让摄政王亲领五十万大军南下攻苍穹国,人家师出有名,和亲公主盗传国玉玺被抓,帝君又不给他一个解释,一个交待,都是新君上任三把火,他第一把火就烧他们。

甘力雨都怀疑,端木凌然是不是知道雪儿没死,并且在苍穹国。

小丫头被抓,楚南国又出兵,他必需领兵去苍穹国边境迎战。

安心睡。

穿好衣袍,甘力雨在不惊醒她的情况下吻了吻她的鬓发,轻轻为她掖了掖被子,身影消失在房间里。

将军府外,甘力风已经整顿好兵马,见甘力雨走出来迎了上去。

雨。

大哥,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交出小丫头,平安将小丫头给你带回来。

敛起那抹伤楚,甘力雨恢复成他招牌式的笑容。

路上小心。

甘力风拍了拍甘力雨的肩膀,如果不是小妹将安安交给他,在听到她被关在天牢时,他就恨不得飞奔去楚南国。

小妹临走前,对他说,安安就是她的命,保护好安安,就是保护好她。

小妹在楚南国的辉煌事迹,他不是没听过,他却坚信,小妹做事有分寸。

嗯。

甘力雨长臂一伸,抱住甘力风。

大哥,雪儿跟孩子们就托拜你了。

夜色浓重。

端木凌雪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睡意,盯着头顶上的轻纱帐子,眸中悄然染上了一丝迷离的伤楚。

其实,她根本没睡,甘力雨一走,她就睁开眼睛,她知道他要出征,这次却没像以前那样将他送到门口。

他这次出征的对象是楚南国,她的国家,她没办法平静的送他出门。

端木凌然,她的五哥,刻进她骨血的名字。

五哥,你是否也在思念着雪儿。

端木凌雪喃喃念着,随即自嘲一笑,在五哥心中,她已经死了。

现在她以另一个身份活着,有一个疼爱她的丈夫,有一对可爱的儿女,这不是每一个女子梦寐以求的未来吗?可是......后悔吗?悔,悔得肠子都青了,她不该听父亲的话,不该用死来逃避这段不伦之恋。

回想起父亲的话,端木凌雪心一阵抽痛。

雪儿,你跟然儿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你们没有未来,然儿将来是楚南国君主,若是让人知道,他爱上自己的亲妹妹,受世人唾骂,毁了他的前程,你既然爱他,就别让他毁了自己。

毁,这个字对她来说很沉重。

彼此相爱,却因身份,这段爱不受人祝福,反而受人唾弃。

☆、第一百二十二章 边境(一)五哥,对不起,若有来世,下辈子绝不做兄妹。

她懦弱了,她逃避了,她辜负了他们之间的海誓山盟。

为了让他死心,她只能用死逃避。

她死了,时间久了,他便能忘了她。

她顺从天意,她成亲生子,可是她依旧忘不了他。

他的名字就如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随着时间流失,岁月蹉跎,长成肉刺,肉与刺紧密的结合在一起,任谁都分不开。

他现在是皇帝了,楚南国的天下都是他的,要多少女人没有,而自己在他心中就是死人,要不了多久,众臣就要催他立后,时间一久将她渐渐淡忘。

这段不伦恋,结局本就是相忘江湖。

只是这心,每每想到,还是痛得厉害。

情字本就苦,相爱却不能私守更苦。

皇宫。

东方邪看着睡得香香的小月,粉红的小脸蛋儿,小嘴里不知在低声吟喃着什么,小小的眉头紧蹙。

小月。

东方邪拍了拍她的小脸蛋儿,怕她在做恶梦,在这时候叫醒她,总比被吓醒好。

讨厌。

小月糯糯的声音响起,拍掉东方邪的大手,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在东方邪以为她醒了时,她翻了个身子,接着睡去了。

东方邪愣了愣,随即失笑,明知她是他们的女儿,却没来由,打心底喜欢她。

假如,安安跟小月同时掉下水,他一定会选择先救小月。

离开淑太妃的寝宫,东方邪去了玉溪宫。

夜,死一般的寂静。

寝宫内,东方邪半撑在满是酒渍的桌子上,脚底下晃悠悠的是几个空了的酒坛,看着窗台上的盆栽,眼里却是痴迷的痛苦和迷离。

东方邪移着摇摇晃晃的脚步,来到窗前,双腿一软,跪在地面上平视着盆栽。

这是她种了三年的花,是什么花,他不知道,却知道她经常盯着这花发呆,却从未开过花,而她走后,他接下天天为它浇水的工作,然而,几个月的努力并没白费,在这几天居然开花了。

白色的小花朵,看起来丑丑的,若是放在御花园,那就是草与花的区别。

你终于开花,她却不在,这花为谁开?小花朵,你告诉我,是不是纵使我固执等成化石,她依旧不会原谅我?东方邪伸出手指,戳了戳小小的花瓣。

等待的前途仍是渺茫,难道真是我等错了人?回答我。

得不到回应,东方邪一怒,将酒倒进了盆栽里,还丢下一句无比幼稚的话。

醉死你。

跌跌撞撞的到床前,重重的将自己抛在床上,抱过被褥,东方邪将脸埋进被褥里,上面早就没有属于她的气息。

心中的酸楚一下子涌了开来,东方邪双眼早已模糊一片,泪水滴落,浸进被褥里,只留下一片湿痕。

倏地,东方邪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猛的从床上翻身而起,命人拿来笔墨纸砚。

东方邪执起笔,轻蘸水墨。

不一会儿,东方邪画好一副丹青。

看着画中女子,东方邪面如死灰,紧攥着手中笔,苦涩的笑了起来。

他画得不是温絮,也非甘蕊儿,而是西门疏。

四年了,他将她的容颜深刻进脑海。

他爱上了甘蕊儿,不可否认,多少是因他在她身上看到西门疏的影子。

曾经的不屑,现在的追逐,追逐一个与她相似的身影。

可惜,甘蕊儿爱的是木夜。

放下笔,东方邪拿起画卷,看着画像人儿,问道:有些事终究强求不得,有些爱终究失去了不再拥有。

是吗?黑夜之下,几抹黑影迅速地隐进了皇宫内,空气中透著几分嗜血的味道,快速来到玉溪宫。

一会儿工夫,玉溪宫便火光冲天,东方邪在火海中却浑然不觉。

着火了,着火了,快来人救火,帝君还在里面。

急促的声音响彻云霄。

东方邪身边的黑鹰身影如疾风掠过,急急冲入从要崩塌的屋内,将喝醉的东方邪救了出来。

被惊醒的宫女太监又像四年前,提着水扑灭,这是玉溪宫第二次失火。

疏儿。

远离火场,东方邪依旧没清醒,看着画像,眼神温柔地恍若要万物浸入银河之中,醉得让人沉沦。

脑海里浮现出悬崖的一幕,一股悲伤从心中蔓延开来,像是醉在这花香中,醉人却伤人。

啊!凄厉的喊声惊动了整个的天际。

帝君。

黑鹰担忧的叫道,庆幸这附近没有人,否则若是被那些宫女太监见到这样的帝君,冷酷的形象算是瓦解了。

疏儿,对不起。

东方邪将画贴在心窝处,悔恨在心里泛滥成灾,只有在喝醉时,他才忠实自己的心,忠实对她的爱,清醒时,太理智,理智得让他说出爱,也是一种奢望,因为他没资格。

疏儿,如若有来生,我希望仍然能够遇见你,这一次,换我爱你。

得到消息,赶进宫的甘力风,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东方邪跪在地上,将一幅画贴在他心口处,表情满是悔恨的痛。

他怎么了?甘力风问向黑鹰。

想王妃了。

黑鹰很诚实。

王妃?甘力风微微蹙眉,自然知道黑鹰口中的王妃所指何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年的事,他没参与,事后他也没说什么,指责痛骂还是拍手叫好?都无济于事。

甘力风二话不多说,直接将东方邪打晕带走。

由于楚南国与苍穹国相邻,无需经过其他国家,只要到达边境,就可兵戎相见。

端木夜只用了一月时间达到边境,甘力雨也只用一月时间赶来边境防御。

到边境第二天,就开始第一战,端木夜派副将领军三万,与甘力雨交战。

第一战,探敌军的势力,并非要取胜,端木夜下的命令是,能保住命回来,尽量别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十多年,端木夜未带过兵了,第一次与甘力雨交手,端木夜深知,苍穹国的王牌是甘力风,而非甘力雨。

报,大将军,敌军副将带三万兵马,从北面直扑而来,来势汹涌。

军营里,甘力雨正在与几个将军商议,听到士兵的情报,嘴角一阵抽搐,端木夜领军五十万,第一战却只用三万人。

兵有云:在战场上,第一战尤其重要,鼓舞着士兵的士气。

三万人。

甘力雨摸着下巴喃喃念着,端木夜这是什么兵法?大将军,北面是荒地。

另一个将军开口说道。

甘力雨目光一闪,当下下令。

传令下去,让副将带兵三万,两万去迎战,剩下一万埋伏在这个位,每一个人做一个草堆,然后将豆油尽数倾倒入草堆中,然后......第一战,两边都让副将上阵。

三万对两万,胜负显而易见。

楚南**营。

报,敌军只用了两万,李副将将敌军杀了处片甲不留。

端木夜挑眉,他只用三万探对方的军势,甘力雨却只有两万迎战,存心败给自己吗?李副将呢?端木夜掠起冰冷的眸,冷漠的寒意瘆人。

回王爷,趁胜追击去了。

什么?端木夜蹭的一下站起身,寒冷骇人的嗓音停顿了一下再次响起,声音更冷了一分,眸子锋利如刀子。

报告战况的士兵吓出冷汗,在端木夜强势之下,忍不住后退一步。

李副将到底有没有上过战场,难道不知道,穷寇勿追吗?墨开口说道。

立刻鸣金收兵。

端木夜阴翳的眸子冷漠的可怕,他是让那三万人去探试敌军的军势,可没想过让他们全军覆没。

第一战,败了没什么,若是全军覆没,就算不影响军心,战报传回去,京城内的人肯定会人心惶惶。

即使只有三万,全军覆没脸上也无光。

两军第一战,苍穹军队两万,便已折损大半。

楚南其副将开始以逸待劳,占尽上风,好胜心强的他,敌军只用两万与他三万交战,对他来说就是耻辱,不将两万给灭光,他决不罢休,冲动之下,无视鸣金声,带着军队趁胜追击,却不知正中了甘力雨天精心布置的圈套中。

就在楚南军一路往北面追行时,苍穹军一见楚南军掉进陷阱,立刻命早候於周围的将士将,一个火把投掷向倒入了豆油的草推中。

腾空而起的大火触目惊心地蔓延燃烧,楚南军被那大火烧个措手不及,紧急撤退,可是撤退的速度远比不过那火窜瞬移。

楚南与苍穹第一战,楚南溃不成军。

苍穹反败为胜,占尽先机,一时士气高涨。

那些勉强难奔逃回军营的将士,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仍然感到心有余悸。

战况传回京城,端木凌然着实惊了一把,小皇叔可是主帅,第一战居然输了,还是惨败的那种。

一时之间,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传成。

摄政王领五十万大军攻苍穹国,与苍穹国主帅第一战,全军覆没。

还有传言。

苍穹屡次发起进攻,楚南大军只余三分之一兵力奋力抵抗,却屡战屡败。

一时之间,举国震惊,人人自危。

也有人开始讨论。

楚南国还有一批最精锐的部队,但这些部队全都掌握在皇上的手中,并且以信物为证。

但老皇帝已逝去,死前未将信物交给太子,所以,没人见过这信物,自然不知是何物?第一战胜了,苍穹军举杯庆祝。

甘力雨却高兴不起来,小丫头还在他们手中,不仅如此,端木夜十岁前就已经闻名战场,因那次与帝君一战,败给了帝君,伤了双腿。

传言,他这一辈子都只能坐轮椅度过,十多年没有他的事迹,掀起一次宫变,又重回战场。

腿好就挑起楚南与苍穹的战争,甘力雨想,他绝对恨帝君入骨,他是找帝君雪洗前耻。

夜色深沉,月光如水。

端木夜妖冶的面容冷凝如霜,冰寒的眼眸中折射出几丝不耐烦,墨立刻出声问道:各位将军,你们有何想法?墨的话一落,面面相觑之后是一片沉寂。

他们能有什么想法?李副将是先帝娘舅家的人,摄政王说杀就杀,犯了军令,杀得理所当然。

击鼓前进,鸣金收兵,显然,李副将违背了。

端木夜狭长的凤眸除了冷漠,猩红烈焰蔓延,一朵嗜血之气如冰凌尖花绽放在他的嘴角,倏地站了志来。

众将听令。

众将立刻站了起来,单膝跪地,抱拳伏在他的身下,掷地有声的齐吼出。

莫将听令。

墨为副将,明日随本王一同出征。

十几年没上战场了,端木夜身上那一压群雄的霸气丝毫不减半分。

整齐的声音惊天动地。

是!墨待将士离去,对端木夜说道:主子,明日还得出征,您还是早些歇息。

端木夜抬手,揉搓着眉心,嗯了一声,墨退出军营,端木夜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案桌前,看着行军布阵图。

大概是真的累了,端木夜趴在桌面上睡着了,一抹身影走了进来,见趴在桌面上的端木夜,刻意放轻了脚步,轻脚轻手取下一件披风,欲披在他身上。

睡眠极浅的端木夜,有一丝风吹草动都会惊醒,猛的扣住那人的手腕,看清来者,脸上的神色一僵,瞬间化为震惊的喜悦。

蕊儿。

她不是该在楚南国皇宫吗?怎么跑来军营了。

该死的凌然,居然将她放出来了。

西门疏掰开他扣住自己手腕的大手,将披风丢在他身上,冷声道你们端木皇族这间的争夺,你不让我参与,我能理解,但是,端木夜,你要记住,不是所有的仇恨都能代报。

闻言,端木夜冷凝的勾勒起嘴角,将披风放在案桌上。

你跟来军营,就是为了这事。

很重要。

西门疏清眸里闪过坚定,伸出手握住端木夜的大手。

木夜,你对他的恨,我只知道是起源于对她的死,还有什么因素,我不得而知,你不告诉我,我也不会问。

但是,你要知道,我对他的恨,绝对不输给你。

端木夜反握住她的小手,眸光里也有他的坚持。

我可以将他带到你面前,任你千刀万剐。

西门疏抬起清眸,语气颇有不悦。

我要得不是不劳而获,而是与你并肩作战。

端木夜眸光一滞,他不是不懂她,就是因太懂她,他才选择不告诉她。

战场无情,稍有差池,血溅四方。

况且,她又不懂武功,他在战场上不屑用毒,毒虽也是一种谋策。

西门疏微不可听的叹了口气,抬手抚平着端木夜紧皱的眉头,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答应你,除了最后与他对决,我都只当你的军师,绝不上战场。

端木夜菲薄的唇角微微抿着,狭长的凤眸中噙着复杂的思绪,沉思片刻,才开口说道:你保证。

我不光保证,我还可以发誓。

西门疏作势举起手,却被端木夜拉了下来,放在唇边亲吻。

端木夜抱起她,放在自己腿上,紧钳在怀中。

一阵清水般的气息流过心田,西门疏头靠在那冰冷的盔甲上,纤细的手指在他胸膛摸着,心里一阵感慨。

曾经,为了另一个男人,她也披挂上阵,即使怀孕七个月,仍然不影响她敏捷的身手,可以说,笑笑是几经生死,最终还是平安活了下来。

你可以留下,但是,在任何情况下,你必须听我的,否则我让凤焰送你回京城。

端木夜妥协了,他能不妥协吗?她人都来了,赶她走是不可能,若是强行赶,以她的个性,肯定会丢下大军,独自去涉险。

把她放在自己眼底皮下,总会安心点。

天际刚翻起鱼肚白,端木夜看着西门疏依然沉睡的脸,不禁用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用指尖轻触她的睫毛,她追到边境,这一个月肯定把她累坏了。

西门疏因为他的轻触醒来,握住他那只摩挲着她颊边的手。

醒了?昨天吃了败仗,今天要扳回一局。

端木夜把她的手放到嘴边轻吻,含住她的指尖,轻吮。

西门疏脸颊一红,清眸里闪过一抹温柔。

你故意败的。

端木夜不语,他是故意的,但他没想到那个李副将居然有勇无谋,败得这么彻底,逃回来时被烧伤。

端木夜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含住她红唇,深情怜惜的缠绵一吻,西门疏一愣,随即抱着他的脖颈,热情的回吻,连呼吸都不稳了。

昨夜他们相拥而眠,她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却怜惜她舟车劳顿,只是单纯的抱了她一夜。

哥世五旧顺。

在西门疏以为他会要她时,端木夜却抽身,缓和一下急促的呼吸,轻柔的拉过薄被,盖在她身上。

你再休息一会儿,醒来叫凤焰,她在营帐外候着。

嗯。

西门疏轻轻的嗯了一声,看着下床的端木夜,如果她这具身体,还是以前那一具,绝对会与他并肩杀敌。

敌?西门疏猛的一震,她是恨东方邪,但她也是苍穹国人,居然将苍穹军看成是她的敌人。

西门疏彻底理解,他为什么不带上她,因为她的身份,除去苍穹人,她还是甘家六小姐,这次是甘力雨为主帅。

他不是不相信她,而是不让她陷入两难。

若是甘力风,只怕她真会陷入两难,若是甘力雨,结局完全不一样。

打个比方,她认甘力风这个大哥,却没认甘力雨这二哥。

蕊儿,这里是军营,恢复成你的真容。

穿戴整齐的端木夜在出营帐之前,对西门疏说道。

虽说军营里的士兵没人认识她,但上次参加宫宴的几个将军却见过她,她因盗传国玉玺被打入天牢,端木凌瑾掀起宫变,最后却以失败告终。

她其王妃这个身份却是落实,他不忌讳别人怎么说自己,却不想让她尴尬。

易容蛊渗有他的血,没有他的相助,我无法恢复成原貌。

西门疏垂眸,大概是习惯了甘蕊儿这张脸,现在她看着自己熟悉的这张脸,反而有些不能接受。

这张脸曾经为东方邪痴狂过,由爱转恨,连同这张脸她也不喜欢了。

端木夜微蹙了眉头,狭长的凤眸里笼罩着阴寒的光,心里嚼着东方邪的名字,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出帐外,隐约她听到他吩咐凤焰。

一会儿后,西门疏走出营帐,凤焰见她走出来,目光微微一愣,西门疏睨了她一眼,说道:他去打仗,我岂能安心继续睡回笼觉。

在军营里为了方便,凤焰跟西门疏都是女扮男装。

你在担心。

凤焰的声音依旧冷若冰霜。

西门疏看着凤焰,这几个月的相处,她也摸清楚凤焰的个性,典型的多做少说。

能不担心吗?他是带兵上过战场,事迹还很辉煌,但那毕竟是十多年前的事,而甘力雨是后起之秀,这次攻苍穹,他没带司马家的人,在与苍穹国交战时,也要防止其他国趁势来袭。

西门疏迈步,凤焰却将她挡下,主子交待过,为了她的安全,不能让她走出军营。

兵荒马乱,你不能......放心,我有分寸。

西门疏只想出去走走,透透气,没想过暗着跟他上战场。

她很理智,若是偷偷跟去,置身险境中的人不是她,而是木夜,他会为了她而分心,在战场上两军交战,分心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凤焰没再阻止,安静的跟在她身后。

远远地,西门疏见端木夜一身青甲战袍,身形削瘦,冷冽的霸气,高傲如天神,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凛然英姿中带着一般武将少见的优雅。

当他转头环视四方时,很敏锐的捕捉到站在远处的一抹娇小的身影,眉头一挑,神色一如往昔的冷厉,凤眸却似在思量着什么,眉宇之间透着倨傲矜贵的气质。

王爷。

一个小士兵牵来一匹战马,四肢矫健。

端木夜收回视线,一撩披风,一身冷冽霸气,跃身上马。

出发。

一声高喊,长鞭一挥,马蹄狂奔,头上的青鸢盔在夕晖映照下闪过一抹灿目青光。

☆、第一百二十三章 边境(二)加更马蹄阵阵,士兵并未因昨日的战败而垂头丧气,反而是热血沸腾。

夕阳西下,端木夜回来了。

掀开帐门,见西门疏坐在案桌前执着,不知道在笔画着什么,端木夜将头盔挂上一旁,来到西门疏面前。

在画什么?她没来之前,他会带着将士来他的营帐商议,她来了改去墨的营帐了。

她的美,他不容许别人窥视。

回来了?西门疏一见他平安回来,一颗担忧的心总算是落下。

她没问他战况,对她来说不重要,只要他平安归来。

他的平安,比对东方邪的恨更重要,君子报复,十年不晚。

端木夜坐在她身边,一手搂过她的纤腰,一手拿起她画的画,未完整,一眼看去是风景画,有山有水,有树有草......的确是风景画。

但是......端木夜凤眸微眯,脸上笼罩了一层浓浓的冷厉,看着西门疏说道:这是苍穹国的全部地形图。

西门疏抬起眸,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深潭,幽幽望着他,说道:确切的说,只是一部分。

真不愧在苍穹国卧底十年,连苍穹国的地形图都摸得很清楚,才看一部分,便看出她所画的是苍穹国地形图。

蹄昨马将前。

有了它,我们可以避开弯路,直捣都城。

西门疏在做这个决定时,思量了很久,战争越打得久,受苦的只会是百姓们。

战争并不是她乐意见到,放弃对东方邪仇,根本不可能。

端木夜看着她良久,紧抿着薄唇,淡淡一叹,从几本兵书下拿出一张折叠成四方形的纸给她。

这是?西门疏眸中闪过茫然。

打开看看。

端木夜将桌面上多余的东西拿出,腾出空位让她摆放。

西门疏打开一看,微微一愣,这才是完全的苍穹国全部地形图。

十年的卧底,可不是当假。

木夜的身份虽是质子,但他有一个好姑姑。

我们连边境都未攻过去,这地形图根本派不上用场。

在战场上,他是过去式,甘力雨却是现在式。

这十多年,他用十年的时间在卧底上,四年的时间在防备上,战场靠的是实战,而非推断。

苍穹国能成为四大帝国之首,靠的是势力,而非运气。

甘家军在战场上,比司马军略胜一筹。

又战败了?西门疏脱口而出,见端木夜阴沉的脸,真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鼓励他。

端木夜眼底拂过冷冽的寒意,随即转为无奈,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能别加这个又字吗?两场交战,他们都以失败告终。

败才正常,其实你也别灰心,甘家人中,甘力风擅长进攻,甘力雨擅长防守,第二次交战,你若是攻下他的防守,这几年甘力雨在战场上算是白混了,浪得虚名。

西门疏说得很含蓄,俗话说,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他这个退出战场十多年的人,早就被后浪推到沙滩上晒死了。

东方邪派来甘力雨,而非甘力风,可见他并没有反***攻之心,东方邪野心勃勃,岂会不趁机反**攻,他是在顾及谁?西门疏这次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是自己。

端木夜额际布满黑线,眉角微微的挑了一下。

你这是在安慰吗?甘力雨的狡猾,丝毫不输给端木凌然。

西门疏感叹,什么都不动,就能坐享其成。

老皇帝排除异己,让他稳坐皇位,而端木夜也放弃皇位,扶他坐上龙椅。

这样的一个人,能不狡猾吗?端木夜默了。

又败了,远在京城皇宫里的端木凌然压力很大,战况传回,很多大臣奏起议合,这次攻苍穹本就让人措手不及。

端木凌然只能再次将事情压下来,登基不久的他,应付难缠的大臣还是有些力不从心,这皇位他坐得头痛,若是大臣们再紧逼,他就得拿出端木夜为他准备的理由搪塞了。

深夜。

西门疏睡了一觉,醒来见端木夜还在灯光下看兵书。

木夜,你还不睡吗?因刚刚睡醒,声音有着娇媚,惺忪的眼神朦胧中有着说不出的惑。

端木夜抬眸,看着坐在床上,缩在被子里的人儿,三千青丝垂在白色的中衣外,眉头轻挑,眼角不经意流露出万种风情,妩媚生姿,仿佛罂粟般地致命惑。

她的话明明是对他的关心,而此刻他听入耳中像是在邀请,只感觉被禁的**在瞬间挑了起来。

眼中眸光沉敛,端木夜放下兵书,扬了扬嘴角,一边解下战袍,一边走向床。

失去我的怀抱,你睡不着了。

西门疏一愣,反驳的话还没出口,端木夜炽热的吻,带着狂野的**压了下来。

木夜。

西门疏双手无力的推着他的胸膛,她没想到,一句话就点起他的晴欲。

她发誓,刚刚那句话是纯纯的关心,根本没渗杂着一丝暧昧。

不想吗?端木夜不记得他们上次欢好是什么时候,只知道很久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

木夜,我......不是不想,是心疼他,白天才交过战,晚上......她心疼他累。

这句话,她不敢说出口,在此刻,对他来说,就是对他身为男人的质疑,会伤他的自尊,然而,他会扭曲的用行动告诉她。

第二天,她绝对下不了床。

蕊儿,别拒绝我。

话音未落,端木夜已经掀开被子,修长的身体滑尚了床上。

将坐起身的西门疏拉进被子里,刚劲的身躯压在她清瘦的身子上,手指轻柔的抚过她的脸颊,相思化为水,点燃起激情。

西门疏脸颊染上一抹红晕,清眸里染了一些迷离,眼角却有着说不出的魅惑。

他的热情,她无法拒绝,那次他未将她的话听完,误以为她拒绝,两人的**被挑起,郁闷了一整夜。

蕊儿。

低沉的喊着,因晴欲嗓音格外的暗哑。

端木夜不在迟疑,亲吻着身下的人儿,灼热的吻,带着无尽的思念,这种思念,他只对疏儿有过,然而,对她也有了。

若是有人再次问他,一个人能爱几次,他的回答不变,依旧坚定,一次。

对甘蕊儿的情愫,他不去沉思,也不会执拗的弄清楚。

朦胧不清不楚,两人也会长久。

端木夜没有急着解开她单薄的中衣,慢慢的从她腰间的系带处滑了进去,轻抚着那细致的肌肤,她并不丰腴,清瘦的仿佛只是皮包骨。

你又瘦了。

端木夜凤眸里划过一抹心痛,手下却未停下,一点一点的游移着......西门疏很想说,如果你在天牢里住一两个月,会胖起就是奇迹,她才被放出来,得到他出征的消息,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的追赶来。

否则,她不会在他到边境的第二天晚上就赶到。

你不喜欢?西门疏问道。

端木夜摇头,若是不喜欢,他碰都不会碰她。

西门疏一笑,伸手抱着他的脖子,咬了下他的耳垂,那是他敏感的地方,身体猛的一颤,端木夜不在隐忍。

褪去她身上的中衣,两人赤诚相待,在端木夜准备就绪时......主子,探子回来了,有紧急军情汇报。

军帐外,墨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该死!端木夜挫败的低吼一声,神色眷恋的看着意乱情迷的西门疏,在美色当前,**泛滥成灾时,被打扰足以令人捉狂。

主子。

没听到回应,墨催促,他知道主子在营帐内。

从战场回来,主子一进营帐便未出来。

滚。

端木夜一声咆哮,声音里充满愠怒。

墨一愣,很无奈的望着帐门,若是没有她,他直接进去了,还用在帐外吗?守在帐外的凤焰冷冷的睨了墨一眼,她一直在外面,前半夜营帐内可是相安无事,后半夜就有了动静,而墨恰好在这时候过来,主子能不发狂吗?不灭了他,算是轻巧。

木夜,紧急军情。

迟迟不见他动,西门疏推了推身上的端木夜提醒。

端木夜无奈的瞪了她一眼,将自己全部的重量交给她,犹豫许久后,狠心一咬牙,将手抽了回来。

等我。

好。

西门疏轻微的喘息着,看着坐在床边压抑着**的端木夜,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活该。

谁叫他有机会时,他说他要看一会儿兵书,让她自己睡,而现在......你在幸灾乐祸。

端木夜冷剜了她一眼,凤眸闪烁着无限的懊悔与恼怒,伸手拿过衣衫。

没有。

西门疏摇头,随即也坐起身来,这时候抽身,她也不好过。

墨来得来真是时候,早一步,他们还没如此,晚一步,他们就进入状态了。

西门疏一时忘了,自己身上的中衣被褪去,被子从她身上滑落,露出那诱人的身子。

她却没察觉,伸手帮他整理着衣杉,柔软的小手因她为他拉好衣领,滑过他的胸膛,引起端木夜倒抽了一口气,猛的抓她的小手。

我自己......来字还未出口,便见这么香艳的一幕,西门疏上身全赤,沙哑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晴欲。

蕊儿。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小丫头,是我怎么了?看着他落在自己胸前的目光,依旧努力的压制着泛起的**,西门疏低头,一片惷光,先一愣,随即拉过被子挡住自己。

端木夜。

不得不说,端木夜的意志力很坚强,在这种情况下,他仍然能抽身,连连退后几步,快速的披上衣衫,仓皇的向外逃去。

军营内,士兵巡逻着。

墨见自己的主子衣衫的不整的冲出来,素来镇定自若的他,也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状况?不用问便明朗,也瞬间理解凤焰那抹眼神了。

守好她。

穿戴整齐后,每次出营帐,端木夜都会对凤焰说同一句话。

墨的营帐内,其他几个主将军与副将等候着,一见端木夜进来,立刻起身,恭敬的叫道:王爷。

这里有三个年长的将军,端木夜曾经带领过他们,即使端木夜退出战场十多年,余威犹存。

另外四个稍为年轻的人,也是司马大将军带出来,自然真心服从端木夜。

探子呢?冷冷的声音从喉间逸出,端木夜扫了众将一眼,落到墨身上时,眼里的光芒多了几分沉暗的阴狠。

若是他敢假传军情骗自己,他就死定了,绝对军法处置。

墨转身走出营帐,很快带了一个士兵进来。

士兵一见端木夜,立刻跪在地上。

参见王爷。

端木夜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冷声问道:什么紧急军情?苍帝八百里加急,有议和之意。

士兵话一落,其他人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两战下来,他们均败,若说要议和也该是他们提出,条件任苍帝提。

现在苍帝主动有和议的想法,对他们来说求之不得,战争谁也不喜欢,能避免战争和平解决,谁不愿意?王......端木夜冷眼一扫,那个人顿时闭嘴。

议和,休想。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端木夜丢一四个字,决然走出营帐外。

众人一愣,第一个回神的将军,问向墨。

墨副将,王爷到底在图什么?东方邪若是一天是帝君,苍穹国和楚南国就没有和平友好之日。

墨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句话很绝决,也断了他们的念想和希冀。

回到营帐,端木夜看着缩在被子里睡下的西门疏,说好等自己,才去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不忍心将她叫醒,无奈的摇了摇头,准备去吹灭灯,随即想到什么,放弃了,脱下染上夜霜的长袍,小心翼翼的揭开被子,躺了下去,长臂揽过她清瘦的身子。

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让她睡在自己的臂弯下,这才合起眼睡下。

么自前前疏。

淡淡的烛光下,耳畔传来渐渐平稳的呼吸声,西门疏这才悄然的睁开眼。

抬眸,看向端木夜的侧脸,眉宇间有着疲倦,抬起手欲摸他的脸,又怕吵醒他,只好做罢,小手无声的环过他的腰,脸贴在他胸膛上,听着那心跳声,一份安心的感觉在心里荡漾着。

晨曦,端木夜睁开眼睛,发现身边没有她的身影,若不是她身上特有的气息残留在被子上,他还真以为她没来。

端木夜看了一眼外面,睡得再晚,他都是天不见亮便起床,很少天亮起床,更别说现在都晨曦了。

醒了。

西门疏打了一盆水进来,见端木夜醒来问了一句,将盆子放在桌上。

快过来洗洗。

端木夜看了一眼她,眸光有着少见的温和。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怎么也不叫醒我?刚起来不久,见你睡得沉,就没叫醒你。

西门疏将拧干的毛巾递给他,端木夜一愣,看着她递过来的毛巾,爱去无法回神,这还是她第一次为他做这些。

怎么了?见他迟迟不接,反而游神。

没事。

端木夜回神,接过毛巾。

紧急军情,是什么军情?西门疏问道,她原本可以去打听,但她没有,她想听他告诉自己。

端木夜一顿,迟疑片刻,说道:东方邪想要议和。

东方邪想要议和?西门疏重复着他的话,这怎么可能,这不像东方邪会做的事,况且,他们才是处于败的那方。

东方邪想要议和,开什么玩笑?很惊讶?端木夜眸光有些暗淡,东方邪想要议和,不在他意料之中,却让他隐约察觉到什么。

他们暗中斗了这么多年,他了解东方邪,在做任何事前,必定会深思熟虑一番,除了对疏儿赶尽杀绝那件事。

端木夜可以感觉到,若是他答应议和,东方邪的条件必定是让楚南国将和亲公主送回苍穹国。

在别人眼中,他们是兄妹情深,只有鲜少人知道,他是为了甘蕊儿。

东方邪是真的爱上甘蕊儿了,想想端木夜都觉得可笑,疏儿如此为他付出,而他却不爱,却为甘蕊儿动心。

在疏儿这件事上,自己输给了他,在蕊儿这件事上,他输给了自己。

一个躺在你枕边的人,是不是真心爱你,其实可以感觉得到。

能不惊讶吗?接过他擦过脸的毛巾,西门疏放进盆中,盯着沉入水中的毛巾,清眸中闪烁着一丝精锐的溢彩。

你呢?明知他会拒绝,西门疏还是问出口。

议和可以,但条件是,东方邪必需给她陪葬。

端木夜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阴冷而嗜血。

你真想将他的尸体带回楚南国,为他准备一副冰棺,放在她的旁边。

西门疏以调侃的语气说道,他愿意,她还不愿意,她才是这世上最有资格处理那具尸体的人。

自己埋自己,想想都惊悚。

休想。

端木夜眸光一冷,冰冷的声音响起。

西门疏笑了,很明亮的笑容,让处于激动状态的端木夜有些痴迷,同样一张脸,她很少笑。

若是他自私点,让她永远这样,圆了他的爱,但是,疏儿是疏儿,她是她,他不忍心让她永远带着别人的脸而活,这对她不公平。

第三次交战,甘力雨主动提出议和,条件随便他们提,甘力雨的条件只有一个,放他们的和亲公主回苍穹国。

然而,端木夜同意议和的条件也只有一个,要东方邪的人头。

议和以失败告终,两个月下来,两军交战很多次,端木夜也渐渐由败转胜,只是,依旧未能攻破甘力雨的防御。

木夜,我想去见见他。

这样耗下去,何时才是头,每次只要木夜破了甘力雨的防御,然而甘力雨又很快有了新防御法。

他们这已经不是在比势力,而是比毅力,看谁能执着耗到最后。

不行。

端木夜直接拒绝,毫无协商口气。

为了她的安全,他限制了她的行动,除了军营,哪儿也不许她去,就算是去军营以外的地方欣赏风景,也得由他陪着,凤焰陪都不成。

木夜,甘力雨是我......二哥,他不会伤害我。

西门疏本想说,是她这具身体的二哥。

在战乱时,刀剑无眼,甘力雨能认出你,其他将士呢?端木夜更担心,甘力雨认不出她,反而将她认成是疏儿。

我会很小心,你如果不放心,可以让凤焰陪同。

西门疏有些后悔告诉他,私下去估计还顺利点。

她一直没暴露身份,甘力雨本来也不知道她在军营,后来甘力风不知道他从哪儿得知她在军营的消息,飞鸽传书给甘力雨,让他小心别伤了她。

不行。

端木夜起身,离开营帐。

西门疏不但没说服他,反而让他加强对她的看护,墨跟凤焰轮流看着她。

端木夜反对,西门疏也没再坚持,去见甘力雨的想法不了了之。

这日,西门疏跟端木夜在营帐内商讨军情与作战方案。

报。

一个武将跑了进来。

端木夜的眉头微微地一皱,凤焰没挡他,可见他真的有事,冰冷的声音透着威严。

何事?回禀王爷,苍穹国前任帝君出现。

这个武将曾经与东方臣交过手,自然认识他。

传言,苍穹国那场宫变,东方臣跟他的帝后死在东方邪剑下,今日又出现在他们军营里,起初他还以为见鬼了。

东方臣?端木夜幽深的眸子里渐渐的发出冷厉的光芒,并未多说什么,让武将带东方臣来见他。

西门疏依旧镇静自若,好似早就料到东方臣最终会忍不住现身,他们在边境耗了两个月,东方臣沉不住气了,他将身份暴露在阳光下,可见他准备与东方邪宣战。

东方臣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帝后,一个可以逆天而行,让人借尸还魂的女人,能不可怕吗?只可惜,她已经死了。

容族算是灭绝了。

木夜,东方臣会暴露身份,出现在军营里,其目的可想而知。

西门疏的声音很清淡,清淡的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担心我被他说动?端木夜却听出,她在提醒他,也在警告他。

他们有共鸣的敌人,但是,不是每一个跟他们有共鸣敌人的人都能合作。

他们恨东方邪,却也不会被人利用,被人当枪使。

东方臣想借他们的力量灭了东方邪,然后他重登皇位,简直白日做梦。

东方臣不简单。

西门疏说道,她没把柄在东方臣手上,东方臣是唯一一个可以证明,她才是真正西门疏的人。

端木夜睨了她一眼,搂过她的肩,说道。

能从东方邪眼皮底下逃生的人,能简单到哪儿去。

西门疏顺势将头靠在他肩上,在他耳边问道:你敢说,当时你没助他一臂之力。

端木夜一愣,默不作声的看着西门疏。

一会儿,东方臣被带了进来,武将本想留下,端木夜一个眼神,识趣的退出去。

武将走后,谁也没说话,帐内一片静默,静得连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我是该叫你燕临国的二皇子,还是楚南国的十八王......不,应该叫你摄政王。

良久,东方臣打破寂静,深沉的目光诡异的扫了一眼西门疏。

西门疏却是直接无视,拿起笔作画打法时间。

她跟东方臣没话可说,她是照他的话做了,却没承诺过他什么。

目的?端木夜也不罗嗦,眸光阴鸷的看着东方臣。

摄政王就是痛快。

东方臣找了根凳子坐下,一个很标准的军人坐姿,他虽没穿盔甲,曾经他也上过战场,带兵打过仗。

我今日来,只是想给摄政王提供一些帮助。

哦!端木夜一副颇有兴趣的模样。

我助你们攻破边境,走捷径一路直攻京城,取东方邪的头颅。

东方臣的视线未从端木夜身上移开过,犀利的目光不放过他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的变化,可惜,端木夜隐藏得太深,除了冷漠,还是冷漠,更无法窥视他心中的想法。

见他沉默,东方臣心一沉,脸上的表情也是满满的沉重,继续说道:只要你得报了仇,战事自然就了了,你们自行离开,楚南国与苍穹国和平相处,永不彼此侵犯,我的条件就这么多,希望摄政王能够答应。

端木夜微微垂下眼睑瞥到一侧的西门疏,看着她认真作画的样子,仿佛万物化为乌有,不受任何事所扰,嘴角忍不住上扬。

画什么?随便画画。

西门疏抬眸,扫了他一眼,从东方臣进来,她的视线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间,之后便将他彻底无视了。

不可否认,有他的加入,如虎添翼。

他毕竟是苍穹国的帝君,登高一呼,有很多人甘心听他令,鞍前马后,加之几年下来,他韬光养晦,手下肯定有不少精英供他差遣。

他的野心不输给东方邪,否则当年他就不会擅改圣旨,他报仇的心也不输给她,即使自己再痛恨东方邪,也残留一丝理智,而他若是疯狂起来,毫无人性。

摄政王。

东方臣脸色很难看,他们居然忽视他的存在。

亮出你的本钱。

端木夜眼神冷冽,眸光精锐的锁定在东方臣身上。

东方臣深邃的眸中冷冷的光,只一闪而过,迟疑片刻,薄唇开启,吐出两字:西凉。

西凉。

端木夜嚼着西凉两个字,突然眼神冷漠中带着犀锐的寒光,给人压迫感。

你是苍穹国人,如何能说服西凉出兵?西门疏作画的笔一顿,朱墨滴在纸上晕开来,西凉与东凉本是一国,却不知什么原因,出现分歧,将东凉划分为二,自立为帝。

西凉会借兵。

东方臣笃定的说道,淡然的语气却有着不容忽视的自信。

突然,端木夜故作略微吃惊的看着东方臣,凤眸里一丝光芒一闪而过,笑得很有诚意,却只有西门疏能感觉到,他的笑容不到眼底:说说你的作战计划。

东方臣心中一喜,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服了他,原以为会费一番口舌。

从袖袋里拿出一张地图,走到端木夜面前,摆放在他面前,指着地图的某个位置,说道:从你们这两个月的战况上看,败多胜少,第一战,甘力雨采用的是火攻,第二战......其实,我们可以采取以退为进,尽量拖延时间。

哦。

端木夜哦了一声,一脸的疑惑问向东方臣。

为什么要拖延时间?等西凉军到,我们就采取强攻,以多压少硬攻。

你们两军在这两个月,无论是精力,还是体力都消耗了不少,但是西凉却没有。

东方臣缓缓地说。

然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力。

一直沉默的西门疏开口说道。

这么简单的事情,连她都知道,不需要本王多言。

端木夜冷声道,除了他心甘情愿,谁能利用得了他。

东方臣脸色一变,似乎意识到什么,冷声道:从一开始,你就未想与我合作。

不只如此......端木夜的话音未落,突然,一道刺眼的光闪动,东方臣第一反应是用手当住眼睛。

让你进军营,就未想过让你活着离开。

你......脖颈传来一阵痛,东方臣瞪大眼,手指着端木夜,目光却瞪着西门疏。

刚刚那道光是西门疏将铜镜对着窗口,外面的阳光照射到铜镜上反射向东方臣,没有杀气,所以他只是用手挡住眼睛,却不曾想端木夜却在这时候出手。

杀人,端木夜从不光明磊落。

端木夜收起软剑,与西门疏对视一眼,他们很有默契,东方臣留在这世上,终究是祸害。

西......恩将仇报,你会有报应。

吼完,东方臣伟岸的身体倒地。

西门疏目光一闪,在他叫出那个西字时,她的心颤抖了一下,甚至有些期盼,他能喊完西门疏三字,可惜......你在惋惜他。

端木夜目光一冷。

西门疏回神,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在惋惜自己。

唯一一个能证明她身份的人就这么被她间接给杀了,能不惋惜吗?她是谁,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只要他能接受她。

翌日,一个消息传入西门疏耳中,镇静自若的她,脸上也布满仓惶与担忧。

端木夜一回营帐,西门疏冲向他,抓住他的手,清眸里溢满焦虑,急切的说道:木夜,让我去见他,必须。

特意将必须两字加重音,西门疏将眸中的那抹担忧隐藏眸底,却多了份凌厉的威严,这是她在端木夜面前那难得一现的威仪冷傲。

她不是在与他商量,而是告知。

不行。

端木夜想都未想直接拒绝,他的声音并不高亢,却隐隐透着一股子坚定,他很坚持,在这件事上根本毫无商量的余地。

端木夜。

西门疏口吻变得清冷,而端木夜回应她是转身走出营帐,西门疏一愣,随即追出去,却被凤焰挡住,西门疏冷剜她一眼,深知没有端木夜的命令,她是不可能放自己走出营帐,瞪着端木夜决然远去的背影,提高音喊:端木夜,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必须去见他。

她要问清楚一件事,否则她不可能安心继续耗下去。

深夜,敌军突然反守为攻,跑来叫战,攻不是甘力雨的强项,端木夜知道其中有诈,还是领军亲自迎战。

西门疏躺在床上,思索着如何躲开凤焰的视线,去见甘力雨。

她不是去说服他放水,甘力雨是军人,忠心于东方邪,忠心于苍穹国,除非从他尸体上踏过去。

甘力风暗中给她传了一个消息,安安病危,速归。

她在担心安安时,也没失去理智,在此时此刻,这消息显然不可靠。

三年前,她上过东方邪一次当,他承诺她,只要她回到他身边,他就放木夜走。

她信了,结果,他却下杀令。

那如雨点般的箭,事隔三年多,依旧记忆犹新,每当细想起,心惊胆战。

谁......察觉有人潜入,西门疏猛的坐起身,嘴被捂住,手握紧簪子,准备朝身后人的死穴刺去......小丫头,是我。

邪魅的声音因刻意压低而妖媚,扯下蒙面,露出他俊美妖艳的面容。

甘力雨?西门疏顿时停下动作,若是他再晚一点出声,她就杀了甘力雨。

察觉到她的敌意退去,甘力雨才扳过她的身体,给她一个热情的熊抱。

小丫头,想死我了。

西门疏蹙眉,推开紧抱着她的甘力雨,打量着他,一身夜行衣,一脸的笑明灿无瑕,在他俊美无双的脸上增添了耀眼的光彩,双眸清如水,亮如星,如夜空般的黑发高束在头顶,出尘的气质让人心旷神怡。

你敢来楚南国的军营,就不怕有来无回吗?西门疏更惊讶,在凤焰的看守下,他居然混得进来。

小丫头,你是在关心我吗?声间令人如沐春风,甘力雨躺了下来,慵懒邪魅,散漫不羁。

曾经爱到逃避,现在面对这张不属于她的脸,心跳依旧没来由的紊乱着,却少了那份悸动。

他是爱过她,而现在他移情别恋了。

原来,成亲生子后,原本相敬如宾的两人,真有日久生情的那一天。

他走出了对小丫头的爱,大哥却依旧泥足深陷。

☆、第一百二十五章 独自回去脑海里浮现出端木凌雪的容颜,还有两个将他折磨得苦不堪言的小恶魔,嘴角微微上扬,他笑的低沉而邪魅。

脸上是如沐春风的笑,眼底却拂过一丝伤楚,渲染着他心中的苦楚,他的爱转移了,而她的爱依旧在那人身上。

信不信我叫人。

看着大大方方躺在她床上的甘力雨,这家伙有没有危险意识?这是敌军的军营,不是将军府的后院。

西门疏的话打断沉浸在纠结的甘力雨,敛起思绪,笃定的说道:你不会。

西门疏蹙眉,甘力雨蹭的一下坐起身,头枕在她肩上,说道:因为我是你二哥。

西门疏默了,看着眼前这个卖萌的男人,很难想象,他将木夜的大军挡住,在边境与他耗了两个月之久。

如果她现在杀了他,木夜能顺利进苍穹国境内,她心里清楚,边境由他来守,就已经动用了他这张王牌,甘力风对守不擅长。

可是这样一来,一场更凶残的屠杀真正展开来。

苍穹国失去了甘力雨,一大损失,很可能会引来其他国家觊觎。

太子病危,是真是假?西门疏清冷眸染着一丝朦胧的担忧,忽明忽暗。

甘力雨不回答,反问道:安安才是你所生。

西门疏心一震,脸上的镇定一点一点的瓦解,甘力风答应过她,可他还是......大哥没出卖你,是我猜的。

甘力雨露齿一笑,一双黑眸绽放着得意的光芒。

大哥那么爱你,对你生的女儿视而不见,却热心肠的帮温絮照顾儿子,真是因他是苍穹国太子那么简单吗?这么一大股猫腥味,别人闻不出,我还闻不出吗?真的。

是他猜,还是甘力风告诉他,这已经不重要。

甘力雨敛起慵懒,一脸严肃的点头,西门疏脸色煞白,身子压抑不住的颤抖。

端木夜大胜而归,没有去庆祝,急不可待的朝自己的营帐跑去,在战场上,他就心神恍惚,心没来由的隐隐作痛,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要发生。

远远的,便见被点了穴的凤焰如雕像般立在营帐外,心一颤,担忧的眼神落在他冷酷无情的脸上,来不及为凤焰解开穴,急切的冲进营帐。

蕊儿。

帐内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显然不是被掳走,阴冷的目光落在桌面上被烛台压着的纸上,拿起一看。

凤眸微眯,眸中的冷厉更胜,紧攥着手中的纸条。

甘蕊儿。

冰冷的嗓音充满了失落与阴霾,苍凉的压抑在半空飘荡,爱去挥之不去。

一个月后。

苍穹国,将军府。

三匹快马停在将军府大门外,西门疏坐在马背上,抬眸看着将军府的牌匾,夹着一丝隐忍的思念。

你们回去。

话一落,西门疏翻身下背,迈步朝大门走去。

甘力雨派来护送她的两人什么都未说,拉紧缰绳,轻夹马腹,鞭子一挥,掉头狂奔。

西门疏白衣胜雪,蒙着面,站在门口,风吹衣袂飘飘,犹似霓裳羽衣舞。

请问你找谁?守卫问道。

西门疏什么也没说,拿出一块令牌,守卫一见,立刻恭敬做了个请的手势。

西门疏收起令牌,跨过门槛儿,延着青石铺的路走去。

甘力风的院子要经过后花园,湖边杨柳树叶在婆娑起舞沙沙作响,各种花香在空气中飘散开。

突然,如风铃般摇晃的清脆娇笑声传进耳畔,一听便知是小孩子可爱的笑声,西门疏忍不住寻声望去。

远处,两个与笑笑一般大的孩童在花园里欢蹦乱跳,而陪在他们身边的女子,看着两个玩耍的孩童,脸上有着化不开的温柔。

阳光下,两个孩童如琉璃一般精致,女子美丽无边,美目流转透出慈爱,脸上温柔的笑,仿佛刹那间盛开的雪莲,美到及至也美到荼靡。

看到两个孩童,让她想起笑笑跟安安,也想到安安病危,清眸染上了浓浓的担忧。

一回帝都城,她没进宫,而是回到将军府,她渴望甘力风是故意用孩子骗自己回来。

视线与女子相对,西门疏是清冷,端木凌雪是淡然,随即,端木凌雪优雅一笑,西门疏却不回以一笑,加快脚步。

书房,甘力风斜斜的靠着椅背,放下手中书,抬手揉了揉眉心,驱赶掉那一份疲惫,余光瞄见走进来的一抹身影。

小妹。

甘力风惊喜的叫着,西门疏清雅至极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很可笑的掐了掐自己。

哥,安安病了,是真的吗?西门疏急切的问道。

甘力风比她离开时更瘦了,流露在他眉目眼神之间的苍凉,让她心微微的抽了抽。

他对甘蕊儿的爱,并未因时间的流失而淡忘,反而越酿越浓。

安安病了?甘力风一脸茫然。

谁告诉你安安病了?西门疏黛眉一拧,目光犀利看着甘力风,哪怕有一闪而过的蛛丝马迹,都会被她捕捉到。

顿时,西门疏有种觉悟,她被甘力雨骗了。

哥,从今以后,我会是楚南国的王妃。

西门疏淡淡的说道,又那么的坚定。

她只说是王妃,却未说明是谁的王妃。

甘力风一愣,紧盯着她,深邃的眸子里沉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薄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脑海里回荡着。

从今以后,我会是楚南国的王妃。

楚南国,她选定了楚南国,是不是意味着......在西门疏转身之际,甘力风拉住她的手,深吸一口气,问道:传言,真属实吗?你跟端木夜......西门疏回头看着他,眸光里染上坚定,说道:哥,我爱他。

甘力风身子一僵,深入骨髓的悲愤蠢蠢欲动,厉声吼。

你不是爱木夜吗?西门疏心中闪过一丝犹豫,木夜就是端木夜的事,她不会告诉任何人,淡然的说道:两者不冲突。

小妹。

胸口堵塞的厉害,窒息般的疼痛让甘力风浑身颤抖。

小妹,你是甘蕊儿,将军府的六小姐,怎么能为了一已之私,掀起两国战争。

端木夜是何许人,如果不是他有心,纵使我说破了嘴,也不可能怂恿他领兵南下。

西门疏甩开他的手,仰头吸了口气。

我这次回来,除了找东方邪报仇,还要将安安带走。

不行。

甘力风断然拒绝,他不敢想象,若是她将安安带走,恐怕这一辈子他都不可能见到她。

安安是苍穹国太子,你不能将他带去楚南国。

安安不是,安安是我跟他的儿子,你没资格说不行。

话一出口,西门疏愣了一下,她的身份不方便照顾安安,孩子一直都是甘力风在保护,在照顾,她居然将话说得如此之重。

东方邪疏远安安,温絮利用安安,她只能远远的看着安安,甘力风将安安照顾得无微不至。

甘力风大受打击,脚下跄踉后退,用一种失望至极,也复杂万分的目光看着西门疏。

自嘲一笑。

是啊,我没资格,我没资格......他有什么资格呢?安安非自己的儿子,他们也没一点血缘关系,连这个大舅都是假的,若是告诉她,她不是甘家的女儿,估计她会将他们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哥......道歉的话,西门疏怎么也说不出口。

让甘力风恨她,比爱她都轻松。

明知道甘力风对甘蕊儿的感情,她还利用他,享受着被哥疼痛的感觉。

在那时候,西门家的人被灭,余党都被铲除,甘蕊儿活得又如此卑微,除了甘力风,她找不到任何人助她。

为了一个木夜,你到底变得有多铁石心肠?吼完,甘力风一把将她推开冲出书房。

等西门疏站稳脚步,甘力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御书房。

铁石心肠。

望着门口,西门疏喃喃念着。

他那么爱甘蕊儿,她居然硬是从他口中逼出铁石心肠这四个字,心到底有多痛,承受着什么,才能逼出他对甘蕊儿说出这四个字?如果甘蕊儿在天有灵,她会怪自己吗?霸占了她的身体,现在又伤了痛她爱她的大哥。

甘力风跟端木凌然一样的命运,都爱上自己的妹妹,而两人都死了,只是甘蕊儿没死彻底。

西门疏走出书房,路过花园时,忍不住寻找那两个玩耍的孩童的身影,不见孩子,只见那女子坐在亭中,失神的望着某一处,美丽的眸中满是思念。

西门疏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是边境,她在思念战场中的丈夫甘力雨。

女子的身份不难猜到,穿着不似下人,又带着一对儿女,在将军府,只有甘力雨才有一对儿女。

你是?端木凌雪抬眸,看着挡住自己视线的人,刚刚与她视线相对,又匆匆离去的女子。

西门疏一愣,这才意识到,她居然不知不觉走到了亭中。

你在担心他?西门疏开口,语气不确定,因为她只在端木凌雪眸中看到思念,却没有担忧。

端木凌雪皱眉,茫然的望着西门疏。

甘力雨。

西门疏停顿了下,迟疑了一下,说道:他是我二哥。

端木凌雪震惊一愣,猛的站起身来,打量着西门疏,她蒙着面,隐约能看出她是个绝色美人儿。

你是蕊儿?端木凌雪问道,将军府的女儿,原本三个,死了一个,只剩下两个,甘甜儿她见过,只有甘蕊儿没见过。

西门疏不排斥她叫自己蕊儿,反而觉得很亲切。

二嫂。

对这个二嫂,所知并不多,只知她是公主,叫雪儿,却不知她是哪国公主,姓氏。

比起二嫂,我更喜欢你叫我雪儿。

端木凌雪拉着西门疏的手,落坐在石桌前,帮她倒了一杯茶水,她有一个习惯,无论几人,她都会拿一套茶具。

尝尝,这是我亲自泡的花茶。

花茶?西门疏接茶杯的手一顿时,清眸里泛着浅浅的波浪,说到花茶,让她想起端木凌然,特别钟爱花茶,别的茶他不会泡,却会泡花茶。

一个大男人,喜欢喝花茶,还加有红糖。

不喜欢?见她不接,端木凌雪问道,花茶不是谁都喜欢喝,甘力雨就不喜欢,将军府除了她,没人喜欢,所以她泡的茶,无论多好,都只有她自己品尝。

不是。

西门疏摇头,接过茶,优雅的泯了一口,花香味带着甜味在口中散开,几乎甜到心坎里去了。

加有糖?这是巧合吗?是啊。

端木凌雪淡淡的笑了笑,清雅洁白的脸上漾着浅浅的柔光,端起茶杯泯了一口,说道:我受不了那苦涩,所以喝什么茶都会加糖。

父王还是王爷时,她是府中唯一的郡主,万千恩宠于一身,父王很爱她,只是,在她与五哥之间,他选择了五哥,放弃了她这个疼爱的女儿。

她不恨不怨,因为她辜负了他对自己的痛爱,给他蒙羞了。

你去过楚南国吗?西门疏突然问道,这巧合太诡异,仔细看之下,她的眉间的神韵有几分像端木凌然,精致妖娆。

端木凌雪拿着茶杯的手一僵,瞬间一愣,顷刻间恢复了惯有的淡雅,否认道:没有。

西门疏没质疑她的话,甘力雨娶的妻子,是谁他比谁都清楚。

避开楚南国的话题,两人聊得很有缘,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西门疏很少与人聊天,却破例跟端木凌雪聊了很久。

每次西门疏将话题扯到甘力雨身上时,她从端木凌雪的表情中,除了关心,却无任何的爱意。

她们聊得更多的都是孩子,两人都是疼爱孩子的母亲。

离开将军府,西门疏直接去皇宫,在宫门口,手中有甘力雨交给她的令牌,没亮出自己的身份,侍卫直接放行。

为了安全起见,甘力雨派了两名亲信,秘密将她护送回来。

西门疏急着去看安安,到了太子府,没惊动任何人,这时候,安安在午睡,甘力风坐在床边,西门疏一愣,没想到她将他气走,跑来安安这里。

她看得出,他真的很疼爱安安,这就是传说中爱屋及乌。

确定安安没事,她没怪甘力雨欺骗自己,在路上时,她甚至希望甘力雨骗自己,对她来说安安的健康最重要。

不忍心打扰他们,西门疏转身离去。

安安,她是一定会带走,况且,木夜也不会同意将自己的儿子留在苍穹国,当东方邪的儿子,他要让安安认祖归宗。

御书房。

帝......帝君......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忘了规矩,趴在案桌前,颤抖的手指着门口。

王......今日是他守在御书房外伺候,一见西门疏便将她挡下,西门疏二话不说,扯下面巾,小太监一见她的真颜,惊得魂不附身。

传说,晋王妃被君帝暗中处死,尸骨无存。

东方邪眉头微微地一皱,双眸微眯,眸中寒光一闪,顿时小太监吓出一身冷汗。

海凌个堪邪。

小太监这才意识到自己趴在案桌前,立刻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的头。

君帝恕罪,奴才该死。

何事?东方邪冷冽的声音冰冷的寒骨,伸手端起一旁的茶杯。

回帝君,晋王妃出现了。

闻言,东方邪手一抖,杯子瞬间从手中滑落,啪的一声,茶水四溅,打湿一旁的奏折。

晋王妃,没人比他更清楚是谁?一丝清新的淡香浸入鼻翼,仿若清冽的冰泉轻泻而过,使人神清气爽。

西门疏长长黑发直直垂下,高挑清瘦的身子柔美而娇贵,惊艳容颜优雅迷人,暴露在空气中的脖颈,肤白若雪。

一阵清风从敞开的门吹进,衣衫飘扬,披散在身后的长发如墨绸轻舞。

震惊从深邃的眸子里退去,眼光里带着一道淡淡的酸涩,东方邪看着她,薄唇微微张开,良久才吐出三字。

回来了。

简单的三个字,西门疏目光怔了怔,以前,他每次回王府,她都会对他说。

回来了。

其实,她想要的生活很简单,有爱她的丈夫,可爱的孩子。

然而,从执意嫁给他,这些对她来说就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丈夫不爱她,就算她爱得毁天灭地,平淡和谐的生活也离她越来越远。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东方邪来到西门疏面前,眷恋的目光溢满深情,大手一伸,压住西门疏的肩头。

而西门疏却如惊弓之鸟般,反射性的跳开一步,清冷的眸光里还闪过一丝厌恶。

东方邪心一窒息,看着这张原本不属于她的脸,苍凉在半空飘荡,仿佛坠入了冰天雪地之中,寒意冰冻的彻骨。

近四年了,你对我的恨,还没消退吗?忽略掉她在楚南国的事迹,只要她愿意回来,所有的事,均既往不咎。

近四年?西门疏冷笑一声,他给她的伤害,别说短短四年,就是四十年都不可能消退。

她不是善类,甚至可以说是记恶如仇。

清眸一抬,西门疏清冷的嗓音平淡极致。

敢跟我去个地方吗?说完,没给东方邪拒绝的机会,转身迈步,东方邪没有丝毫迟疑的跟上,别说只是去个地方,就是跟她去龙潭虎穴,他也不会迟疑一下。

城南外,十里处有一间破庙。

破庙,因常年无人经过此地,四周的杂草长得比人还高,若不是西门疏脑海里记得这地方,恐怕她也找不来。

两人一路上都沉默,见她翻身下马,东方邪也跟着下马,见她准备往前走,东方邪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蕊儿。

怎么,怕了?西门疏甩开他的手,抬眸凝望着他,清眸里闪烁着恨意昭然的光芒。

东方邪陡然语塞,心狠狠的抽痛了下,淡漠的脸上笼罩了一层哀戚。

在这世上,他真不知还有什么是自己所怕的,怕她杀人灭口吗?除非他甘愿死在她手上,她是杀不了他,她没武功,毒对他又无用。

西门疏转身,继续迈步,东方邪又将她拉住,在她挣扎之前,说道:这草太深,不注意容易踩到毒蛇。

手往腰间一摸,软剑握在手中,手扬剑舞,在茂盛的草丛里斩出一条路,直通往破庙门口。

看着熟悉的破庙,西门疏百感交集,她的心遗失在这里,也将她打入万丈深渊。

推开门,灰尘扑鼻而来,西门疏被呛得咳嗽几声。

破庙内,到处结满蜘蛛网,铺满厚厚的一层灰尘,房檐大有一碰就倒塌的趋势。

西门疏迈步,东方邪又将她抓住。

别进去,里面危险。

危险?西门疏冷笑一声,甩掉他的手,自顾自的走进去,一步一个步印,走到损坏的佛像前,伸出手,纤细的手指摸着佛像,擦掉一层灰尘,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几个字。

嫁他为妻。

东方邪也看到了,目光闪了闪,惊讶的问道:这是?我刻的。

西门疏脸上的表情平静如水,却也淡漠如冰。

你?东方邪诧异的眼神里带着一股震惊,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西门疏,问道:你来过这里?话一问出口,东方邪便觉得这么一问显得多余,这里很隐蔽,如果不是来过,根本不知道此地有这么一座破庙。

四年前,她出事的破庙也不是这里。

西门疏掠眸,冷冷的看着他,幽幽说道:七岁那年,我遇险,有人将我救到这里来,昏迷时,醒过一次,没看清那个救我的人的脸,只是一道背影,只是一眼,却深刻进我脑海,在又深入昏迷时,我起誓,若不死,便嫁他为妻,我没死,苦苦寻那道背影多年,最终皇天不负苦心人,让我寻到了,不择手段嫁他为娶,却也毁其一生。

后来,她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在相府。

她问爹娘是谁找到了自己,爹爹说是有人将她放在相府门口,至于是谁,他们也不清楚,她便猜测肯定是他。

对她遇险又被救之事,相府的人三缄其口,甚至封锁了消息。

东方邪心蓦然一震,微颤的手指着西门疏。

那小姑娘是你?☆、第一百二十六章 东方邪的震惊那件事他不会忘记,与端木夜交战前,他暗中回过帝都,也救过一个小姑娘,却也害了她。

那时他与楚南国的大皇子合作,十岁的端木夜在战场上声威大震,兵法如神,大皇子建议投其所好,给十岁的端木夜下药,让他沉迷在女色之中,一个十岁的孩子哪有晴欲,最小的军妓也有十五六岁。

所以,大皇子的建议让他给拍飞了,从那些歹徒手中救下了七岁的她时,他突然改变主意了,顺从了大皇子的建议,将她带到军营,一路上给她下药,直到两人合谋,将她带到营军,送到老鸨手中她都是昏迷。

接下来的事,大皇子接手,他就不得而知。

达到的效果,他胜了,端木夜败了。

很意外?西门疏问道,目光移向佛像上刻着的字,错过了东方邪那抹懊恼的目光。

这字是她后来刻上的,提醒着她,没有他,她不可能平安回相府,也坚定她嫁给他的信念。

怎么会是你?东方邪抱着头,蹲在地上,陷入悔恨的痛苦中。

当初,他没派人调查她的身份,也清楚她的身份不可能是寻常百姓,寻常百姓家的孩子穿不起绫罗绸缎,所以,他忽略掉了她的身份。

他也没听力风说过,她失踪过一段时间。

西门疏不语,她也想问,怎么会是她?东方邪抬眸,幽深似潭的眼眸骤然多了几分悲痛与悔意,苍凉的声音响起。

所以,在封后大典上,你冲出来为我挡那一箭,以救命恩人的身份,执意要进宫为妃,是为了报仇。

每当你见到我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恨,并不是我眼花,而是真的恨我。

看着这样的东方邪,西门疏有些莫明其妙,对他这样的反应茫然。

那是悔?件与中个皇。

在后悔他救过自己吗?西门疏自嘲一笑,她还在乎这样吗?转念,西门疏黛眉一蹙,她只说那个小姑娘是自己,却没说她是西门家大小姐,她很断定,那时候的东方邪根本不知自己的身份,如果不知,他又是如何将自己送到相府门口?他在救她时,便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她现在是以甘蕊儿的身份在说,他为何又深信不疑?乱了,全乱了。

在她昏迷之时,一定还发生过什么事,她肯定忘了哪一个环节。

西门疏努力回想,记忆一依旧停留在,她被温絮打晕,醒来就是一道背影,接着又昏迷,再次醒来人已经在相府。

西门疏按着太阳穴,想知道她在相府醒来时,中途有没有再醒来过一次,然而,脑海却一片空白,空白的让她想填充。

有些画面模模糊糊,虚虚幻幻,她想冲破,却传来一阵剧痛,痛得让她不敢往下想。

东方邪仿佛悟出了什么,说道:你与木夜暧昧不清,就是为了报复我,我赢了西门疏,木夜却赢了你,这就是你在搅乱了我的心时,又让力风在我面前游说,让你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嫁去楚南国,我就纳闷,力风那么爱你,怎么可能将你往楚南国推,原来,是你授意。

你去楚南国,目的就是端木夜,你成功了。

东方邪的话,西门疏越听越糊涂,更加确定自己忘记了什么。

为什么想不起来。

西门疏轮起拳头,打着自己的头,零碎的画面快速地闪过她的脑海,她想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

记忆深处似乎总有一道银色的护遁挡住,任她如何努力,除了痛,就是一片空白。

头好痛,好痛......东方邪何等精明,从她刚刚看自己的眼神便看出端倪,佛像上那四个字,顿时让他意识到什么?想起刚刚她的话,她只说了昏迷时醒过来一次,只见到一个背影,然后寻那个背影,她没说营军里的事。

东方邪大胆的猜测,那段记忆她忘了,她只记得在这破庙醒来过一次。

嫁他为妻,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那么?她对他的恨,又从何而来。

素来好使的脑子,东方邪第一次觉得不够用。

他们两人的话,很多地方对不上,重点是一样,旁枝却一团乱。

仿佛,他在说一个人,而她说的却另一个人。

蕊儿,别这样。

东方邪见她不停的敲着自己的头,上前将她抱住,握住她的双手,阻止她自残的动作。

西门疏没挣扎,任由他抱住自己,隐约觉得那是改变她一生的关键,还有爹跟娘口中的失踪,真如他们解释是远房家的亲戚失踪了几天吗?西门疏很后悔,她没悄悄听完,在听到失踪两字就冲了进去质问。

急于想知道被她忘掉的那一部分是什么?西门疏使出全身力气将东方邪推开,朝外面冲去。

蕊儿。

东方邪先一愣,随即追了上去,见他斩断的草上一条蛇滑动,而西门疏却没见到,硬是踩到蛇身上。

来不及叫她小心,曲指一弹,一道劲风从他指间射出,蛇的脑袋从七寸之处斩断,同时,蛇也咬到了西门疏,毒液浸入。

啊!被蛇咬那一瞬间传来的痛,让西门疏忍不住叫出声。

蕊儿。

东方邪身影一闪,接住她倒地的身子。

焦急的看着怀中的人,脸色惨白,唇也变的苍白,隐隐间还透露着暗暗的黑紫色,那是种毒的迹象。

东方邪拉高她的裙摆,脚踝上有两颗牙印,渗出的血变成了黑色,心中大惊,急忙拿起她的手腕把脉。

重重的吐口气,毒幸好没有攻心。

东方邪快速封住她的穴道,从怀中拿出一颗可解百毒的丹药喂进她嘴里。

药入口即化,不担心昏迷的她吃不下去。

这附近有多少毒蛇,没人知道,他不怕毒,不代表她也不怕。

来不及吸出她脚踝上的毒液,抱起她回到破庙里,帮她吸出毒液,包扎伤口,找来一些干柴,生了堆火。

东方邪本想抱着她回宫,见天色渐渐黑,她又昏迷,索性就在破庙里留一夜。

蛇毒虽被清除,西门疏的脉息却很弱。

木夜......西门疏神志不清的呢喃着。

东方邪脸色越来越暗沉,都说人在最虚弱时,会叫出她最爱之人的名字。

她真有那么爱木夜吗?东宫,太子的寝宫。

为了让安安远离温絮,也方便西门疏暗中去看小家伙,甘力风以方便教他为由,才三岁的安安,就有了自己独立的寝宫,平时除了几个打扫的宫女太监,照顾他的两个奶娘,就只有甘力风常来。

月如水,一地清冷,月光倾洒下来,东方倾阳单薄的身影倚在窗棱旁,黑发如瀑布般倾泻下来,柔顺的披散在身后。

视线锁定在坐在床边的甘力风身上,星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深情。

倏地,移开视线,她抬头昂望着星空,凝望着当空明月,月光洒在她如凝玉般精致脸上,轻灵而清雅,微微勾起嘴角,一抹笑绽放在脸上,虚无又飘渺。

深吸一口气,迈步向门口,轻轻的将门推开,若是平时机敏的他会察觉到有人靠近,可此刻的甘力风沉浸在痛苦中,目光未从熟睡的小人儿身上移开。

安安。

甘力风喃喃念着,伸手想抚摸小家伙的脸蛋儿,又怕弄醒他,手僵硬片刻,收回来揉搓着自己的眉心。

他不敢去想,小妹若真将安安带去楚南国,在苍穹国安安至少是个太子,若是去楚南国,寄人篱下。

甘力风觉得自己太过于杞人忧天,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小妹认定了端木夜,若是他爱小妹,爱屋及乌,安安也不会受委屈。

倏地,一双柔软细腻的小手贴在他两边的太阳穴,轻轻揉了揉。

甘力风一愣,百合的清香浸入鼻翼,不用回头便知是谁。

倾阳,你不需要为我这样做。

甘力风拉下她的小手,她对自己的心,他岂感觉不到,只是他无法回应她。

东方倾阳不死心,手搭在了他的肩膀,轻柔的捏着。

倾阳。

甘力风声音变得冷冽,她是高贵的公主,他不希望她在自己面前如同卑微的卑女般。

东方倾阳温柔的从甘力风身后环住了他,脸贴在他背上,委屈而夹着一些受伤的语气传了过来。

为什么不愿意见我?为什么刻意躲避我?眉头微微一皱,甘力风缓缓的拉开东方倾阳柔软的双手,冷冽的声音响起。

倾阳,别这样。

力风,你不爱我,我不怪你,我可以等,但是,我不能容忍,你为了让我死心而刻意疏远我,以前你不是这样。

自从母妃召见过你,你就开始疏远我,力风,告诉我,是不是我母妃对你说了些什么?你告诉我。

东方倾阳美目里渐渐的染上了一些晶莹,视线有些朦胧,难过的望着一脸冷峻的甘力风。

他们说好,做不了情侣,就做红颜知已。

可以向对方吐诉苦水,一切都好好的,自母妃召见他,之后就起了变化,他疏远自己,躲避自己。

无论他去哪儿,都不会再告诉自己,在宫皇堵不了他,去将军府找他,十找九不在,一个月了,她从来没这么久未见过他。

以前他去战场,她会装扮成小士兵追随他而去,她没让他知道,只是躲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默默地照顾他。

你想太多了。

甘力风冷冽的语气软了一些,目光却有些闪躲,淑太妃没对他说什么重话,只是说了实话,与一个母亲维护女儿的求请。

如果不能回应她的爱,不能给她幸福,就远离她,别让她抱着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愿望,耗尽一生的青春,她最美丽的年华都耗尽在你身上,难道你真想她最后的美好都耗尽在你身上。

力风,你别骗我。

东方倾阳微微的吸了吸鼻子,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她岂会不知,无需恶毒的重语,就能让你节节败退。

甘力风垂眸,沉默良久,开口说道:爱情是不能勉强。

就如他无法勉强小妹,她无法勉强自己。

不能给她承诺,不能给她幸福,就别贪恋她的体贴,她的温柔。

闻言,东方倾阳如画的黛眉微微地皱了起来,慢慢的闭上眼,心头掠过一丝痛楚,幽幽说道:我没有勉强,我只是在等待。

又是一阵死寂的沉默。

良久,东方倾阳睁开眼睛,眸底那份痛已经被掩饰,嘴角扬起,气质清澈高傲如同百合。

如果是她,让你放弃等待,你会放弃吗?东方倾阳承认,她是故意的,她也让他体验一下这种痛。

她爱他,他却爱别人,他们算是同命相连,爱上的人,都爱上别人,所以她更能清楚,戳哪里更让他痛。

甘力风修长的身形顿时僵住,那一刻,仿佛呼吸都停止。

如果是她,让你放弃等待,你会放弃吗?东方倾阳的话在他脑海里爱去无法散去,扪心自问,他会放弃吗?不会,他等了这么多年,守了这么多年,就这么放弃,他不甘心,很不甘心。

他跟倾阳不同,有始以终,他都没回应过她,而小妹却回应了,在他以为幸福向自己靠近,意外却降临,小妹出事,还失忆,连他都给忘了。

那段时间,他比谁都痛苦,可他却不能喊痛,因为小妹还需要他,无论她变成什么,她都是他的小妹,都是他深爱的人。

怒火在燃烧,心,撕裂般的痛苦,让甘力风失控的向东方倾阳吼。

我等她,我甘愿等下去,就是等一辈子,我也无怨无悔。

因为他曾经得到过,虽然时间短暂,可他还是得到过。

相比之下,东方倾阳没他痛,得到后的失去,比始终没得到过更来得痛。

我等你,我也甘愿等,就是等一辈子,下下辈子,我也无怨无悔,甘之如饴,不让我爱你,不让我等你,可以,除非我投胎重活过,别让我遇到你,我就不会爱上你,不会傻傻的等你。

东方倾阳失控的吼出声。

两人完全忘了,房间里除了他们,还有一个睡着的小家伙。

安安被吵醒,坐起身惺忪的眼睛茫然的看着吵架的两人,睡着被吵醒,床气很大,又见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安安的哭声,让两人顿时一愣,甘力风第一个反应过,懊悔的低咒一声。

安安,别哭,大舅错了,大舅不该在安安睡着的时候大吼大叫。

甘力风抱着安安哄,在东方倾阳面前,他没有掩饰自己的是安安大舅的身份,当时换孩子的时候,还是东方倾阳助他一臂之力,才成功在人不知,鬼不觉之下将孩子掉换。

他没告诉小妹,是怕她担心。

安安的事,多一人知道,多一份危险,即便东方倾阳是邪的亲亲妹妹,但是他信得过她,否则她也不会助他。

东方倾阳也意识到自己失控,她也想去哄安安,可是......深吸一口气,跑了出去。

她想要的爱,想要的幸福,终究是离她很远。

破庙。

西门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了漫天的黑暗里,木夜是她眼前唯一的亮光,她想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抹光亮从自己眼前消失。

笑笑......安安......笑笑,安安?东方邪猛的一震,心头闪过一道疑惑,安安他知道是谁?是他的儿子。

那笑笑呢?笑笑又是谁?低眸,看着怀中人儿双手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衫,口中喃喃念着笑笑跟安安,忽略掉笑笑,安安是他的儿子,在这时候她居然不是叫小月,而是叫他的儿子。

从小月出生,她对小月的忽略与疏远,他不是感觉不到。

每次他将两个孩子放在一起,她的目光绝对是落在安安身上,力风那么爱她,对她生的女儿视而不见,却对絮儿与他生的儿子过分的关心,照顾得无微不至。

絮儿跟她是同一天生产,而恰恰那天他不在宫里,力风却在她身边,给她接生的稳婆不知去向。

在她面前自己在木夜死的那一刻,便失去了信誉,一个答案在心头呼之欲出。

蛇毒虽清除,却让西门疏变得脆弱,比她生病时还脆弱,无论是身,还是心,一股力量将她拽到痛苦的回忆中。

她永远也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是刻骨铭心的痛,渗透灵魂的痛。

梦魇紧拽着她不放,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开,宛如当时她那般无助,无力反抗东方邪的赶尽杀绝。

不知是梦,还是现实,西门疏紧攥着东方邪胸膛上的衣衫,锐利的指甲透过衣衫,陷进他肌肤里,嘴里不停的喃喃着。

当尘埃最终落定,死就是我的结局吗?西门疏的声音很虚弱,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东方邪却听得很清楚,那句话有人对他说过,当时的她,用一种心寒悲痛地声音对他说。

当尘埃最终落定,死就是我的结局吗?东方邪心猛地一颤,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如出笼的野兽,冲破了心底的防线,涌上了脑海。

她怎么会问出这句?是巧合吗?她是相府大小姐,天之娇女,她是将军府六小姐,卑微可欺。

她们是不同的两人,巧合一定是巧合,绝对是巧合。

西门疏仿佛没听到东方邪的祈求般,依旧喃喃着。

孩子七个月了......他是你的孩子......虎毒不食子......东方邪瞪大双眼,眸中满是震惊之色,抱着她的双手都在颤抖,身体里的血液也仿佛瞬间凝结了般,强行压制胸膛里那股排山倒海般的痛楚。

如果爱到最后得到的是毁灭,那么何不一开始就形同陌路......东方邪,我祝福你们永远白头不相离,但我诅咒你们能长相思守,生命中永无完美,遗憾永相随......东方邪,你会有报应......他还未从刚刚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了,西门疏接下来的话,更是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如果第一句话,他可以说服自己是巧合,那么,现在呢?看着怀中这张熟悉的脸,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东方邪好似坠落了万丈深渊,沉重的让他无法呼吸,东方邪深吸着气,阖起了眼眸,薄唇紧紧的抿着,心仿佛被撕裂一般的抽痛着。

脑海里浮现出,那次在御花园,他挡下她时,问了他一句。

相信身体死,灵魂不灭吗?当时,他只觉得她问得莫明其妙,现在想想,那是她的暗示。

最后,她还说了一句。

西门疏会回来找你报仇雪恨。

身体死了,灵魂不灭。

西门疏会回来找你报仇雪恨。

一种悔悟的悲痛,庆幸的喜悦逐渐占满了他的胸腔,她是西门疏,他不知道她明明是甘蕊儿,为什么变成了西门疏,但他很肯定,她就是西门疏。

她回来了,西门疏真的回来找他报仇雪恨了。

他就说嘛!如此强势,记恶如仇的西门疏,岂能含恨而终。

如果她是西门疏,先前他们的话便能对上。

她忘了营军那段,只记得他的背影,所以几年后,她冲进书房,第一见便是他的背影,与破庙的那道背影相对,完全吻合,这就是她不择手段,执着而坚定要嫁他的理由。

余光移到佛像上刻的四个字上,东方邪喃喃自问道:你嫁我,是为报恩,还是真爱?他是救过她,却也将她推下地狱,而将她救出地狱的是谁?端木夜吗?瞳仁一阵缩,血丝满布的深邃眼眸迸发出犀利的光,如果真是端木夜救了她,而他又将她容易成西门疏的样子送到楚南国......东方邪从来没为自己做的决定而这么后悔过,他这不是将她越推越远吗?先是推给了木夜,现在又是端木夜?木夜?端木夜?他们是同一个人吗?不,不是,一人是楚南国的太子,一人是燕临国的二皇子。

她有向端木夜说自己的身份吗?其实,就她这张脸,不用她说,端木夜也认得出来,他们的传言,原本属实。

就算她什么也不说,就凭这张脸,端木夜也会将她当成西门疏,她肯定会顺水推舟,端木夜为了报一箭之仇,她为了报仇雪恨。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女儿呢楚南宫变,太子接位,摄政王领兵五十万南下攻苍穹,如此急不可待。

东方邪抱着她的双臂愈加紧缩,无论她是西门疏,还是甘蕊儿,都是他的,他不容许其他人觊觎她。

西门疏,嫁给我,后悔吗?东方邪情深的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指腹将贴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掠到耳后。

回想起逼她喝堕胎药的一幕......回想起悬崖那一幕......当时的他,那么决绝,那么无情,那么残忍。

他没脸求她原谅,所以......她是甘蕊儿,必须是甘蕊儿。

离开东宫,东方倾阳没回自己的寝宫,而是去了佛堂。

小月儿,来,再写一个字给姑奶奶看看。

淑太妃抚着小月的头,满脸慈祥。

她一直期盼,小月是个男孩子,结果生出来是个女孩子,虽有点失望,但她毕竟是小夜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如果是个男孩子,她会将他送回到皇兄手中,接下皇位,女孩子就算了,她将小月以公主的身份留在苍穹国,等长大后,定给她找个好丈夫。

况且,凭邪儿对小月儿的疼爱,她不觉得他会让自己将小月儿送回燕临国认祖归宗。

小夜死了,小月儿在燕临国无依无靠,她也不忍心将小月儿送回去。

好。

小月很乖巧,握着笔,埋头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

她毕竟年纪还小,握笔显得有些吃力,下笔也不工整,她是会写些字,却没美观可言。

小月儿真乖巧。

淑太妃在她额头上亲了下。

王嬷嬷心慰的看着两人,二皇子若是没留下小月儿,她还真担心公主愧疚成什么样。

母妃,儿臣有事问您。

东方倾阳很不想打扰这和谐的一幕,但心中的疑惑,她也憋不住。

淑太妃一愣,从她一脸兴师问罪的表情,便能猜到她为何事而来,朝王嬷嬷道:小容,你带小月儿去后院。

姑姑。

小月见东方倾阳,礼貌的叫了一声。

对上纯真的小月,这才是她的亲侄女,东方倾阳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

小月真乖,让王嬷嬷带你去后院,姑姑有事找姑奶奶。

好。

小月甜甜一笑,主动起身,伸手去牵王嬷嬷的手。

殿堂内只剩下两母女,东方倾阳不说话,淑太妃的也不会先开口,跪在软垫敲木鱼。

东方倾阳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对他到底说了什么?淑太妃敲木鱼的手一顿,自然知道她口中指的他是何人,忍了一个月才来问她,女儿的耐心又提高了,真不知该心慰,还是该苦恼。

他又对你说了什么?淑太妃不答,反问,她想看看,甘力风到底在女儿面前嚼舌了什么根。

姜还是老的辣,在处理事情上,淑太妃比东方倾阳稳重。

就是他什么也没说,我才来问您。

东方倾阳在甘力风面前很有耐心,在别人面前完全没有,淑太妃只有一子一女,先帝又最疼爱这个女儿,东方臣当帝君时也对她疼爱有加,万千恩宠集一身,没有公主脾气是不可能。

刁蛮公主只有在甘力风面前,她的公主脾气才会收敛。

为了不踏上和亲的命运,所以她故意让自己声名狼藉,却还是有人甘愿娶她,因为她的身份能给人带来利益。

利益当前,爱显得微不足道,加之她的美貌,足以让人忽略掉她狼藉的名声。

我能对他说什么,只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给他选择,如果给不了你幸福,就别成为你幸福的绊脚石。

淑太妃的声音不咸不淡,她的女儿都二十了,女人最美丽的年华在二十岁之前,而她二十了,依旧没婚配。

她的女儿如此优秀,身份又高贵,岂会嫁不出去。

绊脚石?!东方倾阳倒吸口气,她不敢相信,他在听到自己是她的绊脚石那一刻,是什么心情,怪不得他会刻意疏远自己,刻意躲避自己。

她的母妃,永远都是这样,平淡的叙说,比恶毒的言词更具有杀伤力。

东方倾阳清丽的面容因怒火而扭曲,冲到淑太妃面前,双膝跪在地上与她平视,抓住她的双肩,厉声质问道:谁准您这么说他?谁准您这么说他?她的质问,让淑太妃心凉,世上哪个做母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女过得幸福。

淑太妃嫉妒甘力风,她的女儿,何曾为了谁对她粗声说过一句,今天却为了他来厉声质问她这个母亲。

本来端庄慈善的面容,因为嫉妒与愤怒而扭曲。

我是你的母亲,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需要谁准?嗯?他不是我幸福的绊脚石,他是我幸福的踮脚石,如果没有他,我何来幸福?东方倾阳失控的摇晃着淑太妃。

淑太妃毕竟上了年纪,被她这么一摇,身子都快散架了,女儿越是为了甘力风这样,她越是怨他。

扭曲的以为,如果不是他,她的女儿不会变成这样,为了他,她逃避和亲,让自己声名狼藉,其实,她大可不必,她是苍穹国的公主,他们都宠爱她,若非她愿意,他们不会逼她做任何她不喜欢做的事。

他是你的幸福?哼!别自欺欺人了。

淑太妃掰开东方倾阳抓住双肩的手,以命令的口吻说道:你是我的女儿,你必须听我的,纵容了你这么多年,够了,真的够了,明日一早,我便去找你皇兄赐婚,将你许配给丞相的大公子,一个月后,必须完婚。

我不。

东方倾阳嘶声叫道。

母妃居然来这招,让皇兄赐婚,她这是逼婚。

倾阳,我暗中观察过丞相家的大公子,为人正直,有情有义,文武双全,是个不可多得的夫婿人选,比甘力风强几陪,母妃相信,时间一久,你会爱上他,你会幸福。

淑太妃伸手,握住东方倾阳的手苦口婆心的劝说。

幸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不是旁观者说你能幸福,你便能幸福。

不会,永远也不会,母妃,你死了这条心,除了甘力风,我谁也不嫁。

东方倾阳激动了,甩开淑太妃的手。

不嫁也得嫁,就算是将你绑上花桥,我也再所不惜。

劝说不了,淑太妃就硬逼。

除非我死,否则你们谁要逼迫不了我,就算是绑,也是一具尸体。

东方倾阳说完,不给淑太妃再说的机会,起身跑出佛堂。

倾阳。

淑太妃扭头,看着跑出去的女儿,除了无奈的叹息,还是叹息。

儿子是这样,女儿也是这样,没一个能让她省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没一个母亲不为自己的儿女着想,不愿见到自己的儿女过得好。

西门疏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晌午。

坐起身,看着陌生的房间,能布置得如此奢侈,除了宫皇,她还真想不出什么地方。

这里不是她以前住的玉溪宫......正当她臆想时,东方邪推门走了进来。

醒了,饿了吧?先把药喝了,再吃饭。

扫过坐在床上那张纠结在一起的面容,东方邪将手中的药碗递了给她。

一见东方邪,西门疏清冽的深瞳里乍然闪过了一道黯然,果真是皇宫,她的记忆只停留在被蛇咬之前,之后的事她完全不知道了。

西门疏没拒绝东方邪递来的药,因为她心里清楚,蛇毒可不能掉以轻心,她也算称得上是合格的配毒师,居然会被毒蛇咬,还中毒。

在她准备喝时,药汁里倒映出一张模糊的面容,西门疏猛的一震,错愕的抬头,清冷的嗓音响起。

东方邪。

你现在回来了,是该恢复原貌。

东方邪低沉的嗓音中少了那贯有的狂侫,柔和而深情。

听入西门疏耳中,只觉得讽刺,以前她用尽手段,想方设法的去讨好他,都换不回他一丝怜惜的目光,更别说情深。

恢复原貌也好,以甘蕊儿的脸,比她用以前那张脸出现在端木夜面前,少了一份压力,西门疏压下心底的情绪翻涌,什么也没说,一口喝尽了碗里的药。

东方邪静静地看着她喝药的动作,薄唇蠕动了一下,满腹狐疑,终究是没有问出口,接过空碗。

那条蛇的毒很强,即便毒素清除,你现在很虚弱,躺下来休息。

他没去扶她躺,因为他知道,她会拒绝。

他无时无刻都想见到她,可他又不敢出现在她面前,他害怕她直接告诉自己,她就是西门疏,那样他真没脸面留住她。

以前,他不屑逃避,只有懦夫才会逃避,现在才知道,逃避不是懦弱,而是无奈。

东方邪,除了在破庙醒来过一次,我是不是忘了什么?西门疏叫住他,她实在是想不起,明知他不可能回答实情,她还是问他。

西门家的人全灭了,除了东方邪,她真不知道问谁。

东方邪后背一僵,却也松了口气,还好她没说,东方邪,我就是西门疏,回来找你报仇雪恨了。

不知道,我路过破庙......救了那个小姑娘,便将她送到了万佛寺。

心里涌上复杂的感情,他不知道怎麽面对她,所以东方邪没转过身,背对着她,他怕精明如她,察觉到他神情的变化。

为了挽回她,他说谎了。

救命恩人这个身份,希望能减轻她对自己的恨。

万佛寺。

西门疏喃喃念着,如果是这样,一切都能解释了,他不认识她,而万佛寺的人认识她。

西门疏疑惑,既然是万佛寺的人,为什么只将她放在门口,而不直接送进府,爹娘又为什么刻意掩饰。

除了破庙醒来一次,她什么印象也没有,她不相信他的话,却找不到破绽。

救命恩人这个身份对她来说不再有任何意义了,在他肆意的挥霍自己的爱,就已经将那份恩情挥霍一空。

上次我为你挡了那一箭,我们的恩情一笔勾销。

西门疏清冷的眸中有着决绝,她并不知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她并没有用西门疏的身份撇清。

他施恩于她,她寻了他这么多年,四年的夫妻,她绞尽脑汁为他谋算皇位,江山得手,没得来封号,却等来一场精心的屠杀。

她在为他算皇位,他却在背后算如何将她们西门家连根拔除,何等的悲凉而寒心。

东方邪微微扬起嘴角,全是薄凉,淡漠的眼眸后隐藏着一种悲哀,一种刻骨的悲哀。

她就这么急着与他撇清恩情吗?他们之间,恩情没了,余下的只有仇恨。

上次的一笔勾销,那这次呢?我为你吸蛇毒,算又救了你一命。

话音一落,东方邪阔步离开,走得太急促,显得落荒而逃。

西门疏僵硬着身子坐在床上,目光爱去无法从门口收回,他这是在向自己讨要恩情吗?东方邪走后,西门疏并没有睡,坐在床上想了很久。

战争,并不是她愿意见到,可除了战争,她真不知如何从东方邪手中夺走皇位。

深思许久,西门疏总算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甘力风不是有一张能随意调动十万铁骑的令牌吗?如果她将这张令牌偷到手,甘力雨带兵去了边境,她用这十万人攻皇城,甘力风没令牌,无法调动军队,甘力雨远水救不了近火。

皇城失守,楚南大军又在边境,甘力雨心系皇城,她跟木夜里应外合,东方邪这帝君也将成为过去式。

东宫。

西门疏一踏进东宫,便见甘力风抱起安安,急切的问道:哥,安安怎么了?甘力风一愣,抬眸,见恢复成甘蕊儿面貌的西门疏,目光微微一怔。

别担心,昨夜安安没睡好,小家伙累得睡着了。

给我抱。

听到甘力风的解释,西门疏松了口气,伸出手从甘力风怀中抱走安安。

快一年不见,小家伙长高了,也重了许多,他真的将安安照顾的很好。

西门疏将安安抱回房间,轻柔的放在床上,拉过被子为他盖上,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安安的眉毛。

安安快三岁了,五官还没完全长开,她却能看出,他长得像木夜。

怪不得东方邪没怀疑过安安,他只见过木夜,却没见过端木夜的长像,小时候端木夜在战场上都带有面具,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之后又易容成木夜的样子,如果不是很久以前,她见过他真面目,还真看不出木夜易过容。

在楚南国她能认出木夜,除了对他身体的熟悉,还有她见过端木夜的面貌。

哥,你能将令牌借我一用吗?西门疏问道,令牌他随身带,不是没办法偷到手,只是她不想用这样的方式。

甘力风猛的一震,看着西门疏,黑瞳里充斥着一道审视的流光,楚南国跟苍穹国处于战乱之中,她偏向楚南国的心又如此坚定,开口向自己借令牌,居心不用他猜。

小妹......甘力风犹豫片刻,复杂的眸光流转着,问道:你真如此恨邪吗?你真如此想为他报仇吗?为了报仇,你可以不择手段,你真能无视天下苍生在战乱之中受灾吗?你真能无视原本幸福的家因战乱而妻离子散,颠沛流离吗?甘力风一连串的问题砸向西门疏,带着咄咄逼人的口吻,血色从她脸上一点一点的退去。

扪心自问,她能吗?就是不能,她才犹豫不决。

西门家的仇,她也不能不报,更放不下对东方邪的恨。

为了一个木夜,你到底变得有多铁石心肠?想到甘力风的话,西门疏眸光中那道执意的光芒也黯了下来,苦涩的笑着。

人都是自私的,当年西门疏掀起宫变,带兵攻城,死伤惨重,没人唾咒她一句,反而声威大震,东方邪残酷无情铲除西门家,对她与腹中七个月大的孩子赶尽杀绝,没人说他一句。

而现在,她为了报仇雪恨,掀起两国战争,她视为哥哥的甘力风,却指控自己铁石心肠。

她承认,两国战争跟内变,是有差距。

她真的错了吗?见她动容,甘力风趁胜追击。

小妹,令牌我借给你,就等于将苍穹国十万铁骑交到你手中,端木夜多了这十万铁骑,如虎添翼,但是,苍穹国的江山,并不全是靠这十万铁骑镇守,这次苍穹与楚南两国交战,无论谁是最终胜利者,都会两败俱伤,如果其他国家趁机起兵,元气大伤苍穹与楚南,如何防御?最坏的结果,楚南吞灭了苍穹。

甘力风停顿一下,接着说道:试问一下,楚南真吞灭得了苍穹吗?苍穹在四大帝国之首,这块肥肉,谁不觊觎,其他国家能放任楚南将苍穹吞灭吗?如果说楚南真吞灭苍穹,其他国就会开始人人自危,时时提防楚南吞灭他们的国家,所以,在楚南吞灭苍穹时,其他国家肯定会出兵阻止。

西门疏不语,甘力风接着又说道:小妹,你这是在为他人做嫁衣,就了为给木夜报仇,让天下大乱吗?西门疏瞳孔微微一缩,她很想朝甘力风吼,她不是在为木夜报仇,她是在为西门家,她是在为自己那具死去的身体。

解释不清,她也不知如何解释。

小妹,我知道你恨邪,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东方皇族本就只有邪跟东方臣,而东方臣又被你跟端木夜所杀。

西门疏一愣,错愕的看着甘力风,连这个他都知道。

邪没有继承皇位的子嗣,你们都清楚,安安不是他的儿子,苍穹国的江山,不可能落到非东方皇族直属血缘以外的人身上,安安这个太子,也只是暂时。

如果以后,邪还是没有继承皇位的子嗣,皇位会落到小月身上。

她是苍穹国人,岂会不清楚这些,苍穹国注重的是血统,若没男子,女子也能称帝。

突然,甘力风拿出令牌放在西门疏手中,说道:这就是能调动十万铁骑的令牌,别说是借,如果你想要,我也会毫不吝啬的给你。

西门疏看着躺在手中的令牌,仿佛有千斤重,重得她的手负荷不了,甘力风那些话,更是让她承受不住,仿佛她杀了东方邪,都将会成为千古罪人。

坦白说,她只想着报仇,端木夜也恨东方邪,他们有共鸣的敌人,所以......这些后果,她跟端木夜不是没考虑过,只是由甘力风说出来,她顿时觉得,自己就是成了那妲己。

离开东宫,西门疏突然觉得很累,只想躺在床上休息,却又不知往哪儿去,东方邪的寝宫她是绝对不会回去,想来想去,她还是去了自己以前住过的玉溪宫。

南摄下可缩。

听说,玉溪宫又失了一场火,再次重建。

玉溪宫的一切,都跟她离去时一模一样,以前伺候过自己的阿秀也不在了,东方邪将她调去照顾小月。

推开门,西门疏刚踏进门槛儿,一抹身影闪过,随即被一股熟的气息包围住,西门疏震惊的看着紧抱着自己的人。

木......一开口,嘴就被堵住,所有的话语被淹没在了两人的狂吻中。

刚开始端木夜的吻就带着惩罚,后来慢慢变得激烈。

他霸道的舌像要夺走她的呼吸般,扫过她嘴里的每一寸空间,然后卷起她的丁香小舌,反复吸吮、纠缠。

西门疏被他吻得快窒息,她却没推开他,她知道他在生气,如果是她也会生气。

直到她马上要因缺氧而亡的时候,端木夜才终於放开了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对鼻尖,粗声喘气着。

两人喷出的气息教缠在一起,溶合一起,一起消失在空气中。

两人像分别多年的情侣,贪恋的相拥着,直到天长地久。

端木夜低眸,看着怀中人儿因他刚刚的吻而动情,他的心竟涌出了淡淡的满足。

若不是他有重要的事要问清楚,他真想不顾一切的将她压在身上,尽情的索取他想要的,肆意的惩罚。

她居然敢骗他?西门疏被他怒火加浴火的目光看得一阵毛骨悚然,咳了一声,开口打破沉寂。

木夜,你怎么会回......端木夜瞪着她,狭长的凤眸里充实着秋后算帐的精光,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女儿呢?今天更新一万二完毕☆、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段错缘西门疏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射性的问道:你女儿?西门疏心疼的看着他凌乱发丝下那张疲惫面容,伸手理顺着他凌乱的发丝,不用想,他肯定是快马加鞭,昼夜不分的赶路。

真不知道,他一路上跑死了几匹马。

甘蕊儿。

端木夜眸光微微一扬,变的幽深而森冷,到这时候她还想骗自己。

西门疏立刻反应过,清眸里闪过狡黠的诡异,推开端木夜,迈步朝床走去,坐在床边,双手撑在床弦上。

看到我留给你的信了?因为时间仓促,在信中她言简意赅,他只说他们的孩子,却未说明是男孩还是女孩,怪不得他会误会。

废话。

端木夜瞪了她一眼,她突然留书离开,是令他悲愤,当见到她信的内容,震惊之后是喜悦,喜悦之后是愤怒。

她为他生了个女儿,那个孩子是他的,她居然只字不提,害得他为此还吃醋。

知道自己有个女儿,她跟他的女儿,他恨不得立刻飞奔而来,除了抓起她来打一顿,更想见见孩子,却被甘力雨那小子拖住。

门过下你发。

一天之内,挑战好几次,甘力雨在防守的方面做得滴水不漏,可是主动挑战,挑几次输几次。

他只能被动,不能主动。

拖了他两天,甘力雨便放弃了。

松懈下来,他将指挥权交给墨,独自追来。

他如今的身份是楚南国摄政王,就算现在楚南与苍穹交战,他来苍穹国帝都城,东方邪一样不敢动他。

他若是死在苍穹国,楚南势必会不顾一切攻苍穹国,即便两败俱伤,给其他国家有趁之机也再所不惜。

你相信他是你的孩子吗?西门疏又问道。

端木夜冷剜了她一眼,阔步朝她走来,坐在床边,长臂一伸,将她纤瘦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

我的女儿,岂能叫他父皇,我要风风光光接她回楚南认祖归宗。

西门疏叹息着,她就知道,一旦让他知道孩子是他,肯定会沉不住气,他那么恨东方邪,岂能容忍自己的孩子叫他父皇。

同时,让她想到笑笑,他不是也让笑笑叫他爹爹吗?木夜,孩子是一定会认祖归宗,但也不急于一时,你别忘了,这是苍穹国,不是楚南国。

西门疏提醒道。

端木夜陷入沉默,他知道她担心什么,为了孩子的安全,没有万全的把握,还真不敢贸然带走孩子。

在良久的沉寂过后,西门疏伸手环住他的腰,幽然的声音带着一丝祈求。

木夜,别暴露自己的身份,做回燕临国二皇子木夜。

她深知,没带走她跟安安,他是绝对不会离开,四年前的事,她真的不敢再经历一次。

他是端木夜,身份是摄政王,跑来这里本就是涉险,东方邪若是知道他来这里,肯定不会放他走,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是他来苍穹国帝都,不是东方邪去楚南国帝都。

看着一脸祈求的凝望着自己的西门疏,拒绝与不屑的话端木夜怎么也说不出口,若是他一个人,上刀山,下火海,眉头都不皱一下,可他不是一人,有她,还是他们的女儿,说道。

他死了。

只要他们没找到你的尸体,就有活下来的奇迹。

西门疏轻靠在他胸膛,手指卷着垂在他胸膛上的一缕发丝玩。

木夜这个身份,在苍穹国是质子,没什么权势,但是淑太妃会保护他,在淑太妃面前,东方邪至少会收敛一点。

端木夜不语,她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这次的沉默,是真的默认。

端木夜单手搂着她,拢了拢她的长发,俯头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现在可以解释一下孩子的事了。

西门疏一愣,抬眸,望着眼前邪魅妖冶的男人,狭长的凤眸闪着幽深的魔性,高蜓的鼻子,性感的双唇,惑若有似无。

她就知道,他不会不明不白接受孩子。

西门疏靠在他怀中,说道:还记得在枫树林,你失控那次,你本给我准备了药,还没喂进我嘴里,你就去猎貂儿了,后来,那药掉到地上了,我嫌它脏,所以就没吃。

端木夜一愣,他岂会忘记,那颗的确没喂进她嘴里,貂儿的速度太快,他怕抓不着它,所在才丢下她追去。

孩子就是在那时候有的?明知答案,端木夜还是问出口,他想要她亲口承认。

嗯。

西门疏点头,她庆幸没将药捡起来吃,不然她就没安安这个孩子。

呵呵。

喜悦的声音压抑不住的从端木夜薄唇里飘逸出。

闻声,西门疏猛的抬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明显,如此喜悦,抬起手,摸着他的脸膛。

你心情很美丽,是因孩子吗?废话。

端木夜拉下她的手,紧握在手中,没好气的瞪她一眼,眼角的喜悦让看起来更魅力四射。

她是我的女儿。

西门疏抿了抿唇,犹豫片刻。

如果是儿子,你会失望吗?端木夜一愣,微眯着凤眸盯着她。

什么意思?西门疏但笑不语,她不急于满足他的好奇心,她就要吊他胃口,她更想见到,期待见到女儿的他,见到的却是儿子,脸上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端木夜执着要她回答,西门疏却敷衍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真的?端木夜吊着眼看她,压根不相信她的话,见她点头,却也没再逼问,如果她不说,任他如何逼也问不出想要的答案,与其听她敷衍,不如相信她的话。

倏地,端木夜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脸色一变,神情凝重起来,握住西门疏的双肩。

假孕药呢?第一颗,对孩子没伤害,但是第二颗就有。

他可没忘记,当时她可是在服用假孕药。

西门疏见他满是凝重严肃,吞了吞口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掉了。

至于掉到哪儿,她自己也不知道。

掉哪儿了?端木夜问道,真希望她在吃了第一颗时便掉了,那药对孩子有害,几岁时看不出来,到了十多岁,药效就会在孩子身上发挥,轻者脑残,重者活不过二十。

见他如此急促的想知道答案,西门疏想了想,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也许是在山洞,也许是在枫树林,也许是在江岸上,反正,我被他带回宫,药就没了。

紧绷的神情松懈下来,端木夜还不放心的问道:你吃了几颗?就一颗。

西门疏伸出一根手指,就算药没掉,他都出事了,她还有心情假怀孕吗?你的确?端木夜还是不能彻底放心,这关系孩子的健康,不能有一点马虎。

的确,并且肯定。

西门疏点头,他如此在意那药,绝对非同小可。

木夜,到底怎么回事?那药对孩子有害。

端木夜并没满她,也提醒她以后别乱吃。

西门疏脸色一变,抓住端木夜的手,担心的说道:怎么办?我吃了一颗。

别担心,一颗没事,况且你还是在怀孩子之前吃的。

端木夜略微用力搂紧了她,大手在她背上轻拍着,有关孩子健康的事,她都比他更敏感。

你吓死我了。

西门疏轮起拳头,重重地打在他胸膛上。

端木夜不语,只是将她圈在怀里轻搂着,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问个明白。

西门疏闭上双眸,脸贴在他心口的位置,听着他的心跳声。

她能听得出他的心声,在他心里,爱的那个人依旧是她的前世,他能轻易接受孩子,并不是爱上了她,而是他决定与她一起生活。

不谈感情,不谈爱,只是伴侣。

与深爱的人阴阳相隔,不能为她殉情,也不会为她守身如玉,他会有他的生活,会有妻子和孩子。

她不告诉他实情,一是不想,前世的西门疏爱的人毕竟是东方邪,执意嫁的人也是东方邪。

而甘蕊儿不一样,她虽进宫为妃,是东方邪的贵妃,但是她的心与身都只属于他,而西门疏的身与心曾经属于另一个男人。

在这件事情上,她要求完美,毫无瑕疵的那种完美。

然而,从人心上分析,端木夜比东方邪更难相信,她是西门疏,因为西门疏的尸体就在端木夜手上,东方邪手中没有她的尸体,所以他比较容易接受。

端木夜俯头,吻上她的唇,西门疏没有睁开眼,固执的闭着嘴不肯回应。

端木夜微微蹙眉,看了她一眼,并没勉强她,从她唇角滑开,顺着她的脸颊,轻吻着她小巧的耳垂,轻喃道:即使没有爱,我们也是一对很好的伴侣,我会尽一个丈夫的责任,会疼爱自己的妻儿。

伴侣不是爱情,责任不是爱情,疼爱也不是爱情。

我爱你。

西门疏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语气真诚而坦然。

她爱了,就不会藏着掖着。

如果是其他人,在别人没爱上她之前,她不会将自己的爱说出口,那人是端木夜,她没必要去提防,谁先爱上,谁受伤。

论爱,他先爱上,所以受伤的是他,心,明明被伤得很重,却依旧不停止那份爱,是执念太深,还是他爱得太深。

西门疏百思不得其解,他这人怎么看怎么都不像能轻易爱上一个人,他到底为什么爱自己这么深?她想问他,又怕一提到自己的前世,又戳到他的伤口。

端木夜将她搂得更紧,脸埋入她的颈间,怎么也吐不出那一句,我也爱你。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我愿意留在你身边,我相信,只要我努力爱你,总有一天,就算不能忘了她,也会放下对她的爱,爱上我。

西门疏很自信的说道,爱字的口吻,尤为加重,召示出她真挚的情感。

端木夜依旧沉默,温热的气息喷散在她的肌肤,西门疏心中泛起阵阵酸涩,他连机会也不肯给自己。

她的这番话,让他的心潮再也无法平静,良久,端木夜才从薄唇里飘逸出一字。

好。

端木夜紧抱着她,似在感受她的存在,心里只觉浮了一层暖意。

端木夜情不自禁的吻上她的唇,抓住他的大手,这次西门疏热情的回吻。

反手一握,将她的柔荑紧紧抓在掌心。

吻从她唇上移开,在她脸上吻着,在西门疏以为他会急不可待的要自己时,唇突然停了下来,却未曾从她脸上离开,气息暖暖的盘旋在肌肤上,带着湿热的暖柔。

平稳的呼吸声传来,西门疏猛然一愣,他居然......睡着了。

木......刚开口,西门疏住嘴了,不忍心叫醒,她感觉到,他真的太累了。

连就这么抱着她,吻着她都能睡着。

西门疏心疼了,没推开他,就维护着这样暧昧的姿势,扶着他倒在床上。

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端木夜睡得很沉,西门疏却不敢睡,她可没忘记,这可是苍穹国的皇宫,万一东方邪闯进来,她才好应付。

不知是上苍眷顾他们,还是什么,直到深夜,东方邪都没出现过。

东方邪知道她回到了玉溪宫,却不知道端木夜也来到玉溪宫,只要她没离开皇宫,他都安心。

没来玉溪宫看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也走不开,他在调查一些事情,没派人去查,而是亲自去查,所以,没人知道这时候,东方邪不在皇宫里。

万佛寺。

东方邪站佛殿中央,仰望着前面那蹲佛像,黑鹰恭敬的站在他身后,此行,他是秘密出来,除了黑鹰没带任何侍卫。

施主,方丈有请。

小和尚来到东方邪面前,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微微福身。

小师傅有劳。

东方邪双手合十,在万佛寺没有身份的尊卑。

小和尚将东方邪带到方丈禅房,推开门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东方邪让黑鹰等在外面,独自走了进去,小和尚将房门关上,看了一眼如雕像般立在门口的黑鹰,转身去忙他的事了。

方丈。

东方邪双手合指,朝坐在榻上的方丈行了一礼。

施主,请坐。

方丈睁开眼睛,指着茶几对面的位置,态度和蔼,脸上堆满微笑。

东方邪落坐在对面,方丈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东方邪端起茶泯了一口,问道:方丈,请问一下,这世间真有借尸还魂之事吗?阿弥陀佛。

方丈看了东方邪一眼,说道:天生异禀,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东方邪握住茶杯的手一紧,方丈继续自顾说道:命格有宿世姻缘,无论相隔何方,都会遇到,生生世世,白头偕老。

东方邪身体一僵,不由自主地想起端木夜跟西门疏,而不是木夜跟她,颤声喃喃道,命格有宿世姻缘,无论相隔何方,都会遇到,生生世世,白头偕老。

与她白头偕老,所指何人?东方邪直接问道。

方丈看了他一眼,并未直接回答:前世今生,都有定数,前世她属于你,而你却未珍惜,她缘未了,命不该绝,凤凰涅盘,浴火重生。

身体猛的一颤,浓眉微微锁紧,冰冷的脸颊紧绷,体内的血液逆流。

既然她没死,我为什么不能与她再续前缘?东方邪质问,他不甘心就这么失去她。

前世她只属于你,命定中的缘人却非你。

方丈的话,无疑不像一把利剑戳进他心口,方丈接着又说道:其实,眼见未必为实,耳听未必可信,凡事讲求心智,当初你若是不逃避,意志坚定,坚持心中信念,必能辨别真假,免遭有心人利用。

一段错缘,也能开花结果,携手白头。

我与她,真是一开始就是错缘吗?东方邪喃喃念着,她对他的执念,是因那道背影,她忘了一段记忆,误把那道害她的背影当成恩人。

多少年她都坚持下来了,不择手段的嫁给自己。

一段错缘,也能开花结果,携手白头。

方丈这句原本是告诉他,错过了,而东方邪却自顾自的理解为另一层意思,加深了心中的坚定。

若就这么放弃,他不甘心,既然是错,何不一错再错。

半夜,睡了两个时辰,端木夜的精神也焕发,无论他几天不眠不休,只要给他安静的休息上两个时辰,精神立刻焕发。

睁开眼睛对上西门疏一双迷人的潋滟秋水瞳,失神的望着自己。

端木夜凤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嘴角扬起一抹邪气的笑,略略抬手,指腹轻轻擦着她的唇瓣。

真漂亮,好想尝一尝。

醒了。

西门疏回神,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唇瓣上一暖。

端木夜先是浅尝,接着轻轻吮咬。

西门疏搂住他的脖颈,微微张开嘴,端木夜心中一喜,立刻加深这个吻,浓重的男性气息,涌入她的口鼻中,因赶路长时间没洗漱过,味儿不是那么好闻,西门疏却不恶心反感,只因是他。

端木夜的吻,让她头晕目眩,沉迷其中。

一吻结束,西门疏红着脸瞪着他,而端木夜也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味儿不是那么好闻,有些尴尬。

我......西门疏舔了舔唇瓣,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让原本红晕的脸颊愈加诱人。

味道是很怪,却不觉得恶心。

只因是你,我不嫌弃,这句话西门疏没说出口。

她这么说,端木夜感动之外也窘迫,突然邪肆一笑,大手在她胸前重重一捏,西门疏惊呼一声。

端木夜俯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西门疏不由恼怒的抬手,捶打着他的胸膛。

任她捶打了几下,怕她捶痛自己的手,端木夜将她的小拳头握在掌心。

只觉那手柔软细腻,如玉一般的滑腻,心中猛地一荡,竟有些把持不住。

蓦地,端木夜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俯在她耳边低笑道:消气了吧?不理你了。

西门疏推了推他的身体,她了解他的身体,起床的时候特别冲动。

她这一推,**彻底崩坍了。

低头吻住她的唇,那吻热切缠绵,油走在她身上的大手更是卖力,好似要在她身上燃起火苗,那浴火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呼吸紊乱起来,对彼此身体的渴望骗不了人,又这么长一段时间慰藉比彼。

想要吗?端木夜压抑着**,若有似无的在鼻底喘息。

在这方面,他的忍耐性永远比西门疏略胜一筹,床第之间的事,主权永远握在他手中。

想。

两人的身体熟悉如一体,在他面前,她没必要矜持,矫揉造作显得太过虚伪,想要就是想要,不想要就是不想,在他身下,就算不想要,他也有办法让你想要。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端木夜不在折磨自己,褪去彼此的衣衫,身体毫无隔阂的相贴。

薄唇流连不舍的游移,娇躯在他的狂吻中轻微的颤栗,直到她忍不住发出一丝低吟,他更加的狂热。

满室的旖旎春色,两人浑然忘我抵死缠绵。

天牢。

东方邪回到宫中,并没急着去玉溪宫找她,而是来到天牢。

胡易因常年在天牢里不见阳光,皮肤过分的白希,目光褪去了那犀利的锋芒,经岁月的提炼随和而平静。

你来了。

胡易笑看着东方邪,四年了,除了东方邪,没人来看过他。

希望甘力风来看他,可惜,甘力风一次也没来过,温絮要来看他,而他却不想见她,便让东方邪下令,不许任何人来天牢看他。

甘力风不受约束,只要他愿意来看自己,随时随地都可以。

等了他四年,依旧没来,他还是不能原谅自己。

胡易不怨他,将心比心,若是力风这么对絮儿,他只怕比力风更疯狂。

自己的挚友,要自己妹妹的命,如何原谅?我想知道当年的事?东方邪直接问道。

当年?胡易俊逸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疑惑,却又在瞬间恢复了一贯的笑容。

那个当年?他是指四年害甘蕊儿,还是......灭相府之前。

东方邪冷睇了他一眼,阴鸷的语言从薄唇传出来,丝丝冷气在空气中蔓延。

☆、第一百二十九章 父子相见胡易的心猛的一震,脸色煞白,面部抽搐了几下,他果然还是起疑了。

他不怕东方邪报复自己,或是杀了自己,但是他怕絮儿受到伤害。

他深知东方邪迟早会知道真相,但是,真相绝对不是从他嘴里说出。

絮儿才是胡家的人,他就当弥补自己霸占了她胡家大小姐的身份。

无论东方邪如何问,他都三缄其口。

他的闭口不答,彻底激怒了东方邪,冲进牢房,狠狠的揍他,胡易没还手,任东方邪揍到爽。

最后,东方邪也揍累了,看着被揍得满身是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胡易,冷若寒潭的眸光像一把利剑射像胡易,寒声说道:我会查出来。

胡易睁开肿成一缝的眼睛,只笑不语。

哼!东方邪冷哼一声,用一种寒透心的语气说道:胡易,你太令我失望了。

说完,东方邪决然转身,愤愤离去。

胡易躺在地上,抬起几乎快被揍断的手,搁在额头上,苦涩一笑,勾动嘴角的伤,痛得他微微蹙眉。

失望?我何不是自己也失望。

两个挚友,一个怨他,无法原谅他,现在邪也对当年的事起疑,若是被他查出真相,只怕比力风还更怨他,更恨他。

一步踏错,步步错,连弥补错的机会都没有。

情亲,友情,两难全。

玉溪宫。

天际刚刚翻起鱼肚白,端木夜出去后,又回来,衣衫整齐,一看便知出去梳洗过。

**得到释放,端木夜还没满足,每次与她欢好,他永远不知疲倦,不知餍足。

如果不是他急着想见自己的女儿,绝对不会放过她,继续疯狂地索取着他所要的。

端木夜看着瘫软在床的西门疏,被子遮掩住她腰际以下的部位,腰际以上的全暴露在空气中,如雪白的肌肤上布满吻痕与齿痕,昭示着他刚刚的疯狂。

特别是她胸前......端木夜咽了咽口水,他需要多强悍的压抑力,才阻止自己扑上去的冲动。

蕊儿。

西门疏知道他的目光在视歼着自己,她现在浑身无力,四肢仿佛被拆卸下来重接过,连拉被子遮掩住胸前的惷光都无力。

忍欲的男人,一旦暴发,那是相当可怕,她算是深刻体验到了。

别说一天一夜,就是一夜,估计她都得在床上躺三天。

蕊儿,起来。

端木夜去衣橱里拿了一件衣裙,回到床前,将西门疏扶起,准备帮她穿衣衫。

为她穿衣衫,是折磨自己。

为了早点见到女儿,他强忍着将她压在身下的冲动。

我累。

西门疏偏偏不体谅他,不但不合作,反而搂住他的劲腰,反正都这样了,她才不在乎因自己的动作将他的浴火点燃。

西门疏此刻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端木夜身体一僵,血液都沸腾起来了,紧咬着牙关,说道:我要见女儿。

没人阻止你。

西门疏微一抬头,凝望着端木夜,因强忍着什么,额头上溢出冷汗,脸上却带着浅笑看着自己。

西门疏一愣,那种心底深处的撼动,是从来没有过的异样感觉。

端木夜轻挑眉,简言道:你带我去。

我累,你自己去。

西门疏娇柔一笑,遗世独立的美,令人沉醉其中。

端木夜怒了,他自己去,怎么自己去,见到女儿要他怎么说。

难道要他告诉女儿,闺女,我才是你的父亲。

还是说,闺女,委屈你了,认贼作父三年。

易色邪知白。

他不觉得,一个三岁的孩子,知道认贼作父是何意。

二选一,是要带我去见女儿,还是我们继续在床上缠绵?对付她,端木夜有杀手锏。

听到缠绵两字,西门疏果断的选第一个。

端木夜一边帮她穿衣衫,一边报怨她的体力待加强,才一会儿就把她累成这样。

西门疏很想反驳,那是一会儿吗?整整两个时辰,他又用蛮力,她都怀疑,是两头野兽在交配。

西门疏带着端木夜,偷偷的来到东宫。

端木夜一见东宫,眉头一拧。

情报上不是说,女儿跟淑太妃住在一起吗?东方邪这是什么意思,想要我女儿跟他儿子培养感情吗?闻言,西门疏眼皮一抽,抬手敲了敲他的额头。

你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她都带他来东宫了,这暗示还不明显吗?难道真要她大声对他说,不是女儿,是儿子,他才能反应过来吗?就算是女儿,也才三岁,培养感情?亏他说得出。

安安向来早睡晚起,天一黑小家伙就要睡,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来,一天没睡到五个时辰,第二天绝对没精神。

睡得再沉,也很容易被吵醒,所以,东宫没安排多少太监宫女,为了不吵到他,几乎都是等他自己睡醒了,才开始打扫工作。

在东宫当差的太监宫女特别轻松,也特别危险,一个没伺候好,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西门疏带他来东宫,也不怕被人发现,甘力风也要晚点才会来。

来到内室,端木夜第一眼,便是看向床上,还好床上只躺着一个小家伙,如果是两个,他肯定会去找东方邪拼命。

敢让自己的女儿,跟他的儿子同床共枕,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西门疏看着原本守着安安睡觉,却打起瞌睡的奶娘,西门疏推了推挡在前面的端木夜,示意他去点奶娘的穴道。

木夜。

端木夜迅速回神,身影一闪,点了奶娘的穴。

目光回到孩子身上时,又傻掉了。

西门疏走过来,戳了戳他的腰,没好气说道:不是吵着要见孩子吗?现在见到孩子又傻愣着做什么?我紧张。

端木夜心跳加速,他知道躺在床上的小家伙就是自己的女儿,在这时候,她不可能带他去见东方邪的儿子。

这种感觉跟见笑笑时完全不一样,笑笑是疏儿的女儿,爱屋及乌,他将笑笑当成自己的女儿般疼爱,但是,笑笑毕竟不是亲生的,她血液里流着的血,除了疏儿的血,还有一半是东方邪的。

而眼前这个睡着的小家伙,体内一半的血是自己的,血溶于水。

西门疏一愣,随即一笑,这时候他紧张,若是知道女儿变成儿子,他脸上又会出现什么表情?有什么好紧张的?西门疏故意说道。

端木夜冷睨了她一眼。

我此刻这种心情,你岂能明白,你又没体会过。

西门疏沉默,很想告诉他,她明白,她体会过,得知笑笑活着,急不可耐的想知道笑笑在哪儿,而她又因在冰室里待得太久,受了风寒昏迷不醒。

清醒后,他带她去见笑笑,而笑笑又不在,回来后又因笑笑睡着了,又拖延一会儿,那时候她的心情,用语言很难描述出来。

这时,安安被尿憋醒了,叫了一声奶娘,西门疏沉浸在回忆里,没注意到,端木夜听到了,却忘了反应。

安安等了半天没等到奶娘抱他起来,索性自己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站在床上揉搓着惺忪的眼睛,糯软的声音像丝绸般柔软。

奶娘,尿尿。

奶娘被点了穴,哪能理他。

安安被尿憋得小脸蛋儿通红,他是好孩子,不会随便大小便,再胀他也要憋到大人来帮他。

安安本想爬下床,去将奶娘拉醒,却见到西门疏,眼前一亮,忘了尿尿的事,从床上爬了下来,迈着两条短腿,来到西门疏脚边蹭着。

两只肥嘟嘟的小手紧拽着西门疏的裙子,委屈地扁着粉润的小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着,扑闪着睫毛,可怜兮兮地仰视着她。

娘亲,娘亲,娘亲。

安安连喊了三声,西门疏蹲下身,将孩子紧抱在怀中。

安安。

娘亲,你怎么才回来,安安好想你。

安安莲藕般的手臂紧抱着西门疏的脖子,委屈的指控。

对不起,娘亲也想安安。

西门疏紧抱着安安的小身子,脸埋进他小肩膀上,熟悉的奶香味在鼻翼间。

听着那带着哭腔的呼喊,委屈的报怨,站在一旁的端木夜,心脏像被锤子一锤一锤的砸着。

让他忽略了,为什么小月变成安安,想到她每次昏迷时,都叫安安的名字,想想这应该是她专属。

其实,有时候情报也会出错,安安也好,小月也罢,只要是他的女儿,小名叫什么都不重要。

况且,情报上还说,她疏远女儿,将女儿丢给淑太妃,而眼前这一幕告诉他,她爱安安,疏远也是为了保护孩子。

痛。

安安痛叫出声,西门疏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激动,抱着安安的手臂没控制好力道。

对不起,对不起,娘亲......都是娘亲的错,弄痛安安了。

松开安安,西门疏捧起他的小脸蛋儿,一个劲的亲吻着。

端木夜在一旁,眼馋看着他们,心里升起一股幽怨,他敢肯定,她只顾跟女儿亲,肯定忘了他的存在。

蕊儿。

端木夜也蹲下身,看着安安眉宇间有着挣扎,但是,那眸中的溺爱是骗不了人的。

抱歉。

西门疏这才想起端木夜的存在,都怪她只顾着跟安安亲近了,这也是人之常情,从安安出生,她就只能躲在远处偷偷的看孩子,又这么久没见到安安,本来只是想悄悄的看小家伙,谁知他醒来了。

端木夜额头满是黑线,他要的不是抱歉,他要的是她向安安解释,他才是安安的父亲。

安安,他是爹爹。

西门疏单手握着安安的小肩,指着端木夜说道。

端木夜神情都紧绷起来,满脸期盼的看着安安,他们父女俩第一次见面,女儿会不会怕生?想得越多,期盼也被焦虑取替。

他真怕女儿不能接受自己,毕竟这三年来,包括孕育时期,他都没在她身边陪着,等着女儿降临,女儿来到这世上,第一眼见到的人不是自己,第一个叫的人也不是自己,这让他很遗憾。

如果早知女儿是自己的,他肯定早就跑来接女儿回去了。

安安咬着手指,眨巴着美丽的眼睛,望着端木夜,对他来说,端木夜是陌生的,却并不害怕,相反,他很喜欢,比喜欢大舅还喜欢。

见安安只是瞅着自己,端木夜瞪了西门疏一眼,女儿那么小,她就不能说得委婉点吗?他是爹爹,说得这么直白。

安安只有三岁,穿着白色亵衣,又刚从床上爬起来,头发蓬松,很难分辩出男孩还是女孩。

端木夜只知道,西门疏生了个女儿,压根没想过,她会将自己的孩子与东方邪的孩子对换。

安安,他是爹爹。

西门疏重复了一遍,将小家伙的身子往端木夜面前推,安安左脚绊倒右脚,身子朝端木夜扑去。

端木夜一惊,迅速伸出手稳住安安,也顺势将他抱在怀中。

甘蕊儿。

端木夜怒了,她这么推,万一孩子摔倒了呢?安安突然露齿一笑,抱着端木夜的脖子,甜糯糯的叫了一声。

爹爹。

端木夜浑身一僵,难以置信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女儿这是接受了他吗?这也太快了,太顺利了。

在来见女儿的路上,他可想了很多种见面的情况,女儿哭闹着不接受他,毕竟,她一直叫东方邪父皇,突然横冒出一个父亲,别说小孩子,就是大人一时之间都无法接受。

西门疏欣慰的看着这对父子,这多亏甘力风,从小就给孩子灌输,他有娘亲,有爹爹,母后跟父皇只是一种称呼。

这也是她为什么在代嫁和亲前,将温絮弄晕,她有多疏远小月,东方邪就有多疏远安安,一年到头,东方邪没见过安安几面。

安安......端木夜的声音微颤着。

爹......还没叫完,安安哇一声就哭了起来,他没能憋住,他尿裤子了。

端木夜只觉身上一阵湿意,温温地,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同时,他想到安安醒来时,叫奶娘,他要尿尿。

折腾了这一阵,估计小家伙忘了尿尿的事,所以没憋住,就尿裤子了。

娘亲。

安安扭头,求救似的看向西门疏,第一次见爹爹,就尿到爹爹身上,小家伙担心了。

大舅说,乱尿裤子的小孩子没人喜欢,他尿到爹爹身上,爹爹肯定不喜欢他了。

见端木夜湿了一大片的衣衫,西门疏顿时了然,失笑的伸手欲将安安从端木夜怀中抱走。

端木夜抱起安安躲开西门疏伸过来的手,环视一眼房间,走到衣橱前,拿出干净的衣衫,回到床上,脱着安安尿湿的裤子。

西门疏准备上前接下端木夜的工作,却听到端木夜咬牙切齿叫自己的名字。

甘蕊儿。

西门疏站在床边,目光落在被脱掉裤子的安安身上,端木夜身体一移,挡住西门疏的视线,她居然敢当着他的面盯着其他男人的下身看。

他是你儿子。

西门疏没好气的说道,安安才三岁,又是他的儿子,居然还吃味。

不管安安多大,是谁的儿子,都是个男人,他就不允许她盯着看。

端木夜转身,迅速将干净的裤子给安安穿上,再把安安放进被子里,以命令的口吻说道:睡觉。

被子下的安安睁大眼睛,看着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的爹爹,稚小的心灵受伤了,小手紧攥着被子,欲哭不哭的望着端木夜。

大舅没骗人,乱尿裤子的小孩子没人喜欢,他尿到爹爹身上了,所以爹爹不喜欢安安了。

爹爹......睡觉。

端木夜厉声打断安安的话,女儿变成儿子,这冲击力对他来说是相当大。

安安是儿子,那还得了,若是让凌然知道,楚南国下任皇帝就是安安。

哇呜......从来没有人厉声对他说过重话,安安第一反应就是哭。

不许哭。

端木夜又是厉声一喝,安安怕了,小嘴抿得铁紧,泪水如断了线的风筝不断的涌出眼眶。

木夜,你吓着安安了。

西门疏心疼极了,一把将端木夜推开,趴在床边,哄着安安。

端木夜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他知道疼爱女儿,却不知道如何对待儿子。

她又没提前给他打预防针,他满心期盼的跑来见女儿,却发现是个儿子,一时之间,他不知道如何与儿子相处。

女儿一哭,他知道哄,儿子一哭......男儿有泪不轻弹,除了厉声吼,他不知道如何做。

女儿不可能同儿子一样养,儿子也不可能同女儿一样养。

西门疏将安安哄睡,让端木夜解开奶娘的穴道,拉着端木夜离开东宫。

两人回到玉溪宫,端木夜急不可耐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西门疏将事情说了一遍,言简意赅,她只说,为了孩子的安全,她让甘力风将她的儿子跟东方邪的女儿对换了一下。

端木夜却感受得到,她当时有多无助,有多无奈。

她有多恨东方邪,他是知道的,却让自己的儿子叫他父皇,这对她来说是种心灵深处的折磨。

为了他们的儿子能平安无事,她独自承受这个折磨。

此刻,歉意的话太苍白,端木夜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眼角有些湿了。

苦了你。

微颤的声音有些沙哑,在她为他们儿子的安全,绞尽脑汁时,他却在抱怨她,为东方邪生了个女儿,而从未去怀疑过,那个孩子有可能是自己的。

时间上如此贴近,只是,越是贴近,他越是恨,越是怨。

就算她以为他死了,尸骨未寒,她就跟东方邪......就算她是被强追的,那孩子呢?只要她不愿意,谁能逼她生下孩子。

可是,他从不曾想过,孩子是他的,因为是他的,她才甘愿为他生下孩子。

不苦。

西门疏摇头,真的,她一点都不觉得苦,只要见到孩子平平安安,所有的苦都会化为甜水,浸入心头,甜滋滋。

不再开口,他们静静地紧紧相拥着,将坎坷与风波暂时忘掉,好似只是这样密实的拥抱,才能抚慰彼此空落的心。

东宫,东方邪站在远处,看着甘力风教安安习武,安安长得并不像自己,也不像她,在这五官之中,只有那唇线跟她相似。

他早该想到,只是以前没细看安安。

安安是她跟他的儿子,小月才是自己的女儿,怪不得对小月有种莫名的亲情,怪不得她那么排斥小月。

其实,她真的没必要这么做,他不会伤害她的儿子。

续而一想,她这么做的目的,应该是为了保护安安,她是西门疏,比谁都清楚,非东方皇族直属血统,就算坐上皇位,不出三年,死于非命。

传说,这是东方皇族第一任帝君,以命与巫师交换的条件,在第四任帝君身上应验过,所以,一直以来,心怀叵测的大臣们不敢觊觎东方皇族的江山。

东方邪微微闭上双眸,一片漆黑的眼前,在那抹微光之中浮现出她艳丽的笑靥,可惜,她的笑靥再也不会为他展笑了。

力风,安安。

东方邪走上前,冷酷的轮廓上泛着一丝阴郁。

甘力风有些意外,他会在这时候出现在东宫,他对安安,可以说是给了安安太子的身份,便将安安丢在东宫,任其自生自灭。

邪,你怎么来了?甘力风问道。

在教安安习武?东方邪避开他的话,伸手欲去摸安安的头,小家伙第一反应就是躲开,躲在甘力风身后,对东方邪,安安从骨里升出一股抗拒。

谈不上害怕,却也喜欢不起来。

手僵硬在空气中,东方邪脸色阴沉到了极点,这就是她儿子对自己的反应。

怕他看出端倪,甘力风立刻出声为安安解释。

邪,安安不喜欢别人摸他的头。

我是别人吗?东方邪一句话将甘力风堵住,是他们的儿子又如何,现在安安是叫他父皇,是苍穹国的太子。

甘力风尴尬一笑,抱起安安。

一年到头,安安见不着你几面,你都不跟他亲,还想指望他亲近你吗?甘力风不是在报怨,或是指责谁,他是只想化解这种怪异的气氛。

☆、第一百三十章 庆幸然而,他却没料到,东方邪居然顺着他的话走。

以前是我疏忽了安安,以后不会了,毕竟安安才是我的亲生儿子。

东方邪故意将亲生儿子四个字加重音,甘力风一愣,任谁都听得出,东方邪话中有话。

东方邪并没恋战,仿佛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后便离去。

甘力风将安安交给奶娘,他跑去玉溪宫,跟东方邪相交十余年,虽说不敢拍着胸膛说看透了东方邪,多多少少却懂他。

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跑来东宫,更不会对他说这些话,虽说名义上,安安是他的儿子,被疏忽了三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跑来想弥补这三年来的缺憾,对方是东方邪,就有可疑。

刚出东宫,就有侍卫跑来告诉他,将军府派人叫他回府,说是府中来了重要客人,让他速回。

重要客人?甘力风喃喃念着,将军府来了什么重要客人,需要他回去招呼。

疑惑归疑惑,甘力风先跑回了将军府。

将军府,甘蕊儿的院子。

你确定要这么做?易容成木夜的端木夜搂着西门疏坐在树下的摇椅上,原以为她会带他去见淑太妃,给她老人家一个惊喜,顺便看看他的女儿,岂料她居然带他来将军府。

他是我哥。

西门疏说道,端木夜本欲抬手抚摸她长发的手,因她这句话而僵在半空许久,终是缓缓收回。

沉默片刻之后,端木夜的声音响起,朦胧中带了几分飘忽。

他可没当你是妹妹。

甘力风对甘蕊儿过分的爱,早就超出一个哥哥对妹妹的疼爱,在别人眼中,他是一个爱妹如命的大哥,有心人却深知,他对她的爱,不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爱,而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

兄妹之恋,禁忌恋,不仅他们楚南国才有,苍穹国也有,甘力风只是出身将军府,他都有众多忌讳,更别说出生皇族的凌然。

木夜,你这是在吃味儿吗?西门疏抬头,望着端木夜的侧脸,无论是易容成木夜的样子,还是端木夜的样子,都绝代风华,魅力无边。

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她居然错过了,就为了那道背影,她就忽略掉他的爱,还好上苍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这次换她来爱他,换她等他回头。

瞎说。

端木夜才不会承认自己在吃甘力风的味儿,即使知道她对甘力风,只是兄妹情,但是甘力风却不是,自己的女人,被一个男人觊觎,心里能好受吗?况且,觊觎的男人还不只一个。

木夜,我只当他是我哥,我带你来见他,除了让他死心之外,也想告诉你,他是我在乎的人。

西门疏一脸严肃认真,她是老大,没有哥疼爱,借用甘蕊儿的身份,她贪恋甘力风的疼爱,如果甘力风对她也只是兄妹之情,就更完美了。

不用解释,我明白。

端木夜摸着她的头,他们之间不需要解释,无论她做什么决定,他永远支持她。

西门疏还想说什么,突然,一阵疯狂的笑声响彻起,两人本能的看向大门口。

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妇人走进来,披头散发,面色苍白,双目空洞,神情陷入疯癫状态,步伐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西门疏一愣,她认得这妇人,甘美儿的母亲,甘将军的宠妾,听说甘美儿死后,她神智就出了问题。

而方子他听。

她既然是甘将军的宠妾,甘将军交出兵权,告老还乡只带了夫人,没带她吗?甘将军如此宠她,岂会不带上她。

她原本不是这样的,由于是宠妾,恃宠而骄,摆出的架势高贵不可攀,刻薄尖酸,这才多久没见,她怎么变成这样。

你认识她?端木夜问道。

甘美儿的母亲。

西门疏说道。

一听甘美儿的名字,妇人神色骤变,看到了西门疏时,双眸血红,冰冷的目光带着怨毒,直直落到她的脸上,恨意盘踞在她脸上,恨不得喝西门疏的血,吃她的肉。

甘蕊儿。

西门疏不由一惊,目光在妇人脸上扫视片刻,这样陷入疯癫的她,居然还能认出自己,她不是逮到谁便叫谁女儿吗?下一刻,妇人猛地冲了过来,伸出苍白的双手,疯狂的扑向西门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手指,因长长的指甲显得像一双魔爪,正欲掐住西门疏的脖颈。

却不料,端木夜抬脚一踢,妇人整个人摔出几米远。

身子重重的砸在墙上,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殷红的鲜血,从口中喷洒而出,身体被砸得快散架般痛。

滚。

端木夜脸色变的阴寒,菲薄的唇飘逸出冰冷的一字,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射出两道阴冷的寒光。

敢当着他的面伤她,没一脚将这妇人踢死,算他仁慈了。

西门疏不语,静静地窝在端木夜怀中,看着趴在地上痛苦吟声的妇人,甘美儿是她唯一的希望,她想借着女儿攀龙附凤,好不容易盼到女儿入宫为妃,好不容易看到希望,而自己却将她的希望抹灭了,她能不恨自己吗?对你,我没有怜悯之心,因为我对甘美儿也没愧疚之意,甘美儿若是安分守己,或许会像甘甜儿一样。

西门疏淡然的说道,可惜,甘美儿却为了表现,紧抓住温絮这棵高枝,想借她帝后之位,在她面前示威。

妇人身体不支的伏在地上,听到西门疏这话,她猛的抬起头,原本痛苦神情被怨毒取代。

甘蕊儿。

突然,咧着嘴疯狂的笑了起来,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

都是你,都是你,你还我美儿,你还我美儿。

自作孽,不可活。

端木夜说道,因顾及她是甘仁义的女儿,这妇人又是甘仁义的宠妾,对甘家的人,端木夜不想露出嗜血的一面。

自作孽,不可活。

妇人喃喃念着,凝着西门疏的目光,越发怨恨恶毒,笑声更疯癫起来:你这个践人,杀了自己的姐姐,还跟自己的大哥不清不楚,难道你要学西门疏这个祸害,把将军府给毁了,让将军府成为下个相府,你才满意吗?你这个祸害,家族的妖孽,跟你母亲一个样。

妇人的语调异常尖锐,异常毒辣,像得了失心疯一般,歇斯底里的狂吼着。

将西门疏搬出来,她本是无心之事,因为传言,相府虽是被东方邪铲除,但是却跟西门疏脱不了关系,如果不是她执意不择手段嫁给东方邪,相府就不会轻易被灭。

这样的话,听入端木夜跟西门疏耳中又是另一层意思。

相府是她的痛,嫁给东方邪是她的悔,这是一道永远也愈合不了的伤口,此刻被妇人戳中伤口,痛得窒息,血淋漓却不见伤口在何处。

妇人疯狂的笑声尤为刺骨,西门疏的心像吹拂在空气中的柳絮,风一停,柳絮落地,心碎一地。

端木夜眉头紧蹙,目光冷洌,搂着西门疏的手一松,身影一闪,又是一脚踢向妇人。

啊!一声惨叫声后,妇人只觉五脏六腑都被他踢移了位。

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抬头恼羞成怒的瞪着端木夜,颤抖的手指着他,厉声问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踢......端木夜又是一脚踢过去,妇人也命大,若是其他人,早就断气了。

端木夜下脚狠,却没直取她的命。

对他来说,让人痛痛快快的死去,没有比折磨得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更痛快。

她敢说他的疏儿,他不要她的命,却也不会让她活。

突然,西门疏走上来,握住了端木夜的手。

端木夜眸光一滞,微微侧目,冷声道:你可怜她?西门疏摇头,淡淡道:让我问她几句话。

端木夜抿唇不语,转身迈步向摇椅,躺在摇椅上翘着二郎腿,端起一旁的茶,悠闲而惬意的品尝起来。

戒备的目光却犀利的锁定在妇人身上,只要她一有动作伤西门疏,他会提前一步送她去见阎王。

西门疏有些好笑的看着一脸戒备的端木夜,他真当她是那个软弱可欺的甘蕊儿吗?蓦然转眸,西门疏缓步来到妇人面前,慢慢蹲下身来,垂着眸看着妇人,低低的问道:二夫人,我知道你与前任帝后走得很近。

前任帝后,自然说的是东方臣的帝后容氏。

妇人目光微怔,冷声一笑,问道:你想问什么就直问,何必拐弯抹角。

西门疏清眸里漾起一丝细细的波澜,转瞬又恢复了一片平静。

我母亲是因何而终?四年前,她双腿受伤,玉溪宫起火,甘力风将她带回将军府住了一月,她在甘蕊儿的房间里,发现一件事,甘蕊儿在调查她母亲的死。

当时她因自己的事,无心顾及甘蕊儿的事,现在,她收受了甘蕊儿的身体,应当为她做些事情。

甘蕊儿想调查她母亲的死因,想为她母亲讨回公道,那么,甘蕊儿未完成的事,自己帮她完成。

众所周知,甘蕊儿的母亲身份卑微,是将军府的下人,传说,她用卑鄙的手段给甘仁义下药,然后怀有孩子,希望生下儿子,母凭子贵,却没料到天不如人意,她生的居然是女儿。

母凭子贵落空,甘仁义认了这个女儿,却没纳她为妾,在甘蕊儿三岁那年,她母亲死了,死在一个侍卫的床上,赤着身体,身上全是被人凌辱后的痕迹。

府中传言,她耐不住寂寞,与家中侍卫偷情,却因服药过度,被人凌辱致死。

真相如何,除了当事人,没人知道。

西门疏却隐约觉得,这事跟大夫人和二夫人脱不了关系。

妇人一边吐血,一边哈哈大笑。

因为她下贱,因为她不守妇道,因为她耐不住寂寞,呵呵,活该......活该死在野男人身下。

杜氏。

西门疏绝艳的脸有着一丝怒气。

你不信吗?杜氏停下疯癫的狂笑,阴戾的说道:你可以在府里随便叫一个下人来问,看我有没有骗你,全苍穹国的人都知道你母亲的死因,丢尽将军府的脸。

杜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前任帝后容氏是巫术容家的人。

能与容家勾结的人,西门疏不觉得会做出什么好事。

杜氏依旧咒咒咧咧,用最恶毒的语言骂甘蕊儿的母亲。

她越是骂得难听,西门疏越觉得有蹊跷,若甘蕊儿的母亲真如他们说得这般有心机,他们岂能轻易对付得了她。

西门疏从头上取下一根簪子,在杜氏眼前晃了晃,突然,将簪子插在她肩上的穴位上,痛得杜氏惨叫出声。

她这一簪,远比端木夜踢的两脚还痛十倍。

麻痒的痛,传入四肢百骸,杜氏吐出一口鲜血,张大嘴巴,露出森森血牙,情绪失控的嘶吼,冷声喝斥道:小践人,你在簪子上涂了什么?她曾经也用簪子扎过那践人,虽没体验过是什么痛,但绝对不是这种痛。

西门疏拔出簪子,低低道:我再问你一次,我母亲是因何而终?小践人,你就是在我身上用十大酷刑,我的回答也不会变,因为这就是真相,众所周知的真相,那践人都做得出来,还怕世人传播吗?杜氏紧咬着牙关,她不会说,死也不会说,她都这样了,又不能为女儿报仇,自己不好过,也不会她好受。

怎么?逼我编织谎言,是想为你母亲平反,还是她的下贱影响了你,有个不堪的母亲,觉得可耻吗?杜氏讽刺的问道。

西门疏看着杜氏的眸中,清冷一片,她看得出,杜氏是铁了心不说,突然,飘忽一笑,低声问道:你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唯一的女儿也死了,白头发送黑发人,自己也落得疯癫的下场,值得吗?杜氏瞪着她,恨意燃烧得愈加浓烈。

如果不是你,我的美儿怎么会死?是你杀了我的美儿,是你杀了我的美儿,我要杀了你,给美儿报仇雪恨。

西门疏避开杜氏伸过来掐自己脖颈的手,看着她眸中的疯癫,她到底是恨自己杀了她女儿,还是恨自己毁了她的梦。

深知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对无药可救的人,西门疏素来不会手软,不能利用,那便是死。

在西门疏出手之前,甘力风赶来,见这一幕,先是一惊,随即挡下西门疏射出的簪子,命人将杜氏带走。

看着甘力风被簪子划破的手背,西门疏微微一愣,拿出锦帕包扎着他的手。

不碍事。

甘力风怕她愧疚,一派轻松的说道。

簪上有毒。

西门疏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他为了救杜氏,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抛之脑后。

甘力风并没有丝毫紧张,毒是她研制,她不会让自己毒发身亡。

她毕竟是父亲纳的妾。

一句话,胜过所有的解释。

他们都是一路人,对敌人可以残酷无情,但是,对自己的亲人,下不了手,哪怕那个人对你一点也不好。

西门疏抿唇不语,重亲情是好事,也会成为你致命的弱点。

小妹,府中的重要客人,不会就是你吧?甘力风转移话题,他贪恋她的柔软与关心,明知院中还另有其人,他却没在意,目光未从西门疏身上移开。

当然不是。

为他包扎好伤口,喂了他一颗解毒丸,西门疏转身朝端木夜走去,拉着他来到甘力风面前。

然而,甘力风在见到端木夜时,整个人如雷劈中了一般,动弹不得。

哥,我找到他了。

西门疏清眸里闪过一道细微的柔和,与端木夜十指相扣,她找到他了,别有深意的一句话,听入甘力风耳里,只有一个意思。

木夜,没死。

心五味杂陈,甘力风看着端木夜,眸中充斥着复杂的光芒。

木夜居然没死,木夜居然活着,还被小妹找到了,这该为小妹高兴,还是该为自己难过,或是为邪......无论为谁,木夜回来了,他彻底失去机会了。

哥。

端木夜冷冷地叫了甘力风一声,他是蕊儿在乎的大哥,自己接受蕊儿,就会接受她的一切,她在乎的人,他会尊重。

哥,甘力风嘴角一抽,端木夜叫得不自然,他听得也刺耳。

小妹还是邪的贵妃,邪都未叫他一声哥,而这家伙只是安安的父亲,跟小妹有暧昧的关系,居然跟小妹一样叫自己哥。

他这是什么意思,笃定小妹就是他的了吗?哥。

西门疏见甘力风不回答,只是用挑衅的目光看着端木夜,伸手拉了拉甘力风的衣袖,严肃而认真的说道:哥,木夜不仅是安安的父亲,还是我最爱的人,你是我在乎的大哥,我希望你接受他。

我在乎的大哥......他们之间定格为兄妹,最后一句话,比她任何一句都来得更有杀伤力,自己那么爱她,怎么能心无芥蒂的接受她爱的人。

怎么能?甘力风深吸一口气,低眸看着她,提醒道:你是邪的贵妃。

她将他定格为兄长,在男女之爱上,他毫无发言权,只能将东方邪搬出,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哥。

西门疏神情闪过愠意,眸中浮出一道冷冷的寒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甘力风,令他心里直发毛。

她三次以不同的身份凤冠霞帔,东方邪的王妃,东方邪的贵妃,还是楚南国其王的王妃。

嫁了三次,没一次新郎自愿娶她。

听出她的警告味儿,甘力风面色染了几分沉郁,深邃的眸中笼罩上了一层无奈的凝重,沉默良久,一手握住西门疏的手,一手抓住端木夜的手,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小妹交给你了。

祝福的话,他说不出,就这么一句话,好似都耗尽了所有力量。

说完,甘力风放开两人的手,转身迈步走出院子,若早知是这个局面,他不会急急忙忙的跑回来,能拖则拖,总好比突然间断了所有希冀。

在爱情面前,所有理智的人都会抱着侥幸思想。

谁说只要见到她幸福,你也会幸福,没有人知道,她的幸福,是建立在他痛苦之上。

西门疏伸出手圈住端木夜腰身,看着甘力风孤寂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之中,令她不安,声音低低的,竟有些哽咽。

我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了?她能感受到,甘力风爱甘蕊儿有多深,有多浓。

深浓到她都不忍心告诉他,真正的甘蕊儿在破庙为了保住清白之身,撞死在柱子上,甘蕊儿死了,才能让她有可趁之机。

甘蕊儿以死要保住清白之身,她是为谁?答案呼之欲出。

端木夜身体一僵,低下头,幽幽寒潭的黑眸染上冷意,目光冷冽,如同刀子一般冰冷锐利。

不然呢?你还想成全他吗?西门疏只觉身体一震,心中的弦蓦然绷断,抬眸,紧张的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感情的道路上,三人行太挤,如果注定有人会受到伤害,那么这个人一定是甘力风。

因为,她不是甘蕊儿,而是西门疏。

端木夜将她更搂近了几分,眼中的冷意已掩去了几分,轻声道:你们是兄妹,无法回应,慧剑斩情丝,长痛不如短痛。

端木夜想,甘力风是很爱她,但是那份爱中存在有几分理智,否则,他们早就有肌肤之亲了。

这世间,能像凌然这么爱到疯狂,疯狂到不顾任何结果的人,少之又少。

西门疏不语,依偎在他怀中。

她这把慧剑早就斩情丝,可甘力风的痛,依旧没缩短,他放不下,也做不到不顾一切。

在任何事上,甘力风都果断,唯一在甘蕊儿身上,他拿不起,放不下。

若他早就把甘蕊儿占为己有,那又将是何番景象?不许胡思乱想。

感受到她心底的波动,端木夜寒声警告。

木夜,幸好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瑕疵。

西门疏心有余悸的说道,以前她为报仇,别说身体,她将生命也置之度外。

☆、第一百三十一章 凌雪她甚至想过,利用她跟东方邪在床第之间时,趁机取他的命,庆幸她没这么做,否则会成为他们之间的憾事。

木夜是她这具身体的第一个男人,也将会是最后一个。

端木夜岂会不知她心中所想,嘴角扬起,薄唇开启。

傻瓜......只吐出两字,端木夜就将后面的话咽回腹中。

扪心自问,谁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只有自己一个男人?木夜。

西门疏只是叫他的名字,并没有让他回答什么。

端木夜低头看着她,黑色的秀发有些凌乱,有几缕落在腮边,指腹将发丝拂到耳后,俯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轻声道:我们该去给淑太妃一个惊喜了。

木夜。

西门疏急急抬头出言阻止,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袍。

放心,我有分寸,不会给他有伤安安的有机。

端木夜轻声说道,从她腰间抽回手,紧握住她的柔荑迈步。

在端木夜的保证下,尽管西门疏还是有些担忧,却也没多说什么。

让安安叫东方邪父皇,已经很对不起他了。

虽说是情势所逼,心中对他还是有些愧疚。

两人还没走到大门口,便听到一道斥喝声响起。

小爱,小然,你们给我站住。

小姑。

两个小家伙跑来抱着西门疏的腿,幼稚的声音齐声说道:小姑,陪我们玩。

端木夜蹙眉,哪来的两个小家伙,如果是以前,他肯定直接将两小家伙丢出去,有两个孩子的他,对小孩子有一种微妙的感情,当然,除了自己的小孩,别人家的小孩,他也喜欢不起来。

然而,他却不讨厌这两小家伙。

小爱,小然,又惹你们的娘亲生气了。

西门疏将手从端木夜大手中抽出,蹲下身子,摸着两小家伙的头。

对这两个龙凤胎,她是打心底喜欢。

端木凌雪手中拿着细棍,看着扑进西门疏怀中的女儿跟儿子,怒气冲冲的说道。

小然,你敢带着姐姐再跑,今天不给你饭吃。

小然很委屈,明明他小,每次姐姐闯祸,受罚的都是他。

西门疏欲开口,只听耳边响起端木夜震惊的声音。

凌雪。

端木夜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端木凌雪,长大后的端木凌雪,他没见过,却在太子府见过她的画像。

真人与画像有些偏差,却依旧能让人一眼便认出,她就是画像中的人。

凌雪,端木凌雪也震惊住了,望着端木夜,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去,似天地坍塌一般,木然的望着端木夜。

只觉眼前的黑暗愈集愈多,四周仿佛没了一丝光亮,四肢仿佛麻木的没了知觉。

在苍穹国,能叫出她全名的人......西门疏也愣住了,错愕的望着端木凌雪,原来,她就是端木凌雪。

她让自己叫她雪儿,却不知她姓什么?公主,她的确是公主。

什么敌国公主,除了这次,甘力雨何时与楚南国交战过,他肯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半晌,端木凌雪的眼眸有了焦距,走向西门疏,微微低首,将两个孩子从西门疏怀中拉出来,对着身后的丫环说道:香儿,带小姐跟小少爷去休息。

两个孩子也敏锐的感觉到什么,不吵不闹,任由丫环香儿带他们走。

借步说话。

说完,端木凌雪转身,踏着虚浮的步伐。

端木夜跟西门疏对视一眼,端木夜伸手握住她的手,迈步跟在端木凌雪身后,一路上三人各有所思。

直到端木凌雪将他们带到自己的房间里,招呼他们坐,又为他们沏了杯茶。

西门疏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端木凌雪,怪不得自己会觉得她熟悉,她跟端木凌然长得有些相似,雪儿,端木凌雪,怎么就没察觉出呢?甚东木没身。

她给两个孩子取名叫小爱小然,爱然,这不是她对端木凌然的爱吗?你......西门疏不知如何开口,想到端木凌然,黛眉蹙了起来,如果让他知道端木凌雪还活着,绝对会不顾一切跑来苍穹国。

他对端木凌雪的爱,几乎可以说是深入骨髓。

端木凌然跟甘力雨对峙,谁赢谁输。

一人是楚南国的皇帝,一人是苍穹国的将军,论身份端木凌然胜,论武力甘力雨稳赢,她见识过甘力雨的武功,却没见端木凌然动过手。

端木凌雪目光变得柔和,深幽的凝视着端木夜,低声问道小皇叔,他还好吧?西门疏一愣,她居然认出了他。

没理由啊!他已经易容成木夜了。

除了小皇叔,没人叫我凌雪。

端木凌雪看出西门疏心中的疑问,解释道,看着她淡然冷静的表情,却屏住呼吸等着端木夜的回答。

在楚南国除了端木夜,还真没人叫她凌雪,亲人都叫她雪儿,或是小雪,外人都叫她雪郡主。

西门疏默了,这也行?端木夜沉默良久之后终于开口了,一出口就让人目瞪口呆。

小爱跟小然是凌然的孩子?西门疏华丽丽的被他雷到了,端木凌然跟端木凌雪可是亲兄妹,怎么可能有孩子。

她原以为,即便不回答雪儿的话,第一句也会问她,为什么?为什么用死瞒天过海?端木凌雪心头猛烈一震,沉寂了半晌,才摇头说道:不是,孩子是力雨的。

见她提到孩子是甘力雨的时,脸上并不见半点的伤楚,可见她为甘力雨生下孩子,并不是被逼无奈。

为什么?端木夜不问,西门疏代他问出口。

为什么太广泛。

端木凌雪深吸一口气说道:当年,我是真的想死,如果我的爱只会毁了他,那么我情愿毁了自己,如果不能与他在一起,这世间便没什么值得留恋,所以,我......可你没死。

端木夜妖冶的面容,仿佛凝冻上了一层千年寒霜,每当看到凌然为了她,醉生梦死时,说不怨她是假的。

如果说,她的爱是毁了他,那么,她的死就是给他致命的打击。

她死了,他活着,却如同行尸走肉般。

灵魂死了,柔体又能活多久。

端木夜的语气太重,近似指责的指责让端木凌雪面色一白,却不知如何解释。

当年,她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原本死了的人,又活了过来,还活得好好的,嫁为人妻,生儿育女。

木夜。

西门疏伸手拉了拉端木夜的袖袍,人都是自私的,他只看到端木凌然的悲楚,却没看到端木凌雪的无奈。

若不是万念俱灰,谁愿意用假死来逃避这段感情。

端木凌雪垂眸不语,所有的解释太苍白。

你在苍穹国为人生儿育女时,或曾想过楚南国的他,沉浸在你死亡的悲痛中,无法走出来的他,人后行尸走肉,人前强颜欢笑。

话一落,端木夜起身决然走出去。

他承认,他是在义愤填膺。

木夜。

西门疏也站了起来,追到门口,却没追出去。

她现在还不能不顾一切跑去追他,端木凌雪知道他的身份,她必须留下来跟端木凌雪说清楚,别因这次认亲,将他推到险境。

御书房。

甘力风跟东方邪醉倒在地,甘力风坐起身,又拿起一坛酒,牛饮了一口,悲痛的说道:邪,木夜回来了。

东方邪猛的坐起身,俊美的容颜瞬间僵硬寒冷,声音竟有些颤抖。

借尸还魂。

甘力风突然冲进御书房,二话不多说,直接叫自己陪他喝酒。

神经。

甘力风瞪了他一眼,借尸还魂,真不像他会说出来的话。

说清楚。

东方邪冷冽的声音冰冷的寒刺骨,不是借尸还魂,那是什么?什么叫木夜回来了?甘力风将事情简述了一遍,听完后,东方邪陷入沉默中。

木夜没死,还回来了,这怎么可能?当时,他伤那么重......邪,我好痛苦?我跟她是不是再无可能了?甘力风用一种悲痛欲绝的声音说道。

东方邪侧眸看了眼悲痛欲绝的甘力风,眸中闪过淡淡的悲悯,说道:力风,接受现实,你们是兄妹,根本不可能。

她不是我亲妹妹。

甘力风借着几分醉意脱口而出,她不是他亲妹妹,他们没有血缘,他们可以像一对恋人一样,成亲生子,他们有未来。

东方邪一愣,似乎也读懂了什么,冰冷的眸子犀利的盯着甘力风,像把锋利的刀刃,一字一顿。

她是你妹妹,亲妹妹。

在感情中,他最不希望成为他情敌的人,便是甘力风。

他能毫不留情的对木夜下杀手,对甘力风他却狠不下心。

她不是......她不是......她是。

两人借着酒意,争论不休,最终意识到,他们幼稚得可以,情敌都挑衅上门了,他们还在窝里斗。

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目光涣散的望着房顶,东方邪手按在额头上,深邃的眸中闪过诡异的精芒。

力风,你说木夜,有没有可能就是端木夜?甘力风一愣,随即坐起身,考虑了一会儿,很认真的回答。

可能吗?一个是燕临国二皇子,一个是楚南国太子......摄政王。

东方邪更正。

我不是说以前吗?甘力风瞪了他一眼,又扳着手指数了起来,东方邪脸色一沉,这家伙是故意的,还是真醉了?随即,甘力风手一挥,无比肯定的说道:不可能,燕临国跟楚南国,一个在苍穹国西面,一个在苍穹国南面。

如果从一开始,端木夜就顶替木夜的身份,潜伏在苍穹国呢?东方邪问得很随意,看着甘力风的目光却又犀利了几分,审视着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这是很合理的怀疑,东方邪很早以前就已经怀疑起了,他让奔雷暗中查过,奔雷送回的情报,却是端木夜在白府治腿。

怀疑被推翻,现在想想在白府的端木夜是假,目的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这也是木夜为何对她痴情不悔,纵使她嫁给自己,依旧觊觎她,因为他是端木夜。

甘力风沉默不语,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眉宇间沉淀着一丝无奈与疲惫。

如果端木夜就是木夜,甘力风不敢往下想。

这不是友情与亲情或是爱情面临选择,而是苍穹国与楚南国之间的战争。

真正的木夜呢?甘力风问道,端木夜顶替木夜的身份,那么真正的木夜呢?难道被端木夜杀了取而代之吗?只是猜测。

东方邪深邃的眼眸中有太多复杂难明的情绪,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忧郁。

没有人比他更不希望,端木夜跟木夜是一人。

甘力风并未因他的话而松口气,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步履十分的沉重,东方邪抬眸,看着甘力风的背影,侵染着一份说不出来的惆怅与落寞。

佛堂。

小夜,真是你吗?淑太妃难以置信的望着端木夜,近四年了,她没有一夜睡得安宁,自己的儿子杀死了小夜,她愧对皇兄的嘱托。

端木夜只是淡然的叫了她一声,对她的激动与热情,不疏远,不亲近。

淡淡地,酷酷地。

西门疏也安静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王嬷嬷抱来小月,淑太妃欣慰的接受过,递给端木夜。

小夜,这是你的女儿,你看,都这么大了。

端木夜的反应,后退一步,眉头皱起。

这是东方邪的女儿,他能将笑笑当成亲生女儿般疼爱,那是因为笑笑是疏儿的女儿,而这个小家伙,他连碰都不愿意碰。

小夜。

淑太妃吃了一惊,还好她将小月抱得紧,否则会因他后退一步,孩子肯定摔在地上。

西门疏上前一步,从淑太妃抱中接过小月,抱着小月安抚。

淑太妃,我没告诉木夜小月的事,他只是惊讶,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很蹩脚的敷衍,连她自己也不会相信,当年怀孕,木夜可是知情。

西门疏却不在乎,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是吗?淑太妃眸中闪过一抹狐疑,她明明在他眼中见到的是厌恶,而非惊讶。

不过,这不要重,只要他能活着回来就好,她一定飞鸽传书给皇兄,告诉他这个天大的消息。

淑太妃又对端木夜嘘寒问暖,问了一些他以前的一些事,西门疏跟端木夜都听得出,淑太妃是在试探他。

淑太妃何等精明,木夜突然回来,岂不会引起她的怀疑,庆幸端木夜在是木夜在淑太妃面前不算假。

西门疏将小月交给王嬷嬷,虽说孩子是无辜的,上一辈的事,不应该牵扯到下一辈,但是对小月,她真的喜欢不起来。

大多都是淑太妃一个人在喋喋不休,端木夜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而西门疏除非被点名,从不主动开口,王嬷嬷抱着小月坐在一边。

犀利的目光审视着端木夜跟西门疏,她暗中教了他几年工夫,对他的熟悉远胜过淑太妃,他是真的木夜,绝非随便找个人易容就能在她面前蒙混过关。

直到晌午,淑太妃留他们下来一起用膳,端木夜没拒绝。

远远的一抹身影站门外,看着佛堂内这一幕,自从得知木夜死后,他便再也没见她笑过,而今天,木夜死而复活,母妃脸上的笑容又回来了。

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而他这个亲生的儿子到像是外人。

这温馨的三代,温馨得让他都不忍心进去打扰他们。

东方邪知道,此刻最不受欢迎的便是他。

端木夜余光瞄见东方邪的身影,狭长的凤眸里是冰冷的寒意和讥讽,傲然冷笑,字字清晰:姑姑,我要娶她,我要让我的孩子认祖归宗。

不是在征求淑太妃的意见,而是在告知她,也在告知东方邪。

闻言,东方邪目光一闪,眸中透着痛苦。

他明知,木夜回来了,便会抢走他拥有的一切,说起来可笑,他从来没拥有过。

淑太妃目光一滞,若是以前,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可是现在,她没把握,这些年来,她看得很清楚,邪儿真的爱上了她。

为什么偏偏是她?淑太妃有些后悔,当初将她推给木夜。

上辈子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儿子的感情如此,女儿的感情也如此。

淑太妃没给他承诺,巧妙的将话题避开。

用完膳,淑太妃以身子不舒服为由,对两人下逐客令。

正如两人意,在佛堂他们多待一会儿,都会觉得窒息。

木夜,你打算住哪儿?西门疏问道。

除了质子府,我还能住哪儿?端木夜反问道。

西门疏垂眸,她还以为他会跟她一起住在玉溪宫。

两人心里都清楚,在她还是贵妃之前,他们不能堂而皇之的住在一起,以前的他们,孑然一身,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与东方邪拼命,可现在他们有牵挂,除了彼此是彼此的牵挂,他们还有安安。

在做任何事情前,都会将安安的安全放在第一次,否则,他们也不会如此委曲求全。

木夜,我们会有一家团圆的一天。

西门疏握住木夜的手,眼底溢出深情与坚定。

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

端木夜微微低头沉声道,声音中透出一丝无奈,却又坚定执着。

西门疏一笑,由谁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他们守护的,期盼的。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西门疏问道:木夜,你会告诉端木凌然,雪儿在这里的事吗?不会。

端木夜毫不迟疑的回答,他不会将凌雪在苍穹国的事告诉凌然,现在的凌雪虽然依旧爱凌然,但是,她现在有儿女,有丈夫,告诉凌然,对他来说无疑不是伤害。

生离远比死别更痛苦,除非凌雪愿意抛下一切,跟凌然回楚南国,现在凌然是楚南国的皇帝,他不可能立凌雪为后,凌雪也不会抛下一切跟他回楚南,否则,当年她也不会用假死逃离。

兄妹恋,违背道德伦理。

西门疏不再多问,在这件事情上,他们想法不谋而合。

西门疏将端木夜送到宫门口,折返时没回玉溪宫,也没去东宫,而去了西宫。

冬儿一见西门疏,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

参......参见贵妃娘娘。

西门疏只是看了冬儿一眼,她素来不喜欢为难下人,迈步去内室,看着躺在床上如死人的温絮。

因长时间没人为她擦拭,身上都有一股浓浓的怪味儿了。

帝君多久没来看她了?西门疏问道,语气很平静,让人猜不出她心中所想。

回贵妃娘娘,从帝后被你......昏睡之后,帝后便没来看过帝后娘娘了。

冬儿小心的回答,贵妃跟帝后两人不和,斗得你死我活,所以她不怕被贵妃发现她没帮帝后擦拭身子。

以前还天天为帝后擦拭,那是怕帝君万一突然来看帝后,她无法交差。

毕竟,帝后与帝君伉俪情深。

半年过去,帝君没来一次,所以......她承认,是故意在报复帝后。

西门疏沉思一会儿,不在多问,拿出一颗药丸,喂进温絮嘴里。

自己回来了,她没理由还睡着。

西门疏起身,并没告诉冬儿,温絮两天后会醒来,也没告诉冬儿,温絮是昏迷了,就是她不能动,可她的意识却是清醒,他们对她做的什么事,她都清楚。

她很期待,温絮醒来的那一刻,床上是她的大小便,在这种秽物里躺着,估计会恶心的几天吃不下东西。

你跟她有什么恩怨,在这两天内最好了清,如果事后怕她报复,想逃之夭夭,你可以来玉溪宫找我。

说完,西门疏走了出去。

冬儿再笨,也听得懂她话中之意,看着躺在床上的温絮沉思着,想到她是如何对自己,恨意涌上心头。

跑了去,叫上正打扫的宫女太监们。

西宫的宫女太监,没少受温絮欺凌,一听到有机会报复,一窝蜂的涌上来。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反正事后有贵妃兜着。

回到玉溪宫,西门疏便见躺在她床上的东方邪。

听说,她对你有救命之恩,你为了报恩,才入宫为妃。

东方邪仿若自言自语,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绝艳的脸上。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在吃醋闻言,西门疏轻皱了下秀眉,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所指何人,并没有接口。

洌璨啚晓你说,她若是知道你为她进入为妃......是该恨你,还是该谢你?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东方邪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西门疏袖中的小手紧紧纂成拳头,深知他隐含着没说的话是何意,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调听上去平缓些。

她不会恨,只会谢。

这么笃定?东方邪不以为然的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念着。

甘蕊儿......状似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东方邪坐起身。

甘蕊儿这名字,似乎更适合你......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西门疏凝起眉,完全捉摸不透他到底想说些什么,又知道些什么。

知道这具身体里住着西门疏的灵魂吗?不可能,东方臣死了,唯一能证明她是西门疏的人死了。

上次在破庙,她只说了一半,也隐匿了一半,他不可能因那一半就猜出她是西门疏,而且,他认定自己是甘蕊儿,而这具身体的确是甘蕊儿的。

仿佛看出她的疑惑,东方邪一笑,缓缓向她踱了过来。

我是指,东方倾阳这个名字并不适合你。

西门疏蹙眉,从什么时候起,他在自己面前,将那象征身份的自称朕改成了我?他的语气淡得像是闲聊一般,但是西门疏深知,他越是平淡,越令人心有不安,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何时在你背后戳一刀。

怎么皱起眉了,不认同我的说法吗?难道你认为,东方倾阳更适合你吗?东方邪敛了笑,凌厉而探索的目光,带着玩味的诡异。

名字,只能代表身份,却代表不了一个人。

西门疏抬眸,双眸清冷似雨夜中的寒霜,冻人心扉。

是吗?东方邪伸出大手,西门疏下意识退了两步,却未能躲过他的钳制。

冰冷的大手紧钳着她小巧的下巴,东方邪目光带着深意的看着她,唇边扬起一抹饶有兴致的笑意。

你可知,自己的身份是什么?西门疏清眼微微一暗,幽暗的波光轻轻的闪烁着,清冷的嗓音略染着一股恨意。

这个身份,我随时都可以不要。

东方邪心一抽,默不作声的看着她,深怕说多错多。

若是以前,她这句话他听不懂,可此刻,他比谁都听得懂。

她是西门疏,甘蕊儿这个身份,她随时都可以丢弃,她一旦恢复成西门疏的身份,他连挽回的脸面都没有。

当初自己如何将她逼到绝境,如何狠心的杀死她腹中七个月大的孩子?往事历历在目,悔恨如潮水泛滥成灾。

东方邪尽管极力想保持镇定,依然难掩神色的慌张。

蕊儿......东方邪开口叫出她的名字,都显得无比艰难。

放开。

西门疏手一抬,簪子插在东方邪紧钳着她的手背上。

东方邪一吃痛,松开她的下巴,看着自己手背上插着的簪子,这是一根银簪,银光闪烁,刺痛了他的眼。

若是以前,她宁愿伤自己,也不会伤他。

她到底有多恨自己,才能将她逼得对自己出手。

她不是爱自己吗?爱得那么决然,爱得那么坚定,为什么?为什么不接着爱自己。

在他发现自己爱她时,她已经不爱自己了,爱上了别人。

夫妻四年,他了解她的个性,不爱则不爱,爱则爱。

木夜回来了。

一句话表明她的心态,她岂会看不出,东方邪是真的爱上了她,可那又如何,在她爱他时,他不爱,在他爱她时,她爱上了别人。

这就是缘与分,有缘无分,有分无缘,爱得再深,爱得再浓,依旧无法携手到老。

有缘有分,无论相隔千里,他们都有机会邂逅相遇。

那又如何?东方邪拔掉手背上的簪子,却未止血包扎,任由血涌出滴落。

他是木夜也好,端木夜也罢,她是他的贵妃,对她,他不会放手。

失去过一次,他不会再失去第二次。

她现在以甘蕊儿的身份站在自己面前,无论她是为自己报仇雪恨,还是为什么?她是他的帝妃,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西门疏一字一顿,字字清晰。

东方邪深邃的眸子一震,浑身犹如坠入冰窖,只觉得彻骨的冷,锥心的痛。

缓缓闭上眼晴,默默承受着那份痛,沉淀着那份痛。

以前,她爱他爱得那么坚决执意,她都未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这样的承诺,比任何甜言蜜语更令人心驰神往。

突然,东方邪一把将她抱进怀中,紧紧的抱着。

蕊儿,忘了他,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而他不能给你的,我却能给你。

西门疏黛眉紧皱,万没料到他会有突然抱着自己,挣了一下竟没有挣脱,西门疏深知,在东方邪面前,若非他愿意,她是无法伤他分毫。

紧抿着樱唇,西门疏抬头,清冷的眸光憎恶又愤恨,沉默不语。

蕊儿,我弄不明白,你到底喜欢他哪点?他的心不在你身上,他爱的人是西门疏,即使西门疏死了,他依旧对她念念不忘,这样一个心里有其他女人的男人,你为何还要飞蛾扑火?见她停止挣扎,东方邪的手劲明显小了些。

在说出这番话时,东方邪在心里都鄙视自己,曾几何时,为了爱,他何曾如此不堪过。

利用一切所能利用,卑微又卑鄙。

灼灼的目光一瞬不离地紧紧注视着她,似乎深怕错过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你视若草,他却视若宝,这样深情不悔的男人,我为什么不爱?东方邪,飞蛾扑火不一定全都自取灭亡。

还有,正因他对西门疏痴情不悔,我才更爱他,他心里有谁,这对我来说没任何影响,死人如何能争胜活人。

西门疏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她活在他心中,我活在他生命中,日久生情,总有一天,他会爱上我。

东方邪神智为之一怔,西门疏的话如同一把无形的匕首,血淋淋的在心口剜着。

懊恼他刚刚的那番话,似乎弄巧成拙。

现在的她,他越来越不了解了。

你就如此爱他吗?东方邪更想问,你就不能再爱我一次吗?想到万佛寺方丈大师所说的话,心脏如撕裂一般疼痛不堪,爱一旦错过,就真的再无挽回的机会吗?是,我爱他。

感觉到他的气息愈加靠近,太近令西门疏心头涌起阵阵不安。

爱他。

东方邪轻蔑的冷哼一声,眸光顿时转冷,霸道的说道:不许,我不许你爱他,你是我的帝妃,你必须爱我。

死了这条心吧。

西门疏拉扯着紧钳在她腰间的手臂,她恨恨的道。

东方邪,你恶心的让我想吐。

东方邪周身涌起一股寒意,冰冷的吻落到她唇瓣上,西门疏只觉倍受羞辱。

西门疏有些怀疑,自己回到这里,到底是对还是错?转念想到安安,只要安安平安,平安将安安带出苍穹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只是一个吻,你就觉得恶心,接下来你要如何承受?东方邪搂着她,一个转身,西门疏只觉后背抵在冰冷的石柱上。

西门疏的身子微微颤抖,她听懂他话中之意,他不打算放过她,有些懊恼,身上只放了一支簪子,插在头上那支她又无力取不下来,身上的毒,对他又无效。

垂眸,看着干净得几近透明的大理石地面,上面倒映着两人的影子,一个伟岸,一个娇小。

东方邪,放开我。

西门疏抬眸,咬牙怒视着他。

你是我的帝妃,我抱你是理所当然,该放开的是木夜。

东方邪冷峻的面孔骤然一变,身上散发出的冷郁气息显得愈加的肃杀。

东方邪。

清冷的语气,西门疏的眸光也变得森冷。

你明知回来后,我是绝对不会再放你走,你还是回来了。

我一直在等你,只要孩子在我这里,算准了你早晚会来。

蕊儿,你知道吗?我后悔让你去楚南国了。

东方邪微微扬起嘴角,牵起一抹邪魅的笑。

不待西门疏应过来,吻又落了下来,从她的额头、眉心......最后落到唇上。

西门疏身子猛然一颤,紧闭着双唇,咬着牙关不肯开口,被她紧钳的双手奋力挣扎着,想要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

无奈,东方邪将她搂得死死的,甚至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清冷的眸中满是羞愤和痛恨,随着他的碰触西门疏只觉得恶心,双臂挣不开他的搂抱,西门疏再也顾不得其它,用头撞着他的胸膛,反弹之下后脑重重的撞在身后的石柱上,只觉头一阵晕眩击来。

东方邪没注意到,凶狠的吻着她柔软的唇,任他如何努力依旧无法撬开她紧闭的牙关,直到尝到腥甜味。

东方邪眉心一蹙,放开了她的唇,却没打算放过她,单手搂过她的腰,伸手撕扯着她的领口。

唇滑到她细嫩的颈子,用力啃咬着雪白的肌肤,便留下了片片青紫。

有得必有失,因他这一动作,西门疏一只手得到自由,拔掉头上的簪子,朝东方邪的心口处插去。

东方邪停下动作,低眸看着插在胸口上的簪子,心狠狠的抽痛了下,淡漠的脸上笼罩了一层哀戚,盯着她的眸中有着浓到化不开的悲伤,吐出的每一个字却都是那么艰难。

你真那么恨我,恨不得要我的命。

对,我恨你,恨不得要你的命。

西门疏握住簪子的手愈加施力,仿佛连簪上那颗珍珠都要刺进他身体里般。

这是心脏的位置,很容易要人命。

西门疏此刻只有一个想象,如果就这么将他杀了,该多好。

她的恨,会烟消云散,她的怨,也会烟消云散。

以前,她对他的恨,让他连死都是奢侈,她要他活着,至少活才能让他痛,生不如死那种,可此刻,她从来没有那么想要他的命。

曾经,她那么爱他,他回报给自己的是什么?她爱他的时候,他不爱,换了具身体,她不爱了,他却爱了。

有种缘分叫错过。

可惜,你插偏了,要不了我的命。

东方邪低眸看着她,目光深邃又迷离,嘴角扬起苦涩的笑。

西门疏咬牙,不是她插偏了,而是她手中的簪子有些歪斜,这是木夜送给她的簪子,很普通的一支,唯一可取之处,簪的本身有些歪斜,而那颗珍珠价值连城,是木夜特意放在簪子上。

东方邪气运丹田,微微一震,簪子被他从身体里震出,从西门疏手中滑出,掉落在地上,被血染红的珍珠与簪子分开,在地面上弹跑了几下,滚到了门边。

痛意刺激着他的心口,血腥刺激着他的鼻翼,逼得东方邪近乎失去理智一般,猩血的双眸里隐隐透着**。

西门疏一惊,如果在这时候,他对她用强,她是毫无反抗力。

难道你不知道,血腥味儿更具有刺激性。

东方邪哑声呢喃。

曲指点了西门疏的穴道,横抱起她,朝床走去。

东方邪,你真是疯了。

西门疏低吼,刚被放在床上,下一刻被他压着,微凉的唇将她的唇封住。

双唇滑至她的锁骨,单手撑住自己,扯着彼此的衣衫。

陌生的气息席卷而来,除了恶心,还是恶心。

这具身体,根本接受不了东方邪,她的心里也接受不了,灵魂更接受不了。

想到她对木夜说的话,西门疏只觉浑身一颤,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才庆幸他们之间没有遗憾,离分开没多久,遗憾就要降临在她身上。

樱唇已被咬破出血,腥甜的味道在两人的口腔漫延,分不清谁的血。

东方邪,除了强取豪夺,你就黔驴技穷了?西门疏望着头顶,清冷秋瞳里染着一丝凄美的惆怅。

东方邪一愣,却充耳不闻,再次吻上她的唇,舌尖趁她还没紧咬着牙关之前闯了进她的嘴里,与她唇舌纠缠起来。

如果占有了她,就更能证明,她属于他,他会这么做。

他承认自己是黔驴技穷了。

忘掉她是西门疏的身份,在东方邪看来,他输给木夜的原因,是他们有孩子,若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他跟木夜就平等了,可以公平竞争了。

西门疏不甘受他摆布,他的舌头闯进她嘴里时,恶心的只想吐,用力一咬......听东方邪闷哼了一声,从她口中滑开,却并没放开她,一路吻向她的颈子。

西门疏躺在床上干呕起来,因她躺着,无法将秽物吐出来。

恍惚间,听到他渐急的呼吸声,仿佛在压抑着什么?西门疏身子僵硬如石,隐隐感觉到身子的不适,却说不清是哪里在疼。

东方邪,你真让我恶心,比在洞房之夜,比那两个乞丐更令我感到恶心。

东方邪蓦然停下所有动作,想到那两个乞丐,是他亲手将她推给那两个乞丐,还担心她恶心的无法接受,特意给她下催情药。

心口的痛意,好似浪潮一般,一层一层翻滚而来,东方邪面容上的晴欲之色缓缓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悔恨的痛。

当初,他只想让她知难而退,可不曾想到,他会对她动心,到动情,再是爱。

对不起。

低沉的嗓音透着苍凉与悔意。

即使你强占有了我,他也不会在意,因为并非我所愿,比起为了桢洁自杀,他更希望我忍一忍就过了。

西门疏清冷的噪音,淡泊而悠远。

他是不会在乎,只是他们之间会有瑕疵,会有遗憾。

东方邪大手紧攥成拳,手背青筋几乎爆出,指骨分明,关节处发出咯咯的声音。

我不信,我不信他不在乎。

东方邪冷厉的声音刺穿了凝结的空气,传入了西门疏的耳朵中。

西门疏垂眸,看着东方邪清冷的视线,带着烈焰也无法消融的冰点。

如果是你,你会在乎吗?一句话,东方邪顿时语塞。

扪心自问:他会在乎吗?会在乎吗?当然会在乎?只是......与失去她相比,显得微不足道。

解开她的穴道,东方邪逃难似的离开,当身后传来呕吐声时,脚下的步伐顿了顿,心更是狠狠的抽痛着。

薄唇紧紧的抿着,置身在两边的手微微的打着颤儿,他很想问,自己真让她如此恶心吗?最终,还是问不出口,明知是自找其辱的事。

东方邪没离去,而是坐在院子里弹了一夜的凤求凰。

听到西门疏耳中,她只觉得魔音穿脑。

倾阳宫。

东方倾阳,你怎么能如此下贱?咆哮如雷的声音夹着怒意响彻起。

看着甘力风眸底满溢的悲伤笼罩,东方倾阳缓缓坐起身,忘了他有意的羞辱,强忍着双腿间的痛,赤着身子下床,原本白希的肌肤上布满吻痕,见散落在地上的衣裙被撕毁,根本无法再穿上身。

东方倾阳只是愣了愣,迈步朝衣橱走去,随便拿出一件衣裙穿回身上。

收回视线,甘力风也坐起身,余光瞄见床单上那抹红梅,不知是醉酒后的后遗症,还是昨夜的疯狂,或是见到那抹红梅,头痛得更厉害了。

回到床前,东方倾阳手中已多了一件男人的衣袍,见甘力风的视线锁定在那抹落红上,象征着她的纯洁。

这证明不了什么?把衣裳穿上吧。

东方倾阳淡然的将衣袍丢给甘力风,酒后乱性,错不在一方,两人都有错,她有机会推开他,她也可以拒绝,可她通通都没有,还是顺着内心的渴望与他缠绵。

即使事后他会看轻自己,甚至是痛恨自己趁人之危,但是,她不后悔,将清白之身交给他,她永远都不后悔。

东方倾阳。

甘力风咬牙切齿的叫着她的名字,这抹红梅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昨晚他是喝了很多酒,他是想醉,可是他根本没醉。

小妹带着木夜出现在他面前,被她逼得不得不将她的手放到木夜手中,悲痛之下,他去御书房找邪喝酒,可邪的话让他担忧起来,从而也面临选择,亲情与友情......他逃出御书房,却碰到了倾阳,想也未想,拉着她来到她的寝宫,要她陪着自己喝酒,他只想将自己灌醉,只有喝醉了,他才能什么也不去想。

他将倾阳当成好哥儿们,却忘了一点,倾阳也是个女人,在酒精的刺激下,他最终还是没把持住。

欲,男人因欲而生爱,而女人却因爱而生欲。

对不起。

甘力风懊恼的说道,双手抱着头,修长而粗糙的手指插进头发里,想到刚刚醒来的第一句话,万分懊悔。

他承认醒来第一眼,见两人赤身相拥,身上暧昧的痕迹,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奢靡的味道。

那是一种令人堕落的罪孽气息,同时也令人绝望的几近窒息。

因为是她的寝宫,因为是她的床,因为是自己喝醉了,因为是她爱自己,所以,他第一反应便是她趁人之危。

所以才没经大脑,吼出那一句。

东方倾阳,你怎么能如此下贱?对不起,弯腰捡拾散落在地上的碎衣袂的东方倾阳脸色一白,浑身血液凝结了般,却也只是苦涩一笑,淡然的说道:我们都喝醉了,酒后乱性,虽说这是我的第一次,相比之下,我有些吃亏,你也别觉得对不起我,第一次给自己爱的人,我不后悔。

甘力风一愣,显然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张了张嘴,欲解释时东方倾阳却抱着碎衣袂朝屏风内走去。

解释的话到口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甘力风想告诉她,这是她的第一次,同样也是自己的第一次,估计就算说出来,她也不会相信。

他都三十有余了,怎么可能没有过女人。

从知道小妹不是自己的亲妹妹时,他对她的感情就变了,一直深爱着她,怎么还可能与别的女人发生关系。

在他以为幸福降临时,意外却如洪水般涌来,小妹忘了他,也忘了对他的爱,他的爱,葬送在小妹失忆中。

甘力风穿好衣衫,见东方倾阳还没从屏风内走出来,想迈步去屏风后看看,刚走出一步,却迈不出第二步。

这个意外发生得太突然,他需要时间冲击,他们有肌肤之亲后,他们的关系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他需要时间,她也需要时间。

我走了。

丢下三个字,甘力风逃难似的逃出东方倾阳的寝宫。

直到听不见脚步声,东方倾阳才从屏风后走出来,怀中抱着撕碎的衣衫,望着门口心口不可抑制的疼痛起来,眼角落下了凄凉的泪,无力,孤寂,泪水划过嘴角,苦涩在不断的蔓延。

我真的错了吗?两人跨出这一步,最后结果,不是情人,便是陌生人。

她该推开他,她该拒绝,明知他将她当成了甘蕊儿,可她还是抛下那份自尊,那份骄傲,甘愿当替身。

甘蕊儿?她不明白,甘蕊儿到底有什么好?力风为她痴情不悔,皇兄为她痴情守候,木夜表哥为她痴情忘死。

其实,她跟力风一样,同命相连,费尽心机的爱,换来的却是痛彻心扉的痛,东方倾阳真不愿意见到,到最后成为不遗余力的恨。

以前,她嫉妒,却不怨恨,而此刻,她不仅嫉妒,还怨恨。

啊!东方倾阳丢掉怀中的衣衫,抱着头歇斯底里的吼。

那种爱,那种痛,那种怨,那种恨。

种种复杂的情绪侵袭着她的意识,不断交错不断纠缠着她。

东方倾阳将心弦崩得太紧,稍有不小心便会崩溃。

翌日,西门疏醒来,院子里已经没有东方邪的身影,想必应该去上朝了。

六小姐,醒了。

阿秀端盆子推门进来。

阿秀。

西门疏一惊,有些意外见到阿秀,她不是在照顾小月吗?帝君让奴婢来照顾六小姐。

阿秀说道,将盆子放桌上,拧干毛巾递给西门疏。

西门疏接过毛巾,擦了擦脸,对阿秀说道:阿秀,你愿意跟我一起离开吗?她只说离开,并未说去哪儿。

阿秀一愣,摇头说道:不愿意?西门疏一惊,有些意外阿秀连考都考虑一下。

阿秀又说道:奴婢的命是大少爷救的。

西门疏了然,是甘力风让阿秀进宫照顾她,别说是离开苍穹国,就是离开帝都,估计她都不愿意。

西门疏想了想,问道:你喜欢他。

她看得出来,每当提起甘力风时,阿秀除了感恩与崇拜,隐约还流露出情愫。

阿秀睨了西门疏一眼,并未因她这话而惊慌,相反还特别平静。

大少爷是主,奴婢是仆。

在爱情面前,没有贵贱之分。

西门疏这话是在鼓励阿秀,却并不知道,就因她这一句话,给甘力风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阿秀只是苦涩一笑,并没再说话,等西门疏梳洗好,在她端着盆子走出去时,西门疏说道:阿秀,不用准备早膳。

西门疏走到院子,便发现玉溪宫暗着明着都有高手,暗着有人潜藏,明着门口有两个侍卫守着。

西门疏在心里冷笑,东方邪这是要软禁她吗?结果证明,东方邪没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只是拒绝木夜来玉溪宫找她幽会。

走出皇宫,来到质子府。

质子府也被人内三层,外三层的包围着,有东方邪的人,有淑太妃的人,还有甘力风的人。

来到木夜房间里,西门疏更意外,都日上三竿,他居然还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头顶。

木夜。

西门疏来到床边,叫了他一声。

木夜看都未看她一眼,冷哼一声,翻了个身,给西门疏看自己的背影。

西门疏一愣,有些失笑,他这是在生闷气,不猜想是因何而生气,她却知道,肯定跟自己有关,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背,故意问道:他们将你软禁在质子府?哼!这世上还没什么地方能软禁得了我。

木夜语气无比狂傲,龙潭虎穴他都来去自由,还有什么地方能软禁得了他。

西门疏笑出了声,说道:肯说话了。

木夜意识到自己跳进了她挖的陷阱里,翻身瞪她一眼,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酸涩,冷冷地道:你可知道凤求凰其中的喻意?知道。

西门疏点头,再笨的人都知道凤求凰的喻意,他的音乐造诣到了一种境界,本想质问他,还没听他弹过凤求凰给她听过,木夜接下来一句话,差点让西门疏喷饭。

既然知道,你还和他共奏。

木夜的声音不高,似乎带着几分幽怨。

此刻的他,如同抓到红杏出墙的妻子。

西门疏皱了皱眉,东方邪是在院子弹了一夜的凤求凰,她完全当成催眠曲,何来与他共奏,这样的指控也太令人匪夷所思。

哭笑不得看着他,这才明白,有时候男人吃起醋来,也挺没理智可言的。

木夜在吃她跟东方邪的醋,这个认知让西门疏心里乐开花了。

你在吃醋?西门疏问道。

言了声接诡。

我不该吗?端木夜瞪了她一眼,又像一个闹情绪的孩子,翻身背对着她。

西门疏默了,本以为他会否认,没料到他承认得这么理所当然。

估计昨夜他跑来玉溪宫,见到东方邪在院子里抚琴,还是凤求凰,被气得不轻,跑回质子生闷气。

西门疏庆幸,东方邪准备侵犯自己时,他没出现,否则后果她不敢往下想。

他们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唯一不同,这次他们是为了安安的安危,还有就是......在西门疏沉思时,端木夜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雨点般的吻落下。

西门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纤臂环上他的脖颈,热情的回吻。

吻了一会儿,端木夜拉下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上。

它在生气,你要想办法安抚它。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他只是吻手下的坚硬,那灼热的温度,西门疏一张脸顿时就红了,绝艳的面容更显娇羞妩媚。

洌璨啚晓西门疏本想点头,转念想到昨夜东方邪差点侵犯她,他那么疯狂的吻,肯定在她脖颈以下的部位留下痕迹。

她不能让他看到,不是怕他嫌弃,面是怕他不顾一切去找东方邪。

端木夜也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反应,还有她突然僵硬的身子,紧绷的神情,担忧的叫了一声。

蕊儿。

西门疏深吸一口气,推了推端木夜。

我饿了。

蕊儿。

端木夜神情透着几分凝重,她有事瞒着自己。

他昨夜去玉溪宫,原本打算与她缠绵,却不料东方邪竟然在院中抚琴,还好他只是在院中,若是在屋子里,一场打斗是避免不了。

东方邪在院中抚了一夜的琴,他在暗处听了一夜,直到天亮,东方邪才离去,他也回到质子府。

我饿了。

西门疏加重音,带着几分警告的味儿。

端木夜挑了挑眉,搂着她的腰坐起身,他们之间有一种默契,对方不想说,他们绝对不会逼问,耐心的等着对方自愿说。

端木夜让管家准备膳食,西门疏却要去外面吃,端木夜自然入她所愿。

他们没有掩人耳目,刻意保持距离,而是亲昵手牵手,他就是要借此告诉东方邪,她是他的,休想觊觎。

街道上,西门疏见路旁的小摊上摆着许多簪子,想到昨夜她那支簪子对东方邪一点杀伤力都没。

拉着端木夜走了上去,拿起了上面的一支簪子,没有多余的吊坠,西门疏拿在手中转动着,有几分重量,对着端木夜轻声道:这簪子倒是挺好看的。

端木夜微微低首,扫了一眼她手中的簪子,一看就知道,那簪子不是什么上品。

可是,谁让她喜欢呢?柔声道:喜欢就买下。

倒不是喜欢,而是这簪子够坚硬。

余下的话西门疏没说,端木夜却也知道是何意。

老板,全包起来。

端木夜二话不多说,丢下一锭金子。

老板一听,有些傻了。

爷,真要全包起来吗?西门疏扬起头,笑着看了他一眼,对老板说道:不用这么多,我挑几支就可以了。

老板笑米米的说道:夫人请挑,喜欢什么就挑什么。

一声夫人,端木夜心情更阳光了,所有的不快全没了。

西门疏挑了几支,老板本想找钱,端木夜很大方丢下一句,不用找了,乐得老板半天反应不过来。

西门疏见他总算是一扫阴霾,挽着他的手臂,朝她喜欢去的一家客栈走去。

端木夜搂着她的腰,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几次欲言又止。

木夜,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西门疏停下脚步,等了他半天,也不见他开口,最后她忍不住了。

端木夜轻咳了一声,别扭的说道:蕊儿,以后不要再与东方邪单独相处。

闻言,西门疏脸色微微一沉,声音冷了几分。

木夜,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想到昨夜,西门疏垂下眼帘,东方邪若是用强,她真毫无反抗的能力。

下热邪羞门。

端木夜见她面色变得沉郁,可他却不后悔。

我不是信不过你,而是信不过东方邪。

他能感觉到,东方邪对她的爱,不是占有欲,也不是打击他,而是真的爱。

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觊觎,谁能受得了,而且,他独占欲太强,容不得任何人与她过分亲近。

如果他对我做出什么事,你放心,若是反抗不了,我一定会用簪子了结自己。

西门疏有些赌气的说道。

端木夜一听,脸色阴晦难辩,西门疏知道,她这句话激怒了他。

低头吻住她的唇,带着惩罚的啃咬。

直到尝到血腥味,端木夜才放开她的唇,西门疏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拉着向前走。

西门疏微微挣扎着,看着周围的人群投来诡异的目光,还有些轻蔑的目光,心中一急,说道:木夜,这是大街上,你别这样。

端木夜听而不闻,头也不回,只是拉着她走。

西门疏也不再挣扎,任由他牵着她的手,在大街上急步穿行。

木夜,我错了。

听见她认错,端木夜停下脚步,转头盯着她,寒声问道:错在哪儿?我不该赌气说那句话。

她心里本就难受,又因他话赶话,不知不觉便说出口,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已激怒了他。

端木夜深深皱起眉头,眼中忧郁却始终无法散去。

以后在说这句话时,请你先想想安安。

西门疏骤然愣住,抬眸望着他。

他并没有说一些感性的话,只是让她想想安安,她要想的岂止是安安,还有笑笑。

两人之间气氛诡异,即使如此,端木夜也没丢下她独自离开,西门疏并没带他去她以前喜欢去的那家客栈。

随便找了家客栈,随便点了一些吃食,两人随便填饱肚子,直到结账,离开客栈,两人都各有所思。

木夜,我答应你,无论在任何时候,我都将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西门疏突然拉住走在前面的端木夜。

死,对端木夜来说,是一种禁忌,尤其是他在乎的人。

没有谁比他更想救西门疏,可惜,他无能为力。

记住你说过的话。

其实,他早就没生她气了,只是拉不下面子,她现在给他台阶,他不会拿乔不下。

你也要答应我,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要将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见他退步,西门疏松口气。

端木夜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口头上并未回答他的话,表情却回答了,拉着她的柔荑,急促的朝前走。

西门疏望着他不断晃动的高大背影,黑发飞扬,时不时扫到她脸颊上,渐渐的,她跟不上他的步伐,气息不顺起来,轻声问道:木夜,我们这是要去哪?端木夜扭头望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抹溺爱,轻声道:回府。

他并没抱着她,施展轻功,而是拉着她跑,享受着奔跑的乐趣,却忘了,他们都吃过饭,端木夜自己没感觉到什么不适,西门疏却觉得,右腹隐隐作痛起来。

质子府,大门外。

端木夜停了下来,深幽的眸含着笑看着她,见她的脸色有些不正常,这才意识到什么,担忧的问道:还好吧?西门疏微弯下腰来,手紧捂着胸口顺气。

由于刚才的奔跑,心跳加速得厉害,面颊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额际沁出的细密的汗珠。

隐隐作痛的右腹,因停下奔跑而消失。

西门疏抬手,朝他挥了挥。

没事。

看到她泛红的脸颊,端木夜心中一阵动荡,晴欲一发不可收拾。

余光瞄见他依旧站在原地,西门疏缓和下来,说道:真没事,就是刚刚跑得太急,跟不上你的速度,有些累。

话一落,还没等她缓过气来,只觉天眩地转的,腰突然被一只如铁的手臂紧锢着,随即双脚离地,身子飘了起来。

没走大门,端木夜带着她,直接飞跃过墙,双脚落地,西门疏的身子被抵着,后背紧紧的贴靠在墙上。

木夜。

端木夜整个身躯笼罩住她,胳膊牢牢的箍住她的纤腰,怀中抱着她,他只觉得踏实,那种踏实取代了席卷而来的晴欲。

这种感觉......这种美好......心,终于不再空虚。

西门疏低着头,伏在他怀中喘息着,心却跳的厉害。

脸贴在他心口处,他的心脏跳动的频率胜过她。

一声一声,仿佛随时都会跳出来。

木夜。

除了叫他的名字,西门疏不知道说什么,手指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带着轻微的颤栗。

端木夜双手捧着她的脸,吻爱怜的吻着她的眉心,再滑到脸颊,炙热的吻最后落到唇,深深的吮吻着。

一吻终至,他灼热的薄唇,游离到她的耳边。

粗重的喘气,那气息喷吐她的耳窝处,西门疏忍不住颤抖一了下。

耳朵是她的敏感处,端木夜一笑,又揽住她的腰,将脸埋进她脖颈处。

他并没有更近一步的动作,只是这样抱着她,良久,端木夜俯下头,轻轻吻她的发丝,薄唇微微开启:你是我的。

刚刚两人填饱肚子的客栈,角落里,坐着一白衣男子,一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压低声对白衣男子说道:主子,您已经确定他们的安全了,我们还是回楚......回家。

白衣胜雪,儒雅秀致的俊美五官,妖孽绝世,脸上保持着和煦的笑容,目光温和中透着邪魅的犀利。

手持一柄折扇,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身上流露出高贵清俊的气质,无形之中充满压迫人的力量。

此人不是端木凌然是谁?端木凌然温润一笑,问道:影,你说他们是不是吵架了?小皇叔易了容,自己一眼便能认出他,而自己没易容,小皇叔居然没发现他。

主子,这不是您该关心的事。

影说道。

谁说不关我的......事字还没说出口,端木凌然余光外面大街上一抹熟的身影,脸色猛的一变,不顾一切的冲出去。

皇......主子。

影丢下一锭金子,立刻追了上去。

这是苍穹国,可不是楚南国。

若是以前,他不会这么担心,可现在,苍穹国与楚南国还在交战,若是让东方邪知道,楚南国的皇帝来苍穹国,还大摇大摆出现在帝都。

端木凌然跑到大街上,抓住一个女子的肩,将她的身子扳过来。

凌......雪字还没出口,女子抬手就给他一巴掌,还骂了一声。

精经病。

不是凌雪,端木凌然失望的站在原地,女子那一巴掌仿佛不是打在他的脸上。

冲出来的影,被刚才那一幕惊住了。

他们皇帝这张脸,摆哪儿都吃香喝辣,还是第一次有女子敢给他一巴掌。

影不知道的是,在端木凌然还是太子时,西门疏就给他开了先例。

凌雪。

端木凌然失神的喃喃叫着,目光犀利的在人群里找寻着,见远处那一抹白影,端木凌然又准备冲上去,却被影拉住。

主子,没有雪郡主,雪郡主已经......见端木凌然这样,死字影怎么也说不出口。

端木凌雪死前,还是郡主,所以他们都叫她郡主。

我刚刚明明就见到是她......端木凌然甩掉影扣住他的手臂,影却先一步,一掌将他打晕。

在遇到雪郡主的事上,除了摄政王,没人能控制得住皇上,摄政王也叮嘱过他们,无论在何时直接将皇上打晕。

影接住被打晕的端木凌然,抱起他朝客栈走去。

同时,远处站在小摊上的端木凌雪转过身,看着影将端木凌然抱进客栈,她只见到影的背影,更没看清楚端木凌然,只觉得心突然抽痛起来。

夫人。

身边的丫环拉了拉。

还买吗?端木凌雪回神,说道:买,当然买。

付了钱,拿着东西离开,端木凌雪手按住心口的位置,三步一回头,她也弄不懂为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寻什么?夫人,您没事吧?丫环问道。

端木凌雪摇头,微微一笑。

没事。

直到两人拐了个弯,端木凌雪才没回头。

心突然空荡荡,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遗留在了那个客栈内。

质子府。

端木夜抱着她躺在床上,除了吻并没有更近一步的动作,下巴靠到她的肩上,缓缓的阖上了眼。

一股让她窒息的重量,压到她身上,端木夜几乎是将所有重量都交给她,他的身体这样沉,她能感觉到他滚烫的肌肤。

他在压制晴欲,在她没点头之前,他没有动她。

木夜......西门疏颤抖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端木夜抬头,吻住她的唇,他霸道的亲吻,带给她的负担,甜蜜之中有些痛苦,痛苦之中却甘之如饴。

西门疏微扬起头,双手托住了他的脸庞,静静地看着他。

端木夜也睁开眼睛看着她,从她清澈明亮的眸中,看着映出自己的五官,清楚地勾勒出自己脸上表情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木夜,我......西门疏想将自己拒绝的理由告诉他,想告诉他自己的担忧。

犹豫之后,闭上双眸,一咬牙,微微拉开自己的衣领,雪颈下有着青紫的痕迹,一看便知是昨夜留下的吻痕。

端木夜瞳孔一阵紧缩,冷傲而倾城俊美的脸孔无比阴寒,狭长的凤眸微微地眯起,看起来邪妄无比,带着狠绝。

刚刚他的吻,只在她脸上,下巴以下的部位他都未吻,也非他上次留下的,这吻痕一看便知是昨夜留下,显然这不是他留下的吻痕。

昨夜......东方邪。

他想不顾一切的撕开她的衣衫察看,可他又不敢,怕结果是他所不能接受。

东方邪,我要杀了你。

端木夜翻身而起,杀气涌现。

木夜。

西门疏一把将他抱住,急切的解释道:木夜,别这样,他没把我怎样?我的身体依旧只属于你一人。

端木夜薄薄的嘴唇紧抿成一线,冷邪的微微翘起,慑人心神的邪佞,倨傲的下巴紧绷着,宛若刀削般锋利犀锐,脸上凝结了一层冰霜。

凤眸中凝结着一层阴沉的寒气,犀利的目光泛着寒意,一字一顿。

他敢碰你。

没有,他只是吻。

西门疏却不知,在端木夜眼中,碰跟吻是一个意思。

端木夜当然知道,除了吻,东方邪并没有实质上的占有她,否则不可能如此急促的结束,除非东方邪性无能。

想到她的反常,每当他要进一步时,她总是拒绝,不是排斥他,而是担心东方邪留在她身上的吻痕被他发现。

现在又说出来,她是在心疼自己,她感觉到自己对如火势的晴欲,抱着她,却不能与她合二为一,那是多残忍。

想到她负气的话,原来不是脱口而出,而是......他不知道她是如何阻止东方邪侵犯她,却能想象得出,一定不容易。

怒火减退,端木夜翻过身,手指着她胸上的吻痕。

就为了这个,所以你才拒绝我。

我怕你冲动。

西门疏垂眸,她真怕他冲动的跑去找东方邪拼命,四年前江边的事,依旧记忆犹新。

东方邪的卑鄙程度,她见识过。

傻瓜。

端木夜宠溺的揉了揉她的长发,他要的不是她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不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为他着想。

他要她信任自己,可以将他当成发泄的对象,她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端木夜在心中发誓,他一定会给她一个安宁的未来,有他,有她,有笑笑,有安安,以后或许还有属于他们孩子。

幸福的家园会有,幸福的未来会有,幸福的......木夜,我向你保证,不会再给他机会吻我。

西门疏鼻子有些酸痛,只要真正懂端木夜的人知道,那狠绝冷傲背后,藏着一颗最火热的情感。

西门疏抬手,摸着他高蜓的鼻梁,有着高傲不可一世的自信狂妄。

凝望着她的那双黑眸一点一点收紧,那团飘远的黑云又渐渐笼了上来,将端木夜包裹地严严实实。

你该向我保证的是,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以命为先。

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他只要她活着,而不是像疏儿那般,只是给他一具冰冷的尸体。

西门疏笑了,抚摸着他鼻梁的小手滑落到他唇上。

人家都说薄唇的男子最无情。

可是她知道,无情之人却最深情的,一旦动了情,那便是一生一世,痴情不悔,世人少能比拟。

是吗?端木夜压在她身上良久未动,复杂的目光静静地凝望着她。

他对她,似乎有着千言万语全化在目光之中。

西门疏还想说什么,却堵在喉处,紧得发慌。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漫延,空气中浮动着诡异。

端木夜没察看东方邪到底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西门疏知道,不是嫌弃或是恶心,而是怜惜,顾及着她的感觉。

她说只是吻,他相信她,那种信任不是敷衍,不是安慰,而是发自肺腑。

信任到不需要去求证。

良久,端木夜动了,从她身上翻下,轻搂过她纤腰,两人侧躺着,相拥着。

他的信任,让她感动。

木夜......如果你还想要......我可以。

他对她的渴望,丝毫没减。

端木夜身体一僵,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眸中是满溢的宠溺,他是渴望着她,她先前拒绝,无非是不想让他看到东方邪留在她身上的痕迹,她心疼他,没办法之前,宁愿主动告诉他,也不想见他忍欲。

他不是一个重欲的人,只是遇到她,在她身上他的意志变得薄弱。

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轻柔的一吻,怜惜的摸了摸她的秀发,淡淡的吐出两字。

睡吧。

我......别只为我着想。

端木夜打断她的话,他的身体对她身体渴望的反应,他控制不了,但是他能控制自己。

能抱着你,对我来说也是种满足。

心中无比动容,西门疏眼睛仿佛进了沙子般难受,绕上他腰间的纤臂轻轻合拢,西门疏将脸埋进他胸前,听着他胸口传来有力的心跳之声。

一滴清泪滑出眼角,悄然无声地落到他胸前的衣衫上,润出了一个湿圈。

一滴涌出眼眶,二滴接踵而来,接着......一发不可收拾。

端木夜呼吸微有些沉重,垂下眼帘,将她越搂越紧,似要揉进他身体一般。

西门疏索性不在压制,在他怀中肆无忌惮的哭出声。

没有理由,只是想哭。

爱上东方邪时,她爱得理智,东方邪对她的疏远,只会让她莫名的苦涩,爱上端木夜时,没有理智可言,做了什么事,她自己都不清楚,酸甜苦辣全都涌了出来。

在东方邪面前,她从不曾流过一滴眼泪,在端木夜面前,有些眼泪在不知不觉时便涌出眼眶。

倏地,端木夜感觉到什么硬硬的东西塞到他手中,低眸一见。

这是?..☆、第一百三十四章 两人对峙可以随意调动十万铁骑兵的令牌。

西门疏的声音有些哽咽。

端木夜握着令牌的手一紧,他岂会不知这是随意调动十万铁骑兵的令牌,当初还是他将这令牌的用处告诉她。

定定的凝望着她,目光幽深而明亮,端木夜哑声问道:甘力风给你的?甘家一门忠烈,甘力风又忠心东方邪,在这节骨眼上,他岂会将这么重要的令牌交给她。

除了叛国,还有对他跟东方邪之间的友情做了决定。

不是。

西门疏摇了摇头,说道:是我向他借的。

借?端木夜讽刺一笑,如果不是甘力风对她的爱,深入骨血,岂会将这么重要的令牌借给她。

在甘力风面前,只要她开口,必定有求必应。

你可知,若是我将这令牌拿去调动十万铁骑兵,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甘力风的下场,你又可曾想过?说完,端木夜寡薄的唇瓣抿成一线。

一门忠烈的甘家,会背负叛国的罪名,而甘力风更会受世人唾骂,遗臭万年,这比他带楚南兵攻进皇城,直捣黄龙,更让甘家......西门疏沉默良久,开口说道:我承认,我自私。

端木夜叹口气,将令牌还给她。

自私可以,却不能失去良心。

他接受这块令牌,事成之后,她永远不会快乐,她对甘家的愧疚,对甘力风的愧疚,惶惶不可终日。

这是一条捷径,没准不出三日,我们就能一家团圆。

他可知,她将令牌交给他,需要下什么样的决心,与选择吗?她从来没像现在这般优柔寡断过,以前帮东方邪谋算皇位时,都没这么大的压力。

内战与外战,两层意思,天壤之别的差距。

蕊儿,你是甘家的人,甘力风那么爱你,而你却利用了甘力风对你的爱,现在你不会觉得有什么,可等时间一久,一切平息之后,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想,去回忆过往,那么,愧疚便会吞噬你的快乐。

端木夜握住她的双肩,严肃而认真。

西门疏垂眸,在她为他着想时,他也在为她考虑,甚至将来他都考虑了。

这代价,我接受不了。

端木夜重新将她搂抱在怀中,手臂牢牢圈着她的腰身,大手贴在她后脑按在他胸膛上,与她紧密的贴合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

有些捷径不能走,事后会让你追悔莫及,东方邪就是活生生的前车之鉴。

疏儿向东方邪抛出一条捷径,东方邪以婚姻为代价,踏上了那条捷径,却也是一条不归路。

过程如何惊心,都不重要,最后的结果,疏儿永无离开人世。

明知是一条通往悲剧的道路,他为什么还义无反顾的踏上去。

蕊儿,把令牌还给他。

端木夜沙哑的声音响起,甘力风爱她的心太明显,他不想让她觉得欠甘力风什么。

好。

西门疏点头,将令牌收了起来。

两人相视而笑,下放心中的芥蒂,敞开心扉的去面对一切,接受一切。

这个决定,不管前面的道路是好,是坏,两人都会不离不弃,携手并肩一起对抗。

傍晚十分,东方倾阳简单的将房间收拾了下,换了一套衣裙,朝佛堂跑去。

佛堂,王嬷嬷抱着小月正陪着淑太妃用斋饭。

一见她没头没脑的冲进来,淑太妃便知准没好事,命王嬷嬷将小月抱下去,拿起锦帕擦了擦嘴角。

又是跑来兴师问罪的吗?东方倾阳不语,站在门口踌躇不前,仿佛在犹豫着什么?懿旨我已经拟好,只差邪儿再下一道圣旨了。

淑太妃抬头,见东方倾阳依旧呆滞的站在门口,想了想,又说道:懿旨与圣旨同时下达,你跟丞相家大公子的婚事雷打不动。

淑太妃不信,自己都这么直白的说了,她还沉得住气。

没等来她激烈的反应,等来的却是东方倾阳淡定的来到淑太妃面前,拉高衣袖,一条白玉般的手臂出现在淑太妃前眼,只是,手腕处有明显捏过的淤青。

淑太妃第一眼,便被那淤青吸引住全部的视线,盯着那淤青,瞳仁一阵紧缩,随即拍桌而起,怒斥道:谁敢对你动粗。

这个女儿虽叛逆,却是她从小宠到大,可以说她叛逆的个性是被她宠出来,纵容出来。

从小到大,别说打骂,就是说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若不是她一颗心全在甘力风身上,而甘力风的心又不在她身上。

若不是她的年龄见长,而她依旧坚持着甘力风,自己也不会这么逼她。

没有谁比自己更希望女儿能过得好,能嫁个她爱的,又爱她的人。

只是,她对甘力风太死心,甘力风又对甘蕊儿死心塌地,完全看不见他们有未来,所以才不再纵容她,不惜一切手段逼她成亲。

当年,她是和亲公主,别说感情,她就是连先帝的面都未曾见过,时间久有,有了孩子,便会日久生情。

是不是甘力风。

见女儿迟迟不肯开口,淑太妃便能笃定是谁,想想也是,在这世上,除了甘力风,谁敢伤她。

母妃,还记得这里吗?东方倾阳手指着手臂左内侧,眸光清丽如山泉,明澈动人,不染一丝杂质,哪怕是报复的块感也不见。

淑太妃微微蹙眉,有些不明所意,当视线移到那一处时,白希的肌肤不染任何杂质,忽然,眸光一动,笼罩了一层阴霾。

打击之下,淑太妃跄踉后退,双脚有些支撑不住,一只手按在桌面上,一只手颤抖的指着东方倾阳,脸上的血色褪尽,双唇颤抖。

你......岂会不记得,上面的守宫砂是自己亲手给她点上去的。

守宫砂没了,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以前,纵容她胡来,纵容她将自己的名声弄得狼藉,只因她手臂上的那颗守宫砂还在,她的清白还在,只要她不犯实质上的错,都眨一只眼闭一只眨。

沉淀着内心的震惊与悲楚,淑太妃坐在凳子上,拿起一碗汤,喝了一口,问道:是他吗?东方倾阳放下衣袖,淡然一笑,说道:一个失过贞的女子,您觉得丈夫会欣然接受吗?你在威胁我?淑太妃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冷彻的目光闪烁着一丝心痛。

现在的丞相,手中虽没什么实权,却好歹是一朝之相,洛家又是一代单传,他会容许自己唯一的儿媳婚前失过贞吗?就算迫于您的懿旨,六皇兄的圣旨,娶了我,您敢断定,他会善待我一辈子吗?东方倾阳的声音没有高低起伏,平静的像一条直线。

淑太妃沉默,眸底那抹复杂一瞬即逝,东方倾阳的话,句句捣中心。

失过贞的女子,即使是公主,嫁进夫家,日子也难过,况且,倾阳的名声恶劣,原本她可以用守宫砂证明倾阳的清白,可现在守宫砂没有,她的清白如何证明。

圣旨懿旨一同下,洛丞相只会觉得,她硬将残花败柳的女儿塞给他们洛家。

她毕竟老了,没几年可活了,洛丞相会看在她的份上善自己的女儿,若是她一旦不在了,洛丞相肯定会帮儿子,三妻四妾的娶进门。

是他吗?淑太妃执着的想要知道答案。

东方倾阳沉思良久,郑重的点头。

是。

说完,东方倾阳转身淡然离去,在门口还与王嬷嬷擦肩而过,她脚下只顿了一下,并没有停下来接着离去。

她这么做,知道会引来什么结果,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并非一意孤行,而是深思熟虑。

倾阳。

王嬷嬷看着她的背影,第一次这丫头没叫自己。

她将小月儿哄睡,便急着跑来,就怕她们俩母女吵起来。

回眸,看着坐在桌前的淑太妃,落寞染上了她的面容,是自己不多见的凝重。

公主。

王嬷嬷走进来,担心的叫了一声。

淑太妃一脸的阴沉,复杂的眸光流转着,重重的叹口气。

倾阳,希望你别后悔。

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若不是被逼得无法再默默的等下去,她不会让自己出手。

西门疏回到玉溪宫,见坐在院子石桌上那抹身影,微微一愣。

倾阳。

西门疏脱口而出,出口之后便后悔,以前她跟倾阳的关系还不差,而现在甘蕊儿是第一次见到她。

第一次见面,便能亲昵的唤出她的名字,能不让人起疑吗?东方倾阳后背一僵,扭头看着西门疏,眸中闪过一抹惊艳。

肌肤如凝腊,细长双眉如抹黛,美目璀璨如星,一颦一笑,无不倾城。

一身月牙白的长裙,三千青丝仅用一只简单的玉簪盘起,简简单单的打扮,清雅中透着绝艳。

几缕发丝滑落在颊边,越发透出几分绝代风情。

衣袂随风飞扬,是一种空灵的美。

她宛如出尘的莲花一般,气质清冷绝艳,浑身散发出魅惑人心的气息,却教人不敢亵渎。

她就甘蕊儿吗?让自己身边的人,无不为她神魂颠倒。

六皇嫂为六皇兄付出了这么多,依旧无法得到六皇兄的爱,木夜表哥本钟情于六皇嫂,却莫明其妙的爱上她,甘力风更是为她痴心十余年,不顾兄妹约束,爱她如狂。

本就嫉妒她,现在见到她,更是嫉妒。

却也不得不承认,她身上有种气质是自己虽贵为公主,也无法媲美。

别叫我倾阳。

东方倾阳停顿了一下。

本公主只认西门疏一个六皇嫂。

西门疏心中一暖,她得到了倾阳的认可,淑太妃的认可,唯独得不到东方邪的认可。

其实,她该感激东方邪的无情,若不是他那颗怎么也捂不热的心,她也不可能与木夜走到今天。

笑笑没事,她借尸还魂爱上端木夜,对东方邪的恨,只余下一夜之间灭了相府的仇。

也因如此,她顾虑重重,不忍心掀起天下大乱。

不知公主来玉溪宫所谓何事?西门疏迈步,坐在东方倾阳对面。

自从出事后,她有好些年没见到倾阳了,记忆中,她的个性刁蛮,却也豪爽。

甘蕊儿,我真是恨你,恨不得杀了你,也嫉妒的发狂。

最后一句,东方倾阳说得很小声。

西门疏一愣,对她的恨,与嫉妒感觉莫明其妙。

六皇兄爱上了你,木夜表哥的爱也转到你身上,力风不顾道德伦理为你痴情。

话音未落,东方倾阳心底不禁又升起嫉妒和愤恨。

力风?西门疏蹙眉,倾阳为东方邪跟木夜抱不平,她能理解,为甘力风让她不能理解。

我爱他,我对他的爱,一点也不输给他对你的爱。

见西门疏吃惊的表情,东方倾阳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羡慕、嫉妒、愤怒......所有的表情夹杂在一起,整个脸看着都扭曲的变型。

西门疏恍然大悟,她记得倾阳跟自己说过,她爱上了一个将军,还是自己给她出主意,投其所好,乔装混进军营,抓到机会就表白。

只是,她从来不曾想过,那个将军居然是甘力风。

突然,西门疏明白她为何恨自己的同时又嫉妒,因为甘力风爱甘蕊儿,即使甘蕊儿进宫为妃,还对她念念不忘,依依不舍。

一时之间,西门疏不知道对她说什么,千言万语只化为淡淡的一句。

我们是兄妹。

这是她拒绝甘力风唯一的理由,也是最致命的理由。

兄妹。

东方倾阳冷笑一声。

你知不知道,他对你该是怎样的深情,即使你是他妹妹,他依然刻骨的爱你?给不了一世的相守,却默默无闻的为你做着一切,将你与木夜表哥的儿子换成六皇兄的女儿,明知在皇室偷梁换柱是死罪,仍旧为你而为之,他对你的爱,终是以有求必应成就了唯一。

西门疏沉默,甘力风有多爱甘蕊儿,她感觉得到,经东方倾阳这么一话,她顿时有一种,不回应甘力风的深情都是一种罪过。

不是她铁石心肠,而是不爱就是不爱,即使她不是真正的甘蕊儿,可这具身体是甘蕊儿的,兄妹相恋,在这世上,能有像端木凌然这么疯狂的人,没有几个。

甘力风是爱甘蕊儿,却谨守那道防线,足以证明,他的爱是理智。

东方倾阳又说道:我终于懂了,为何六皇兄始终在挣扎,莫名的痛苦,对你拿不起,放不下。

哪怕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轻而易举便能将你囚禁在身边,时间久了便能将木夜表哥在你心中的位置取而代之,却终究他没这么做。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如果他有一丝丝逼迫你,他与力风将会反目成仇,他在爱你的时同,在对你做任何事前都会先将力风考虑进去。

西门疏在心里冷笑,如果她知道,东方邪在她入宫第一天对自己做的事,还能说出在对你做任何事前都会先将力风考虑进去。

木夜呢?他对我的爱又如何?西门疏淡然的问道,甘力风跟东方邪她都说了,怎么能忘了木夜。

她这排列,显然在她心目中,木夜排在最后,不过也能理解,一个是亲哥哥,一个是深爱的人,一个只是表哥,她能将亲哥哥排在深爱的人后面,表哥在最后人之常情。

你确定木夜表哥对你是爱吗?东方倾阳不答反问。

西门疏眼皮一跳,她万分确定木夜对西门疏是爱,对甘蕊儿就不确定了。

木夜表哥爱的人是六皇嫂,他对你的感情连占有都算不上,没有爱,何来占有欲,他只是在利用你,六皇嫂痴心于六皇兄,在六皇嫂身上,木夜表哥输给了六皇兄,而六皇兄爱上了你,所以......不用我道明,聪明如你不可能猜测不出其中之意。

木夜毕竟是她表哥,虽没什么感情,那份亲情却牵动着,有些话,她不想说得太直白。

被他利用,我甘之如饴。

西门疏的回答,让东方倾阳吃惊。

愈加对她不满,她所不屑的,正是自己追求的。

你怎么这么贱?贱字就这么从东方倾阳口中脱口而出,若被甘力风听到,肯定又对她退避三舍。

对这个贱字,西门疏一点也不感冒,伸手端起一杯茶,优雅的泯了一口,抬头,清眸淡淡的望着天上那弯明月,神色很是惬意,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说了这么多,你又帮我分析了他们三人对我的感情,你到底是让我接受谁,拒绝谁?被她这么一问,东方倾阳顿时哑口无言。

随即自问,来这里目的到底是什么?是想来见识一下,她到底输给了怎样一个女子,还是想看看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术,让他们为她神魂颠倒?乱了,全乱了。

西门疏心中涌起无限同情,想安慰因得不到甘力风的爱而悲伤的东方倾阳,可她的安慰又充满了无力感。

对此刻的倾阳来说,她的安慰显得太讽刺。

西门疏抬手,揉搓着眉心,她不知道该如何令甘力风对甘蕊儿死心,甘力风对甘蕊儿的爱,就如打成死结的心结,解铃还须系铃人,她不是真正的甘蕊儿,如何解开他心中的死结?对两情相悦的人来说,思念是折磨人的感情,对一厢情愿的人来说,思念是无尽头的痛苦,因为不愿意放下,就必须等待,必须受着煎熬,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感情,只为不给爱人带来苦恼,再见到那欢愉的笑靥。

这是东方倾阳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深夜,树叶沙沙的响,在这宁静的黑夜显得如鬼魅般。

一道人影在黑暗中快速地移动著,端木夜一身黑衣,妖冶的脸阴沉着,没有任何表情,一头黑发被风微微的吹起,衣袂飘荡,宛如地域的罗刹。

这麽快就到了。

突然,一道如鬼魅般的声音传来。

东方邪也一袭夜行衣,修罗般高大挺拔的身躯矗立在前面,俊美无涛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深邃的眸中没有波澜,没有起伏。

端木夜站在他身后,妖始的脸上面无表情,冷漠的看着东方邪。

你真是燕临国二皇子,我的表弟木夜吗?低沉的嗓音听不出是确定,还是疑问,傲然的气息,浑然天成的尊贵,月光笼罩之下,东方邪宛如沐浴在月光里尊贵的王者,却令人看不透,这一张冷酷面容背后的深思。

端木夜双手徒然在身侧收紧,狭长的凤眸里瞬间迸射出冰刀般的寒意,表情没有一丝震惊或是意外之色,似乎早就料到东方邪会对他的身份起质疑之心。

这重要吗?没否认,也没承认。

东方邪瞳仁猛然一沉,眸光中多了几分沉暗的阴霾,寒声道:不重要,无论你是燕临国的二皇子木夜,还是楚南国的摄政王端木夜,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的实事永远改变不了。

以铁她光哽。

他们是敌人,命定的敌人,从一开始,他在与大皇子合谋那一刻,他们之间就如同水火。

把她还给我,我可以放你平安离开。

东方邪说道。

端木夜冷笑一声,一种摄人心魄的美萦绕在他四周,脸上的表情鄙夷而轻视,讽刺的问道:还给你,你确定吗?东方邪眼底一抹狠戾浮出,声音遽然深沉寒漠。

她是我的帝妃。

帝妃?端木夜唇角微微上扬,笑的阴冷邪肆,阴森异常,却也格外迷人。

她是我孩子的母亲。

这句话对东方邪来说无疑不是最致命,他们之间有孩子,而他跟她之间除了恨,还剩下什么?如果当初,他让她生下孩子,那么他们之间就有牵绊,自己也可以用孩子来打击他,也有夺回她的筹码,可是,他不能,在他那么残酷无情的对她,他不敢将她的身份摆在阳光下晒,那么他便是彻底的失去,连努力争取的机会都没有。

她曾经那么爱自己,那份爱报恩的成分虽多,但她爱他的那颗心不假,他不相信,她现在真不爱自己了,没有爱,哪来的恨,她对自己有多深的恨,就有多深的爱。

爱恨一念之间。

那又如何?东方邪的声音清冷,无端多了股决绝的寒漠气势。

你与她生的孩子,却叫我父皇。

这是他唯一可以拿来攻击端木夜的筹码。

空气陡然下降,暴戾残忍,阴沉冷冽的气息,瞬间染上端木夜的身。

自己的儿子叫他父皇,这对端木夜来说无疑不是火上浇油。

想到她的无奈,想到安安,想到她所说的话,端木夜心中的怒火一点一点被浇灭,化为一种嘲笑的讽刺。

很自豪吗?帮我养大孩子,值得你拿到我面前来炫耀吗?见东方邪因怒而狰狞的脸变得铁青,深邃的眸中仿佛下一刻就能喷出火焰,端木夜觉得,原来有时候言词比拳头更具有杀伤力。

东方邪微微挑眉,倏地微勾的嘴角透着一抹讥诮,冷笑道:为什么不值得?她是我的帝妃,她生下的孩子,只会冠上我的姓,入东方皇族的祖籍。

闻言,端木夜额头青筋暴跌,眉睫一垂,神色阴霾,声若寒霜。

我会带走她,也会带走孩子,我端木皇族家的血脉,绝不入你东方皇族的祖籍。

休想,她是我的帝妃,孩子也是我的,你谁也带不走。

东方邪冷冷的说道。

他们两人口口声声叫孩子,心里却无比清楚,那个孩子是安安,而非小月。

东方邪知道她已经告诉端木夜事实,可那又如何,笃定他们顾及孩子的安全,不敢点破,而他也不会点破,他不介意让他们当自己是傻瓜。

是吗?低嗤,端木夜狭长的凤眸妖异冷邪,嘴角勾出一抹魅惑的冷笑。

这一次,我不会放过你。

这句话也是我对你说的。

东方邪眼底难掩怒意,他比谁都明白,他不敢杀端木夜,除非他想彻底失去她。

上次他杀了木夜,换来的结果,远比她杀了自己更让他难受。

她的冷漠,她的仇视,他接受不了,尤其是在知道她的身份是西门疏时,他想挽回她,他想再次拥有她,所以,在她面前,他有多小心翼翼只有自己清楚。

不敢杀他,却敢伤他。

两个出色的男人,在漆黑的夜空下对峙。

月光明亮,冷风潇瑟。

不知是谁先出手,两抹黑色的身影在空中飞腾起,身影缭乱的纠缠起来,黑发在空中肆意地飞舞著。

树林里,因两人的打斗,树叶风秋风扫落叶般飘零,在他们的剑气之下,飞舞旋转。

两抹黑色的身影,和着满地的黄叶,翩然舞动间,却是行云流水般的飘逸。

两人都是用软剑,同样出色的相貌,同样出色的武功,同样爱上了一个女子。

东方邪不遗余力地步步紧逼着进攻,面容越发冷凝起来。

她的尸体在哪儿?他在说出这句话,并非想要从端木夜手中要回尸体,而是提醒着他,西门疏已经死了。

你没资格知道。

端木夜抵住东方邪的进攻,唇角泛着魅惑的冷笑,刀光剑影,照亮了他的脸,妖冶无边。

☆、第一百三十五章 端木凌然虽说生命中留有遗憾,但是他才是最后的赢家,疏儿的尸体在他这里,笑笑也是他的女儿,蕊儿的心也在他身上,所以,他没有输,东方邪才是输得最彻底的那个。

说遗个自虽。

她是我的王妃,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蕊儿也一样,她一天是我的帝妃,一生都是。

东方邪承认自己是在刺激他。

端木夜冷哼一声,剑招变得犀利,可随着他飘逸的身影,显得那样的魅惑人心。

剑气如虹,剑花犀利。

突然,一抹身影倏的一个闪动,如疾风一般掠过。

住手,你们给我住手。

苍劲的声音带着浓烈的威慑,很快将缠在一起的两人分开。

师傅。

两人对插身进来的人,恭敬的叫了一声。

师傅?蒙面黑衣人冷笑一声,严厉的道:你们还当我是师傅吗?你们都是我引以为荣的徒弟,没想你们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自相残杀。

端木夜轻蔑地回眸,并没有接话。

每个人疯狂的背后,都有他疯狂的理由。

东方邪的声音不含一丝温度的冰冷,因为他们都渴望拥有她。

蒙面黑衣人冷笑,厉声质问道:疯狂?为一个女人疯狂,这是合理的理由吗?东方邪不语,深知师傅她老人家出现,他们这一仗胜负未出,算是结束了。

端木夜冷冷地睥睨了东方邪一眼,什么也没说,甩着袖袍转身离开。

小夜。

蒙面黑衣人急切的叫,回答她的是端木夜决然离去的身影。

黑暗中,西门疏被恶梦惊醒,额头溢满冷汗,坐在床上,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

心口好痛,头好痛。

零碎的画面快速地闪过她的脑海,她想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记忆深处似乎总有一片柔软,可她就是记不起,被她遗忘了的那一段是什么?西门疏按住太阳穴,阖上双眸,试图将刚刚梦中的情景回顾一片。

一个男孩子身穿铁色盔甲,在烈日下,挥洒着金红的利光,射的人眼晴发疼,风吹指起他的黑色披风,在空中猎猎飞舞。

耳畔是震耳欲聋的狂吼声,响彻在一方天地间,冰冷而充满了杀气。

光是看着男孩子的背影时,心蓦的一痛。

倏地,男孩子变成一个男人,挺拔伟岸的身影,浑身充满了力量。

疏儿,你怎么可以忘了我,你怎么可以把我忘了?一声一声歇斯底里的质问,诉说着他心底的悲愤。

西门疏眼前瞬间模糊了,记忆排山倒海似的要把她淹没,可她就是想不起他。

你是谁?西门疏急切的问道。

你居然问我是谁?西门疏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好熟悉的怀抱,可她一时之间硬是想不起他是谁?身子僵硬住,那一刻,仿佛呼吸都停止。

她能感觉到,怒火在他心头燃烧,而她的心,撕裂般的痛着。

随即,一把锋利的剑穿透他胸口,妖异的鲜血顺着的他的胸口流淌,犹如曼珠沙华一般。

血,一片悚目的鲜红。

西门疏猛的睁开眼睛,按住胸口,趴在床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那画面是拼凑而成,却太过真实,那人给她熟悉的感觉,却又不知他是谁。

她很能肯定自己忘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想起来,难道她失去的那段记忆跟那梦中的情景有关?没理由啊!西门疏纤细的手指插进秀发里,那男孩穿得是盔甲,那场景是战场,小时候她都没去过战场。

我到底忘了什么?西门疏敲着头,想要将自己敲醒,莫名觉得那段记忆对她来说很重要。

心为什么不安呢?西门疏看着身旁的位置,心竟有几分空虚。

在西门疏失神之际,门突然被推开。

看着走进来的东方邪,西门疏目光一闪,立刻警觉起来。

你来做什么?别紧张,昨夜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东方邪保证道,他庆幸关键时刻自己停手了,用强可以得到她的身体,而她的心却离自己越来越远,他要的不只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

对他,西门疏无法放下戒备,他的话在她面前毫无信誉。

西门疏双手分别紧攥着一支簪子,只要他对自己出手,就算取不了他的命,也要伤他。

东方邪叹口气,他还是无法信任自己。

这也对,当初她对他的信任,愿意将自己的命交到他手中,他不只将她的爱挥霍空,还将她对自己的信任也挥霍空了。

良久,东方邪开口,像是在问她,更像是在问自己。

你的幸福,终究不再属于我了吗?西门疏修长的黛眉一蹙,却并没说话。

大有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回他一句。

东方邪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心里涌上复杂的感情,想到自己对她做的哪些事,想到她的悲痛绝望,她的痛不欲生,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如果恨我,能让你记住我,我希望你能恨我一辈子。

因为恨也是一种情愫,丢下一句话,东方邪转身离开。

西门疏黛眉一敛,循着本能目送他的背影。

她现在没精力,也没时间去深思他的话,除了逼自己努力想起那段被她遗失的记忆,还要想办法把安安送出苍穹国,只要安安一离开,她跟木夜就无后顾之忧,集中精力全力对付东方邪。

翌日,影与几个影卫成功汇合,驾着马车,一行人低调的准备将端木凌然送回楚南国。

却在出了城十里之外,影停下马车,想问端木凌然渴不渴,掀开马车帘子一瞬间,脸色巨变,原本昏迷在马车内的人不见了。

西门疏去质子府,她又带着木夜去街上晃动,直到傍晚的时候,西门疏才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头浑浑噩噩的,浑身无力,怎么也提不起劲。

端木夜察觉到了,西门疏却说没事,可能是太累了,端木夜一想,他们瞎逛了一天,累很正常。

西门疏让他送自己回宫,端木夜不敢,他担心东方邪趁她睡着对她图谋不轨,带她回了质子府。

他们的关系,几乎人尽皆知,甚至有人怀疑,公主并非帝君的女儿。

回到质子府,端木夜将她放在床上,拍了拍她脸颊。

蕊儿,先别睡。

拍着她脸颊的手,端木夜只觉掌心灼烫,这才注意到她面颊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手覆在她额头,不自觉地皱紧眉头,跑出房间,让管家找个大夫来。

他毕竟只是药师,会处理伤口,看病却不在他能力所及的范围内。

冷。

西门疏声音虚弱,紧攥着被子,而被子下的身子颤抖不停。

端木夜给她抱了三床冬天的被子,她依旧叫冷。

将门窗关紧,又在屋内生了暖炉。

一会儿后,管家领着大夫走了进来。

端木夜一个凌厉的眼神,大夫快步上前为西门疏把脉看诊,许久,他才抬起头,问道:夫人昨天是不是受了寒?端木夜一愣,他答不出来,昨夜他与东方邪交手后,回到质子府就没再出去。

凤眸渐渐染上一层寒霜,怒气仿佛一触即发,寒声道:你是大夫,这种事你还要问我吗?大夫吓了一跳,不敢在多问一句,端木夜的气场太强,把完脉将西门疏的手放回被子里,用公式化的语气说道:夫人原本就体弱,昨夜又受了点风寒,今天又累了一天,再加上次小产身子没调理好......其实,也并无什么大碍,喝几服药休养几日方可。

上次小产身子没调理好,这句话在端木夜心中撞着,满脸忧伤与阴鸷,他跟她的第二个孩子,他比谁都清楚,那个孩子是如何没了。

说不悔,那是假的。

孩子来得太突然,走得也太意外,在失去孩子时,他们才知道孩子的存在。

大夫还想说什么,端木夜危险的眯起眼睛,冷然掷声:滚。

他自己都是一个药师,何需别人开药,只要让他知道病情,他才能对症下药。

典型的过河拆桥。

大夫吓得提起药箱,跌跌撞撞的逃了出去,生怕晚了一步,端木夜就将他生吞活剥了。

他脸上平静无波,那薰笼中的轻烟,细微的散出来,像是蒙了一层雾,端木夜给她服下药,在床前寸步不离守了她一夜,这一夜,西门疏睡不得安宁,端木夜也累得不轻。

她一会儿叫热,一会儿叫冷,端木夜一会儿给她加被子生暖炉,一会儿揭被子灭暖炉。

直到天亮,西门疏才消停,而端木夜握住她的柔荑,趴在床边睡着了。

水......虚弱的声音有些干枯。

端木夜猛的惊醒,听到她要水,转身去倒了一杯,扶她起来,喂到她唇边。

慢点。

喝得太急,西门疏被呛到,端木夜放下杯子,轻拍着她的手背,帮她顺气。

西门疏睁开眼睛,看着一脸紧张和担心的端木夜,不由得问道:我怎么了?她的病来得突然,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端木夜的药也厉害,只服了一颗,明显见好。

你受了寒,现在好些了吗?端木夜搂着她的腰,帮她调整了下身子,让她舒服的靠在他胸膛上。

西门疏不轻轻点了点头,端木夜却是一皱眉,西门疏却又问了一句:我怎么受寒了?自从上次白凤带她去见自己的尸体,她寒气攻心,昏迷了几天,事后病好了,却也留下病根,动不动容易受寒,对此,端木夜给她服用了很多药,也不见好转。

端木夜脸一黑,伸手将滑落在她脸颊的发丝掠到耳后。

我还想知道你怎么受寒了?我这算是老毛病,不用为我担心。

西门疏微微一笑,面颊因为发烧,而变得绯红一片。

端木夜拢了拢眉,实在心有不甘。

一年都没有,算什么老毛病?西门疏依偎在他怀中,牵强的挤出一抹笑,端木夜见她此刻的虚弱模样,压下心中的不满。

再睡一会儿。

西门疏点了点头,说道:你陪我。

她知道自己生病,他肯定一夜没休息。

端木夜搂着她躺下,为她掖了掖被子,西门疏头脑本就昏沉,倚在他胸前,不自觉地昏昏欲睡,见她睡着,端木夜才闭上双眸。

玉溪宫,东方邪坐在床边,冷如寒冰的眸光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黑鹰。

她在质子府过夜?是。

黑鹰掷地有声。

心骤然一凉,那种冰冷的感觉,东方邪觉得血液都凝固了。

东方邪挥了挥手,黑鹰立刻退下。

倒在床上,被子上还残留着专属于她的气息,这与西门疏身上的不同,两人连气息都不同,这是不是意味着......东方邪抬手揉搓着眉心,他发觉自己连去质子府质问的资格都没有,无论是西门疏,还是甘蕊儿,起初他都没善待过她们。

他与西门疏的洞房之夜,只是让她独守空房,与甘蕊儿的洞房之夜,找来两个得了花柳病的乞丐代他洞房,还给她下了药。

想到自己曾经的荒唐,现在的悔意,他承认,在她以救命恩人的身份,执意进宫为妃,他只想毁了她,即使知道她是力风最疼爱的妹妹,也是力风深爱的人,他还是那么做了。

若是有一天,力风知晓此事,东方邪真不敢想象,他会像对胡易那样对自己吗?帝君,淑太妃要您去佛堂。

门外传来太监总管的声音。

东方邪蹙眉,他来玉溪宫,从不带一个随从,能让他来玉溪宫通传,也只有母妃能逼他来。

母妃让他去佛堂,不用想便知让他下圣旨赐婚。

他躲了两天,再躲下去估计母妃会去御书房,看来这次母妃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赐婚?头更痛了。

倾阳的脾气,她还不了解吗?若是强逼她,真会给你一具尸体。

快到晌午,西门疏醒了,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他的味道还留在那里,充斥着她鼻尖。

木夜。

西门疏揭开被子下床,她这次醒来,精神明显好多了。

醒了。

端木夜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碗粥,将粥碗放在桌上,上前扶着西门疏来到桌前。

饿了吧,先把这碗粥喝了。

喝完碗,西门疏打算去将军府将令牌还给甘力风,目前这个时间,甘力风肯定在东宫,她可以直接去东宫,还令牌时还可以看看安安。

她去将军府是想借等甘力风的时间,跟雪儿聊聊,她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她跟木夜思前想后,端木凌雪没死这件事,一致认同瞒着端木凌然。

怀念着她死的悲痛,总好过给他希冀,再给他绝望。

他们真正担心的是,怕端木凌然知道后,不顾一切的跑来,就目前这状况,端木凌然能接受凌雪成婚生子的打击吗?而凌雪又能抛夫弃子女,义无反顾的跟凌然回楚南国吗?若是她能,当初就不会用死来逃避,虽说她当时也是被逼无奈,可最终她还是意志不坚这么做了。

端木夜想陪她一起去,却被西门疏拒绝了。

西门疏刚来到将军府门口,身后就有人在叫她。

三皇嫂。

这声音......西门疏猛的转身,便见端木凌然白衣胜雪,手拿折扇,沐浴在阳光之下,妖娆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

见端木凌然出现在这里,西门疏第一反应便是,她幻觉了。

原本在楚南国皇宫的他,怎么可能在苍穹国看到他,而且还是将军府......将军府?倏地,门内传来小爱跟小然银铃般的笑声,雪儿不会在这时候带小爱跟小然出去玩吧?西门疏顾不得幻觉,还是真实,冲向端木凌然,拉着他就跑。

巷子里,端木凌然笑看着气喘吁吁的西门疏。

三皇嫂,真想不到,你居然是甘蕊儿,东方邪的贵妃,你当初为什么要代东方倾阳和亲楚南?近距离打量着她这张脸,端木凌然觉得,还是这张脸适合她。

那张脸太冷艳,还好是假的,这张脸就可爱多了。

我脑袋被驴给踢了不行吗?西门疏瞪了他一眼,黛眉一拧。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苍穹国帝都?三皇嫂不高兴见到我吗?端木凌然嘴角含着温和的笑,懒懒的抚了抚眉心。

高兴?西门疏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他们深陷险境,他不仅不远离,反而跑来凑热闹。

我就知道三皇嫂会高兴。

端木凌然手一拍,很有兴致的说道:如果我改口叫你小皇婶,你是不是会更高兴,会在小皇叔面前帮我说话。

小皇叔若是知道他跑来苍穹国,肯定会叫人将他遣送回楚南国,小皇叔身边的人,可不像影那么好打发掉。

高兴你的头。

西门疏难得说粗话,一巴掌拍在端木凌然头上。

你脑袋被驴给踢了吗?你不知道现在楚南国跟苍穹国状况吗?你立刻回楚南国。

我拒绝。

端木凌然唰的一下打开折扇,蹭到西门疏面前,给她扇着风,一脸讨好的说道:小皇婶,你放心,没人知道我来苍穹国,就算知道,东方邪也不敢把我怎样?在东方邪看来,我当皇帝,远比小皇叔当皇帝更让他省心。

西门疏瞪着他,端木凌然就是一只狐狸,狡猾着呢!她现在不是担心他的安危,而是担心他与雪儿碰面。

原本一切都在她的掌控,端木凌然却突然出现,她连安安的事都未解决,这家伙又跑出来添乱。

其实,她根本不需要管端木凌然的事,无论他遭遇什么,她均可以冷眼旁观,可他是木夜在乎的人,从木夜将皇位让给他,足以表明他在木夜心中有多重要。

爱屋及乌,她也将端木凌然当成了亲人。

西门疏将端木凌然带回客栈,千叮万嘱,在她没来客栈之前,绝对不可以离开客栈半步,否则她不仅不帮他,还要怂恿木夜派人将他遣送回楚南。

端木凌然一听,她要帮自己在小皇叔面前说话,点头如捣蒜。

质子府。

端木夜准备出门,见西门疏出现在他面前,敛起凝重,长臂一伸,搂过她不盈一握的纤腰,问道:还给他了?西门疏摇头,犹豫片刻,抓住端木夜的衣裳。

我见到端木凌然了。

她将遇到端木凌然的事叙说了一遍,见端木夜听完之后脸上的神色不变,悠悠问道:你就不能给点正常的反应吗?她说的可是端木凌然,不是路人甲。

端木夜低眸看着仰面望着自己的人儿,大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神情略淡,声音低沉。

影来找过我。

影?西门疏认识他,端木凌然影卫的统领,相当于木夜身边的墨。

他把皇帝弄丢了,这又是苍穹国,这么大的事,他能不来找木夜吗?你这是要去找他吗?西门疏明知故问。

端木夜仰头望着天空,目光犀利而悠远,细看之下神情隐约有些复杂,沉声道: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蓄意安排。

西门疏一愣,随即沉默,在他们知道甘力雨的妻子是凌雪时,端木凌然就出现了。

她问端木凌然为什么会出现,端木凌然不是敷衍,便是转移话题,显然有人指引他来。

我问过他,他什么也不肯说。

西门疏无奈的说道。

敛起目光,落在西门疏身上,端木夜将她搂得更紧。

他不愿意说,谁也逼问不出。

你也不例外吗?西门疏问道,端木凌然对他这个小皇叔,比对他父皇都更尊敬。

木夜比他大不了多少,他们更像是兄弟。

不例外。

端木夜神情突然严肃,加重了语气。

能让他紧咬着牙关,不透露支字片语只有一人。

端木凌雪。

客栈。

端木凌然看着坐在他对面,神色阴森,目光寒洌,抿唇一言不发的端木夜。

他们都对视了近一个时辰,他多希望小皇叔要杀要剐尽管动手,这样沉默不语,气氛又诡异而危险,他脊背寒气直窜。

小皇叔。

端木凌然忍不住开口打破寂静。

..☆、第一百三十六章 遇见凌雪第一百三十六章 遇见凌雪心里将西门疏狠狠的骂了一通,再次验证,这女人一点也不靠谱。

齄浪还说要在小皇叔面前帮他说话,结果把他出卖得彻底,还把小皇叔带来了,也不事先给他预告一下,现在连他想要落跑的机会都没了。

回楚南国。

阴鸷的声音从端木夜薄唇飘逸而出,带着丝丝冷气蔓延,令人不栗而寒。

我拒绝。

端木凌然温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坚定,在这件事上他很执着,无论是她让自己回去,还是小皇叔让他回去,他的回答不会变。

端木夜冷若寒潭的眸光冷睇了他一眼,牙缝里迸出两个坚毅的字眼。

理由。

端木凌然不语,起身朝窗户迈步,站在窗户下,看着大街上穿梭的人群,眼眸里沉淀着一丝凝重。

这就是端木凌然,只要是他不愿意说的事,任你旁敲侧击,还是强势逼问,他均三缄其口。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在空气中漫延。

西门疏伸手,拉了拉端木夜的手,给他一个眼神。

端木夜反握住她的小手,突然说道:我有个儿子。

嗯。

端木凌然嗯了一声,转而想到他的话,猛的转身,一脸惊悚的看着端木夜。

小皇叔,你刚刚说什么?我有个儿子,他没幻听吧?小皇叔居然说他有个儿子,赤裸的视线锁定在西门疏平坦的腹部。

她又怀孕了,小皇叔的吗?端木凌然想买块豆腐撞死,不是小皇叔的,难不成还是东方邪的?只是,上次她被打流产,大夫说过,她很难再怀上孩子,其王府大夫的医术,虽比白家略败一筹,但也算是权威。

他也听得懂,大夫口中的很难,说得很含蓄,几乎可以断定为不可能。

你又怀孕了?话一落,西门疏立刻冷剜了他一眼,端木凌然轻咳一声,小皇叔指怕早就知道,余光瞟了一眼端木夜,见他一脸淡然,一副我没听到的样子。

了然了,她在瞒着小皇叔,而小皇叔体贴的装不知情。

端木凌然摸了摸鼻,问道:小皇叔,你怎么知道她肚里的孩子是男孩子。

那么决绝的说是儿子,他打哪儿来的自信,难道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安安是我的儿子。

在这件事上,端木夜一时半会解释不清,他也不屑解释。

安安是谁?端木凌然更糊涂了,莫非是小皇叔的私生子,这个想法在心中诞生,端木凌然担心的目光移到西门疏脸上,脱口而出。

你能接受小皇叔的私生子吗?端木夜脸色一沉,阴冷的双眼里迸发出阴历之色,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冷傲的气息,怒意一触即发。

端木凌然很无辜。

我有说错话吗?眼见端木夜要大开杀戒了,最后还是西门疏出面,将安安的事简述了一遍,听完之后,端木凌然更茫然了。

那时候小皇叔在楚南国,而她却是东方邪的贵妃,怎么可能生下小皇叔的儿子,难道小皇叔在梦中让她怀孕,这也太假了!自从他受伤,被白家的人接走后,你有见过他一次吗?西门疏问道。

端木凌然摇头,近十年,他没再见到过小皇叔一次,直到三年前,小皇叔出现在他面前,当时他还庆幸,白家用了十年的时间,才将小皇叔的腿治愈。

掩人耳目。

端木凌然恍然大悟,怪不得小皇叔出现在苍穹国就易容了,他能认出他们,除了那份属于端木皇族特有的气息,还有小皇叔身上挂着的那块玉佩。

他能认出西门疏,是因他敏锐的嗅觉,有些人用慧眼识人,而他用嗅觉,只要与他相处过的人,无论易容成谁,他都能识别出。

小皇叔,我对你的崇拜,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用木夜的身份在苍穹国潜伏十年,而我毫不知情。

端木凌然一脸崇拜的望着端木夜,木夜在苍穹国的辉煌事迹,他可是略有耳闻,若是早知木夜就是小皇叔,他肯定会义不容辞的跑来助一臂之力。

本来就崇拜他,以他为榜样,现在对他的崇拜更上一层楼。

端木夜剑眉一挑,冰冷的脸颊紧绷。

西门疏抬手,纤细的手指揉揉眉头,他还好意思说崇拜木夜,好意思说毫不知情,端木凌瑾就很关注木夜。

端木凌然倏地又想到什么似的,一脸感激的看着西门疏,她不仅能让小皇叔从西门疏的阴影中走出来,还给小皇叔生下一个儿子,虽然这个儿子现在是苍穹国的太子。

安安是我们楚南国的储君,怎么能成为苍穹国的太子。

端木凌然很是激动,这下那群大臣不敢逼他立后了。

西门疏望天,就知道端木凌然在知道安安的存在之后,会有这个结果。

安安是我的儿子。

端木夜声若寒霜,他比谁都清楚,安安会被凌然当成下任储君。

在凌然突破血缘那层关系时,便服下绝孕丹,这辈子凌然是不可能再有孩子,但他还是将凌然推上皇位。

端木凌然对他的话听而不闻,拉着西门疏商议如何救出安安。

西门疏有一个一石二鸟的计,让端木凌然护送安安回楚南国,即能让端木凌然离开,将安安交给他,她很放心。

安安一旦离开苍穹国,她跟木夜便无后顾之忧,全力对付东方邪。

端木凌然犹豫了,却也知道事有轻重缓急,熟重熟轻,最终还是点头。

西门疏跟端木夜均松口气,端木凌然头点的很勉强,却还是答应了。

端木凌然一走,房里便只剩了两人,端木夜扳过她的肩,西门疏顺势靠在自己怀中,不知怎么头重重的撞在他胸膛上。

端木夜闷哼了一声,西门疏也察觉到什么,一股血腥味从他胸膛飘浮出。

木夜。

西门疏脸色一变,抬手想推开他的怀抱,似乎又想到什么,手突然僵硬住了。

怎么了?端木夜像没事人般,低头在她发上轻吻。

西门疏沉默,周围没了声息,隔了半晌,才听到她开口问道:你受伤了?端木夜禁不住勾唇浅笑,也不瞒她。

上次跟他交手了。

上次?西门疏推开他,抬眸迎上那双凤眸,透过那深不见底的深潭,似乎看到他眼底那柔和之色。

上次是什么时候?她居然完全不知情,心底升起一阵淡淡的酸涩。

没事,一点小伤。

端木夜俯下身来,在她耳垂上轻咬,喃喃道:若是不信,你可以察看,当然,我更希望你亲自验证。

西门疏瞪了他一眼,说道:察看是必须,验证就免谈。

闻言,端木夜紧搂着她,不由轻笑,低低的声音,从胸腔传过来,任谁都听得出他心情很美丽。

的确他胸膛上的伤无碍,西门疏才放心。

木夜,凌然住哪儿啊?西门疏问道,在他们没有想出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之前,端木凌然的住宿成了一个严重而又令他们头痛的问题。

端木夜沉默。

西门疏又说道:质子府是不可能住,我们又不可能轮流盯着他,影又盯不住他,若是他出去乱跑,万一与凌雪撞见就糟糕了。

端木夜依旧保持缄默。

思前想后,西门疏总算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

我有办法。

布店。

一进布店,西门疏直接问道。

老板,做成人的衣裙吗?你还缺衣裙吗?端木凌然慵懒的倚靠在门上,她不是贵妃吗?需要自己买衣裙穿吗?有,当然有。

老板上下打量了西门疏一番,从她的穿着看,一看便知出身富贵之家,很快拿了几套不同颜色的绫罗绸缎给西门疏挑选。

夫人,你看,这是本店最华贵的绫罗绸缎,穿在夫人身上更显贵气。

西门疏看了一眼老板递过来的几套衣裙,又看了一眼倚靠在门边的端木凌然。

有长一点的吗?长一点。

老板笑着说道:夫人,这几套刚刚配你的身高。

拿一套跟他差不多身高的衣裙,款式和颜色随便。

西门疏此话一出,老板了然,她是帮别人买。

端木凌然却有种不妙的预感,轻咳了一声,说道:你慢慢挑选,我去外面等你。

你忘了他给你的警告吗?西门疏问道。

呵呵!端木凌然顿时止步,摸了摸鼻子,呵呵笑道:当然没有,慢慢挑,不急,我就在这里陪你。

小皇叔要自己寸步不离的保护她,可他却隐约觉得,小皇叔是要她寸步不离的管束自己。

很快老板又拿了一套衣裙,并非上等布料,也非粗布,只是中等布料,颜色也素净,女子都没有像端木凌然这样的身高,这件衣裙是在缝纫布料过长了,他还没来得及修剪。

就它了。

西门疏接过衣裙,丢给端木凌然。

换上。

换上。

端木凌然下巴都掉了下来,一脸惊悚的看着西门疏。

开什么玩笑?他是赖着不肯离开,但是她也用不着这般羞辱自己吧?两个选择,要么换上,要么回去。

西门疏语气坚定,不容人抗拒。

除了让他男扮女装,以丫环的身份跟她进宫,西门疏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

算你狠。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端木凌然紧攥着手中衣裙,跟着店中小二去后院换衣衫。

西门疏站在外面等,耳畔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倾阳姐,你想买什么颜色的料子?端木凌雪。

西门疏猛的转身,便见端木凌雪跟东方倾阳走进布店。

心一惊,西门疏快速回眸,幸好端木凌然已经走进后院了。

青色。

东方倾阳想都未想,直接说出青色。

端木凌雪一愣,笑看着东方倾阳,打趣的说道:如果我没记错,大哥一贯只穿青色,倾阳姐,你是想给大哥亲手缝制衣衫吧?两位夫人,要什么布,请尽管看。

见又有生易上门,老板笑容满面的迎接上去。

端木凌雪想解释倾阳还没成亲,可话到嘴边硬是吞了回去,倾阳都不在乎,随便别人怎么看。

我们这里有新进了一批名贵的上等布料,虽然价格不匪,却是货真价实。

老板准备介绍时,端木凌雪一眼便见到站在一边的西门疏。

蕊儿。

端木凌雪上前去拉着西门疏的手,东方倾阳只是脸色一沉,并没阻止。

端木凌雪热情的为两人介绍,这才意识到,她除了是自己的小姑,还是倾阳姐的皇嫂。

东方倾阳看着端木凌雪,努力的想让自己附和着笑出声来,可惜在看到西门疏时,嘴角却怎么也扬不起笑容,最后看向一旁老板。

老板立刻会意,殷勤的向东方倾阳介绍着店里的布料。

这些不仅布料上等,而且都是今年最新染成的料子,只有京城才有的卖。

看着眼花缭乱的成匹的布料,有西门疏在,心情都被破坏了,哪儿还有挑先的**,只想随便买一匹,然后结账离开。

给我一匹青色的。

好喽。

听到要一匹,老板立刻眉开眼笑,在取布时还不忘夸赞一番。

夫人真有眼光,这布料一年就产那么十几匹,可是最珍贵的料子,这位夫人,你要不要也来一匹,或是几尺?里的底都女。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卖了一匹,还想卖第二匹。

我不用。

端木凌雪摇头,想到她当年为了给五哥亲手缝制衣衫,带着丫环到集市上买布匹的情景,心骤然一痛,鼻子酸痛,有什么东西急于冲出眼眶,端木凌雪仰头深吸一口气,将泪水逼退回去,敛起思绪,朝西门疏展颜一笑,柔声问道:蕊儿也是来买布吗?来布店不是买布是什么?嗯。

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那抹悲伤,西门疏感受到了,那是从灵魂深处渗透出。

她依旧爱着端木凌然,可是那份爱只能怀念,在她答应嫁给甘力雨,为他生儿育女,就注定即使还爱,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一个女人可以为了爱,自私的抛弃自己的夫君,却不会为了爱,狠心的抛弃自己的儿女。

这时,带着端木凌然去后院换衣裙的店小二走了出来,西门疏了然,穿成这样,如果是她也不好意思走出来见人。

此刻,她庆幸端木凌然还顾及自己的脸面,于是乎,随即拿来几套衣裙给店小二。

让他把这些衣裙都试完,觉得合适了才走出来见我。

店小二犹豫着,怀疑那位公子到底怎么得罪她了,要如此羞辱他。

西门疏拿了一锭银子放在店小二手中,顿时,店小二眉开眼笑,抱着衣裙朝后院跑去。

你陪别人买衣裙?端木凌雪笑着问道。

西门疏点头,指着一匹黑色布料。

老板,把这匹给我包起来。

既然老板将这布料说得这么好,她就给木夜做几件衣衫。

东方倾阳目光一闪,想到刚刚店小二抱进去的衣裙,否则会怀疑她是陪木夜表哥,或是力风买衣衫。

一下买出去两匹布,老板笑得开怀。

付了银子,拿着布匹,东方倾阳拉着端木凌雪。

东西买好了,雪儿,我们走。

但是......端木凌雪反手拽着东方倾阳,她也看出来了,倾阳姐跟蕊儿不合。

若是没碰到就算了,她们走了将蕊儿独自丢在这里,端木凌雪有些不忍心。

她不是有人陪吗?东方倾阳对她的嫉妒,跟她多待一会儿,心里都觉得难受。

可是......端木凌雪还在犹豫。

没事,雪儿,你们先走,等他出来了,我会直接回宫。

西门疏清眸里泛着浅浅的柔光,她比谁都希望东方倾阳能将端木凌雪拉走。

她对东方倾阳对自己的敌意,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端木凌雪还在迟疑,不知为何,她就不想离开,东方倾阳却不再给她犹豫的机会,拽着她离开布店。

见端木凌雪离开,西门疏立刻松口气,她还真担心他们碰面。

拍了拍胸脯,虚惊一场,看来以后带他出宫要小心点,随时都可能意外的撞见雪儿。

她带他来这布店买衣裙,雪儿又带着倾阳来买布,这巧合真让人心惊肉跳。

等了一会儿,不见端木凌然出来,西门疏索性去了后院。

当西门疏第一眼见到穿女装的端木凌然,清眸里闪过一抹惊艳,素净的衣裙穿在他身上,清雅绝尘,若是再给他打扮一番,忽略那喉结,忽略那伟岸的体魄,说他是女子绝对没人怀疑。

甘蕊儿。

端木凌然面色难看,咬牙切齿从牙缝里并出她的名字。

西门疏回神,忍着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这衣裙很适合你,就这身了。

很适合我?端木凌然再次咬牙切齿的问道,在心里哀吼,他是男人,他是男人。

他一个铁血般的男儿,她却逼他穿女装。

西门疏无视他的不满,拉着他来到凳子前,将他按坐在凳子上,取下束着他头发的白色丝带,拿出一支簪子,随意用簪子挽上少许,有零星的碎发垂在脸颊两侧,透出几分秀丽风情。

西门疏在他脸上略施粉黛,又拿出一小块贴膜,贴在他喉结处,这是端木夜给她的,西门疏见那喉结居然真的被隐藏住,眸中也闪过一抹惊讶。

端木凌然瞪着她,他居然真老实的坐着,任由她在自己脸上折腾。

别瞪了,再瞪也不能在我脸上瞪出两个窟窿。

西门疏取来一面铜镜。

端木凌然看到铜镜里出现的陌生又熟悉的脸庞,蹭的一下跳了起来,激动的问道:那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是谁?什么怪物?明明是绝代风华,妖孽无敌。

西门疏弯腰捡起铜镜,他男扮女装真妖媚,端木皇族的男人都是颜控,各各长得妖孽。

绝代风华?端木凌然恨不得掐死她,挑起一缕发丝,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脖子,惊悚了。

连喉结都没了,甘蕊儿,我跟你有仇吗?只有男扮女装,你才能跟我进宫,而只有进了宫,你才能见到安安,安安不相信陌生人,你们混熟了,安安才会跟你走,才会全心的信任你。

西门疏幽幽的说道,她☆、第一百三十七章 暗潮汹涌以前他对安安都不怎么上心,而现在......就帝君一人吗?西门疏又问道,如果只有东方邪一人,她还真不能放心。

齄浪宫女摇头。

甘将军也在。

西门疏紧绷的神情松懈了,有甘力风在她很放心,她又不敢去,自己的女儿丢在一旁,去关心别人的儿子,这居心会引来东方邪的怀疑。

翌日,日上三竿,阿秀推门而进,西门疏坐在窗户下。

前怎将去懈。

咝。

西门疏倒吸口气,痛着捂着手,十指纤纤,布满了血孔。

六小姐,还是别做了。

阿秀看着她的手,不忍的说道:再这样缝下去,你的手指恐怕就没一块好肌肤了。

没事。

西门疏甩了甩手,前世纵使她爱东方邪,都未给他缝一件衣裳,她想为木夜亲手缝一件,竟然比练功还困难。

阿秀还想劝,深知六小姐一旦下定决心,谁也劝不了,她只是没料到,六小姐失忆了,女红也不会了。

以前的六小姐,心灵手巧,大少爷的衣袍都是她亲手缝制。

看着穿着单薄的西门疏,阿秀转身,准备去内室给她拿一件外衣,一进内室,便见端木凌然躺在六小姐的床上,微微蹙眉,这是六小姐救回来的姑娘,身份跟自己一样,摆起谱来就好似,她是主,六小姐是奴。

阿秀只是看了端木凌然一眼,六小姐都纵容她,自己还能说什么,隐约觉得此人不简单,高贵气质从骨子里流露出。

阿秀取来一件披风,披在西门疏肩上。

阿秀,他也快要醒了,去准备饭菜。

西门疏对阿秀说道,端木凌然睡了这么久,醒来肯定会饿,他是木夜的侄子,她要对他好。

是。

阿秀刚准备退出,一抹身影冲了进来。

甘蕊儿。

温絮身影狠狠的冲了进来,脸色因长时间没见阳光而显得过于苍白。

西门疏一愣,看着一脸愤怒的温絮,身上虽清洗过,那股怪味依旧无法用香粉遮掩。

记得给她的贴身宫女暗示过,昨天西宫的宫女太监集体来找她,都要求出宫,她给了他们每人一些盘缠,让人将他们送出宫。

暗叹不愧是在宫里当差,见多了主子惩罚下人的手段,暴露在外面的肌肤上不见任何伤痕,隐藏在衣衫下却是伤痕累累。

你这个践人,本宫要杀了你。

温絮恶狠狠扑向西门疏,她虽昏迷,但发生的任何事她都一清二楚,这个践人这般害她,想到自己被那些宫女太监非人般对待,想到她睁开眼睛见到自己身上全是粪便秽物。

他们没给她柔体上的伤害,却让她恶心的要死,这等于是心灵上的摧残。

该死的!等她教训完这践人,所有给过她侮辱的人,她都要他们生不如死,别以为逃出皇宫,她就没办法对付他们了。

来人,快,快把帝后拉开。

阿秀见状,挡在西门疏面前,焦急的命令着身后的侍卫。

放开本宫,混账,你们好大的胆子,敢碰本宫,践人,本宫打死你这个勾***引邪哥哥的贱女人。

侍卫将她制服,温絮挥舞着双手,目露凶光,一副要将西门疏生吞活剥的样子。

西门疏淡然的看着被侍卫夹开的温絮,他们顾及她是帝后,手下很有分寸。

余光瞄见急步而来的一抹身影,西门疏目光一闪,一计上心头。

西门疏起身,迈步朝温絮。

六小姐,别去,危险。

阿秀将她挡下。

西门疏推开挡在身前的阿秀,不顾她的阻止,走到温絮面前,朝夹着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放开温絮。

本来让你睡一年,提前两个月就醒了,是不是该感谢我。

西门疏嘴角挂着笑意,伸手为温絮顺着刚刚挣扎而变得凌乱的秀发。

甘蕊儿。

温絮咬牙切齿,想到这近一年自己受的委屈,对她的恨意如潮水般涌来。

温絮,知道吗?有一种人,死对他们来说都是奢侈,而恰恰你就是这种人。

西门疏冷若利剑的眸子看着温絮,让温絮浑身颤了一下。

她们斗了三年,西门疏已经查出,当年离天带她离开,躺在茅屋里,有人向温絮暗中向报信,而温絮又让人将消息传给东方邪,他才找到她跟离天的藏身之处。

她不知道给温絮报信的人是谁?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查出来。

践人,本宫毁了你的脸,看你如何勾****引邪哥哥。

温絮抬手,锋利的爪子挥向西门疏的脸,却被西门疏扣住她的手腕。

温絮,我们之间的恩怨,绝非死就能勾销。

就如她跟东方邪的仇恨,死,太轻微。

人,一死白了,只有活着,才能受尽折磨。

西门疏在松开温絮的手腕时,将一支簪子塞到温絮手中。

手握硬器,温絮想都未想,朝西门疏插去。

小心。

东方邪身影一闪,还是晚了一步。

西门疏因退后一步,簪尖从她脸颊滑过,眼见要插进她脖颈上,很惊险,若是插进脖子上,必死无疑。

东方邪弹出一劲力,簪子侧了,插在西门疏肩膀上。

哈哈哈。

温絮见得手,笑得异常的猖狂,两个侍卫迅速将她制止住。

温絮一见东方邪,脸色变了变,委屈的叫道:邪哥哥,救我。

把她关进天牢。

东方邪看都未看她一眼,急切的跑到西门疏面前。

蕊儿。

西门疏后退一步,躲开东方邪伸过来的手,清冷的眸光里染上嘲讽。

帝君还真是仁慈。

东方邪蹙眉,他能听出她话中的嘲讽,却分辨不出,指责的成分有多少。

温絮还没从东方邪命令中回过神,几乎觉得是在幻听,邪哥哥怎么会将她关进天牢,待她回神,人已经被拖到院中。

邪哥哥,是她害我,是她在害我。

温絮歇斯底里的吼。

邪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你答应过我干娘......帝后的位置只属于我一人......只属于我......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无声。

屋子里,血腥味在空气中飘浮,端木凌然依旧躺在床上,仿佛天塌地陷都与他无关。

六小姐。

阿秀上前,紧紧的捂住西门疏的手臂,血液还是不断的有流出,吓得脸都白了。

不碍事。

西门疏淡淡地说道,东方邪会因此将温絮关进天牢,这让她很意外,她这么做的目的,并非想要他将温絮怎样。

叫御医。

东方邪一声令下,见她流血的手臂,他的内心同样也流淌着的血。

阿秀,扶贵妃娘娘到内室。

西门疏坐在榻上,谁也没去注意躺在床上的端木凌然。

御医的速度很快,西门疏却拒绝给御医医治。

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东方邪阴沉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我要见木夜。

西门疏淡然的说道,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东方邪将木夜叫来,她这是在赌,赌东方邪是否真的爱上甘蕊儿。

若是真爱上,他便不会顾她的生死。

东方邪脸色唰的一沉,只一瞬间整个房间冷飕飕的。

那双深邃逼人的锐利,却也在瞬间恢复平静。

娘娘,还是让老臣为你拔出簪子,若是不小心刺到了你的血脉,那可不是小事。

御医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我说了,我要见木夜。

西门疏看向东方邪,宫中里的人都看人脸色行事,这个御医怎么就这么不识时务?先让御医治伤。

东方邪的话中有妥协之意,他看出了她的坚持。

我要见木夜。

西门疏丝毫不妥协,大有木夜不来,她就不给任何人治。

御医在一旁抹冷汗,谁不知贵妃娘娘跟质子木夜的关系暧昧,还有传言,公主是她跟木夜的女儿。

此刻,东方邪四周渲染出阴寒的气息,冷酷的双眸充满了萧杀。

休想。

不甘加嫉妒让东方邪冰冷的吐出两字,转身决然离开。

夫妻四年,东方邪是懂她,虽没木夜那般透彻。

她太重亲情,她在乎木夜,在乎安安,就这两人,她就不敢拿生命威胁自己。

妥协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所以,这种事他绝对不会任其发生。

这一局,西门疏赌输,输在她不知道东方邪已经知道她是西门疏了,以甘蕊儿的立场,岂会不输。

一想到他是如何对自己,现在想到悬崖那一幕,她就全身都战栗。

她还是低估了他的无情,高估了他的多情。

西门疏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装死的端木凌然,没让人帮忙,自己拔出簪子,自己上药包扎。

索性温絮的力道不够,簪子插得不是很深。

待所有人离开后,端木凌然才坐起身,叹息道:你这是何苦?西门疏睨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虽没达到想要的结果,却并非全无收获。

蕊儿,木夜在苍穹国的事迹我也有耳闻。

端木凌然突然说道。

西门疏一愣,看着向她走来的端木凌然。

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小皇叔就是木夜......端木凌然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爱的是西门疏,还是你?西门疏。

几乎没有考虑,西门疏便知端木夜爱的是谁。

端木凌然挑了挑眉,温润的声音划出。

你不爱小皇叔。

西门疏微微一愣,抬眸看着端木凌然,无比坚定的说道:爱。

你不爱。

端木凌然摇头,分析说道:如果你爱,明知小皇叔爱别人,而你却一点也不吃味,如果你爱,就应该在提到那个女人时,嫉妒得发狂,刚刚提到那个女人,你反而过分的平静,不仅如此,还有......总之,你不爱小皇叔,否则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西门疏苦笑,暗忖端木凌然不愧是过来人,可惜,这事并非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便能断定出结果。

沉思一会儿,在端木凌然以为她会默认时,西门疏突然说道:如果我说,我就是西门疏,你信吗?端木凌然一愣,目露震惊,一脸纠结的看着西门疏,不知在脑海里过滤了某些画面,吐出一字。

信。

西门疏错愕的看着他。

为什么?我为什么不信?端木凌然耸耸肩反问。

如果我说,西门疏的尸体在你手上,你还相信吗?西门疏又问道,她向木夜说过,自己是西门疏,而木夜一句,如果你是西门疏,那么躺在冰棺里的那个又是谁?这一句话将她堵得无话可说,她解释得清楚,但是她不想解释,因为她不知道木夜能不能接受一个陌生的西门疏。

端木凌然张了张嘴,却沉默不语,他的沉默,西门疏便知道他的回答。

良久,端木凌然笑了起来,贼贼的笑容里划过一丝狡黠,趴在西门疏面前。

坦白吧,你以爱的名义接近小皇叔,其实是受西门疏所托,却不知自己真爱上小皇叔了,西门疏给小皇叔生了个女儿,所以你才让安安跟小皇叔父子相认,急着将安安送回楚南国认祖归宗。

端凌木然,你给我竖着耳朵听清楚,我接近端木夜只是为了爱他,并没有你所谓的受谁所托,还有,别把笑笑跟安安扯进来。

西门疏恼怒了。

从某种程度上说,笑笑跟安安算是同母异父的姐弟,毫无血缘那种。

淡定,淡定,开玩笑,开玩笑。

端凌木然举起双手,笑米米的道。

东方邪跟西门疏的爱情,可是羡慕了不少人,夫妻同心,谋反篡位,名震中外,不但没被人唾骂,反而因西门疏身怀六甲,披挂上阵,留下一段佳话。

何况那时候,小皇叔还以木夜的身份潜伏在苍穹国,就因他的身份是质子,又觊觎西门疏,而西门疏是......呵呵,她那么爱东方邪,怎么可能接受小皇叔。

所以,在知道小皇叔以木夜的身份潜伏在苍穹国,他比谁都清楚,笑笑也许会是小皇叔的女儿,但绝对不是小皇叔跟西门疏的女儿。

猪。

西门疏从牙缝里迸出一字,真是一只被蒙蔽双眼的猪,西门疏是深爱东方邪,可东方邪并不爱她。

你骂谁呢?端凌木然感觉自己被她骂得莫明其妙,他又说错了话吗?骂你。

西门疏不想与他继续废话下去,起身去院子里透气,跟这家伙聊天,真不是明智的选择,尤其是这么敏感的话题。

无论与谁聊她的前世,西门疏都会觉得敏感。

子夜,天牢。

放本宫出去,放本宫出去,本宫要见帝君......因长时间的叫喊,温絮的声音有些沙哑。

闭嘴,省省力气,被关进天牢的没有帝后,只有囚犯。

一个狱卒听不下去了,厉声一吼,凶神恶煞。

你好大的胆子,敢这般跟本宫说话。

此刻的温絮狰狞着一张脸,完全不见端庄优雅。

狱卒瞪着温絮,还想吼她,却被另一个狱卒拉住。

别管她,帝君直接将她关进天牢,而不是打入冷宫,可见她犯的罪不轻。

你给我安静,无论你以前是谁,进了天牢,就别想出去,除非立即斩立决。

狱卒被拉走,还不忘恐吓她。

斩立决。

温絮吓得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紧抓着铁棍。

一脸惊恐,目光呆滞的盯着狱卒。

斩立决,不可能,邪哥哥不会这么做,邪哥哥不会这么残忍。

放本宫出去......温絮紧抓着铁棍疯狂的摇着,尖锐的叫喊着。

哥,救我,哥救我......她不要死,她不要死,邪哥哥承诺过干娘,会照顾她一辈子,此生只娶她一个妻子,他是帝君,帝后必须是她。

想到邪哥哥在娶她之前,也娶了西门疏,如果不是她察觉得快,邪哥哥就真的爱上西门疏了。

她好不容易将西门疏除去,现在又来了个甘蕊儿。

甘蕊儿,甘蕊儿......该死,该死,都是因那践人,她才被邪哥哥关进天牢。

她们斗了三年,自己一次便宜都未占到,反而被她整得惨兮兮,邪哥哥明知道全是她挑起,却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甚至还来警告自己。

上次更过分,让她在床上躺了近一年,邪哥哥一次都未来看过她,还有那些贱婢,喂她吃的什么,给她喝得是什么,更过分的是,不给她擦身体就算了,大小便居然还不帮她处理。

那几个该死的贱婢居然给她吃粪便,想到那恶心的惨状,温絮就忍不住趴在地上狂吐。

甘蕊儿,你不得好死,你最好乞求我一辈子都出不去,否则,这些耻辱我要你加倍奉还,还有,即使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温絮情绪失控的嘶吼,眼眸变得阴暗充满怨气。

听到她这么吼,狱卒们叹口气,这就是得宠与不得宠的区别,得宠,妃也能压后,不得宠,后不如妃。

这帝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不甘心失宠,伤了贵妃,被帝君关进天牢。

放我出去,我是太子的生母......放我出去......放我......温絮越叫越,没力气了,声音沙哑,若耳力不好的人还听不见。

一股迷烟飘散开,与空气溶合一体,狱卒们被迷晕趴在桌上,一抹黑影闪过。

黑衣人拿走桌上放着的水杯,来到牢房前,将水从铁门递进去。

给。

温絮正好口干舌燥,一见水立刻夺走,力道之大,水溅出杯缘,抱着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温絮才发现不对劲,第一个想法是甘蕊儿暗中派人来毒死她,只要她一死,甘蕊儿就是名正言顺的帝后。

她不能死,绝对不会让那践人得逞。

手指伸进嘴里,抠弄着喉咙,硬是将水吐了出来。

水里没毒。

低沉的嗓音充满冷冽的气息,却也带着讥讽。

温絮一愣,转头看着铁门外的黑衣人,惊恐之下,一声尖锐的喊叫声响起。

你是谁,是那践人派你来暗杀本宫的吗?来人,救命,有人要杀本宫,来人......无知的女人。

黑衣人伸手一点,封住她的哑穴,温絮张着嘴,却叫不出声。

捂住喉咙,瞪大双眼,满是恐惧。

我们合☆、第一百三十八章 赐婚圣旨西门疏也没料到对方会直接撞上来,脚下一个跄踉,还未稳住脚,握住簪子的手一挥。

当看清来人,西门疏一愣,想收回手,却已经晚了,簪子从那人脸颊上划过,还好她收了力道,只划出一道血痕。

甘甜儿。

西门疏暗惊怎么会是她,甘甜儿虽刁钻,却没甘美儿鲁莽。

甘甜儿城府深沉,工于心计,更擅长挑拨离间。

女为悦己者容,她划伤了甘甜儿的脸,估计会被她记恨。

六妹,四姐求求你......甘甜儿无视脸上的伤,拉着西门疏的手跪在她面前。

求?西门疏第一反应便是,东方邪以温絮伤她为由将温絮关进天牢,所以甘甜儿开始自危了。

四妃之中,其他三妃,在后宫无欲无求,似乎将自己的后半身都葬送在后宫,所以,她们安分守己的待在自己的寝宫中。

不多事,不挑事,安静得恍若不存在。

自古帝王亦薄情,东方邪有过之而无不及,想要得到东方邪的爱,如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她能说的,能劝的只有这么多,西门疏抽出自己的手迈步。

不。

甘甜儿见她要走,扑上去抱住她的腿,还好西门疏有心里准备站得稳,不然被她这一抱就倒地了。

六妹,求求你,只有你才能帮我,我求求你。

我真的爱莫能助。

她也不想助,感觉甘甜儿放开了自己的腿,西门疏以为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打算放弃了,熟不知......我求求你,我给你磕头。

说完,甘甜儿趴在地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额头磕破溢出血。

西门疏愣住了,她磕得很认真,绝非作假博取同情。

甘力风、甘力雨、甘甜儿他们三人,都是正室所生,正室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自然将她当成掌上明珠。

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生活,将军府就能给她,进宫也只为身份与名利,这些身外之物对她来说真有如此重要吗?不惜跪在地上求自己。

西门疏想,她们联合起来欺负甘蕊儿时,可曾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跪下来求甘蕊儿?这世态啊!你就是磕死在这里,我也帮不了你。

西门疏没有动容,站在她面前,淡然的看着她给自己磕头。

若是磕几个诚恳的头,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么她也愿意磕头。

求求你,求求你......甘甜儿不为所动,执着的磕着头,除了甘蕊儿,她真想不到有谁能帮自己,况且,这事本就因甘蕊儿而起。

西门疏突然觉得,甘家的人执着起来,那股狠劲真不是盖的。

甘力风如此,甘力雨跳过,甘美儿如此,甘甜儿如此。

而甘蕊儿......从她以死也要保清白,懦弱的后面是烈女。

东方邪是何人?岂会受人摆布,岂会因我一句话,让他爱谁,他便爱谁,让他宠谁,他便宠谁?西门疏抬手揉搓着眉心,清冷的声音里夹着一丝不耐的烦躁。

甘甜儿身子一僵,听到西门疏的话,这才意识到她误会了。

跪着上前一步,拉着西门疏的手。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我求你放过胡易。

胡易?西门疏一愣,完全没料到她会为了胡易向自己求情,记忆里,甘甜儿跟胡易完全没交集。

她居然会为了胡易跪在自己面前磕头求情,是自己在梦游,还是甘甜儿神经失常?六妹,我求求你,那次的事是他不对,可他也得到了惩罚,你不是也没事吗?难道你想让他终身关在天牢中吗?甘甜儿眸中是满满的诚恳祈求,褪去了那份刁钻的阴险,此刻的她看起来分外可怜。

额头被磕破溢出血,与脸上划出的伤口溢出的血汇合在一起,血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梅花纹纱袍上,比盛开的红梅更艳红。

胡易,一个快被她忘掉的名字,除了知道他是东方邪的挚友,是温絮的哥,其他的事一无所知。

那次他不仅耽误她双腿的治愈时机,还想置她于死地。

他们无怨无仇,他为何要杀自己。

他是温絮的哥,他们并没有血缘,温絮是胡夫人认的干女儿......温絮。

西门疏猛的一震,在东方邪灭了西门疏,对她与腹中的孩子赶尽杀绝时,胡易在其中又是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他为了温絮,连甘蕊儿也杀,显然这不是他第一次为了温絮杀人。

将他关进天牢的人不是我,你求错了人。

西门疏抽出甘甜儿抓住自己的手,她没有那么大方,对曾经害过自己的人宽容,况且还有一件事她没弄明白。

胡易,今天还要谢谢甘甜儿为他来求自己,否则她真将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曾经,害过她的人,她不会放过一个。

西门家的人一死百了,可他们连死都是奢侈,活着比死更痛苦,她体验过,庆幸她因仇恨而好好活着,否则,她不会知道笑笑还活着,爱上木夜,为他生下安安,这是她坚持下来,上苍给她的回报。

只要你去跟帝君说,他一定会放胡易出来。

甘甜儿提高音朝西门疏的背影吼,在没认识到胡易之前,她不懂爱,将名誉看得尤为重,认识胡易之后,她才知道,原来爱可以超脱一切。

为了名誉,她不会放弃生命,她不知道为了爱会不会放弃生命,但是,她会为了爱放弃名誉。

我不是仁者,学不来宽容。

宽容是给自己在乎的人,胡易不是她在乎的人,为什么要对他宽容。

关进天牢,算最轻的惩罚,若是由她判决,打断他的双腿,再将他关进天牢,记恶如仇才是她的本性。

你......甘甜儿想扑向西门疏,却因跪得太久,一时无法站起来,对着她的背影歇斯底里的吼。

我会救他,我一定会将她从天牢中救出来。

御书房,东方邪坐在龙椅上,甘力风站在大殿中央,两人对视,面色均有些阴郁。

自从那日去佛堂后,东方邪已不止一次召见甘力风,每次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

然而,随着圣旨上的婚期临近,他再不公布旨意,母妃就要用她的手段颁布懿旨,他不得不召见甘力风。

这次,一人站着,一人坐着,在书房又已僵持许久。

如果没别的事,莫将告退。

甘力风打破沉默,他知道东方邪为何事召见自己,但他不会傻到自己去点破。

东方邪微微一蹙眉,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力风,你这又是何必,你明知我为何事找你。

我不知道。

甘力风目光从东方邪脸上移开,落在桌面上,声音平静,却任谁都听得出多了一股怨怼。

力风。

冰冷的声音从薄唇溢出,东方邪阴厉的眸子寒意骇人,寒冰九尺,闻者心寒。

你不爱她,明知她对你的心,也明知胡易对她的心,为何还要碰她,给她希望?你在碰她之前,可为她想过,可为胡易想过?甘力风跟胡易都是他的挚友,而倾阳却是他疼爱的妹妹,这三人的感情,剪不断,理还乱。

他无论是做为亲人,还是朋友,都无权力插手,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甘力风垂眸,脸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沉默良久,抬眸,冷漠而疏远的说道:这件事我自有法子解决,请帝君不必操心。

法子?东方邪冷嗤一声,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望着一脸沉静的甘力风,所有的怨气都化为沉沉叹息。

如果有其它办法,我会如此纠结,如此难做。

力风,她的身份,在你决定要她清白之前,你就能预知最后结果,这事母妃已经出面了,圣旨与懿旨一旦颁布,你不娶也得娶。

你们为何一定以此相逼?甘力风已明显有些不悦,抬头与东方邪的目光相对,阴郁着狂狷的气息。

我们没逼你,是你自己将自己逼到非娶她不可的地步,她是公主,终身大事理由我亲自指,但是,她除了公主的身份,还是我的妹妹,我给她自己选驸马的自由,明知她爱你,我何曾为此出面过,而这此是你......东方邪停顿的下,又说道:力风,抛开她的身份,你要了一个女子的清白,不应该负责吗?甘力风抿嘴不语,身为一个男人,要了一个女人的清白理应负责,他只是没想到,她会让淑太妃出面。

她这是何苦?为何要走这条路,她明知他要了她,即便当时他没给她任何承诺,但是他也不会推卸责任。

娶她,必须。

她就不能多给他缓和的时间吗?为什么如此急不可耐?甘力风望了东方邪一眼,问道:赐婚圣旨,你真要下吗?我别无他法。

东方邪面色冷漠至极,妃母为倾阳的婚事,不只一次两次找他下旨赐婚,以前他都敷衍了事,而这次,他无法再敷衍,也不能再敷衍。

闻言,甘力风的脸色微变,终是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甘力风再次打破了一室的寂静:邪,你不觉得,现在的我,就如当年的你吗?东方邪猛然一愣,深沉的目光落在甘力风有些消瘦的面容之上,不可否认,他当年是被逼娶西门疏,但是后来......默默与他对视片刻后,东方邪缓缓别开了目光,冷冷道:我是我,西门疏是西门疏,你是你,倾阳是倾阳。

甘力风冷笑一声。

被逼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婚后的生活你比我更清楚,我不会重蹈你的覆辙,灭了相府,像对西门疏那般赶尽杀绝,连她腹中七个月大的孩子也不放过,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没有两情相悦做基础的婚姻,幸福很渺小。

甘力风清楚,东方邪与西门疏四年的夫妻,并未像水过无痕般,他们的婚姻在他心中留下一条不可抹灭的痕迹。

西门疏跟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是东方邪心中的痛,是他心中的悔,宛如卡在喉咙处的一根刺,咳不出,咽不下。

若是平时,他不会去碰,可此刻,他偏要去碰,不是为了改变什么,他比谁都清楚,他跟倾阳的婚事已成定局,只是想要提醒着东方邪,他给不了倾阳想要的幸福,因为他这辈子只爱甘蕊儿。

得不到,即便放弃,也不会忘记。

你......东方邪深邃的黑眸蓦地一沉,眸中冰火跳跃,放在桌面上的手紧攥成拳,青筋几乎爆出,关节发出咯咯的声音。

甘力风紧抿嘴唇,望着东方邪一张冷如阎罗般的刚硬面容,手紧紧握拳后又松开,终是再次沉沉叹了口气。

他们是朋友,不是敌人,何必如此呢?倾阳我会娶,婚期由你们定,但是,请你们别下旨。

甘力风口中的旨,自然指圣旨和懿旨。

东方邪一愣,冰冷的脸上涌出莫名复杂的沉重愁绪,他深知力风为何不让他下旨,他答应过胡易,他们三人感情的事,他不插手,如今又下旨,他要如何向胡易交待。

门对道会到。

他是帝君,何需要向谁交待,但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他有必要交待。

你怨我吗?东方邪问道,如果不是他出面,他若是坚决不娶,没人能逼他娶,他会遵从圣旨,绝不遵从懿旨。

帝君多虑了。

甘力风转身,他能怨谁,他有资格怨吗?是我将事情推到今天这样的局面,借酒浇愁,然后再酒后乱性,这程序不是很符合逻辑吗?力风。

东方邪叫住他,甘力风停下脚步,却未回头,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东方邪看着他的背影,犹豫片刻,说道:去看看他吧。

甘力风目光一怔,什么也没说,迈步走出御书房。

东方邪跌坐在龙椅上,疲惫不堪,身累,心更累。

上阵杀敌都没这般累过,东方邪突然觉得,他不是坐在龙椅上,而是龙椅压在他身上,压得他快喘不过气,多希望有人能将身上的龙椅移开,将他解救出来。

质子府,西门疏小跑着向书房而去,这时候木夜一定在书房。

经过拱形门洞时猛的与人撞在一起,西门疏因步子太急,重心不稳,脚下连连向后退了两步。

西门疏微微一愣,那香气分明是属于女人身上,质子府除了管家,只有两个下人,没有丫环,那个女人会是?抬眸,看清楚撞她的人,西门疏眸中不见惊讶,仿佛早就料到她会来般。

端木夜来苍穹国,白凤不可能在楚南国坐得住,他还是木夜时,白凤不也来过苍穹国看他吗?白凤对他的情,她心知肚明,却并不嫉妒,如果端木夜会爱上白凤,早就爱上了,哪有她插足的机会。

见到我很震惊?白凤双手环胸,脚下三七分,一副女王的姿态。

西门疏未与她拼,如果是以前那具身体,在气场上就一压群雄,而现在这张脸不给力,即便摆出凶神恶煞的面容,不会让人觉得害怕,只会觉得可爱。

你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要慢。

话音未落,西门疏就与她擦肩而过。

白凤妖媚的丹凤眼中立即喷射出一道火光,一把扣住西门疏的手腕。

别得意太早,他不会爱你,永远也不会,因为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

西门疏掰开她扣住自己手腕的手指,一字一顿的说道:错,是死人永远争不过活人。

其实,她根本就不用去争,端木夜爱西门疏也好,甘蕊儿也罢,都是她一人。

你......白凤也无话反驳,她也认定,死人永远也争不过活人,因为抱着这个念想,她一直在等端木夜回眸看她一眼,回应她的爱,在她以为总算苦尽甘来时,这女人出现在端木夜生命里,取代了原本属于她的位置。

见甘蕊儿直接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白凤眸光变得冷削尖锐起来,无论是他房间的门,还是书房间的,她都不能直接进去,必需敲门同意后才能进去。

端木夜对甘蕊儿的纵容,远超出她的想象,她真的输了吗?她输给西门疏,输得心服口服,输给甘蕊儿,她不服,他既然能接受甘蕊儿,为什么不接受自己。

她比不过西门疏,但是绝对比得过甘蕊儿,何况,甘蕊儿是东方邪的帝妃,为什么他宁愿意接受一个有夫之妇,也不接受她。

来了?端木夜坐在书桌前望着走进来的西门疏,浅笑着,他不是不爱笑,只是看在谁面前。

白凤来了?西门疏走到他身前,端木夜长臂搂过她的柳腰,亲昵的将她抱坐在腿上,顺着她的秀发,应了一声,西门疏问说道:专为你而来?端木夜一愣,加深脸上的笑容,下巴轻搭在她纤细的肩膀上,略微粗糙的脸贴上她细嫩的小脸,有意无意的蹭着。

刚才碰到她了?吃味了?西门疏顺势倚在他怀中,并不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你对她说了什么?这不重要。

端木夜轻轻执起她一缕发丝握在手中,感受着那柔顺的发丝滑过手指。

他说不重要,就不重要,白凤的事,西门疏不再多问,微微阖上眼睛,满足的享受这一刻静静的相依。

把凌然丢给安安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西门疏一愣,抬眸望着他,没好气的说道:安安多大,凌然多大?把凌然丢给安安,这话听起来怎么如此别扭。

安安才三岁,凌然都二十有余了。

端木夜但笑不语,对他来说,只要她能脱身出来,是将安安丢给凌然,还是将凌然丢给安安,都无所谓。

木夜。

西门疏依偎在他胸前,叫了一声。

嗯。

端木夜随口应声。

不等她说话,端木夜却已抢先一步,状似不经意的说道:你想说,我们要尽早安排,让凌然将安安带回楚南国。

嗯。

西门疏点头,说道:现在不单只是安安的安危,还有凌然跟凌雪,他们毕竟都在帝都,意外碰面的可能性很大,况且,凌然没说明他为何来苍穹国帝都,但是我隐约觉察到事情不简单。

他们在绞尽脑汁对付东方邪时,却有人藏身在暗处,处心积虑的算计他们。

见到他了?端木夜突然说道,和刚刚西门疏说的事完全不搭边。

谁?西门疏茫然,被他这一句问得莫明其妙。

在东宫,除了他,你还能碰到谁?端木夜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长发。

你说我哥?西门疏见他微一点头,又回道:看见了,却未......猛然意识到什么,原本浅笑的面容瞬间僵住。

捕捉到他眼光闪过的那抹诡异的光芒,那是试探,他在试探她。

试探的另一层意思,便是不信任。

感觉到她的异样,端木夜知道她误会了,却也没急着为自己解释,他想听听,在他误会的情况,她会如何说。

木夜,我控制不了别人对我的心,但我能控制自己的心。

西门疏心中微有些不悦,她讨厌那种试探,讨厌那种不信任。

松开搂着他腰身的手,作势欲起身。

端木夜搂着她的双臂加大力度,紧搂着她不放,霸道的牢牢将她锁在怀里,吻了吻她的发丝,见她没有挣扎,沉声道:东方邪要赐婚......赐婚?端木夜还未说完,西门疏便打断,东方邪要赐婚给谁?见端木夜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西门疏有些懊恼打断他的话,欲开口问,余光却瞥见桌上那卷明黄的卷轴,清眸里流淌着涟漪,伸手拿起,扬脸问道:这是什么?东方邪赐婚,圣旨又在他这里,西门疏理所当然想成,东方邪赐婚的对象就是端木夜。

端木夜想捉弄她,敛起笑意,面色微沉。

赐婚的圣旨。

赐婚圣旨。

心被浓浓的不安所笼罩,西门疏脸色乍然一变,苍白之下是杀意。

☆、第一百三十九章 笑笑不好吗簪子滑落在手中,欲将簪子刺进圣旨中,然后将圣旨撕毁,却被端木夜阻止。

别毁,还得还。

还?她从来没听过,圣旨还要还回去。

别听风就是雨,你打开看看。

得到想要的结果,端木夜不再捉弄她,若是再继续下去,不好收拾了。

西门疏愣了愣,迟疑着要不要打开,随即一想,只要她对木夜的爱坚定,还怕一道圣旨吗?况且,她不会留在苍穹国,她要跟木夜回楚南国。

打开圣旨一见,果真是赐婚圣旨,只是这婚......怎么会这样?西门疏脸色一白,蹭的一下从端木夜腿上跳了起来,速度快得连有防备的端木夜都阻止不及。

他居然赐婚,他居然用圣旨逼甘力风娶东方倾阳?西门疏不仅只是震惊,还有愤怒。

东方邪怎么能这样,他明知强逼的婚姻不可能长久,没有爱做基础的婚姻,何来幸福可言。

当初她就是逼他娶自己,可结果呢?甘力风爱甘蕊儿这么深,他肯定会抗旨,那么......甘家与东方邪反目,是她最愿意见到的,可是,若是这样,论狠心,甘力风不及东方邪。

端木夜看着她眼中的无助与担忧,震惊与愤怒,握住她的柔荑,柔声安慰道:别担心,东方邪在御书房召见过他,你大哥不会抗旨。

什么?西门疏更惊讶。

他同意娶东方倾阳了?大哥怎么会同意呢?她并非不愿意见到甘力风放下对甘蕊儿的爱,娶别的女人,她想要他因爱而娶,并非一时冲动或是刺激之下,而做出害人害己的事。

若不爱,就别毁了她。

无爱而婚,娶任何一个女人都行,东方倾阳绝对不行,因为东方倾阳爱他,日久生情不可能在他们身上出现,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短。

被逼娶,内心抗拒,就算将来倾阳守得云开见月明,甘力风就算爱了,也会因内心的抗拒而否认。

为什么是他们,若是其他人,她才不会理会,偏偏是他们。

她不希望倾阳跟当年的自己一样,更不希望甘力风走上极端。

你不希望他娶东方倾阳?端木夜瞳仁猛然变得暗沉,眼里的光芒多了几分沉暗的阴霾。

他不爱倾阳。

西门疏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西门疏一阵懊恼,他肯定又要误会了,跟他在一起这么久,每个细微的蹙眉,她也知道他的情绪。

木夜,我......他爱你,是不是应该娶你?醋酸味很浓,浓得足以将人呛死,其实,端木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明明爱的是疏儿,对她只是认定的伴侣,可是,只要想到有人觊觎她,心里就莫名的不舒坦。

西门疏蹙眉,拿着圣旨的手一紧,只是凝望着他,什么也不说。

只是,那清眸里遽然多出一抹失望的苍凉,他明知道她跟甘力风是兄妹,他居然还能问出这一句话。

转念,西门疏想到端木凌然,那抹失望化为无奈。

她对他的爱坚定不移,依旧给他不安,那份不安是患得患失,还是怕他爱上了自己?西门疏将手中的圣旨放在一边,握住端木夜的手,说道:木夜,等我们回楚南国,我就告诉你一件事,无论你信与否,绝对的真实性。

端木夜沉淀着复杂的情绪,反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把她搂进怀里。

西门疏侧耳倾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情绪慢慢平复,却还是因甘力风跟东方倾阳的婚事而蹙起眉头。

端木夜抽出一只手,单手搂着她的纤腰,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摸着她散乱的长发,沉声说道:他们的婚事由东方邪亲手操办,在他对我们疏于防范时,我们可以趁机让凌然带走安安。

西门疏错愕的抬头,看着端木夜狭长的凤眸散发着坚定与自信的光芒,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在听到两人的婚事,她第一个想法,就是想阻止,却没想到安安。

离两人婚期不足半月了,西门疏想了想,时间有点仓促,她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她是想......我去按排。

西门疏推开端木夜,转身欲走,却被端木夜拉住,再次将她搂抱在怀中。

蕊儿,这事交给我,你只需像没事人般待在玉溪宫,当然,想我的时候可以来质子府看我。

端木夜的声音低沉且暗哑,话语中透着丝丝心疼,不是对甘蕊儿的,而是对西门疏。

他不想甘蕊儿像西门疏那样强势,遇到危险,她首当其冲,他希望她躲在自己怀中,完全信任的将生命交给他。

可是......交给他,不是不信任,而是担心,只要与孩子有关的事,她更相信自己。

况且,她做不到冷眼旁观。

没有可是,相信我。

他能为她遮风挡雨。

我能不相信吗?我可不想再被你关进天牢里。

西门疏强忍着笑意,欲挣开他的手臂,无奈却被他搂得更紧。

想到在楚南国,宫宴还没结束,他便设计将她关进天牢,一关就是一个多月。

没有下次。

端木夜保证,若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西门疏不再多言,只重重点头,主动伸出纤臂环住他,亲昵地和他贴紧。

二人静立在书房,无言相拥,空气仿佛沉寂了一般,任由时间静谧地流失。

天牢。

从甘力风踏进天牢,胡易就处于震惊之中,四年了,自从他被关进天牢,最渴望就是力风能来看他,他有很多话想要对力风说。

两人隔着铁门,席地而坐。

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怪我。

胡易打破沉寂。

我不该怪你吗?甘力风目光凌厉,四年了,他还是放不下,每当想到胡易想要置小妹于死地,他就无法原谅。

胡易跟邪都知道,他将小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而胡易却容不下小妹,他这是在要自己的命。

胡易叹口气,终究还是无言反驳。

你为什么容不了她?甘力风问道。

胡易垂眸沉默,四年前他给不了答案,四年后他依旧给不了答案。

甘力风也不勉强,勉强也无济于事。

若说这四年来,胡易在等他,他何尝不是在等胡易,不一样的是,他在等胡易给自己一个答案,胡易在等自己来看他。

每次邪来天牢看胡易,他都在天牢外,只要胡易给他一个答案,他就进来,可惜,每当等到的结果,均是邪朝他摇头。

你不说,我也臆断得出。

他执着的只想胡易亲口告诉自己。

胡易苦笑,以他的精明,岂会猜想不出,他只是尊重自己,尊重他想保护的人。

同样是兄长,他与絮儿毫无血缘,他们却只是兄妹之情,而力风与甘蕊儿有血缘,却不是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爱。

我不是胡家的人。

胡易突然说道,有些事他没直白的说出口,大家均心知肚明。

甘力风沉默良久,点了点头。

我知道。

你知道?胡易震惊的望着他。

姨娘在世的时候,你不在她身边,她待我如亲生儿子一般。

甘力风看着铁门内的胡易,目光有些飘渺,声音低沉。

姨娘?胡易瞪着甘力风。

你早就知道。

他们是表兄弟,甘力风一直都知道,这四年来,胡易痛着,他也痛着,他庆幸,那日在御书房,邪阻止了他,否则他真失去理智杀了胡易。

胡易若是真死在他手中,这一辈子他会在悔恨和愧疚中度过一生。

这不怪你。

胡易说道,他心中了然,力风一直陷在自责中,为因娘亲是因救他而死,在临死之前,自己都未能见到她最后一面,那时候的他,明知娘亲是谁,但他还是顾及胡家长子的身份,未曾让娘亲见他最后一面。

娘亲是带着遗憾而终,她因为力风而死,临死前未能让她瞑目的是自己。

甘力风不语,事隔二十年,追究谁对谁错,毫无意义。

他来是想告诉胡易一件事。

胡易,我要成婚了。

甘力风哑然出声,听得出他内心苦苦的挣扎。

胡易道恭喜,隐约觉得这件事不单纯。

新娘是谁?甘力风迟疑片刻,还是残忍的吐出四字。

东方倾阳。

胡易沉默不语,目光深沉,眼角深处闪过一抹哀伤之色。

子欲若进去。

内深心处,有什么东西粉碎了。

东方倾阳,那个与他有婚约,却以死相逼退婚的人,他本不爱她,婚约只是约束,胡家人用来约束他的工具。

直到她以命相逼,强行要退婚,那一刻,他同意退婚,然而,心却遗失了。

婚约能让两人的感情水到渠成,退婚可能让两人自由,自娶自嫁,互不相关。

有婚约时,无法爱上,这是无奈,而退婚时,却爱上了,这是遗憾。

恭喜。

这句话不是对甘力风说,而是对东方倾阳说,恭喜她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东方倾阳爱甘力风,他一直都知道,她为了力风,不惜女扮男装,追逐力风的背影去战场,这件事,鲜少人知晓,除了他,连邪都未曾知道,更别说力风本人。

甘力风看着眼底一片涩然的胡易,终是无言以对,自袖中缓缓取出那卷明黄的卷轴放在他面前,起身而去。

胡易起初以为是圣旨,当看清楚后才知是懿旨,苦笑一声。

这的确像是淑太妃的手段。

她不同意邪娶絮儿,亦不待见他跟倾阳的婚约,所以在倾阳要退婚时,淑太妃第一个跳出来同意。

只因娘为了絮儿的将来,牺牲自己的腿换回淑太妃的腿,趁机提出要求,引起淑太妃反感,娘自认为絮儿铺垫好一条光明的道路,熟不知,却弄巧成拙。

行至门口,甘力风停下脚步,背对着胡易沉声道:你觉得,倾阳嫁给我,会幸福吗?她爱你。

胡易几乎是脱口而出,低沉的声音令甘力风微一怔。

可我不爱她。

甘力风目光悠远的望着外面,不爱就是不爱,爱就是爱,他几乎能理解小妹了,可是,小妹当初对他的爱,也是如此坚决,否则,他没有坚持的信念。

感情的事,到底是谁负了谁?谁更痴情?胡易喃喃念着,一厢情愿的人很多,两情相悦的很少。

背对着胡易沉默片刻,甘力风终还是迈步。

是啊,感情的事,到底是谁负了谁?谁更痴情?力风,既然娶了她,就该多为她想想。

胡易对着甘力风的背影说道,他已经不奢望力风能回以同样的爱给她。

在爱情中,想要找到平衡点,实在是太难了。

甘力风走后,天牢里一片死寂,胡易无力的靠在铁门上,心底对她的爱,最终化为一声感叹:人生无常,世事无常?深夜。

西门疏没回玉溪宫,留在质子府过夜。

激情后,轻揽过她纤腰,吐出的气息依旧急促且灼热。

木夜,如果说,有一天我离开了......你字还未说出口,西门疏就感觉到,原本平息的**又冲进她身体里。

这次端木夜没有像前两次那般怜惜,顾及着她的感受,像惩罚罪人般粗暴无情的蹂躏。

在端木夜肆意蹂躏之下,西门疏有些不适应,痛着也欢愉着,一声一声的吟声,压抑不住的从西门疏红肿的唇瓣中飘逸而出。

持久之下,那清晰的痛感,是越来越明显。

木夜。

西门疏看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那动作,那眼神,毫无怜惜,毫不在意她是否能承受得了,只是不断的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求,发泄自己的兽欲与情绪。

西门疏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因她刚刚那句话引来他的惧怕,无处宣泄下,只能用兽欲发泄那惧怕。

他怕自己离开他,这个认知让西门疏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喜悦,喜归喜,她还是无法承受他过分的索取。

此刻的他,像只贪得无厌的野兽,不知疲倦,不知餍足,只知疯狂地索取着他所要的。

木夜。

西门疏推着他的胸膛,双手柔弱无力,根本无法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

感觉到她的抗拒,端木夜微不可见的蹙眉,用力按下她的纤腰,狂肆的攻占着她,像一头丧失理智的野兽。

痛......一声呐喊,眸角,一滴晶莹的泪水缓缓滑落,西门疏自己都不知道,这泪,是喜悦,还是悲凉,或是痛。

听到她叫痛,端木夜身体僵硬了一下,依旧没停下动作,却也不在粗暴,怜惜的吻着她眼角的泪。

他知道自己过分了,可是他就是停不下来。

离开,这个词触动着他心底最柔软的一处,一触就痛。

如果说生离是苦,死别是痛,甘蕊儿对他就是苦,西门疏对他就是痛。

苦与痛在心里搅拌着,这两种滋味,足以让他痛彻心扉。

我不会给你机会离开,也没人可以将我们分开。

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端木夜的声音有些暗哑,身体与灵魂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西门疏一愣,望着他妖冶的脸,似乎已然失去了平日的镇定。

她指的离开,是以西门疏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而非甘蕊儿,而他的理解当然不是如此。

她该如何解释,还是不必解释?她心里清楚,若是以甘蕊儿的身份留在他身边,那么他只是霸占,或是以西门疏的身份,那便是爱,两者选其一,她当然会选爱。

木夜,上天是眷顾你的。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的不悔深情有回报了。

端木夜听不懂她意在言外的话,俯在她耳边,以极其惑的语气说道:我想要一个女儿,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女儿。

西门疏一愣,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再给他生个女儿,似乎不太可能。

笑笑不好吗?闷闷的声音从西门疏嘴里传出,端木夜猛的一震,似乎想到什么。

低头吻落在她唇瓣上,看着陷入痛楚的她,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话。

他刚刚的话,只是在给她一种承诺,没料到却给她带来了压力。

不要觉得有压力,交给我。

她的身体状况,他听白练说过,想要再怀上,不是一件易事。

西门疏抬眸,清眸里染上朦胧的迷离,执着要知道答案。

笑笑不好吗?笑笑是她跟东方邪的女儿,爱屋及乌,因对她的爱,他接受了笑笑,恨屋及乌,因对东方邪的恨,牵怒在笑笑身上也无可厚非。

端木夜愣了愣,说道:笑笑自然好,但是......因为她是东方邪的女儿。

西门疏打断他的话,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端木夜不乎,有些事情他无从解释,也不想解释。

端木夜停下动作,趴在西门疏身上,沉默良久,薄唇开启。

将来无论我有多少儿女,笑笑永远比他们更重要,永远。

即便说出这样的话,她会生气,他还是要说,他不想骗她。

在白练无意中救了笑笑,笑笑叫他第一声爹爹时,她就不再是东方邪的女儿,东方邪给了她成人的机会,却未给她出世的机会,是白练给了她来到这世上的机会,是白练让她活了下来。

西门疏笑了,这个答案让她打心底满足,她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无论将来他们有多少儿女,笑笑永远更重要。

无关笑笑是谁的女儿,她身上的血液,一半属于西门家,她是西门家唯一的血脉。

木夜,记住你的话。

西门疏伸出双臂,抱住端木夜的脖子,主动的交上双唇。

端木夜心中一紧,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对他来说无疑不是致命的惑,令人疯狂的折磨。

刚刚因她低落的情绪,停下来的**,此刻又复苏。

这是一场令人迷失的晴欲,在痛苦却满含欢愉的折磨中,西门疏终于完全失去了自我,在端木夜的技巧中沉沦,娇躯渐渐柔软似水,全心全意地接纳他。

感觉到她不再抵触,不再推拒,闭着双眸,顺从在他那疯狂的索取中,端木夜嘴角勾起。

直到她因承受不住,终于抵不住晕了过去。

端木夜也餍足的退出,抱着她入睡。

翌日,日上三竿,西门疏才从他怀中睡来,睁开眼睛,印入她视线内就是端木夜妖冶的面容,这个感觉很满足,这是她渴望已久,她想要的生活。

怎么不叫醒我?西门疏在他怀中动了动,酸痛的身子提醒着她,昨夜他们有多疯狂。

别动。

端木夜声音低哑,搂着她的手臂一紧,早晨醒来的男人本就很冲动,她若是再惑,他对她也没免疫力。

感觉到他某个地方复苏,西门疏僵硬着身子,生怕她一有动作,他又化身为恶狼,昨夜她是如何晕厥,她可没忘。

许久,感觉到压抑住晴欲,西门疏才在耳边低语:我的心意你懂,永远都不会变,你的心意,我也懂,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愿意等,永无止境的等下去,直到有一天,你真心接受我,但是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你不愿意等下去了吗?端木夜搂紧了她,话语那般轻柔,问得如此小心翼翼,西门疏几乎要落下泪来。

西门疏摇头,不是不愿意等下去,而是等回楚南国,她要告诉他实情。

她不是甘蕊儿......不是,身体是甘蕊儿,灵魂却是西门疏,这样的她,他能接受吗?蕊儿,不要逼我现在就给你许下所谓的承诺,给我一点时间,多久我也不清楚,就这么顺其自然,好吗?端木夜松开她,坐起身,将脸埋进双手中,对她的感情是什么?他也弄不清楚。

若说是爱,他很能肯定,他爱的是疏儿,对她,他不想失去,他想拥有她,将她绑缚在自己身边。

好。

西门疏终究还是答应了,只是任谁都听得出,她是在敷衍。

端木夜抬头,看着背对着他坐起身的西门疏,阻止她穿衣衫的动作,将她轻轻转过身。

☆、第一百四十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木夜,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西门疏说道。

真心的吗?端木夜问道。

什么?西门疏蹙眉,不愿意相信,他质疑自己对他的爱。

顺其自然。

对她,他拿不起,放不下,同样也不愿意接受她的敷衍。

西门疏在他眼中看到一些闪闪发光的东西,像是期待,又像是他的真心,一时之间,她不知如何回答,最终还是点头。

是。

端木夜笑了,第一次对她露出温柔的笑容,紧紧的把她搂进怀中。

低下头,将脸深深埋入她披散的长发之中,亲吻着她的耳垂,喃喃自语:谢谢你。

西门疏心一紧,他不是一个爱说谢谢的人,即便他以木夜的身份,以质子的身份潜伏在苍穹国,那与生俱来的高贵不容人践踏。

原本有些僵直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依偎在他怀里,缓缓伸出纤臂绕上他腰际,紧紧地圈住他的腰身。

脸贴在他胸口,那有力的心跳声,快得令她心疼。

对她,他的心跳也能加速。

她能感觉到,他的心渐渐为她展开,用不了多久,她将会取代西门疏在他心中的地位,不知为何,她不想这样,她想做回自己,不求别人知道她是谁,只要他知道她是谁。

人的一生其实会很短,而她在短短的时间里,经历了两世,留在记忆里的东西有恨,亦有爱。

端木夜低眸,看着怀中人儿,他相信只要自己愿意,她记忆里最深刻的人就是自己,突然,他有种冲动,想任性的放纵自己去试着去爱上她。

伴侣与爱人,完全不同。

端木夜先起床,西门疏要起来时,却被他阻止,让她再躺一会儿,去打来一桶热水,才将她抱到屏风后的浴桶里,让她泡了一会儿药浴。

直到晌午,端木夜留她下来,陪他一起用膳,西门疏心系皇宫里的两堂兄弟,还是不忍心拒绝。

端木夜知道安安跟凌然很好,一有风吹草动,他早就接到消息了。

饭桌上,端木夜盯着西门疏。

西门疏知道他在看自己,然而,她却装着不知道,像是几顿没吃饭一样,只顾专注的与眼前的美食奋战,完全将他的存在无视了。

怎么饿成这样?端木夜问道,每次与他共同用餐,从未见她如此快。

这让端木夜有些受伤,她这么急速的吃饭,是想吃完了早些离开吗?你还好意思说?西门疏含糊不清的指控,昨天到今天,她只用过一次餐,跟他在一起,几乎都被他拉到床上。

端木夜有些心虚,却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一直都是我在动,你只是享受。

因他的话,西门疏脸颊一红,呛得不清。

一口饭在她嘴里,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小心。

端木夜拿起她放在桌上的锦帕,轻柔的抹去她嘴角的饭粒,故意误解她,柔声提醒。

没人跟你抢。

西门疏瞪了他一眼,他还好意思说。

见她缓解过来,端木夜为她盛了一碗汤。

喝了一口,见他碗里的米饭都未动,问道:你怎么不吃?我不饿。

端木夜没骗人,见她吃得如此欢,真没感觉饿。

按理说,他应该比她更饿,毕竟,昨天到今天,他也只用过一次餐。

西门疏动了动唇瓣,却什么也未说。

端木夜见她将碗中的饭吃完,又将自己的推到她面前,西门疏望着他。

你喂猪吗?你太瘦了。

她的身子瘦归瘦,却并不像那些所谓的抱着竹竿,她的身子很柔软,却并不丰腴。

用完膳,端木夜本想送她回宫,却被西门疏拒绝了。

端木夜考虑,要不要将凤焰找来。

西门疏回宫,先到东宫,见端木凌然在教安安习字,西门疏没去打扰他们。

回到玉溪宫,便见甘力风一袭青色长袍,颀长的背影,挺立而僵直,在阳光下,却显得格外的萧索而寂寥。

他是一早来玉溪宫等她,还是等了她一夜?见一旁不知谁为他准备的饭菜,饭菜已经凉了,还有那茶,一看便知是过夜茶。

他昨晚就来了,而她却在质子府与木夜缠绵悱恻。

哥。

敛起思绪,西门疏叫了一声。

甘力风的背影一僵,转身看着走来的西门疏,微微勾起嘴角,如玉的面孔因笑而衬托得更加俊逸,稳重的面容下,隐隐的透着一丝憔悴。

回来了?哥,这么早来玉溪宫找我,有事吗?西门疏问道。

早?甘力风心里流淌着苦涩的味儿,早吗?晌午都过了。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甘力风满载深情的眼眸,眷恋的落在她的容颜上。

这张绝艳的容颜,以前一见到他,笑得如娇艳的花朵瞬间绽放,一颦一笑间,令他痴情不已。

西门疏一愣,没料到他会如此接她的话,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甘力风微一失神,却强迫自己瞬间平静下来,伸手握住她的手,西门疏一僵,想抽出自己的手,又怕再次伤到他,西门疏任由他握在手中。

给不了他想要的,若手再吝啬于让他碰,西门疏都会觉得自己罪过。

哥,你要娶倾阳公主了吗?甘力风不开口,西门疏直接问,直觉告诉她,甘力风来玉溪宫等她,就是为跟倾阳的婚事。

嗯。

甘力风点头,他深情的目光望着西门疏,对她无言地拆说着缠绵。

西门疏撇开目光,他眼中的深情,她承受不了。

甘力风握住她的手一紧,以一种豁出去的心态看着她。

蕊儿,你真忘了以前的自己吗?夜我眼门然。

西门疏一愣,有种想逃的冲动,甘力风叫她蕊儿,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叫她小妹,他们之间还有血缘约束,叫她蕊儿,那是一种抛开兄妹关系的豁达与决绝。

以前的甘蕊儿已经死了。

这句话西门疏说了无数遍,甘力风一次也不信,正因为他不信,西门疏才敢肆无忌惮的说。

她这是在告诉他,无论以前的甘蕊儿有没有回应他的爱,现在的甘蕊儿绝对不会回应。

我不爱倾阳。

甘力风几乎是用吼的,她为什么就不能骗骗他,不要以这种方式拒绝。

既然不爱,为什么还要答应娶她?西门疏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别告诉我你是被逼,东方邪的圣旨早就拟好,却迟迟未宣布,他这是在给你拒绝的机会。

甘力风缓缓松开轻握在手中的柔荑,跄踉后退几步,她连圣旨都知道,是邪告诉她的吗?甘力风蹲下身体,抱着头,修长的手指插进发丝中。

你根本不清楚其中缘由。

西门疏静静地看着,看着他在痛苦中挣扎。

如他所说,她根本不清楚其中缘由,却能臆想出是什么事,非逼他娶不可。

一时之间,西门疏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余光瞄见远处拿着托盘的阿秀,两人目光相对,阿秀轻咬下唇,微有些局促的后退一步。

你碰了她?不知何时,西门疏开口。

甘力风猛的一震,看着西门疏清眸里的淡然,随即苦笑,她真的不在意,以前的那个甘蕊儿永远也回不来了。

甘力风甚至在想,他若是告诉她,他们不是亲兄妹,他们毫无血缘,估计她会走得更彻底。

无法用爱绑缚,那么他就用血缘永远绑缚,他要她永远记住,她是甘家的女儿,甘力风是她的大哥。

砰!阿秀在听到西门疏的话,打翻了手中的托盘,只有西门疏将目光投向她,甘力风看也未看她一眼。

他是主,她是仆,当不了正堂,她也要当妾。

阿秀弯腰捡拾盘子,与打碎的饭,转身离开。

西门疏蹙眉,在阿秀转身之际,她清晰的在阿秀眸中见到一抹诡异的光芒,那是下了某种决定的决心。

阿秀,想到自己鼓励她的话,心不由的担忧起来。

小妹,无论你嫁到何方,将军府永远是你的娘家。

这是甘力风离开前,对西门疏说的话。

西门疏落坐在石桌前,回想着甘力风离去前那句话,他是放弃,但没放下。

阿秀回来时,甘力风已经走了,将石桌上的过夜茶跟未动的饭菜收拾掉,还换了一壶新茶,为西门疏倒上,却因失神,茶水满了出来,溅到西门疏手背上。

烧伤的痛传来,西门疏猛的回神,看着同样失神的阿秀,伸手阻止她继续倒茶。

阿秀,你在想什么?阿秀一愣,看着托盘里一片水泽,慌忙的说道:对不起,六小姐。

慌忙之下,阿秀居然拿衣袖去擦,还好西门疏阻止了她,不然她的手准备被烫伤,这可是才泡的茶。

你还好吧?在听到自己爱慕的人,要娶别的女人为妻,如果是她心里也难受。

奴婢没事。

阿秀摇头。

阿秀。

西门疏拉着她坐下,看着她的倦容,问道:昨夜没睡好吗?阿秀低头不语,若说大少爷等了六小姐一夜,那么她就默默的守了大少爷一夜。

西门疏也没再问,两人静静地坐在院中。

一个时辰后,东方倾阳来了。

东方倾阳在皇宫,从来不带随从,来无影,去无踪。

西门疏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东方倾阳,瞬间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看她这阵势是来示威,有必要吗?如果不是他们利用她跟甘力风成婚那天,让凌然带着安安离开,她还真想劝倾阳,逼来的婚姻,想要得到幸福很难,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要娶我了。

东方倾阳开口的第一句话。

阿秀眸光一滞,一抹嫉恨涌了上来,东方倾阳的注意力全在西门疏身上,以至于没见到,西门疏却尽收眼底,看似她的注意力全在东方倾阳身上,其实则不然。

阿秀,你先下去。

西门疏让阿秀退下。

是。

敛起恨意,阿秀起身离开。

请坐。

西门疏提起茶壶,为东方倾阳倒了一杯茶。

东方倾阳没依言坐下,而是站着,双手环胸,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半姿态看着西门疏,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他要娶我了。

西门疏抬眸,良久才吐出两字。

恭喜。

东方倾阳蹙眉,不悦的说道:很勉强。

她还记得,甘蕊儿回应力风的感情,力风告诉的第一个就是她,他想要她分享他的喜悦,他可曾知道,他的喜悦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

力风为甘蕊儿所做的一切,她看在眼底,嫉妒在心底。

甘蕊儿失忆,忘了一切,这对她来说就是契机,可是力风还是痴情不悔,甘蕊儿再不堪,他依旧爱她。

她是六皇兄的贵妃,跟木夜表哥痴缠不清,力风仍旧爱她。

使手段可以得到想要的婚姻,却得不到相同的爱。

西门疏拿起茶杯,优雅的泯了一口,清眸里闪过一抹难懂的复杂。

东方倾阳脸色一白,衣袖下的双手紧攥,似在压抑着暴发的情绪,在她面前,自己永远都处于弱势,只因她可以随意挥霍力风的爱,而她不能。

我不需要他相同的爱,我爱他就足够了。

东方倾阳笃定的说道,她坚信成亲后,力风一定会看到她的好,一定会爱上她。

人心是贪婪的,永远不知满足。

西门疏停顿了一下,看着东方倾阳又说道:你不是很清楚,先由心动,静静地守望,再到追逐,之后是等待,现在是占有,将来又是什么?东方倾阳面露骇然之色,眼睛蓦地瞠大,她那双清眸仿佛能洞察一切。

第一眼见到力风是心动,力风小时候,甘仁义就带着他去战场,她就守望他归来,她十四岁起,不顾一切要求解除她与胡易的婚约,甚至以死相逼,婚约如愿解除,她便追逐。

后来战场有甘力雨,他心爱的小妹入宫为妃,她就一直等待,而现在她是想要占有他,明知会引来他的反感,她还是放手一博,即便不爱,她也要霸占他妻子的名分,将来......我都是他妻子了,还能贪婪什么?东方倾阳镇定的说道。

他的爱,婚姻只是一种形式,你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得到他的爱。

西门疏以一种过来人的身份说道,她以前也是如此,先嫁给他,然后再瓦解他的心房,最后她才知道,东方邪的心是铜墙铁壁,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我是他的妻子,他不该爱我吗?东方倾阳双手撑在桌面上,微微斜身逼向西门疏,以一种强势压制她。

妻子?西门疏抬眸,嘴角露出讥诮。

没拜堂,没入没房,没合卺酒,以他妻子自称,会不会太早了。

东方倾阳一愣。

我们的婚期已不足半月。

计划赶不上变化。

西门疏说道,她这么说,并非想阻止,而是提醒着她,别掉以轻心,阿秀还虎视眈眈的盯着甘力风。

人都是自私的,她比谁都希望婚礼能顺利进行,因为他们计划让凌然在那天将安安带走。

你想阻止。

东方倾阳怒了,眼眸变得阴暗充满怨气。

你激动什么?我若是要阻止,只需一句话。

西门疏淡然的开口,将茶杯推到东方倾阳面前。

喝口茶,消消火。

东方倾阳仇视她,对她的话无可反驳,她说得对,只需要她一句话,就算六皇兄下圣旨,力风也会为了她抗旨。

甘蕊儿对力风的影响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甘蕊儿,我与力风的婚姻若是因你而毁,我会让你悔恨终生。

东方倾阳四下环视一眼,俯在西门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没人听到她说什么,只见西门疏脸色一变,眉睫颤动一下,清眸里闪过一丝惊恐,有了几分戒备。

你敢。

西门疏声音清冷,警告味儿十足浓烈。

东方倾阳笑了,眸光却透着一丝阴戾。

你敢,我就敢,逼急了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西门疏阴冷的眸子盯着她,尽快送走安安的决心势在必行。

东方倾阳转身,迈步离开,第一次,自己以胜利者的姿态从她面前离开。

只要找到弱点,没有人无坚不摧。

倾阳公主与将军府大公子大婚,没有赐婚圣旨,在别人看来,这场婚姻是两情相悦,倾阳公主的名声狼藉,又有传言,楚南国其王掀起宫变,被十八王爷跟太子除去,其王死,和亲公主被送回苍穹国。

这才没几个月,倾阳公主又要嫁给将军府大公子,虽没圣旨,却也让人猜疑。

这场婚姻中,强逼的成分居多。

直到大婚前夕,西门疏真将所有事交给端木夜去安排,她不插手,那是绝对的信任,重生后能让她毫无戒备,绝对信任的人除了端木夜,还真找不出第二个。

从那日后,甘力风就宛如消失了般,反正她是没再到过,东方倾阳安分的在寝宫,等着时间的到来,当她幸福的新娘,东方邪忙着他们的婚事,很少来玉溪宫,有时候来了也只是静坐。

而西门疏的活动范围,玉溪宫、东宫、质子府。

质子府。

入夜,吃过饭,端木夜去书房,西门疏没跟着去,看着桌上烛火发呆。

怎么没睡?处理完所有事,端木夜回到房间,便见西门疏保持着他刚刚离去的动作。

木夜,我嗅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儿。

不是她多疑,也不是不信任他,而是她的直觉很准。

帮东方邪夺到皇位后,东方邪并没有急着给她封号,而是让她去王府等他,当是她也是这种感觉。

端木夜一愣,没料到她如此敏感,有些事是脱了他的掌控,有些人比他预想中的提前,但是,那又如何?他们的计划依旧照常进行。

这些事他不会告诉她,不想让她焦虑,长臂一伸搂过她,纤腰上宽厚的手掌传来阵阵暖意。

端木夜轻扬嘴角。

蕊儿,你跟他们一起离......我不。

开字还未出口,便遭西门疏强烈反对。

她不会离开,她要留下来与他并肩作战,东方邪不是省油的灯。

端木夜叹口气,他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在这件事上,无论他如何说,她都坚持。

她对东方邪的恨比他还浓烈,有时候他真弄不懂,她对东方邪的恨到底起源于何处。

端木夜宠溺的揉了揉她的长发,沉声道:一切有我,别瞎操心。

操心?西门疏垂下眼帘,她真是在瞎操心吗?但愿如此。

我拖住东方邪,你万事小心。

西门疏心想,他们最大的敌人就是东方邪,只要将东方邪拖住,凌然带走安安不是难事。

端木夜抿唇不语,他比谁都不希望她跟东方邪过多接触,东方邪觊觎她,跟东方邪在一起,宛如一只小白兔跟大灰狼在一起。

他再也伤害不了我。

西门疏感觉到他的担忧,抬头,双臂环住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香唇。

端木夜温柔回应,室内顿时柔情无限。

今夜,西门疏并没有留在质子府过夜,端木夜将她送回玉溪宫,便返回质子府。

客栈。

书信送到了吗?见奔雷进来,飘舞急切地问。

送到了,北苍国帝君答应,不出三日即刻出兵与西凉军汇合。

奔雷说道。

太好了。

飘舞兴奋的叫起来。

苍穹军与楚南军,交战数月,无论是体力或是精力都耗损,加之楚南军没主帅,甘力雨又只擅长守,若是遭北苍军与西凉军偷袭,他们就会如一盘散沙。

的确,现在我们要做的,借助东方倾阳跟甘力风大婚那天,想方设法让端木凌然与端木凌雪撞面,我已经提前将消息送到甘力雨手中,接到这样的消息,我不信他还能像没事人般,专心备战。

奔雷清润的嗓音缓缓地响起来。

除掉了甘力雨,东方邪就等于少了左臂,接下来便是甘力风和胡易。

飘舞柳眉微挑,嘴角旋起邪佞冷笑。

胡易?奔雷看了飘舞一眼,想了想,说道:胡易虽被关进天牢,胡家的势力也不容小窥。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失算想要取代东方邪的地位,胡易也必须除去。

飘舞冷笑一声,却没说话,抚摸着高隆起的肚子,臣生前未完成的事,她会帮他完成,东方邪没有儿子,她肚子里怀着的却是儿子,东方邪一死,她跟臣的孩子顺理成章的接位。

之后,臣的大仇,她指日可待。

目前最重要的是让端木夜跟甘蕊儿将东方邪拖住,不能让他们这么快对东方邪下杀手,虽说臣告诉她,肚子里的是儿子,但是,在没生下之前,谁也不敢妄下定律。

还有三个月,孩子就要出生,这三个月里,她要想办法让温絮为己所用,里应外合,即使不借助端木夜跟甘蕊儿,她也有办法对付东方邪。

奔雷,将这消息传给东方邪。

飘舞将一个竹筒交给奔雷。

奔雷微微一晃神,但马上镇定下来,接过飘舞递来的竹筒,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带着几分笑意。

端木凌然跟端木夜虽不在楚南国,坐镇的却是端木凌晨,舅舅是柳若非,柳家在楚南国可是四大家族之一,端木凌晨跟端木凌然的关系极好,想要挑拨离间根本不可能,你最好别将脑子动到端木凌晨身上,小心弄巧成拙。

飘舞微微一怔,她跟端木凌晨有过一面之缘,如钢铁般坚毅的男人。

你想太多了,一步一步来,目前最重要是对付东方邪,至于臣的大仇,等事成之后,还怕报不了仇,就让端木夜跟甘蕊儿逍遥几天。

奔雷不语,握住竹筒的手一紧,纵身跃出窗户,一道敏捷的身影在夜空中一闪而逝。

飘舞起身,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着腰,来到窗户前,望着夜空,低声嘲讽道:东方邪,估计你做梦都未曾想到,自己苦心安插在楚南国的棋子居然是臣的人。

端木凌然身边的一个影卫易容成端木夜的样子,赶到边境时,两军正在交战。

这场声势浩大的战役里,两军都出动了主力,楚南军与苍穹军混战成一片,远远的可见飘扬的帅旗下。

墨银色的战甲染满了对手的血迹,他飞舞的剑光,凌厉的回击就像战神一样散发出强大的气势,他身旁的士兵都胆怯的退了开来。

甘力雨依旧温和如昔,只是慵懒的神情里多了肃杀,身着暗红色战甲的他俊美的有如天神。

这一仗是他挑起,他必需结束战争,结束的唯一办法,就是必须取胜,要么将他们全军歼灭,要么被他们歼灭。

端木凌然去了苍穹国,他不敢想象,若是端木凌然与雪儿相见,他会失去妻子,孩子们会失去娘亲。

雪儿对端木凌然的爱,就是他与孩子们三人加起来,也抵不过端木凌然一根手指头。

坐以待毙,他会遗憾一辈子,他要赶回去捍卫他的爱,他的家。

杀。

两军的箭密集如雨,甘力雨蓦然一声长啸,拔地而起,优雅的旋身之下,险险躲过了射来的长箭,神勇的身姿像飞翔的雄鹰,睥睨天下,无人可及。

剑光一闪,勇猛无比,势不可挡的直向墨所在地方杀来。

这场战争没分出输赢,但两国的将士都记得了两个人,苍穹国的主将甘力雨,楚南国的副将墨。

楚南军营里,墨坐在案桌前,借着灯光神情严肃的专注阅读着兵书。

突然,一抹身影闪进,墨一愣,立刻戒备起来,看清楚来者,目光闪了闪,迅速起身,单膝落地。

参见王......爷字还未出口,墨身影一闪,将利剑抵在容易成端木夜的影卫脖子上。

你是谁,敢假冒摄政王?墨副将。

影卫毕竟受过专业的训练,才能当上端木凌然的影卫,脸上没有一丝动容,拿出一道令牌。

王爷有令,立即退兵。

苍穹军营,倏地,甘力雨将一份公文往地上一扔,失去了往日的优雅,怒道:该死,没想到竟然是死局。

报。

探子突然来报。

何事?甘力雨问道,神情也紧张起来,这时候来报,除非敌军偷袭。

要的孩冷成。

将军,楚南军突然撤军。

撤军?甘力雨蹭的一下跳了起来。

撤军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端木夜到底有何居心,率兵攻苍穹,来得突然,来得凶猛,这才几个月,刚刚还交战一场,又突然撤军,撤得令人猝不及防。

班师回朝。

一夜之间,两军撤出边境,等北苍军与西凉军赶来,顿时有种人去楼空的感觉。

一边是苍穹国,一边是楚南国,无论是哪边,他们都不敢公然去攻之。

深秋的月光格外的清冷,西门疏站在窗户下,看着窗户外一抹熟悉的身影,寂寥的站在夜色里。

寒风吹起,青色的衣裳随风舞动起来,似乎要消融在沉寂的夜色里。

西门疏松了口气,消失半月的甘力风总算是出现了,她还真担心,甘力风会逃婚,婚礼不能如期举行,他们的计划也落空。

甘力风迈步,来到窗户下,目光如炬,瞬也不瞬的看着站在窗户内的西门疏。

小妹。

一开口甘力风就觉得喉咙一紧,酸痛无比。

哥,倾阳是个好女子。

西门疏说道,至少倾阳是真心爱他,在感情的世界里,一边付出,一边挥霍,迟早付出的那方会很累。

可我不爱她。

甘力风沉痛的目光里渐渐的染上麻木的冰冷,伸手握住西门疏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上。

小妹,这颗心只为你而跳。

清眸里划过一抹痛楚,西门疏摇着头,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甘力风紧紧的按在心口上。

哥,别这样,我是你妹妹。

你不是。

甘力风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目光闪了闪,最终垂眸,拒绝西门疏窥视。

这句话,甘力风说得很真实,然而,西门疏却当成他在钻牛角尖。

跟我走,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隐名埋姓过一辈子。

这句话憋在他心底很久了,总算是说出口了。

甘力风屏住呼吸等着她的回答,明知她会拒绝,却希望她别拒绝得如此快,哪怕是考虑一会儿对他来说也是安慰。

哥,我只想与木夜过一辈子,我爱他。

西门疏知道,这话对甘力风来说很残忍,可这也是他逼她说出口。

她不去质问他,为何要将安安的事告诉倾阳,这已经不重要,过了今夜,凌然就会带安安离开,只要安安离开,她就毫无顾及,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爱他?甘力风大受打击,无力的放开她的手,跄踉后退,他很想问她,她到底爱谁?曾经她也说过爱他,而现在她却在他面前,说爱别的男人。

哥,一定要幸福。

这话对他来说是嘲讽,西门疏还是希望他能得到幸福。

我的幸福一直都是你,没有你,何来幸福可言。

甘力风几乎是吼出来。

可我的幸福却不是你。

西门疏也是吼出声,除了说出她不是甘蕊儿的实事之外,她真想不到如何让甘力风对甘蕊儿死心。

他的爱,对她来说是沉重,对他来说是痛苦。

甘力风脸色发青,悲痛的目光看着西门疏这张绝色惊艳的脸,突然笑出了声,笑声悲凉而凄怆。

她的幸福不是自己......呵呵......他不该来,他不该奢望,不该抱有一丝希冀。

最后绝望的看了西门疏一眼,甘力风转身,纵身离去。

那一刻,西门疏感觉到一种失去,呆滞的站在窗户下,脸上一片冰冷,抬手一摸,看着指上一片水泽,那是泪,同时心隐隐作痛。

西门疏捂住胸口,这种痛她不陌生,墨抱着重伤的木夜跳进江里,这里也是这种痛。

西门疏大惊失色,有一股力量仿佛要将她的灵魂拉离体内,西门疏第一反应......甘蕊儿。

是你吗?西门疏强忍着心口的痛,转身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她本不信鬼神之说,可她亲身经历,容不得她质疑。

这些天,她一直睡不好,总被恶梦惊醒。

梦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坐在她床边哭泣,只是哭泣,她知道那女子就是甘蕊儿。

那女子什么也没说,可她从女子的眼神里看出质问,仿佛在问,你为什么要伤害他?甘蕊儿毕竟是爱甘力风,怎么容得了自己借她的身体这么伤害他。

什么大风大浪,生离生别她没经历过,西门疏仍然感觉到害怕,她怕甘蕊儿将自己的灵魂驱逐出她的身体内。

她对甘力风真的很残忍吗?连甘蕊儿的鬼魂都不待见了。

西门疏不敢闭眼,怕甘蕊儿的鬼魂又来找她哭泣,阿秀因甘力风要与倾阳成亲,神情恍惚,她又不好意思让阿秀陪自己。

西门疏去东宫,却见安安与凌然相拥而眠,一大一小很和谐,如果不是很能确定安安是她跟木夜的儿子,还会误以为他是凌然的儿子。

并没惊动他们,坐了一会儿,西门疏便离去。

不知不觉,来到了天牢。

既然来了,何不进去坐坐,她本想去看看温絮,进了天牢却改了道,朝关胡易的牢房走去。

明日便是东方倾阳跟甘力风大婚之日,胡易也睡不着,感觉有人靠近,胡易抬头,见到西门疏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很意外她能来看他,很能确定这不是幻觉。

你怎么来了?我为什么不能来?西门疏反问,站在铁门外,居高临下的看着抱膝坐在牢里的胡易,表情出奇的淡漠。

为了她,把自己弄到如此田地,值得吗?胡易一笑,说道:她是我妹妹。

西门疏清冽的眼神微微一暗,清冷的嗓音略染着一丝讥诮。

你们没有血缘。

胡易指着自己的胸口,坚定的说道:只要心里认定,血缘这东西微不足道。

西门疏清眸里幽暗的波光轻轻的闪烁着,只要心里认定,别说是血缘,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温絮一句话,你就能置我于死地,西门疏跟他夫妻四年,温絮却只能在王府充当丫环,你怎么就能容得下西门疏四年?西门疏问得随意,仿佛在问一件与自己毫无相关的事般。

胡易脸色有些难看,他也不是笨蛋,西门疏越是强装镇定,问得随意,他越是能听出试探的语气。

别白费心机想从我口中问出什么?西门疏冷笑,她从不怀疑胡易的精明,从他阴郁的化不开的脸色,便出猜出七七八八,她只是想知道。

我只是好奇,当年你扮演着什么角色?知道问不出什么,西门疏也没再问,转身欲离开。

等一下。

胡易叫住了她,西门疏停下脚步,却未转过身,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帮我转告力风,既然娶了,就要善待她。

西门疏没回应,迈步离开。

胡易起身,紧抓住铁棍,沉思良久,才开口。

甘蕊儿,对不起。

西门疏背影一僵,脚下一顿,却没停下来,清冷的声音响起。

不是每一句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尤其是从你口中吐出,太廉价。

胡易苦笑,他知道她不会接受,但他还是想说,这句对不起,发自肺腑。

天牢外。

西门疏一见东方邪,目光一怔,迈步与他擦肩而过,东方邪却扣住她的手腕。

跟我就真的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吗?不然呢?西门疏抬眸,清冷的声音,如冷风悄悄的拂过寂冷的森林。

放手。

蕊儿,你能平心静气跟我谈谈吗?东方邪放下傲然的姿态,卑微的祈求,一阵清风吹过,夹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拂了过来,沁人心脾。

不能。

西门疏清冷的嗓音带着点点苍凉的决绝,他们之间的仇恨太深,想要平心静气,除非她是真正的甘蕊儿。

或是她重新投胎,忘掉一切。

难道真要我死,才能化解你心中的恨吗?东方邪低沉的声音如寒霜一般吼道,嗓音里却流动着无限的柔情与眷恋。

死?西门疏冷笑一声,眸光变的阴戾,嘴角隐隐间存了几分嗜血。

对你来说,死也是一种奢侈。

西门疏甩开东方邪扣住她手腕的大手,冷视了他一眼,决然迈步。

耳畔传来东方邪决然的语气。

如果输掉一切,能够换回你那一颗真心,我亦甘愿。

换回......真心......西门疏嗤之以鼻。

望着她的倩影,带着丝丝缥缈,给东方邪不真实的感觉,仿佛随时从他眼前飘逝。

听着她嗤之以鼻的讽刺,东方邪苦涩一笑,喃喃低语。

你可曾知道,这句话是对她而说。

直到她的倩影消失在他视线内,东方邪抬头,望着夜空,曾经的爱,一旦错过,真再也追不回吗?公主出嫁,帝君亲自主持,四方来贺,百官齐集。

将军府,一片欢腾。

甘蕊儿身为贵妃,自然是站在东方邪身边,而今天她的目的就是将东方邪拖住。

一拜天地。

二拜帝君。

夫妻交拜。

礼成,送入洞房。

整个拜堂的过程,完美落幕。

在甘力风转身之际,向西门疏投去一抹心碎的眼神,心骤然一痛,西门疏紧咬着银牙,泪痕早已满布在那清澈澄明的水眸里,西门疏抬手抹抹脸,冰凉一片。

呆滞的目光看着湿润的手指,西门疏黛眉一蹙,看着他成亲,为何她的心如此痛?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情绪,而是真正的甘蕊儿。

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是自己,为何还会受甘蕊儿的情绪影响?哥。

西门疏喃喃自语,在她还没反应过来,迈开步伐,才踏出一步,东方邪扣住她的手腕,西门疏抬眸,冷声道:放手。

东方邪看着她,无论是神情,还是眼神,均是他陌生的,微微蹙眉,深邃黑眸中闪烁着一抹难懂的情绪。

他是你哥。

我爱他。

西门疏脱口而出,不仅让东方邪皱眉,一旁的端木夜狭长的凤眸里竟狂扫起一阵风暴。

我爱他,这句话尤如一把利剑刺进木夜的胸膛。

等西门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也吓了一跳,脸色苍白之下是惊恐,在东方邪还来不及捕捉到那抹惊恐,西门疏已经撇开脸,望着另一处的端木夜。

从他难看的脸色,西门疏知道,他听到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了,张了张嘴唇,她想向他解释,却不知如何解释,更清楚,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看着她跟端木夜交流的眼神,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东方邪幽深似潭的眼眸骤然多了几分悲痛,她就如此在意他的想法吗?她可曾为自己想过?他是你哥。

东方邪重复一遍,声音并不高亢,却隐隐透着一股威严,竟比大发雷霆更让人畏惧。

端木夜转身,西门疏想去追,可又想到自己今天的目的,压抑着追出去的冲动,默默的站在东方邪身边。

他们所有的事都算得滴水不漏,防得也滴水不漏,唯独漏了一个人端木凌雪。

西门疏以为端木夜会派人看着端木凌雪,而端木夜又以为西门疏会看着凌雪,毕竟在今天,她走哪儿,东方邪会跟到哪儿?新房。

倾阳姐,我现在要改口叫你大嫂了。

端木凌雪调侃道。

叫什么都一样。

对于称呼东方倾阳没太意,心里无比喜悦,她终于嫁给力风了。

雪儿,你当年跟力雨成亲时,坐在洞房里也是这种感觉吗?端木凌雪一愣,心狠狠的抽痛了下,淡漠的脸上笼罩了一层哀戚,所幸东方倾阳没揭下盖头,看不清端木凌雪此刻脸上的表情。

她跟甘力雨成亲,是想断了自己对五哥的念想,还有就是脱离父皇的掌控,他们是无爱成亲,他不爱她,她也不爱他,很难理解坐在洞房里等待着自己夫君的到来是什么感觉。

没听到她的回答,东方倾阳突然意识到什么。

瞧,我怎么忘了,你们是在军营里成亲,一切都是在仓促之下举办。

压抑着悲怆,端木凌雪但笑不语,东方倾阳又说了些什么,她完全没听清楚,找了一个理由离开新房。

端木凌雪将门关好,一抹黑影闪过,端木凌雪没多想,纵身追上。

将军府外,端木凌雪将黑衣人挡下。

你是谁?端木凌雪不傻,岂会感觉不到那人的目的只是想将她引出来。

奔雷转身看着端木凌雪,眼底有着一层深思。

端木凌然此刻正在都帝都。

端木凌雪脸色在此时显得有些苍白,薄唇紧紧的抿着,牙关死咬,心在打着颤儿。

脑海里全是奔雷那句话,端木凌然此刻正在都帝都。

五哥来了,五哥来了。

可惜,他快要出西城了。

奔雷话音未落,端木凌雪的身影消失在他眼前,嘴角微抿的扬了扬,他没追上去察看,他笃定端木凌雪会不顾一切去见端木凌然,届时,就有好戏看了。

马车里。

端木凌然将西门疏给他的令牌交给影,安安乖乖的坐在马车内,他知道自己要回到爹爹的国家去了。

姐姐,不能带上大舅吗?这已经是安安很多次问端木凌然了。

不能。

端木凌然的回答不变。

安安噘着小嘴,想到再也见不到大舅,小家伙很失落。

甘力风在他心中的地位,无人可取代。

留下来只有大舅,离开有娘亲跟爹爹,娘亲说他还有一个姐姐在爹爹的国家等着他,这对他来说是非常大的惑。

安安,别这样,如果你大舅想你,楚南国永远欢迎他来看你。

端木凌然将小家伙抱在怀里,小家伙很可爱,如果不叫他姐姐,他会更喜欢小家伙。

如果安安想见大舅,可以回来看大舅吗?安安仰头望着端木凌然,满脸的期盼。

当然可以。

端木凌然摸了摸他的头。

但,前提是你足够强,不然你会有来无回,永远也见不到娘亲跟爹爹了。

安安低着头,暗暗发誓,他要变强。

西城门。

影将令牌交给城门口的侍卫,一见他手中的令牌,侍卫毫不敢怠慢,立刻放行。

端木凌雪站在马车后,随着马车的行使,心仿佛被撕裂一般的抽痛着。

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眼泪无声无息的滴落,置于身后的手微微的打着颤儿。

五哥......最终,她还是没冲上去,默默的目送马车离去。

她没勇气,在五哥心中自己是个死人,不是怕五哥不认自己,而是怕事后不知如何收场。

她不可能丢下一切跟五哥回去,见了面也只是徒增伤悲。

端木凌雪深吸着气,阖起了眼眸,薄唇紧紧的抿着,转身离开。

马车内,端木凌然心倏的一痛,挑起窗帘,看着那抹单薄娇弱的背影渐渐变小,看起来很忧伤,很黯然。

夕阳的余辉洒下,当即将背影隐没在视线以内,倏然,只见她急急转头。

端木凌然迅速将窗帘放下,端木凌雪看到的也只是那拂动的窗帘。

尽管看不到她此刻脸上的表情,但端木凌然臆想得出,那是凄凉而渴望的表情。

许久之后,端木凌然再次掀开窗帘,佳人的身影已不在,无奈而不舍的目光中,似乎还隐藏着几许柔情。

如果没将事情摸清,他会因一个意外的消息,冲动的跑来苍穹国。

他的雪儿没死,这令他很惊喜,即使得知她成亲,并且生下一对儿女,他心里难受,却并不怪,只要她活着就好。

那次在将军府外,他并不是跟踪西门疏,而是特意躲在外面,远远的看着雪儿,端木夜的话,让他知道自己入局了,中了别人的陷阱。

若是以前,他会不顾一切与雪儿相见,经历了这么多,他知道冲动只会坏事,他不能自私的不顾小皇叔一家三口的安危。

明知他们刻意阻止他与雪儿相见,他还是如他们的意,听从他们的安排,每次等安安睡着,他会潜进将军府偷偷的看她。

她不爱甘力雨,却爱他们的孩子,他有把握,若是自己以死相逼,她会跟他走,但是,她心中会有牵挂,带走她的人,带不走她的心,她的心不是遗失在甘力雨身上,却遗失在她的儿女身上。

他赢了甘力雨,却输给她的儿女。

小爱、小然,爱然,从她给她儿女娶的名字,这足够让他等待。

姐姐,你哭了。

安安坐在他怀里,胖乎乎的小手抹抹他的脸。

你叫我哥哥,我就不哭了。

端木凌然看着怀中小人儿,他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安安是楚南国未来储君。

等安安十八岁,他便将皇位传给安安,之后,他再回来寻自己的爱。

届时,她的儿女也十八岁了,无需她操心,至于甘力雨......若是她真爱上甘力雨了,他该怎么办?到那时,他真能潇洒的放手,祝他们幸福吗?哇!安安哇一声哭了起来,吓了端木凌然一跳。

安安。

端木凌然有些无计可施,他不擅长哄孩子,跟安安这半月,安安很懂事,无需他哄。

不是哥哥,是姐姐。

安安抱着端木凌然的脖子,将泪水全抹在他脖子上。

姐姐不哭,安安会很听话。

不知是否受到安安的哭声所扰,端木凌然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真实情绪,抱着安安毫无形象的大哭起来。

此刻的端木凌然,像个被人遗弃的孩子。

驾驶马车的影,听着马车内传出来的哭声,顿时额头布满黑线,主子好歹也是他们楚南国的皇帝,怎么跟小孩子一样瞎起哄。

影就是端木凌然的影子,他比谁都懂端木凌然,除了无声的叹息,还是叹息。

客栈。

飘舞将房间里的东西砸了一地,愤愤的说道:是谁说一切就绪,只欠东风,现在好了,东风没吹来,到吹来了西北风。

奔雷沉默,北苍与西凉联盟,试图偷袭楚南与苍穹,结果两军突然撤军,想利用端木凌然跟端木凌雪,让甘力雨跟端木凌然为争一女,两败俱伤,也可趁端木凌然不在时绑架安安,结果还是失败。

东方邪明知他们送走安安,他不但没阻止,反而阻止他的人绑架安安。

如果不是东方邪插手,端木夜根本无法将安安送出城。

我们只剩下北苍使者唯一的希望,最好别再给我出差错。

飘舞平息着怒意,对奔雷说道。

奔雷不语,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飘舞无法窥视出他心中所想。

飘舞看着他的眸光,犀利尖锐宛若冰棱,对他的失算恨得牙痒痒,却又不敢过分的怪罪,奔雷这个人,她从来就摸不透,直觉告诉她,若是惹火了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

对奔雷发脾气,她拿捏的很准。

将军府,西门疏看到信号,得知他们成功出城了,悬挂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

只要一出皇城,端木凌然手中又有她给的令牌,东方邪就算派兵去追也无济于事。

蕊儿。

东方邪见西门疏起身,叫住了她。

放手。

西门疏冷声道。

东方邪不仅没放,拉着她的手朝外面走去。

东方邪,你又发什么疯?西门疏大力甩开他的手,东方邪见她挣扎得厉害,担心伤到她,大手一松,西门疏得到自由,揉了揉被他掐痛的手腕,清冷的眸中染上一层薄光。

是,我是疯了,如果我没疯,怎么可能默许你们做的一切。

东方邪神色阴森,目光寒洌,上前一步,握住西门疏的双肩。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安安才是你跟木夜的儿子。

西门疏一愣,随即想到凌然带着安安出城了,冷傲一笑,仰头望着东方邪。

知道又如何?知道又如何?东方邪重复着她的话,鹰眸犀利的看着她。

你这般无惧,无非不是笃定安安已经被送走,甘蕊儿,你是精明过头了吗?这是苍穹国,即使安安离开帝都城,只要安安还在苍穹国境内,我不默许你们送走他,你以为端木凌然能将他带回楚南国吗?西门疏沉默,心却揪了起来,她还是低估了他,看似他在忙碌甘力风跟东方倾阳的婚事,其实所有的事,他均一清二楚,他不阻止并非真的默许,而是反驳。

他的目的不是安安,而是她。

你威胁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西门疏眸光清冷,东方邪厉害,木夜也不是省油的灯,况且她留有后手,即使东方邪派人去追,端木凌然手中有令牌,东方邪派去的人,只会与自己的铁骑军自相残杀。

东方邪握住她双肩的手一紧,坚定而决绝的说道:我不是威胁,只是想让你明白,你要安安离开,我可以放他回楚南国,但是,绝对不会放你离开,你是我的帝妃,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西门疏冷笑一声,挥开他握住自己双肩的手,冷声道:这辈子,我生是木夜的人,死是木夜的鬼。

东方邪目光一闪,眸中布满了寒意,血之光越加清晰起来,寒声道:我能杀他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

在东方邪看来,无论他是端木夜也好,木夜也罢,他永远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况且,这是在苍穹国,不是在楚南国或是燕临国。

在他的地盘上,容不得任何人放肆。

你杀不了他。

西门疏清冷逼人的目光,直视东方邪的心脏,一字一句的说道:他死我亡。

东方邪眸光一痛,他死我亡,有多深的爱,却能如此决然的说出这四个字?西门疏推开当在她前面的东方邪,迈步朝将军府外走去,想到木夜离去时的那抹失望而痛心的眼神,她知道,他误会了。

如果是她,在那样的情况下,脱口而出的说出那三个字,她也会误会。

她要去向木夜解释,我爱他那三个字不是她说的,她要去告诉木夜,她不是甘蕊儿,她是西门疏。

再次目送她离开的背影,东方邪这次皆没去追,只有他心里清楚,即便是玉石俱焚,他也不会放开她。

尤其是在知道她是西门疏时,他更不会放开她。

原来对她的感情,从不曾有一分淡去。

为了挽回她的心,他改变太多,如果是以前......六皇兄。

东方倾阳站在东方邪身后。

闻声,东方邪一愣,敛起眸光,转身看着换下喜服的东方倾阳,微微蹙眉,有些不悦的说道:今晚是你的洞房之夜,怎么不去新房等着,跑出来做什么?也不怕忌讳。

忌讳?东方倾阳自嘲一笑。

六皇兄,他并非自愿娶我,你觉得他给了我一个完美的拜堂,还会给我一个完美的洞房之夜吗?东方邪伸出手摸了摸她头。

后悔了?东方倾阳摇头,说道:成婚之前,我不只一次两次问自己,后悔吗?答案是,永不,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如此做。

至少,我曾经得到过,死后以他妻子的名义葬在他们甘家祖坟里。

东方邪沉默,东方倾阳望着他,问道:六皇兄,当年六皇嫂强逼你娶她时,你是什么心情?..☆、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不是甘蕊儿倾阳。

回想当时的情景,坦白说,除了愤怒,就是报复。

当时他爱絮儿,被西门疏强插足,强迫自己娶她,高傲如他,岂会甘愿被逼。

妥协娶她,一半是因她的话,一半是因报复,她的机智与谋略,他见识过,不输给自己。

可是......东方邪重重的阖上双眸,娶她,他不后悔,灭相府,他亦不后悔,对她赶尽杀绝,连她腹中七月大的孩子也不放过。

若他给她机会生下孩子,那个孩子也该有四岁了,是男孩,还是女孩?他们之间有孩子这个牵绊,她是否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他,再爱他一次?不用说了,我知道答案了。

从他的表情,东方倾阳不难猜测出。

东方邪伸出手,握住东方倾阳的柔荑,沉声道:倾阳,既然选择这条路,希望你能永远坚持下去。

我会的。

东方倾阳点头,都走到这地步,除了坚持,她还有别的选择吗?六皇兄,你呢?我也会坚持下去。

东方邪掷地有声的说道,他爱得太深,痛得也太深,他已无力抽身。

东方倾阳垂眸,沉思良久,最终还是准备向东方邪坦白。

抽出自己的手,东方倾阳跪在地上,愧疚的说道:六皇兄,安安的事,对不起。

果然有你相助。

东方邪苦涩一笑,凭她跟力风,不可能将这件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若不是那次在破庙,她中了毒蛇,昏迷之时说出来的话,他还不知道她就是西门疏,也不会怀疑安安才是她跟木夜的儿子。

她对自己的恨那么浓烈,浓烈得他都不敢面对她真实的身份,只有用甘蕊儿的身份,他才有脸接近她。

他真担心,有一天她向自己大声说,她不是甘蕊儿,而是西门疏。

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东方倾阳真不知说什么。

都过去了。

安安已经被他们送走,况且他也没打算追究此事,东方邪将东方倾阳扶起,拍了拍她的肩。

倾阳,记住出嫁从夫,你已经是甘家的儿媳妇了,在做任何事之前,都要三思而后行。

臣妹谨遵六皇兄教诲。

东方倾阳退后一步,朝东方邪福了福身。

西门疏跑出将军府,一时之间不知上哪儿去找木夜,想了想,准备去质子府等木夜。

她相信他会回质子府。

刚迈出一步,突然,心一阵刺痛,那种痛很强烈,比她强行想记起忘掉的那一段记忆,更痛十倍。

像有人拿着无数根铁针,狠狠的扎着她的头,又似要把什么东西强塞进她脑海里。

哥。

西门疏目光涣散,毫无焦点。

转身迈着僵硬的步伐,像具被人牵动的木偶般,穿过人群,朝她的院子走去。

大家都沉浸在喜悦当中,没人注意到她的身影。

甘力风丢下所有人,跑到甘蕊儿以前住的院子里,靠坐在院子中央的一棵大树下,四周有几个东倒西歪的酒坛,一看便知他喝了很多酒。

小妹。

甘力风喃喃念着,神情满是悲痛,他成亲了,再也没资格拥有她了。

虽说在他跟倾阳发生关系时,他就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可当她如此淡然看着他拜堂,心仿佛放在火中烧。

哥。

西门疏站在门口,涣散的目光中满是深情。

甘力风一愣,拿着酒坛的手一僵。

扭头望着站在门口的西门疏,呆滞的望着,两人的眸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蕊儿。

甘力风喃喃念着,有多久蕊儿没用这种炽热而深情的目光看着自己了。

深情?甘力风愣住了,蕊儿失忆了,忘了他,忘了对他的爱。

这不是蕊儿,一定不是蕊儿。

对,是幻觉,幻听都有了,幻觉应该很正常。

甘力风这么想着,目光还是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贪恋的望着她,好似要把这个幻影刻在心坎处。

啊!西门疏抱着头,痛苦不堪的蹲下身子,甘蕊儿与她的意识形成一条拉锯线。

仿佛暗中有人在助甘蕊儿一臂之力般,甘蕊儿的意识战胜西门疏的意识。

哥。

西门疏痛苦叫着甘力风。

哥......哥......好痛......哥......救我......我爱你......我爱你,三个字让甘力风顿时清醒了。

蕊儿。

甘力风喜出望外,丢下酒坛,跌跌撞撞的朝西门疏跑去,紧抱着她瘦削的身躯,激动不已的问道:蕊儿,你记起来了吗?你记得我了吗?哥,头好痛。

西门疏依偎在他怀中,痛苦的吟声。

这怀抱好温暖,是她阔别已久,内心却排斥着。

蕊儿,你怎么了?甘力风也察觉到怀中人儿的不对劲,激动的情神里染上一抹担忧。

哥......对不起......西门疏抬眸,目光涣散,里面溢出的深情透着绝望。

甘力风一愣,承受着她最深情的凄美,甘力风竟感觉像是在诀别,好似下一刻她就会飘逝。

蕊儿,我不要对不起,我只要你。

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从内心深处涌出来的惧意,让甘力风感觉到恐慌,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死更可怕的事,便是失去她。

不能拥有她,他也情愿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她。

哥,对不起。

依旧是那句话,唇边明明牵着一缕笑,但眸中却分明是无尽的黯然。

西门疏推开甘力风,退出他的怀抱,站起身,清瘦的身子带着几分翩然之姿。

哥,一定要幸福。

西门疏涣散的目光望着他,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深情,再加一分哀伤。

蕊儿。

甘力风情潮涌动,复杂难明。

没有她,他有幸福可言吗?西门疏按住膨胀的太阳穴,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离开,离开,马上离开,脑海却有另一道声音在告诉她,留下,留下,他是你最爱的哥,是你最爱的人。

木夜。

一个她放在心尖上的人,浮现在她脑海,西门疏拼命的摇着头往后退。

木夜,他肯定误会了,她要去向他解释,她要去告诉他,她不是甘蕊儿,她是西门疏。

她越来越觉得,甘蕊儿要将自己的灵魂驱逐出她的身体。

这种感觉很强烈,在甘力风快要成婚这几天,她就意识到自己时不时的失神,莫名的心痛,无缘无故掉落的泪。

太多的预兆,加上刚刚,她明明是要去质子府,却不知不觉来到自己的院子。

木夜,甘力风怒了,又是木夜。

甘力风上前一步,扣住西门疏的肩,目光一片猩红。

木夜木夜木夜,又是木夜?既然心里想着木夜,为什么还跑来我这里?为什么跟我说那句我爱你?嗯?放开我,放开我。

不顾头剧烈的痛,西门疏拼命挣扎着,她要去找木夜,她真的怕了,怕她的意识再被甘蕊儿战胜。

她要离开,甘力风对甘蕊儿的影响力太强,强到她都压制不住。

她要利用这短暂的清醒,离开甘力风。

不放,我不放,你明明恢复记忆了,你明明爱我......你骗我,你是我......甘力风激动之下,语气有些缭乱,紧抱着西门疏,任她如何挣扎都不放手。

我没有,我不是......甘力风怕她又吐出,我不是甘蕊儿之类的话,低头封住西门疏的唇,狠命吸吮着,疯狂的啃咬。

趁西门疏傻掉时,撬开她紧闭的牙关,龙舌闯她的口腔。

西门疏僵硬着身子,这气息熟悉而陌生,熟悉是一种阔别以久的渴望,陌生是一种害怕。

意志拉锯之下,这次西门疏胜了,回神的第一个想法,张嘴准备咬闯进她嘴里的东西,突然,在要咬下去之时......双臂环抱着他的脖子,热情的回应。

这次换甘力风愣住,瞬间反应过来,的确是他的蕊儿回来了。

一改粗暴,依旧如从前般温柔的对她。

暗处,三抹身影望着这一幕,两人深情相拥,缠绵相吻。

若说刚刚她有片刻的挣扎,那么此刻,她沉沦了。

缠绵悱恻的吻结束,两人额头抵着额头,西门疏气喘吁吁,被吻红肿的双唇开启。

哥,我爱你,要我。

甘力风一惊,难以置信的望着着。

蕊儿。

他怎么能要她,他有什么资格要她?今天是他跟倾阳大婚之夜,他怎么能以这个身份占有她。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跟倾阳成亲,打击了她,才恢复记忆。

哥,我爱你,要我。

西门疏重复着这句话。

蕊儿......甘力风强压着内心的悲痛,咬着牙问道:小妹,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哥,我知道,我很清楚。

声音带着几分绝望,她怕这个机会一旦错失,就再也没有了。

木夜呢?眼前这个蕊儿,甘力风很能确定是失忆前的蕊儿。

木夜。

喃喃念着,茫然的望着甘力风。

是谁?是谁?隐身在暗处的端木夜,听到这两个字,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碎掉了。

如果说她先前的话,让他难以置信,那么这句话足以将他打下万劫不复之地。

心痛的同时,更多的是愤怒,在她心中,她到底爱的是谁?那个在他身下承欢,对他说爱语的人,到底是谁?她难道忘了吗?她真恢复记忆了吗?失忆忘了甘力风,恢复记忆便忘了他。

安安呢?甘力风试着问道。

不是我的儿子。

她的回答,不仅令让甘力风呆住了,连端木夜跟另一处的东方邪和东方倾阳也呆住了。

她恢复记忆了,却忘了失忆之后发生的事。

忘了木夜,忘了安安,这两个在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人,忘了他们对甘力风来说是何等的幸事,可是......甘力风没再问下去,只觉得心中悲凉,他的蕊儿恢复记忆了,记得他们的爱了,可是,晚了,太晚了。

他已经成亲了。

甘力风很想嘶吼,上辈子他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上苍要如此惩罚他。

哥,今晚忘了一切,如果爱我,就要我。

很煽情的话,甚至还垫起脚主动送上自己的吻。

砰!甘力风唯一的一根理智弦断了,按住她的后脑,狠狠的回吻了她一番,打横将她抱起,阔步朝房间走去,一脚将门踢开,甚至都来不及关上,抱着她急切的朝床走去。

院子。

六皇兄。

阳情略见阳。

倾阳。

两道声音同时打破了沉默,一高一低,一轻一重。

东方倾阳目光从那敞开的房门,移到东方邪脸上,他的脸色跟她的一样,苍白得难看。

里面的人,一人是他的帝妃,一人是她的夫君,而他们最有资格冲进去抓歼在床,可他们却移不开脚步。

今晚是她的洞房花烛之夜,而她这个新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新郎抱着其他女人进屋。

六皇兄。

有太多的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一般的纠结无绪。

她比谁都知道,甘力风有多爱甘蕊儿,这浓烈的情,执着的爱,哪怕明知是禁忌恋,他已甘心沉沦。

而她对他的爱,不输给他对甘蕊儿的爱,有谁能告诉她,该如何做?该如何割舍?要怎样成全?割舍不了,也不想成全。

走吧。

东方邪搂着她的肩,他心里的痛,绝对不比她少。

但是,他笃定,她跟甘力风不会发生什么,因为她是西门疏,而非甘蕊儿。

即使他不知她为何如此,但是一定有她的原因,他不会去阻止。

六皇兄,你就不生气吗?你就不冲进去阻止吗?她是你是帝妃。

东方倾阳紧抓住他的手臂,不甘心,不明白,六皇兄明明爱甘蕊儿,为什么不冲进去阻止,而是带着她离开。

余光瞄了一眼另一处的端木夜,东方邪无奈而沉重的声音响起。

我没资格。

在他对她赶尽杀绝,他就没资格了,她借尸还魂,是回来找他报仇雪恨,而他又这么对她,最不可原谅的是洞房之夜,他找两个有花柳病的乞丐去凌辱她。

他现在连挽回她的心都这么无力,还有什么力气去阻止她。

没资格?东方倾阳冷笑一声。

她是你的帝妃,除了你,谁还有资格?东方邪不语,而他的沉默彻底将东方倾阳激怒了。

你不去阻止,是不是觉得,她的男人反正不只一个,多一个力风也无所谓?被戳到心中的痛,东方邪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漆黑如夜空般的双眸射出摄人寒茫,杀气涌现。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东方倾阳,他疼爱的妹妹,绝对一掌取她的命。

力风是你的夫君,你有资格去阻止。

说完,东方邪放开她,转身迈步决然离开。

东方倾阳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她是他的夫君,她有资格去阻止,可是......她不敢。

她一直都知道甘力风爱的是甘蕊儿,而她却利用那次酒后乱性,让母妃逼他娶自己,不知六皇兄跟他说了什么,在没有圣旨的逼迫下,他妥协了。

她深知,只要甘蕊儿一句话,今天成亲,明日就能给她一封休书。

最后看了一眼,那敞开的房门,东方倾阳深吸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六皇兄都不敢为之的事,她敢吗?另一处,端木夜静静地站在原地,心口一阵揪紧,凛冽的目光,有些悲痛,有些落寞,又有些惆怅。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变化,他爱的是疏儿,至于她......恢复记忆......很好,很好,很好。

端木夜连着说了三个很好,故作镇静的勾起唇角浅浅一笑,缓缓转过头不再看房门一眼,纵身离去,抚平心底这种莫名的悸动。

房间里。

两人身上的衣衫褪尽,在甘力风准备彻底占有她时,突然停了下来,她嘴里一直重复着要我,可她脸上的泪,却告诉他,她在抗拒,这不是她内心的想法。

最终还是舍不得伤害她,甘力风下床,披上衣袍,用被子将她的身子包裹住,紧紧的抱在怀中,亲吻着她的额头,温润的声音响起:小妹,别哭了。

西门疏神情呆滞,依旧重复着我爱你,要我。

此刻,再无知的人也看得出,她被人控制了。

到底是谁?用这种手段,在他跟倾阳大婚之夜,跟蕊儿......晨曦,天牢里。

停下。

奔雷冰冷的声音响起。

温絮停下念咒语,整个人如抽走最后一根骨头,瘫软在地上。

总算是叫停了,她念了一夜的咒语,累死她了。

你不是巫族容家的人,念这样的咒语太过勉强。

奔雷睨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温絮,眼中没有一丝同情,有的只是冰冷。

巫族容家。

温絮一愣,她也听过巫族容家,只是百年前便被灭族,他怎么会懂巫族容家的咒语术,难道......你是容家的人?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

奔雷声音低沉而冰冷,令人心中微寒。

那咒语真能害到甘蕊儿吗?温絮问道。

奔雷一愣,黑眸狠眯起,眸光阴沉冷洌的说道:你最好忘了那咒语,否则,害人不成,反害己。

温絮不语,心里却在做另一番想法。

他说只要她念这咒语,就能害甘蕊儿,能害那践人的咒语,她岂会忘掉,如果他所言非虚,她要那践人生不如死,跪在自己面前求饶。

奔雷回到客栈,推开门便见飘舞坐在他房间里等他。

有事?如果没有重要事商议,他们的生活方式,井水不犯河水。

你去哪儿了?飘舞问道,她昨夜接到消息,来他房间里告诉他,居然不在,害她等了他一夜。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奔雷斜睨了她一眼,换了一件衣衫,当着飘舞的面换上,他的速度很快,快得飘舞没看清楚,他便将衣衫换好了。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飘舞提醒。

又如何?奔雷依旧冰冷十足的声音。

飘舞抿了抿唇,深知他若是不说,她是问不出,起身朝门口走去,快要迈出门口时,声音响起。

北苍国的人,提前到苍穹国,大概三天就到帝都城,这次一定不能再有任何差错。

奔雷眸中闪过一抹惊,对这消息有些意外。

将军府,甘力风抱着西门疏坐了一夜。

对不起。

沙哑的声音闷闷的从甘力风胸膛响起。

甘力风一愣,低眸看着怀中人儿,惊喜的说道:小妹,你清醒了。

嗯。

西门疏点头,她是清醒了,昨夜发生的事并未因她的清醒而忘掉。

谢谢你。

真心道谢,如果昨夜他真碰了自己,她不知道如何面对木夜。

甘力风心中一痛,昨夜她真不是自愿,虽然有些遗憾,却也庆幸他在关键时刻发觉到她的失常,没有占有她,否则事后她肯定恨自己。

我去给你准备饭菜,你休息一会儿。

甘力风扶着西门疏躺下,欲起身却被她拽着衣袖,回头看着她,温润如玉的声音令人如沐春风。

怎么了?哥,我有事要告诉你。

经过昨夜的事,西门疏怕了,甘蕊儿的灵魂就潜伏在这具身体里,她不知道甘蕊儿什么时候又出现,同样的事,她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她更怕这次甘力风会停手,难保他下次也能停手。

有什么事等休息好后,吃过饭后再说也不迟。

莫名,甘力风有逃避的冲动,他不知道她要告诉自己什么,见她脸上凝重而严肃的表情,隐约觉察到不是什么好事。

哥。

西门疏一脸的坚持,她并不想休息,说清楚之后,她还要去质子府,昨夜木夜肯定在质子府等着她的解释。

甘力风无奈一叹,摸了摸她的头,满是溺爱。

想告诉我什么?哥......西门疏突然停下,又说道:我应该叫你甘将军。

甘将军,甘力风顺着她秀发的手一僵,好疏远的称呼,好陌生的称呼。

无论你信不信,我说的是真的,我不是甘蕊儿。

最后一句,西门疏一字一字,字字清晰。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失散的公主甘力风蹙眉,她脸上的神情不像是在说假,可是,如果她不是蕊儿,那么他的蕊儿去哪儿了?还有就算是易容,可是他很能肯定,她是蕊儿。

你还是不信?西门疏望着他,难道真要她将事情叙说一遍,他才会考虑要不要信吗?甘力风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她的话,手指拨动着她耳后的发丝。

你耳后有一颗小小的朱砂志,除了我,连你自己也不知道。

西门疏一愣,以前她不知道,后来她知道,是木夜告诉她的,木夜喜欢吻她的耳垂,无意中看到那颗志。

西门疏深吸一口气,望着甘力风的清眸里是闪烁着一丝晶莹,表情也变得十分严肃,说道:这具身体的确是甘蕊儿的,灵魂却不是甘蕊儿。

你说什么?甘力风大惊失色,低呼出声,诧异的眼神里带着一股震惊,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西门疏。

你刚刚说什么?我听错了吗?什么叫这具身体的确是甘蕊儿的,灵魂却不是甘蕊儿?你没听错。

西门疏无视他眸中的震惊,继续说道:在破庙里,甘蕊儿为了不被那四个大汉凌辱,一头撞死在柱子上,她是真的死了,正因为她死了,我的灵魂才有机会进入到她的身体里,借助她的身体重生,这就传说中的借尸还魂。

不管你信不信,这是真的,而且,你们所谓的失忆,其实是我根本就不是甘蕊儿,自然不知道她死前的一切。

说出来了,她终于说出来了,这个秘密压抑在她心底太久了,面对甘力风,比面对木夜更令她纠结。

她爱木夜,无论用那个身份,她都觉得无所谓。

她不爱甘力风,可甘蕊儿爱甘力风,她霸占了甘蕊儿的身体,伤害甘蕊儿最爱的人,多多少少她会觉得愧疚,有一种恩将仇报的感觉。

此刻,她说出来了,好似卸下了重重的包袱般轻松。

你骗我,你骗我。

甘力风摇着头,用一种心寒悲痛的目光看着西门疏,她的话太匪夷所思了,什么叫借尸还魂?她明明是他的蕊儿,她却说他的蕊儿早就死了。

怎么可能?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

看着这样悲痛欲绝的甘力风,西门疏想将他抱在怀中,以一个妹妹对哥哥的关心,却也知道,在她说出真相时,她便失去了这样的资格。

西门疏深吸一口气,还是残忍的说道:甘将军,接受现实,别自欺欺人了,甘蕊儿死了。

我不信,我的蕊儿没死。

甘力风咆哮如雷,再也没勇气听她说下去,冲出房间。

西门疏望着冲出去的甘力风,空气中那窒息般的悲痛萦绕。

揭开被子,凉凉的空气击来,西门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望着地板上被撕破的衣裙,已经无法再穿了,索性这是甘蕊儿以前住的院子,房间里依旧保持着原状,衣橱里也有她以前穿过的衣裙。

西门疏随便拿出一件,三两下穿好,简单的梳洗了下,跑出将军府。

东方倾阳身边的宫女,见西门疏出了将军府,提着裙子跑去向东方倾阳禀报。

公主,公主。

她离开将军府了吗?东方倾阳抓住宫女的手,急切的问道。

嗯。

宫女点头。

你确定?东方倾阳问道。

奴婢亲眼所见。

宫女肯定的说道。

东方倾阳眼底立即迸射出凌厉的寒芒,嘴角旋起邪佞冷笑。

发信号,让他们动手。

为爱而疯狂,丧失理智。

六皇兄爱她,所以纵容她,哪怕是戴了一顶一顶的绿帽子。

为了力风不被她抢走,为了她苦守的爱,容不了她,只有她死了,力风才会转身看自己一眼。

巷口,从将军府到质子府若不绕道,这巷口是必经之路。

你们是谁?声音透过一丝清冷,西门疏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目光透着犀利,眼前挡住她路的人,一看便知不简单。

杀。

带头的黑衣人赖得跟她费话,他们是训练出的死士,得令杀人,不多说半句。

西门疏目光一寒,后退一步,几根银针夹在指间,上面全涂了剧毒,沾之则亡。

在西门疏准备射出银针时,一抹白影闪过,清雅的声音透着讥诮。

以多欺少,还是个弱女子,你们还真好意思喊打喊杀。

西门疏一愣,这声音有些耳熟,收回银针,有人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她是不会拒绝。

只见白影轻闪,所到之处人倒地,白衣男子手掐住一个死士的脖子,问道:要留活口吗?没必要。

她知道是谁想要自己的命,昨夜洞房之夜,甘力风却在她的房间里,让倾阳独守空房,倾阳是公主,骄纵是与生俱来,她也了解倾阳,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岂能容自己。

白衣男子耸耸肩,手下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脖子被掐断。

白衣男子拿出随身带的手帕,擦了擦手,以调侃的语气问道:你不觉得我残忍吗?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西门疏清眸浅浅,看了一眼白衣人的背影,抬头,遥遥望着灰色的天际。

说得好,这句话我喜欢。

白衣男子转过身,西门疏目光一滞,莫名见到他的一瞬间,脑海里浮出小弟琅月的面容。

悬崖边,那侍卫的声音再次响彻在她耳畔。

帝君,相府除去王妃,二百七十四人全诛灭,没一个漏网之鱼。

没一个漏网之鱼......你这是什么目光?白衣男子蹙眉,她的目光,时而惊喜,时而悲痛。

你叫什么?西门疏直接问道,明知他不是琅月,却还是忍不住问。

萧琅月。

萧琅月也不隐瞒,直接报名讳,他也不知为何,向来冷眼旁观的他,遇到她被围攻,居然出手相救,甚至还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萧琅月,琅月。

西门疏喃喃念着,他也叫琅月,是巧合吗?他长得像琅月,也叫琅月,只是他姓萧。

你今年多大了?西门疏清眸里一片平静,袖袍下的手心里却渗出冷汗。

十七。

十七,不是她的琅月,琅月只有十五,相差两岁。

对萍水相逢的人,西门疏自然不会多上心,况且她还急着去质子府找木夜解释。

萧琅月看着西门疏的背影,他很确定她不会武功,他救了她,即使不以身相许,也应该道个谢再走吧?他也有事在身,并没追上去索要恩惠。

帝都最大的酒肆,这也是俞家的产业。

萧琅月一踏进酒肆,老板立刻笑容满面的迎上去。

萧少爷,您怎么来了?不用管我。

萧琅月丢下一句,直接上二楼,见端木夜坐在角落里狂饮着酒,一脸沉闷痛苦之色,萧琅月一愣,这么多年,除了大姐出事,他还没见木大哥如此痛苦过,走上前,担忧的问道:木大哥,出什么事了?端木夜抬头,看了萧琅月一眼,双眸猩红,疲惫而痛苦。

没事。

木大哥,我昨夜在质子府等了你一夜。

萧琅月伸手去抢端木夜手中的酒坛,端木夜拿着酒坛一闪,他扑了一个空。

有事?端木夜抱着酒坛,仰头狂饮,脑海里全是她对甘力风说的煽情话,一恢复记忆,她就急不可待的扑进甘力风的怀抱,她口口声声说爱自己,会等自己爱上她,可是在他还没爱上她之前,她却......甘蕊儿。

北苍国的人来苍穹国,说是要来找寻他们失散多年的帝后跟公主。

质子府,管家告诉她,皇子不在府中,她却不信,几乎将府中翻了一遍,均没找到木夜的身影。

西门疏挫败的坐在书房,就因她在甘力风跟倾阳拜完堂,欲追上去东方邪阻止她,无意识说了一句,我爱他。

让他听到了,就躲着不见自己。

西门疏笃定,等他气消了,一定会回质子府,在他没回来之前,她寸步不离的待在质子府。

只要他一回来,她立刻告诉他真相,原本打算等所有事情平息后,他们回到楚南国再告诉他真相,现在她等不急了,不得不说了。

西门疏这一等,足足等了三天。

木夜,你到底要生气多久?西门疏无力的趴在桌面上,就算是给她判罪,也要知会一声啊!没有支字片语,就这么消失几天,这算什么?倏地,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书房,这时候没到送饭时间,不是管家。

西门疏心中一喜,跑向门口,将门打开。

木夜,你可算回......来字在看清楚来者之后,硬是卡在了喉咙,西门疏清眸里闪过一抹失望。

哥......甘将军。

在她告诉他真相时,她就没资格再叫他哥了,毕竟,她不是甘蕊儿。

不欢迎吗?甘力风的声音有些沙哑,虽然想清楚了,也接受现实了,可当看到这张脸,想到她的身体里住着另抹灵魂,面对她还是很纠结。

西门疏摇头,侧身上甘力风进去。

这是甘力风第一次来质子府,掩饰纠结的情绪,甘力风故作好奇的打量着书房,随意的问道:他还没回来吗?突然被告之,他的蕊儿早就死了,甘力风难以接受,折磨了三天,颓废了三天,想通之后,虽然悲痛,却也坦然了。

她不是蕊儿,所以,她不爱自己,轻易就爱上了别人,这比蕊儿移情别恋更容易接受,这就是人心。

西门疏摇头,甘力风却没再继续问下去,反而一脸严肃而认真的看着西门疏。

我想知道,你是谁?西门疏黛眉一蹙,甚至用一种戒备的目光看着甘力风,他是东方邪的朋友,她已经失去他妹妹这个身份。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无论你是谁,这具身体是蕊儿的,永远都是我妹妹。

甘力风保证道。

你还愿意认我是你妹妹吗?西门疏问道,视线有些迷蒙,她贪恋被哥哥保护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她还是西门疏的时候所没有的。

当然,除非你不认我这个哥哥。

甘力风温润一笑,清雅的声音里夹着一丝隐忍的思念。

西门疏清眸里带着一丝淡淡的迷蒙,她不去质疑甘力风在说这句话时,有多少真心,只要他说出口,她就愿意相信。

这个因这具身体得到的哥哥,她真的不想失去。

哥。

声音有些哽咽,西门疏扑进甘力风怀中。

甘力风紧搂抱着她,良久才单手搂着她,拢了拢她的长发。

我好奇你是谁?如果你有苦衷不能说,我也不会逼你。

西门疏僵硬着身子,不免有些犹豫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甘力风以为她不会说了,西门疏才俯在他耳边,吐出三字。

西门疏。

你......甘力风瞪大眼睛,震惊得爱去无语,她居然是西门疏,怪不得她如此执着要进宫为妃,如果她是西门疏,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释,她是回来找邪报仇雪恨。

顿时,甘力风后悔问她是谁?有些事情知道清楚后,会陷入难以选择的困境。

甘力风要离开,西门疏没有出言挽留,将他送出书房,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身影。

直到那抹落寞的身影淡了,渐渐隐去,空气中还残存着他身上的气息,没一会儿,也渐渐消失,西门疏心头一酸。

真情难寻,而她却无以回报。

只希望他能从心底接受甘蕊儿的死,而她这个替身功成身退。

木夜,你到底去哪儿了?西门疏抬眸,望着天空,三天了,他的气还没消吗?西门疏突然觉得,木夜不见了,她却连找寻的方向都没有,只能在质子府痴心的等。

一句无意识的我爱他,木夜居然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甘力风走后,没多久王嬷嬷又来了。

王嬷嬷。

西门疏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老人,她并非闲人,有一点空闲,她也会守在淑太妃身边,今日跑来质子府,想必是有重要事找木夜。

木夜不在。

老奴是来找你。

王嬷嬷说道,对甘蕊儿,她打心底喜欢不起来。

在她看来,甘蕊儿就是祸水,祸国殃民的那种,自己的两个徒儿为了争她大打出手,甚至还掀起两国战争。

也因她,甘力风无法真心对待倾阳公主,倾阳公主是她看着长大,为了等甘力风,她耗尽了少女初时的年华。

找我?西门疏蹙眉。

公主要见你。

佛堂。

原本跪在佛像下念经的淑太妃,一听到推门声,睁开眼睛站了起来,西门疏还没开口问,淑太妃就急切的说道:温絮跟胡易都放出来了。

西门疏一愣,第一个想法便是,东方邪故意的。

他是帝君,他要放谁,谁阻止得了。

北苍国的使者逼邪儿放人。

淑太妃眼神冷戾起来,她对胡家人的恨深入骨髓,在别人看来她是恩将仇报,只有她自己清楚,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儿子的痛爱,他们如此逼迫她的儿子,她岂能将他们当成恩同再造的恩人。

她不该仁慈,在邪儿将他们两兄妹关入天牢时,她就应该让他们死在天牢,只有死人才无翻身的机会,这下可好,他们两兄妹出狱,又将掀风鼓浪。

北苍国?西门疏茫然,温絮跟北苍国有什么关系?力上才虑易。

北苍国也是四大帝国之一,北苍国的兵力不如楚南跟苍穹两国,但是财力相当惊人,北苍就是以丰富的财力挤进四大帝国。

温絮是北苍国的公主,她母亲正是北苍国的陈后。

淑太妃双手紧紧的攥起,眼眸缓慢的闭上,脸上扭曲的神色给人无尽的压抑,甚至是窒息的压迫感。

她知道温絮不是胡家的孩子,却没曾想到她居然是北苍国的公主。

这个消息让西门疏也很惊讶,她听说过陈后,被后宫嫔妃陷害,北帝抓歼在床,他太爱陈后了,一气之力,没给她解释的机会,也未调查清楚,灭了陈家,却不忍心置陈后于死地。

陈家被灭,陈后伤心欲绝,在一个侍卫的帮助下,带着女儿逃出皇宫,离开北苍,这近二十年来,北帝一直暗中派人在各国找寻。

有北苍国做后盾,这下温絮又有本钱嚣张了。

西门疏说道,嘴角划过一抹讥诮。

北苍国的公主,真是温絮吗?西门疏命人取来一件华丽的宫装,淑太妃不解的问道:你这是?身为贵妃,岂能不去恭贺之礼。

西门疏冷笑一声,淑太妃让王嬷嬷去质子府找她,不就是这个意思吗?华宣殿。

东方邪设宴迎接北苍国使臣,北苍国派来的使臣,亲王跟位高权重的大臣。

温絮坐在凤位上,华丽的宫装,温和的笑容,尽显得意。

那个黑衣人真没骗她,风光出狱,还给了她一个如此高贵的身份,甘蕊儿只是将军府的女儿,就如此嚣张,而如今的她今非昔比,北苍国的公主,她的后台是整个北苍国,甘蕊儿拿什么跟她攀比?贵妃娘娘到。

太监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温絮脸上的笑意更浓烈,东方邪却愣住了,她怎么会来?西门疏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殿内,众人将目光移到她身上,不由得惊艳。

青丝高束,高耸的发髻上凤钗挺直,垂下来的金步摇晃荡着金光,粉唇上涂有水彩,闪烁着水光,鎏金眼粉,在眉间隐隐闪烁。

华丽的蓝色裙衫,里面是同色的抹胸,外罩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袍,臂挽同色细纱织帛,显得更为华贵。

西门疏在盛装打扮之下,竟然如此风华绝代,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北苍国的老臣,一见西门疏激动的跳了起来,颤抖的手指着她。

帝后。

西门疏脚步一顿,却只是微微蹙眉,从容而优雅的来到东方邪左边的位置上。

这本就是为她准备的,东方邪知道她不会来,所以没叫她,位置却为她留着。

臣妾参见帝君,参见帝后。

西门疏微微福身,最后两字她嚼得特重。

温絮瞪了她一眼,岂会听不出挑衅的味儿。

东方邪让她入坐,西门疏道了一句谢,礼数到家。

被众人忽略掉的北苍国大臣不淡定了,指着西门疏说道:太像帝后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才是我们的公主?此话一出,众人目露震惊,温絮脸色难看到极点。

西门疏优雅的拿起茶杯,泯了一口,暗忖,别人桌上放着的都是酒,唯独她桌上的是茶,还是加有红糖的茶,东方邪就如此笃定她会来吗?你的确自己没认错人吗?西门疏极其淡定的问道,没给他回答的机会,接着又说道:本宫今年十九,将军府的女儿,可不是遗孤。

十九。

北苍国大臣喃喃念着,不确定了,帝后带走公主有六岁了,帝后离开北苍国时,她还没出生。

东方邪沉默不语,炽烈的目光未从西门疏身上移开过。

北苍国大臣的话,本就让温絮怒不可遏,见东方邪的目光一直锁定在西门疏身上,更是怒火狂烧,正要对北苍国大臣发怒,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她是不是北苍国的公主,仅凭他一句话,所以,这人她不能得罪。

等她的身份坐实之后,她才慢慢收拾他。

北苍国使臣坐下时,嘴里还喃喃念着。

像,太像了。

你们真能确定,她是你们的公主吗?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人未到,声先到。

西门疏一愣,这声音她太熟悉了,如她所想,来者正是端木夜。

若不是场合不对,她肯定扑进他怀中。

此话怎讲?北苍国大臣看着端木夜,他们已经证实,苍穹国帝后就是他们的失散的公主,如果不是刚刚他见贵妃跟他们的帝后长得一样,他也不会失礼。

端木夜冷冷一哼,脸上的表情鄙夷而轻视,往左一站。

认识他吗?北苍国大臣一见站在他身后的人,再次跳了起来。

林侍卫。

丞相大人。

林侍卫朝他拱手,显然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指着高坐在凤椅上的温絮,声间苍劲有力。

帝后带走公主的途中,遭贤妃派来的人追杀,我们一路逃到苍穹国,公主却因染上疾病,不治而亡,帝后痛失爱女,跳湖自尽。

什么?北苍国大臣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就连坐在他旁边一直静观这一切的男子也抽了抽眼皮。

温絮突然站了起来,不屑的睨了一眼端木夜,问向林侍卫。

你说你们的公主因染上疾病,不治而亡,你可有将她的尸体烧毁?林侍卫一愣,还是老实说道:属下因急着寻找帝后,只将公主的尸体草草埋葬。

草草埋葬,意思就是说,随便一场大雨便能将尸体冲出来?温絮又问道。

林侍卫点头,温絮又问道:当时你可曾找胡家的人医治?林侍卫摇头,他们是北苍国的人,胡家人岂会出手救治。

我是胡家养女。

温絮这一句话,便能扭转乾坤,众所周知,她是胡夫人救回来的,胡家的医术想救活她不难。

林侍无语反驳,端木夜依旧保持缄默,他带林侍卫来并非想要证实温絮不是北苍国的公主,恰恰相反,他就是要温絮坐实这个身份,得到的太多,失去后才会痛苦,爬得太高,跌落下来才会更痛。

伤害过疏儿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包括他自己。

当年他跟温絮合作,却反被温絮利用,这些年他没对温絮出手,并不是要放过她,速死比慢性死,更令人痛苦。

其实想证明真假,只需滴血验亲。

温絮拉高衣袖,大有立刻就放血的冲动。

滴血验亲,是个辨别真假的好办法,只是找谁与她滴血验亲?这个就不用了,我们已经证实了你的身份,的的确确是我们失散近二十年的公主。

北苍国大臣笑着道,如果贵妃跟帝后长得太像,还有林侍卫的说词,他根本不会怀疑。

他们将所有的事调查清楚后,才来苍穹国。

端木夜看着温絮,冷凝的眸子寒霜尽染,最后给了她一个深意的目光,转身走出大殿。

有始以终,东方邪都未发一言,冷眼旁观。

对他来说,温絮的身份如何,根本不重要,他只想挽回她的心,当然,放温絮跟胡易出天牢,是他有心为之,若不然,谁来了都一样,不放就是不放。

温絮,他毕竟曾经真的爱过。

而西门疏,他恨过,也爱过。

西门疏握住茶杯的手一紧,他居然从进来到离开,都未曾看她一眼,连余光也吝啬于给她。

他何时变得如此小心眼了,就因她无意识的三个字,消失了三天,现在好不容易出现,却视她为无物。

西门疏生气了,拿着茶当酒喝,温絮却得意了,误把西门疏的情绪是因她而起。

端木夜是真的生气,西门疏却是在赌气,两人僵持了一月。

这一月里,两人未见过一面,端木夜在忙着对付东方邪,他现在毫无顾及,在他的预期内,不出一月,他就让苍穹国皇宫重新洗牌。

西门疏也没闲着,在配制一种毒药,毒不死东方邪,也要让他武功尽失。

御书房。

邪哥哥,我要见安安。

自从她醒来,就未曾见到安安,她去东宫,侍卫却不让她进。

她是安安的母后,凭什么不让她见。

不行。

东方邪想也未想,直接拒绝。

什么?又是不行,又不给她一个理由。

黑鹰,送帝后回西宫。

东方邪直接赶人,连应付的精力也没。

邪哥哥,我是安安的母后,你为什么不让我见安安,放开我,我要见安安。

温絮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御书房。

东方邪身边的黑鹰,只听令于东方邪。

温絮被拉出去之后,东方邪无力的靠在龙椅上,抬头揉搓着眉心,安安被他们送走,还真给他出了个难题,他们可曾想过,安安是苍穹国的太子,不明不白的消失,让他如何交待。

转念一想,他们恨他入骨,回来就是找他报仇雪恨,怎样让他痛苦怎么来。

这个皇位,他真的坐累了,他们想要,他就给他们,只是,在给出去的同时,不能让他们知道他是有心,这还真是难为他了。

今日,西门疏得到一个消息,昨夜端木夜在青楼以重金买下一个女子的初,与那女子共度良宵,气得西门疏快要吐血。

她深知端木夜不会真与那女子有什么,她气得是他居然用这种方式报复,他们之间连一点信任都没有吗?走出青楼,萧琅月对一脸寒霜的端木夜道谢。

木大哥,真是谢谢你帮我这个忙。

你喜欢那姑娘?端木夜问道,对他喜欢那女子有些不赞同,琅月才十六岁,明显那女子比琅月大。

啊!萧琅月一愣,深知他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木大哥,你误会了,她只是......萧琅月的话还没说完,见端木夜突然转变的脸色,微微一愣,停下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是她?端木夜双眸冷凝,怒意在脸上渐渐升腾,寒声问道:你认识她?她就是上次我给你说过的,我救了她,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他们还真有缘,才半个月又见到了。

她似乎又遇到烦恼了。

萧琅月欲上前解围,却被端木夜拉住,萧琅月有些无奈的说道:木大哥,我知道闲事莫管,可不知为何,见她有危险,我就忍不住想去救她。

闻言,端木夜浓眉锁得更深,脸色也更阴沉,情绪已达到了盛怒的边缘,微勾起嘴角,透着一抹讥诮,看着远处的西门疏,眼神里不含一丝温度的冰冷。

我看没必要。

木大哥。

对端木夜莫名的怒意,萧琅月不解。

端木夜凤眸弥漫起风暴,冷漠的看着前面这一幕,杀气涌现。

抱歉,我不是故意,我......西门疏尴尬的不知如何说下去,这绝对是巧合,她真不是故意的..☆、第一百四十四章 相争君莫离目光落在西门疏涨红的脸颊,嘴边出现一丝浅浅的笑容,无视旁边窃窃私语与鄙视的目光。

姑娘是指脱在下裤子的事吗?西门疏狂汗,这男人还真是极品,裤子掉了不第一时间拉起,却像没事人般站着不动如山,一点都没拉好的意思。

她很想提醒他,是他的裤子掉了,不是她的。

你不应该先拉好裤子吗?西门疏淡然的说道。

我不会。

君莫离说的毫无压力。

西门疏黛眉一蹙,他居然说不会,谁信?那你就这样吧!反正不是她的裤掉了,丢脸的人不是她。

西门疏刚走出一步,君莫离扣住她的手腕,很无辜的说道:是你将我的裤子扯掉,你不应该给我穿好吗?西门疏想晕倒,是她扯掉的不错,但她又不是故意的,再说,谁让他站在这里,一个大男人,被她轻轻一撞就倒,说出去丢不丢人啊!西门疏没去想,自己刚刚那一撞有多重,君莫离连避开的机会都没有,硬是被她当了肉垫,起来的时候,她的脚踩到腰带,结果腰带被拉松,裤子就滑落到脚处。

抱歉,我这一辈子,只为一人穿衣解带。

西门疏搬开他的大手,除了木夜,她不会为其他男人穿衣解带。

我愿意你为我破例。

君莫离微一使劲,将她拉近了些,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西门疏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他,粉唇开启。

你不够格。

君莫离一笑,说道:甘蕊儿,东方邪的王妃,跟自己的大哥纠结不清,给端木夜生下孩子。

西门疏脸色一变,他居然知道端木夜真正的身份,虽说到目前,只要有心人,想要知道端木夜的身份不难。

你是谁?君莫离。

君莫离吐出三字。

君莫离。

西门疏喃喃念着,突然恍然大悟,他是北苍国的王爷。

你是谁与我无关,放手。

跟我回北苍国。

莫名他就想带她回北苍国,即使她这张脸会令母妃疯狂,他还是想带她回去。

做梦。

西门疏挣扎着,见他毫无松手之意,眸光闪过一抹杀气。

放开她。

在她要下杀手之际,萧琅月又跳了出来。

西门疏望天,他到底是她的救星,还是别人的救星,每次都出现得如此关键。

人渣。

萧琅月挥手直劈向君莫离,凌厉的掌风带着杀意,西门疏都感觉到了,惊得怔住。

找死。

君莫离闻言脸色突变,怒火极速攀升,深沉的双眸瞬间崩出一团火,他最讨厌别人叫他人渣。

西门疏很想告诉他,他此刻的形象,无疑不是恶霸强强弱女。

只是他这张脸不是五大三粗那种。

君莫离快速拉起裤子,拦腰抱起西门疏,眨眼间向后退了几大步,避开萧琅月的攻击。

不留活口。

君莫离一声令下,萧琅月已被他的侍从拦住,二人缠斗在一起。

两人的功夫不弱,半斤八两,而且势均力敌。

半空中只隐约看到两道身影,让人完全分不清谁是谁。

你什么时候跟萧琅月扯在一起了?君莫离有些幽怨的眼神瞅着怀中儿人,语气透着讥诮。

他可比你小。

抱够了吗?西门疏抬头,清眸里一片冰冷。

够了就拿开你的手。

不够,抱你永远都不够。

君莫离笑了笑,完全不理会西门疏的挣扎,一边欲将她带离此地。

萧琅月浓眉紧皱,想去将君莫离怀中的西门疏救出,无奈却被眼前这人死缠着不放,二人武功相差无几,想在短时间内胜他有些吃力。

眼见君莫离要将她带走,心中不免有些焦急,求胜心切,出手极重,招招致命,无奈都被眼前这人一一化开,只能向端木夜求救。

木大哥,救她。

木大哥?西门疏一愣,在苍穹国根本没有姓木的人,第一反应是木夜。

扭头便见端木夜的身影立在远处,真是他,他在这里,他居然冷眼旁观。

西门疏被打击了,就因她无意识的三个字,他真打算不要她了吗?委屈涌上心头,西门疏一时没防备,君莫离俯身,唇落在她唇瓣上,只是蜻蜓点水,在他欲离去之前,西门疏突然抱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她的香吻。

不在乎是吧?冷眼旁观是吧?好啊!看他还能沉得住气,若他真冷眼旁观到底,那么......萧琅月见西门疏要被那人带走,又见端木夜站在原地不动如山,一时也慌了神,对他大喊道。

木大哥。

怒意在脸上升腾,端木夜握紧拳头,狰狞的脸变得铁青,狭长的凤眸仿佛下一刻就能喷出火焰。

她明明见到他,不但没开口求救,居然还主动吻那人。

若是起初她是被钳制住,那么,刚刚那吻呢?甘蕊儿,你究竟是如何一个女子。

难道真如传说那般吗?端木夜突然想到他们的第一次,她明明是处子之身。

西门疏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他真不在意,他真不要她了。

难道看在安安的份上,他也不要她了吗?是谁说的,爱不爱没关系,她是他认定的伴侣,有笑笑,有安安,他们一家四口幸福一生。

君莫离微微蹙眉,他们明明在接吻,而她的心却飘得很远很远,那种感觉令他很不爽,两人近在咫尺,心却远隔千里。

她就如此爱那个男人吗?若他爱你,便会来阻止,我吻了你,你也吻了我,他却站在这里不动如山,可见他心里根本没有你。

也对,他心系她人,那怕她已经死了,他的心里也只有她,没有你一席之地。

君莫离俯在西门疏耳边说道。

西门疏敛起眸光,望着君莫离。

你可知,我就是她。

君莫离只是紧了紧手臂,嘴角挂着笑,欲将她带走。

就在他转身之际,顿感身后一道劲风直冲他背脊而来。

君莫离猛然转身,劲风直逼而来,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他健臂一松,竟将西门疏从怀中甩出。

那道直逼向君莫离的身影骤然收掌,在半空中一个漂亮的回身,转向西门疏被甩出去的方向。

西门疏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只觉头晕眼花,在她以为会狼狈的摔倒时,然而却被一股力量一带,跌入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宽阔怀抱。

端木夜单臂轻搂过她的纤腰,双脚稳稳落于地面,狭长的凤眸里泛起了寒光,紧搂着怀中人儿,却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他还是出手了,他还是放不下她,不忍心见她被带走,更不忍心见她脸上那抹委屈。

她在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后,有什么资格委屈。

如果她是被逼,他不会怪她,可是她是自愿,自愿的令他心碎。

他不爱她,可见到她跟甘力风......想到她承欢在其他男人身下,他嫉妒的发狂,却也没资格去将她抢过来。

她是他的,只限于她失忆。

如果说,失忆的她是爱他的,那么恢复记忆的她,却是爱着甘力风。

木夜。

西门疏心中一喜,他还是出手了。

两人目光相对,思念在彼眼中泛滥成灾,端木夜薄唇无声的上扬,勾出冷冽的弧度,眼神阴鸷骇人。

真荣幸,你还记得我。

西门疏清冷的眼神微微一怔,鼻子有些酸痛,抬手摸了摸端木夜的脸,一月未见,他憔悴多了,也瘦多了,这一月,他到底是如何度过。

我可以解释。

解释?端木夜冷笑一声,狭长的眼眸滴血般幽红。

好啊,我等你的解释,我看你怎么狡辩。

狡辩?西门疏被这两个字惊到了,不就是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说出我爱他这三个字,他有必要用狡辩这个犀利的字眼吗?对那夜自己的变化,西门疏没深究,魂神之说,从何深究?她当成,甘力风成亲,甘蕊儿的灵魂才压制了她的灵魂,爱,有着无穷的力量。

往后还会不会发生同样的情况,谁也没把握。

所以,她才向甘力风坦白,她控制不了自己,可甘力风可以控制他自己。

就像那天晚上,无论她再求欢,甘力风也看出端倪,在关键时刻停手。

甘力风真的很爱甘蕊儿,爱到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她。

木夜......终究,西门疏还是只叫出他的名字。

端木夜撇开她的目光,狭长的凤眸冷冰冰盯着君莫离。

君莫离敛起笑意,面色微沉,端木夜的目光危险寂冷,连他都忍不住打个寒颤。

好强的气势,好强的压迫力,怪不得他是楚南国的霸主。

他明明可以坐上皇位,却硬是让给自己的侄子,退居摄政王的之位。

一个能以质子的身份,潜伏在苍穹国近十年,那是相当令人佩服。

君莫离在等,等着对方先出手,端木夜也在等,等着他先出手。

他们虽然一招未过,在二人心里,均没有小看对方的实力。

刚刚那掌,带着致命的攻击力,君莫离却能毫发无伤的躲开,就这一点,端木夜就不小窥他。

莫西第没下。

良久,君莫离微眯着眼,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你就是楚南国摄政王端木夜。

不是问,而是肯定。

端木夜面色清冷,犀利而危险的目光扫过他,凤眸中冷然的杀意令君莫离微微动容。

这样的杀气,令西门疏也打了个冷颤。

突然,一抹紫色身影闪过,同时一条长鞭破空而出,直击向端木夜。

找死。

端木夜目露凶光,楼着西门疏的手臂一紧,将她往自己身后一带,伸手直接用手抓住击来的鞭子。

鞭尖划过他的手背,留下条血痕。

木夜。

西门疏惊呼出声,眸光一冷,杀意涌现。

手一挥,一支簪子射向那人。

小心。

君莫离大惊失色,没料到西门疏会射出簪子,身影一闪,挡在那人前面,伸手去接簪子,然而,簪子仿佛拐了道。

啊!一声女子的尖叫声响起,握住鞭子的手一松,簪子只从她耳边划过,鞭子却落入端木夜手中。

灵儿。

君莫离抱住女子,低下头看着被吓坏的人儿,眼中的冷意已掩去了几分,轻声道:可伤着了?离哥哥。

灵儿抱着他的腰,偎近他摇了摇头,声音低低的,竟有些哽咽。

君莫离将她搂得更近,抬手顺着她有些凌乱的秀发,将几缕落在腮边的发丝掠到耳后。

吓坏了吧?君莫离看着她有些苍白的小脸,心疼的说道。

她吓我,他抢我鞭子。

灵儿指控着,手指着西门疏跟端木夜。

西门疏看着君莫离怀中的小姑娘,猜测着她的身份,情人不像,兄妹也不像。

灵儿不是绝美那种,只能说清丽,却很待见,越看越打心底喜欢她,像邻家小妹妹。

君莫离旁若无人的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溺爱的说道:她吓我的灵儿,我帮灵儿吓回来,他抢灵儿的鞭子,我帮灵儿抢回来。

好。

灵儿露齿一笑,笑容特别甜美,在君莫离怀中蹭了蹭。

谢谢离哥哥。

傻瓜,能为灵儿做事,是我的荣幸。

君莫离拍了拍她的肩,柔声说道:乖,先站到一边去。

离哥哥。

灵儿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袍不肯松手,想叫他别轻敌,她感觉到那人很强,她最擅长便是偷袭,第一次,她却偷袭失败。

乖,听话。

君莫离温柔的哄着,从她腰间抽回手,将她护在身后。

阿大。

君莫离一出声,原本还在与萧琅月交战的侍卫,立刻收手,纵身来到君莫离身边。

王爷。

保护郡主。

君莫离将灵儿交给阿大。

萧琅月受伤了,不是身上,而是心。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跟那人的武功旗鼓相当,现在看来,人家的武功远在他之上,自己想脱身脱不了,他轻易却退了出去。

木大哥。

耷拉着脑袋,挫败的来到端木夜面前,眉头深锁,紧抿薄唇。

端木夜将西门疏交给萧琅月。

她是我妻子,保护她。

她是我妻子,这句话在西门疏心里冲撞着,有一股幸福的味道笼罩着她。

他没有不要她,只是无法接受她无意识的三个字,是否说明,故意逃避,只是不知如何时面对她。

妻子?萧琅月咽了咽口水,他有听错吗?木大哥居然说这女人是他的妻子。

震惊的同时,也欣慰,木大哥总算接受别的女人了,他还真担心,木大哥为了大姐,孤独终生。

你这是什么眼神?对于萧琅月探究的目光,西门疏并不退避,直视于他。

嫂子。

萧琅月叫了一声,原来她是木大哥的妻子,怪不得见到她身处险境,他都忍不住出手相救。

对他那声嫂子,西门疏心里美得冒泡泡。

萧琅月将西门疏带到安全的地方,欣赏着端木夜跟君莫离对峙,对,就是欣赏,萧琅月笃定,这人不是他木大哥的对手。

把鞭子还给我。

君莫离开口,这鞭子是灵儿的,他要帮她讨回来。

还?端木夜冷笑一声,手一颤,鞭子被他抛出,落在对面的房檐上。

有本事自己取。

鞭子脱离他的手,挂在房檐上,君莫离也不急着去取回,指着西门疏说道:那个女人,我要了。

只怕你要不起。

端木夜面色沉静,声音平稳而带着冰冷。

碰了她,必需付出代价。

这世上还没有本王要不起的女人。

君莫离脸色阴沉,如此淡漠清冷的气质,眉宇间毫不掩饰的杀气,还有端木夜身上流露出的冷漠与自信给他些许压力。

这样的男子世间不会有几人,而他却碰到了三个,一个是北苍国的镇南将军,一个是楚南国摄政王,还有一个就是贵国的帝君东方邪。

她就是你的先例。

端木夜牵起嘴角,出现一抹冷笑,别说这眼前这男人,就算是他,她若不愿意,谁也逼不了她。

别看她外表懦弱可欺,骨子里却强着。

哼!君莫离冷哼一声,面色阴鸷,冷声宣誓。

她,我沾染定了。

找死。

端木夜脸色愈加阴沉,凌厉的目光落在君莫离的脸上。

四周突然静了下来,万物也消失了般,风拂过带着浓烈的杀气,令人心慌不已。

端木夜掌风缓缓聚集而起,令人分不清,是他运集出的掌风,还是微风,两风相融在一起,骤然间掀起尘粒。

刹那间,一黑一紫的身影随之腾起,身影快若闪电,眨眼间已在半空中对过数招。

西门疏用手挡住吹来的尘砂,目光只锁定在一人身上,而站在她身边的萧琅月眼光只随着两人的身影而移动,深怕错过这高手对决的场面。

离哥哥,加油,离哥哥,将得他满地找牙。

灵儿大声叫阵,还挥舞着双手,保护她的阿大担忧不已,生怕有人偷袭。

萧琅月的目光不免被她的叫声所吸引去,灵儿仿佛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眉头一蹙,双手叉腰,指着萧琅月吼。

看什么看?没见过助威吗?他是什么眼神,他们不威胁,还不许她为离哥哥助威吗?无聊。

萧琅月不屑收回目光,他只是好奇,谁愿意看她。

两抹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只能从他们穿着的衣衫颜色分辨出谁是谁。

嫂子,别担心,他不是木大哥的对手。

看出西门疏的担心,萧琅月安抚,他对端木夜可是相当有信心。

端木夜厉害,西门疏从不否认,只是......他强,那人也不弱。

西门疏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尽管他们手上偕无兵器,但是那强劲的掌风却比利剑更强,稍有不谨,瞬间可致死。

萧琅月一惊。

嫂子也是练武之人。

而且还是高手中的高手,只是,为何他感觉不到她身上有丝毫内力。

西门疏不语,萧琅月也不追问。

一阵清风拂过,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血腥,西门疏神情担忧起来,在这样的情况,分不清谁受了伤,谁流了血。

手心冒出了些许冷汗,眸光紧紧追随着端木夜,深怕错过什么。

半空中两人突然落地,接着,端木夜一掌击在君莫离胸前,君莫离也回了他一掌,两人均身体后退。

君莫离站稳脚,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而端木夜站稳脚步,却硬是将涌入口腔的血咽了回去。

离哥哥。

灵儿跑了上去,阿大站在了君莫离面前,一脸戒备的看着端木夜。

灵儿,他比我想想中的要强。

话一说完,君莫离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离哥哥。

灵儿哭出声,急急说道:离哥哥,鞭子我不要了,不要了。

灵儿是个能屈能伸的姑娘,也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调整好缭乱的气息,端木夜转过身,用一种复杂难明的目光看着脸色泛白的西门疏。

木夜。

西门疏回神,快步冲到他面前,眉目间满是担忧焦虑。

你受伤了。

端木夜苦笑,真是什么都逃不过她锐利的目光,他已经隐藏得很好了,可还是被她看出来。

他擅长的是剑术,从开始到结束,君莫离都未用兵器,如果他拿出腰间的软剑,不会受伤,便能取胜,甚至是杀了君莫离,但是,他会连自己也瞧不起自己。

木夜。

西门疏扑进他怀里,纤臂紧紧搂住他,纤瘦的身躯竟是止不住的颤抖。

端木夜眉头一皱,动了动嘴角,任由她抱着自己,抬起来的手臂在快要碰到她的腰时,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下,冷漠开口。

回府再说。

轻轻将她拉开,转身离去,晨光之下,那抹欣长的身影萧瑟而寂寥。

木夜。

西门疏望着他的背影,迈步准备跟上,突然,眼前一黑,身子朝地上倒去。

嫂子。

萧琅月大惊失色,准备跑上去接住她时,只见一抹身影闪过,西门疏娇弱的身子落入端木夜怀中。

端木夜抱着昏迷的西门疏,脸上的神色变得凝重而复杂,担忧中夹着悲痛。

他好不容易把她养胖了点,一月不见,她又瘦了,她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第一百四十五章 说出真相质子府笼罩在一片阴郁之中。

你说什么?端木夜面色阴鸷,冰冷的声如寒冰,犀利的目光刀锋般斩下。

大夫吞了吞口水,在端木夜充满杀意的目光下,颤抖着声音道:夫人有身孕了。

后面一句。

端木夜抓住大夫衣领的手骤然收紧,双目幽红,满脸忧伤与阴鸷。

一个月。

话一落,端木夜便将大夫甩了出去。

一个月。

端木夜喃喃念着,悲痛的目光落到紧闭着双眸的西门疏身上。

她居然怀孕一个月了,极其难受孕的她,居然怀孕了,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喜,亦是致命的打击。

他努力了那么久,她都未怀上自己的孩子,甘力风只有一夜,她便怀上他的孩子,他们是兄妹,即便他不在意,这个孩子也留不得。

其实,不是他不在意,而是他放不下她。

端木夜神情悲痛,无力的坐在床边,粗糙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颊,一个月未见了,这张脸却深刻进他脑海,挥散不去。

大手从她脸颊移开,落到她平坦的腹部,这里孕育着一条小生命,一条他们期盼的小生命,可惜,这个孩子却不是他的。

胸口一痛,端木夜一口鲜血没能忍住喷了出来。

噗!喷到被子上,有些还溅到西门疏的脸上,端木夜脸色略有些苍白,额头上沁出丝丝细汗,眉头微皱。

主子,你受伤了。

边境战役结束,墨跟凤焰来到端木夜身边。

伤?端木夜苦笑,谁给的伤,有她给的重,从不曾想过,她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那是爱吗?如果他真爱上她,是否说明,他真放下对疏儿的爱,没有,他很清楚,他没放下对疏儿的爱。

主子......墨还想说什么,端木夜却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入夜,西门疏醒了,睁开眼睛便见端木夜守在她床前。

木夜。

怕自己又在做梦,这一个月内,她每次都做梦,醒来见他坐在自己床边,她一碰人就消失。

醒了。

端木夜的眼神太过平静,平静的仿佛下了什么决定般。

西门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膛,手下的温度让她欣然一喜,坐起身抱住他的脖子。

没消失,你真是木夜。

傻瓜。

端木夜如铁般的双臂将她紧搂在怀中,脸埋进她秀间,有多久他没这么抱着她了。

木夜。

西门疏紧紧靠在端木夜怀里,只想感受他怀抱中真真实实的温暖,感觉他的存在,将脸贴在他胸膛,倾听他的心跳。

端木夜紧抿着嘴唇,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握住她圆滑的双肩,将她拉离自己的怀抱,失去他怀抱,西门疏心一惊,紧拽着他的衣袖。

你昏迷了一天,我去给拿粥。

端木夜轻柔的将她放下,躺在床上,拉了拉被子盖在她身上,西门疏紧拽着他衣袖的小手不放。

西门疏柔声轻唤,声音哽咽:木夜......她承受不了他这种眼神,她要跟他解释。

端木夜凝视她片刻,突然朝她浅浅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将她紧拽着衣袖的小手拉开。

听话。

木夜,别走,我有话对你说。

西门疏反手握住他的手,坐起身仆进他怀中。

端木夜瞳仁猛然变得暗沉,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沉暗的阴霾。

她有话对他说,她想说什么?说她恢复记忆了,说她怀了甘力风的孩子,说她爱甘力风,说她不要他跟安安了吗?所有的臆测在心里泛滥成灾,突然之间,端木夜害怕了,不想听她说什么,幼稚的想,只要她不开口,她就不会离开自己。

西门疏沉淀着如何开口,忽略端木夜的反应,纤臂环住他腰身,紧紧靠在他怀里,将苍白的小脸贴在他胸口的衣襟上来回轻蹭着,犹豫着还是决定直说。

木夜,其实我......西门疏一开口,端木夜点了她的睡穴。

端木夜微闭上双眼,暗中调整气息。

一会儿后,耳边传来西门疏均匀的呼吸声,端木夜缓缓睁开眼,轻柔的将她搂紧了些,脸膛贴上她细嫩小脸,坚定轻语:蕊儿,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我不会给你机会留下我跟安安,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夺走你,任何人都不行,这一辈子你只属于我一人。

端木夜将西门疏放回床上,盖好被子,在她额头上落下温柔的一吻。

安心睡,醒来后你就将该忘的忘了。

半夜,西门疏比端木夜预计的要先醒,原本以为她会到天亮才会醒来,谁知才过半夜她便醒了。

西门疏猛的睁开眼睛,见端木夜背对她而站,他依旧还在,在她欲开口叫他之时,凤焰推门进来。

西门疏一愣,凤焰来了。

主子,你确定要给她服忘情丹?凤焰的声间依旧冷若冰霜,不带丝毫的温度。

忘情丹?西门疏心一震,他要给她服用忘情丹,她听说过这药,她还是西门疏时,在她要嫁给东方邪前夕,东方邪离开后,木夜潜入她的房间。

那夜的木夜是伤心绝望的,他说,如果不是太爱她,如果不是太理智的尊重她,他真想给她服用忘情丹,让她忘了对东方邪的情。

西门疏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要让她忘了对他的情吗?他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他只是沉默不语,凤焰接又说道:用清茶服忘情丹,不仅可以忘掉情,还有堕胎的作用。

堕胎?西门疏又是一震,他要堕谁的胎,她吗?她怀孕了吗?子郁夫意冰。

西门疏有些不可思议,却来不及感觉到喜悦,被堕胎两字震得魂不附体。

把清茶给我,我要亲自给她服下。

端木夜冰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只有这样,她才能忘了对所有人的情,她在他身边,他忘了那段记忆的色彩,只能任由他描绘。

亲自给她服下......西门疏只觉一股刺骨的寒,透骨的凉击来,寒意从脊背扩散到全身。

凤焰不再多言,将准备好的一碗清茶递给端木夜,瞄了一眼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端木夜背影的西门疏。

她能帮的就只有这么多,接下来就要看她自己的了。

凤焰转身走出房间,见端木夜也转身,西门疏第一反应便是闭上双眸。

不知是端木夜静不下心,还是西门疏伪装的太过好,他居然没发现她醒来。

西门疏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便将脸上震惊的表情归于平静,只是,如果不是端木夜将所有注意力全聚集在她脸上,就能发现那被子在颤抖,西门疏浑身压抑不住的微颤着。

蕊儿,一切都会好起来。

端木夜将一颗白色丹药放进清茶里,顷刻间,丹药化为水,澄黄色的清茶变成乳白色。

一切都会好起来,西门疏只觉得嘲讽,她忘了对他的情,他不给她腹中孩子的活路,会好起来吗?不会,永远都不会。

一股透心凉的悲击来,前世东方邪不给她腹中七个月大孩子的活路,而现在,端木夜重蹈东方邪的覆辙。

唯一不同,现在她腹中的孩子还未成型。

端木夜落坐在床边,轻柔的将西门疏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将手中碗移到她唇边。

突然,原本紧闭着双眼的西门疏,猛的睁开眼睛,端木夜吓了一跳,没料到她会突然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两人的眸中均溢出彼此看不懂的光芒,谁也没开口说话。

醒了。

端木夜打破沉寂,他不知道她醒了多久,有没有听到凤焰的话。

这是什么?西门疏垂眸,看着碗中还轻荡着的水。

羊奶。

端木夜说谎脸都不红。

羊奶?西门疏喃喃念着,还真像羊奶的味儿,如果不是她事先知情,还真会被他骗。

曾几何时,他也学会说谎了。

睡了两个小时辰,饿了吧,来先把它喝了。

端木夜催促,无论她有没听到,喝完之后,一切归于零,他们也可以重头开始。

只要没记忆,他便能放下过去,跟她重头再来。

我如果我说,我是西门疏,你还会让我喝它吗?西门疏问道,从不曾想过,她会在这种情况下说出。

无心纠结他信不信,只想问他还会让她忘掉对他的情吗?或许是从她口中听到很多次,他对这句话免疫了。

可惜,你不是她。

端木夜用一种惋惜的语气说道。

我是。

西门疏退出他的怀抱,与他面对面而坐,抬手捧起他的脸,一字一字,掷地有声。

无论你信不信,我就是西门疏,如假包换的西门疏。

端木夜脸上立刻染了几分沉郁,狭长的凤眸里已经笼罩上了一层无奈的凝重,将碗放在旁边的柜台上,拉下她捧着自己脸的小手,紧握在手中,略带粗糙的手心磨擦着她的手背。

端木夜,我真是西门疏。

西门疏叹口气,坚定的说道。

端木夜看着她想说,乖,别闹了,却改成。

好,我相信,你就是西门疏。

西门疏凝望着他,苦笑了一声,又叹了口气,低声回道:我说的是真的,你敷衍我。

我没怀疑。

端木夜放开她,伸手拿起碗,还没递给西门疏却被她打翻。

你......端木夜脸色一变,在他要发怒之际,西门疏开口问道:记得我们的初遇吗?初遇?端木夜一愣,他当然记得,东方邪封后大典上,他瞄准温絮心脏的位置,笃定东方邪会为了救温絮帮她挡下那一箭,不会要他的命,但是他第二箭便能取他命,只是她却意外冲出来,破坏了他的计划,刺杀东方邪失败,而他也受了伤。

只是她不知道那是他们的初遇,她只会认为,他们的初遇在玉溪宫,他找她与他联盟对付东方邪。

西门疏絮絮道出:那年,你十三岁,我只有七岁,那是一场寒冷的大雪,绚烂的寒梅雨,你和我有了美丽的邂逅。

端木夜瞪大双眸,望着西门疏,震惊得爱去无语,十三岁......七岁......那是他跟疏儿的初遇,转念一想,只要有心,不难调查出。

见他沉默,凤眸里闪过一抹狐疑,下一刻仿佛想到什么似的,狐疑变为了然,西门疏又说道:他说,寒冬腊月,寒梅独开,耀眼的风采之下是寂寞。

而我却对他说,这不是你的家,所以感觉不到温暖,这是他们的第一句话。

这次端木夜彻底震呆了,忘了所有反应,若说知道他在十三岁,遇到七岁的疏儿不难,那么他们的对话呢?她将他们当时的第一句对话,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除非疏儿告诉过她,否则除了他跟疏儿,没人会知道。

这也不是他们的初遇,他们的初遇在军营里,她忘了那一个多月发生的事,自然也忘了他。

还记得我们第二次见面吗?在繁华的大街上,不知是谁的坐骑失控,我差点被马蹄踏死,是你冲出来救了我,而你却被马蹄踩断了腿,我将你带回相府,爹娘将你当成我的救命恩人,几乎将你奉在府中,一个月后,我见你的腿伤好了,便将你赶出相府,为此,我被爹娘罚站了两个时辰,还有......西门疏娓娓道出,粉唇一开一合,清雅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她大多都是挑别人不知情的说。

端木夜子夜般的眼眸里充满了震惊,张了张嘴,却找不着自己的声音。

西门疏说了很多他们的过去,也说了很久,说得口干舌燥,端木夜依旧静静地听着,原本脸上的震惊变得面无表情,越是面无表情的他,内心越加翻滚的厉害。

无论是表情,还是她叙说的事,他都找不到破绽之处,她并不是在叙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仿佛她亲自经历过一般。

你......端木夜不知如何问。

西门疏见他动容了,见他纠结了,松了口气,说了这么多,并没有白说。

同样是说一件事,对甘力风她可以直接告诉他,借尸还魂的事,对端木夜她却支字不说,只是在叙说他们的曾经。

因为她只说,根本不在乎甘力风信与不信,但是端木夜不一样,她要让他相信,深信不疑的那种,端木夜是她要与他过一辈子的人。

我渴。

西门疏说道,说了这么多,能不渴吗?端木夜起身,为她倒了一杯水,突然之间,他不知如何面对她。

她说了这么多,容不得他怀疑。

喝了一杯水,润了润喉咙,西门疏又将借尸还魂的事说了一遍,她说得很详细,只希望他能相信。

端木夜由吃惊变为平静,沉默再沉默,缓冲着她的话,消化着她的话,该说的她都说了,若他还是不信,那么她也没办法。

沉默良久,端木夜开口。

那么,东方倾阳跟甘力风拜......西门疏打断了端木夜的话。

那不是我,那是甘蕊儿,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夜甘蕊儿控制了我的意识,但是,我却很清楚的知道,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这等于解释清楚,只需说那是甘蕊儿,一切就太平,然而,西门疏怕他多想,隐瞒了那夜甘蕊儿想献身给甘力风的事。

她想,端木夜在听到那三个字便离开,那夜的事他不知情,所以就没必需要说。

恰恰是她刻意隐瞒,端木夜眉宇间那抹化不开的悲楚更浓烈了。

他虽然相信了她的话,一时之间他还是接受不了,需要时间缓冲。

天亮还尚早,闭上眼再睡一会,我也要静一静。

端木夜丢下一句话,逃避似的离开。

西门疏没阻止,为了接受事实,甘力风静了三天,她只是不知道,他又需要几天想通,说服自己接受这具身体。

端木夜刚走出门,凤焰就进来了。

将西门疏打翻的碗收拾,换了新的被子跟床单,弄好之后,只看了西门疏一眼,什么也没说,便转身走了去。

谢谢你。

西门疏诚心道谢,如果不是她,自己肯定会喝下那碗端木夜说是羊奶的水。

凤焰脚下一顿,继续迈步,自己不是为她,而是为主子,她不想主子后悔。

将军府。

东方倾阳与端木凌雪相处的很好,几乎没有妯娌之间的矛盾。

两人聊完天后,各自回各的院子。

东方倾阳回到房间,没见到甘力风,深知他肯定还在书房,自从安安被送走之后,除了上朝,若非重要事,他几乎从不进宫。

春红。

东方倾阳叫来身边的婢女,让她去准备一份夜宵。

没一会儿,婢女准备好夜宵,东方倾阳端去书房,书房离他们的主卧并不远,只有几个房间相隔。

书房外,东方倾阳敲了敲门,没听到甘力风叫她进去,从那未灭的烛光,她知道他肯定在书房。

犹豫片刻,东方倾阳推开门进去,见甘力风坐在案桌前,手中拿着一支珠钗在发呆,眸光暗了暗,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想甘蕊儿。

想想都觉得可悲,她只得到婚姻,连他的人都未得到,更别说是心。

东方倾阳摸了摸平坦的腹部,她至今未告诉他,她怀有他的孩子,是那一夜留下的。

她不是不想告诉他,而是不敢,怕他不要孩子。

有事?甘力风冰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东方倾阳飘远的思绪。

东方倾阳一愣,敛起思绪,朝甘力风微微一笑,迈步走来,将托盘放在桌面上,一一将盘中的饭菜拿出来。

我见你晚膳时吃得不多,都这么晚了也不见你休息,想必饿了,所以我让春红为你准备了一份夜宵。

我不饿。

甘力风想也未想直接拒绝。

东方倾阳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神情闪过一抹尴尬,还是将手中的筷子递给他。

不饿也吃点,别辜负我一片心意。

甘力风蹙眉,抬眸看着她,想到小妹对他说的话。

既然决定娶她,就别辜负她,给了希望,再给她失望,不如不给她希望,希望后的失望,那种痛楚难以言语。

放下一段爱,试着去接受她,没准你会发现其实,你对甘蕊儿是迷恋的执着,对东方倾阳才是一段隐匿在内心深处,不易被挖掘出来的真爱。

迷恋的执着,他很能确定,他对蕊儿是刻骨铭心的深爱,并非她所说的迷恋的执着,只是......他的蕊儿死了,现在活着的是西门疏。

他做梦都未曾想到,同一天,西门疏身体死了,灵魂却活了下来,而他的蕊儿,灵魂不知去了何方,身体却借给西门疏活了下来。

真不知该恨西门疏,还是该感谢她,若不是她,蕊儿的身体都留不住。

甘力风余光扫了一眼托盘中另一副碗筷,接过东方倾阳递过来的筷子。

陪我一起吃。

东方倾阳愕疑的看着他,她是不是听错了,他居然叫自己陪他一起吃。

怎么?不愿意吗?甘力风抬眸,拿着筷子的手指着饭菜。

准备这么多夜宵,如果我全吃了,估计今晚不用睡了。

愿意。

东方倾阳受宠若惊的拿起另一副碗筷,甘力风为她搬了把椅子来,东方倾阳更是喜不自禁。

两人对坐,东方倾阳咬着筷子看着甘力风吃,被幸福萦绕着,这算不算是好的开始?端木凌雪回到房间,敏锐的觉察到房间里有人,下一刻,有人从后面抱住她,端木凌雪僵硬着身子,却未反击。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无疑不是提醒着她,甘力雨回来了。

边境战役结束,她知道甘力雨很快就要回来了,却不料到他会如此之快,才一个月,他便回来了,战役结束,不是还要整顿吗?雪儿,我想你。

甘力雨收紧双臂,脸埋进她颈间,轻吮着她的玉颈。

他想她,发疯一样想她,知道端木凌然来帝都,他更是在军营里待不住,恨不得飞奔回她身边,他心里却很清楚,若是她铁了心要跟端木凌然离开,他就是用孩子们也绑缚不了她。

回来还能见到你,真好。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交心力雨。

他的不安,传递给了她,端木凌雪手覆盖在他手背上。

雪儿......不知甘力雨俯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只见端木凌雪脸颊轰的红了一片。

还没开口轻斥他,便见他一脸疲惫的风尘仆仆,不用想他肯定是快马加鞭赶回来,推了推他的脸膛,温柔的道:你这一路上劳累,应当看好好休息。

见到你,就不累了。

甘力雨下巴搭在她圆滑的肩头上,那气息喷在端木凌雪颈间又暖又痒。

力雨,别闹了。

端木凌雪说道,他们是夫妻,履行妻子的义务是她的职责,他们又分离了数月,他见到她难免会冲动,只是她不想做。

甘力雨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嗅着她的发香,不浓烈,清淡却暖洋洋的让人困倦,只让他忘了初衷,闭着眼享受着这一刻,良久,温润的嗓音响起:留下来陪我。

好,我去铺床。

端木凌雪一口答应,正要从他怀中退了出来,他已经抬起她下巴,俯下头吻住她的红唇。

那吻柔软的像是能让人无法自拔的溺进去,带着溺爱,带着怜惜,带着阔别数月一直压抑对她的渴望。

一吻终了,甘力雨又将她紧搂在怀中,舍不得放开。

雪儿,有你真幸福。

闻言,端木凌雪心中一暖,满满的喜悦洋溢,随即又暗沉下来,愧疚涌上心头。

雪儿,你觉得幸福吗?甘力雨问道,看似随意,却屏住呼吸等着她的答案。

幸福吗?幸福什么?端木凌雪恍惚一笑,转过脸,躲避他炙热的视线。

雪儿,回答......力雨,求你,别逼我行吗?话音一落,端木凌雪就后悔了,却也晚了,有些话出口后,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逼?甘力雨眸中划过一抹痛,他何曾逼过她?在他问她幸福吗?执着的想要听到她的回答,然而,她却用上逼这个字眼。

对不起。

端木凌雪挣脱他的怀抱,越过他的肩,去为他铺床。

甘力雨转身,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即使她人未跟着端木凌然离开,可她的心却跟端木凌然走了。

他得到了她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而端木凌然不仅得到过她的人,还得到她的心,这么多年了,她的心依旧只属于端木凌然,每当他想更近一步进,想闯进她的心时,她毫不犹豫的将他捧上的一颗真心拒绝在心门之外。

甘力雨很想问她,他与女儿跟儿子,三人还抵不过一个端木凌然吗?可他没资格问她,即使自己是她的丈夫,他没忘记,他们成亲之前,她所说的话。

她可以嫁给他,可以为他生儿育女,但是,绝对不会爱上他。

而他的回答是,他也不爱她,娶她只是为了忘掉另一段感情。

所以,他们无爱而婚。

随着时间流失,他彻底放下了那段感情,想守着身边的妻子,他爱上了,而她却不爱。

嫉妒逼得甘力雨快要抓狂,一个箭步,将快要将床铺好的端木凌雪扑倒。

啊!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惊呼出声,端木凌雪被他死死的压在身下,胸抵在被褥,有些闷声,甘力雨硬邦邦的胸膛死死的压着她,快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突然,端木凌雪只觉身后的他直接掀起她的裙子,一阵布料的撕碎声响起,端木凌雪心一惊,慌乱的挣扎,却依旧逃不开。

力雨......雨了还惫说。

没有任何前戏,甘力雨直接闯进她身体里。

这样的姿势,两人身上的衣衫还未褪尽,对端木凌雪来说,这无疑不是屈辱。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甘力雨一遍一遍的宣泄着,只有这样仿佛才能知道她的存在。

不知为何,与他欢爱无数次,而她一次都没感觉到从内心深处渗透出的快乐,每次与他叫唤,都是在履行自己的义务。

她不爱他,所以感觉不到快乐。

雪儿,别丢下我跟孩子们。

明明他在她身体里,他们做着夫妻之间该做的事,而他却感觉,她的心离他越来越远。

他真的害怕,以前端木凌然是太子时,还有人压制他,现在他成了皇帝,一国之君,再也没有能压制他的人,他若是强行将雪儿从自己身边强走,若是雪儿也要跟他走,自己连公平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不知做了多久,端木凌雪在他身下晕厥,而甘力雨也因疲惫不堪的身体,做了一半就压在她身上沉沉睡去。

质子府,端木夜想通之后,回到房间,便见西门疏靠坐在床头睡着了。

她在等他,却因怀孕,轻易就乏了。

端木夜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床边,在不惊醒她的情况下将她放平在床上,他也滑进被子里,抱着她柔软的身子,放空脑海里的一切,闭上双眸,没一会便睡着,这是一个月内,睡得最安心得一次,像是一颗沉重的心,终于落下来了,无法比似的踏实感。

天未亮,端木夜睁开眼睛,低眸看着怀中的人儿,西门疏的小脸紧贴在他的胸前,黑色的衣襟将她的面颊映得愈发白希若雪。

长长的睫羽像排小扇子,睫毛垂下在眼脸上投下一层阴影,小巧的俏鼻微微的翘着,呼吸均匀,嫩红的嘴唇像是熟透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木夜。

西门疏梦呓着,将手伸出被子外。

端木夜含笑将她的手拉回锦被里,握住她的小手。

你真是疏儿吗?端木夜喃喃自问,静静的看着,好像永远都看不够。

只觉得上苍很眷顾他,付出十多年的感情,总算有了回应,苦苦的思念,苦苦的真爱,老天竟然让她借尸还魂回到他身边。

傻瓜,你怎么不早说。

端木夜轻声指控,回想这几年,他没直接伤害过她,却还是让她受到了伤害,想到那次她跪针板,几乎废了她的双腿。

还有在楚南国,她因晚回其府,给凌瑾伤害她的机会,还因此失去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她是疏儿,怪不得在知道笑笑没死后,她那么激动。

笑笑是她的女儿,她有多爱笑笑,他比谁都清楚。

她虽怀有东方邪的孩子,然而,在她孕育期间,大多都是他在陪着她。

她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孩子早点出生,然而,却在孩子七个月大时,她保护不了孩子。

怪不得他每次看到她,心中都会有一股莫名的悸动,他一直压抑着。

突然之间,端木夜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她活着,以什么样的方式活着都不重要。

我怕你介意。

幽幽的声音从端木夜胸膛传出。

端木夜浑身一僵,她说的是介意,而非不信。

是啊!想要他相信,有何难,他们之间有太多的过去,有太多的回忆,随便找出一段,便是无人可冒充得了。

傻瓜。

端木夜将她的头按回自己胸膛,心跳加速,得知她是西门疏的消息,尤其是借尸还魂,说不震惊,那是假的。

木夜,答应我,有什么事,你问清,别丢下我一声不响的就消息了。

西门疏抬眸,澄清的目光望着他。

我不是丢下你,我只是......端木夜不知如何开口,想到那一夜她跟甘力风,可是那一夜不是她,然而身体......这件事剪不清,理还乱,眼眸蓦然一沉,双拳倏地紧紧握了起来,随即又松开,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这样的分离,我也只允许这一次,我答应你,再没有下次了。

得到他的保证,他也接受了这件事,一直悬在心口处的大石头总算落下。

心中没有压力,加之有身孕,西门疏比寻常孕妇都容易疲惫嗜睡。

听到平稳的呼吸声,端木夜低眸,看着熟睡在他怀中的人儿,猫儿一样缩在他怀里,嘴角现出丝丝笑意。

端木夜的嘴角上扬,忍不住低下头轻啄了下她的樱唇,满足一叹,当手覆盖在她腹部时,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而担忧起来。

那里面孕育着一条小生命,有可能是甘力风的孩子,端木夜希望那是自己的孩子,可是,若真是甘力风的孩子不能生下来,她的灵魂是疏儿,可这具身体是甘蕊儿的,她跟甘力风是同父异母的是兄妹。

抚摸着她的小脸,喃喃自语。

疏儿,我该怎么办?没一会儿,天色渐渐明亮起来,室内有些昏暗,帘幔外亮着点点烛火。

西门疏再次醒来,睁开眼睛,见端木夜盯着床顶发呆,甚至都没察觉到她醒来,眼珠转了一圈。

见他还没回神,西门疏轻摇了摇头,薄被下的小手缓缓向他伸过来。

端木夜一愣,反射性的握住她的柔荑,见她醒来,柔声道:别怕,我不走,我就在这陪着你,再睡一会儿。

西门疏只望着他也不语,闪动的眼眸渐渐蒙上一层雾气,被他轻握住的柔荑微一挣扎,反握住他微有薄茧的大手,无力的小手紧了又紧。

怎么了?端木夜心疼的将她的小手拉到嘴边吻了又吻,另一只大手抬起,将她脸颊上的发丝掠到耳后。

蕊儿,是不是觉得......木夜,叫我疏儿好吗?西门疏将头埋进他怀中,闷声道,她想听他亲昵的叫自己疏儿,以前他都是连名带姓的叫。

端木夜牵起嘴角,没有丝毫的迟疑,轻唤:疏儿。

他唤得一点也不生疏,即使没当着她的面叫过,在心里却叫了无数次,况且,这些年他在握住她的尸体一遍一遍这样叫她。

西门疏迷离的清眸里,闪过一抹幸福,嘴角绽放出一抹笑。

木夜?嗯?端木夜听出,她并非只是在叫自己。

思忖片刻,西门疏问道:你会不会离开我?闻言,端木夜轻叹一声,却没再第一时间给她答复,西门疏却急切的想要答案。

会不会?西门疏轻轻推了推他,固执的追问。

傻瓜,当然不会!端木夜摸了摸她的头,沉稳的声音,肯定的回答,令她瞬间安下心来。

端木夜搂着她坐起身,靠在床头,西门疏趴在他怀中,我们将计划提前好不好?低低的噪音在他怀中响起,西门疏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视线落到她平坦的腹部,这是她跟他的第二个孩子,不,应该是第三个。

她怀安安时,东方邪陪在她身边,即使恨着他,不对他说一句话,他还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如同当年的他。

第二个孩子,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孩子的存在。

而这个孩子,她不想有任何遗憾,她要他陪着她到生产。

闻言,端木夜温柔一笑,将她搂紧了些:着急了?嗯!温絮翻身了,我也不想再跟她斗下去,这是苍穹国后宫嫔妃的战争,我不想再参与其中。

西门疏点头。

端木夜微怔,抚摸着她秀发的手一僵,原本只是有意取笑她的话语,岂料换来她直白的回应。

想到温絮,想到他与她合谋过,想到就是因他,她跟离天的藏身之处才被东方邪发现,说来说去,他也有不可推卸责任。

他不会放过温絮,却又不知如何向她坦白,从她对东方邪的恨,不难臆测出,她若是知道当年的事情他也有份,不知她是否会恨自己。

应该会恨,她那么爱东方邪,依旧那么恨东方邪,转念一想,因爱生恨,有多恨就有多爱。

目前更重要的是她腹中的孩子,看她的样子,是准备留下孩子,她有没有想过,这具身体跟甘力风是兄妹,她怎么能生下甘力风的孩子?木夜,我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西门疏又说道,安安送走了,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对付东方邪,可是,为何心神不宁呢?难道是因她怀孕的关系吗?怕什么?有我在,谁也不能抢走你。

想到东方邪对她觊觎,端木夜脸色沉了几分。

我是怕你被抢走。

西门疏没好气的说道,在楚南国他还有个王妃,白凤对他不舍的眷恋,她有两个情敌,没来由的心慌不已。

如果说,给她借尸还魂身体重生的机会,只为回应他的爱,与他相爱到永远,为何老天还要折磨他们?怀孕的她,多愁善感起来,令她患得患失,他们的爱情如履薄冰。

如果真要放弃东方邪的仇恨,他们才能得到幸福,她或许会为了他跟孩子们放弃心中的仇恨,一直留在他身边,做他的妻,做他唯一的爱人。

两人含饴弄孙,相伴晨昏,直到白头,直到永远。

没人会跟你抢。

端木夜说道,就算要抢,他是她的,谁敢来抢。

瞎说,你的王妃飘舞不是人吗?算算时间,她也应该要生了,还有那个白凤,我见她爱你得很,压根没有放手的意思。

西门疏语气有些酸味。

吃醋了?端木夜无奈一声叹,没过见她吃醋的模样,还真可爱,拉过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口,沉默片刻后,端木夜缓缓开口:疏儿,你知道的,这里曾住过一个人,十多年了,爱了十多年,痛了十多年,恨了十多年,除了她,今生我都无法再爱上其他女子。

我阻止不了别爱我,但我却管得了自己的心,只爱你一人。

以前是,现在亦是,永远也不会变。

西门疏鼻子有些酸痛,深吸一口气,握住端木夜的大手,学着他的动作,贴在自己心口处。

我这里曾经也住过一个人,我以为他是今生唯一,但是我错了,对他的恩情多于爱情,不可否人,我曾经是用真心去爱过他,但是,在他铲除西门家,对我跟腹中七个月大的孩子赶尽杀绝时,我们的爱情之路走到了尽头,我对他只有恨,并非爱得越深,恨得就越浓,是真的恨。

端木夜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随即急切的问道:恩情是什么意思?西门疏将自己七岁时,在寺庙外结识温絮,遇到坏人,温絮又将她出卖,东方邪将她救了的事情叙说了一遍。

听完后,端木夜表情凝重起来,很多疑问,他不知如何开口。

仅凭一个背影,你就能断定是东方邪吗?端木夜问道,或许是东方邪救了她,但是,绝非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东方邪救了她,也害了她,只是她忘了那段记忆,即使没忘,她也不可能知道,害她的人是东方邪。

她仅凭一道背影,就以身相许,她这是报恩,不是爱情,如果他将她忘记的那段记忆告诉她,她对自己是否也会怀着报恩的心态?若她没忘掉那段记忆,此刻她跟东方邪是否形同陌路。

因为......西门疏迟疑,最终还是说道:那道背影我刻进脑海,若是再给我看一次,我肯定能认出。

端木夜不再多问,深问下去,只是给自己心里添堵。

西门疏沉默片刻之后,在他怀里低低哭泣了起来。

疏儿?感觉到她的异样,端木夜伸手抬起她的头,见她脸上满是泪痕,心一惊,在他的记忆里,她是坚强的,无论遇到何事,她都不会落一滴眼泪。

想到在楚南国,她不只一次两次在自己面前哭。

怎么了?轻轻为她拭去眼泪,端木夜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西门疏摇了摇头,环住他的腰身,闷声道:我明知道提到我跟东方邪的过去,你会不高兴,可我还是就是......傻瓜。

端木夜揉了揉她的秀发,低头吻了吻。

那是你的过去,我也参与在其中,没有立场不高兴。

可是......西门疏抬头,凝望着端木夜。

木夜,我们尽早离开这里,我爱你,但是......但是什么?见她欲言又止,端木夜沉声问,给她说下去的勇气。

无论语词有多伤人,他多不喜欢听,他还是希望她说下去。

西门疏深吸一口气,将压抑在她心底的担忧总算还是说了出来。

这具身体是甘蕊儿的,而且甘蕊儿爱甘力风,以前,我只知道甘力风很爱甘蕊儿,却不知甘蕊儿的想法,经过那件事之后,我感觉到甘力风有多爱甘蕊儿,甘蕊儿就有多爱甘力风,而且,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能战胜我的意识,做些她想做的事情,我心里清楚,可是就是阻止不了她,这种感觉就如同,你见另一个自己要去跳悬,潜意识里你想去阻止她,然而,你做出来的动作却是将她推了下去。

端木夜狭长的凤眸蓦地一鸷,脸上凝结了一层冰霜,自然知道她所说是的什么事,两人都没道明,却都心知肚明。

他紧抿着薄唇,他虽没亲身体验,却也能感觉到,他能怪她吗?不能,这并非她所愿,只是被控制。

换言之,她霸占了甘蕊儿的身体,甘蕊儿虽死了,对甘力风的爱却留在了潜意识,见甘力风跟东方倾阳拜堂成亲,甘蕊儿伤心了,暴发了,她可曾知晓,这一暴发,会伤多少人的心。

西门疏接着又说道:我不爱他,甘蕊儿却爱他,这具身体是甘蕊儿的,负了他,我很愧疚,可是,我没有办法,不能因为同情,或是愧疚就接受他。

别说了。

端木夜阻止她说下去,在他们之间,有两个男人嵌入他们之中,前世是东方邪,今世是甘力风。

前世,她是东方邪的王妃,今世,她是东方邪的帝妃,又加了一个甘力风。

最令他头痛的就是甘力风,她怀了甘力风的孩子,而她好似不知孩子是甘力风的,笃定孩子是他的。

按时间推断,是甘力风的孩子的几率更大。

木夜,我爱你。

西门疏的声音很低,还有些模糊,端木夜却听的真真切切。

这不是她第一次说爱他,在知道她是西门疏后,听到她说爱自己,端木夜忍不住动容,很难用语词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端木夜拉开些许距离,俯在她耳边,轻声说:疏儿,若是爱我,请你相信我,无论我将来做了什么事,你一定要相信我,留在我身边。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们是兄妹西门疏咬着下唇,睁大眼睛望着他,莫名觉得他的话好似一种预言,只要她答应,仿佛就要跌落万丈深渊般。

他的话,让她陷入纠结中。

思忖片刻,经历了这么多,她不觉得还有什么事可以伤害到自己。

安安吗?还是笑笑,甚至是她腹中的孩子。

她笃定端木夜不会伤害笑笑,而安安跟腹中的孩子是他的,更不可能伤害。

端木夜温柔的目光,爱去落在她一会儿纠结,一会儿了然的面容上,在她眼中看到自己略带湿意的眼眸,握住她的小手一紧,微微拉离胸口的位置,手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疏儿,这里只容得下你一人,曾经是,现在是,以后亦不例外。

西门疏鼻子一酸,她比谁都清楚,他对自己的爱,有多真,有多深,有多坚定,只有自己被恩情蒙蔽了双眸,看到他的爱,却依旧不顾一切去强求一段不属于自己的感情,最终的结果,她伤得遍体鳞伤,连累整个西门家,自己的身体也亡了。

这代价真的很大。

西门疏含泪着点头,轻闭上眼,缓缓向他靠近。

我相信你,你就是宁可负全天下,也绝不负我,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听着她的话,端木夜紧绷起来的神情松懈,随着她气息的接近,心跳骤然加快,翻身搂过她,狭长的凤眸一沉,低下头,将她柔软的樱唇含进口里。

他突来的渴求与热情传递给她,西门疏身子一僵,双手抵在他胸膛,无力的推着,朱唇微启想说什么,却给了他可趁之机,探入她口里,吮*******吸着她的丁香小舌,与她唇齿相戏。

紧紧的纠缠起来,激烈而又不失温柔,粗鲁又不失体贴。

窒息的吻结束,端木夜放开她,脸埋进她脖颈处,气喘吁吁。

并非累得喘息,而是在压抑着什么。

我后悔。

良久,西门疏耳畔传来他沙哑的声音。

他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不该逃避,他该给她解释的机会,早给她机会说这件离奇的事,那么,他就不会一个月没与她温存。

木夜。

西门疏深知,他在后悔什么,双手轻勾上他脖子,主动送上吻,她只是单纯的想安抚他,却不曾想到,她这一吻无疑不是在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端木夜更加深入的索求,似乎要将她吞入腹中,那种**在蠢蠢而动。

在他深吻之下,浑身莫名的慢慢燥热起来,西门疏意识也渐渐模糊,有些迷茫的轻逸出一声娇吟。

疏儿。

听着她的那声娇吟声,端木夜的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唇轻柔的滑开她的唇,吻着她精致而绝艳的脸颊,又亲了亲她小巧的耳垂,开始向雪白的玉颈吻去。

木夜,不能......当他湿濡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上,西门疏意识有些清醒了,却也忍不住微仰起头,嗔声唤他,身子仿佛软弱无骨般。

木夜,孩子......孩子两字,让端木夜猛的惊醒,紧紧搂住她,终是轻叹一声,惩罚似的在她香肩上用力的咬了一下。

西门疏微有些吃痛的闷声嗯了一下,却也感觉到他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

他跟凤焰的对话,她没忘记,他想打掉这个孩子,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说出真相,他应该放弃打掉孩子的想法了。

端木夜深深吸了口气,薄唇不舍的离开了她,眼神还未恢复清明,声音暗哑不已。

我叫凤焰进来。

端木夜的速度很快,西门疏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房间内,属于他的气息还残留着。

刚刚她感觉到他身上的反应,他去做什么,她很清楚,只是现在刚入冬,苍穹国的冬天,不比楚南国,去泡凉水,身体受得了吗?端木夜走后没多久,凤焰端着盆子进来。

凤焰询问:王妃,还要睡吗?王妃?西门疏一愣,以前凤焰可是叫她其王妃,而此刻只叫她王妃,这意味着什么她岂会不知。

凤焰是端木夜的属下,她叫自己王妃,她接受了自己这个身份,并非屈服于端木夜的强势,或是威逼之下,而是真心接纳了自己。

梳洗完毕后,西门疏去饭厅等端木夜用餐。

皇宫,西宫。

帝君呢?温絮问道,西宫所有太监宫女都换掉了,以前在西宫当差的太监宫女全出宫了,温絮暗中找到几个,不是被虐残,就是被虐死。

西门疏在送那些太监宫女出宫时,从不曾想到,温絮会如此绞尽脑汁的报复,这手段也令人毛骨悚然。

回帝后,在景甜宫。

宫女胆怯的回答。

景甜宫是东方邪宠幸甘甜儿之后,只花了半月将它建好,羡煞不了少人,也嫉妒死了不少人。

温絮原以为,东方邪真的爱上了甘蕊儿,却不曾想到,她被放出来,他却宠幸了甘甜儿,几乎一个月都去甘甜儿的寝宫。

甘甜儿是她弄进宫的,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甘家的女儿,各各不是省油的灯,甘蕊儿就算了,现在甘甜儿又得宠了。

温絮眼神冷戾起来,邪哥哥明明说只爱自己,纳妾只是逢场作戏,两次假戏真做,为了甘蕊儿,他居然还将她关进天牢。

如果不是北苍国的人来,如果她不是北苍国的公主,估计他会关自己一辈子。

去景甜宫。

景甜宫。

一曲毕。

东方邪抬起手,毫不吝啬的鼓掌。

朕以前就听闻甘家嫡女才艺过人,今日听弹奏,朕只觉得那琴声如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令朕回味无穷。

甘家嫡女,只有甘甜儿一人,甘美儿跟甘蕊儿都是庶出。

承蒙皇上夸奖,臣妾着实承受不起。

甘甜儿起身,朝东方邪福了福身,脸颊泛红,面如桃花,眉心处去有着浓到化不开的悲伤。

若是四年前,东方邪这般宠幸她,她会幸福得睡不着觉,而现在,她心有所属,东方邪却突然宠幸了她。

她永远记住那一夜,东方邪无情的话,他宠幸了她,他们有了妻夫之实,然而,他并不爱她,宠幸她仿佛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

朕只说事实,并非夸奖。

东方邪长臂一伸,将她搂抱在怀中,嘴角扬起一抹笑,笑意却不到眼底,执住她的纤手把玩。

朕很好奇,不知爱妃师承何人?门眼渊思名。

甘甜儿还来不及回答,门外便传来太监总管的声音。

帝君,帝后娘娘到。

东方邪浓眉横挑,她怎么会来,觉察的眸中闪过一抹诡异的光芒,沉声道:让她进来。

甘甜儿脸颊上红晕更甚,在东方邪怀中挣扎着欲要起身。

帝君,帝后娘娘来了,臣妾......别动。

东方邪笑语轻淡,神情甚是温和,眸光中寒意逼人。

甘甜儿终是垂了眉睫,乖乖的坐在他怀中。

她是他的帝妃,能被他宠幸,是何等的幸事,可惜,她却感觉不到这份荣耀,只觉得悲凉。

她已非完璧之身,她再也没机会追寻自己的真爱,如今,他也被放出来了,他若不进宫,她出不了宫,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

甘甜儿私心的想,他若没被放出来,她是否还能见到他。

邪哥哥。

温絮走进来,没向他行礼,当见他怀中的甘甜儿,美目一睁,将怒意压抑在心底,声音带着几分凌厉。

你虽是邪哥哥的宠妃,见到本宫,难道连礼节都忘了吗?本宫可没见邪哥哥颁布免去你向任何人行礼的圣旨,甜妃,恃宠而骄也要定量而为之。

甘甜儿一愣,见东方邪没出声为自己解围,并不觉得意外,他根本不爱自己,岂会为自己解围,即使他不爱帝后了,她们曾经也真的爱过。

甘甜儿推出他的怀抱,站起身,朝温絮福身。

臣妾见过帝后娘娘。

声若黄莺,煞是好听,这就是甘甜儿,她天生有一副令人嫉妒的嗓子。

温絮眸光瞟向东方邪,她故意刁难甘甜儿,他却没出声,甘甜儿都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她再刁难,显得她小肚鸡肠了,淡淡笑着,伸手扶了她。

妹妹请起,妹妹也别介意姐姐刚刚那番话,我们都是帝君的女人,目的都只为一个,将帝君伺候好,为东方皇族多添几个子嗣。

一些话说得滴水不露,维护自己的身份地位权威,也没将两人的关系彻底闹僵。

不管她多不待见甘甜儿,如今她是宠妃,自己这个过气的帝后,还是要思量而行,她现在的身份是提高了,北苍国的公主,后台是整个北苍国,万一他一个不乐意,起兵攻北苍,她的后台也瓦解了。

帝后娘娘说得在理。

甘甜儿又福了福身,温絮拉着她的手,想拉她与自己并排坐。

然而,在路过东方邪身边时,东方邪长臂一伸,扣住甘甜儿的手腕,将她拉了过来,搂着她的腰,放坐在自己腿上。

啊!甘甜儿没料到他会当着温絮的面对她如此,又是在突如其来,反射性的惊呼出声。

邪哥哥。

温絮也被他的动作惊到了。

爱妃,我们接着刚才的话题。

东方邪无视温絮,薄凉一笑,接着说道:接着我们刚刚被打断的话题,不知爱妃除了精妙的琴技外,棋艺与书画是否样样精通。

甘甜儿一愣,他们被打断的是这个话题吗?显然他刚刚根本就没有用心,甘甜儿苦涩一笑,岂会感觉不到,她成了他手中的一颗棋子,她却不知,自己这颗棋子是用来对付谁?其他的臣妾只是略知一二罢了。

甘甜儿轻声回话,没有拆穿他。

东方邪淡淡扬眉,轻捏了一下甘甜儿的下颚。

爱妃可真谦虚,刚刚听你弹奏的那一曲,可算一绝呢!甘甜儿睨了一眼气得不轻的温絮,娇柔地浅笑,嗔道:帝君谬赞臣妾了,听闻帝后娘娘才是精通琴棋书画的人。

甘甜儿也不笨,轻易便将话题扯到温絮身上,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想东方邪忽略自己,然而,温絮却当成是一种施舍的嘲讽。

东方邪掌心覆裹住她的小手,斜睨了一眼温絮,温声道:絮儿的确是精通琴棋书画,不过,与爱妃你的琴技相比确实还是有差距。

邪哥哥说得极是,絮儿一定会向甜妃妹妹好好学习。

温絮的语气很谦虚柔和,看着甘甜儿的目光却犀利尖锐宛若冰棱,也带有警告的味儿,提醒着甘甜儿她是自己弄进宫的。

还好她早就做好准备,让冬儿从宫外给她弄进来一个与自己几分相似的女子,让她怀上龙种,然后自己再将她杀了,孩子就只属于她,安安是太子,有安安在,她的帝后位没人可动摇。

想到安安,温絮不明何意,自醒来东方邪好似刻意不让她见到安安,不过,这没关系,一点也响影不了安安当上帝君,她就是皇太后。

帝后娘娘太过谦,因当妹妹向你好好学习。

甘甜儿可不想温絮经常来她的寝宫走动,温絮本就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现在有北苍国给她撑腰,气焰更嚣张了。

是甜妃妹妹过谦。

温絮抿唇,眼角眉梢尽是风情,接着说道:技不如人,就得认输。

这句话听似是在自贬,其实是在警告。

在后宫,她才是霸主,别想存了其他心思。

甘甜儿岂会听不出,紧抿唇不语,只是一笑,笑容风华绝代。

东方邪双瞳熠熠扫向温絮,目光是冷冽,回到甘甜儿身上时,故意说道:爱妃可是在取笑帝后吗?一抹阴戾浮上温絮的眼角,谁都有资格取笑自己,唯独甘甜儿没资格。

甘甜儿一愣,挑拨,绝对是挑拨。

臣妾不敢。

甘甜儿立刻从东方邪腿上起身,跪在地上,急声解释道:臣妾只是实话实说,臣妾有几斤几两心里清楚,臣妾敢说,这天底下,还没有人能够与帝后娘娘的琴棋书画媲美。

天下,这话说得太过,太绝对。

谁不知楚南国的女子擅长书画,北苍国的女子擅长琴,西凉国的女子擅长棋,不过,若是琴棋书画一起,那就很难说了。

看来,爱妃不仅才艺双全,这嘴上功夫也是一流。

东方邪玩味的说道。

甘甜儿不语,温絮却起身,倒了一杯茶,淡薄一笑。

甜妃妹妹说了这么多,也该渴了,还是喝口茶水润一下喉咙吧。

甘甜儿顿时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温絮是什么人,她岂会不了解,亲自起身为自己倒杯茶水,这杯茶她敢喝吗?欲起身婉拒,岂知东方邪眸子一眯,在温絮正欲退步之时,脚尖往前轻轻一点,不露痕迹的踩住了她的罗衣裙摆。

温絮立刻重心一失,身子急切想往前倾去维持自己的平衡之时,那茶壶里的水便悉数全部泼至了甘甜儿身上。

啊!甘甜儿惊呼一声,这茶是刚泡的,自然很烫,身上的肌肤顿时红了起来。

爱妃,来人,传御医。

东方邪将甘甜儿抱起,急步朝内室走去。

在场只有三人,甘甜儿以为是温絮故意为之,而温絮则以为是甘甜儿故意为之。

望着东方邪的背影,他脸上的担忧,温絮捏着杯子,凤眸一眯。

践人,好一个苦肉计。

温絮迈步离开,她笃定东方邪不会以同样的罪名将她关进天牢,因为她现在的身份不一样,后台是北苍国。

北苍国的使者还在苍穹国,他不敢做出影响两国和平的事。

敢跟她抢男人,甘甜儿你等着。

酒肆。

端木夜与甘力风面对面而坐,两人的气场都很强大。

对峙良久,端木夜率先开口。

她不是甘蕊儿。

甘力风一愣,却并不意外,她会将真相告诉自己,自然也会告诉他。

你能接受?甘力风问道,毕竟灵魂看不见,身体才看得见。

为什么不能接受?端木夜反问道。

甘力风哑然,如果是他,也会接受,可惜,他没有这个福气,她不喜欢自己,更别说爱。

沉默良久,甘力风又问道:这次约我出来,我想不光只是为此事。

他们没什么交集,属于那种知道对方的存在,在街上撞见,也只是擦肩而过。

他约自己出来,这令甘力风很意外。

端木夜眉眼中唰的一沉,目光如同刀子一般冰冷锐利,他当然不会这么无聊约甘力风出来,只是这件事,对他来说是种伤害,也让他难以启齿。

他本可以不让甘力风知道,暗中将她腹中的孩子打掉,但是,他看得出来,她很期待孩子的出生,每次想劝她喝堕胎药,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口。

孩子由他打掉,跟由甘力风打掉,意义完全不同,这种做法是残忍又自私,但是,他真的不想他们之间再出现隔阂。

打掉一个孩子容易,却也会成为她心中一道抹不掉的伤口,东方邪就是前车之鉴。

她怀孕了,一个月。

最后三个字,端木夜几乎是咬牙切齿从牙缝里迸出,全身笼罩着一层阴戾离魅的气息,妖冶的脸上凝上了一层寒霜,冷鸷地似乎从地狱而来的冤魂。

她怀孕了,一个月,甘力风脸色一变,他约自己出来,就是为告诉他这个吗?甘力风想说恭喜,随即想到,他说一个月,那么......那夜他也在,原以为只有邪跟倾阳,没想到端木夜也在,怪不得那夜后,他便消失了,小妹一直在质子府等他。

原来如此,他怀疑孩子是自己的,不过,如果是自己见到这一幕,也会这么怀疑。

你还真沉得住气。

甘力风意在言外。

甘力风。

只一瞬间整个房间冷飕飕的,端木夜那逼人的锐利瞬间爆发出来,那双本已经很冷酷的双眸,此刻渲染出来的气息,充满了萧杀。

其实,如果当时,你出来阻止,或许......你就不用这般纠结了,甘力风在心里笑着,弄了半天,就是一个乌龙。

甘力风庆幸关键时刻停手,若她真因那次怀孕,他告诉端木夜,他们没有血缘,端木夜会容忍她生下自己的孩子吗?他想,绝对不会。

甘力风,找死。

端木夜纵身一跃,一拳击向甘力风。

甘力风也非任你揍到爽的主,于是乎,优雅的包厢两人大大出手,不过,都没用武功,用蛮力,你一拳,我一拳,你一脚,我一脚。

半个时辰下来,两人均挂彩。

两人躺在地上,端木夜扯了扯嘴角,痛得他蹙起眉头。

你确定她腹中的孩子是我的?甘力风问道,她居然在这时候怀孕,就说明在这之前,他们......呵呵,老天还真会开玩笑,在这时候让她怀孕,怪不得他会误会。

端木夜侧眸睨了甘力风一眼,阴冷的双眼里迸发出阴历之色,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冷傲的气息。

你们是兄妹,虽不敢绝对这孩子是你的,但是,万一是你的,这个孩子......你约我来,是要我劝她打掉这个孩子。

不是问,是肯定。

是。

端木夜剑眉微蹙,薄唇紧抿。

你是药师,想要剥夺一个孩子的出生,对你而言轻而易举。

甘力风淡然的说道,这家伙也太自私了,坏人就让他来当,他当才不怪,既然误会,就让他继续误会好了,纠结死他。

甘力风。

凌厉的凤眸满是怒气,浑身上下不可一世的冷冽与霸气,端木夜原以为,他在听到她怀孕的事,会主动要求将孩子打掉,岂知他会如此说。

这个孩子绝对不能打掉,否则你付出代价,你会后悔一辈子。

说完,甘力风起身,在端木夜回神之前,纵身跃出窗外,逃之夭夭了。

端木夜眸子一眯,如电光闪过,盈起一股萧杀之意。

甘力风。

失算,失算。

甘力风笃定端木夜还会在酒肆纠结一会儿,借酒浇愁,没那么早回质子府,他没回将军府,去了质子府。

西门疏坐在房间,给端木夜缝衣裳,听到脚步声,以为是端木夜回来了,心一惊,针再次扎进指尖,顾不得许多,手忙脚乱的将东西臧起来,然而,当见到进来的人时,顿时松了口气。

..☆、第一百四十八章 误会解开甘力风走进来,扫了一眼西门疏还来不及藏好的东西,眸光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嘴角扬起一抹笑。

给他缝的?话一出口,甘力风就觉得自己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除了给端木夜缝的,还会有谁?哥,你怎么来了?西门疏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既然不是他,她也没必要在遮遮掩掩。

他约我去酒肆,回将军府时,顺道来看看你。

甘力风落坐在她对面,随意的说道。

为什么?西门疏紧张起来,自然听懂甘力风口中的他,所指何人。

甘力风耸耸肩,说道:也没什么,就是那夜的事,被他撞见了。

什么?西门疏不淡定了,蹭的一下坐凳子上站了起来,思绪飞跃,得出一个结论。

这才是他消失了一个月,对她避而不见的理由。

他要打掉孩子,并非他不想要,是他误以为是哥的孩子。

她的灵魂虽是西门疏,但这具身体却是甘蕊儿,甘力风的妹妹。

他的意思是,让我来劝你,打掉腹中的孩子。

甘力风视线落到她腹部,这里面又孕育了一个孩子,孩子的父亲是依旧是他。

她真的爱上了他,否则怎么会愿意给他生第二个孩子。

只是他不明白,西门疏原本那么爱邪,就因邪对西门家做的这些事,还有对她的残忍,她就由爱变了恨。

转念一想,如果是他,也不可能继续爱一个伤害自己的人。

西门疏一愣,手贴在平坦的腹部,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我没向他解释清楚,这是你们之间的事,虽说我也有不可推卸责任,但是,我还是将这个解释的机会留给你。

他解释跟她解释,意思一样,意义却完全不一样。

有误会,才代表深爱,如果两个之间,连一点误会都没有,除非他们小心翼翼,否则就没感情。

甘力风离开后,西门疏没去酒肆找他,也没有刻意的等他,如往常一样。

到用膳食用膳,到该睡时就睡。

端木夜回来时,已深夜,为了不被她发觉,特意泡了一会儿澡,喝了一杯浓茶,希望能将口中的酒味掩盖。

回到房间,见床上的人儿睡着,端木夜还是松了口气,脱了靴子和外袍躺在她身侧。

回来了。

西门疏突然睁开眼睛,转过身,同时也向床里挪了挪身子,给端木夜腾出足够的空间躺好。

端木夜一愣,没料到她没睡,想开口,又担心她闻到从口中传出来的酒味。

喝酒了?西门疏接着道,柔顺的偎进他怀里,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感觉到他僵硬的身体,西门疏失笑道:别紧张,我没限制你去酒肆。

你怎么知道?端木夜反射性的问。

今日哥离开酒肆,来找过我。

西门疏说道,抬手在他胸膛上画着圈。

甘力风来找过你?端木夜有些惊讶,毕竟当时他拒绝得那么决绝,毫无回旋的余地。

在心里臆测着,甘力风来找她,是劝说她打掉孩子吗?端木夜侧身搂过她的娇躯,左臂轻搭在她腰间,为她拉好被角,又将贴在她脸颊的发丝掠到耳后,俯在她耳边低语道:他跟你说了什么?你猜。

西门疏抬眸,诡异一笑,卖起了关子。

端木夜苦笑不已,想要猜到何事不难,难得是他苦于开口。

西门疏依偎在他胸膛,手指圈着他的发丝玩,也不为难他。

他说,受你的意,让我不要腹中这个孩子。

端木夜浑身一僵,血液都凝结了,他是传递甘力风这个意思,但是,甘力风用得着这么直接说是他受意的吗?这根他暗中将她腹中的孩子打掉有何区别,最后的那个坏人还是他来当。

甘力风,他就觉得那人一点也不靠谱,他怎么会找上甘力风相助。

疏儿,我......端木夜喉咙处阻得慌,不知如何开口,难道要他直说吗?木夜,你真不想要我们这个孩子吗?西门疏问道,特别将我们两字加重音,脸上的表情全是,只要你说声不想要,我立刻就不要。

端木夜薄唇紧紧抿著,低眸看着怀中人儿,内心有瞬间的紧窒,不知为何妖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惊慌。

如果是他们的孩子,他当然想要,可是现在谁也的确不了,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是他的还好,如果是甘力风的就麻烦了,哪怕是他的机会很大,是甘力风的机会很少,只要有一丝可能性,这孩子都不能留。

端木夜有着这样的决心,宁可杀错,也不放过。

木夜,有这么难决定吗?要一个字,不要两个字。

西门疏低头,将嘴角边的笑意隐藏在他胸膛。

她在告诉他,自己是西门疏的真相时,刻意隐瞒了那夜的事,却从未想到,他居然知情,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问她,或是当时冲出来阻止她。

姑且将感情的事丢在一边,他可是安安的父亲,她是安安的母亲,与其他男人苟且,他有资格跳出来阻止,哪怕是给她一个耳光,然后大骂她,践人。

我......她说得轻巧,什么叫要一个字,不要两个字,有她说的那么简单吗?这种感觉,仿佛心里埋藏了一段往事,很多年过去了,那记忆却抹不掉,在偶然间,被人给挖掘了出来,摆在阳光下。

笨蛋,孩子是你的。

西门疏忍不住了,粉拳挥在他胸膛。

你若是敢学东方邪,抹杀自己的孩子来到这世上的机会,我......我心痛。

西门疏本想说,她一辈子不理他,可话到嘴边,她还是改成了心痛。

他跟东方邪不一样,东方邪比他残忍许多,端木夜对别人或许也残忍,但是对她绝对不会。

况且,东方邪抹杀孩子来这世上的机会是为了自己,而端木夜则是为了她。

她不知道他存的是什么,但是有一点,绝对是因这具身体是甘力风的妹妹,他们有血缘关系,这就一点,即便孩子被他暗中打掉,她就没理由怪他。

俗话说,天作孽,有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疏儿,我们不能冒险,存有一丝侥幸,都可以种下不可挽回的错。

端木夜握住她的粉拳,一脸严肃认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没理由再逃避下去。

力眼口白不。

西门疏抽出他紧握的拳头,捧起他的脸,大声说道:端木夜,我再说一遍,孩子是你的,那天晚上,你到底在外面待了多久,如此笃定孩子是甘力风的。

如果他从头观到尾,他不可能不知道,关键时刻甘力风停手了,不可否则认,刚开始他们的动静是很大,可最后,无论浇有多少油,最后都没点燃。

疏儿,我......这让他如何说,换做是任何人,估计都不可能继续欣赏,端木夜甚至有些后悔,他不该逃掉,他该冲进去阻止,或是一开始就将她带走,就不会有接下来的纠结与苦恼。

除了你,没有别的男人。

见他震惊的脸,西门疏黛眉一蹙。

你不相信?不。

端木夜摇头。

是难以置信。

他真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她刚刚说什么,除了他,没有别的男人,可是......西门疏叹口气,说道:不可否认,当时不知为何,我的意识被甘蕊儿控制,她一个劲的求甘力风要她,我很清楚,可是我去阻止不了,对甘力风的吻,我不排斥,却也接受不了,除了流泪,别无他法,大概是甘力风太爱甘蕊儿了,见不得她有丝毫委屈,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只是抱着我过了一夜。

听完后,端木夜沉默,却也庆幸。

还好没悲剧酿成,误会才解释。

随即一声低叱,该死的甘力风,他居然不告诉自己,只丢下一句,这个孩子绝对不能打掉,否则你付出代价,你会后悔一辈子。

他还以为,是他将孩子打掉,疏儿不原谅他,却不曾想到,孩子是他的,是他自己误会了。

天啊!一个小小的误会,真能令人犯下不可挽回的错。

还好他没有一意孤行,否则大错铸成,会成为一生的遗憾,追悔莫及也挽回不了。

就算疏儿会原谅自己,他也不会原谅自己。

他们的孩子,得来不易的孩子,就因他一个误会,孩子的出生便被他抹杀掉。

你自己继续纠结孩子的事,我不陪你了,先睡了。

西门疏真心觉得累,只想睡觉。

这一胎,孩子没折腾她,没有初孕期的反应,却特别嗜睡。

动不动就感觉到累,她都怀疑,这孩子会不会是猪神转世。

疏儿。

听着他醉人的轻唤,西门疏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见他只唤她,并没有说话,西门疏阖上双眸,在他怀中蜷缩着身子。

安心睡,我会一直陪着你,保证你醒来,第一眼便见到我。

端木夜为她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微微抬高她的头,将手臂入在她脑袋下,让她舒服的枕着。

..☆、第一百四十八章 帝君恭喜端木夜轻搂着她的娇躯,闻着从她身上的淡香,一丝睡意也没有。

沉醉的目光落在她睡颜上,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疏儿,谢谢你没死,谢谢你终于爱上了我。

他的等待没有白废,他的坚持没有落空,老天给了他重创,却未给他黑暗,用另一种方式补偿自己,用一种方式回报他。

当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他这般幸运,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这一夜,端木夜一夜无眠,目光锁定在她平坦的腹部,时而蹙眉,时而微笑,时而期待,脸上的表情很丰盛。

疏儿,我们会很快回楚南国,跟安安和笑笑团圆,我们一家四口......不,五口,甚至更多,一定会幸福美满。

快要天明,端木夜有些困意,为她掖了掖被子,确定她不会受冻,才把脸轻埋在她散乱的长发中,微微闭上眼,圈着她腰际的手臂,想将她紧搂在怀中,想到她腹中的孩子,大手只是覆在她的纤腰上。

没一会儿,听到平稳的呼吸声,西门疏睁开眼睛,睡意惺忪,望着端木夜的则脸,抬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膛。

木夜,为了你,为了腹中孩子,我愿意放下仇恨。

恨一个人太累,她不想再恨下去了,报复他并非要他血债血还。

死是种解脱,活着才能承受痛苦。

正如甘力风所说,东方邪是东方皇族唯一的血脉,而苍穹国的江山,非东方皇族的人不可,东方邪死了,接手的有可能是他的女儿小月,若是让人知道,笑笑没死,她是东方邪跟西门疏的女儿,皇位落到笑笑身上的机会很大。

苍穹国的大臣,很认死理,笑笑是东方邪的长女,在他没有儿子的情况下,由长女接位。

她毕竟是苍穹国的人,她不可能让苍穹国颠覆,况且,还有甘力风,她不想他因自己难做,她欠甘力风的太多了。

温絮的事,她也不想过问了,苍穹国的一切,她不想再理会,她只想跟木夜回楚南国,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可惜,有些事,有些恩怨,必需要由她亲自去解决。

仇恨,不是她想放弃便能放弃,东方邪也不可能放她跟木夜回楚南国,还有淑太妃,她也不是省油的灯。

想着想着,不知何时,西门疏在他温暖的怀里又睡着了,伴着他沉稳的呼吸,沉沉睡去。

日上三竿,西门疏醒来,床上已经没端木夜的身影。

木夜。

西门疏唤了一声。

凤焰立在门外,听到西门疏的声声音。

王妃,醒了吗?进来吧。

西门疏坐起身。

凤焰推开房门,将水盆放在桌面上,准备为西门疏拧毛巾,西门疏却开口道:我自己来,你去帮我拿一件衣裙来。

这种事西门疏不喜欢让别人做,她自己有手,喜欢自己梳洗。

凤焰没坚持,转身朝衣橱走去,取了一件白色衣裙,又拿了件貂皮披风。

这是?西门疏梳洗完,接过凤焰递过来的衣裙,目光定在那件貂皮披风上,记忆里,她没有这种披风。

主子命人连夜赶出来的。

凤焰话不多,却尽说实话。

闻言,西门疏心中一暖,伸手摸了摸,手感很不错,也很暖和,穿在身上一定可以防寒,对端木夜的体贴,西门疏浅浅一笑。

他呢?书房,淑太妃也在。

凤焰一边说着,一边帮她换衣服,凤焰是杀手,不是侍女,自从端木夜将她放在西门疏身边,她就成了侍女,照顾西门疏的起居日常生活。

起初她不习惯,觉得太大材小用,但主子的命令,她不敢违抗,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

淑太妃?西门疏一愣,眸中溢满讶然,淑太妃不轻易出堂佛,更别说出宫,能让她亲自跑来质子府,事情不简单。

想到淑太妃的手段,她虽爱木夜这个侄儿,一旦在亲生儿子之中选择,她会毫不迟疑的选择亲生儿子。

她怎么来了?西门疏喃喃自问,她没指望凤焰会回答她的话。

然而,凤焰却开口道:不清楚,来了有一会了,但能猜到,来者不善。

能劳驾淑太妃亲自光临,能善吗?西门疏冷笑一声,披上貂皮披风,系上绳子,对凤焰说道:我也许久不曾见过淑太妃了,走,我们一起去书房。

西门疏带着凤焰来到书房,为了礼貌,西门疏象征性的敲了敲房门,没等回答,便推开门进去,凤焰守在门外。

淑太妃呢?西门疏没见到淑太妃的身影,微微蹙起眉头。

端木夜见她进来,起身绕过案桌,长臂一伸,轻搂过她纤腰,吻了吻她的额头,才回答她的问题。

走了。

走了?西门疏清眸里闪烁着复杂,心底有些沉郁,怎么会这么巧,得到消息便赶来,居然走了。

她的目的是什么?端木夜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丝,沉声道:你有孕在身,这事你别管,交给我处理。

西门疏垂眸,沉淀着一丝凝重,她跟淑太妃做了四年的婆媳,关系虽很和谐,但她也是最了解淑太妃的人,比东方邪跟木夜更了解。

她有惊人的情报来源,木夜是端木夜的身份,有心人均心照不宣,她不知道为什么东方邪没借题发挥,隐约嗅到不寻常的气息。

这一个月,东方邪没来找她麻烦,却宠幸了甘甜儿,想到那次在宫门口,甘甜儿为了胡易来求自己。

她感觉得到,甘甜儿是真的喜欢上了胡易,而今,东方邪却宠幸了她,一进宫门深四海,想要离开比登天还难。

帝妃的命运,注意老死宫中。

甘甜儿从决定进宫,就应该想到最坏的结果。

进宫为妃的女子,几乎都是放弃了追寻真爱的资格,而她,是个例外。

端木夜可以为了她,跟东方邪兵戎相见,而胡易却不会为了甘甜儿,跟东方邪反目成仇。

最主要的原因,端木夜爱她,而她也爱端木夜,甘甜儿爱胡易,而胡易却不爱甘甜儿。

感情的事,令人扼腕长叹。

西门疏微微地叹了口气,端木夜却顿时紧张起来。

疏儿,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别瞎紧张。

西门疏摇了摇头,手覆盖在端木夜放在她腹部上的手背上,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我有两次经验,不会有事。

你是有经验,可是我没有。

端木夜说道,说来也惭愧,除了笑笑,安安都快四岁了,面对她腹中这个孩子,他却很紧张,生怕出一个意外。

我怀笑笑时,不是你在我身边陪着吗?被诊断出怀孕,他还是第一个知情,西门疏想到当时的情景,不觉得一阵心酸。

东方邪在得到她怀孕,已经四个月了,她的肚子微隆起。

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她想第一个告诉东方邪,而东方邪却不给她说的机会,久而久之,她却不知如何开口,直到四个月了,如果不是她告诉他,他还不知道她怀孕四个月了,可见东方邪有多忽略自己的存在。

最令她心寒的是,东方邪总算发现她微隆起的肚子,却没往怀孕的方面想,却说是长胖了,还挖苦她,有充沛的体力多出去做做事,别成天待在府中运筹帷幄,向人发号施令,然后躺在床上只知道睡觉,过猪的生活,迟早养成个大胖子。

当时,她顿时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动脑比动手,更消耗人心神。

那不一样......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端木夜立刻打住,握住她的双肩,一脸认真的说道:疏儿,别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怕因自己刚刚无心之言,给她产生压力,认为他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疼爱笑笑了,无论他们将来生多少个孩子,笑笑永远最重要。

我知道。

西门疏目光落向远处的书架上,神思有些飘浮。

端木夜并未因她的话而松懈,反而愈加凝重起来,她心里有事,更贴近的说,她在纠结一件事,就像他这个月纠结她跟甘力风的事般。

明明两人面对面就能解释清楚的事,为了一个误会,他逃避了一个月,自虐了一个月,在得知她怀孕,差点犯下大错。

木夜,我想......放弃仇恨,我们回楚南国,不知为何,明明都已经想通了的事,在遇到淑太妃光临质子府,西门疏又动摇了。

疏儿,无论你做什麽样的决定,我都会在你身边支持你,你要记忆,我是你的依靠,你不是一个人,我会永远陪着你,我们夫妻同心,披荆斩棘,没有什么难得到我们。

端木夜语气坚定,掷地有声,脸上的神情却温柔得几乎滴出水来。

他的温柔,只给一人。

西门疏微微地抬起头,深深的望着他,妖冶而绝色的容颜上,狭长的凤眸透著逼人的威严,他的话是那么坚定,那么决绝,一股暖流流入她的心扉。

敛起感动的眸光,西门疏正色道:安安被我们送走,我们若是公布安安是我们的孩子,你说,苍穹国会陷入怎么样的局势?端木夜不语,沉思片刻,说道:东方邪还年轻,这消息只能算是平地一声雷,却动摇不了国之根本。

西门疏紧抿着唇不语,她何尝没有分析过,只是......我会让东方邪跪在你面前忏悔,要杀要剐随你高兴。

听着端木夜那坚决的语气,西门疏只觉得心里一阵抽痛。

纤臂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胸膛,闷闷的声音响起。

我最想要的......你平安无事。

端木夜心中一暖,嘴角微微扬了起来,搂着他的手臂一紧,俯在她耳边低沉道:我们都会平安无事。

心中有了牵扯,人就害怕死了。

佛堂。

公主,帝君带着甜妃求见。

王嬷嬷进来禀报。

淑太妃敲着木鱼的手一顿,还好是甜妃,不是温絮,无论温絮是什么国家的公主,她对温絮的厌恶根深蒂固。

让他们进来。

淑太妃伸手,王嬷嬷立刻上前,将她扶起,扶着她坐在椅子上,王嬷嬷才出去让两人进来。

母妃。

东方邪行了一礼。

参见淑太妃。

甘甜儿朝淑太妃福了福身,对淑太妃她是敬仰,也是害怕。

爱妃,别站着,朕扶你去坐着。

东方邪当着淑太妃的面,将甘甜儿扶到椅子上,自己则坐到她们中间的空椅上。

木躯他突淡。

帝君,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带她来佛堂为何事?淑太妃语气有些不悦,见东方邪如此呵护甘甜儿,不知该欣慰,还是该忧心。

对她而言,他能放下对甘蕊儿的爱,是件好事,毕竟甘蕊儿的心不在他身上,而木夜也不可能对甘蕊儿放手,若是早知道自己的儿子会爱上甘蕊儿,当初她就不该如此,木夜跟甘蕊儿的红绳,还是她亲自牵了。

她当时只想利用甘蕊儿来对付温絮,又不想她坐上后位,后位可是她留给疏儿的,现在已经证实,疏儿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留着后位有何用?母妃,甜妃怀孕了。

东方邪的声音低沉。

什么?对于这消息过于突然,淑太妃怀疑自己听错了。

甜妃怀孕了。

东方邪一字一顿,将话重复了一遍。

真的?淑太妃的声音有些急促的慌乱,脸上的表情难免有几分焦急有喜悦,对她来说,越多孙子越好,她还真担心,他会为了甘蕊儿不宠幸其他嫔妃,他的子嗣就只有温絮为他生的那个儿子,皇位若是落到温絮的儿子手中,她死也不会瞑目。

三个御医都诊断过,得出的结果均一个。

东方邪低沉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对于这个孩子,他没有喜悦,只有大功告成的责任。

淑太妃跟王嬷嬷面面相觑,随即淑太妃双手合十。

祖仙保佑,总算是又有子嗣了。

帝君,恭喜。

王嬷嬷的情绪也有些激动,她深知,只要不是温絮生的孩子,主公都喜欢。

皇室中,最不嫌多的就是子嗣。

甘甜儿羞涩的垂眸,脸上的表情却是凝重,她怀了帝君的孩子,没有预期的喜悦,只有悲凉的惋惜,帝君要她生下这个孩子,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帝后娘娘能绞尽脑汁将她腹中的孩子弄掉。

不是她狠心,而是一旦有了孩子,她再无可能离开皇宫了,再无可能......她还在奢望什么?白日做梦还没做够吗?从帝君宠幸她那一夜起,她就失去了资格,她一个失了贞的女子,他会要她吗?母妃,为了孩子能安全降临,这事要保密,除了那三个御医,就只有我们四人。

东方邪淡淡的瞥了甘甜儿一眼,他岂会洞察不出她心中所想,她爱上了胡易,他也问过胡易,胡易的态度很明显,他跟甘甜儿只是朋友,再无其他。

他是在利用甘甜儿,目的只有一个,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而且必须是儿子,在准备利用甘甜儿时,他没问甘力风的意见,因为没必要,也知道甘力风的回答。

他们毕竟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若是让甘甜儿生下的儿子继位,甘力风势必会效忠他一般效忠那个孩子,他是孩子的舅舅,有甘家这个后台,他能放心将皇位交给甘甜儿生下的孩子。

有人会觉得,他是在高瞻远瞩,未雨绸缪,其实,他是在做后事的安排。

我懂。

淑太妃点了点头,脸上难掩喜悦神色,尔虞我诈的后宫,温絮就是个不淡定的人,若是让温絮知道,甜妃怀孕,她儿子的太子位受到影响,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你带她来佛堂,不单单只是告诉我这件喜事吧?东方邪一笑。

母妃还是一如既往的精明。

淑太妃不语,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儿臣想请母妃出面,保他们母子周全。

若是有心之人便能听出,他这话更像是在交待遗言。

他说得是,保他们母子周全,而非保她成功诞下皇子。

然而,在场没有人一听出他意在言外的话。

甘甜儿在纠结她那段无极而终的爱,而淑太妃跟王嬷嬷沉浸在她怀孕的喜悦之中。

你放心,只要我活着,就没人敢动他们母子分毫。

随即,淑太妃拧了拧眉,问道:你要何时才将此事昭告天下?等孩子平安出生后。

东方邪说道,圣旨他已经拟好,该交待的事,他也交待好,他也该去还自己欠下的债了。

淑太妃点了点头,为了安全起见,是该小心谨慎,转念一想,趁机提出要求。

要我保你爱妃跟皇子周全,我也有个条件,若是她生下的真是皇子,那么,我要你废除太子之位,让这个孩子来当。

随母妃高兴。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恐怕现在安安已经回到楚南国了,在这几年内,自从安安出生,他以为安安是自己跟絮儿的儿子,为了讨她的欢心,他刻意疏远那个儿子,亲近她跟木夜的女儿。

结果,他被他们摆了一道,力风跟倾阳都是背叛了他,将孩子调换,足以表明她的态度,对自己的恨有多深,也足以表明,她对木夜的爱,爱屋及乌也爱他们的孩子,宁可让他们的孩子叫他父皇,也要孩子一个安全的环境。

甘甜儿袖中手紧握成拳头,心里不免有些凄凉,他们就这么定了她往后的生人。

她受宠,自己的儿子当上帝君,不仅是她的目的,也光宗耀祖,但是,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一定不会进宫为妃。

入宫为妃的女子,真的会失去很多东西。

用自由与爱情,换来高贵的身份,无人可攀的地位,她真能快乐吗?牺牲这些真值得吗?在遇到胡易之前,她会斩钉截铁的说值得,可是现在,不值,太不值了。

可是,这世上却没有后悔药,而她也骑虎难下。

东方邪离开佛堂,甘甜儿留在佛堂。

容儿。

淑太妃唤了一声王嬷嬷,目光落在甘甜儿的腹部上,几十年的主仆,淑太妃一个眼神,王嬷嬷便能洞察一切。

王嬷嬷走向甘甜儿,拿起她的手,在甘甜儿还没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时,王嬷嬷两指放在她手腕处的脉搏上,顿时了然。

原来,淑太妃并不相信帝君的话。

其实,甘甜儿误会了,淑太妃并非不相信,却更相信自己,得到确认后才能更安心。

公主,属实。

王嬷嬷放开甘甜儿的手。

公主,老奴很好奇,帝君为何如此笃定是皇子,而非公主呢?邪儿说是皇子,就一定是皇子。

在这点上,淑太妃深信不疑,对她而言,是皇子也好,公主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儿子总算宠幸其他嫔妃了,总算要为东方皇族开枝散叶了。

她都这么说了,王嬷嬷还能说什么。

容儿,她交给你了。

淑太妃起身,迈开步伐,继续跪在佛像下念佛颂经,这么多年了,佛祖总算是听到她的祷告了,更要多念念了。

入夜,一抹黑影,悄悄然潜进质子府。

目光凌厉扫了一眼守在门外的凤焰,黑衣人并没有靠近那间房间,而是脚下一个旋转,纵身离去。

树下,黑衣人摘了一片叶子,放在唇边,嘘嘘的吹了起来。

莫名,质子府内所有人均听不见那声音,唯独西门疏能听见,甚至将沉睡中的西门疏吵醒。

西门疏坐起身,这声音她不陌生,而且还熟悉的很。

这是她跟东方邪的暗号,这时候东方邪吹出这声音,无疑不是在召唤她。

西门疏有些茫然,这时候东方邪找她做什么?这一个月都没来招惹她了,现在突然来了,而且还是选择在这个时候。

若是她一人,她或许会去,但是,她腹中怀有孩子,她能冒险,但是绝不能带孩子去冒险。

凤焰。

西门疏朝门口叫了一声。

王妃,有何事?凤焰推门而进。

木夜呢?西门疏问道,在这时候,她最想要的便是端木夜的陪伴。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何为幸福怎么了?凤焰还未回答,端木夜磁性的声音带着焦急。

木夜。

西门疏一见他,不顾赤着的脚跑向他,扑进他怀里。

出什么事了?端木夜单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拂过她凌乱的发丝,西门疏不语,不知如何跟他说,端木夜却温柔一笑。

做恶梦了?西门疏依旧不语,斟着要不要告诉他。

见状,凤焰识趣的离开,将房间留给两人。

端木夜低眸,见她没穿鞋,此季是入冬,苍穹国的冬天不比楚南国,微微蹙眉,却不忍心指责她,横抱起她,轻柔的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温暖的大手握住她冰冷的脚。

下次别这样了,苍穹国的冬季,不比楚南国。

木夜,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西门疏问道,上次的事她故意隐瞒,结果两人纠结,这次她不准备隐瞒了。

没有。

端木夜摇头,妖冶的脸上仍然是淡淡的表情,在见到她凝重的表情,眉宇间却警觉了起来,握住她小脚的大手一紧。

疏儿,你听到了什么?东方邪召唤我的声音。

西门疏如实照说,端木夜听不见她不觉得奇怪,质子府除了她一人,估计没人能听见。

这如同是一种传音密术。

召唤?端木夜凤眸里闪过一抹诧异,她居然用召唤两字。

仿佛怕隔墙有耳般,西门疏斜身,俯在他耳边低声道:我怀疑,东方邪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端木夜一愣,眸中如狂风扫过。

西门疏伸出手,握住他的大手,极其认真的说道:木夜,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仇恨......不可能。

端木夜知道她想说什么,让她独自去面对东方邪,断然不可,对他来说,东方邪太危险,而现在的她又没有武功,毒又对付不了东方邪,这个险他不能冒。

木夜......西门疏说了很久,总算是说动了端木夜,当然,他绝对不放心让她单独行动,他不在身边时,有凤焰寸步不离保护她,稍有些安心。

翌日,西门疏没待在质子府,凤焰陪着她去将军府,甘力风跟东方倾阳不在府中,只有甘力雨跟端木凌雪在。

将军府,甘力雨跟端木凌雪在花院里陪着孩子们玩,甘力雨卖力的跟着两小家伙跑,端木凌雪静静的坐在亭中,看着他们父子三人。

这一幕很幸福,夫妻和谐,孩子们听话,却只有两个当事人清楚,这只是假象。

二少爷、二夫人,六小姐回来了。

下人急急忙忙的跑来通报。

他们本该叫西门疏贵妃娘娘,甘力风却让他们叫她六小姐,将军府是她的家,无论她从何处回来,无论她身份多高贵,她永远都是将军府的六小姐。

蕊儿。

端木凌雪眸中溢满喜悦,她有一个月没见到蕊儿了,只有在蕊儿面前,她才是端木凌雪,也只有在她口中才能得知他的消息。

西门疏很快来到花院,甘力雨一见她,立刻热情洋溢的扑上去给她一个熊抱。

小妹,我想死你了,你怎么才跑来看我。

眼见甘力雨就要扑倒西门疏,凤焰一个闪身,站在西门疏前面,在甘力雨要抱到凤焰时,凤焰抬起脚,向甘力雨踢去。

甘力雨顿时刹住脚步,一个旋转,躲过凤焰那一脚,脚上带的劲风,掀起他的衣袂,甘力雨都感觉到,那致命的压迫力。

这女人是想要一脚要他的命吗?还好他反应快,否则他就真要命丧她脚下。

你是谁?甘力雨微眯着犀利的双眸,嘴角却挂着放荡不羁的笑。

凤焰是我的......西门疏也不知如何介绍凤焰,侍女还是保镖?回个将军府,还带保镖,说出去她都觉得丢人。

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我是你二哥,她凭什么阻止我抱你?甘力雨抬手,指着站在西门疏面前的凤焰,他就是很不爽,这女人太讨厌了,竟然阻止他抱自己的妹妹。

甘力雨不傻,也非记忆老化,他见过凤焰,在边境战场,他们对过面。

若不是她跟小妹一起来将军府,他还会误以为她是来暗杀将军府的人。

你要是敢碰王妃一根手指头,我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不是威胁,凤焰真会如此。

王妃?甘力雨锐眸里闪过一抹惊讶,她居然叫小妹王妃,这也太放肆了,她有没有想过,这可是苍穹国,不是楚南国。

力雨,你带小爱跟小然下去。

端木凌雪走了过来,将牵在手中的两个孩子交给甘力雨。

姑姑。

两个孩子齐声叫道。

西门疏低眸,看着两个孩子,心里在一阵纠结,站在甘力雨的角度,他们是该叫她姑姑,若是站在端木凌雪的角度,端木凌雪叫端木夜皇叔,她是木夜的妻子,端木凌雪叫她皇婶,她的孩子该叫她什么?这身份瞬间就高了一层。

端木凌雪也意识到西门疏在想什么,凤焰已经叫她王妃,这身份几乎坐实了,她就是自己的皇婶。

姑姑。

见西门疏只是看着他们,并没有回应他们,两个孩子又叫了一声。

真乖。

西门疏立刻回神,蹲下身子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孩子,能不乖吗?甘力雨得瑟了,这两个孩子不仅是他的命,更是他跟雪儿的牵绊,也因这两个孩子雪儿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

西门疏嘴角一抽,就连素来冷若冰霜的凤焰眼皮也抽了一下。

行了,带孩子们去吃点东西,他们也玩了大半天了,该饿了。

端木凌雪出声催促,她有事要问西门疏。

夫人的话,便是圣旨。

甘力雨弯腰,一手抱起一个孩子,说说笑笑的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听着那爽朗悦耳的声音,西门疏心里一阵感触。

如果凌雪能爱甘力雨,这才是完美的一家。

蕊儿,他平安回楚南国了吗?明知答案,端木凌雪还是想要她亲口告诉自己,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彻底安心。

西门疏看着她,清眸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怅惘,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所指何人,沉默良久,才吐出两字。

平安。

端木凌雪顿时松了口气,嘴里喃喃念着。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西门疏没打扰她,一段感情,三人行很挤。

最终,无论凌雪跟谁在一起,被抛弃的那个都会受到伤,不是一般的伤,而是彻骨的伤痛。

凌雪跟凌然深爱着彼此,却因身份让他们不能私守终身,而凌雪跟甘力雨,甘力雨爱上了,凌雪却没了,但他们已经有一对儿女。

雪儿,你幸福吗?西门疏突然问道。

端木凌雪一愣,幸福,她还有幸福可言吗?何为幸福?端木凌雪反问道。

何为幸福?西门疏沉默,不是答不出,而是不知给她那种答案。

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便是幸福,温婉的妻子,体贴的丈夫,可爱的儿女,一家人相亲相爱,这也是幸福。

而她,有情人成不了眷属,她是温婉的妻子,甘力雨是体贴的丈夫,小爱跟小然是一对可爱的儿女,他们都爱自己的孩子,而他们却不爱彼此。

所以说,她想要得到幸福,真的很难,很难。

么端凌脚的。

在这世上,像她跟端木夜经历坎坷,历经磨难,最后还是相爱,这样的人很少,很少。

雪儿。

除了唤她的名字,西门疏找不到言词。

端木凌雪看了西门疏一眼,幽幽的声音响起。

从我爱上自己的五哥那一刻起,从我受不了压力,决定用死来放弃这段禁忌恋起,幸福这个词,离我好远好远,可是,最终没死成。

生离没有死别痛苦,越是不能相见,越想见,为了斩断我的念想,我果断的嫁人了,生儿育女了,可是我爱他的那颗心,从来没停止过。

这个决定是自私,但是,是甘力雨亲口说,他有爱的人,但是却不能在一起,而她也有爱的人,也不能在一起,所以,他们无爱而婚,生儿育女可以,但是绝对不会对对方动真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儿女也都快五岁了,她守住自己的心,执着自己的爱,然而,甘力雨在这几年里,想明白了很多事,也看明白了感情,所以,在这几年的婚姻中,他爱上了以为不会爱上的妻子。

端木凌雪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想,若是有一天停止爱五哥,不是意味着我爱上甘力雨,而是我的生命终止,心跳停止。

西门疏一愣,好坚定而决绝的话,到死她都爱端木凌然,他们兄妹的爱,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原本想劝端木凌雪的话,全咽回腹中。

她也只是抱着侥幸心态,毕竟疯狂的爱,听得进去旁人的劝说吗?若能听进去,那便不是疯狂,他们的父皇也不会用这种手段拆散他们。

端木凌雪又说道:甘力雨对我的好,对我的包容,我心知肚明,可是,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若是在爱上五哥之前,遇见甘力雨,或许我会爱上他,但是,这世上没有如果,我与五哥从小就在一起,那种爱就如同我是他的青梅,他是我的竹马,除了五哥,这一辈子我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一个男人,哪怕那个男人是我的夫君。

女人这一生,未必会如愿嫁给自己爱的人。

西门疏静静地听着,在这件事上,她什么话都说不出。

爱情,并不能用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来决定。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端木凌雪睨了一眼凤焰,拉着西门疏的手,朝亭子走去。

两人落坐在石凳上,凤焰站在她们身边,端木凌雪倒了一杯自己亲手泡的花茶,递给西门疏。

尝尝吧。

西门疏拿起茶杯,看着透着浅绿色的茶水,花香扑鼻而来。

金银花?端木凌雪点头,说道:现在是冬季,并不适合喝金银花茶,但是,我想喝。

金银花用来解署,不知为何,她今天就是想喝,把她在夏季晒干的金银花拿出来泡。

西门疏闭上双眸,嗅了嗅,准备喝进,却被凤焰阻止。

王妃,你不能喝。

凤焰,这是雪儿的心意。

西门疏抬头,看着凤焰,她会不会太紧张了,太小心了,就喝一口,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凤焰,金银花茶在冬季喝是不太适合,但是少喝点,也不碍事。

端木凌雪开口,她虽没见过凤焰,却听闻过她的名字,她是小皇叔的心腹,小皇叔将自己的心腹放在蕊儿身边保护她,这意味着小皇叔接受了蕊儿。

这是好事,她看得出来,蕊儿爱小皇叔,而小皇叔也能从西门疏那段感情中走出来。

蕊儿如今的身份是东方邪的帝妃,她也看得出来,东方邪也爱上了蕊儿,一个是苍穹国的帝君,一个是楚南国的摄政王,选择东方邪,她便是帝妃,选择小皇叔,她便是王妃。

看样子蕊儿是选择了小皇叔,只是东方邪会放手成全他们吗?这可是在苍穹国,东方邪的地盘,端木凌雪不免为他们担忧起来。

王妃有身孕。

凤焰一句话,阻了端木凌雪的口。

端木凌雪惊讶的看着西门疏,微微张了张嘴,视线飘移到西门疏平坦的腹部。

蕊儿,你......不用臆想,连冷若冰霜的凤焰都紧张起来,孩子肯定是小皇叔的。

你不恭喜我吗?西门疏一笑,端木凌雪是木夜的侄女,她希望得到雪儿的祝福。

她原本不想将此事说出,却被凤焰说了出来,既然如此,她也没什么好隐瞒,她也清楚,雪儿不是笨蛋,事情的轻重,她也分辨得出。

恭喜,恭喜,恭喜......端木凌雪因激动,连说了三个恭喜,放下手中的茶杯,伸手握住西门疏的手。

太好了,小皇叔又有后了。

西门疏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说道:安安才是他的孩子。

什么?端木凌雪激动的跳了起来,难以置信的望着她。

怎么可能,安安不是温絮跟帝君生的儿子吗?安安不是太子吗?小月才是你跟小皇叔生的女儿。

西门疏告诉过她,当年的事,包括孩子,却没说将孩子调包的事,小月是她生的,端木凌雪顺理成章想成,小月才是小皇叔的孩子。

她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不用西门疏告诉她,便能猜想出,一个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什么事都敢做。

这是冬季,你又怀孕,金银花茶还真不能让你喝。

端木凌雪取走她手中的茶杯,命人拿上次甘力雨给她带回来的极品燕窝熬给她喝。

西门疏没拒绝,不是她贪吃,而是端木凌雪的一番心意,她岂能拒绝。

她一直在跟端木凌雪聊天,毕竟,她跟木夜准备在短期之内回楚南国,这一离别,下次再想见面就难了。

端木凌雪留她下来吃午膳,西门疏也没拒绝。

直到快天黑,西门疏跟凤焰才离开将军府。

端木凌雪带着孩子们,来门口送行,她也意识到,西门疏这次仿佛是来辞行。

街市,西门疏路过一家客栈,停下脚步。

王妃。

凤焰不明所意。

他最爱吃这家的招牌菜,红烧狮子头,我们走去给他带一份回去。

西门疏提起裙摆,迈上台阶。

店小二一见她们,立刻热情洋溢的迎上去。

夫人,是要吃饭,还是住店?一份红烧狮子头,打包。

凤焰冷若冰霜的说完,扶着西门疏坐在一边的凳子上等。

好嘞!一份红烧狮子头,打包。

店小二吼完,又去迎其他客人了。

正在两人坐着等红烧狮子头时,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我们又见面了。

闻声,凤焰立刻嗅到来者不善,一脸戒备的看着走向她们的人。

这声音......西门疏猛的转头,清眸里流动着一抹复杂,心里也充满疑惑,奔雷,居然是奔雷,端木凌瑾死后,奔雷不知去向,没想到回到了苍穹国。

想想也对,他是东方邪安排在楚南国潜伏的人,在端木凌瑾死后,回到苍穹国不意外。

让她不解的是,端木凌瑾那么爱他,难道他就不想为端木凌瑾报仇吗?猛然想到,端木夜对她说过,有一股力量在打击他。

敌暗我明,所以他一直不知道是谁。

此刻见到奔雷,西门疏顿时臆断,是奔雷在与他作对。

是你在搞鬼?我不该吗?奔雷问道,他爱的两个男人,均死在端木夜手中,他不该为他们报仇吗?被他这么一问,西门疏无言以对。

难道要她劝他,放弃仇恨,冤冤相报何时了吗?她都带着仇恨而放不下的人,如何去劝别人放下。

端木凌瑾死有余辜。

如果不是他的贪婪,端木夜跟端木凌然也不可能利用他,其实,端木夜他们在考虑要不要对端木凌瑾下手时,而端木凌瑾却兵临城下,掀起宫变,直接逼宫,甚至杀了他的父皇。

端木凌瑾的速度太快了,快得让端木夜他们来不及救老皇帝,他们只想将老皇帝逼退位,却没想过要他的命。

他们必需是兄弟,在端木夜在兄弟情之间犹豫时,然而,端木凌瑾却不顾及父子之情。

好一个死有余辜。

奔雷冷笑一声,眼中射出一道邪光,靠近西门疏斜身,凤焰见状,目光一寒,一掌击向奔雷,而奔雷却轻易划开,俯在西门疏耳边,低声说道:西门家何尝不是死有余辜,你应该还不知,东方邪为何要铲除西门家,还要对你跟腹中七个月大的孩子赶尽杀绝。

凤焰再次攻击奔雷时,他已经远离西门疏两步之远。

有些话说得太直白,就没有意思了,似懂非懂,模模糊糊更令人想深究。

奔雷的话,在西门疏心中掀起风浪,的确,这些年,她一味的只想为西门家报仇雪恨,却从未去调查清楚,东方邪为何要铲除西门家?他能得到江湖,西门家功不可没。

没想过......西、门、疏。

最后三个字,奔雷只是用唇语说出,只有西门疏跟凤焰看懂。

凤焰愕疑的看着西门疏,刚刚那人叫她什么?西门疏也是一愣,他居然也知道她的身份,他是如何得知,还是谁告诉他的?知道她是西门疏这件事,没多少人知情,知情者也不会告诉他。

你到底想怎么?西门疏问道。

奔雷冷冰冰盯着西门疏,冰冷的吐出四个字。

报仇雪恨。

凤焰,杀了他。

西门疏对凤焰下命令,先下手为强,她才不会给他机会报仇雪恨。

哼!奔雷冷哼一声,狂傲的道:别说是她,就是端木夜跟我交手,也站不了上风。

西门疏默了,前世的她,也是练武之人,从刚刚简单的交手,虽说只有一招,便能看出,凤焰不是奔雷的对手。

凤焰那一掌,可是致命,却被他轻易化开,还对她说了那么多话,凤焰才又出第二掌。

西门疏一下命,就是明知是送命,凤焰也会毫不犹豫。

凤焰。

西门疏将她拉住,给了她一个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眼神,其实,西门疏的想法是,明知打不过人家,明知是送死,还要为之,除非活腻了。

红绕狮子头一来,西门疏跟凤焰丢下银子,提着就离开。

今天的收获不小,让她知道谁在暗中跟他们做对,她要告诉端木夜,小心提防。

以前的西门疏不怕死,现在的西门疏怕死。

幸福的未来离她很近,若是在这时候丢了小命,不仅害了腹中孩子,还会让端木夜再承受一次失去她的痛苦。

两人离开客栈,奔雷回到二楼。

为什么要挑衅她,你就不怕暴露吗?飘舞站在二楼,将一楼发生的事看得很清楚。

奔雷回来碰到她,原本可以避开,可他却与她正面冲突起来。

我有分寸。

奔雷冷睨了飘舞一眼,他们在暗处这么久,也是时候转明了。

..☆、第一百五十章 琅月没死奔雷,在我腹中孩子还没出生之前,我们绝对不能暴露。

飘舞抚摸着高隆起的腹部,她比他还想快点为臣报仇,在孩子七个月大时,她甚至都想过用催产药,最终,她还是放弃了,这么久她都等了,还怕再多等两个月吗?孩子要足月,才能保证健康,八个月催产很危险。

等不了了,端木夜加快行动了,如果我没猜错,他想早点回楚南国。

他们失误太多了,境边的事,他们失误了,安安的事,他们失误了,端木凌然跟端木凌雪的事,他们也失误了。

端木夜一旦提前行动,无论结果如何,温絮这颗棋子就毫无利用价值了。

飘舞目光一闪,问道:你的确?千真万确。

奔雷一字一顿。

飘舞沉默片刻,立刻说道:快,请大夫跟稳婆来。

不在迟疑了,她必需尽快生下孩子,择日不如撞日。

快速回到质子府,西门疏直接往书房跑去。

西门疏刚准备将门推开,里面传来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

木大哥,你是说我姐真的没死吗?她借用甘蕊儿的身体活了下来吗?你确定这世上有借尸还魂吗?一连串的问题向端木夜砸去,萧琅月的声音有几分紧张,也有几分感动。

大姐没死,这可能吗?还有借尸还魂,鬼神之说,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起初我也不敢相信,但是这的确是真的。

端木夜肯定的说道,想到她一直留在他身边,嘴角微微往上扬,幸福在心里动荡着,却也庆幸,自己没伤害过她,虽利用过她,但这也是情势所逼。

还有那箭,幸亏她没事,否则,他永远也不会愿意自己。

她死在东方邪手里一次,重生后又死在自己手中,他怎么接受。

端木夜说什么,萧琅月深信不疑,而这次是意外,所以他才问。

雷没过部生。

木大哥,我想见大姐,她在哪儿?得知她是自己的大姐,萧琅月淡定不了,恨不能立刻见到。

怪不得对任何事冷眼旁观的他,在遇到她受围攻,忍不住出手救她。

萧琅月不知道,他真正救的不是她,别是那些准备攻击她的人。

别急,她去将军府了。

原本他准备陪着她去,她去向凌雪辞行,他也想去,却被一些事情绊住。

将军府?萧琅月皱眉,有些不能理解。

别忘了,她的灵魂是西门家大小姐,身体却是将军府的六小姐。

端木夜提醒他,他知道她真正放不下的人是甘力风,她是真的将甘力风当成了自己的哥哥,她是西门家大小姐,渴望有一个哥哥疼爱她,而利用甘蕊儿的这具身体,得到甘力风的疼爱,只是,甘力风对她却不是兄妹情,而是男女之爱。

如果可能,他真希望她能跟将军府毫无关系,但是,他清楚这是不可能的,她占有了甘蕊儿的身体,就不可能跟将军府脱离关系,这就是血缘。

可她是我大姐啊!萧琅月也知道,甘力风对甘蕊儿存的是什么心,潜意识里他不希望自己的大姐跟甘力风关系太好。

在他心中,端木夜才是他的大姐夫,即使大姐嫁给了东方邪。

端木夜不语,她是琅月的大姐没错,但是她同样也是甘力风的妹妹,人家他们才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妹,而她跟琅月,没有血缘。

西门疏捂住嘴,目光闪烁着泪花,如果她还听不懂,那么她就该去撞死了。

琅月,她最爱的弟弟,他没有死。

王妃。

凤焰扶住西门疏摇摇欲坠的身子,她是孤儿,又受过特别训练,很难体会失而复得的亲情。

听到凤焰的声音,书房里的两人对视一眼,端木夜身影一闪,迅速将门打开,冲上去从凤焰手中接过西门疏。

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告诉他,她听到了。

这也好,省得他说。

木夜。

西门疏凝望着他,感动不已,不用问她也知道,是他救了琅月。

傻瓜,他是你最疼爱的弟弟,况且,我跟琅月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没有你,我也会救他。

端木夜低下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狭长的凤眸里溢满溺爱之色。

的确,琅月小时候,除了爱跟在她身后跑,就爱跟在木夜身后,每次木夜来相府,琅月是最开心的,从小他就特崇拜木夜,总在她面前说,大姐,长大后我要像木大哥那样,大姐,你什么时候嫁给木大哥......大......姐。

萧琅月的声音有些颤抖,看着依偎在端木夜怀抱里的纤瘦身影,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这就是他的大姐,死而复活的大姐,坦白说,他很难接受这张脸,看起来比他还小,暂时接受不了,他只能习惯。

甘蕊儿毕竟比西门疏小,而且甘蕊儿又是一张娃娃脸,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比萧琅月大。

琅月。

听到他叫自己,西门疏身子一僵,神情带着几分激动之色。

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给自己一种熟悉的感觉,她怀疑过他就是自己的弟弟,毕竟在这世上,对一个陌生人感觉到熟悉,其中必有因。

她当时问过他,姓不一样,名一样,年龄也相差一岁,又想到那侍卫向东方邪禀报的话,西门家。

帝君,相府除去王妃,二百七十四人全诛灭,没一个漏网之鱼。

没一个漏网之鱼,显然琅月也在其中,若不然,东方邪肯定会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西门疏想跑去抱着他,又怕这一切是幻觉,怕一有动作,琅月的身影就会消失般。

别紧张,他的确是你最疼爱的弟弟琅月。

端木夜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向前去。

大姐。

最后还是萧琅月走近她,将她紧抱在自己怀中。

这是他的大姐,他怎么会接受不了?他做梦都希望大姐没死,他的大姐啊!以什么方式活着重要吗?只要活着就好。

琅月。

西门疏双手环着他的腰,回抱着他。

她的弟弟琅月,以前身高只及她胸前,现在比她高出许多。

阔别五年,又是生死别离,两姐弟有很多话要说,端木夜静静地陪着他们,除有必要他解释的,否则他不会开口打扰他们。

从天黑说到天亮,都说不完,最后端木夜心疼西门疏,阻止两人。

我不累。

显然西门疏不想与重逢的弟弟分开。

你不累,你腹中的孩子累了。

没办法之下,端木夜只能将孩子搬出来。

大姐。

萧琅月惊呼出声。

你又有孩子了。

他们有说安安是端木夜的孩子,却没说她现在怀孕的事。

西门疏点头,有几分羞涩。

虽说这两个男人都是她生命中重要的男人,提到这事,她还是有些难为情。

姐夫,恭喜你。

萧琅月笑着说道。

我总算可以正大光明的叫你姐夫了。

端木夜听着萧琅月叫自己姐夫,心里美得冒泡泡,给萧琅月一个眼神。

萧琅月顿时了然,笑着看西门疏,说道:大姐,我们既然相认了,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聊,我想,如果我再拉着大姐继续聊下去,姐夫肯定会扒了我的皮。

他敢。

西门疏挺起胸,一副护弟弟的样子。

谁不知道琅月是你疼如命的弟弟,我动谁也不敢动他。

端木夜冷剜了萧琅月一眼,让他劝疏儿休息,前面一句还行,加上最后一句做什么?见状,萧琅月爽朗的笑了起来,起身说道:玩笑玩笑,大姐,你有孕在身,天都亮了,不能再聊下去了,况且,我还有重要事去处理,大姐,你听姐夫的话,去休息,等我处理完事,就来找你。

他都这么说了,西门疏也不好强留,况且,琅月现在不是西门琅月了,他是萧琅月,有他的事业。

西门疏却坚持要送他出大门,从书房到大门,路程明明就很短,两人非用最慢的速度走到大门,有几次端木夜都恨不能一脚将萧琅月踢出质子府。

好不容易送到门口,两人却牵着手,恋恋不舍,端木夜忍无可忍,强行将两人分开,打横将西门疏抱起,转身阔步朝他们的房间走去。

木夜。

西门疏紧抓住他胸前的衣衫,还好质子府佣人不多,否则她会无地自容。

你是我的妻子,我抱你,谁敢说什么。

端木夜口气不是很好,典型的吃醋男。

妻子,西门疏心里流过一阵暖流,他说的是妻子,而非王妃,从某种程度上说,她更喜欢当端木夜的妻子,而非王妃。

王妃只是身份的象征,而妻子更令她觉得窝心。

他是我弟弟。

听出他吃味的语气,西门疏忍不住一拳打在他胸膛上。

你们没有血缘。

端木夜没经过大脑,脱口而出,话音一落,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阵懊恼,见西门疏黯淡的神情,更是恨不得杀了自己。

有凌然跟凌雪的事,有甘力风对甘蕊儿的感情,他现在说这话,显然......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端木夜道歉。

西门疏垂眸,令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也无法捉摸出她心中的想法。

疏儿,我错了。

端木夜歉也道了,错也认了,西门疏还是不理他,直到两人回到房间里,端木夜将她轻柔的放到床上,拉过被子为她盖上。

无论他说什么,西门疏就是不理他,好话说尽,骂自己骂到找不到词了,西门疏依旧不理他,她现在有孕在身,才一个月,大夫说过,三个月之前不能行****房,他又不敢用身体惑她。

这下端木夜可急坏了,直到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疏儿。

端木夜唤了一声,伸手推了推她的肩,很能确定,她真的睡着了。

端木夜很郁闷,搂着她的娇躯,西门疏在他怀中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西门疏睡得很香,端木夜却睡不着。

孕妇的脾气很怪,也很小气,动不动就生气,她怀着笑笑时,陪在她身边最多的就是他,并没发现她有什么坏脾气。

不过,她不理他,也不算是坏脾气,谁让自己说错话了。

昨夜跟萧琅月聊了一夜,现在都晌午了,也不见她有醒来的迹象,大有你若不叫她,她就能睡到天黑。

疏儿,醒醒,吃饭了。

见她睡得这么香,端木夜不忍心叫醒,但是又不能不叫醒她,早膳只吃了一点。

西门疏被他叫醒,床气没有安安重,却也不爽,熟睡中谁被叫醒都会极度不爽,尤其是西门疏还有身孕。

端木夜却以她还在生气,犹豫着要不要再向她道歉认错,西门疏却坐起身,抱着他的腰,额头轻抵在他的背上。

不是说吃饭了吗?端木夜顿时一喜,搂着她的腰,亲自为她穿外袍,帮她梳洗,照顾得无微不至。

西门疏没有拒绝,享受着,等他为自己梳洗好后,端木夜转身走出了房门,没多久便走了进来,手中端着饭菜,还有一碗汤药。

放下托盘,将饭菜摆放在桌面上,碗起药碗来到床边。

来,先把这个喝了。

什么?西门疏知道是什么,但她还是问道。

安胎药。

端木夜对她腹中这孩子,非常的小心谨慎,昨天她去了将军府,回来后又接受琅月的事,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受到冲击力。

西门疏接过药碗,没有丝毫犹豫,喝进腹中,苦涩的药味儿在嘴里飘散,她尝到的却是甜味,那是她的心是甜的,再苦的药到嘴里都会变成甜的。

喝完药,端木夜想给她一颗蜜饯,却被西门疏摇头拒绝,端木夜也不勉强,伸手取过床侧的貂皮披风,为她披上,然后拦腰将她抱了起来,大步朝桌前走去。

木夜。

西门疏原以为,他会将她放在凳子上,谁知他却将她抱在怀里坐在桌前,而她则坐在他腿上。

这样能吃饭吗?一天没吃东西了,来先喝碗粥。

端木夜柔声说着。

一天没吃东西?西门疏眼皮抽了抽,她有用早膳。

木夜,其实你不用这么小心谨慎,我没事的。

他的精心照顾,落入西门疏眼中却变成了小心翼翼。

腹中这孩子,虽来之不易,却并不是她的第一胎,笑笑不说,安安才是这具身体的第一胎,怀安安的时候......西门疏深吸一口气,那十个月是最难受的,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受着煎熬。

想到东方邪将她打落悬崖,在这种情况下,她都能借尸还魂,他是受了重伤,被墨抱着他的身体跳入江中,东方邪派人打捞过他的尸体,却没找到。

那时候,她就坚信,一天未见到他的尸体,她就不相信他死了,她坚持这个信念,加上有安安在她腹中,心里就好受了一些。

你怀安安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这是我第一次守着你,能不小心点吗?端木夜捏了捏她的鼻子,对她的话很不赞同,拿起粥碗,放在她面前。

西门疏欲言又止,她怀笑笑时大多时候都是他在陪着自己,可笑笑毕竟不是他的孩子,心情完全不一样。

放我到凳子上,你这样抱着我,我不好吃饭。

西门疏说道,其实,她是担心他不好吃饭,怀中抱着一个大人,能好用餐吗?端木夜想说没关系,想说他不饿,可无论说什么都不对,因为她说她不好吃饭,并非在说他不好吃饭,她心中所想,他岂会猜不出。

她都这么说了,他若再坚持抱着她,估计她又要翻脸了,好不容易将睡前他说错话的气消停了,若再给她心里添堵,新气加旧气涌上心头,吃苦的只会是自己。

他不怕吃苦,怕她气坏身子。

总之一句话,怀孕的人最大,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不顺心,气生多了,生下的孩子也会变得小气。

端木夜将她放到旁边的位置上,西门疏拿起碗,喝了一口粥,端木夜递给她一双筷子,西门疏接过,却没夹菜,想到奔雷的话,心里一阵懊恼,她居然给忘了。

这也不能怪她,得到她最疼爱的弟弟没死,能不激动吗?木夜,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食不言,寝不语。

端木夜阻止她说下去,夹了一道她最爱吃的菜,放进她碗中。

这事很重要。

西门疏放下筷子,抓住端木夜还没收回的手。

奔......先吃饭,吃完了饭慢慢再说。

端木夜笑望着她,轻声命令道。

西门疏想了想,觉得对,万一影响食欲怎么办?应了一声,西门疏拿起筷子,低头专心吃饭。

端木夜时不时为她夹菜,时不时为她盛汤,而他自己只象征性的随意吃了几口。

西门疏见他都没怎么吃,问道:你不饿吗?你吃饱了,我再吃。

端木夜回答。

西门疏嘴角一抽,跟他一起吃饭,他都让她先吃,等她吃饱了他才真正的开始吃饭,其实,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他的食欲是多少,每次准备的饭菜,她剩多少,他就吃多少。

你就这么喜欢吃我吃剩下的吗?西门疏小声低咕,陪吃还真是陪吃,她吃时,他看她吃,他吃时,她看他吃。

你没看到我很享受吗?端木夜笑着说道,看着她吃光自己夹给她吃的菜,这种成就感如同打了一场胜战。

西门疏默了。

见她喝碗粥,端木夜拿过她的空碗又给她加了些饭,西门疏很给面子吃光了。

我还要。

西门疏仿佛在赌气般,将空碗递给他。

她初孕期从来不孕吐,饭量却加大了。

端木夜接过碗,又给她加了一些饭,西门疏两三下就扒碗了,又将空碗递给他。

还要。

端木夜接过碗,却没给她加饭,拿起自己的饭碗,快速的开始吃起来。

我还没吃饱。

西门疏不乐意了,拿着筷子很没形象的在桌面上敲着。

你吃饱了。

端木夜看也没看她一眼,优雅的吃着饭,她的饭量有多大,他比她还清楚,再吃下去,肚子非撑着不可。

我没吃饱。

她就是在故意找茬。

叫了几声,端木夜直接无视她,西门疏顿时觉得无趣,也觉得特别幼稚。

放下筷子,看着端木夜用膳,真不愧出身皇族,用膳的动作都这么优雅,细嚼慢咽。

吃完最后一口菜,端木夜放下碗筷,让凤焰进来收拾碗筷,他扶着西门疏到外面去。

尽管外面的天气很冷,她怀有孕,一直待在房间里会闷坏。

木夜,我碰到奔雷了。

西门疏说道,见端木夜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仿佛他不知道奔雷这个人般,西门疏抓住她的手臂。

他要为端木凌瑾报仇。

他不仅只是为凌瑾报仇,还有东方臣。

端木夜为她拢了拢披风,轻搂着她的腰。

东方臣?西门疏茫然了,奔雷跟东方臣有什么关系。

奔雷真正听命于东方臣,他也是东方臣安排在东方邪身边的一颗棋子,可能是东方邪早就知道,所以才让奔雷潜伏在楚南国。

他与暗中那股跟他作对的人周***旋了这么久,若是还没摸到一点眉目,不知道死了几回了。

西门疏更担心了,光是端木凌瑾就能让奔雷疯狂了,再加上东方臣,他还不与他们同归于尽才怪。

有些悔后在军营里杀东方臣了,早知道他还有这么一颗棋子,他们就应该在他离开军营,才想办法暗杀他。

端木夜揉了揉她的秀发,说道:别担心,这些事情我都会处理好,你只需要安心待在质子府,等着我将一切处理好,然后带你回楚南国,与安安跟笑笑团圆,然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西门疏反身,双手搂着端木夜的脖子,将脸埋在他颈间不语。

疏儿,你要相信我,我不是东方邪,我能为你撑起一片天空。

端木夜附在她耳边沉声说道,凌瑾跟东方臣都是死在他手中,所以,他不担心奔雷对西门疏出手,冤有头,债有主,奔雷针对的人是自己。

但是,他担心东方邪,这时候东方邪没对疏儿出手,在宫里宠幸甘甜儿,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目前最重要的是,别让奔雷跟东方邪联手,两人一旦联手,他还真没把握对付他们。

我相信你。

他不是东方邪,她一直都知道,东方邪会为了一条捷径利用她,端木夜却不会,他会为她挡去一切危险。

回廊处,墨跟凤焰并肩而站,目光都锁定在院中相拥的两人。

我有要事要向主子禀报,看到这一幕,都不忍心去打扰。

墨叹息道。

凤焰扭头望着他,很难得,这向来面无表情,仿佛七情六欲都无的墨也会叹气。

主子爱王妃。

我有眼睛,看得出来。

墨没好气的说道,她都能看得出来,他岂会看不出来,难道他的视觉比她还差吗?凤焰不语,回眸,视线依旧落在院中的两人。

如果是在楚南国,这该多好啊,可惜,这是在苍穹国,谁都不敢大意,稍有不慎,小命就丢了。

凤焰,你也老大不小了吧?墨突然说道,他们都是父母双亡的孤儿,被人买来买去,最后买到主子的人手中,送他们去训练,他们是一批的,然而,那一批里的人,也只有他们两人才活了下来。

凤焰不语,她也想不出,今年自己到底多大了。

在被送去训练营,她都是过一天,算一天,久而久之,她也不知道是过了一天,还是一年了。

虽说我不知道今年几岁了,但很能断定,我也老大不小了。

墨又说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凤焰再次将目光移向他,语气依旧冷若冰霜。

墨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对她说般。

如果这次,我们能活着回到楚南国,我们就作伴,行不?在墨以为她会拒绝自己,或是直接给他一拳时,凤焰却沉默,墨才不敢将她的沉默当成默认,他们是同伴,对凤焰而言,沉默是无言的拒绝。

活着再说。

丢下一句话,凤焰转身离开。

墨愣愣站在原地,她居然没有拒绝,虽也没答应,这答案对他来说也很好了。

活着再说。

墨傻笑,重复着她的话,那就是有希望了。

墨迈步朝凤焰追去,刚走几步,倏地想到自己有事向主子禀报,立刻停下脚步,朝院中相拥的两人走去。

西宫。

参见帝后。

黑衣人单膝落地。

温絮一见黑衣人,跑到他面前,急切的问道:查到了?那人叫奔雷,帝君还是王爷时,便将他派去楚南国潜伏......说重点。

一听他叫奔雷,温絮便知道他在楚南国的事迹,她要的不是过去,而是现在,依旧每次来天牢都蒙了面,但是她也不是省有的灯,她是很想出天牢,如果不摸清救她之人的底子,她会同意让他救,自救的办法她多的是。

东方邪虽然不爱她了,但是他们曾经爱过,况且东方邪是她的支柱,如果这根支柱一旦倒塌,她就无依无靠了。

她不是笨蛋,东方邪不让她去看安安,估计已经知晓,安安不是她所生。

甘蕊儿那么恨她,她们斗了这么多年,她又知道自己绝孕的事,岂会不告诉帝君,他顾念他们曾经的爱过,不忍心对她动手,既然他不爱了,她就利用一切所能利用。

奔雷要对付的人是端木夜......不可能。

温絮打断黑衣人的话,说道: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如果他真只是对付端木夜,在苍穹国是动手的时机,但是,若真如此,他何需在我身上下工夫,甚至把北苍国也牵扯进来,他明知道,我不是北苍国的公主,我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但是绝对与帝君有关。

黑衣人汗颜,她就不能让他把话说完吗?看来详情她不想听,黑衣人直接挑重点。

他身边还有一个女人,西凉公主,端木夜的王妃飘舞,她有八个月身孕。

孩子不是端木夜的。

温絮坚定的说道,飘舞公主和亲给端木夜还没七个月,便有八个月身孕,两个没见过面的人,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

是东方臣的。

黑衣人说道。

什么?温絮激动了,也瞬间明白了他们的目的了,他们想要的是苍穹国的江山,她就算不能生下下任帝君,也绝不容许皇位落到东方臣儿子手中。

想控制我,痴心妄想。

温絮冷笑,眉眼往上轻挑,冷嗤的说道:想办法弄掉飘舞腹中的孩子。

她不知道接受到什么消息,让大夫给她催产。

黑衣人说道。

温絮的凤眸危险的眯了起来,双手紧攥。

居然晚了一步,到底是什么消息,让她不惜在八个月催产?不知。

没让他调查,所以他不知道。

温絮瞪他一眼,现在让他去调查,估计也晚了。

孩子生下来了吗?是儿子,还是女儿?女儿还可以放她一条生路,若是儿子必死。

还没有,他们只让店小二去请大夫,却未说明原因,大夫也没料到她要催产,一般催产都在七月内,很少有人在八月,药铺里没在八月催产的药,为了对正下药,他们让大夫回去配药了,给了两天时间。

黑衣人说道。

你怎么不早说。

温絮斥喝了一声,眸光变得阴冷,嘴角扬起阴寒的笑,表情有些狰狞。

真是天助我也,快去,想办法让大夫帮她催产,但是产下来的孩子无论男女,一定要是死胎。

孩子死了,东方臣唯一的血脉也没了,苍穹国就真的只有邪哥哥了,她看谁还敢觊觎邪哥哥的皇位。

是。

黑衣人得令,起身纵身从窗户越出。

入夜,端木夜见怀中人儿睡着,起身穿上外袍,披上披风,离开前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为她掖了掖被子才离开。

守护她。

端木夜像以往一样,向守在门外的凤焰交待了一声。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成也萧何败萧何端木夜刚走,一抹黑影出现在凤焰面前,背对着她。

凤焰立刻警觉起来,一脸戒备的看着黑衣人。

你是谁?敢趁王爷前脚一走,后脚就来质子府,其目的不用猜想。

黑衣人沉默,凤焰冷笑一声,凌厉的一掌击向他。

倏地,黑衣人转过身,凤焰在看到他的长相时,目光一闪,脚下一个旋转,凌厉的掌法击向另一处。

是你。

凤焰眸中没有一丝震惊,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来找自己一般。

有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东方邪身边的黑鹰。

还记得你对我说的话吗?黑鹰看着凤焰,一双深邃的黑眸中闪烁着一抹难懂的情绪。

凤焰一愣,她岂会记不得,一年前,王爷召她回楚南国,那时候她正在暗杀东方邪,与黑鹰正面交手,他放了她一马,否则她根本无法回到楚南国。

她对他说过,她欠他一个人情,他日有机会,定当回报。

目的?她会还他人情,但是也要看他提出何事。

让帝君见她一面。

黑鹰说道。

凤焰目光冷若冰霜,沉默的看着黑鹰,拒绝之意也明显。

我用命向你保证,帝君只想见她一面,别无他意。

黑鹰也知道,她不会轻易同意,她对端木夜的忠心,并不输给他对帝君的忠心。

帝君可以用强制性的手段见她,但是帝君不想这么做,他不想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最终,凤焰还是被他说动了,冒险让东方邪见西门疏,如果真出任何意外,她根本承担不起,所以,她做了最坏的打算,杀了黑鹰,而后再自杀向王爷请罪。

东方邪来到房间里,凤焰跟黑鹰守在外面,凤焰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活跃起来,进入高极戒备中,只要房间里传来任何声音,凤焰就会立刻冲进去,拼死也要保护西门疏。

然而她做梦都未曾想到,站在她身边的黑鹰居然偷袭自己。

你......凤焰只吐出一字,人就晕厥了。

黑鹰接住她倒地的身子,看着晕厥在自己怀中的凤焰,抱歉的说道:对不起。

话一落,黑鹰抱起她,纵身离开。

而东方邪也点了西门疏的睡穴,就着被子将她抱了起来,转身走到门外,纵身消失在质子府。

树林子里,端木夜带着墨等在树林中多时,也不见东方邪出来赴约。

端木夜心里没来由一阵慌乱,手捂住胸口,妖冶的脸一片苍白。

主子。

墨担忧的叫了一声。

倏地,端木夜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猛的一变。

糟糕,调虎离山。

端木夜纵身离开树林,身影如疾风掠过。

客栈。

大夫将药配好,立刻就赶来客栈,他原本打算天亮才来,却身负使命越早完成越安心。

不仅大夫来了,奔雷还找了帝都城最有名的两个接生婆。

雷老板,放心将夫人与孩子交给老夫。

大夫亲自熬好药,让奔雷离开。

奔雷是以商人的名义住在客栈,为了掩人耳目,还与飘舞扮演夫妻,飘舞怀有孩子,自然没人起疑,如果他们不去招惹别人,就是住上几年都没人发觉。

奔雷看着大夫,脸上沉淀着一道凝重,审视着大夫闪躲的目光,大概是大夫第一次做亏心事,拿着药的手都在颤抖,行医数十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破坏了他行医的起初,可是他们拿自己的妻儿威胁他,能不妥协吗?片刻过后,奔雷敛起眸光,睨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飘舞。

我去外面等你。

这毕竟不是他的孩子,他们又不是真的夫妻,该忌讳的也要忌讳。

奔雷转身欲离去,飘舞突然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袖。

奔雷,留下来陪我。

不知为何,在此时此刻,飘舞希望奔雷能留下来陪自己。

她害怕,发自内心的恐惧,目前的局势,只有奔雷才是她相信的人。

奔雷眸中沉淀着复杂,犹豫片刻,还是点头答应。

她腹中的孩子毕竟是主子的,这是主子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容不得丝毫的意外。

大夫闪躲的目光,让他也无法放下心来。

谢谢。

飘舞扯出一抹真心的笑容,他能帮自己为臣报仇雪恨,她已经很感激他了,现在又要帮臣守在她身边,等着她跟臣的孩子出生。

奔雷不语,紧握住她的手落坐在床边,这是主子的孩子,就是他的小主子,纵使是粉骨碎身,也要保护小主子平安。

雷老板,这好像不妥,夫人生产,要避讳。

见奔雷要留下,大夫急了。

奔雷给大夫一个凌厉的怒瞪,目光飘移到他手中那碗药上,出声警告道:我夫人与孩子若是有丝毫损伤,我第一个就杀了你。

大夫心一紧,脸部微颤,拿着药碗的手颤抖,药汁都溅出了一些。

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让他受这种威胁,他们为什么要找上他,而他又为什么为了一点银子淌上这混水。

还不快。

奔雷出声催促,深邃的双眸危险的眯了起来,这大夫真不适合做亏心事,脸上的表情泄漏的彻底。

不只奔雷看出端倪,飘舞也看出,被子下的手紧攥着床单,奔雷握住她的手一紧,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进退两难,大夫想到家中妻儿,今年他已经六十了,老年得子,岂会让他的儿子才十岁,便英年早世。

只要他让她生下死胎,换言之,只要他除去她腹中的孩子,那人便会放过他的妻儿,如果他的死,能**儿的命,他甘之如饴。

这样一想,便没什么可惧。

大夫深吸一口气,心一横,迈步上前。

然而,在他下定决心时,奔雷跟飘舞也确定了一件事,有人要害她腹中的孩子。

那人到底是谁?端木夜他们吗?不,不可能,如果端木夜不给他们活路,会直接杀到客栈,而不会动这番心机,那么除了端木夜,还会有谁?雷老板,这是催产药,你喂给夫人,老夫去让外面的两个稳婆准备。

大夫将药递给奔雷,等他把催产药喂进孕妇口中,自己也算大功告成,他也可能借着去叫两个稳婆时,逃之夭夭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若是留下来,万一一失两命,他必死无疑。

奔雷冷睨了大夫一眼,迟疑片刻,还是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药碗,大夫松口气,以为他会喂给孕妇,却见他只是盯着碗中的药,迟迟不喂给她,催促道:雷老板,药要趁热,凉了药性就不佳了。

这真是你配制的催产药?奔雷问道,冷冷的撇了大夫一眼。

是。

大夫斩钉截铁的说,事情都走到这地步了,他还怕什么?奔雷举高药碗,重重的砸在地面上,砰的一声,碗碎成几片,药汁洒了一地。

雷老板,你......大夫的话还未说完,奔雷冰冷的大手掐扣住他的脖子,大夫大惊失色,呼吸困难,双手抓住奔雷的手,想拉离自己的脖子。

雷老......板,你......何意......谁派你来的,或许是谁指使你?奔雷冰冷的声音从喉间逸出,眸光阴寒如冰。

给飘舞做诊断的人一直都是他,如果他想要下手,早就下了,奔雷能感觉到,一切都很正常,唯独在他配完药回来,大夫脸上的神情就不一样了。

在配药的过程中,一定出了什么事。

自己给了他两天时间,今夜一过才到两天,即使他配好药,也不能连夜赶来,还叫上稳婆,为他们想得如此周道,这其中定有蹊跷。

他说这两好稳婆是帝都城最有名的两个,他见过那两个稳婆,根本就不是门外那两个,她们即使换了衣衫,却忘了换鞋,那鞋只有皇宫里才有。

显然,她们是宫里的人。

雷老板......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夫嘴硬,就是死他也不会说,否则他的妻儿就麻烦了。

是吗?奔雷冷笑一声,手下加重力道,大夫只觉喉咙窒息的痛。

大夫闭上双眸,一副死也不会说的样子。

奔雷。

飘舞坐起身,抓住奔雷掐着大夫脖子的大手,将他的手拉离大夫的脖子。

让我来。

奔雷看了她一眼,见她自信满满,手下一松,大夫立刻跌落在地,捂着脖子趴在地上咳嗽不已。

飘舞让奔雷倒了一杯水,然后将门外的两个稳婆抓了进来,两个稳婆见事情败露,当下咬舌自尽,这一举令奔雷跟飘舞都感觉到意外。

奔雷弯腰,将食指放在她们的脖颈处,确定她们死了,鄙夷的说道:看来那人相当有来头,手段也毒辣,一旦被发现,立刻自尽。

飘舞不语,她也是出生皇族,这种把戏早就看腻,嫔妃的争斗,牺牲的永远是在宫里当差的人。

喝口吧!见大夫缓和过来,飘舞将手中的杯子递给他,大夫望着她,却迟迟不敢接,飘舞讥诮一笑。

放心,没毒,杀你只是举手之劳,何需用毒。

大夫接过飘舞手中的杯子,仰头喝了一口。

到底是谁要害我腹中的孩子?飘舞语气很温和,目光却犀利无比,敢试图伤她的孩子,绝不饶恕。

老夫不知道。

大夫撇开目光,只要他不说,他的妻儿便会没事。

他们用你的家人来威胁你?飘舞手抚摸着高隆起的腹部,他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这是迟早的事,她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也知道并不是端木夜,他不会用这种手段,这明显像是女人才会为之,在后宫嫔妃之间,她看得太多了。

哪宫的妃子若是怀上龙种,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为了一己之私,为了自己的地位,毫无人性。

大夫错愕的望着她,一猜便中,真是厉害,却依旧不语。

飘舞又说道:我有一个办法,即能保护你的家人,又能让他们不起疑,但是,前提是你要告诉那人是谁?其实,你不说,我也会查出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大夫犹豫了,考虑良久,问道:我真能相信你吗?你只有相信我。

飘舞看了他一眼,视线又回到高隆起的腹部,抚摸着肚子的手还在颤抖,想想刚才的事,虽说什么也未发生,但她还是后怕。

这孩子容不得一丝意外,若是有任何闪失,她死后也没脸去见臣。

同时,庆幸这大夫是好大夫,恐怕是第一次做违背良心的事,否则也不会被他们轻易便能看出破绽,若是一个老道点的,恐怕......大夫再次犹豫起来,她说得对,除了相信她,他根本没选择,他本就怕死,他舍不得家中妻儿,一旦有活命的机会,他一定会把握住。

是帝后。

大夫果断的将温絮给出卖了,说来也奇怪,那人仿佛是故意将幕后主使透露给他。

温絮。

奔雷跟飘舞异口同声叫了出来。

他们原本就怀疑是温絮,但是用大夫说出,还是让他们惊了一把,毕竟,他们还在合作。

这的确像是温絮会做的事,在背后戳刀子。

奔雷说道,冰冷的眸中满是鄙夷之色,当年她与端木夜合作,也戳了她一刀,否则,东方邪根本不可能那么快就将西门疏处绝。

她难道不懂,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吗?飘舞的眸光愈加冷削尖锐,冷佞的笑容在她的嘴角绽放开,满是狰狞的杀意。

温絮这是你自找的,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应该动她腹中的孩子。

她会冒险一试,估计已经查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主子的。

奔雷说道,主子也是东方皇族的人,甚至还当过几年帝君,东方邪若是没有儿子,主子的儿子依旧能继承皇位。

哼!飘舞冷哼一声。

她这是要斩草除根吗?如果失去北苍国公主的身份,她还能嚣张到何时。

奔雷自然听懂她接下来要做的事,这次他也不会姑息养歼,这是温絮自找的,给她北苍国公主的身份,她不善加利用对付西门疏,却对他们出手,一出手就是指向小主子,这不是找死么?大夫,把耳朵伸过来。

飘舞话音未落,大夫就将耳朵伸过去,飘舞俯在他耳边低语。

听完她的话,大夫跪在地上,直道谢谢,说她是他的恩人,是他们全家的恩人。

恩人?飘舞自嘲一笑,她似乎很颤抖长施恩给别人。

西宫。

温絮在寝宫里不安的踱来踱去,时不时望向门外,直到天快亮。

参见帝后娘娘。

黑衣人单膝落地。

事情怎么?温絮急促的问道。

顺利。

黑衣人吐出两字。

听到顺利两字,温絮顿时松了口气,总算没有后顾之忧了,东方臣死了,他唯一的孩子也死了,她现在可以对付甘甜儿那践人了。

现在她不急着对付甘蕊儿,因为甘蕊儿有端木夜了,对她而言已经没危害了,现在最大的障碍是甘甜儿。

只是......只是什么?温絮心又悬了起来,孩子死了是好事,但是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是她做的,若是让奔雷跟飘舞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那两个稳婆被杀了。

黑衣人说道。

什么?温絮心咯了一下,那两个稳婆是她派去了,若是被杀了,事情就难办了,他们肯定知晓是她做的了。

那个大夫呢?黑衣人眸底闪过一抹诡异的光芒,解释道:大夫没事,在他将催产药给飘舞服下,人就逃之夭夭了,等奔雷见产下死婴,一怒之下,杀了两个稳婆。

呼!温絮拍了拍胸脯,顿时松口气,原来是这样,奔雷这也是等于在帮她杀人灭口,这是好事,转眼怒瞪着黑衣人。

想死吗?一句话不说完。

黑衣人低下头,一副认罪的样子。

温絮当然不会动他,她现在需要人手,他又是她的心腹。

去将大夫人家灭了。

灭口就在灭彻底,多个同盟,比多个敌人好,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他们查到她头上,大夫死了,即使他们知道有人害那个孩子,人都死了,他们也查不到在她头上。

是。

黑衣人得令,温絮让他退下,在跨出门槛儿之前,黑衣人余光瞄了一眼温絮,嘴角微微勾起讥讽一笑。

黑衣人走后没多久,奔雷出现在她面前,温絮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他来杀自己,她才下令让手下的人灭了大夫一家,没料到奔雷就来了。

你......我......温絮忍不住后退几步,想大声叫救命。

这是西宫,不是天牢,只要她一叫,便有侍卫冲进来,但是,她怕的是侍卫还没冲进来,她就被奔雷给杀了。

刚接到消息......奔雷停顿了一下,典型的吊人胃口,然而温絮在听到这句话时,明显松了口气,他肯定没查出来,否则一出手就杀她。

苍穹国太子是贵妃跟端木夜所生的儿子。

什么?温絮惊愕的看着奔雷。

你的消息有误,安安是我的儿子,甘蕊儿当年生的那个明明是女儿。

你质疑我的情报?奔雷冷冽目光突然逼视向她,温絮吓得又退后一步,直到背靠着冰冷的墙,退无可退了。

奔雷站着没动,没逼近她,是她自己心虚后退,姑且不管甘蕊儿生的是什么,他一定知道安安不是她所生。

没有,我只是......只是什么,温絮说不出来,若是相信,那么她承受的是什么。

我能肯定,安安不是甘蕊儿所生,当年她生下的是一个女婴。

玉溪宫生下的才是男婴,而西宫生下的是女婴。

奔雷坚定的说道。

不,不可能,我......我什么?难道要她承认,那女人生安安时,她就守在门外吗?稳婆抱出来给她,明明是个男婴。

甘蕊儿让甘力风将两个孩子对换了一下。

奔雷说道,他不会让她好过,在剥夺走她北苍国公主身份之前,他还要她活在纠结中一阵子。

她最大的希望就是安安,若是安安不是东方邪的儿子,她还有希望吗?什么?温絮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奔雷,拼命的摇头。

不,我不相信。

两个孩子对换......不,这不是真的,他骗她的,一句她也不相信。

信不信是你的事,我只需要告诉你,现在安安已经被他们送到了楚南国,端木凌然已经颁布圣旨,召告天下,端木凌轩,是他小皇叔的儿子,封为太子,他以储君的身份养在他身边,楚南国下任皇帝便是端木凌轩。

说完,奔雷转身离去。

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吼,温絮失神的跌坐在地上,嘴里喃喃念着。

我不相信,安安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儿子,谁也抢不走。

不知道自我安慰了多久,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的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跑出西宫,朝东宫跑去。

这一次,东宫没有侍卫挡住她,在知道安安到楚南国时,东方邪就没打算继续瞒下去,圣旨他都拟定好,为了顾及皇家面子,他宣称太子染上天花,不治而亡。

东宫,空无一人,温絮疯狂的找遍了整个东宫,都没看到安安的身影,荒废的跌坐在地上。

安安去哪儿了?我的安安去哪儿了?邪哥哥,对,邪哥哥一定把安安带出去了。

温絮猛的站起身,又朝御书房跑去。

晌午,太阳升起,冬日里的阳光根本温暖不了大地,气温寒彻骨。

嗯。

西门疏睡醒了,习惯的嗯了一声,还没睁开眼睛,便开口问道:木夜,我睡了多久,怎么感觉肚子这么饿啊?回应她的是沉默,东方邪伸去准备扶她起来的手僵硬在空气中,眸光黯淡无光。

她每次醒来,都是这么叫他的吗?木出笑府她。

他们四年夫妻,这样的她一次都未在他面前展露过。

突然,鼻翼间飘来一股不属于他身上的气息,西门疏一愣,猛的睁开眼睛,一脸戒备的看着东方邪。

怎么是你?..☆、第一百五十二章 致命的误会不是他,你很失望?东方邪将她失望与戒备的目光尽收眼底,心苦涩的痛着,原来一厢情愿的爱,是如此的苦涩。

曾经她的热情,他的冷漠,只要她靠近自己,不是将她推开,就是疏远她,而现在她对他也如此,心难受的痛着,真不知道她当年是如何坚持在他身边四年。

东方邪想,假如四年前他没有对她赶尽杀绝,她依旧是那具身体,她是否还是爱着自己。

其实,对他而言,她恨自己也好,爱得越深,恨得越浓,无论是爱,还是恨都是一种情素。

西门疏冷笑一声,她习惯醒来第一眼见到端木夜,突然之间变成东方邪,说不意外那是假的。

你怎么进来的?如果她没记错,木夜没陪在她身边,凤焰也会守在门口,东方邪再能耐也不可能过得了凤焰这关。

转念西门疏又想到,在军营里甘力雨就将凤焰迷昏过,然后潜入她的营账。

走进来的。

东方邪难得跟她调侃。

他有这个心,西门疏却没有。

西门疏清冷的目光如薄冰,粉唇开启提醒道:东方邪,这是质子府。

他能撂倒凤焰,质子府是没多少人,但她相信端木夜很快会发现。

你确定这是质子府?轻轻扬起嘴角,东方邪看着她,原本冷冽的目光,此刻温柔的仿佛可以腻出水来。

西门疏一愣,并非因他的话,而是他的目光,他果然爱上了甘蕊儿,因为他都不曾用这样的目光看过她。

倏地,西门疏敛起思绪,环视四周,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不是她在质子府的房间,这是她在晋王府的房间。

她在这里住了四年,四年啊!房间没有变,跟以前一样,这张床她睡了四年,这里面的摆设她看了四年,可是,事是人非。

你这是什么意思?西门疏坐起身,被子下的手紧攥成拳头,隐约知道他知道自己是西门疏了,不然,他也不会带她来晋王府,但是,他不点明,她也不会主动开口。

东方邪没回答她的话,起身朝门外走去。

西门疏错愕的望着他的背影,他居然就这么走了,以前无论是在晋王府,还是在相府,一句话说不到一起,他转身走人,给她看背影。

对于此,她已经习惯了,只是这次让她很火,不明不白将她掳到晋王府来。

凤焰守在她门外,都被他得逞,他的手段她见识过,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要人命,不是他在乎的人,生命在他眼中如草芥。

她真担心凤焰,若是因她而出事,她会愧疚。

凤焰是木夜的人,忠心于端木夜,才照顾她,保护她。

还有木夜,如果他发现自己不见了,他会如何?会不会发疯似的找自己,或是直接杀到皇宫,找东方邪或是奔雷拼命。

东方邪对她心怀叵测,奔雷也对她虎视眈眈,在某种情况下,被东方邪掳来总比落到奔雷手中强,端木凌瑾跟东方臣都是死在木夜手中,她还真担心,奔雷为了报仇雪恨,对自己出手,毕竟杀了自己,比杀了木夜更让木夜痛苦。

西门疏起身,因她是睡着被偷走,所以除了白色亵衣,没有外袍,室内生了炉火,不觉得冷,若是走出去,不被冻死也会冻僵。

这具身体很娇气,动不动就风寒,她现在有身孕,不敢就这样走出去。

有时候骨气跟身体健康相比,显得微不足道。

木夜。

西门疏喃喃念着木夜的名字,她担心木夜,也担心凤焰,不可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目光落到一旁的衣橱上,西门疏揭开被子起身,赤着脚朝衣橱走去。

打开衣橱的门,看着里面的衣裙,目光微微一怔,这里面不光只有她曾经穿过的衣裙,还有新增的,有些她根本没见过,显然是她死后有人增进去。

西门疏打开旁边的衣橱,全是冬季的衣裙,跟刚刚那个衣橱里的衣裙一样,除了她穿过的还有新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西门疏喃喃自问,她都已经死了,谁还会为她增新衣裙,她可不敢自恋的以为是东方邪。

压抑着满心的疑惑,西门疏取下一件她穿过的衣裙,穿回身上,并不没有许久未经人穿过,或是没人打理过的霉臭味,衣裙上散发出的熏香味是她喜欢的味儿。

显然,这些衣裙即使没人穿,却依旧有固定的人清洗,拿出去晒。

只是,那人会是谁呢?东方邪当上帝君,依旧保留着晋王府,并没有赐给谁,换句话说,除了受命于他,没有人敢来晋王府任意妄为。

西门疏,你就因这个就感动了吗?纠结了吗?你也不想想,他当年是如何对你,对你们西门家,还有腹中那个七个月大的孩子。

西门疏摇了摇头,这些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她对东方邪的恨,不会因这些而改变,却会为了木夜而放弃。

四大帝国,苍穹国虽为首,却都是互相牵扯,苍穹国受过祖咒,除了直属东方皇族的血统,没人敢觊觎皇位,这也是它会为首的主要原因。

东方臣死了,东方邪是东方皇族唯一的血统传人,他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她虽不承认笑笑是他的女儿,但是笑笑血液里流着他们东方皇族的血液,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实事。

关上衣橱,西门疏转身朝门口走去。

打开门的一瞬间,冷风击来让西门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拢了拢毛茸茸的衣领。

这天寒地冻的,你怎么起来了。

西门疏刚准备迈出门槛儿,东方邪的身影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关心的语气里多了一丝责备。

西门疏一愣,对东方邪的突然出现有些无法回神,他不是走了吗?目光移到他手中提着的篮子,菜香味儿飘进她的鼻翼,不用猜也知道里面装着的是饭菜。

东方邪会为她准备饭菜,这令她着实惊讶不已。

外面这么冷,别站在门口,小心受寒。

东方邪拉着西门疏的手进了屋,快速将房门关上,动作快得让西门疏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放手,我要回去。

西门疏试图甩开他的手,他却越加紧握,西门疏有些心急,她真担心木夜,怕他因自己失踪乱了方寸,做出什么事情出来。

东方邪目光一寒,声音却平淡的说道:我会送你回去,但不是现在。

他将她掳来,并非想要禁锢她,他知道得到她的人,得不到她的心,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禁锢了她的身体,得到的只是一具躯壳,他要有爱有恨的西门疏,不要行尸走肉的西门疏。

你把我掳来这里有意思吗?听到他说会送自己回去,西门疏心里还是松了口气,他或许会对西门疏残忍,但绝不会对甘蕊儿残忍。

东方邪是真的爱上了甘蕊儿。

坦白说,她很不甘心,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甘蕊儿?为了他的背影,坚定不移追寻苦等了七年,成亲四年,她在他身上浪费了十一年,她的付出人尽皆知,她的努力有眼的人都能看到,然而,她依旧无法让他爱上自己,哪怕是一丝怜惜也没有。

就算他有非铲除西门家不可的理由,但是她腹中的孩子也是他的,每当想到他当时的话,他那无情的一剑,还有那一掌。

西门疏庆幸,那一剑,那一掌只是打在她心口上,而非高隆起的肚子上,否则笑笑再命大也活不下来。

东方邪没回答她的话,而是将她拉到桌前坐下,拿出篮子里的饭菜,整齐的摆放在桌面上,饭碗摆在她面前,筷子递给她,见她迟迟不接,只是用清冷的目光看着他。

不是饿了,趁热吃,这些都是你最喜欢吃的菜。

菜不是很丰盛,简单的三菜一汤。

不可否认,这三道菜都是她喜欢的,若是以前的东方邪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或者说西门疏的喜欢与他无关。

他之所以知道这三道菜是她喜欢的,是因他见阿秀几乎每餐都为她准备。

再喜欢吃的菜,坐在对面的人不对,再饿也不会有食欲。

西门疏依旧没接筷子,清冷的声音缓缓划出,明显见东方邪眸光黯然,拿着筷子的手一僵。

这话的确很伤人,这句话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陌生,成亲第二天,她亲自为他准备了一桌自己喜欢吃的菜,结果他就是用这句话将她精心准备的满桌菜给掀了。

比起他当时的行为,她算客气了,至少没有动手掀桌。

东方邪张口欲言,却还是将话压制住。

吃吧,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西门疏表情一滞,东方邪的话只是关心,然而听到她耳里却是在警告,他用她腹中的孩子威胁自己,这种事他做得了来。

西门疏接过他手中的筷子,却未动手吃,只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望着他。

是邪对自收。

放心,没毒,我能让你为他生下安安,不会对你腹中这孩子怎样。

东方邪看出她审视的目光中夹着警惕,接着又加了一句。

再说,若我真要置你腹中的孩子余死地,不一定非要用毒。

西门疏紧抿着双唇,他说得没错,若真要置腹中孩子余死地,不一定非要用毒,但是,办法有很多种,用毒是最快捷。

这几年她一直在练毒,接触最多的就是奇奇怪怪的毒药,菜里有没有下毒,她看得出,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是想知道他会如何说。

趁热吃,真没毒。

东方邪再次强调,夹了一块豆腐放在她碗中。

西门疏犹豫片刻,还是端起碗,吃了起来。

东方邪笑了,在他再三保证下,她还是相信自己了,这比他拿下了一座城池更令他有成就感,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爱,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就能让他得到满足。

现在的他真的别无他求,他懂她,即便她还爱着自己,能原谅他铲除西门家,但绝对不会原谅他,抹杀了他们七个月大孩子来到这世上的机会。

那个孩子在她腹中七个月,他甚至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子,就被自己......这是她心里的痛,心里的恨,也是他心里跨不过去的坎。

他怎么能怀疑,那个孩子不是自己的呢?他怎么能怀疑,她口口声声说爱自己,却背叛了自己呢?木夜......他怎么能怀疑她怀上木夜的孩子呢?木夜对她的心,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她真爱上木夜,还会嫁给自己吗?成亲后,孤守空房三年多,如果她真耐不住寂寞,高傲如她,绝对会向他要一张休书,光明正大的与木夜在一起,如果他们若是有什么不轨的行为,她也不会强将那个孩子塞给自己。

她说孩子是他的,就一定是自己的,只是......他为什么就不相信她的话呢?反而将计就将,承认孩子是他的,安抚西门丞相,让他对自己放下警戒,让他以为自己真心想要与他的女儿过下去。

你将我掳来这里,不会只是单纯的请我吃顿饭。

在东方邪陷入回忆时,西门疏已经吃完饭。

东方邪迅速回神,盛了一碗汤给她。

喝碗汤。

西门疏接过,喝了一口,饭菜她都敢吃,还怕喝碗汤吗?西门疏放下汤碗,冷漠的看着东方邪,清冷的声音响起:可以说你的目的了吧?东方邪迟疑片刻,放在桌上的手,拳头紧握,暗自吸了口气,问道:疏儿,当年我生辰那天喝醉酒,那晚那个人是你吗?东方邪这么叫她,等于是在直接告诉她,他已经知道她就是西门疏了。

西门疏一愣,瞬间没反应过来,并非他叫自己疏儿,而是那一夜发生的事,她不可能忘记,成亲三年多,因他喝醉酒,他们才有了夫妻之实,笑笑也是那晚留下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为何如此问?难道他不知道那夜的人是自己吗?如果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承认孩子是他的?原来,你根本没相信过我的话。

西门疏冷淡的说道,如今她换了具身体,那件事她会忘掉,彻底从记忆深处忘掉。

这不重要了。

重要,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东方邪语气有些激动,伸手抓住西门疏的肩,她怎么能说不重要呢?其实,他已经调查过,众多证据指向她,当年得知她怀孕,他也怀疑过那夜是她,然而,在他没彻查清楚,就被误导了,他不该太信任胡易。

西门疏隐约知道有人在他们之间挑拨,他们之间似乎存在一个致命的误会,脑海中浮现出两人,温絮和胡易。

他们是在书房发生的事,事后她比东方邪先醒,由于是第一次,东方邪在醉酒之下没丝毫怜香惜玉。

她记得自己离开书房时,撞见温絮,当时她只想回自己的房间泡热水澡,并没有多上心,也不曾想到,东方邪会将他爱的女子放在她身边当丫环。

温絮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单纯,她专于心计。

不用多问,很多事情已经明朗。

我走后,温絮进了书房。

西门疏不是问,而是肯定。

为什么不说清楚?东方邪神情陷入痛苦之中,他早就知道是她,可当向她确定后,心仿佛被撕裂般的痛着。

那个时候,他的心几乎不由自己控制,他每次提前回府,并非真的只是想早点看到絮儿,而是真的想陪她。

可是,当他知道酒后要了絮儿,尤其,那还是絮儿的第一次,除了茫然,还有就是愧疚,不是对絮儿的愧疚,而是对她。

自那以后,有一个月,他几乎都刻意躲着不见她,在他说服自己时,却得知絮儿怀孕了,这对他来说,更是晴天霹雳,他懂她,若是让她知道絮儿怀了他骨肉的事,她肯定会离开自己。

她对他的爱虽执意,却不盲目,做人也有原则,也有她的底线,她可以容许他金屋藏娇,但绝对不会容许他将人娶进王府,更不会容许别的女人怀上他的孩子。

他慌了,第一个想法,便是让絮儿打掉孩子,理由还冠冕堂皇,其实他是怕被她知道。

絮儿听了他的话,将孩子打掉了,为了弥补絮儿,有时间他就陪在她身边,这一陪便是三个月,在这三个月内,他不是没见过她,却不知如何面对她,所以每次都是匆匆离去。

直到他发现,她怀孕了,而且有四个多月了。

他没有碰过她,孩子从何而来,这不用他多想,她说孩子是他的,是那夜他喝醉酒在书房留下的,他沉默,心里酝酿着另一个计划,即便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他也要当成是他的。

他让胡易暗中去查,孩子的父亲是谁?他太相信胡易了,以至于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他做梦都未曾想到胡易会为了絮儿算计自己。

还要我说多清楚?如果当时,我若是知道你已经认定是温絮了,我不会再自取其辱。

想想都觉得可悲,她在说孩子是他的,在那夜他醉酒后有的,原来,他的沉默,并不是默认,而是嘲笑讥讽。

因为我醒来,看到的人是她,而且......后面的话,东方邪说不出口,他的分身还留在絮儿身体里,铁证如山,他何曾想得到,与他缠绵一夜的人不是絮儿。

东方邪,你觉得我们现在争论这个,还有意思吗?西门疏问道,东方邪欲开口反驳,西门疏却抢先一步。

我是被温絮算计了,但是,就算你知道那夜的人是我,腹中的孩子也是你的,你会放过西门家吗?东方邪不语,不会,他不会为了她而放弃灭西门家。

灭西门家一直都在我的计划之内。

东方邪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当年西门丞相也就是你爹爹,他是支持东方臣的人,父皇本将皇位传给我,你爹爹是父皇最信任的人,父皇让他拟写传位圣旨,是他故意将东方邪写成东方臣,父皇太过于相信他,以甚至写好后,根本没看一遍。

让你爹爹将圣旨收起来,等他归西后,便将圣旨拿出。

当时的东方臣是太子,所以你爹爹在宣读圣旨时,没人怀疑过,连我都不曾怀疑过,若非父皇身边的太监知道实情,这个秘密将会随着父皇的死而无人得知。

你爹爹千算万算,没料到在他灭口之前,那个太监将真相告诉了我,甚至还告诉我,父皇之所以会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全是你爹爹跟东方臣的计谋,在父皇喝的茶里下慢性毒。

我之所以会妥协娶你,不光是你向我抛出一条捷径,真正目的是报复你爹爹,他苦心为东方臣得来的皇位,他的女儿却要抢来给我。

西门丞相忠心东方臣,却更爱他的女儿,为了能让女儿过得好,不惜背叛东方臣,倒戈向他。

即使如此,依旧改不了他灭西门家的决心。

西门疏压抑着心里的震惊,这就是他灭西门家的理由吗?的确,对他来说十分充足。

皇位本就是他的,却因爹爹,皇位落到了东方臣手中,她也不怀疑他的话,爹爹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清楚,那又如何,爹爹再坏,他也是她的爹爹,对她的疼爱不假,不然他也不会为了她倒戈。

其实,真正算下来,她根本没有用四年时间,从她怀孕开始,爹爹就全力帮助她,有了爹爹的支撑,东方臣支撑不了多久。

爹爹为将功折罪,又加上东方邪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岂知,东方邪根本没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至少,我会让孩子生下来,甚至也不会这么对你。

这句话东方邪是真心的,他不是没有犹豫过,不是没幻想过孩子真是他的,每次看到木夜关心她跟她腹中的孩子,他就嫉妒的发狂,从而失去判断力。

我要谢谢你当初对我的无情。

若不然,她根本无法面对自己的心,她对东方邪只是一种执念,恩情多于爱情,在端木夜面前,她才知道,什么是真爱。

接待府,专门修建给各国使者住,除了一国之君,东方邪都会将使者安住在接待府。

飘舞挺着个大肚子,在奔雷的保护下,来到接待府,两人一身的黑衣,黑夜几乎将他们吞灭。

真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君莫离看着两们入侵者,目光落在飘舞高隆起的肚子上,诡异的眸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

离王,无事不登三宝殿。

飘舞开口说道:你也看到了,我身体不便,如果不是重要事,非来不可,我不会冒险而来。

飘舞公主,你让本王情何以堪。

君莫离捂住胸口,一副心痛的样子,原本是北苍国与西凉国和亲,却因飘舞公主执意要嫁给端木夜,要与楚南国和亲,楚南国也有此意,所以,他看中的人,被端木夜抢走了,虽说是有人强加给端木夜。

对他而言,端木夜同意和亲,娶了飘舞公主,这就是抢。

离王,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飘舞冷声说道。

君莫离敛起玩味的心态,一脸严肃的问道:不知摄政王妃深夜拜访,所谓何事?温絮不是北苍国公主。

飘舞正颜道,她这么说等于是推翻先前了说词,也等于是自己打自己的脸,所以,她亲自跑来告诉他,奔雷的身份毕竟不如她,以她西凉国公主的身份,楚南国摄政王妃的身份,说一句顶奔雷说十句。

不是?君莫离脸色一沉,眉宇间有着一种傲然的气势,冷声质疑问:什么叫不是?说她是我们失散公主的人是你们,给我们证据的也是你,我们认回了公主,将消失传回给我们帝君,这会儿你又跑来告诉我们,好不是,你让我如何相信你们。

还记得端木夜所说的话吗?还有那个侍卫。

飘舞停顿了下,接着又说道:他们的话是真的,你们的公主已经死了,给你的那些证据是我们故意伪造,如果你们有心去查,一定能查去,温絮是胡家的人,当年胡夫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将生下的女婴换成男婴,这些事并不是我们关心的事,我只是告诉你,温絮不是你们的公主。

君莫离沉默,转身朝窗户走去,推开窗户,任何冷风吹进,黑发在风中肆意飞扬着,凛冽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前方,神情是令人捉摸不透的凝重。

我知道这事是我们不对,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因他是背对着飘舞跟奔雷,他们看不到此刻他脸上的表情,也猜不出他心中所想,这事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等于是耍着他们玩。

他们也想过,编一个谎言混过去,但是他们更清楚,君莫离是个厉害角色,绝对轻易便能蒙混过关。

你们可知,就因你们故意伪造的证据,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损失与精神伤害吗?良久,君莫离冷若冰霜的声音响起,长眉入鬓,目如朗星,表情凛冽。

..☆、第一百五十三章 覆水能收吗飘舞沉默不语,这是他们理亏,所以不能理直气壮反驳。

奔雷睨了一眼飘舞,见她沉默,微微蹙眉,妖冶的凤眸微眯了起来,鼻梁高而挺直,给人一种优雅,唇薄迷人,令人有想吻上去冲动。

精致的五官,尽显妖冶。

你的公主是死了,但是......如果我告诉你,当年你们的帝后离宫前,已有一月身孕,你信吗?奔雷冰冽的声音响起。

你说什么?君莫离转过身,一脸惊讶的瞪着奔雷。

飘舞也一脸震惊,这事她怎么不知情,还是奔雷故意的,又是一段谎言。

你们的帝后滚落山崖,并没有死,腹中孩子也在母体里,她被胡家人救了,凭胡御医的医术,你觉得她会有事吗?只是后来,她去了哪儿,我就不得而知了,胡氏夫妇死了,想要调查出她的去处很难,但是想要查出当年胡氏夫妇救过她却很容易。

奔雷之所以会选中温絮,这也是其中之一,胡氏夫妇救了北苍国的帝后,将女儿留给胡氏夫妇这也并非不可能,况且温絮也是那时候被胡氏夫妇收为义女。

他相信君莫离调查过,才会对温絮是北苍国公主毫无怀疑,也因此才会被他钻了空,出发点他是利用温絮,但毕竟是因他,温絮才能华丽丽放出天牢,然而,得到自由,身份高贵了,温絮不仅不知感激,反而恩将仇报。

小主子是主子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她不该对小主子出手,这是他的底线,他本原可以杀了温絮,但是他没有,他要让温絮尝试一下,爬到最高跌下来是会粉骨碎身。

这下换君莫离沉默了,奔雷又说道:你也调查过,根本无需要我多做解释。

君莫离依旧沉默,的确,他是知道帝后离宫前就怀有身孕,帝后带走的不光只是几岁的公主,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认了温絮,丞相回国,而他却留在苍穹国,就是想查出帝后生下的那个孩子,是男还是女,若是男,那么必除之,若是女将带回北苍国。

给你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助本王查出帝后跟那个孩子。

君莫离说完,自嘲一笑,二十年了,那个孩子也十九岁,还是孩子吗?我们一直在助你调查。

奔雷说道,当然,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去调查,更不会将情报白送给他们。

主子生前,他的目的,拉拢几国联盟对付东方邪,但是想要之,必先与之,分析过几国的情报,皇室刻意隐瞒的丑闻,知己知彼,才能对正下药。

可惜,主子努力了这么多年,最后漏算了一局,涉险去楚南**营,不仅没有说服联盟,却被端木夜杀了。

君莫离默了,有些后悔让他相助,转眸看着还处以震惊的飘舞。

本王想跟你单独谈谈。

拒绝。

奔雷站出一步,将飘舞拉到自己身后,君莫离也不是善类,谁知道他会不会对她腹中的孩子不利。

君莫离要对付谁都与他无关,甚至要对付飘舞,他关心的只是她腹中孩子。

飘舞回神,压抑着满腹疑问,推开挡在她身前的奔雷。

奔雷,你到外面等我。

奔雷蹙眉犹豫,飘舞却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他若是对你动手动脚,你大叫一声,我立刻冲进来杀了他。

说完,奔雷还给了君莫离一个凌厉的警告,才走出房间。

君莫离嘴角一抽,动手动脚,他还没饥不择食的对孕妇下手。

他到底是你侍卫,还是你腹中孩子的父亲?君莫离用调侃的语气问道。

谈什么?飘舞冷声问,臣死了,谁误会她跟奔雷的关系,都无所谓,她也不会浪费唇舌解释。

君莫离斜睨一眼飘舞,眸光幽深而平静,迈步逼近她,飘舞娥眉一蹙,扶着高隆起的肚子后退一步,在她要控制他别再靠近时,君莫离停下脚步,淡然的问道: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本王?飘舞一愣,半晌后,忽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你?我为什么要愿意嫁给你?试问一下,若是你,是愿意和亲北苍国,还是楚南国,是愿意嫁给你离王,还是愿意嫁给十八王爷?半年前,目光短浅的人会选择权力在握,能跑能跳的你,不会选择毫无实权,坐在轮椅上的他。

可事实怎么样?有眼睛的人都会知道,我选对了人。

你依旧是离王,而他不仅站起来了,还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我相信,只要他想,楚南国的皇帝就是他。

听着她那有些逼人的言语,犀利的言词,君莫离不怒反笑。

你的选择是对的,北苍国先楚南国一步,全天下的人都以为你会选择北苍国,毕竟那时候的端木夜是个残废,然而,你却选择了楚南国,知道本王为什么会沦落成天下的笑柄吗?全拜你所赐,就是因你的选择,宁可嫁一个残废,也不嫁本王。

飘舞冷哼一声,嘴角略带嘲讽的笑容,眸光从君莫离身上移开,轻忽的落向窗户,红唇开启。

所以你就对西凉宣战,想要西凉国百姓陪葬?本王不该吗?君莫离理直气壮的反问,飘舞抿唇不语,两人沉默良久,君莫离又开口说道:本王和你没见过面,谈爱简直扯蛋,即使没有丝毫感情,甚至在路上遇到,也只会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而你选择端木夜这个残废,对本王来说不是打击,是耻辱,本王是恨你,本王是向西凉宣战,本王是想过要你们西凉国全国的百姓陪葬,但本王并没有这样做不是吗?西凉只与北苍交过一场战争,死伤也不是很重,两国就签订了停战条约,和平解决。

是吗?飘舞并非不信任的语气,只是脱口而出回应他的话。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许久之后,君莫离开口打破沉默。

这些都过去了,本王只想知道,你选择端木夜时,真是自己的选择吗?没有任何人逼迫你吗?飘舞垂下眼帘,沉思片刻,敛起复杂的情绪,说道:端木凌瑾救过我。

谁都知晓,端木凌瑾在那次和亲的事上,太过积极,太过认真,他跟端木夜的关系不好,所谓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

所以你甘心做他对付端木夜的棋子,以牺牲自己的婚姻为代价。

君莫离说道,在他看来,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飘舞不像是会为了报恩,就牺牲自己的人。

欠钱易还,恩情难还。

飘舞感叹一声,又说道:我累了,离王若是没事,我先告辞。

既然累了,何不留下来休息。

君莫离友好的邀请道。

不必。

飘舞丢下两字,转身扶着高隆起的肚子朝门外走去。

君莫离目送她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诡异的眸光里闪过一道玩味的光芒。

佛堂,今日淑太妃难得没跪在佛像下敲木鱼念经,而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悠哉的喝着茶。

公主,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王嬷嬷说道。

小容,你跟我几年了?淑太妃抬眸,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王嬷嬷,她们虽是主仆,但她从未将王嬷嬷当成下人,王嬷嬷也不是下人,她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这事就只有她知晓,母妃临死前告诉了她,所以,她才执意要小容照顾自己,甚至是陪嫁。

老奴十三岁便跟着公主,算算也有四十余年了。

王嬷嬷回答。

他不是小夜,所以,我没必要对他留情。

淑太妃浑浊的眸光中闪过一抹杀意,念佛几十年,依旧无法将那杀气消磨干净。

王嬷嬷沉默,淑太妃皆不语,脸上的神情淡定自若,惬意的喝着茶,静静的等待着端木夜到来。

东方邪在哪里?冷冷的声音从端木夜喉间逸出,狭长的凤眸微眯满是杀意。

找遍了整个皇宫,始终没找到东方邪的身影,他很能断定,疏儿在东方邪手中,他虽急着想要找到疏儿,不知为何,得知疏儿在东方邪手中,他反倒松了口气。

真正的木夜在哪儿?淑太妃抬头,这张她看了十年的脸,照顾了他十年,甚至为了他与自己的亲生儿子闹翻,结果呢!一切都是笑话,她被别人当猴耍。

王嬷嬷看着端木夜,在知道他并非木夜时,也震惊,也伤心。

死了。

端木夜冰冷的吐出两字,他只有杀了木夜,才能顶替木夜,他从来不是仁慈之人,活人总会出差错,死人才最保险,万无一失。

砰的一声,淑太妃手中的茶杯从她手中滑落,掉在地上跌破,茶水溅了一地,茶叶洒落。

这是预期的答案,当从端木夜口中得知,淑太妃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或许,在知道真相时,她还抱有一丝侥幸心态。

转念一想,端木夜是什么人,小小年龄就征战杀场,铁腕作风,取代木夜的身份,潜伏在苍穹国,真正的木夜必杀之。

这种确保万无一失的手段,她也会为之,怎么会抱侥幸心态,他能放小夜一马。

这十年来,她疼爱的,护着的,一直都是他,可是,他不是小夜,她也不是他的姑姑,他杀了小夜取而代之,他们是敌人。

淑太妃突然拿出一本名册,振在桌面上,苍劲的目光阴鸷的看着端木夜,冷冷说道:这里面的人都是你的人?端木夜嘴角噙着冷漠的笑意,冷冷的开口:你老不是早就清楚吗?甚至还暗中一一将这些人除掉。

淑太妃不语,这份名册早就落到她手中,她是暗中将这些人除掉了,但是,她却调查不出那个藏镜人是谁?她怀疑过很多人,唯一没怀疑过他,直到这半个月内得知他是端木夜的身份,她才怀疑到他身上。

淑太妃,本王真是很佩服你,一边念佛,一边大开杀戒,双手染满了鲜血,你念佛有意思吗?真能为那些冤死的亡灵超度吗?端木夜冷笑一声,嘴角满是讥诮。

他们都是死有余辜。

背叛她儿子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淑太妃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将放在桌上的杯盖拂到地上。

是吗?端木夜眉角微微的挑了一下,薄唇轻扯。

你敢拍着胸脯说,你没错杀一无辜的生命?哼!淑太妃轻笑一声。

没有所谓的无辜,只有倒霉的亡灵。

厉害。

端木夜抬起手,拍了三声,凤眸里尽是轻蔑,冷冷说道。

不愧念了几十年经。

不理会他的嘲讽之意,淑太妃眸光轻抬,一片冰冷与杀意。

西门丞相是你舅舅?端木夜沉默,却也是默认。

西门丞相也就是疏儿的父亲,还真是他的舅舅,东方邪知道他是端木夜,对东方邪而言,就是一个人名和身份,而淑太妃这一辈人就不是那么简单,知道他是端木夜,自然知道他的母妃,继而也知道他的母妃是西门家离家出走的小姐。

其实,算起来他跟疏儿还是表兄妹,他母妃是她的小姑,她父亲是他的舅舅。

当年他们还没出生,知道西门家小姐离家出走这回事,只有上一辈人知晓,因为西门家封锁了这个消息,后代人根本不知道,西门家还有一个小姐。

你用小夜的身份,潜伏在苍穹国十年,不仅仅只是为了拿到苍穹国的兵符,摧残苍穹国的情报组织,拿到邪儿与楚帝当年和谋时压在邪儿手中的凤印,你更想为你母妃洗刷冤枉,还她清白。

淑太妃一脸莫测高深的看着他。

端木夜深锁的眉头愈加紧蹙起,眸中隐忍着什么,却依旧保持缄默。

淑太妃起身,准备迈步向端木夜,刚迈出一步,却被王嬷嬷阻止。

公主。

她一直跟在淑太妃身边,当年淑太妃做了些什么事,她比谁都清楚。

在后宫之中,根本没有善良的主,不狠你永远不可能在后宫之中生活到头,即使你受宠,皇宠根本保护不了你,反而将你推到风口浪尖上。

帝君处理的事情太多,哪可能分心保护得了你,若不学会自保,就是坐着等死。

小容,让开。

淑太妃厉声道,王嬷嬷执着的不肯认开,淑太妃没用强势压她,而是叹口气,说道:他不会拿我怎么样,若是要取我的命,不会等到现在。

王嬷嬷犹豫片刻,还是让开道,淑太妃朝王嬷嬷使了个眼色,王嬷嬷退开,悄然无声的朝佛堂走去。

淑太妃来到端木夜面前,脸上淡漠的神情看不出此刻她心底的想法,也看不出她下一步如何走,淑太妃来到端木夜面前,抬头细细的打量着他,幽幽的说道:我早该看出来,你长得根本不像皇兄,你的五官长得很像你母亲,你在我身边十年,我做梦都未曾想到你,我纳入羽翼之下十年的人,居然是她的儿子。

端木夜低眸,阴冷的问道:后悔了吗?淑太妃摇头,说道:可比邪儿冷静很多,也比邪儿会隐忍,邪儿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感情用事,太相信身边的人,很容易被人误导,轻易被人算计,这一点跟他父皇很相似。

当年是我陷害你娘,在她进宫为妃的前三天,设了一个局,等着她往里钻,是我找人毁了她的清白,为了羞辱她,我特意找了一个近五十岁的老男人。

舞们吻人高。

也是我故意以送东西为由,让帝君陪我一起到相府,其目的是捉歼,时间我算得刚刚好,事后那个老男人也一口咬定是你娘勾****引他,帝君大怒,却未波及西门家,没收回封妃圣旨,只是将进宫之期压后,帝王都是这样,见一个爱一个,他爱我是真,爱你娘也是真,他得到了我的人,我的心,却没得到你娘的人,你娘的心。

当时,我是恨的,她都失了贞,帝君仍然要她进宫为妃。

原以为你娘会羞愧的自杀,没料到她只是离家出走,更没想到的是,她去了楚南国,甚至还成了楚帝的妃子。

后来我才知道,当年我找的那个人,居然是楚帝,也不知是天意还是巧合,随便在大街上拉个老男人,居然都能拉到皇帝,看来你娘的命,就是当妃子的命。

端木夜不语,这些事母妃都给他说过,母妃不恨淑太妃,如果没有淑太妃,她根本不可能认识父皇,不可否认,起初她是被迫,后来得知自己怀孕,她又不想打掉孩子,父皇让她跟他走,许她一生的爱,娘义无反顾的跟父皇走了。

原因,她不想进宫为妃,与众多女人争宠,五十岁的父皇,对十多岁的母妃来说,父皇是很老,但是,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又怀了他的孩子,而他又许她一生的爱,没考虑他的身份,原以为他只是一个商人就跟他走了。

到了楚南国,她才知道,他是楚南国的皇帝,她不后悔跟他来楚南国,只是有些感叹,逃得了国家,却逃不了进宫为妃的命运。

父皇为了让她不被后宫嫔妃排挤,让她以司马家女儿的身份进宫为妃,司马家没有女儿,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儿,当然是乐于接受,对外称母妃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女儿,楚南国的百姓也没有人怀疑,大户人家,动不动跑出一个认亲的儿子或女儿很平常。

娘进宫后,司马将军跟夫人对她很好,真将她当成自己的亲闺女,他不是司马家的亲外孙,除了当年知情人,没多少人知道。

有了司马家这个强硬的后台,母妃在后宫也没人敢欺负她,他八岁那年,母妃便得病去世,也是在那时候,母妃告诉他所有真相。

我母妃,爱我父皇。

端木夜说道。

爱?淑太妃讽刺一笑。

你确定是男女之爱,而非女儿对父亲的爱?端木夜目光一寒,杀气涌现,微勾的嘴角透着一抹讥诮。

肤浅。

肤浅?淑太妃一愣,他居然说她肤浅,好吧!她承认自己肤浅。

你让我来,就为了说这些吗?告诉你,大可不必,我母妃不仅不恨你,反而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她也不可能认识父皇,如果成为苍穹国的帝妃,她宁愿成为楚南国的帝妃,在楚南国她没有朋友,自然也不会再体验一次,被朋友算计的悲哀。

端木夜后面一句,尽是对淑太妃的讽刺之意。

淑太妃脸色一白,自己是真心将她当成朋友,是帝君毁了她们的友谊,如果他不执意要封她为妃,自己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在自己的利益面前,朋友就是牺牲品。

她出身西门家,而自己出身皇族,在后宫里见惯后宫嫔妃的争斗,耳濡目染她也学会了自私,为了自身利益,排除异己。

帝君走了,她也老了,才发现身边没一个知心朋友,这也是种寂寞。

当年西门疏执意要嫁邪儿,自己帮了她,硬逼着邪儿娶疏儿,多多少少是对她的愧疚,疏儿是她的外侄女,也希望她的外侄女能成为自己的媳妇。

她真不恨我吗?淑太妃不相信她不恨,如果是她,肯定会恨之入骨,甚至会想方设法报复。

从她对胡家人报复的手段,足以看出她的心狠毒,胡家人对她有恩,况且,让东方邪娶温絮为娶,也是双方谈拢的条件,胡家人之所以会说,温絮要当帝后,是因他们早就看出,东方邪有野心。

皇位本就属于他,就算没野心,也会不甘心。

并非每一个母亲都跟你一样。

端木夜一语双关,他用得是母亲,而非女人。

这个心结,算是解开了吗?淑太妃在心里自问。

我让你跟甘蕊儿平安回到楚南国,但前提是,你必须停止所有行动。

淑太妃不疾不徐的说道。

平安回到楚南国?端木夜冷睇了她一眼,冷冷说道:没有你的相助,本王一样能带着她平安离开苍穹国。

淑太妃笑了一声,甚是诡异,转身回到石桌坐下。

你真不为了她们停止所有行动?端木夜回应她的是转身离开,淑太妃突然变得狰狞。

端木夜,你女儿在我手中,你信不信,我当着你的面掐死她。

端木夜脚下一顿,却未停下,冷冷的吐出两字。

随便。

小月不是他的女儿,死活与他无关,淑太妃若真狠心对个孩子动手,这也是她的报应,那个孩子是她的亲孙女。

安安被他们送走,他不相信淑太妃毫不知情,从他们将安安送走,足以让人臆测出小月不是他跟疏儿的女儿。

端木夜只是没想到,淑太妃恨温絮,怎么可能对温絮生的儿子上心,她忙着调查他的事还来不及,哪有时间理会孩子的事。

他走得那么彻底,那么决然,淑太妃连当着他的面,杀小月的机会都没有,也让她意识到,他根本不在乎小月的生死。

小容,虎毒不食子,他真不在乎小月吗?淑太妃沮丧的望着王嬷嬷怀中的小月,小月长得很可爱,为什么娘不疼,爹不要呢?公主,您有没有想过,小月不是他们的孩子。

王嬷嬷说道,一个母亲,无论她再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也不可能用恨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孩子。

淑太妃如梦惊醒般。

不是他们的孩子,那小月会是谁的孩子?公主,您看小月这双眼睛,是不是长得很像帝君,这眉毛,这鼻子,是不是跟温絮相似......晋王府。

疏儿,你有多恨我?东方邪站起身,来到西门疏面前,握住她的手,西门疏挣扎,东方邪却抓住她的手不放,贴在自己心口上。

是不是恨不能挖出我的心,看看是红的,还是黑的。

我对你的心没兴趣。

西门疏想抽出手,她用多大力,东方邪就用多大力,她根本挣脱不开,她又怕挣扎过度,伤到腹中孩子。

现在还不到三个月,孩子在她腹中很脆弱,稍有不慎孩子就有可能离开她,这个孩子她特别注意,木夜也很上心,孩子来之不易,很可能是她这一辈子最后一个孩子,她不能让孩子出事。

如果孩子真因她而出事,就算木夜会原谅她,她也不会原谅自己。

东方邪沉痛的闭上双眸,片刻后又睁开,深邃的眸中闪烁着一丝希望。

疏儿,当年我们都被人算计了......所以呢?西门疏看着他清冷的眼神不带一点温度,被人算计又怎么样,只能怪他不够信任她,而她也不够爱他。

我们有机会重新开始吗?东方邪说出这一句话,他都觉得自己的脸皮特别厚,在他做了那么多错事之后,还有脸在她面前说重新开始。

覆水能收吗?破镜能重圆吗?西门疏两个问题,顿时让东方邪语塞。

覆水不能收,破镜也不能重圆。

可他真希望,奇迹能出现在他身上,东方邪低沉的声音响起。

如果没有端木夜,我们是否就能破镜重........☆、第一百五十四章 东方邪的决定啪!东方邪的话还未说完,西门疏一巴掌掴在他脸上。

西门疏下手很重,甚至都能感觉到手心麻木了,淡然而清冷的道:如果没有端木夜,我不可能嫁给你。

她的意思是,如果不是端木夜那天放她鸽子,她也不会回相府,更不会去爹爹书房,她若是不冲进爹爹书房,就不可能看到他的背影,两个背影重叠起来很吻合,她也就不会执意嫁给他,甚至是不择手段,只为逼他娶自己。

若是一直寻不到那个背影,或许她会嫁给端木夜。

兜兜转转,几经周折,她还是爱上了端木夜,那份爱跟对东方邪的爱完全不一样,对端木夜是诚挚而浓烈的深爱,对东方邪则是爱中带着一份恩情和一份执着。

如果没有端木夜,你不可能嫁给我。

东方邪喃喃念着她的话,听到他耳中就变了味,心也揪了起来,她想起了什么吗?如果没有端木夜,他们肯定不会有交集,他不会出手将她从那几个人手中救下来,更不会接受大皇子的计谋。

可以说,是自己将她推给了端木夜。

其实,他还真是她的救命恩人,如果他不将她从那几个人手中救走,她的命运指不定又将如何,或许那几个人看在她是西门家大小姐的份上将她放回去,或许会顺其自然将她绑架,又或许怕惹祸上身直接杀了她永远绝后患,又或许......太多的或许会发生,谁也断定不了。

你当初执意要嫁给我,到底是为了报恩,还是为了爱?东方邪问道,自从知道她是那个小姑娘后,他就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

那时候他真的很恨她,天下男人这么多,为什么要执着于他?甚至他对她说过,自己有爱的女子,自己只想娶那个女子。

而她的回答,没关系,只要他还没娶,她就要嫁,不爱她没关系,她相信日久生情。

除了背影,我根本没见过你的长相,我相信这世上有一见钟情的爱,却肯定我对你并非一见钟情。

她对他的爱,起源于那道背影,寻找了七年,也坚定了七年,在她找到的一瞬间,她喜不自禁,觉得整个人都飘到了天堂,却不知她是跌入地狱。

七年的寻觅,三个月的逼婚,四年的婚姻,到现在近五年的仇恨,这就是她跟他的命运。

东方邪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了一道黯然,报恩......如果没有接下来发生的事,他真能欣然的接受她的报恩,只是,他是救了她,却也害了她。

你有爱过我吗?东方邪问道,显然他是在自找虐,如果是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说没有,若是真爱过,不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仇恨并不能将真爱挥霍一空,除非不爱。

爱过。

西门疏没有丝毫迟疑,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东方邪一愣,难以置信的盯着西门疏,她刚刚说什么?他有没听错吗?爱过......她爱过自己,这是真的吗?他没幻听吗?她给的答案,不仅没让他心里好受点,反而更加难受了。

你怎么可能爱我?东方邪喃喃自问着。

西门疏冷睨了他一眼,她现在不爱他了,信不信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她也不屑解释,当见到他目光毫无焦点,飘飘浮浮,甚至一点一点的涣散。

这样的东方邪,她从来没见过,在她的认知里,东方邪是无情的,是残酷的,是自信的,精明睿智,运筹帷幄。

现在的他,失去了那份自信,仿佛被天下人遗弃了般。

西门疏深吸一口气,清冷的声音响起。

我对你是先恩情,再是爱情。

东方邪目光一闪,找到了落点,他知道她说的是真话,在这时候她没必要说谎骗自己,再说即便是说谎,也只会一口咬定,她没爱过自己,对自己的感情只是恩情。

西门疏接着又说道:恩情只是起点,是约束我的坚持与执着,报恩的方法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以身相许,在我逼婚前三个月,就是我在衡量是恩情多,还是爱情多,显然,爱情占多份,所以义无反顾嫁给你。

如果没有爱,她不可能维持四年的婚姻,对他的冷漠视而不见,坚定不移的坚信,总有一天,他会看到她的付出,看到她的爱。

可是,她错了,她爱他,而他却爱着温絮,她为了爱,可以为他赴汤蹈火,而他为了爱,可以斩草除根。

而今天,他却来告诉她,他们都被别人算计了,这并不能为当年犯下的错开脱。

疏儿。

东方邪激动起来,伸手握住西门疏的手,西门疏没有挣扎,因为她知道,他不放开,她是根本挣脱不开,然而,东方邪却看到了一丝曙光般。

疏儿,我爱你,我们放下一切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新生开始。

西门疏心惊,她从他的眸光中看到了认真,他不是随便说说,而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

我爱端木夜。

一字一顿,字字清晰,对东方邪来说却是字字诛心。

是不是,我再次杀了端木夜,你才会跟我走。

东方邪握住她的手一紧,她反正恨自己,不在乎加深她对自己的恨意。

西门疏清冷的眸中乍然闪过一丝杀意,强烈得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没机会了,他给你一次杀他的机会,绝不会给你第二次,否则,他就不是端木夜。

东方邪突然冷笑一声,一双深邃如幽幽寒潭。

你对他就这么有信心?是。

西门疏回答的斩钉截铁。

东方邪沉默,眼里闪过一道复杂,沉默良久,才开口问道:我真没机会了吗?有。

西门疏话音未落,东方邪眼前一亮,瞬间飞到了天堂,而她接下来的话,又毫不留情的将她打下地狱。

时光倒流,回到你灭西门家之前,你对我......下面的话,西门疏没说出来,因为笑笑没事,她的身体虽死了,灵魂却穿越到甘蕊儿身上了,借着甘蕊儿的身体爱着端木夜。

东方邪脸色顿时黯然失色,放开紧握住西门疏的手,脚下跄踉后退。

眸光流转,东方邪表情闪过了一道凝重,随即是诡异的阴冷。

东方邪抬手,拍了三声,在西门疏还弄不懂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时,门被推开,听到开门声,西门疏反射性的朝门口望去,见到两个黑衣人抓住的那抹小身影时,血色瞬间从她脸上尽褪,苍白得近乎透明。

安安。

西门疏蹭的一下站起身,欲朝门口冲去,东方邪却扣住她的肩,西门疏心一急,反手将簪子插进他手腕处,痛意传来,东方邪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东方邪,你放开我。

西门疏几乎失去了所有冷静,也失去了所有判断力,安安在他手上,凌然明明带安安回楚南国了,安安怎么会在他手中。

只有一个解释,凌然跟安安都落入他手中了,他们接到消息,是他用安安的命逼凌然就范。

将孩子带走。

东方邪冷声命令,两个黑衣人立刻将孩子带走,还将门关上。

如果不是西门疏亲眼所见,还会以为刚刚那一幕根本没发生过。

站住,把安安还给我,你们要带安安去哪儿?西门疏失控的歇斯底里,将身上所有簪子跟银针都朝东方邪攻击去,然而,东方邪只给了她一次得手的机会,其余的都浪费,躺在地上。

西门疏甚至用了毒药,对百毒不侵的东方邪而言,毫无作用。

东方邪,你到底想怎么?西门疏浑身无力,如果不是东方邪支撑着她的身体,肯定跌坐在地。

跟我走。

东方邪手一带,将她的身子紧抱在怀中,下巴搁在她肩上,将脸埋进她黑发中,没人能看到他脸上此刻的表情。

西门疏无力挣扎,任由他抱着,在他面前,她真的尽力了。

她打不过他,毒又毒不了他,安安又在他手中,等于紧拽着她的命脉。

你就这么喜欢挑战我的底线吗?清冷的声音从西门疏口中飘逸出,安安是她的度线,端木夜也是她的底线,笑笑更是她的底线。

东方邪敏感的察觉到气氛僵硬了起来,空气也凝结了般,松开西门疏,微微将她拉离自己的怀抱,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难看到一种极致。

疏儿。

东方邪贪婪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满是眷恋,捧着她的脸,手腹擦着她的脸颊,当擦着她的下唇时,东方邪忍不住俯身,吻落在她唇瓣上,怜惜的轻吻着。

西门疏从思绪里醒过来,猛的将东方邪推开,一脸嫌恶的看着他,拼命的擦着被他吻过的唇瓣,她的动作让东方邪很受伤,却也无奈。

他很想将她压在自己身下,让她在他身下绽放她的美丽,甚至想,如果他占有了她,端木夜是否就不要她了,可是,他很清楚,无论她变成什么样,端木夜都不会不要她,甘力风就是最好的例子。

仅仅一个月,端木夜便想明白,他想要什么。

很恨我是吧?东方邪嘴角扬起一个邪魅的弧度,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匕首,塞进西门疏手中,握住她的手,将匕首尖对着自己心房的位置。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

西门疏握住匕首的手一僵,被东方邪这一举弄晕了,他要做什么?在西门疏失神之际,东方邪握住她的手一用力,匕首刺心胸膛,刺得很深,刀刃处全没入。

你......西门疏错愕的望着他,思绪转换不过来。

这个动作保持了很久,久到血在他胸膛晕开,滚落在地板上酝酿开来。

我真的爱你,在你嫁给我第二年,我就爱上你了,却不敢承认,我怕背负背信弃义的罪名。

西门疏愣愣的望着他,东方邪握住她手的大手无力松开,西门疏的手依旧僵硬的握住匕首。

爱我是真,恨我也是真,却从未想过要我的命,疏儿,其实重生后的你,手段一点也不像以前那般果断,你考虑得太多......东方邪脸色苍白,显现出病态恹恹。

东方邪苍凉的声音敲打在西门疏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是考虑的太多,东方邪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却也是个好君主,苍穹国比在东方臣的统治下更富强。

那孩子不是安安。

砰!东方邪的身体倒地,匕首从他胸膛滑出,血液四溅,有些都溅到了她的身上。

西门疏猛的一愣,握住匕首的手一紧。

他真不是安安?现在回想,那孩子有着跟安安一样的脸,那神情却不对,如果是她的安安,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怎么可能不叫她。

不是。

东方邪躺在地上,目光未从西门疏脸上移开过,而她的目光虽也看着自己,但他知道,她眼中没有自己。

你......西门疏似乎明白了,他是故意的,故意用安安来刺激自己。

我累了,真的很累......能死在你手中......很幸福......我死了你才......后面的话,东方邪没说出来,闭上双眸,一脸的安详。

他死了,她不恨了,絮儿也不能掀风鼓浪,甘甜儿怀了他的孩子,他能笃定,她一定会生下一个儿子,有母妃在,苍穹国的江山,依旧没有人敢移动。

他做好的准备,也安排好了一切,在孩子二十岁以前,其他国家没人窥视苍穹国。

匕首从西门疏手中滑落,看着躺在地上一脸平静的东方邪,目光飘移到他左胸前,血还流不止,这是心房的位置,上次她刺过,簪子跟匕首完全不一样,簪子不一定会要他的命,匕首一定会。

回想他说过的话,西门疏也懂了,他是想死在她手中。

他有没有想过,他死了,一了百了,他丢下的这一摊子事,谁来处理,皇位给谁来做,小月吗?除了小月,东方皇族就没继承人了,她是绝对不会让人知道,笑笑也是东方邪的女儿。

西门疏蹲下身体,食指放在东方邪的鼻尖,完全感觉不到气息。

真死了!西门疏一愣,收回手,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复杂,他就这么死了吗?西门疏知道,他最后一句没说完的话是。

我死了你才能放下仇恨。

东方邪的死,对西门疏来说,是一种轻松,她一直在纠结,就如他所说,她想得太多。

看似是她杀了东方邪,实则是他选择了自杀。

东方邪是苍穹国的帝君,他都能抛下一切,她为什么还顾虑重重。

况且,东方皇族又不是没有直属血缘,小月就是,未来的苍穹国就是女帝,真不知淑太妃能接受吗?毕竟曾经夫妻一场,西门疏离开晋王府前,一把火将晋王府烧了,就让整个晋王府给他陪葬。

东方邪说他累了,意思就是他并不想风光葬入皇陵,她这一把火烧尽一切,除了她,也不会有人知道,东方邪已经死了。

这也是她给淑太妃缓冲的机会,给她时间稳住局面,看她是找个替身,还是自己垂帘听政,编个谎言说东方邪微服私访,凭淑太妃的能耐,瞒个十年不成问题,届时小月也有十几岁了,时机成熟,再宣布东方邪的死,然后小月就顺理成章成为女帝。

西门疏是这么想的,当然淑太妃到底如何安排,她也不能肯定。

对东方邪的死,她并不伤心,只是有些惋惜,东方邪是个好君主。

离开晋王府,西门疏没回质子府,而是去了将军府的方向。

晋王府着火了。

大街上,行人见晋王府的方向着火了,起初还不敢肯定是晋王府,有个刚从晋王府附近路过的人说是晋王府。

怎么回事?晋王府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不过还好,自从晋王爷登基,晋王府就没人住了。

东完意端甚。

要不要去救火?救什么救?火势这么大,又燃得这么突然,怎么救得了,反正又没人住。

原本就热闹的大街,现在更热闹了起来。

有人说不救,却有人跑去救火。

等火势扑灭,晋王府也几乎被烧为灰烬。

也在这时,端木夜等人来到晋王府,看着熊熊大火的晋王府,端木夜心骤然一凉,斜眼看着站在他左边的风焰,满目的冷冽。

真是东方邪将她掳走?不知为何,此刻他希望掳走她的并不是东方邪,别说皇宫,他将整个帝都城都翻了一遍,甚至连曾经的相府他都找了一遍,唯独没找晋王府。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这个认知谁都知道,东方邪肯定知道,他若是发现疏儿不见了,如果在皇宫里找不到,第一想到的地方便是晋王府,所以,他断定东方邪不会带她去晋王府,不曾想到,这次他判断错误。

在战场上,一个判断错误,后果不堪设。

他不该忽略,他不该太自信,自诩很了解东方邪。

是。

凤焰垂眸,斩钉截铁吐出一个是字,将她打晕的人是黑鹰,黑鹰是东方邪的人,黑鹰打晕了她,东方邪带走了王妃,这是她的错,不该因黑鹰对她有恩,就失去对他的防范,从而让东方邪掳走王妃,如果王妃有任何三长两短,她就是死也难辞其咎。

主子,东方邪不一定真将王妃带到了晋王府。

墨阻止端木夜冲进火里。

这么大的火势,冲进去之后不一定冲得出来,如果确定王妃在里面还可以冒险,但是我们只是臆测,根本不能断定,主子这要是进去了,王妃又不在里面,主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属下怎么向皇上交待,怎么向千万楚南国百姓交待?那你告诉本王,东方邪将她带去了哪里?晋王府又为何无缘无故起火?端木夜目光阴冷,让人无法与他冰眸对视。

墨语塞,这两个问题,谁给出得了答题。

主子,属下......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凤焰打断。

保护主子,我去找王妃。

话音未落,凤焰的身影便消失在他们眼前,冲进了火中。

端木夜一愣,墨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知道凤焰愧疚,她这是在弥补自己的失误,等找到王妃后,他们救回王妃,她便会向主子请罪受罚。

突然,墨双膝一软,跪在端木夜面前。

主子,如果这次王妃能成功脱险,属下求主子能看在凤焰将功折罪的份上,饶她不死。

他不敢奢望主子不惩罚凤焰,只求他能给她一条活路。

端木夜低眸,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墨,目光黯淡下去,危险无休止的在眸光中扩散,薄唇开启。

你知道本王的规矩,不许任何人求情,墨你再给她求情,只会加重她的惩罚。

墨低下头,顿时后悔自己的冲动,后悔自己感情用事。

墨跪着,端木夜站着,冷风拂过,衣袂飘起,发丝飞扬,端木夜站在熊熊大火前,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表面镇定,内心却焦虑不已,甚至是恐惧。

他不敢想象,疏儿跟腹中的孩子若是有什么闪失......不,他已经不敢指望孩子能平安,只要她没事就好。

疏儿,你答应我,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要留一口气,撑到我来救你。

端木夜衣袖下的手紧攥成拳,手中还握着一张纸条,那是白练给他的飞鸽传书,上面的内容让他害怕,他甚至不敢告诉她。

为了笑笑,她肯定会牺牲一切,哪怕东方邪趁机......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等待是一种煎熬,墨也暗中有了决定,端木夜等不下去了,凤焰还没出来,凤焰的本事他清楚,这火根本困不住她。

只有两个原因,一没找到人,二找到人带不出来。

主子。

墨见端木夜往火里冲,蹭的一下跳了起来,快他一步拽住他。

放手。

端木夜冷声命令。

主子。

墨第一次违背东方邪的命令,正在两人僵持着时,凤焰出来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你杀的从火中冲出来的凤焰,狼狈至极,见她是独自出来,端木夜明显松了口气,而她看着自己表情,心又悬了起来。

说。

端木夜冷声命令,冰冷的凤眸猩红一片,如果只是没找到人,凤焰脸上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凤焰犹豫着,睨了墨一眼,墨心咯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凤焰一咬牙,抬起手摊开,端木夜目光一睁,躺在白焰手心中的几支簪子刺痛了他的眼,这都是上次疏儿自己在小摊位上挑选的。

一个上前,端木夜夺手她手中的簪子,双手颤抖,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里面找到的?凤焰点头,扫了一眼端木夜握在手中的簪子,目光落到他背后。

里面有具尸体......凤焰。

墨出声斥喝,她怎么能直接说出,她怎么能在这时候说出。

端木夜转身,欲朝火中冲去,凤焰跟墨同时身影一闪挡住他的路。

主子。

滚。

端木夜一声怒吼,滴血般幽红的双眸酸涩的痛着,冰冷的声音在这冰天雪地里更是分外的刺耳,让凤焰跟墨骤然感到一阵阴森。

那尸体是男人的。

凤焰急切的说道,墨顿时松口气,没好气的瞪了凤焰一眼,好似在指责她,一句话怎么不说完。

凤焰也冷剜了他一眼,是她不说完的吗?明明是他将自己的话打断了。

男尸,显然不是疏儿的,端木夜握住簪子的手一紧。

除此之外呢?即使他不希望有这种可能,可他还是忍不住问。

整个晋王府属下都找了一遍,除了那具男尸体,并没见到第二具,而且,这些簪子属下是在尸体旁边找到的,还有银针,火势太大没捡。

凤焰没说谎,当然,如果她真发现女尸,暂时她也不会禀报。

端木夜也是相信她的,也必需相信她,难道他想要疏儿出事吗?。

能确定那尸体是谁吗?端木夜问道,在心里祈祷,千万别是东方邪。

东方邪的本事,他很清楚,跟他一样,想要杀他的人很多,能杀他的人却少之又少,他跟东方邪都只能打成平手,谁能要得了东方邪的命,所以,这具尸体不会是东方邪的。

匕首插进心脏致死,又被火烧焦了,难以分辨出是谁。

凤焰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里面火势太大,属下捡起簪子,并没有仔细检察。

端木夜望着眼前的熊熊大火,神情有丝凝重,里面的那具尸体会是谁?这些簪子都是疏儿的,证明东方邪带她来了晋王府,记得在卖簪子之前,她说过的话......该死。

端木夜低叱一声,恨不得杀了自己,东方邪能想到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东方邪也能想到他会想到,笃定他不会来晋王府,而东方邪却真将她带来晋王府了。

生凭头一次,为自己判断失误而恨自己。

难道东方邪火烧晋王府是想诈尸,为何不找个女尸,却找来个男尸,他可不认为,东方邪是在急急忙忙之下,随便找了一个男尸来冒充疏儿。

主子,有人来了。

墨低声道,见端木夜没走的迹象,他还真担心,端木夜亲自冲进火里查验那具尸体是谁。

疏儿不在这里,他留下来也没意思,端木夜最后看了一眼燃烧的大火,纵身离去,墨跟凤焰对视一眼,也纵身追上。

将军府。

亭内,东方倾阳抚琴,甘力风坐在旁品茗静听。

西门疏远远的望着这一幕,看起来很和谐,很温馨,却不知为何,她看不到幸福。

大哥,大嫂。

西门疏不想打扰这一幕,但是她不想等下去,说完事后,她还要回质子府找端木夜,她不见了,端木夜肯定急坏了。

东方倾阳抚琴的手一顿,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目光温和,心里却涌出恨意,为什么她又跑来打扰他们?她不给力风幸福,也见不得自己给力风幸福吗?在东方倾阳看来,她就是一个虚伪又虚荣的人,得到了不珍惜,得不到更想要,力风爱她的时候,宁愿承受世人的唾弃,也要跟她在一起,可惜,她不爱力风,总是伤害力风,现在力风跟自己成亲了,属于她的爱移走了,她心里难受了,想再拥,所以总是打着妹妹的旗号跑来找力风。

那夜的事,在她心里留下阴霾,他们是兄妹,却有肌肤之亲,她觉得恶心,恶心的想呕吐。

小妹。

甘力风一见西门疏,笑着起身朝她走去。

东方倾阳目光骤然一寒,幽怨的瞪着站在亭外的西门疏。

哥,我有事想跟你单独聊聊。

无视东方倾阳充满敌意的目光,西门疏拉着甘力风的手朝她的院子走去,甘力风任由她拉着自己。

砰!琴弦断掉的声音响彻起。

两人停下脚步,西门疏也知道东方倾阳生气了,现在的甘力风成亲了,有妻子了,不能再像一前一样了。

哥。

没事。

甘力风揉了揉她的肩,眸中满是溺爱。

目送两人离去的背影,东方倾阳怒火狂烧,一怒之下将琴弦扯断,再将琴推开,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公主。

站在她身边的丫环,吓了一跳,她跟在公主身边很多年了,公主的脾气她很清楚,刁蛮任性,有驸马在时,公主收敛了很多。

东方倾阳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抑着怒意,她不能生气,生气对腹中的孩子不好。

再取把琴来。

西门疏本想在院子里说,可是外面太冷,她又怀孕了,甘力风将她扶进屋里。

又跟他闹情绪了?甘力风生了个火炉,有意无意的问道,端木夜来将军府找她,问他有没有将她藏起来。

甘力风只是以为,这只是西门疏闹情绪离家出走,并不知道她是被掳走。

甘力风爱的人是甘蕊儿,他的爱深入灵魂,若只是柔体,他们早就跨越了那条防线,甘蕊儿的死,他接受了,却依旧无法停止爱她,而这具身体是甘蕊儿的,可灵魂却是西门疏。

灵魂支配肉休,西门疏不爱他,而他也不会爱上西门疏,唯一做的,便是将她当成妹妹,毕竟这具身体是甘蕊儿的。

我是被东方邪掳走。

西门疏看着甘力风说道。

什么?甘力风不淡定了,来到西门疏面前,关心的问道:他没把你怎么样吧?西门疏摇头,说道:你应该关心,我把他怎样了?东方邪是她的仇人,她把他怎样了的机会更大。

你能把他怎样?他那么厉害,别说是你,就是端木夜跟他对峙,也不一定能站上风。

听她这么说,显然出什么事,甘力风松了口气,毕竟在她与东方邪之间,他很难选择,他、胡易、东方邪,三个人原本是挚友,现在关系僵硬,疏远的疏远,这都因为什么啊?东方邪死了。

西门疏没有拐弯抹角。

哦......甘力风随口哦了一声,意识到西门疏说了什么时,猛的抬头。

你刚刚说什么?东方邪死了。

西门疏重复了一遍,她知道他听清楚了,只是接受不了,这事对她来说都太突然,更别说是甘力风。

甘力风浑身一软,跌在地,双目无焦点,她刚刚说什么,邪死了,邪怎么会死呢?这太突然了,简直就跟做梦似的,两天前他们还一起把酒畅欢,怎么说没了就没了,这也太不现实了。

你杀的?甘力风抬头望着西门疏,目光有些呆滞。

算是。

西门疏没有否认,其实,东方邪是属于自杀,是他将匕首塞进她手中,是他握住她拿着匕首的手,将匕首刺进自己的心脏处。

他把一个小孩子容易成安安的样子,故意激怒自己,可是她手中的簪子没办法直接取他的命,他特意为她准备了一把匕首......连匕首都为她准备好了,可见在他掳走她之前,他就想将命送给自己,或许更早的时候他就没想过要活。

甘力风整个人如掉入千年冰渊,所有的思绪好似被冻结了一般,脸色白苍,眸底有着撕裂般的疼痛,双唇颤抖。

甘力风双手紧攥成拳,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反复的做了很多次。

我能理解你对邪的仇恨,但理解归理解,不代表赞同或是支持,况且我们谈过,我给你说了厉害关系,你怎么还......我希望你能听进去我的话,别为了仇恨,让自己变成一个祸国殃民的罪人,我不指望你能放弃深仇大恨,但是别取他命,报仇的方法有很多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也很多种,为什么一定要取他的命?西门疏沉默,她并不想解释东方邪的死,他是一国之君,一国之君最后自杀,这若是传出去,还指不定怎么传。

一国君主,没有宫变,也没外侵,无缘无故就自杀,很令人费解,也很令人难以接受。

东方邪死在她手中,也好过自杀,她并不是为了保住他的名声,而是为了东方皇族,毕竟她也做了东方皇族四年的媳妇儿。

你不是爱过他吗?你怎么就下得了手呢?在甘力风意识中,西门疏只会为东方邪无怨无悔的付出,不会做任何对他不利的事,更别说取他的命。

不可否认,铲除西门家,对她跟腹中的孩子赶尽杀绝,她借尸还魂就是为了报仇雪恨,她最有资格要东方邪的命,可是......那又如何?我爱他,就该原谅他当年所做的一切吗?我如今变成这样都是他害的,老天给我重生的机会,就是为了找东方邪报仇雪恨,我为什么对他下不了手?他当年有对西门家仁慈过吗?有对我仁慈过吗?有对我腹中七个月大的孩子仁慈过吗?好,就算西门家该被灭,是我去招惹了他,我是自实其果,那孩子呢?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就算他怀疑孩子不是他的,别人的孩子就该死吗?西门疏的质问,让甘力风无话反驳。

冤有头,债有主,你都知道报仇雪恨,还不准别人对你报仇雪恨吗?种什么因,结什么果,这都是因果循环。

东方邪的死,我只告诉了你一人,他死了,我的仇也报了,苍穹国的事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会跟木夜回楚南国,接下来如何做,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西门疏起身朝大门口走去。

她来将军府,就是特意跑来告诉甘力风这件事,东方邪是苍穹国的帝君,他死了,国不可一日无君,瞒不了多久,她毁尸灭迹得彻底,在别人看来东方邪只是消失。

顾全大局,她几乎能臆测出甘力风要如何走,找淑太妃商议,这么大的事,没有淑太妃坐镇,甘力风定不住。

西门疏打开门,寒风吹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西门疏准迈步,却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走来,手中提着盒子,不用看也知道盒子里装着茶壶,冬天为了保暖,都是用这个加温盒提茶。

六小姐。

阿秀见西门疏站在门口,走近朝她福了福身。

你?西门疏错愕的看着阿秀,她不是在皇宫照顾小月吗?怎么跑来将军府了,看她的样子已经在将军府有些时日了。

奴婢是大少爷叫进宫伺候六小姐,现在六小姐不在宫里,奴婢就回将军府了。

阿秀简单的解释。

西门疏黛眉一蹙,进了皇宫的人,还会被放回来吗?六小姐,门口冷,进屋喝热茶,奴婢刚泡的。

阿秀笑着说道。

西门疏有些恍惚,如果不是阿秀自称奴婢,听这语气,她好似是客人,阿秀是这里的主人。

阿秀的确住在这院子里,因为这是甘蕊儿住过的院子,甘力风一直为她留着,不许任何人霸占,甘力雨上次打趣,说要这所院子,却被甘力风放下狠话,他要是敢打这院子的主意,他就要让后悔有这种想法。

阿秀能住进来,当然费了一番唇舌,加上她以前是甘蕊儿的丫环,也住这里,即便现在她依旧住在下人房间里,但她对自己有信心,迟早有一天,她会住进主子的房间里。

不用,我该走了。

西门疏挥开阿秀伸过来的手,不知为何,她觉得阿秀变了,变得有城府了,不似以前那姑娘,只是单纯的暗恋和崇拜甘力风,而有种势在必得的坚定劲。

找准目标,永远往直前,永不放弃,这是好事,却也是坏事,执着过头,就是疯狂。

看着被她挥开的手,阿秀僵硬的停在空中,愣愣的望着西门疏迈步,她敏感的感觉到西门疏对自己的疏远,不过,她并不在意,反而谢谢她。

六小姐。

阿秀叫住她,快步跑向她,在她耳边说道:谢谢你,一言惊醒梦中人,六小姐,奴婢不会让你失望,奴婢会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努力。

西门疏眼皮一抽,很想告诉她,你还是让我失望吧?突然间,西门疏意识,她那番鼓励阿秀的话起了作用,那姑娘听进心里了,只是,她给甘力风带来麻烦了。

阿秀......西门疏不知要如何对阿秀说,难要她推翻自己的说词,还是将她贬低得跌进尘埃里。

倾阳公主不是好惹的角色。

她只能这么说,阿秀还是飞蛾扑火,她就没办法了。

阿秀提着盒子的手一紧,望着西门疏的背影,目光中染上永不服输的坚定,她知道东方倾阳不好惹,为了自己的爱,她愿意一试,纵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大少爷。

阿秀走进房屋,将门关上,隔绝寒风吹进来,当看到跌坐在地上,神情悲痛,失魂落魄的甘力风时,阿秀一惊,这样的甘力风,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应该说第一次有机会见到。

得知甘蕊儿死了,对甘力风的打击很大,阿秀那时候还在宫里。

大少爷,你怎么了?阿秀放下手中东西,跑到甘力风身边,欲将他扶起。

滚。

甘力风一声怒吼,刚刚在西门疏面前,他压制住情绪,现在西门疏走了,他没必要再压抑。

声至看说。

邪死了,这对他打击很大,邪是他的朋友,又是一国之君,这事还不敢声扬出去。

一国之君,就这么死了,他真希望自己在做梦,睡醒了梦也醒了,一切就恢复正常。

突然间,甘力风害怕死亡,蕊儿死了,邪又死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就这么没了。

莫名他想找倾阳安慰,可他知道,这件事不能让倾阳知道,以倾阳的个性,她一定会找小妹报仇,冤冤相报何时了。

想到两天前,东方邪对他说的话,甘力风目光一颤,他是故意的,故意让小妹杀了他,如果不是故意,谁杀得了他?如果哪天,你突然接到我的死讯,不要惊讶,也不要声张,直接去找母妃,她会明白为什么,也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

甘力风猛的一震,那天在御书房,他对自己说的话,原以为他只是有感而发,或是喝多了,没料到他是在临终前遗言。

他怎么那么傻,如此明显,居然没听出来。

啊!甘力风发泄的大吼着,眸中全是悲痛的碎粉,追悔莫及的悔恨,浑身散发着让人勿靠近的危险气息。

大少爷。

阿秀吓得脸色一白,又不敢再靠近他。

淑太妃。

吼够了,甘力风猛的站了起来,直接纵身跃出窗外,施展轻功朝皇宫而去。

阿秀还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追出去已不见甘力风的身影。

西门疏路过亭子,看着亭中抚琴的东方倾阳,她居然还在抚琴,这么冷的天,她的手不冻僵吗?西门疏悠悠一叹,迈步进亭中走去。

东方倾阳见到西门疏时明显松了口气,她跟力风离开没多久,这么快就出来,应该真的只是聊了一会儿天,没有做其他的事,否则时间根本不够。

大嫂,我们能聊聊吗?西门疏深知,叫她大嫂,比叫她公主更待她听。

公主是她的身份,大嫂却是对她的认可。

东方倾阳抬眸,朝站在她身后的丫环使了个眼色,丫环退出亭中。

想聊聊什么?东方倾阳问道,她的性子比较急。

天冷,想抚琴回房间。

西门疏脸上的神色很平淡,仿佛水一般,她是真心关心东方倾阳。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样的恋情真的很苦,她经历过,这种感觉她清楚,不只她,端木夜也同样,他爱她,而她却爱东方邪。

东方倾阳本想挖苦她,对上她毫无虚假的关心,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嘴角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他真正关心的是你。

她的身体状况,他从不关心,这么冷的天,他居然由着她在亭中抚琴,东方倾阳想如果换成是她,他肯定舍不得她在亭中抚琴。

西门疏沉默,她从不否认甘力风对她的过分关心。

正在此时,一个丫环端着一蛊汤来。

大少夫人,六小姐,大少夫人,二少夫人让奴婢拿鸡汤给你补身体。

丫环将陶瓷盅放在石桌上,接开盅盖,鸡汤的鲜味扑鼻而来,西门疏没什么反应,而东方倾阳却受不了,转身按着胸口干呕了起来。

拿开,快拿开。

东方倾阳挥着手,她闻不得这油腻的味儿,有些后悔告诉雪儿自己怀孕的事,每天都给她熬汤喝,还好今天她没有亲自端来,不然非逼着她喝不可。

这......丫环为难的看着东方倾阳,一脸惊恐的说道:二少夫人说过,这是她自亲手为大少夫人熬的,如果奴婢不看着大少夫人喝完这鸡汤,明日二少夫人就要将奴婢熬汤给大家喝。

西门疏差点笑出声,没想到端木凌雪还有这么一面,如果她可以放下端木凌然的爱,她跟着甘力雨会幸福。

话又说回来,没有爱,何来幸福。

西门疏什么也没说,在丫环错愕的目光下,端起盅拿着勺子,优雅的喝了起来。

鸡汤不错,很好喝。

..☆、第一百五十七章 真是你吗丫环瞪大双眼,想伸手将鸡汤抢回来,又顾及她的身份,不只是六小姐这么简单,还是贵妃娘娘。

你回去告诉二少夫人,就说鸡汤给六小姐喝了,她不仅不会怪你,还会很高兴。

凌雪知道她怀孕的事,见她又来将军府,又喝了她熬的鸡汤,能不高兴吗?记得上次,她就被凌雪逼着喝了两盅鸡汤,还好她没有孕吐的反应。

西门疏将喝完鸡汤的盅放到丫环手中,丫环苦着一张脸离开亭子,这里面的人,谁她都惹不起,除去她们在将军府的身份,一个是公主,一个是贵妃,谁惹得起?你喜欢喝鸡汤?你怀孕了?两人异口同声,同时问出口,接着又同时一愣。

你怎么知道?东方倾阳问道。

我是过来人,岂会看不出你是孕吐。

西门疏声音很清淡,心里却难掩喜悦,甘力风总算是有后了。

东方倾阳嘴角一抽,被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人在她面前说,我是过来人听到耳里,怎么这么别扭?我哥知道吗?西门疏又问道,看她这表情,一定没告诉甘力风,估计跟她以前一样,想要甘力风自己察觉出来,如果他对自己不上心,察觉得出来才怪,不过,几个月后会看出来。

肚子隆起来了,再看不出来,就是瞎子了。

没有。

东方倾阳摇头,心里划过一抹苦涩的痛,犹豫片刻才说道:我怕他不要。

环**及来。

西门疏蹙眉,她也不敢保证,甘力风一定会要这个孩子。

我也怀孕了,一个多月。

西门疏只想让她安心,她有端木夜,不可能再跟她抢甘力风。

东方倾阳在听到,她怀孕时目光一怔,在听到一个多月时脸瞬间煞白起来。

一个多月,不就是上次,自己跟力风新婚之夜,她代自己跟力风洞房了吗?瞳孔紧缩,东方倾阳手扶在石桌缘边,浑身颤抖不停,双手紧攥,大力之下,指甲都断了,她却感觉不到一点痛,因为她的心正受着煎熬。

怪不得她要跟力风私下聊,不给自己听到,原来是为这事,也难怪,这种事能声张吗?他们是兄妹,妹妹怀上哥哥的孩子,他们就不怕吗?东方倾阳很想知道,他在听到自己的妹妹怀上他的孩子时,是如何一种心情,是兴奋,还是苦恼?你别误会,孩子是端木夜的,那夜我跟哥根本没发生什么事。

见她的反应,西门疏恍然大悟,那夜发生的事,她肯定也知晓。

东方倾阳并没因她的话而好转,因为她根本没听进去,仿佛将自己逼到一个角落里,不被人打扰的角落,自闭那种。

倾阳、大嫂、东方倾阳。

西门疏急切的唤着,最后没办法,站起身,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她很用力,原本白希的脸颊立刻红肿起。

甘蕊儿。

东方倾阳被打醒,也被打火,他们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还敢打她。

孩子是端木夜的,那夜我跟甘力风根本没发生什么事。

西门疏重复了一遍。

东方倾阳一愣,这下她听清楚了,也听进去了。

能相信她的话吗?她有必要骗自己吗?我要跟端木夜回楚南国了。

东方邪死了,她跟木夜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她也想早点回楚南国,她想安安了,想笑笑了。

东方倾阳还是没有反应,先前是沉思她的话,而现在是不知如何反应。

把孩子的事告诉他,我哥也老大不小了,他也渴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说完,西门疏转身走出亭子。

东方倾阳愣愣的望着她的背影,突然发现她也并不是那么讨厌。

蕊儿。

闻讯而来的端木凌雪,四下环视了一眼,并没见到西门疏的身影,亭内只有失神的东方倾阳。

倾阳,香菊说蕊儿回来了,她人呢?东方倾阳回神,抬眸望着端木凌雪。

走了。

走了。

端木凌雪脸上的喜悦被失望取而代之,喃喃念着。

怎么能走了呢?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东方倾阳只是一笑,说自己累了,想回房休息,丫环不在,端木凌雪当然不放心她一人回房,扶着东方倾阳回到她的房间里。

端木夜回到房间,依旧没有她的身影,空气中还残留着她的味儿。

她到底去了哪儿?有没有脱险?如果脱险了,为什么不回来找他?如果没脱险,东方邪又将她带哪儿去了?想到东方邪对她说的话,如果输掉一切,能换回你的一颗心,我甘之如饴!端木夜怕了,从未像现在这么怕过,万一东方邪真为她疯狂,丢下苍穹国的一切,带着她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过着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

如果是其他男人,他不怕,可他是东方邪,她曾经那么爱他,爱得失去自己,义无反顾的嫁给他,为他运筹帷幄算计皇位。

说来说去,他还是对自己没信心,幸福来得太快,上苍对他太好,坚守着一段感情,明明已经死了的人,却来个借尸还魂,与他相爱,到现在他还觉得自己飘浮在天上,这一切太不真实。

心剧烈一痛,端木夜抬手重重的按住胸口的位置,那里的剧痛愈加剧,宛如一把锋利刀刃,戳进里面一刀一刀刮割着血淋淋。

疏儿。

端木夜疲惫不堪,心如刀绞,意识微微有些迷蒙,脑海里浮现出东方邪跟西门疏幸福的相拥,儿女成群,膝下环绕,意识迷蒙的他,分不清楚是幻想还是现实。

我不甘心,不甘心,我哪里做得不够?他哪里比我强?为什么你再次选择他?为什么?端木夜自卑了,无论他做什么,付出什么,到最后她永远都只会选择东方邪。

安安是他们的孩子,甚至她腹中还有一个,两个孩和一个他,父子三人,都争不过东方邪一人吗?不,东方邪不只一人,他还有笑笑,无论曾经他如何对笑笑,笑笑血液里流着东方邪的血。

啊!端木夜失控嘶声大吼,仿佛身体里潜藏着一头野兽,蠢蠢欲动,疯狂的想要冲出来。

他要发泄,发泄内心深处的不甘,有些人发泄,想要出去大开杀戒,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砸东西。

于是乎,伴随着端木夜嘶叫声,房间里的摆设全被他砸了。

门外,凤焰跟墨谁也不敢冲进去阻止,他们只能担心的面面相觑。

墨也不敢在凤焰面前讨论西门疏的事,人是在她的保守之下被掳走,本就自责,主子又这样,他若是再跟她提起,凤焰都快要愧疚自杀了。

墨余光瞄见一抹身影,微微一怔,猛的扭头,难以置信之下是震惊。

凤......凤焰不理他,墨又叫了一声,凤焰还是不理他。

凤焰,王妃......墨的话还没说完,凤焰听到王妃两字,特别敏感。

她也看见了走来的西门疏,脸上的表情跟墨一样,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怕是幻觉一出声,王妃又没了。

西门疏见凤焰安然无事,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下,凤焰没事就好,若是因她,凤焰出事了,她还真会愧疚。

王妃。

凤焰试着叫了一声。

凤焰,你没事就好。

西门疏走了过来,第一次朝两人露出微笑。

王妃,你总算是回来了,快进去看看主子。

确定不是幻觉之后,墨推开门,如果不是顾及她肚子怀着小主子,他真想将她推进去。

木夜?他怎么了?西门疏心咯了一下,像他们一般见到她来不及问发生的事,便让她进房间。

踏进房间,西门疏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房间里一片狼藉,端木夜颓废的坐在地上。

滚。

端木夜抬头看来人,以为是墨或是凤焰又进来劝他,不耐烦吼了一声。

他现在只想安静,谁敢不要命的进来打扰他,不介意送他去见阎王。

你真要我滚吗?西门疏看着这样的端木夜,他脸上的神情越发的悲痛凄凉,心里泛起丝丝痛意,有些懊恼,她该早点回质子府,而不是先去将军府。

对她来说,什么都是身外事,只有他才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

闻声,端木夜猛的抬头,看着他思念的人儿,瞳仁一阵紧缩,却只是看着,不敢冲上前将她搂进怀中,他怕自己一有动作就如梦幻泡影般消失在他眼前。

木夜,我回来了。

西门疏展开双臂,朝坐在地上的端木夜走去,她每一步走得很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什么东西被绊倒,她摔倒不要紧,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有事。

即使她在怎么小心,脚下还是被绊了一下,西门疏很快稳住欲倒的身体,将一切望进眼中的端木夜,心还是紧缩了下。

突然跳了起来,西门疏只觉得一抹墨影闪过,掀起一阵冷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落入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

疏儿,真是你吗?端木夜抱得很楼,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永远也不分开。

..☆、第一百五十八章 逃之夭夭娇柔的身子,独有的气息,无疑不给他真实的存在感。

是我,木夜,我回来了。

西门疏窝在他怀中,阖上眼睛,唇角微勾,她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了,东方邪死了,最大的威胁解除了。

疏儿,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跟着他走了,不要我了,不要安安,不要笑笑,带着腹中的孩子跟他一起走了,疏儿,我真的害怕,这种感觉,比你当初不顾任何人的反对,决然嫁给他还更让我惧怕。

那时候我没得到过,不知道幸福的感觉,可现在我得到过,也尝试过幸福的味道。

端木夜一声一声的说着,西门疏只感觉心房一阵抽搐的紧缩着。

很痛,痛的西门疏皱起了眉头,得到后的失去,比永远没得到过更令人痛苦。

西门疏回抱着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微仰起了头望着端木夜,眼眸中有着泪水溢出眼眶,紧抿了下唇角,还是扬起一抹温和的笑,轻声道:对不起。

让你担心了,这句话西门疏没说出口。

我要的不是对不起。

低眸,看着她溢出眼眶的泪水,端木夜浑身一僵,握住她的双肩,将她拉开些许的距离,修长的手指擦拭着她的眼泪,不擦还好,越擦越多,低头吻上她的眼角,想将她的眼泪吻掉。

木夜。

西门疏吸了吸鼻,将脸埋进他胸膛,紧紧的抱着他的劲腰,闷闷的声音从他胸膛传出。

我知道你要的不是对不起,可除了对不起,我真不知该如何表达我对你的......端木夜吻住她的唇,将她的话封住,他不要从她口中听到疏离的话,他们之间,无论是何事,都不需要说对不起,这太客套,他们不需要。

他想要承诺,想要她的保证,这些她都有给他,不是不相信她,只是他自己过不了心中那道坎。

毕竟她曾经那么爱东方邪,那么浓烈的爱,岂能说不爱就不爱,即使东方邪对她做出这么残忍的事,将她对他的爱挥霍一空。

柔疑疑在木。

他也爱过,那么爱她,即使她死了,对她的爱以依旧无法停止,真爱永远不可能被挥霍一空,爱得越深,恨就越浓,爱恨一线之间。

她是恨东方邪,在他看来,她的恨并不全是因东方邪灭了西门家,将她赶尽杀绝,甚至连她腹中七个月大的孩子也不放过,但那份恨里更多是因爱而起。

假如她只是单纯的想要为西门家报仇雪恨,那么她不会纠结,瞻前顾后考虑那么多,她越是犹豫不决,就证明她下不了手,并不是为天下苍生,而是她心里还有东方邪,在潜意识,她自己也没发觉。

潜意识里表达出来的,永远是最真实的。

借尸还魂后的她,变了很多,以前的她是强势,而现在的她是隐忍,这样的改变有很多方面,最主要是现实,也因对东方邪的恨,端木夜不知道的是,更多是因他。

窒息的吻结束,端木夜轻抚着她的脸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疏儿,我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被掳走一次,绝对不会给他机会掳走第二次。

说话的时候,气息喷洒在她脸上,西门疏睁开眼睛,目光迷离的望着他,见他眸底的悲伤被迷醉替代。

西门疏微微一愣,这样的迷醉,她太熟悉了,是晴欲。

不会了,他再也不会了。

西门疏不自禁的伸手,环上他的脖子,说话时气息喷洒在他耳垂,这是端木夜敏感之处,几乎是晴欲一点就燃。

端木夜浑身一颤,压抑着晴欲,轻吻着她的发丝,俯在她耳边低声轻问:疏儿,你爱我吗?他不想去追问发生过的事情,她能回来就好,其他的事根本不重要,他也不想知道她跟东方邪独处时,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是相信她的,他不相信的是自己,因为没有自信,因为他输给东方邪过,有不好的经历,即使现在明明抱着她,他依旧没有自信。

爱。

西门疏没有丝毫迟疑,看着缺发自信的端木夜,心泛起丝丝痛意,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如果她不是因对东方邪的恩情,不执着要嫁给他,从而真的爱上他,木夜也不会像今天这般患得患失。

其实,她也缺乏自信,害怕爱情再次与她失之交臂。

端木夜嘴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意,令人如沐春风的同时竟是那么的勾人心魄,重重的吻上了她,唇从她唇瓣上移开,温柔怜惜吻着她的耳垂,声音略有些沙哑。

我也爱你。

耳垂被他吻得痒痒,西门疏有些难受的扭动着头,避开那折磨人的吻,端木夜由着她躲避,吻了吻她耳边的发丝。

我爱你。

见她没回应,端木夜又说道,大手不安份的在她身上油走。

西门疏只觉脸颊发烫,心无比动容,怀孕后的身子本就敏感,被端木夜这么挑***逗,晴欲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折磨着她,忍不住娇吟出声。

意识到自己飘逸而出的吟声,顿觉让她无地自容,脸上滚烫的火烧感更厉害了,同时原本环住他脖颈的双臂,无力的滑落绕上他的腰,纤臂轻轻合拢,西门疏咬着牙不让吟声再从她唇里飘逸出,倚在他怀里,默默的点头。

疏儿。

得不到她的回应,端木夜不死心,湿润的吻滑向她的玉颈。

我知道。

西门疏吸了口气,压抑着体内翻滚的晴欲,以前都是她折磨他,现在山水轮流转,转到了她这里。

他爱她,她知道,一直都知道。

知道什么?端木夜故意问道,其实,他在她身上点火的同时,他也不好受,加上她怀孕,只能抱不能吃,这对他来说是何等的折磨。

他真怕自己把持不住,把她压在身上,不顾一切的索取,让她在自己身下绽放她的美丽。

你爱我。

西门疏艰难的说道。

一生一世......不,是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端木夜低哑的声音响起,透着隐隐的**。

西门疏一愣,随即也沉默道:生不离,死不弃。

端木夜心里掀起层层波澜,吻了吻她的唇角,再后将她的唇含住,恨不得吞进自己肚子里。

西门疏微仰起头,回吻着他,热情的吻不再似往般温柔,霸道而缠绵。

疏儿。

雨点般的轻吻落在她脸颊上,带着晴欲,端木夜轻轻取下插在她头发上的簪子,黑发散落于身后。

西门疏微微闭上眼,感受着他无限的怜惜。

她没有拒绝,也不想拒绝,这么久以来,她也渴望着他。

端木夜见她没拒绝,也不再压抑,一把将她抱起来,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被他砸了,还好他没动床,只是将帐帷扯碎。

轻柔的将她放在床上,急切的拉扯着她的衣裙,冷意击来,西门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端木夜火烧一般的身体覆在她身上,温暖着她。

明明是冬季,端木夜的大手却滚烫无比,探入衣内抚摸着她细嫩的肌肤。

狂热的吻落在她脸颊上,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燃烧般,最后落到她红肿的唇瓣上,急切与热情。

想要吗?端木夜用仅存的一点理智问道,双手按在她头两则,撑着他的身体,不让自己压坏她,他虽被**冲晕头,却没忘记,她有身孕。

听着他呼吸渐重,西门疏睁开眼睛,迷离的目光满是深情,脸颊晕红,双唇红肿,泛着光泽,仿佛雪峰山顶上那朵雪莲,等着有缘人来采撷,潋滟的眼波流转,惑极致。

木夜。

西门疏望着他,眼前的端木夜完全不像面对别人那般冷漠冰冷,此刻的他邪魅得她根本无法抵抗。

西门疏微微撑起身,纤臂搂住他的脖子,主动的送上吻,同时柔软的娇躯也向他贴近。

迷失间,端木夜仅存的一点理智也崩溃,忍了这么久,他不想再继续忍了,加上发生这种事,他更害怕失去她。

她就是他的命,若是她走了,他也如同行尸走肉。

反客为主,舌尖闯进与她的丁香小舌戏水,重重的吻着她。

疯狂的深吻,激情谁也挡不住,那酥麻的碰触,令西门疏的呼吸愈加急促起来,娇喘不已,对端木夜而言,无疑不是催情剂。

端木夜腰一沉......瞬间两人都闷哼出声,都感觉到满足。

仿佛想起什么,西门疏缓缓睁开迷蒙的眼睛,双手无力的抵在他胸膛。

木夜......孩子......她也被**折磨着,却没将孩子抛之脑后,她可不想贪一时的欢伤到孩子,这个孩子得来不易,有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个孩子。

端木夜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低头在她红肿的唇瓣上啄了一下。

放心,我有分寸,不会伤到孩子。

如果他只顾着自己,不为她腹中的孩子着想,在进入时他就不会委屈自己忍,而是尽情的享受索取。

可是......西门疏还是不放心,被**冲晕头,到最后谁都控制不住自己,更别说是克制,分寸都只是嘴上说说。

相信我。

端木夜一句话,让西门疏安心了。

她相信他,一直都相信。

随着端木夜渐渐的深入,西门疏忍不住申银出声,最终,端木夜还是失控了,而西门疏也迷失了自己,被他一次一次的抛向了云端之上。

激情结束,端木夜拿起她的手,食指放在脉搏上,他只是药师,不擅长把脉,不想将她的身体健康交给大夫,所以他苦研脉象。

孩子没事,端木夜松口气,刚刚他失控了,还真担心孩子出什么事,怀孕头三个月,是要禁止行**房。

怎样?西门疏累得连脚趾头都不想动,心里却担心腹中孩子,所以她不敢睡。

放心,没事。

端木夜笑着说道,真不愧是他的孩子,这么体谅他。

听到他说没事,西门疏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困意击来,闭上双眸睡了过去。

端木夜也搂着她,闭上眼睛,这两天他似乎将整个帝都翻了一遍,精神受到伤害,身体也受累。

端木夜刚快要睡着,便听到外面传来打斗声,猛的睁开眼睛,脸上的神情瞬间紧绷了起来,第一个想法便是东方邪跑来要人。

开什么玩笑?疏儿是他的,东方邪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身份来他质子府要人。

端木夜忘了,西门疏现在的身份还是甘蕊儿,东方邪的贵妃,东方邪别说单枪匹马来要人,就是带着大军压近逼他交出人,东方邪来得也理直气壮。

找死。

端木夜狭长的凤眸里满是杀意,起床的动作却是那么的小心翼翼,生怕将西门疏吵醒。

他们之间的恩怨,也是该了结了。

东方邪来得真正好,新仇加旧恨,他要一起算。

出什么事了?西门疏还是惊醒了。

端木夜穿衣衫的手一顿,转身看着被吵醒的西门疏。

没什么事,我出去看看,你再睡一会儿。

都打起来了,还没事?西门疏坐起身,还好端木夜有个好习惯,事后无论多累,多都给她清洗身子,穿上衣衫。

东方邪来了。

端木夜也知道在她面前不能蒙混过关,加说他也要她警惕起来,防备东方邪声东击西。

西门疏目光一睁,眨了眨眼睛,她刚刚没听错吧?木夜说东方邪来了,东方邪不是被她杀了吗?还把他给烧了。

端木夜将她震惊的眼神,当成是害怕,从衣橱里拿出厚衣裙,给她穿上,又给她披上貂皮披风。

端木夜系着披风上的绳子,叮嘱道:疏儿,等一下出去,你要跟在我身后。

木夜。

一时之间,西门疏不知道如何跟他说,回来时,他们只顾着顺从身体对彼此的渴望了,没告诉他东方邪的事,原本等休息过后告诉他,谁知......木夜,不会是东方邪。

西门疏握住他的手,却被端木夜反握住,拉着她朝外面走去。

两人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打斗的身影,一个是墨,一个是凤焰,还有一个却是甘力风。

西门疏心一紧,第一反应,甘力风在心里有了决定,他是来杀自己给东方邪报仇。

毕竟,他跟东方邪是多年的朋友,而跟她......只有这具身体才是他的妹妹,灵魂会将身体取代,他将她当成西门疏,所以他要杀了她,为东方邪报仇这也无可厚非。

住手。

端木夜冷然掷声,打斗的三人立刻停止。

甘力风身影一闪,来到西门疏面前,抓住她的手。

小妹,你们快走,回楚南国。

西门疏一愣,望着甘力风。

你不是来杀我,给他报仇的吗?杀跟报仇,这样的字眼听到端木夜听里,危险的眯起凤眸,将西门疏拉到自己身后,看着甘力风的眼眸中迸射出凌厉的冰光。

甘力风蹙眉,随即说道:你是我妹妹。

西门疏心中流过一阵暖流,在东方邪跟她之间,他的天枰偏向了自己。

没时间了,小妹,你们快走,马车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就停在门口,拿着我的令牌离开苍穹国。

甘力风又拿出一块令牌塞到西门疏手中,上次他给她的令牌,他知道她给端木凌然去了。

哥。

西门疏紧握住令牌。

我们走了你怎么办?你将我们放走,淑太妃不会放过你。

东方邪死在她手中,她了解淑太妃,甘力风放走了他们,势必会牵怒到甘力风身上。

不然,她一回质子府,就拉着端木夜逃之夭夭。

我没告诉她,却在她口,知道了另一件事,东方邪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包括给你们离开苍穹国的时间,只有半个月,你们得抓紧。

甘力风庆幸,他去佛堂见到淑太妃,没第一时间就告诉她邪死讯,否则现在来质子府的就不是他,而是淑太妃的大军,或是暗杀组织。

他昨天没早朝,原本邪在早朝宣布,他要出宫微服私访,这次时间较长,需要半个月,他不在宫这段时间里,朝政上的事都交给丞相与左大人处置,决策不了的事,可以去找淑太妃。

他还得知一件事,甜儿怀孕了,听淑太妃说,邪笃定甜儿腹中孩子是男孩,如果真是男孩,他就是苍穹国的帝君,小月是公主,在没有皇子的情况下,公主可以接位。

甘力风知道东方邪这一招棋控制的是谁,牵扯的又是谁?是他跟力雨,甜儿是他们甘家的人,他们能容许她受到欺负吗?甜儿生下的孩子真是皇子,有他跟力雨辅佐,也没人敢对孩子动手。

而淑太妃,只要不是温絮生的孩子,谁生的她都可以接受。

在甘力风说他们只有半个月时间时,西门疏就已经知道原因,东方邪等于是自杀,原来他那一个月在安排身后事。

西门疏越来越不懂了,东方邪这么做,他到底想证明什么?国家他不要了,淑太妃他也丢下了,小月他也不管,后宫那些嫔妃他也不管。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端木夜目光回眸在两人身上移动,他们的话,他怎么听不懂。

木......别浪费时间了,有什么事你们在马车上说。

甘力风打断西门疏的话,拽着她的手还没拉,就被端木夜掰开。

端木夜,东方邪死了,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留下来被淑太妃为追杀,二是带着她回到楚南国。

你说什么?端木夜脸色一变,一把抓住甘力风的衣领,他刚刚说什么,东方邪死了,东方邪这时候怎么能死,笑笑还需要他救。

什么叫东方邪死了,你说什么鬼话,你骗谁?木夜,你放开,哥没骗你,东方邪死了,我杀的。

西门疏扯开端木夜抓住甘力风衣领的大手。

你杀的。

端木夜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如果告诉她,白练飞鸽传书,让他们不要动东方邪,他找到救笑笑的方法了,前提是要东方邪的血做药引,要多少血,就不得而知,也许一碗,也许十碗,也许全部。

这就是天意吗?在白练想到办法时,东方邪又被疏儿杀了,若是让她知道,自己毁灭了救笑笑的办法,她如何承受得了。

晋王府那具烧焦了的男尸,就是东方邪?端木夜问道,见西门疏点头,端木夜什么都没说,撇开目光时甘力风捕捉到他眼中掠过的那一抹苍凉。

为了西门疏跟她腹中孩子的安全,端木夜听从了甘力风的安排,悄然无声的离开苍穹国。

跟东方邪对峙,他有必赢的办法,跟淑太妃对峙,他没有。

母爱是伟大的,也是凶残的,谁要是敢伤害她的孩子,双手会化为利爪,将你撕碎。

惹谁都不要惹失去孩子的母亲,疯狂起来那是不要命,他不怕淑太妃对自己做出什么事,他怕淑太妃不找上他,而是直接找上西门疏。

西门疏带着一颗沉重的心离开,还有快要见到孩子们的期盼喜悦,而端木夜是带着凝重与无奈的惋惜。

为了不让西门疏愧疚,端木夜事先让墨飞鸽传书给白练,救笑笑用东方邪的血作药引的事,不许让她知道。

凭他对白练的了解,疼爱笑笑,不输给他,在知道她毁了笑笑的药引,回去后对她肯定没好脸色。

如果是别人,白练会让她生不如死。

为了掩人耳目,甘力风没送他们,质子府一直都是东方邪的人在守,也不知在什么,东方邪将人撤走了。

甘力风依旧没回将军府,去了胡府。

胡易一见甘力风,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自从那件事后,他们之间没成为仇人,却也疏远了。

见到我很惊讶?甘力风走进书房,四下环视了一眼,来到案桌前,见他画的画,画中人他很熟,不是东方倾阳是谁?胡易这才回神,立刻拿过一张白纸将画挡掩住,此举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人家都看见了,他挡掩还有什么意思?摆明告诉他,自己在心虚吗?力风,我........☆、第一百五十九章 遇山贼不用解释,在这件事上,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甘力风打断他的话,胡易爱倾阳,就像他爱蕊儿,他们都心照不宣,然而,他却娶了倾阳,对此,他还真觉得对不起胡易。

胡易蹙眉,眸中乍然见愠怒。

力风,她是你的妻子,不管你爱不爱,决定将她娶回去那一刻,你对她就有责任。

其他男人觊觎他的妻子,不仅不怒,反而向那男人说对不起,他就真不爱倾阳吗?尽丈夫的责任吗?甘力风问道,接着又说道:你们见面了,她向你诉苦了。

你......胡易语塞,他们是见过了,倾阳没向他诉苦,相反她还一个劲的说力风对她很好,婚后她幸福,可是他看得出来,力风对她很是冷淡,婚后她一点也不幸福,甚至还患得患失,对这段婚姻她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用说说甘断。

一段婚姻如果用上维持才能走下去,那么这段婚姻会很快走到尽头。

婚姻必须由爱来维持,双方面维持或许有好结果,如果是单方面只会灭亡。

胡易,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聊倾阳的事,而是邪的事。

说到东方邪,甘力风脸上划过一抹悲伤。

邪的事?胡易紧张起来。

邪出什么事了?甘力风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将他带去了晋王府,他本想一人去求证,但是有些事情,他怎么也想不通,更接受不了东方邪的死,所以带着胡易一起去。

晋王府,一片废墟,残火已经全被扑灭,那些滚滚浓烟也被吹散。

这怎么回事?胡易望着被火洗劫后的晋王府,这些天他一直将自己关在府中,除了一日三餐,不许任何人靠近他的院子,所以对晋王府突然着火之事毫不知情。

甘力风睨了他一眼,如果不是那震惊与疑惑的目光那么真实,甘力风会以为他是故意的,晋王府突然起火,整个帝都城的人都知晓,而偏偏他却没听到一点风声。

他都怀疑,自己是将他从胡府带出来,还是从天牢里带出来。

邪要是知道,晋王府被火烧成这样,该有多心痛。

晋王府对邪来说,这里面有他跟西门疏的回忆,尽管那些回忆并不好,但至少西门疏在晋王府住了四年,所以他当上帝君后,晋王府依旧保持原状,没赐给任何人。

他记得絮儿还为晋王府之事,跟邪闹得有些不愉快,絮儿要他将晋王府赐给打完胜仗凯旋归来的将军,却被东方邪当场拒绝。

晋王府对邪来说很重要,甚至比皇宫还重要,可如今变成这样。

他不会心痛。

人都死了,还心痛什么。

力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胡易不解的问道,甘力风冷睨了他一眼,迈步走进去,胡易跟上。

力风说邪不会心痛,难道是邪让人放的火,他彻底放下了西门疏,还是永远放不下?这是谁?胡易指着地上那具烧焦的尸体,几乎只剩下骨架,大拇指上那玉扳指,让胡易瞳仁一阵紧缩。

邪。

甘力风冰冷的吐出一字,单膝跪在地上,颤抖的手想要去碰那具尸体,却被胡易阻止。

有毒。

就那玉扳指便能确定他的身份,但是胡易只需一眼,便知这具尸体不是东方邪。

利器插进心脏而亡,但是,他不是邪。

什么意思?甘力风也希望不是东方邪,但是西门疏对邪恨之入骨,她不可能对邪手下留情,还找来一具替身,倘若说是邪自己为之,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你忘了,邪被人穿过琵琶骨。

胡易话音未落,甘力风视线就锁定在他右胸膛。

甘力风松口气,坐在地板上,将西门疏对他说的话,叙说了一遍,当然,在说的同时,必需说出借尸还魂这段匪夷所思的事迹。

胡易听完后,从震惊到疑惑。

甘力风视线落到一旁的匕首上,拿起来在衣袖上擦了擦,这把匕首是他送给东方邪的。

如果这具尸体不是邪,那么邪去哪儿了?怪不得。

胡易没回答甘力风的问题,而是喃喃自语。

怪不得甘蕊儿看他的眼神那么犀利,如果甘蕊儿的身体里住着西门疏的灵魂,这一切迷团就解开了。

胡易。

甘力风不悦的瞪着他,自己在问他的话,而他却答非所问。

甘蕊......西门疏杀邪是真,邪想死在她手中也是真,或许在西门疏放火烧晋王府,有人将邪救走了。

胡易说道。

那人会是谁?甘力风又问道。

不知道。

胡易耸耸肩,他是真的不知道,刚刚的话也只是他的推断,但是他相信他的推断是对的,不然为什么尸体被人换掉。

显然那个换邪尸体的人,不是他们熟悉的人,连邪被穿过琵琶骨的事都不知道。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没见到邪的尸体,就不能断定邪死了,西门疏当年死了,都还能借尸还魂,这世间的奇事谁说得准。

甘力风也不在多问,只要有一线希望证明东方邪还活着,他都不会相信东方邪死了,哪怕只是个念想。

北苍国的离王突然又说温絮不是他们要找的公主,邪不在皇宫,温絮又失去北苍国公主的身份,淑太妃是不会放过她。

说完,甘力风起身离开。

温絮的下场,谁都可以预测到,他只是在给胡易提个醒,他跟胡易朋友一场,现在邪又生死未卜,三个好友中,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这份友情,他还是想维持下去。

胡易躺在地板上,望着烧毁的房脊,絮儿不听他劝,执意要一错再错,他真的无能为力了,对胡家的恩情,在他被关进天牢那几年就已经还清了。

就因絮儿才是胡家的人,而他只是胡夫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用自己的女儿,换来的一个男婴,他就觉得欠絮儿的,是他霸占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可是有谁知道,那时候他也才出生,什么事都不懂,他又知道什么。

在知道自己不是胡家人那一刻,他就没受到伤害吗?就因这份恩情,对絮儿的愧疚与亏欠,所以他满足絮儿想要的一切,哪怕是爱情,为了守护絮儿的幸福,他也是一错再错,最后众叛亲离。

记得娘经常在没人的时候,经常在他面前叨念,絮儿才是胡家的孩子,你一定要对她好一点,这是你欠她的。

胡易手抚着额头,苦涩一笑。

娘,如果可以,我真不希望做胡家的孩子,太累了。

胡易不知道他躺了多久,等他离开时,天色已经黑了,在离开晋王府前,他毁了那具尸体,毁尸灭迹。

这几年他在天牢里,东方邪有烦心的事就会找他诉说。

他能体谅东方邪的心情,能体谅他为什么会选择这条路,因为太累,背负的愧疚太多,承受的也太多,身心交瘁,疲惫不堪,死是一种解脱。

夜袭人,一辆马车行驶在林间小道上。

凤焰,你把夜明珠举高点,我看不到前面的路。

驾驶着马车的墨又一次开口。

闭嘴。

凤焰冷眸一扫,冷若冰霜。

墨果真闭嘴了,没一会儿,又开口说道:凤焰,你把夜明珠举高点,我看不到前面的路。

凤焰忍无可忍了,将手中的夜明珠塞到墨手中,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马鞭,自己驾驶马车。

马车内,窝在端木夜怀中的西门疏目不转睛的盯着帘子,没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了,抬头望着端木夜。

墨是不是累了,故意惹凤焰生气。

墨平时对谁都面无表情,如果不是她亲耳听到墨的唠叨,确定马车外坐着的是墨,她会怀疑是不是换人了。

他是无聊。

端木夜捏了捏她的鼻子,凤眸里满是柔情。

无聊?西门疏眼角一抽,墨给她的感觉,你不开口说话,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开口对你说话。

我不觉得凤焰是个聊天的对象......木夜,墨不会对凤焰有意思吧?西门疏惊讶的坐起身,被子从她身上滑落,端木夜蹙眉,将从她身上滑落的被子拉高,包裹着她的身子。

端木夜很体贴,考虑到西门疏有身孕,在马车内放了很多床厚厚的棉被,还有柔软的枕头。

他们是我的左右手。

端木夜说道,意思很明显,墨对凤焰有意思很正常,没有意思他才觉得不正常。

左手跟右手,不可缺一,缺了就是残疾。

西门疏眨了眨双眸,说道:墨面无表情,凤焰冷若冰霜,很难将他们撮合在一起,一点也没互补的感觉。

端木夜嘴角一抽,极其无语当中,感情在她眼中,找伴侣要找个性格有反差的。

西门疏接着又说道:这两人若是结合在一起,他们生的孩子随了谁都不阳光。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

端木夜低头,在她额角落下一吻。

重生后的她,变化真的很大,以前的她从不与人闲聊,他们在一起大多都是静静地坐着,而现在的她,喜欢找他闲聊,还喜欢八卦。

当然,他并不排斥这样的她,她在改变的同时,他也在改变,她的话多了,他的话也多了,她走前面,他永远跟在她后面,追着她。

他就如同她的影子般形影相随。

西门疏靠在他胸膛上,问道:难道你要我担心,我们的孩子随谁吗?这无需担心,无论我们的孩子随你,还是随我,均是人中龙凤。

端木夜很不要脸的说道,在他眼中,自己的孩子才是最好的,别人家的孩子,他不屑评论。

这次换西门疏无语了,他哪儿来的自信,他的孩子一定是人中龙凤?而马车外,墨安静了一会儿,没多久又嚷嚷着。

凤焰,你慢点,王妃可有身孕。

你再说话,将你踢下去。

凤焰冷声威胁,墨又闭嘴了。

西门疏脑海浮现出,此刻墨正用一双委屈的眼神望着凤焰,顿时打了个寒颤,这也太有视觉冲击了。

冷吗?端木夜感觉到她微颤的身子,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又不敢太过用力,怕伤到她腹中的孩子。

不冷。

西门疏摇头,真心不冷,她只是觉得......端木夜这种冷漠如冰的男人,在她面前都能柔情似水,面无表情的墨在冷若冰霜的凤焰面前,怎么就不能和颜悦色呢!累吗?要不要停下马车,休息一会儿再赶路,反正我们已经出了帝都城。

端木夜心疼她,怀有身孕,还要连夜赶路,舟车劳顿。

情势所逼,他不是一人,他担心她跟腹中孩子的安全,只能逃之夭夭。

淑太妃心思缜密,特别护子,她身边的王嬷嬷又对她惟命是从,王嬷嬷是他跟东方邪的师傅,武功深不可测,他跟东方邪联合起来才能胜过她,单打独斗,他不是她老人家的对手。

端木夜没骨气的逃,不仅仅是因淑太妃,也因王嬷嬷,那老人家凶残起来,谁也抵挡不住,若是以前,他不怕死,甚至是想死,死了他就可以去黄泉路上找疏儿了。

现在疏儿没死,她的灵魂在甘蕊儿身体里,又在他身边,不仅给他生了个儿子,肚子里还怀有一个,他怕死了。

他死了,谁来照顾他们母子?况且,他也不觉得,淑太妃会放过她,淑太妃跟东方邪真不愧是母子,都喜赶尽杀绝,永绝后患。

不累。

西门疏又摇头,见端木夜蹙眉,西门疏抬起手,将他皱起的眉头抚平。

别皱起眉头,多赶远点路,多一份安全,我跟淑太妃有四年的婆媳缘分,深知淑太妃的手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端木夜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一手搂抱着她,一手则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听你这么说,你好像很了解她?她的辉煌事迹,算不上众所周知,却心知肚明,畏惧她的势力大家心照不宣。

西门疏停顿了一下,在端木夜怀中蹭了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反正她也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

她以前还是帝妃时,不可否认,她是受过很多苦,有几次都从阎王殿逃出来,先帝宠她,又是和亲公主,所以她成了众矢之的,与那些嫔妃们斗智斗勇,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她的手段最残忍,因为她对自己也残忍,为了嫁祸于人,不惜以自残为代价。

甚至为了离间先帝跟皇太后的母子情,她不惜掐死自己的大女儿,嫁祸给皇太后,她一生中为先帝生了三个孩子,东方邪头上还有一个姐姐,却成了她对付皇太后的牺牲品,因此,她对倾阳特别纵容,其中多多少少是因对大女儿的愧疚。

西门疏想,她选择在佛堂,念佛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减轻自己身上的罪孽。

你怕她?端木夜问道,这些事他也知情,若说她跟淑太妃有四年的婆媳缘分,他跟淑太妃就有十年的姑侄,岂会不知她的辉煌事迹。

没有谁生下来就残忍,环境因素,情势所逼。

就好比,有权能使人变坏,无权坏人变成好人。

淑太妃本就出身皇族,从小生长在后宫,被保护得再好也会受到熏陶。

真心的怕。

西门疏微微偏头,脸颊贴上他的下巴,她对外人的手段雷霆,对自己家人却下不了手,一个为了嫁祸于人,不惜掐死自己的女儿,这母亲需要多狠心。

淑太妃有一个长处,她可以掐死自己的孩子,却不容许别人欺负她的孩子。

不用怕,楚南国是我们的天下,她的魔爪还伸不到那么长。

端木夜闭上眼,将她牢牢圈在怀里,对淑太妃他心里还是有点发麻。

上次他敢出现在淑太妃面前,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只因他杀的人是木夜,而非东方邪,而且在木夜以到苍穹国的路程中,便被他杀了,然后取而代之,在苍穹国以质子的身份十年,是他端木夜,而非木夜。

西门疏汗颜,她还以为他会说,不用怕,有我在。

突然,嗖嗖嗖的声音响彻起。

马车也因此颠簸了一下,端木夜紧抱着西门疏,不让她因剧烈晃动撞着了,马车停下之后,端木夜挑开帘子,妖冶的脸阴沉着,狭长的凤眸阴冷地无比,骇人的惊悚。

怎么回事?端木夜的话音未落,不知道是谁,一支利箭嗖的一声射了过来,插在车帘木栏上。

以为还有箭射过来,端木夜反应特快,搂着西门疏躲回马车里。

淑太妃的人追上来了?西门疏第一应反就是淑太妃,她手中有一批暗杀组织,甘力风不是说,他们有半月的时间吗?看样子不是。

嗖嗖嗖的箭声响不停,而那些箭根本不是朝他们射,刚刚那支箭好像是意外。

听到他说不是,西门疏松了口气。

躲在马车里别出来。

端木夜拍了拍她的肩,再次挑开帘子,同时又一支利箭射过来,险险的从端木夜身上擦过,他脸色愈加阴寒。

而墨却惊出一身冷汗,他都怀疑,这箭是不是专针对主子,每次主子一出来,就有箭射过来,他跟凤焰坐在外面静观了好一会儿,都没一支箭射向他们。

怎么回事?端木夜厉声一吼,浑身泛着阴森的杀戮气息,让人不寒而栗,凤眸里满是冷冽。

我们遇上山贼打劫。

墨指着前面那辆马车,被无数的箭羽射成了蜂窝。

主子,管吗?凤焰问道,这群人打劫完前面那辆马车,估计下一辆就是他们,一次碰到两辆马车路经此地,山贼是不会放他们过去。

是打劫我们吗?端木夜言下之意,事不关己,己不劳心。

墨斜瞪了凤焰一眼,这么白痴的问题,她也好意思问主子,她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主子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心肠,只有冷眼旁观的冷漠心硬。

凤焰连回瞪他都没心情,她这不是提前防患于未然吗?在这荒僻的林中,难道真要火烧眉毛了才救火吗?端木夜放下帘子,回到马车里,重新将西门疏搂抱在怀中。

你就不担心,他们劫完前面的那辆马车,再劫我们这辆?外面他们的话,她也听清楚了,坦白说,她也喜冷眼旁观。

等他们动手打劫我们的时候再说。

端木夜意志很坚,他就是不相助。

西门疏默了,静静地依偎在他怀中,听着外面传进来的嗖嗖声。

暗忖,那些山贼到底打劫的是谁,至于他们下那么大的血本吗?那些箭不要银子吗?嗖声停止,数不清的马蹄声,伴随着山贼杀人越货时的呼喝之声响起。

老大,你看。

一个山贼拿着马鞭,指着墨手中的夜明珠,墨仿佛故意挑衅他们般,将手中的夜明珠抛上抛下。

坐在他旁边的凤焰翻白眼,人家不是说,财不处露吗?眼前明明是山贼,他还这么嚣张的玩着夜明珠。

用夜明珠当照明工具,马车内肯定有很多值钱的宝贝。

五大三粗的山贼头头,四下环视了一眼,确定那辆马车上只有两人,就算马车内还坐着有人,顶多也就四五人,而他们这里可有近二十人,人数比他们多几倍。

兄弟们,今晚我们好运降临了。

身后吆喝声顿时响彻天际,这就是势气。

金银财宝抢走,男的杀掉,女的带走。

山贼头头手中马鞭一挥,身后一群人手拿砍刀,立刻兴奋的冲上去。

找死。

凤焰纵身一跃,长鞭一挥,如蛟龙般凶残,一鞭之下能解决几人,他们只有二十人,几鞭就能全解决掉。

墨没上前相助,这些山贼凤焰解决他们都绰绰有余,坐在位置上一边欣赏,一边玩着手中的夜明珠。

西门疏挑起车帘,目光没被凤焰华丽的鞭法吸引,反而被一个山贼抓住的小姑娘吸引走了全问的视线。

别看了。

端木夜担心她吹到冷风,冬季的深夜外面很冷,拉着她的小手,将窗帘拉下,挡住冷风吹进,也遮住她的视线。

..☆、第一百六十章 认错人我要那小姑娘。

西门疏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坚定,一种势在必得。

端木夜微微一愣,他可不觉得她会可怜那小姑娘。

为什么?不知道,就是想要她。

西门疏摇头,为什么?她也说不出来,第一眼见到那小姑娘,莫名的就想救她。

墨。

端木夜只叫了一声墨,墨自然心领神会。

凤焰。

墨也只叫了凤焰一声,多年的默契,便知道他传达的意思。

没有直接叫她,救那小姑娘,是因山贼若是知道他们要救小姑娘,肯定会用小姑娘来做人质,看着杀红了眼的凤焰,深知上次的事,她憋了一肚子的气,一直找不到发泄的地方,这群山贼算是撞到她刀尖上了。

墨默默的为那些山贼默哀,他们盯上谁不好,偏偏盯上他们,难道没听说过,贪心不足蛇吞象吗?见此情景,山贼的头头拉紧缰绳,调头想要逃跑。

凤焰见状,临空一跃,冷若冰霜的目光中涌动着冷厉的光芒,冷声道:想逃,哼!奶奶的,老子还没靠近你们的马车,你们就不给老子一条活路吗?山贼头头眼中喷火,愤怒的暴出粗口。

山贼头头武功不弱,与凤焰交了几招,自然不是她的对手,随手抓来一个手下,朝凤焰丢去。

老大。

只剩下几个山贼了。

山贼头头咬牙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带上这女的,不闲累赘吗?老大,这小姑娘虽小,却也是绝色美人,卖到妓院准能卖个好价钱。

如果遇到一个财主,我们卖给财主,说不定,更能狠狠的赚上一笔。

抓着小姑娘的山贼说道。

山贼头头余光瞄了一眼他手中的小姑娘,原本他也是这么想的,却没料到会出这样的岔子,早知道他就不该企图打劫那辆马车,他怎么就这么糊涂,那辆马车一看就非寻常人家,就因不是寻常人家的他才更想打劫,岂料撞到马蜂窝了。

奶奶的,你丫的怎么笨得跟猪一样,我们现在是被追杀,而不是追杀别人。

山贼头头大声骂道。

还磨蹭什么,把人给我丢掉。

山贼有些不舍,却也没办法,将小姑娘丢下马,加快挥鞭的狂奔。

凤焰心一惊,那山贼丢的位置正是山石,这要是落下去,如果头着地还有活的机会吗?放弃了追击,凤焰长鞭一挥,缠住小姑娘的腰,将她往自己面前一带,搂着她的腰,凌空翻跃,落到马车上。

活的还是死的?墨赶忙上前,帮凤焰将缠在小姑娘腰间的鞭子解开,这可是王妃要的人,主子要他们救,若是死了,王妃不顺心,主子也不顺心,他们就遭殃。

她怎样?西门疏掀开帘子,钻了出来,又被端木夜给拉了回去,给墨使了个眼色,墨立刻将小姑娘抱进马车内。

西门疏把自己舒适的位置让给了小姑娘,细心的用手帕擦拭着小姑娘脸上的泥土。

你认识她?端木夜问道。

不认识。

西门疏摇头。

不认识还这么细心的照顾她?端木夜在心里抱怨,在她将舒适的位置让给小姑娘时,他就后悔让墨救她了。

等西门疏将她脏脏的脸擦净,端木夜看清她的真容时,觉得有些眼熟,抬头看了一眼西门疏,目光又回到小姑娘脸上,惊讶的发现。

她跟你长得有几分相似。

苍穹国,帝都城,客栈。

你说什么?飘舞怀中抱着小婴儿,惊讶的望着奔雷。

端木夜等人离开帝都了。

奔雷又说了一遍。

离开?飘舞不谈定了,怀中的婴儿被她这一吓,在她怀中哭了起来,飘舞将孩子放在床上,完全没有哄之意。

明明那个算命先生说是儿子,结果她生下的却是女儿,这让她如何接受?东方邪死了,这让她如何抱着女儿去争皇位。

她是臣的女儿,东方邪还有女儿,臣只是前任帝君,即使东方邪没有儿子,他还有女儿,怎么轮也轮不到臣的女儿当帝君。

为什么会离开?他们又要去哪儿?飘舞急切的问道。

奔雷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迈步来到床边,抱起哇哇大声哭的女婴,轻声哄着,奔雷长得本就妖孽,这一幕落入别人眼中相当和谐。

没哄多久,女婴就不哭了,小手抓住奔雷的墨黑色的头发,朝他呵呵的笑了起来。

比起飘舞这个亲娘,奔雷对孩子算是极其疼爱。

对他来说孩子是东方臣的,就是他的小主子,是男是女根本不重要。

不过,原本期待的男孩,生出来却是女孩,再次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但是这不重要,孩子安平才是最重要。

计划打破,他可以重新再布置。

飘舞见他不理会自己,只抱着孩子轻声哄,这让她很不悦,以命令的口气说道:奔雷,回答我的问题,他们为什么离开?又要去哪儿?奔雷依旧无视她,待怀中孩子玩了一会儿睡着了,他将孩子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孩子才出生没几天,皮肤比出生时要好一点了,但在奔雷眼中,这孩子是世上最漂亮的女婴,他并非孩子的父亲,但孩子是他的小主子。

奔雷。

飘舞提高音,被他无视,这让她相当恼火。

飘舞。

奔雷甩开飘舞伸过来的手,冷冷地斜睨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到女婴身上,冰冷的目光变得柔和,声却若寒霜。

你记住自己的身份。

飘舞一愣,一时不明他话中之意。

你什么意思?你并不是我的主子,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她才是我的小主子。

奔雷手指着女婴,话中之意很简单,孩子出生,他无需再听她的话,也不会顾及她。

飘舞瞳仁紧缩,自然听明白他话中之意,这几个月他几乎对她惟命是从,让她忘了他们的初衷,这种感觉很不爽,仿佛被人利用,现在没有利用价值,就被他一脚踢开。

她是我的女儿,我是她母亲。

飘舞说道,他将孩子当成小主子,那么她就是他小主子的母亲。

所以我容忍你。

奔雷侧目,冷冷盯着她,如果她不是孩子的母亲,他会容忍她刚刚对自己放肆。

飘舞瞪着他,几个月的相处,她对奔雷有些了解。

收拾东西,在端木夜之前回到楚南国。

奔雷落坐在床边,看着孩子睡觉。

什么?飘舞又尖叫一声,奔雷凌厉的目光一扫,飘舞深知他怕自己吵醒孩子,压低声说道:我才生了孩子,还在坐月子,怎么能......那是你的事。

奔雷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孩子出生了,飘舞的身体状况,他不会关心。

飘舞不甘心,她来苍穹国什么都没做,又要离开,她还要完成臣的心愿,奔雷态度生硬,他做了的决定,谁也无法改变。

甘力风回到将军府,没回房,而是去了甘蕊儿住的院子。

看着院中的一景一物,甘力风推开门走进屋子里,落坐甘蕊儿的床上,抚摸她睡过的枕头,眸中有着深情的思念,喃喃念着。

蕊儿。

走了,都走了,她的灵魂,他救不回来,她的身体,他也留不住。

西门疏带着蕊儿的身体走了,跟端木夜去了楚南国,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再也见不到了,对蕊儿的爱,只能埋葬在心底。

明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可他还是舍不得,思念如洪水般在心里汹涌澎湃。

蕊儿,我想你。

甘力风将头埋进枕头里,泪从眼角溢出,埋没进枕头中留下湿痕。

自从知道他的蕊儿再也回不来了,他除了悲痛,更多的是自责,如果他没去楚南国,蕊儿就不会遇到这种事,她也不会自杀。

明知道甜儿跟美儿对她不好,恶意害她,他为什么要将她放在将军府,如果带她一起去楚南国求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蕊儿爱他,他爱蕊儿,等蕊儿体内的毒解之后,他就告诉她,他们不是兄妹,他们没有血缘。

他们不用害怕世俗鄙夷的目光,不怕世人唾弃,他们有美好而幸福的未来,可是,这一切都成了梦,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

他的蕊儿没了,现在连身体也让人带走了。

越想越伤心,越想越不舍。

甘力风忍不住哭出声,听到闷闷的哭声传来,站在门外的阿秀犹豫片刻,迈步走进屋子。

大少爷。

阿秀落坐在床边,伸手拍了拍甘力风的肩。

甘力风身体一僵,没有抬头看她,依旧将头埋进枕头中,沉淀着情绪,良久才抬起头望着阿秀。

有......事字还没说出口,甘力风再看到阿秀的穿着打扮之后,目光有些恍惚。

大少爷。

阿秀又唤了一声,在不确定甘力风心中想法前,她不敢贸然乱喊,甘力风脸上的表情让她捉摸不透。

阿秀一身浅绿色的衣裙,青丝松松挽着,斜插一支凤钗,本就素净的脸庞格外清丽。

这样的穿着打扮极其简单,甘蕊儿以前在将军府就是这样。

蕊儿......甘力风神情有些恍惚,几乎分辨不出眼前的人儿是谁,阿秀的脸,甘蕊儿的脸,不停的在他眼前晃动,最后变成甘蕊儿的脸。

大少爷。

阿秀见他认错人,心里一阵切喜,但还是不敢像甘蕊儿那般叫他。

蕊儿,你回来了。

甘力风伸手,怜惜的抚摸着她的脸颊,他的蕊儿回来了,他又见到蕊儿了,这感觉真好。

大......嗯。

阿秀嗯了一声,抬手按住甘力风抚摸着她脸颊的手,柔嫩的脸颊在他粗糙的手心上蹭着,这是她梦寐以求的,这样的画面她无数次幻想过,今晚总算可以实现了。

蕊儿,我的蕊儿。

甘力风一把将她抱进怀中,阿秀顺势依偎在他胸膛,在这一刻,她尝到幸福的味儿,六小姐是对的,是六小姐的话给足她追求自己幸福的勇气。

既然爱,就去追,在爱的国度中,没有贵贱之分,丫环怎么了,丫环也是人,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力。

我爱你。

阿秀抬手,轻轻的抚摸甘力风的脸庞,她爱他,从他救她的那一刻,她就爱上他,她很自卑,不敢将对他的爱说出口。

她有自知之明,她身份卑微,没资格当他的妻子,就连一个妾,她也没资格,只要他愿意,以婢女的身份留在他身边,她也愿意,不求名分,只求留在他身边,在他伤心的时候安慰他,在他疲惫的时候给他捶背放松,在他睡觉的时候陪着他。

听到爱字,甘力风动容了,低头吻着她的眉心,阿秀心一颤,闭着双眸,等着他的爱怜。

从眉心到鼻尖,最后落到她红唇上,随即甘力风猛的将她推开,阿秀没料到他会突然推开自己,力道之大,阿秀跌坐在地上,委屈的望着甘力风。

谁让你穿她的衣裙?甘力风厉声一吼,也清醒了许多,他吻过蕊儿无数次,在碰到阿秀的唇那瞬间,他就清醒了,这不是她的味道。

当看清楚,阿秀穿她的衣裙,甘力风彻底动怒了。

大少爷。

阿秀吓得脸色一白,明明好好的,到底哪儿出错了?谁准你动她的衣裙?谁给你的权力?这套衣裙是他亲自买给她,其实,她衣橱里的每一件衣裙都是他亲自买给她,将军府上下的人对她都不好,没有人会关心她,为她准备新衣裙。

他在府中没人敢欺负她,他前脚一走,就有人欺负她,这些都是他后来才知道的。

阿秀吓得忘了反应,她没料到只是一件衣裙,他就生这么大的气。

给我脱下来,这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你都不谁碰,你只是一个丫环,居然敢拿她的衣裙来穿,留你在这院子里,是看在你平时伺候她的份上,我看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甘力风一把将她提了起来,脱着她身上的衣裙。

这是蕊儿最喜欢的衣裙,谁也不许碰,你一个丫环居然敢穿在身上,谁给你的胆子?泪无声的从阿秀眼眶里滚出,任由甘力风脱着身上的衣裙。

六小姐待奴婢很好,什么都与奴婢分享,就连衣橱里的衣裙,她都让奴婢喜欢就拿去穿,她说,反正她的衣裙很多,穿旧了哥会给她买新的。

甘力风突然停了下来,这的确像是蕊儿会做的事,单纯善良,喜欢将自己的东西送给那些穷人,什么东西都与人分享,最见不得主子欺负下人,尽管有些下人欺负她,她也从不生气,也不反击。

如果她在天有灵,见他为了一件衣裙就大发雷霆,她又要生他的气了。

把衣裙洗干净,没有下次。

甘力风放开阿秀,迈步朝外走去,跨出门槛儿时,突然停了下来。

这间屋子,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踏进,包括住在这院子里的你。

听到关门声,阿秀趴在床上伤心的哭泣着。

甘力风的话,伤到她了,打击到她卑微的自尊了,尤其是那句。

我看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的身份是什么?丫环。

看着身上这件衣裙,松松垮垮的套在她身上,她很想将这件衣裙撕碎,就是这件衣裙将她所有的勇气与自尊都踩到了泥土里,可是,她不敢,别说撕碎,就是破了一个洞,估计大少爷都会要了她的命。

她很羡慕甘蕊儿,再不待甘家人待见,被夫人小姐们欺负,她也是将军府六小姐,而自己则是她的婢女。

阿秀,要放弃吗?阿秀喃喃自问。

她不想放弃,她不甘心,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她不贪心,只要留在他身边就好,可是她错了,想要留在他身边,以一个婢女的身份,永远不可能,唯一的办法,成为他的妾。

老爷都三妻四妾,大少爷这么优秀,为什么不能三妻四妾,即使他娶的是公主又如何?若是公主无法为他生下子嗣,那么......阿秀被这个想象吓了一跳。

甘力风回到房间,见东方倾阳坐在窗户下抚琴,她的贴身丫环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喘,显然她刚刚发过脾气了。

怎么了?甘力风问道,以前她坐在房间里等他,一见他回来便热情的上前为他宽衣解带,现在他回来了,她连看都未看他一眼。

东方倾不语,抚琴的手未停,淡淡的目光落在地面上,任谁都看得出,她心里不痛快。

甘力风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朝那丫环挥了挥手,沉声道:下去休息。

丫环望着身旁入无人般抚着琴的主子,咬了咬牙退了出去。

甘力风拿着凳子,来到她身边,坐在她旁边,没打扰她,心想她弹完这曲就该休息了,谁知道她连续又弹了两曲,甘力风陪不下去了。

这么晚了还抚琴,真有雅兴。

东方倾阳不理他,甘力风抓住她的手,看着她指尖被琴弦划破的口子,溢出血而血迹都有些干了,可见她弹了很久。

甘力风一把将她拽到床边,拿出药给她的指尖上药。

你到底在不痛快什么?我没有不痛快。

东方倾阳撇开脸,她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痛快。

倾阳,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也没有像你了解我那么了解你。

甘力风无奈的说道,他没精力去猜想她的心事。

他们不是说好了吗?既然成亲了,一切都成定局,相亲相爱是不可能,他最后的退步,相敬如宾。

无论多晚,只要他回将军府,都要回房陪她。

你可以了解我,但是你不愿意去了解我。

东方倾阳控诉,出口之后,她就后悔了,他又不爱她,为什么要了解她,这么质问他,只会给自己难堪。

了解,这个词很简单,但是想要彻底了解一个人,是需要时间与精力,他们是认识了很久,但是他眼里,心里都只有蕊儿。

甘力风放下她的手,将药也放回原位,沉默良久,才开口说道:你在埋怨我冷落了你。

冷落?东方倾阳自嘲一笑,他居然用上冷落这两个字,他以为她生气,是因他没履行丈夫的责任吗?甘力风,你不了解我,也不懂我。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甘力风火了,失去耐心了,他的脾气很好,这几天的事压得他快喘不过气,先是邪的死,后来胡易又说那人不是邪,但是他们谁也不知道邪去了哪儿?甚至可以说是生死未卜。

西门疏那把匕首,是真的刺进了邪的心口,他不知道邪到底是被人救,还是故意让人将他的尸体搬走,给他们留下悬案。

再加上,西门疏带着蕊儿的身体跟端木夜走了,蕊儿的灵魂离开了,现在连蕊儿的身体也走了,他想见她一面都很难。

他难受,心情不好,东方倾阳又唱这一出,他的耐心只给蕊儿。

我真能想要你怎样,你就能怎样吗?东方倾阳只觉心悲凉,他的心不在她身上,他满足不了她想要的。

东方倾阳无数次的问自己,选择这条路,利用母妃逼迫他娶自己,真是错了吗?成亲后她才知道,两个人过日子,并不是她想象中那么简单,为了这段婚姻能走下去,她选择隐忍,她选择承受,可是这样委曲求全的婚姻,到底能走多久?一段婚姻,并非你永无止境付出,甘之如饴等待,你就能幸福,幸福真的离她太遥远了,两个月不到,她就感觉到累了。

这次甘力风的行为,真的伤了她的心,他回到将军府,她可以默许他去甘蕊儿住过的房间,可是她无法忍受,那个丫环穿着甘蕊儿的衣裙,打扮成甘蕊儿的样子,明明两张脸相差那么大,她站在那么远都能分辨得出,他居然将她当成甘蕊儿。

当他抚摸着那丫环的脸颊,说:蕊儿,你回来了。

当他抱着那丫环,说:蕊儿,我想你。

要是在一说。

(最近几章写东方倾阳跟甘力风,不喜的亲们可以跳过,本来打算在番外写,想想还是放在正文,疏跟夜回楚南国,程中不会遇到危险,先冰冻起来,等他们回到楚南国再写,呵呵!)..☆、第一百六十一章 倾阳,你变了她只觉得嘲讽,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甘蕊儿,爱甘蕊儿为什么分辨不出,还是他故意为之,借那丫环......东方倾阳深吸一口气,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无论是什么,对她来说都是伤害。

甘力风沉默,而他的沉默让东方倾阳愈加心痛。

力风,你爱甘蕊儿吗?东方倾阳突然问道,沉淀了情绪之后镇定多了。

爱。

甘力风几乎没考虑脱口而出。

东方倾阳笑了,有些空洞,有些飘渺。

力风,那你爱我吗?东方倾阳不想自找其辱,可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明知道他给出的答案,她还是想听。

只底么儿继。

没有预期的果断答案,只有死寂般的沉默。

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很简单,不至于让你难以启齿。

东方倾阳讽刺的说道。

甘力风紧抿着嘴唇,复杂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良久薄唇开启,吐出三字。

不讨厌。

东方倾阳一愣,没料到他会给了这种答案,她从来不曾问过他,你爱我吗?因为她知道答案。

除了甘蕊儿,他不会爱上谁。

东方倾阳不知道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在他告诉自己,他向甘蕊儿说出那三个字,甘蕊儿没有回拒,只说给她一点时间,但她从他兴奋而喜悦的表情上,看得出来甘蕊儿给他的回答。

然而,甘甜儿跟甘美儿从中作梗,出了那件事后,她失忆了,忘了他的同时,也忘了对他的爱,之后甘蕊儿执意要入宫,她尝到了他的悲痛,然后甘蕊儿爱上木夜,她尝到了他的绝望。

力风,你后悔娶我吗?东方倾阳又问道,问了这个问题之前,她没去臆想,屏住呼吸等着他的回答。

你觉得呢?甘力风没有直接给她答案,而是反问。

东方倾阳沉默,他娶她,并非他所愿,是母妃逼他,就如当初,母妃逼六皇兄娶西门疏一样。

六皇兄再坚持,也坚持不过母妃的逼迫。

力风......你到底想要问什么?甘力风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将她抱起放在床上,他躺在床边,任由东方倾阳坐在床里头,他起床很早,怕吵醒她,所以都是他睡外面。

东方倾阳呆滞的坐着,望着闭上眼睛的甘力风,手贴在平坦的腹部,她并不想再问他什么,只是想告诉他,她怀了他的孩子,被他这么一打断,她又说不出口。

难道这就是天意,上苍都不让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在她要主动告诉他时,却被他打断。

甘力风虽闭着眼睛,却没睡,他一直等着她的问题,等了很久,最后他睡着了,这些天忙里忙外,他都没怎么休息。

东方邪丢下一堆事等着他去处理,东方邪只给他们半个月的时间,希望他们好好利用,走得越远越好,最后在半个月内离开苍穹国境内。

可能吗?她怀有孕,端木夜舍得让她累着,没日没夜的赶路吗?东方倾阳一夜无眠,抱膝靠坐在床上,看着甘力风的睡颜。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爱上他,并且坚持了这么多年,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在没成亲之前,她坚持爱他,坚信总有一天,她要做他的新娘,抱着这个信念,一直坚持着,可成亲之后,才发现一厢情愿的爱,真的很难将一段婚姻维持下去。

翌日,甘力风醒来时,房间里已经没有东方倾阳的身影。

甘力风来到大堂,只见甘力雨带着两个孩子用膳。

大伯。

两孩子齐声叫了道。

真乖。

甘力风走到他们面前,摸了摸他们的头,分别在他们脸蛋儿上亲了一下,看着甘力雨问道:雪儿呢?不知道。

甘力雨回答的很潇洒,夹了一个鱼丸放进小爱碗里。

你会不知道。

甘力风微眯起眼睛,谁不知道他疼妻如命,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陪着她。

怎么了?我不知道很奇怪吗?甘力雨放下筷子,望着甘力风。

那我问你,大嫂呢?甘力风默了,昨晚她莫明其妙的问了他一些问题,情绪有些小波动,他不耐烦的吼了她,后来他就睡着了,醒来她也不在房间里,现在没来用早膳,他还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你心情很阳光?甘力风看着甘力雨,这小子隐藏的很深,将不痛快都隐藏在心底,展露在人前的永远都是和煦的笑脸。

我的心情有过阴云吗?甘力雨拿起筷子,继续吃早膳,连大哥都看出他心情好,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甘力雨。

甘力风连名带姓的叫他。

你昨天将端木夜他们送走了,我的心情能不好吗?甘力雨脱口而出,在他知道木夜就是端木夜时,他就总不安心,端木夜是雪儿的皇叔,只要是楚南国的人接近雪儿,他都会紧张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甘力风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他这话,他是不待见端木夜,还是不待见小妹,他将端木夜送走,这也意味着小妹也跟着离开。

嗯。

甘力雨想了想,见甘力风一副不说清楚就不放过你的样子。

这事说来话长。

甘力雨并不想让人知道,雪儿就是楚南国的公主。

那你就长话短说,言简意赅。

甘力雨越是遮遮掩掩,甘力风越想知道。

我吃饱。

甘力雨丢下筷子,丢下一对儿女跑了。

甘力风嘴角抽了抽,至于吗?他至于吗?甘力风更好奇了。

大伯。

小爱从凳子上滑下来,迈着短腿跑向甘力风。

甘力风一把将小爱抱起,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小爱抱着甘力风的脖子,俯在他耳边小低的说道:大伯,我悄悄的告诉你喽,你可别告诉娘亲跟爹爹。

好。

甘力风虽不知道小家伙要告诉他什么,但还是一副我洗耳恭听的样子。

娘亲在私下悄悄的叫六姑姑小皇婶。

小然嘴巴里嚼着饭,口齿不清的说道。

甘力风一愣,小皇婶这个称呼意味着什么,小爱跟小然还小,他们不知道,但是他可清楚。

小然,讨厌。

小爱嘟着一张小嘴,她生气了。

那小爱告诉大伯,你是怎么知道的。

甘力风抚着小爱的头,眸中满是溺爱,笑着问道,那笑容像极了拐骗孩子的笑。

娘亲哄我们睡觉的时候,小爱没睡着,六姑姑来找娘亲,我听到的。

小爱很自豪的说道,小姑娘没骗人,上次西门疏来将军府找甘力风,在亭中跟东方倾阳说了几句,还喝了端木凌雪命人送给东方倾阳喝的鸡汤。

下人回来禀报时,说六小姐将鸡汤喝了,端木凌雪脱口而出。

小皇婶来了。

小姑娘就听到这一句,端木凌雪跑去见西门疏,小姑娘便将弟弟摇醒,跟他一起分享,于是乎,两个小家伙的智商,得出的结论,娘亲在私下悄悄的叫六姑姑小皇婶。

为什么不知道,什么原因不知道。

除了大伯,小爱有跟其他人说过吗?甘力风问道,这问题相当严重,从刚刚甘力雨脱口而出的话,还有他闪躲的言词,甘力风几乎意识到了什么。

没有。

小爱摇头,睡了一觉起来,这事她都忘了,今天大伯跟爹爹无意中说起,她又想起来了。

小爱真乖,这是我们的秘密,小爱知道秘密是什么吗?平时都是雪儿在教孩子,甘力风也不知道雪儿教了些他们什么。

知道,不能说的秘密。

小爱点头如捣蒜。

小爱真聪明。

甘力风低头,在小爱脸颊上亲了一下,小爱笑得更欢,她喜欢别人亲她,尤其是长得跟爹爹一样的叔叔伯伯们。

小然却比较深沉,对姐姐这种爱好很是不屑,小然的个性,不像端木凌雪,也不像甘力雨,像甘力风。

大伯,你放心,小爱不会再跟别人说了,这是我跟大伯之间的秘密。

小爱拍着胸脯保证,为了鼓励小姑娘,甘力风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小姑娘最喜欢吃的鱼丸,亲自喂小姑娘吃。

大少爷,大少夫人又去了六小姐住的院子。

管家急急忙忙的跑来,他可没忘记,昨夜大少爷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不许任何人靠近六小姐住的院子里,当然住在里面的阿秀除外。

又?甘力风拿着筷子的手一僵,挑眉看着管家,很不能理解,他口中的又是何意。

昨夜大少爷前脚去六小姐的院子,大少夫人后脚就跟上。

这下换管家茫然了,昨夜不是大少爷跟大少夫人在六小姐的院子吵起来,大少夫人怒冲冲的离开六小姐的院子,大少爷离开后就吩咐他,不许任何人靠近六小姐的院子吗?今晨大少夫人又去了,除了大少夫人的身份,还是公主,他只是府中小小的管家,能拦得住吗?甘力风一愣,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夜她情绪不对劲,怪不得昨夜她莫明其妙的问一些问题,怪不得......原来如此。

看她被气成这样,肯定只看到前面,没看到后面。

在这种情况下,谁有勇气欣赏到最后,如果他爱她,她肯定会冲进去质问,可是他不爱她,是她利用淑太妃逼他娶她,她虽是他的妻子,却连冲上去质问的资格都没有。

糟糕。

甘力风将怀中的小爱交给管家,冲了出去。

他虽不是很了解东方倾阳,却知道她的脾气,她是公主,又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公主,岂能容忍一个丫环觊觎她的丈夫。

她没冲进来质问,却不代表她不会秋后算账。

院子里,阿秀跪在地上,东方倾阳坐在椅子上,身后站着两个丫环,还有一个老嬷嬷,都是她从宫里带出来的人,老嬷嬷还是淑太妃给她的。

贱婢,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勾***引驸马爷。

老嬷嬷一巴掌煽到阿秀的脸上。

奴婢没有。

脸颊上传来的痛,让阿秀更坚定了她的决心,妾室已经满足不了她,她要当正室,与眼前这个公主并驾齐驱。

身份决定你的贵贱,她的身份是公主,所以她高贵,自己的身份是奴婢,所以自己卑微。

还敢嘴硬,昨夜公主都亲眼见到了。

老嬷嬷一把揪住阿秀的头发,又是几巴掌煽在阿秀脸上,原本白希的脸,此刻红肿不堪。

公主请你明察秋毫,奴婢真的没有,昨夜大少爷只是误将奴婢当成了六小姐。

阿秀心里却在切喜,真是有心插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阴,居然被公主看到,这样也好,省得她费苦心安排。

她有信心,只要她住在六小姐住过的院子里,大少爷就一定会来,她一定会有机会,大少爷娶她并非真心,只因大少爷酒后破了她的身,淑太妃才逼着大少爷娶她。

若是有一天,她成了大少爷的人,她在利用大少爷对六小姐的爱,利用她照顾的六小姐这么多年的情分,有信心大少爷一定会娶她。

先从妾室,再到正室,不单单如此,她还会想办法让大少爷休了这个公主。

成了下堂,再高贵的身份也会受世人唾弃。

如果你不打扮成甘蕊儿的样子,穿她的衣裙,他会误将你当成她吗?东方倾阳声如寒冰,她输给了甘蕊儿,她输得心服口服,而这丫环想觊觎她的丈夫,还打扮成甘蕊儿的样子,这口气让她如何咽得下。

公主,你误会奴婢了,奴婢没有打扮成六小姐的样子,以前在府中,六小姐待奴婢如姐妹,什么东西都与奴婢分享。

阿秀没道明,却一语双关。

东方倾阳也不傻,岂会听不到她传递给自己的讯息,别说区区一件衣裙,就是人也能与她分享,显然,这人指的就是甘力风。

嬷嬷,把她给本宫废了。

东方倾阳抿唇冷冷的吐出一句话,在她周身弥漫着暴戾所息,骇人的可怕。

是。

老嬷嬷得令,对这种事她很乐意为之,朝东方倾阳身后的两个宫女使了个眼色,两个宫女立刻会意,上前帮她钳制住阿秀。

阿秀深吸一口寒气,眼睛蓦地瞠大,面露骇然之色,她有些后悔了,不该在时机不对的情况下,逞一时的痛快挑衅东方倾阳,她怎么忘了,东方倾阳是公主,从小生活在后宫,六小姐进宫为妃,她也在后宫生活了几年,领教过后宫的黑暗。

尤其是那些老嬷嬷,主子一声令下,手段可以让人生不如死。

老嬷嬷以前一直跟在淑太妃身边,后来淑太妃念佛送经,她被冰冻起来,有时候也会派上用场。

她不喜欢瞬间将一个人废了,而是慢慢折磨一个人,折磨得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时才好心的给你解脱。

除了王嬷嬷,她在宫中算有名气,却碍于有淑太妃给她撑腰,没人敢动她,东方邪几次想抓她的把柄,然后除去她,也被东方邪抓到一次,淑太妃亲自出面为她求情,东方邪才放过她一马,给了她警告之后收敛了许多。

这次东方倾阳发话,她岂会不重出江湖,好好的发泄积累在心中的怨气。

公主,饶命,奴婢没有,奴婢没有。

阿秀挣扎着,被两个丫环死死的钳制住,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老嬷嬷拿着一根长长的铁针,从她的指甲尖扎进去。

啊!阿秀痛得撕声惨叫,十指连心。

东方倾阳听着她的惨叫声,心微微颤了一下,她是刁蛮公主,却不喜欢虐待宫女,也不待见别人虐待,她本只想教训阿秀,而阿秀的话却激怒了她。

自从怀孕后,她就特别容易动怒。

不想让她腹中孩子看到这一幕,东方倾阳起身,离开院子。

刚走出院子没多远,东方倾阳便见到急匆匆赶来的甘力风,微微一愣,却没停下脚步。

倾阳。

甘力风见她走出来,目光从她身上越过落到院子里,门并没有关,他却看不到里面的情景,而这时,十根手指都被插上铁针,阿秀痛得晕死过去。

他赶来时,在远处就听到从院子里传来的惨叫声,而现在叫声停止了,他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不知道里面究竟怎样?这么快就闻讯赶来了?东方倾阳拢了拢披风,抬手将风吹落在颊边的发丝掠到耳后,手抱着温带,温暖的手指碰到冰冷的脸颊时,微微愣了一下。

倾阳,你误会了。

甘力风伸手将落在她肩上的一片落叶拂走,他跑来是为了阻止她,也向跟她解释。

东方倾阳抬眼望着他,笑着摇头。

你不用解释。

她要的不是他的解释,她知道他跟那丫环没发生什么,那么短的时间内,他们也不可能做出什么苟且的事。

让她动怒的是,他居然......算了,都不重要了。

倾阳......我累了,你扶我回房。

东方倾阳打断他的话,手伸向他。

可是......甘力风不放心阿秀,以倾阳的手段,她不会轻易放过阿秀。

阿秀毕竟在蕊儿身边这么多年,蕊儿对阿秀亲如姐妹。

扶我回房。

东方倾阳再次打断他的话,用祈求的语气问道。

可以吗?甘力风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她伸来的手扶着她,欲走时从院子内传来一阵惨叫声。

啊!甘力风一愣,放开东方倾阳,准备朝院子跑去。

力风。

东方倾阳抓住他的手。

你爱的不是甘蕊儿吗?一个丫环的生死,至于你如此上心吗?丫环也是人。

甘力风掰开她抓住自己的手,用一种失望的目光看着她,他认识的东方倾阳不是这样,即使是贵为公主,他也没见她仗势欺人。

倾阳,你变了。

东方倾阳一愣,看着他决然朝冲进院子里,她的手还僵硬在空中,鼻子酸痛,有些东西涌出眼眶,歇斯底里的吼。

甘力风,你到底有多爱甘蕊儿?爱到她走后,连她身边的丫环你也要保护。

甘力风脚下一顿,并没有停下来,也没回答东方倾阳的问题。

他了解蕊儿,如果蕊儿在天上看着,阿秀被欺负,她会难过,更何况她们是在蕊儿住的院子里,他怎么能容忍。

甘力风。

东方倾阳又歇斯底里的连名带姓的叫他,顿时让她有种身心疲惫的感觉,伤痛在心里散开,痛的哭泣,痛的无语,痛的心殇。

老嬷嬷用冷水将晕死的阿秀浇醒,阿秀听到东方倾阳歇斯底里的声音,知道是甘力风来了,忘了所有的痛,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

六小姐......她们都欺负阿秀......为什么不带阿秀走?你不是说......我们是姐妹吗?为什么不带阿秀走,留阿秀受他们欺......阿秀声音虚弱,这并不是她装了来的。

甘力风听到她抱怨的话,又是另一番想象,蕊儿已经不是蕊儿了,她是西门疏,怎么会带阿秀去楚南国。

他不知道的是,西门疏问过阿秀,愿不愿意跟她走,是阿秀自己拒绝。

看着被三人欺凌的阿秀,怒火瞬间席卷而来,甘力风仿佛看到甘蕊儿曾经被甘甜儿等人欺凌般。

都给我住手。

甘力风厉声一吼,老嬷嬷跟两个丫环吓了一跳。

大少爷,救......阿秀话还没说完,就又晕死过去了。

甘力风看着院子里摆放的刑具,怒火越烧越旺,原本沉稳冷静的他,此刻将隐匿在背后的肃杀与冷酷展露在脸上。

这些都是什么?谁允许你们把宫里这套把戏拿到将军府来?将军府不是皇宫,宫里下人犯了事,暗中用刑,将军府的人若是犯了重罪,也只是将他们赶出将军府,也不会对他们用刑。

驸马爷,这是公主的命令,希望驸马爷别为难老奴。

老嬷嬷仗着东方倾阳下令,又有淑太妃给她撑腰,甘力风脸上的表情也吓了她一跳,但是她却不怕,有淑太妃在,谁敢把她怎么样?..☆、第一百六十二章 回宫住找死。

甘力风抬起脚将老嬷嬷踢飞,又是一脚将燃烧的木炭锅朝老嬷嬷踢去。

啊!烫烫烫。

老嬷嬷穿得很厚,却还是被砸的木炭烫伤。

你还知道烫。

甘力风抓起一把铁针朝老嬷嬷冲去,全插在她身上,顿时一声惨叫声响彻起。

胆敢在将军府用刑,尤其是在这个院子,好啊!我就让你尝试一下是什么滋味。

啊!公主救老奴,淑太妃快来救救老奴。

老嬷嬷在地上扭动着身体,甘力风却一脚踩在她肚子上,四肢能动,却挣脱不开。

驸马爷,这都是公主下的令,老奴只是奉命行事,有什么问题,你去找公主。

今天谁也救不了你,平时在皇宫里仗着有淑太妃的保护耀武扬威,本将军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早就想教训你,胆敢在将军府对人用刑,找死。

甘力风拿起一把匕首,看着两个吓傻的丫环头问道:这个怎么用?剥皮。

不知是谁说出口。

剥皮?甘力风眼眸中迸射出凌厉的冰光,脸上的肃杀之气更盛,原以为是最后给人痛快,岂料是用来剥皮。

歹毒的老奴才。

他听说过宫里暗藏着这样的刑法,听说这需要技术,技术不好你还剥不下来。

两个丫环吓得跪在地上,朝甘力风不停的磕头求饶。

驸马爷饶命,驸马爷饶命。

甘力风没折磨老嬷嬷太久,直接给了她一个痛快,这人不知悔改,留下来只是祸害,另外两个丫环,甘力风将她们赶出将军府。

倾阳,别再弹了。

端木凌雪手按在琴上,阻止东方倾阳弹琴。

雪儿,这次我真的过分了吗?东方倾阳抬眸,望着眼前的端木凌雪。

端木凌雪点头。

你怎么能让人对她用刑呢?她不支撑用刑,当然,她也不是善类,如果是她会直接杀了阿秀。

用酷刑折磨人,比直接取人命,更残忍几倍。

我没让老嬷嬷对她用刑,我只是让老嬷嬷废了她......东方倾阳越说越没声,好吧!废传递给人的信号就是用刑,况且她也默认老嬷嬷准备那些刑具。

倾阳。

端木凌雪手覆盖在东方倾阳手背上,因抚琴时间长,手暴露在空气中有些冰冷,端木凌雪的手也冰冷,几年过去了,她依旧无法适应苍穹国的冬天。

雪儿,你也不用为她义愤填膺数落我了,我是淑太妃的女儿,有其母必有其女,我心肠就是狠毒,手段就是残忍,如果不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肯定亲自动手。

东方倾阳赌气的说道,没人懂她,她心里本就有怨气,那丫环还故意刺激她,能忍得下去,她就是神了。

倾阳,我没有数落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端木凌雪起身,绕到东方倾阳旁边,将她搂进怀中。

倾阳,别憋着,想哭就哭,没人会笑话你。

哭?我为什么要哭?东方倾阳任由她抱住自己,下巴放在她肩上,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她宁愿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也不会在人眼哭泣。

倾阳,你当我是朋友吗?端木凌雪问道,她们是妯娌,更是朋友,她在苍穹国只有倾阳这么一个交心朋友,倾阳的心事向她诉说,而她的心事却不敢向她诉说。

东方倾阳再也强装不下去了,抱着端木凌雪哭了出来,痛痛快快的哭出来之后,心情也平息下来。

东方倾阳擦干眼泪,缓缓起身,踱步到窗下,脸上有着憔悴,无奈的说道:我是公主,有高贵的血统,有人令羡慕的身份,而我却爱上一个不爱我的人,我的爱变得卑微。

我是苍穹国唯一的公主,万千恩宠于一身,就连二皇兄东方臣也很疼我,只有我想不到的,没有我得不到的,然而,我却得不到他的爱,因为相遇得太晚,在我遇上他时,他已经心有所属。

甘蕊儿是他的妹妹,可以说他是看着甘蕊儿出生,我不是输在起跑线上,而是输给命运,老天让甘蕊儿出生在将军府,有个疼她如命的哥哥,日久生情,情亲变成爱情。

雪儿,我就弄不懂,他们是兄妹,她是他妹妹,他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为什么力风就爱上自己的妹妹?兄妹恋,禁忌恋,会受世人唾弃。

端木凌雪目光呆滞的望着东方倾阳的背影,血色渐渐从她脸上褪去,她所唾弃的,恰恰是自己当年追求的。

两人真心相爱,谁会在乎世俗的眼光。

她这一生,最后悔的一件事,没坚持下去,造成今天两难的局面,不仅伤害了五哥,也把甘力雨给牵扯进来,还有小爱跟小然。

你歧视兄妹恋吗?端木凌雪问道,兄妹恋比断袖之癖更受人唾弃,因为他们不是当事人,不懂得他们的感觉,那种爱由心而生,令人欲罢不能,天地万物,仿佛化为虚有,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端木凌雪无数次幻想,如果当初她没被父王说动,执意要与五哥在一起,他们的结局又将如何?东方倾阳目光悠远的望着窗外,幽幽的声音响起。

未曾尝试爱情,不会懂得,只有真正爱过的人,才会明白,如果没认识力风之前,我不仅歧视,我还恶心,认识甘力风之后,我欣然接受。

爱就宛如一道菜,酸甜辣苦咸只有吃过的人才知道,酸是温柔,甜是幸福,辣是坚强,苦是伤痛,咸是心酸。

爱上了,认定了,便是一生一世,力风跟我都比较悲催,甘蕊儿失忆,忘了他,爱上了别人,而我爱他,他却依旧爱甘蕊儿。

两情相悦的爱情甜到心里,一厢情愿的爱情苦到心底。

端木凌雪沉默,也有些意外,按理说,倾阳应该对兄妹恋嗤之以鼻,毕竟她爱上的人,爱着他妹妹。

其实,我该庆幸。

东方倾阳的声音,朦胧中带了几分飘忽,她是真的庆幸,如果甘蕊儿不是失忆,然后浪子回头,她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嫁给力风。

端木凌雪依旧保持缄默,良久,听到东方倾阳问道:她怎么样了?昏迷不醒,听大夫说,她的左手废了。

端木凌雪知道她在问阿秀。

东方倾阳蹙眉,若真是因铁针插进手指里,因该双手都废,为什么这废一只?压抑住疑惑,东方倾阳淡然的说道:老嬷嬷一条命,换她一只手,她不吃亏。

倾阳,大哥杀老嬷嬷,并非因她对阿秀用刑,在将军府用刑,若是任何一个人,大哥都会杀了老嬷嬷。

端木凌雪说道,老嬷嬷毕竟是淑太妃给倾阳的,杀了老嬷嬷,伤得也是倾阳的面子,还有她从皇宫里带出来的两个宫女。

倾阳是甘家长媳妇,甘力风直接杀了老嬷嬷,将她带出宫的两个宫女赶出将军府,的确没考虑到倾阳。

若是在皇室,倾阳就等于是被夺走凤印的皇后,手中无实权,只有皇后的身份。

雪儿,你不用解释。

要解释也不是甘力风跟她解释,东方倾阳又问道。

他呢?端木凌雪沉默,她真不忍心告诉倾阳,大哥在照顾阿秀。

对大哥亲自照顾,她也不认同,阿秀伤得再重,她也只是个丫环,大哥是大少爷,怎么能亲自照顾一个丫环,况且,府中又不是没人了。

端木凌雪不回答,东方倾阳也知道答案,苦涩一笑。

他是故意做给我看,也是在提醒我。

倾阳......雪儿,我想回宫住些日子。

东方倾阳打断她的话,眼不见为净,她走了,看他还做给谁看,看戏的人走了,演戏的人也不会继续演下去。

倾阳,这不妥吧!端木凌雪走到东方倾阳身后。

多大点的事儿,至于让你回宫住吗?再说,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雪儿,别劝我,我并非一气之下回宫住,而是深思熟虑一番。

东方倾阳手落在平坦的腹部抚摸着,目光也变得柔和许多。

就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才更要回宫住。

端木凌雪默了,孕妇最注意心情,若是心情不好,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有影响。

我就弄不懂,大哥是白痴吗?你怀孕反应这么明显,他就没看出来。

想当年她怀孕的时候,还是甘力雨先看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因为他的心,不在我身上。

东方倾阳目光闪烁了一下,语气略显无奈,虽然不奢望他能看出来,却依然有所期待,在她听西门疏的提醒,决定告诉他时,又发生这样的事。

端木凌雪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没事瞎抱怨什么。

东方倾阳第二天才离开将军府,她等了甘力风一夜,依旧没等到甘力风,第二天,天刚亮她便独自回皇宫。

帝都城传得沸反盈天,驸马喜欢上府中的一个丫环,倾阳公主自然容不下那丫环,趁驸马不在府中,私下对丫环用刑,却被突然回府的驸马撞见,杀了倾阳公主身边的一个老嬷嬷,还将她陪嫁的两个宫女赶出将军府,倾阳公主一气之下回皇宫。

本来只是谣言,却因东方倾阳真的回宫住而坐实了。

大哥,大嫂回宫了。

甘力雨睨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清的阿秀,嘴角自然流露出的魅笑,一身华贵邪魅肆意流露。

有事?甘力风俊雅的脸上凝结了一层冰霜,看着笑得一脸欠扁的甘力雨,深邃的眸中一股幽然怒火倏地一下蹿了出来。

没公事,只是私事,大嫂回宫了。

甘力雨又说了一遍,一副小弟很关心你的样子。

滚。

甘力风紧绷的下巴宛若刀削,深邃的眸中寒星四射。

他虽没回房,但房间里的一切他都知道,他不是不知道她等了自己一夜,最后天刚亮,她就独自离开,他没派人保护她,深知在帝都没人敢动她,何况她的武功不弱,有自保能力。

她需要静静,他也需要静静。

这次她的所作所为,真令他很失望,他不是没听过她以前在皇宫的事迹,除了刁蛮,却不狠毒,从来不曾因宫女犯了错对她们用刑,然而,今天她却让老嬷嬷对阿秀用刑,她不是不知道老嬷嬷是什么样的人,她将阿秀交给老嬷嬷,不是让阿秀死,而是让阿秀生不如死。

他宁愿她直接要了阿秀的命,也不愿她折磨阿秀。

就因他将阿秀当成了蕊儿,她就偏激了,这样的东方倾阳是他陌生的,他认识的东方倾阳不是这个样。

火气这么冲,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甘力雨才不怕他,伸手提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悠闲的喝了起来,他要自己滚,自己就滚吗?多没面子。

这次他是受雪儿之命来找大哥谈大嫂的事,谈好了对他也有好处,谈不好雪儿肯定会给他脸色看,看脸色就算了,万一雪儿将他赶去书房,他找谁说理去。

大哥跟大嫂夫妻不和谐,却波及到他,这是什么事儿啊?甘力风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这家伙从小就离经叛道,根本不懂得尊老爱幼的美德,别说是他的话,就连父亲的话,想听便听,不想听直接走人。

大哥,你移情别恋了吗?甘力雨故意问道,目光却落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阿秀身上,她并不美艳,只能算清秀,看起来不讨厌,可是大哥会看上她,打死他也不相信。

大街上巷传大哥跟阿秀的事,传得有声有色,如果不是他深知大哥痴情于小丫头,连他都信以为真。

甘力雨,你皮痒吗?外面的传言,甘力风也有耳闻,但他却不在意,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大哥,人言可畏,你不在意,你不被所扰,所以不会受伤害,但是大嫂不一样,她在意,所以她会受到伤害,若是有一天,她不在意了,自然也不会受到伤害,但是,那也证明,她不爱你了,她放弃你了。

甘力雨难得严肃认真的说道。

甘力风一愣,甘力雨的话像一块石头掷进平静的湖塘里,溅起一叠叠涟漪。

因为在意,所以受伤害,不在意,便不会受伤害,亦不爱了。

如果哪一天,倾阳告诉他,她不爱他了,她放弃对他的爱了,他会觉得解脱吗?大哥,小丫头不爱你了,她爱上端木夜了,你再坚守着对她的爱,有意思吗?折磨自己,也伤害别人。

甘力雨口中的别人指的就是东方倾阳,很多话不该由他来对大哥说,可谁叫他的大哥一根筋呢!他是他的弟弟,若是冷眼旁观,他都觉得自己太不孝了。

长兄如父,虽说他的父亲还在世,但是父亲告老还乡,在将军府大哥最大。

力雨,我不是你。

甘力风语气里带着紊乱的情绪,表情寂寞而黯然,眸底溢出一种泫然而泣的悲伤。

他不是力雨,在知道他跟蕊儿,郎有情,妹有意,力雨发现自己对蕊儿的感觉,立刻收脚逃去战场上。

而他却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上苍却给他开了一个致命的玩笑,带走了蕊儿的灵魂,留下蕊儿的身体给西门疏,原来所谓的失忆,只因蕊儿的身体里换成西门疏的灵魂。

他是真的爱蕊儿,付出的感情,是想收便能轻易收回吗?甘力雨抿唇,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这种苦他领教过,并且现在还纠结在其中。

放手,舍不得,强求,她不爱。

没有爱做基础的婚姻,何来幸福可言。

一厢情愿的爱情,比比皆是,两相情愿的爱情,可遇不可求。

大哥,阿秀不是小丫头,她只是小丫头曾经的丫环,为了一个丫环,气跑自己的妻子,值得吗?不可否认,小丫头是待阿秀亲如姐妹,但是,大哥,她不是小丫头,别因爱屋及乌,到最后落个妻离子散,众叛亲离的下场。

说完,甘力雨放下茶杯,最后看了躺在床上昏迷的阿秀一眼,转离走出房间。

甘力雨的话,让甘力风陷入沉思中,他岂会不知阿秀不是蕊儿,力雨所说的爱屋及乌,根本不可能,他爱的是蕊儿,不可能会因蕊儿走了,他就会将对蕊儿的爱转移到照顾她的丫环身上,若是如此,他们也太小看他对蕊儿的爱了。

这件事是因他而起,不可否认,阿秀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认错人的是他,阿秀毕竟陪伴蕊儿这么多年,蕊儿没了,他了解蕊儿,临终前肯定放心不下阿秀。

他也反感倾阳让老嬷嬷跟那两个宫女对阿秀用刑,倾阳是淑太妃的女儿,岂会不知老嬷嬷有多狠毒,就因一个误会,倾阳就让老嬷嬷折磨阿秀,他很不赞同。

他故意不回房,故意守在阿秀床前,就是在告诉倾阳,他对她失望了。

其实,这件事根本没必要闹这么大,什么样的误会解释不清楚,他以为她冷静之后,便会意识到自己的错,岂料她居然回宫。

他承认,这件事他处理的方式也欠妥,直接杀了老嬷嬷,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将两个宫女赶出将军府,这事是缺乏考虑,该跟她说一声,毕竟两个宫女是她从宫里带出来的。

水......水......甘力风听到阿秀虚弱的声音,敛起思绪,倒了一杯水,扶起阿秀,茶杯移到她唇边,阿秀仿佛渴了很久般将水喝完。

大少爷。

阿秀喝完水,靠在甘力风胸膛,这怀抱特别温暖,不似那夜的怀抱,那夜他将她当成六小姐,而此刻他知道自己抱着的是谁。

这个怀抱,她渴望了很久,以为这辈子永远都没有这样的机会,如果能让他疼痛自己,关心自己,抱着自己,受多重的伤她也愿意。

身体好些了吗?甘力风问道,语气淡然,却也透着关心。

大少爷,奴婢给你添麻烦了。

阿秀虚弱的说道,抬头望着甘力风,眼中满是愧疚之色。

其实,她早就醒了,一直不肯睁开眼睛,贪恋他的守护,她躺在床上,他守候在她的床边,这种感觉很幸福。

甘力雨对他说的话,她听了个明白,总归一句话,甘力雨看不起她的出身。

六小姐都开导自己,丫环怎么了,丫环也是人,丫环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力。

这次她算是因祸得福,她被折磨得半死,可折磨她的人不是被大少爷杀了,就被大少爷撵出将军府,就连东方倾阳也回宫了,这对她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看日后在将军府,谁还敢欺自己。

第一仗,她就赢了东方倾阳,这是个好的开头,多交手几次,东方倾阳肯定满盘皆输,而自己将取代她大少夫人的位置。

她就是将军府的女主人,届时看谁还敢欺负自己,看谁还敢瞧不起自己,就连不待见她的甘力雨,也会恭敬的叫她一声大嫂。

你的手伤得很重,再休息一会儿,我让一个丫环来照顾你。

甘力风扶着她,让她躺下。

阿秀很想留下他,求他再陪她一会儿,但是,她也清楚,心急沉不住气会事得其反。

大少爷......阿秀叫住他。

甘力风转身,淡淡看着她问道:还有什么需要?大少爷,你去向大少夫人解释。

阿秀这一招欲擒故纵施展得淋漓尽致。

我会的,这事你别操心,我知道怎么做。

说完,甘力风转身走出房间。

死嬷朝木顿。

笑意凝结在嘴角,阿秀原本柔和的眸中染上薄光,愤愤的瞪着紧闭的大门,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好不容易将倾阳公主气走,大少爷又将她接回来,越想越生气。

阿秀想抓住床单,双手却使不上力,反而因碰到手指剧痛传来,十指连心,手指上的痛,扯着她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

该死的老奴才,居然下手这么狠。

想到老嬷嬷,阿秀依旧后怕,幸好大少爷来得及时,那老奴才只对她的双手施刑,十根比针粗的铁针从指尖插进手指里,那刺痛非人能忍受,她才插进去五针,便痛晕过去。

这仇她一定要报,是东方倾阳下的命,她要让东方倾阳也领教一下,十指连心的痛。

甘力风走后没多久,一个丫环走了进来。

阿秀看了一眼那丫环,不是很眼熟,想想也对,她在皇宫这几年,将军府也有变化,唯独六小姐住过的院子,没一丝变化。

你是新来的?姐,你真不认识我了吗?丫环站在床边,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阿秀听见丫环叫自己姐,猛的一震,审视的目光看着丫环,突然恍然大悟,准备抬起手,却想起自己的手受了伤,错愕的望着丫环。

你是阿兰。

姐,你总算记起我了。

阿兰激动的扑倒在床上,抱着阿秀哭泣。

阿秀还处于震惊中,等阿兰情绪缓和过来,两姐妹一番嘘寒问暖后,阿秀问道:阿兰,外面那些传言是怎么回事?姐,我是你妹妹,怎么能放任大少夫人这么欺负你,她欺负你,就得付出代价。

阿兰这么说也是直接承认那事是她做的。

阿兰。

阿秀错愕的望着阿兰,虽说她臆想过这件事是阿兰所为,她的身份是丫环,将军府的下人也不会为了她跟东方倾阳为敌,想来想去,除了阿兰没有别人,这对她来说是好事,但是,若大少爷知道是阿兰,后果她不敢设想。

姐,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没人知道我们是姐妹,不会有人怀疑到我身上。

阿兰想伸手握住阿秀的手,看着她被纱布包裹的手指,更坚定了要为她报复的决心。

阿兰,姐不是这个意思。

嘴上虽这到说,阿秀心里却在切喜,阿兰的到来,对她来说如虎添翼,真是天助她也,大少爷让丫环来照顾她,将军府里这么多丫环,他却将阿兰叫来照顾她。

姐妹一条心,其利断金。

相比之下,阿兰没阿秀有心计,阿兰单纯,却见不得别人欺负她姐,谁欺负她姐,她就要为姐报复。

书房。

昨天的事,是谁走露风声?甘力风的声音不高,却低沉有力,透着威严。

管家低着头,他又不是神仙,哪知道是谁?况且这事一时半会也无从查起,他不觉大少爷会查,谁都知道,大少爷是被逼娶倾阳公主,自然是被逼,自然不愿意,想方设法想将倾阳公主休掉,却碍于人家是公主,不敢休,若是敢休,他还会娶回府吗?倾阳公主离开将军府,回到皇宫,这对大少爷来说是好事。

昨天有谁出了将军府?甘力风换了一个方式问,这件事轻重都有,轻者就是有人想为阿秀出气,重者就是有人在故意离间皇室跟将军府。

所以,这件事他马虎不得。

很多。

管家话音未落,甘力风就火了。

于南,你是不是想去军营?甘力风挑眉,眯起眼睛,隐含警告戾色。

于是乎,于南立直身,将昨天出府的人全报给甘力风,什么时辰出去,什么时辰回来,当然去做过什么他就不得而知。

皇宫。

小公主,先把这碗安胎药喝了吧!王嬷嬷将手中的药碗递上,却被东方倾阳抬手挡住。

先放下,我等会再喝。

东方倾阳指了指桌子。

小公主,这安胎药要趁热喝。

王嬷嬷心疼的看着东方倾阳,她是真心心疼倾阳,这孩子就一根筋,认定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倔强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甘力风有什么好,小公主在他身上浪费了最美丽的年华,对女人而言,青春一去不复返,小公主耗在甘力风身上,而甘力风却心系他人,王嬷嬷真心为她感到不值。

王嬷嬷,我现在不想喝。

东方倾阳语气有些重,她回宫只想静一静,但是她错了,她一旦回宫,母妃势必会追问,外面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她不相信母妃会不知道。

她现在不仅静不了,还要应付母妃。

好吧,一会再喝!王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妥协将药碗放回白瓷托盘。

小容,都安排好了吗?淑太妃突然问道,这些天她也烦恼,邪儿丢下朝政微服私访了,现在倾阳又出了这样的事,两个孩子没一个让她省心。

她默许端木夜跟甘蕊儿离开苍穹国,是邪儿微服私访前,让她别难为他们,邪儿有心放他们回去,她有什么好阻拦,再说,端木夜毕竟是楚南国的摄政王,他留在苍穹国,她还寝食不安,走了也好,省心!公主放心,老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王嬷嬷回答。

母妃,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东方倾阳听到他们说安排,立刻反感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母妃让王嬷嬷安排什么?老嬷嬷是母妃给她的人,现在被力风为了一个丫环把老嬷嬷给杀了,另外两个宫女又被撵走,力风在做这些事情之前,完全没考虑过她的面子。

有六皇兄在,他杀了老嬷嬷,可以公然跟母妃撕破脸,六皇兄护着他,母妃不敢把他怎么,但是,他们心中结怨,一个是她母妃,一个是她丈夫,处在两人中间,不是让她难做人吗?帮谁都是错。

她回皇宫,除了暂时逃避甘力风,还有回来跟母妃解释。

你问我想干什么?我最疼爱的女儿在婆家受欺负,我不该为我女儿主持公道吗?我不该为我的女儿......母妃,我说过多少次了,这件事你别插手管,我自己能解决。

东方倾阳站起身,打断淑太妃的话,一夜没睡,一回宫就来佛堂,由于太早,母妃没醒,她也不好让王嬷嬷将母妃叫醒,在佛堂等着母妃醒来。

母妃醒之后,得知所有事情,不免发火,她用腹中孩子镇***压着母妃,母妃是消停了,一边命王嬷嬷给她煎安胎药,一边又在........☆、第一百六十三章 二少夫人第一百六十三章 二少夫人东方倾阳真心的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淑太妃跟甘力风结怨。

你能解决?淑太妃嘲讽一笑。

你所解决的就是大早跑回皇宫,跑到佛堂等我醒来,然后为他说情,倾阳,你不知道外面怎么传言的吗?他甘力风想要怎么做,取那个丫环为妾吗?倾阳,你是我的女儿,苍穹国唯一的公主,怎么就憋屈成这样?母妃,别忘了,人家根本就不想娶我,是你逼迫六皇兄下旨,强逼着他娶我。

东方倾阳也火了,自从怀孕后,她就控制不住情绪,特别容易发火。

你......淑太妃蹭的一下站起身,用颤抖的手指着东方倾阳。

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没用的女儿?母妃。

东方倾阳有些后悔刚刚指责母妃的话,是她利用了母妃,这件事只有她跟力风知道,她若是守口如瓶,就没有第三人知道,是她放手一博,利用母妃逼他娶自己,结果她赢了,如愿嫁给了他,可是......原以为嫁给他之后,她就会得自己想要的到幸福,即便他不爱自己,她也会幸福,可事实不是这样,嫁给他后,想要她的心,人就是太贪心了,得到了,想要更多,永远不知道知足。

婚姻与爱情,真的相差悬殊。

淑太妃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

我逼迫你六皇兄下旨赐婚怎么了?他毁了你的清白,我不该让他负责任吗?在这场婚礼中,他委屈吗?告诉你,真正委屈的是你,是你东方倾阳。

你是公主,想娶你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你委身嫁给他们甘家,是他们甘家三世悠来的福,才成亲两个月不到,他就想纳妾,他有没有将我们皇室放在眼里,有没有将帝君放在眼里,有没有将我这个淑太妃放在眼里?东方倾阳鼻子一阵酸痛,低着头无颜面对自己的母亲,知女莫如母,淑太妃毕竟是过来人,又身经百战,她看事情比一般人透彻。

方不力妃道。

王嬷嬷沉默,没阻止她们母女,公主需要发泄,小公主却意味只为驸马爷着想,完全不顾一个母亲的感受,自己的女儿从婆家委屈的跑回来,做母亲的能没情绪吗?母妃,对不起,我不想惹你生气,可是......除了回宫,我不知道去哪儿。

东方倾阳声音有些哽咽,抬起头望着淑太妃,眼中已蓄满了泪水。

看着一脸伤悲的女儿,还有那控制不住的眼泪,淑太妃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浓的怨气都瞬间化为乌有,心疼极致,上前将女儿抱进怀中,轻责她。

我是你母妃,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心疼你啊!倾阳,无论你嫁到多远,皇宫永远都是你的家,随时随地,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没人敢撵你走。

母妃。

东方倾阳在淑太妃怀中失控的大哭,这是她第一次在淑太妃面前哭泣,哭得像个小孩子似的。

如果不是特别委屈,她不会哭,其实,在面对敌人时你坚强不屈,不让自己掉一滴泪,当面对亲人的关心时,你就再也控制不住眼泪。

东方倾阳哭了一会儿,想到自己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不用淑太妃跟王嬷嬷提醒,她自己都不哭了,擦了擦眼泪,用祈求的目光望着淑太妃。

母妃,求你,这事就算过去了。

傻孩子。

淑太妃无奈的一声叹息,在这个时候她都还想着为甘力风说情,抚摸着东方倾阳的秀发,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太多的爱怜与担忧和心疼。

再次怀疑,当初纵容她,到底是对还是错。

女儿能嫁得好,能过得幸福,是当母亲最大的心愿。

小公主,你放放心,公主没有要对驸马怎样?她让老奴请御医来给你请脉,确保腹中的孩子平安无事。

王嬷嬷说道。

母妃。

东方倾阳错愕的望着淑太妃,她听了母妃跟王嬷嬷的对话,她以为母妃是要对付力风,毕竟这才像母妃雷厉风行的手段。

傻孩子,纵使我再不喜欢甘力风,可你喜欢他,他是你的丈夫,你腹中孩子的爹爹,我的女婿,我能为了一个老嬷嬷把他怎样?淑太妃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女儿一早独自跑回皇宫,又等她醒来,女儿这么求她,她能对甘力风怎样?她了解自己的女儿,她若真对甘力风怎样了,估计她也就失去这个女儿了。

为了私欲,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就是要她的老命,她也不会让女儿心里不痛快。

母妃,我爱你,永远都爱你。

知道母妃不会对付甘力风的,东方倾阳紧绷的神情松懈了,抱着淑太妃,在她怀中撒娇的蹭着。

在这世上,母亲的怀抱是最温暖的,是最让人安心的,在这世上谁都有可能会伤害你,但是母亲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儿女。

想到传言,东方倾阳不相信,母亲真会为了自己的地位,牺牲自己的女儿。

昨夜一夜没睡吧?先睡一会儿,等一下午膳前我让御医来给你请脉,让王嬷嬷给你准备一桌药膳食,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的外孙,半点不能马虎。

淑太妃视线落到她平坦的腹部,女儿二十好几了,她总算盼到抱外孙这一天。

淑太妃扶着东方倾阳躺下,为她掖了掖被子,拍了拍她的肩,让她好好休息。

母妃。

淑太妃欲走时,东方倾阳抓住她的手,欲言又止的望着她。

自己独自回宫,力风知道后会怎么想她?打住,既然回宫来,就给我安心住下,我不对付甘力风是一回事,却也绝对不会让你独自回来,又独自回将军府,他甘力风不亲自来向我请罪,不亲自来接你回去,你就乖乖给我住在宫里。

淑太妃放下狠话,留下王嬷嬷照顾她,自己走了出去。

王嬷嬷叹口气,这对母女明明都关心彼此,却硬要起口舌之争。

东方倾阳闭上双眸,咬了咬下唇,将所有的情绪压抑在心底,睁开眼睛时眸底一片澄清,对着王嬷嬷说道:王嬷嬷,把安胎药给我拿来。

王嬷嬷一愣,听她要喝安胎药,欣喜一笑,端起药碗,来到东方倾阳面前,她本想喂东方倾阳,却被东方倾阳拒绝。

她只是有点累,还没到需要人伺候的地步。

小公主,公主是真的很疼爱你。

王嬷嬷忍不住说道,她真不希望见到她们母女的关系继续恶劣下去。

我知道。

东方倾阳的声音很弱,显然是身体虚弱所致。

小公主,你永远都无法知道公主有多爱你。

只有王嬷嬷最清楚,淑太妃有多疼爱她这个小女儿,她将对大女儿的愧疚全化为爱给了倾阳。

东方倾阳不语,将空碗递回给王嬷嬷,见她欲躺下,王嬷嬷小心的扶着她躺下。

王嬷嬷怕她冷,又抱来一床锦被盖在她身上。

王嬷嬷,你下去吧,我想休息。

东方倾阳闭目养神,她从不否认母妃对她的疼爱,可她越是纵容自己,她就越无法无天,仗着母妃的疼爱,她故意跟她作对,久而久之,在别人看中她们的母女情就走下滑坡。

母妃对她也严厉起来,语气也霸道,可她知道,母妃是爱她的,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疼爱,那是永无止境的,永远也挥霍不尽的。

正因如此,她在母妃面前才没大没小的跟她吼。

小公主......王嬷嬷还想说什么,却被东方倾阳打断。

王嬷嬷,别说了,我真的都知道。

东方倾阳睁开眼睛,用祈求的目光望着王嬷嬷,无力的吐出两字。

我累。

那小公主好好休息。

王嬷嬷叹息着,在她看来东方倾阳故意逃避,放下内室的真丝帘幔,又将窗帘放下,这才恭身退下。

待王嬷嬷退出去之后,东方倾阳才又睁开眼睛,她一夜无眠,回到皇宫,等母妃醒来,折腾到现在,可她一点也不想睡,她很累,身体累,心更累。

双手贴在平坦的腹部,这里孕育着她跟最爱的人的孩子,可她却不敢告诉他,自己怀孕的事,她真的没把握,若是告诉他,他会毫不迟疑的让自己将孩子打掉,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会承爱不了,一个不愿为你生孩子的女人,证明她不爱你,一个不愿让你给他生孩子的男人,证明他不爱你。

力风,你的爱到底有多坚定?东方倾阳喃喃自问,意识到自己问出什么时,自嘲一笑,他的爱到底有多坚定,她不是很清楚吗,他对甘蕊儿有多坚定,她对他就有多坚定,在爱情的国度里,谁比谁爱的多,只是谁比谁更痛苦。

在甘蕊儿身上,力风尝到了痛苦,在力风身上,她尝到了痛苦。

一直以来,她都没去逼他,因为她身临其境,爱上一个不爱自己,而自己又不愿意放弃,这份苦楚,这份无奈,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

她能体会他的痛苦与无奈,而他又能体会她的痛苦与无奈吗?都是她在为他考虑,他可曾设身处地站在她的角度上为她考虑过,有想过她的悲痛与无奈吗?东方倾阳,你到底还能坚持多久?东方倾阳喃喃自问,望着床顶,空洞的目光显得异常诡异。

突然,一抹身影从窗户外掠进,东方倾阳目光一闪,立刻坐起身,眸中满是戒备,在看清楚来者之后,东方倾阳有些失望。

怎么是你?怎么不欢迎我?胡易将染了风霜的披风取下,丢在一旁的椅子上。

东方倾阳紧抿嘴角,微微别过脸看向胡易身后,来人是他,她是有些失望,更多的是痛,她离开将军府并非偷着离开,管家都看着她离开,估计在她刚踏出将军府的大门,管家就已经禀报他。

他若是有心,一定能阻止她,可是他没有,是守在那丫环身边舍不得离开,还是她的去与留他都不在意。

就算他不留她,也应该想清楚了,如果他想阻止谣言,就应该来皇宫接她回将军府,可是他没来,他为什么没来?东方倾阳想不通,也不想懂明白,怕结果只会令她伤心绝望。

东方倾阳来到床前,以调侃的语气说道:不是他令你很失望吗?东方倾阳回眸,两人四目相对,东方倾阳再次撇开目光,将眼底的情绪瞬间隐去。

你知道还问。

在胡易面前,她从来不掩饰自己对甘力风的爱,这个男人,与她有过几年婚约的男人,有婚约约束时,郎无情,妹无意,婚约解除后,他居然喜欢上她,而她却爱上甘力风,这还真是讽刺。

她跟胡易的婚约,是母妃跟胡夫人一拍即合所定下,后来因温絮跟六皇兄的事,胡夫人利用对母妃的恩情,让六皇兄娶温絮,母妃反感了,跟胡夫人定下她与胡易的婚约,母妃没反悔,因为那是在双方都是真心的情况下定下,母妃虽对胡夫人跟胡御医下毒手,她跟胡易的婚事却没受到波及。

是她对力风一见钟情后,以死相逼威胁母妃解除婚约,母妃起初是坚决不同意,在她绝食第三天,母妃扭不过她,也坚持不过她,所以才答应解除婚约,当时胡易也不爱她,对婚约也有些反感,义不容辞的答应母妃解除婚约。

力风的为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他绝对不会爱屋及乌,喜欢上甘蕊儿的丫环。

胡易说道,这丫头还是这么直接,敢爱敢恨,一旦爱上,那便是一生一世。

胡易在想,若是有一天,东方倾阳不爱甘力风的,那么天地毁灭,他宁愿期盼,甘力风不爱甘蕊儿了,也不会期盼,东方倾阳不爱甘力风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那些谣言吗?东方倾阳问道。

看来是我想多了。

胡易一笑,温润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身上却弥漫着浓浓的悲伤与忧郁。

在这个时候,他应该趁虚而入,在他们之间挑拨离间,让他们的婚姻走到尽头,也算是将她救出火海之中,如果她愿意,他愿意娶她,如果她不愿意,那么他就陪在她身边。

可是,他对她的爱,没卑鄙到需要趁人之危,况且他们的婚姻若是真要走到尽头,并不是靠挑拨离间就能如愿以偿,只是加速脚步,待他们双方冷静下来之后,也许会因他的挑拨离间而烧起新的希望。

他不火上浇油,也绝不雪中送炭。

是他让你来当说客的吗?东方倾阳又问道,语气有些不确定,他们的关系摆在面前,胡易对她的心,她也清楚,在第一时间听到消息,他进宫来看她很平常,当然,也不排除他受甘力风之意。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希望,我受他之意进宫来看你,可是,我很抱歉的告诉你,你失望了,我去将军府没找到他,将军府的人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胡易淡然的说道,落坐在她床边,从被中拿出她的手,为她请脉。

东方倾阳苦涩一笑,她到底在期盼什么?在甘力风身上,任何可以为他开脱的理由,她都会给他找,一次一次的找,换来的却是一次一次的失望。

她仿佛已经习惯了般,心里真的不痛,习惯真可怕,就像她已经习惯甘力风的伤害。

其实,甘力风没伤害她,只是她太爱他,他每一个情绪变化,都会牵扯着她的心扉。

母妃让你来为我请脉?东方倾阳记得母妃有让王嬷嬷为她请御医,母妃不是让御医快晌午时才进来吗?胡易也不是走正门,而是走窗户,是母妃让他来的吗?东方倾阳有些不确定了。

不是。

对淑太妃,胡易并不想多说什么,淑太妃恨絮儿入骨,没牵怒在他身上是因他曾经跟倾阳有过婚约。

东方倾阳了然,也不再多问,刚刚她问出口之后,就有些后悔,只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孩子很安好。

胡易将她的手放回被中,脸上闪过一抹凝重,一闪而过,让将注意力放在他脸上的东方倾阳也没捕捉。

孩子安好就好。

东方倾阳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容,无论将来她跟力风会怎样,这个孩子都是她的宝贝,验证她与他有过一段婚姻,是他们......生命的延续。

东方倾阳硬是将爱的结晶,改成生命的延续。

你还不走吗?东方倾阳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出声撵人。

她不是不想有人陪自己,只是不想让胡易陪,胡易对她的心,她懂,就如她对力风,她不想让他再对自己有幻想,她这一辈是毁在力风手中了,不可能放弃力风,投奔胡易的怀抱,她跟胡易若真有什么,当初她也不会坚决取消婚约。

我想留下来陪你。

胡易见她蹙眉,故作心疼的捂住心口。

我就这点要求,你也要抹杀掉吗?况且,我这是在无私奉献,都不求你回报,你还不让我如愿吗?东方倾阳嘴角一抽,很少见到一本正经的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愿意陪就陪,我累了,没精力陪你聊天。

说完,东方倾阳翻了个身,则躺着背对着胡易。

胡易不语,看着她的背影,面色凝重了几分。

胡易守着她,东方倾阳觉得浑身不舒服,她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正因如此,她才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好。

窗外,甘力风看着里面的情景,心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垂在两则的手紧攥成拳,仿佛压抑着什么,里面躺在床上的人是他的妻子,坐在她床边守候的人是他的朋友,而他这个丈夫却只能站在窗外看着。

他想冲进去,最终他还是没有,默默转身离开。

胡易对她的心,人尽皆知,他有心成全她跟胡易,在他看来,她跟胡易在一起,比跟他在一起更幸福,他心系蕊儿,而胡易却是一心一意的爱她。

他相信,即使她是他的妻子,胡易也不会嫌弃,会疼她如命。

大哥。

甘甜儿原本是来看倾阳,却意外见到甘力风。

甜儿。

甘力风停下脚步,反射性的将目光移向窗户。

甘甜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胡易坐在东方倾阳的床边,脸色微微一怔,很快将那抹情愫压抑住,走近甘力风笑说问道:大哥,怎么不进去?甘力风怕胡易听到甘甜儿的话,捂住甘甜儿的嘴,搂着她的腰,纵身一跃,离开东方倾阳的寝宫。

大哥,你干什么?甘甜儿拉开他的大手,蹙眉问道,他们的样子,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甜儿,别把我来的事说出去。

甘力风语气里透着威吓,想到她曾经欺负过蕊儿,他在面对甘甜儿时总带着情绪,如果甘甜儿不是他的同父同母的亲妹妹,他肯定不会放过她。

为什么?甘甜儿不解。

照办就行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只要甘力风一严肃起来,甘甜儿就怕他,见她点头,甘力风还叮嘱她一句,才离开皇宫。

甘力风去御书房找丞相他们商议了一些事,在丞相等人看来,东方邪真只是微服私访,半月后便回来,然而,在甘力风看来东方邪是回不来了。

直到天快黑,甘力风才回到将军府,连晚膳都没用,直接去书房。

甘力风推开书房的门,见一抹身影等着他,甘力风微微一愣,眸中闪过一抹惊讶,下一刻却了然。

雪儿,有事吗?将军府没有世俗那般墨守成规,在称呼上随心所欲,没有强逼着你跟着世俗叫。

大哥。

端木凌雪见甘力风回来,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她找他是有事,却不知如何开口,倾阳回宫了,这事她又不能问甘力雨,除了甘力风,她真不知道问谁。

为端木夜的事?甘力风猜想,能让她亲自来找自己,除了端木夜的事,他可不觉得,她会为倾阳的事来找自己,如果为倾阳的事,她会直接让力雨来找他说,她平时很少与他说话。

端木凌雪错愕的望着甘力风,他怎么知道自己是为小皇叔的事?如果我没推断错,你是楚南国公主。

甘力风睨了一眼一脸错愕的端木凌雪,绕过她身边走到案桌前落坐。

端木夜可以杀了木夜,取代木夜的身份在苍穹国卧底,雪儿自然也能如此,对他来说雪儿是哪国的公主,一点也不重要,她是力雨的妻子,现在就是苍穹国的人,她的过去并不能影响什么。

你......调查我。

端木凌雪脸色一白,她真不希望她在楚南国的事,让甘力风知道,她跟五哥的事,只要有心人,轻易就能查到。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并不觉得自己跟五哥的爱情可耻,只是这件事,她不想让甘力风查到,他的身份对她来说很敏感。

甘力风摇头,笑着说道:确切的说,小爱跟小然出卖了你。

调查雪儿,他从来没想过,如果他真去调查雪儿,力雨会跟他拼命,他相信力雨,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去调查雪儿,即便有这个必要,他也会先请求力雨,这是对力雨的尊重,雪儿是力雨的妻子,小爱跟小然的母亲。

听到是孩子们出卖了她,端木凌雪松口气,孩子们知道什么,除了她对甘蕊儿脱口而出的小皇婶,孩子们不能理解这个称呼,但是甘力风只要一听就明白何意。

他也就只知道,她是楚南国的公主,除此之外,什么也不知道。

雪儿,你现在的身份是力雨的妻子,小爱跟小然的母亲,我们甘家的儿媳妇,至于以前的身份是什么,这对我们来说根本不重要,你也别觉得我知道了,你实际是楚南国的公主而感觉到压力,真的,其实根本没什么。

甘力风这么说,是不想让她面对自己有压力,身份被揭露,会让人怀疑她嫁给力雨是为了什么目的,这是人之常情。

大哥......对甘力风的理解,端木凌雪心里一阵感动,楚南国跟苍穹国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又加上小皇叔利用燕临国二皇子的身份,在苍穹国潜伏十年,明知道她的身份,即使没其他目的,她是楚南国公主的身份就变得敏感,在这节骨眼上肯定会令人起疑,而他却尊重她,没去派人调查她,反而对她说出这番话,能不感动吗?你别感动,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力雨。

甘力风挥了挥手说道,有人说女孩子外相,这一点也不假,此刻的端木凌雪毫伪装所有的情绪都展露在脸上。

甘力风清楚她想知道什么,却故意说道:言归正传,你还有其他事吗?小皇叔跟小皇婶,他们真离开帝都了吗?端木凌雪问道,既然都说开了,她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她去质子府了,结果人去楼空。

上次小皇婶来将军府,是来向她辞行的吗?小皇婶为什么不说,她有话还有东西想要让小皇婶带给五哥。

估计现在都到陈阳镇了。

甘力风回答,接着又惋惜的说道:如果你早说你们的关系,也许我还能让你送他们一程。

他不去送,是怕离别,送君千里,终需一别。

都到陈阳镇了。

端木凌雪喃喃念着,目光黯淡。

怎么走得这么急?情势所逼。

甘力风吐出四字,端木凌雪顿时无话反驳。

情势所逼,这就是必须走,她也知道,小皇叔的身份是楚南国的摄政王,这样的身份在苍穹国,东方邪没来个瓮中捉鳖,已经很仁慈了。

端木凌雪回到房间,沐浴过后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力雨也去伺候那两个祖宗睡觉,小爱特别爱玩,没玩累她是不会睡觉,这都是甘力雨给宠的,以前甘力雨不在府中,没人这么纵容小姑娘,小姑娘在丫环的陪伴下,没一会儿就梦周公去了。

甘力雨也是孩子性子,两父女玩起来特别有劲,小然却在一旁鄙视他们父女。

心中有事,端木凌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终披了一件外被,起身下床,坐在榻上。

春梅。

端木凌雪将丫环叫进来,让她给自己备一壶酒。

二少夫人。

春梅端着酒,她不敢给端木凌雪,二少夫人嫁进将军府这些年,无论大宴小宴,她都没见二少夫人喝过酒,今夜却破天荒让她备酒。

她真担心喝出个好歹,二少爷会怪罪。

你磨蹭什么?酒给我。

端木凌雪失去耐心,一把将丫环手中的酒抢了过来,她现在特想喝醉,然后什么也不用想。

二少夫人。

春梅想抢回来,端木凌雪却逼开。

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下去休息。

端木凌雪朝春梅挥了挥手,春梅没办法,只能退出去。

端木凌雪捧着酒壶直接喝,很豪爽的一口,火辣辣的酒将她呛得不轻,这酒比她想象中的难喝,端木凌雪一阵咳嗽,等止住咳嗽之后,喉咙处还是辣,她却不在意,又灌了一口。

几口下来,端木凌雪接受那辣味了,也有了几分醉意,端木凌雪不喝酒,却能喝酒,一壶下来,却没将她醉倒。

春梅。

端木凌雪又叫春梅给她拿酒,等了半天也不见春梅进来,这才想起她让春梅下去休息了。

端木凌雪突然想起,甘力雨每次与她欢爱后,趁她睡着都喜欢起床喝酒,她记得他将酒放哪儿了。

端木凌雪起身,跌跌撞撞朝墙角走去,在一个柜子里找到几坛酒,端木凌雪只抱那坛开过封的,那是上次甘力雨没喝完剩下的。

回到榻上,端木凌雪这次没有牛饮,而是找了个碗,很有范儿的自斟自饮起来,酒越喝越多,人却越清醒,脑海里浮现出以前的事。

五哥,你怎么又偷喝酒了。

端木凌雪双手叉腰,一脸凶神恶煞的瞪着端木凌然。

听到她的声音,端木凌然一口酒没吞下去,直接喷了出来,反射性的将酒藏到身后,脸皮厚的说道:雪儿,你眼睛花了。

端木凌然,你藏就算了,还敢睁眼说瞎话。

端木凌雪扑向他,抢过他手中的罪证。

呵呵。

端木凌然呵呵笑,然后打死不认账。

这酒是三哥的,我只是帮三哥看着。

端木凌然,我讨厌你。

端木凌雪见他说谎,跺了跺脚跑了。

她走后,端木凌然又自斟自饮起来,不有感而发。

曾经无数次与三哥对饮,如今才知原来自斟自饮是如此的孤单。

后来端木凌雪才知道,端木凌然饮酒是纠结他对她的感情,爱上自己的亲妹妹,这对谁来说都难以接受。

他躲避过,也纠结过,苦苦挣扎,最终还是妥协,顺从自己的心。

端木凌然,我讨厌你。

五哥疏远她,躲着不见她,她跑去草原上,对着一片辽阔的草原大吼。

端木凌然,我爱你。

她原以为,只有自己才能听到,谁知端木凌然就站在她身后,那震惊的表情,那难以置信的目光,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也在那时候,他们才知道,对彼此的感情,并非一厢情愿。

五哥,你真的爱我吗?端木凌雪枕在端木凌然腿上,有一种飘浮的感觉。

爱。

端木凌然的回答很坚定。

五哥,你会不会离开我?端木凌雪又问道,还是觉得不现实,昨天还五哥还躲着她,今天五哥就是爱自己,这太不现实了。

不会。

依旧是坚定的回答。

五哥,怎么办?我觉得自己在做梦。

端木凌雪跪坐在他面前,苦着一张小脸颊儿说道。

傻丫头。

端木凌然轻叹一声,将她揽入怀中,执起她的柔荑贴在自己心口处。

感觉到了吗?它在为你跳动着,如此的真实,你没在做梦。

端木凌雪信了,安心了,也笑了。

一会儿后,端木凌雪轻轻推了推他,撒娇般问道:五哥,你会爱上除了我以为的女子吗?端木凌然抚摸着她的头,只笑不语。

会不会?端木凌雪固执的想要告诉答案。

不会。

沉稳的声音,掷在有声,瞬间令她安下心来。

我也不会。

端木凌雪保证,那日,他们交出彼此的心,也许下承诺,同时也交出彼此的身体。

因两人都是第一次,糟糕透了,却也满足。

五哥,对不起,我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承诺,我放弃了你,我成亲了,我生孩子了,但是,这里永远只有你,永远。

端木凌雪有七分醉意,手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扬起嘴角轻声苦笑。

甘力雨回到房间,推开门就嗅到浓烈的酒味,神情瞬间紧张起来,他知道端木凌雪不会喝酒,而他在房间里放有酒。

雪儿。

甘力雨见趴在榻上喃喃自语的端木凌雪,神情一变,身影一闪,冲到她面前,看着醉薰薰的她,顿时了然。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又去枫树林百六十四章 又去枫树林雪儿,你喝酒了?甘力雨明知故问,落坐在榻上揽过她的肩,拿走她抱在手中的酒坛,原本还剩下一半的酒,被她喝得所剩无几,余光扫了一眼倒在一边的酒壶。

她从来不喝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呵呵,力雨,回来了。

端木凌雪靠在他肩上,望着甘力雨呵呵傻笑。

甘力雨庆幸,她还认得出自己,没把他当成端木凌然。

雪儿,别喝了,太晚了,我扶你到床上去歇息。

甘力雨抱起她,端木凌雪没拒绝,任由他抱着自己,她很安静,如果不是那浓烈的酒味儿,甘力雨都觉得她没喝酒,或是海量千杯不醉。

端木凌雪不喝酒,酒量却很大,一壶酒和半坛酒下腹,醉意是有,却没醉生梦死。

她的酒品也很好,即使有些醉,她也不会大呼小叫耍酒疯。

甘力雨轻柔的将她放在床上,脱下外衣与鞋子,拉过被子为她盖上,甘力雨怕她难受,叫春梅为她熬了一碗醒酒汤。

又叫几个丫环收拾屋子,没一会儿,房间里的酒味被清香所取代。

二少爷。

春梅将熬好的醒酒汤端来,甘力雨接过,挥了挥手意识她下去,这里有他就足够了。

对端木凌雪,甘力雨喜欢亲力亲为,拍了拍她的脸颊。

雪儿,醒醒,把这汤喝了再睡。

端木凌雪睁开眼睛,迷离的目光望着甘力雨,因喝酒脸色有些微红,妩媚绽放,妖娆风情。

雪儿。

甘力雨心一阵动荡,这样的端木凌雪,这样的眼神,对他来说无疑不是极致的惑。

四目相对,一迷离,一深情。

意乱情迷时,甘力雨俯下身,吻渐渐逼近她的粉唇,一时忘了手中还端着醒酒汤,碗倾斜,汤溅出,烫到他的手,甘力雨猛的清醒。

深情被愧疚取代,她还难受着,他居然想要......压抑着**,甘力雨将她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胸膛,吹了吹汤,确定温度能入口之后,才将碗移到她唇边。

端木凌雪张开嘴,很配合的将汤喝掉。

甘力雨见她如此听话,欣慰又失望,欣慰是她听话,失望也是她听话,如果她不喝,他会采取别的方法。

喝完了醒酒汤,甘力雨扶着她躺回床上,起身准备将碗放到桌上,端木凌雪却突然抓住他的手。

甘力雨一愣,目光错愕又茫然,端木凌雪只是用迷离潋滟的眸光望着她。

帘幔外亮着点点烛火,室内只留了一盏灯,光线有些昏暗却显得极其暧昧。

雪儿。

甘力雨唤了她一声,不明她要干什么?端木凌雪望着他,轻摇了摇头。

别离开我。

甘力雨一惊,别离开她,她让自己别离开她,甘力雨欣喜若狂,他永远都不会离开她,他只怕她会离自己跟孩子们而去。

我不离开,我只是去放空碗。

甘力雨欲将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出来,端木凌雪却不让,越抓越紧,紧得指甲都陷进他肌肤里。

别走,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端木凌雪仿佛小孩子般,蹭的一下坐起身,一把将甘力雨抱住。

甘力雨拿着空碗,轻柔的将她环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道:傻瓜,我不走,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

端木凌雪好似没听到般,嘴里不停的重复着。

雪儿,别这样,好好好,碗我也不放了,我就在这陪着你。

甘力雨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另一只手轻握住她柔软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着。

雪儿,我爱你,怎么舍得离开你。

端木凌雪不语,用迷离而飘渺的目光望着他,渐渐地眸中蒙上一层雾气,甘力雨见状,立刻紧张起来。

雪儿,怎么了,身体是不是不舒服?就是他,喝多了也会醉,而她以前不沾酒,突然一次喝了这么多,刚刚太过安静,却给他一种平静后的暴风雨。

被他轻握住的小手微一挣扎,甘力雨怕她挣扎过激烈弄伤她,握住她的手一松,端木凌雪却反握住他的大手,紧紧握住,薄茧挤压着她的手心。

五哥,我爱你,别离开我。

砰!碗从甘力雨手中滑落,瞬间将他从天堂打下地狱。

原来她刚刚的话不是对他说,她还是将他当成了端木凌然。

此刻,甘力雨尝到深入骨髓的悲痛,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如何爱她,无论他如何纵容她,纵使将自己的心挖给她,她依旧爱端木凌然,不会爱上自己。

酒后吐真言,在清醒时,她是不会当着他的面,对他说,她爱端木凌然,只有在失去理智之时,不清醒之时,才会说出她爱端木凌然。

理智清醒的她,反而不是真正的她,理智不清醒时,才是真正的她。

听到怀中传来平稳的呼吸声,甘力雨低眸看着睡着的人儿,苦涩一笑。

后面这句话,你就不能藏在心底别说出来吗?至少,他会兴奋的睡不着觉,现在他也睡不着觉,是痛。

客栈。

主子,属下不同意。

听端木夜说要停留一天,墨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主子又要带她去枫树林,四年前的事,他还心有余悸,若是历史重演一次,他们还能化险为夷吗?我只是告知你们,并非找你们商议。

端木夜知道墨会反对,那又如何,他已经决定了,谁也改变不了。

他曾经答应过疏儿,他要带她去枫树林玩,上次他是带甘蕊儿去枫树林,西门疏跟甘蕊儿虽说都是一个人,但是意义不一样,这次他端木夜带西门疏去枫树林玩。

主子,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离开苍穹国,到了楚南国的地盘,你爱停留多久,属下绝无半句怨言。

墨坚持,朝沉默的凤焰使眼色,希望她能出声。

我已经决定了。

端木夜冷若寒潭的眸光落在墨身上,犀利的像一把利剑。

楚南国没有枫树林,当然,他可以在楚南国为她种植一片枫树林,但不一样,苍穹国的枫树林已有几百年历史。

主子。

墨身影一闪,挡住端木夜的脚步。

墨。

端木夜脸色一沉,阴鸷的目光仿佛要撕裂暗夜,丝丝冷气蔓延。

你想找死吗?端木夜态度生硬而明显,谁敢阻挡,他会毫不迟疑杀了谁。

主......墨刚开口,凤焰将他拉开,端木夜迈步走了出去,墨只能眼睁睁的目送。

凤焰,你这是什么意思?不阻止主子就算了,反过来阻止我。

你想死吗?凤焰冷声问道:我们跟主子只有一两年吗?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清楚吗?主子决定的事,谁敢改变,我们只是下属,只听命行事,这是我们的本分。

墨错愕的望着凤焰,他跟凤焰认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凤焰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凤焰冷剜了他一眼,走出房间,等她出了门之后,才知道这是她的房间,她没转身回来将墨踢出去,而是去了墨的房间,客栈里的房间都差不多,墨喜欢住自己的一间,她就大方的让给他。

枫树林,真是头痛。

墨有前车之鉴,不顾身份如此坚决的反对,不是没有理由。

端木夜回到他跟西门疏的房间,见西门疏躺在床上睡着了,轻轻地关上房门,轻脚轻手的来到床边,脱了靴子和外袍躺在她身侧。

回来了?西门疏向床里挪了挪身子,腾出足够的空间给他躺下。

她突然开口,又让出地方,端木夜动作一僵,脸上的表情褪去了一份淡漠,却多了一分柔和。

吵醒你了。

我没睡着。

西门疏依偎进他怀里,在他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你不在,我睡不着。

端木夜一笑,长臂轻搭在她腰间,另一只手为她拉好被角,俯在她耳边低语道:没有下次了。

西门疏将头埋进他怀中,闷声回道:骗你的,我睡了一觉,醒来时你正好回来。

疏儿。

端木夜欲言又止。

怎么啦?西门疏抬眸望着他。

没事,睡觉。

端木夜摸了摸她的秀发,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西门疏有些困,也没多问,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

端木夜将西门疏扶上马车,没见到预期的人儿,西门疏心生疑惑,见端木夜坐上马车,马车动了,西门疏抓住端木夜的手臂,问道:九儿呢?端木夜蹙眉不语,西门疏以为他真要将九儿丢在这里,自那天他们救了九儿,她执意要将九儿留在身边,端木夜对此,很有意见,每当九儿缠着她时,端木夜总会扬言将九儿丢掉。

那个鬼灵精,就是真将她丢在这里,也没人欺负得了她。

端木夜有些不悦的说道,那小丫头总是缠着她,偏偏她又极其喜欢那小丫头,他是敢怒不敢言。

停车,停车。

西门疏欲起身,却被端木夜将她抱住。

我带你去枫树林,难道你还要带上那小丫头吗?端木夜没好气说道。

西门疏一愣,扭头错愕的望着他。

枫树林?她没听错吧?他说他要带她去枫树林。

他不是没带她去过,有美丽的回忆,也有痛苦的回忆。

你这是什么眼神?端木夜浓眉微微锁紧,搂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

木夜,你没吃错药吧?西门疏用手背贴在他额头上,他们是在逃亡,后面的追兵随时会追上来,而他们在途中也有耽误,明明两天时间可以到南城,现在才到丰盛城,他们已经耽误路程,而他又以她腹中孩子为名,遇客栈就休息,还不许墨驾驶快车。

反正已经耽误了,也不多这一天。

端木夜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西门疏心里一阵感动,她知道他是想完成他们的心愿,以前她没死前,他就承诺过自己带她来枫树林,上次他已经带她来了,他已经完成他对自己的承诺。

那不是一样。

耳畔传来端木夜低沉的声音。

西门疏凝望着他,望着他眼底的深情,她的视线突然有些朦胧。

有什么不一样,都是我们两人。

那时候你的身份是甘蕊儿,我的身份是木夜。

端木夜额头抵着她额头,两人的呼吸教缠在一起,四目相对,你眼中有我,我眼中有你。

你就是用木夜的身份承诺我的。

西门疏说道,听到端木夜耳中就像是在狡辩。

你的身份。

既然她故意给他钻牛角尖,他也紧抓住一点不放。

西门疏不语,心里却在想,是你想去吧。

毕竟那次去枫树林,有不好的历经,俗话说,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木夜。

西门疏眸光温柔又黯然,她有心里阴影,真怕这次枫树林之行,有像上次一样,她想去,却害怕。

什么?端木夜牵起嘴角,她的不安,他感觉到,那次的事,在他意料之外,他没料到东方邪的速度这么快,快得令他猝不及防。

其实......没有其实。

端木夜打断她的话,他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劝他别去枫树林继续赶路。

端木夜此刻的感觉,后有追兵,前有悬崖,进退两难。

东方邪死了,等于救笑笑的希望没了,白练想了这么多年,才想到一个办法用东方邪的血做药引救治好笑笑的病,可是,在他还来不及告诉她时,东方邪就死在她手中,这太意外了。

西门疏还想说什么,端木夜却握住她的小手,拉到嘴边吻了又吻,用挚诚而坚定的目光看着她。

相信我。

我是相信,但是......在心底留下的阴影,并不是他活着,阴影就会烟消云散。

东方邪死了,淑太妃有甘力风缠着,你还担心什么?端木夜问道。

西门疏默了,在苍穹国内,也只有他们两母子想置他于死地,东方邪死了,没有危机了,至于淑太妃,甘力风给他们半个月时间。

驾驶马车的墨,心不甘,情不愿,听到里面的对话,墨翻白眼,他故意放慢速度,就是希望她能说服主子改变主意,反而被主子说动。

他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他从来不知道,主子的口才这么好。

在他们知道甘蕊儿就是西门疏时,他们很震惊,主子只是说她是西门疏,其他什么也没多说,即使很怀疑,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们也没多问,主子不说的事,你问也问不出,惹火了主子,小命就不保。

其实,对他们来说,主子认定她,她就是他们的王妃,她是谁并不重要。

王妃?墨想到十八王府中,还有一个主子明媒正娶的王妃,按理说,飘舞公主才是他们的王妃,她跟主子拜过堂,有没有入洞房,他就不得而知了。

将军府,书房。

你说什么?听到管家的禀报,甘力风震惊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探子回报,摄政王带着贵妃娘娘去了枫树林。

于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在将军府当管家,这工作越来越沉重了,他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儿知还从原。

甘力风脸色一变,又去枫树林,四年前还没让他们吸取教训吗?那次的事迹还不够悲痛吗?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按时间推算,他们已经赶到南城,却没想到他们才到丰盛城,快马加鞭一天便能到丰盛城,而他们赶了两天路程才到丰盛城,端木夜是怜惜西门疏吗?毕竟她腹中还怀着孩子。

那为什么还在带她去枫树林?他们就不知道与时间竞争吗?他们现在是在逃难,而不是去游山玩水。

第一次探子回报,他们在山贼手下救了一个小姑娘,然后带着小姑娘一起赶路,第二次探子回报,他们在丰盛城,端木夜要带西门疏去枫树林。

邪只给了他们半月时间,照这样的速度赶下去,别说半个月,就是一个月他们都无法赶到边境。

他们两人都跟淑太妃很亲密,一个是淑太妃的侄子,一个是淑太妃的儿媳妇,难道他们不知道,淑太妃手下的暗杀组织,在苍穹国有多嚣张吗?只要淑太妃一声令下,只要他们还在苍穹国境内,白天下令,夜晚就能让你身首异处。

于南,你算一下,照他们这样的路程赶路,他们要多少天才能到楚南国?甘力风问道,眸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于南咽了咽口水,说道:应该用月来计算。

甘力风落坐,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着,脸上的神情闪烁不定,令人无法窥视出他心中所想。

大少爷,你该不会......甘力风冷睨他一眼,于南将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于南是将军府的管家,也是甘力风的副手,每次出征,他都以甘力风副将的身份出陪他一起出征。

别人很难理解,于南明明可以独当一面,却甘愿屈于甘力风之下,在战场,他是副将,在将军府,他是管家。

于南,你先退下。

甘力风要静心酝酿,邪给他们半月时间,他也要为他们争取时间,照他们这种蜗牛速度赶路,没走出苍穹国,他们就会与淑太妃的暗杀组织面对面。

淑太妃最护短,她可以接受别人伤她,却不能接受别人伤她的儿女,半月后,若是让她查出,自己的儿子死在甘蕊儿手中,届时整个将军府都会受到波及。

是。

于南退下,没一会儿,于南又推门进来。

大少爷。

在战场上于南叫甘力风将军,在将军府于南叫甘力风大少爷,两种称呼他分辨的很清楚,没一次错乱叫过。

于南。

甘力风咬牙切齿的叫他的名字,他需要安静,不让他来打扰自己,他偏要来。

大少爷,胡御医来了,要见吗?于南问道,因六小姐的事情,这些年大少爷跟胡御医关系僵硬。

胡易?甘力风蹙眉,在这时候来见自己,必定是为倾阳的事。

甘力风很想说不见,心里清楚,胡易既然来将军府,没见到自己他是不会离开,于南也挡不住。

我不想见他,你挡得住吗?甘力风问道。

不能。

于南很果断的回答,胡易的武功不在他之上,胡易有自知之明,不会与他动武,直接用药将他撂倒。

不能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甘力风眉眼清冷,冰冷的语气夹着怒火。

于南嘴角抽了抽,自从六小姐跟端木夜走后,大少夫人回皇宫住后,大少爷的脾气就特别暴躁,动不动就发怒。

以前的大少爷天塌地陷,他也淡定自若。

胡易走进书房,甘力风没热情迎接,甚至连茶都没让人送上,甘力风以为,他会直捣中心,对倾阳的事,胡易从不拖泥带水。

然而,这次他失算了,胡易来到书房,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自觉的找椅子坐下。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在两人身边漫延。

你来我这里,就是来静坐的吗?甘力风打破寂静。

为什么不去宫里接她回来?胡易问道,他陪了她一天,他看得出来,她一直心不在焉,在等着他去皇宫接她回将军府。

从吃完晌午,她就想要回将军府,却被淑太妃阻止。

倾阳在甘力风面前,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妥协的那方永远是她。

我为什么要去接她?甘力风反问。

力风。

胡易一愣,没料到他会这么问,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沉暗的阴霾,冷冷盯着甘力风道:她是你的妻子,是你将她气走。

孩子的事,胡易还是选择保密,这是倾阳的要求,她要亲自告诉他。

气走?甘力风冷哼一声,说道:就为一点小事,她就跑回皇宫告状,我真想问问她,到底有没有将自己当成甘家儿媳妇?甘力风。

胡易怒了,蹭的一下跳起身,朝到甘力风面前,抓住他的衣领,冷冷的声音从喉间逸出。

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什么叫就为一点小事,她就跑回皇宫告状,什么叫她到底有没有将自己当成甘家儿媳妇?..☆、第一百六十五章 秋后算账一百六十五章 秋后算账甘力风沉默,心里在酝酿着,或许他可以利用这件事转移淑太妃的注意力,给端木夜他们争取多一点的时间,如果说,在这世上谁能影响到淑太妃,那么只有她的那一对儿女。

他的沉默,胡易当他是在愧疚,叹口气说道:力风,你知不知道,倾阳进宫是为了帮你跟淑太妃求情,你杀了淑太妃给倾阳的嬷嬷,你应该知道,那嬷嬷虽没有王嬷嬷重要,却也称得上是淑太妃的左右臂,她岂会容忍,如果不是倾阳帮你求情,你觉得淑太妃能轻易放过你。

甘力风蹙眉,他还想利用这件事,让淑太妃将心思放在他身上,现在倾阳这一求情,淑太妃肯定不会怪罪自己,更不会将心思放在他身上了。

倾阳这次不是好心办坏事吗?至少对他来说是坏事。

谁让她多事?她回宫住就回宫住,插手我的事做什么?淑太妃要怪罪我,就让她怪罪,我敢杀那嬷嬷,就有足够的心里准备。

甘力风语气中隐隐带着丝怒意。

甘力风,你还是人吗?胡易脸上的神色瞬间冷清下来,冰眸掠起,落在甘力风身上夹着怒火的谴责。

甘力风,伤人不是你这种伤法。

倾阳这么做全是为了他,然而他不但不领情,反而怪倾阳多事,这话要是被倾阳听到,她该如何伤心。

甘力风又沉默下来,岂会不知倾阳是为他着想,可是他现在就是让淑太妃对他大发雷霆之怒,最好将所有的注意力全移到他身上。

倾阳帮他求情,淑太妃那么疼爱倾阳,别说求情,就是以生硬的语气说,淑太妃也不会再追究。

东方倾阳一心为甘力风着想,然而甘力风此刻一心只为西门疏他们着想,他和西门疏没什么交集,只因那具身体是蕊儿的,他留不住蕊儿的灵魂,已算彻底失去,若是再保护不好她的身体,甘力风会恨死自己。

那你告诉我,要我怎么做?娶她并非我自愿,如果他们不逼我,你觉得倾阳会是我的妻子吗?再说,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别说我只跟一个丫环暧昧不清,就是我想纳妾,谁敢多说半句。

甘力风语气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胡易气极,拳头握得咯吱作响,最后实在忍不住,一拳朝甘力风击去。

嘴角一痛,丝丝血丝流出,胡易连续揍了他三拳,甘力风没还手,全承受下来。

胡易自己的手都揍痛了,甩了甩手,看着趴在桌面上的甘力风,指着他警告道:甘力风,我警告你,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最好别在倾阳面前说。

这些都是事实,她比你还清楚,你以为不说,她就能自欺欺人的装作不知道吗?甘力风站直身,抬手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丝血。

他不傻,在淑太妃逼邪下圣旨,邪找他谈,而他次次逃避,他就已经知道,倾阳利用淑太妃逼婚,酒后乱性,只有当事人知情,淑太妃是如何得知,她在倾阳寝宫里安插了自己的人吗?其实,只要她来找自己负责,他会娶她,可是她却硬是用一条让他反感的计,自己装无辜,利用淑太妃出面,装无辜,就能真无辜了吗?骗得了一时,骗得了一世吗?况且在跟她发生肌肤之亲后,邪命人找他去御书房,他就知道是何事。

只要用心一想,轻易就能想到答案。

甘力风,你非要得理不饶人吗?胡易咬牙切齿从牙缝里迸出,用一种寒心的目光看着甘力风。

他认识的力风不是这样,在什么时候力风变了。

如果我真得理不饶人,你觉得此刻你自己还能站在我面前吗?甘力风意有所指的问道。

胡易一愣,自然听得出甘力风话中之意。

就因你喜欢倾阳,你们曾经有婚约,听到我说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说我就算是纳妾,也没人敢多说一句,你就恼羞成怒了,义愤填膺了。

胡易,你有没有想过,在你为了你妹妹,置我小妹于死地时,有设身处地为我想过吗?你是大夫,杀人的方法有很多种,而你偏偏选择最残忍的一种,如果我跟邪晚了一步,我小妹就会被活活烧死,熊熊大火燃烧,我小妹双腿又受了伤,你要她如何逃?面对甘力风的质问,胡易无语反驳。

甘力风接着说道:我小妹跪针板,也是你妹妹设计,你明知道,却不告诉我,也不劝你妹妹放我小妹一条生路,废了她的双腿还不够,非要置她于死地你们才安心。

甘力风庆幸,当时蕊儿身体里已经住着西门疏的灵魂,如果是蕊儿领受,她一定会受不了。

不过,如果是蕊儿,她不会进宫为妃。

他早该想到,失忆后的蕊儿,为什么莫明其妙执意要进宫为妃,甚至为了铺好那条路,她不惜在封后大典上用自己的身体为邪挡下那一箭,非要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进宫为妃,原来,她是西门疏。

所以,你这是在秋后算账?胡易问道,在甘蕊儿这件事上,是他的错,他无话反驳,事隔多年,今天为了倾阳的事,力风又将事情搬出来,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什么?不让自己插手他跟倾阳的事吗?他并非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如果不是倾阳的事,他才懒得管。

我不该吗?甘力风反问,其实,他早就不怪胡易了,在他决定去天牢见胡易时,他已经放下了,或许在更早的时候,他一直没去见胡易,没能给自己找好理由,他有意去天牢告诉胡易自己跟倾阳成亲的事,他是故意借此事去见胡易。

这次换胡易沉默,做错了一件事,想要得到真正的原谅真的很难。

那次在御书房,他持剑闯进,如果不是邪挡住力风,他真会杀了自己。

胡易甚至怀疑,他没抗旨妥协娶倾阳是为了报复自己,对倾阳不好,伤害倾阳都是报复自己,他爱倾阳,如果倾阳过得不幸福,他会伤心,这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甘力风,如果你真为了报复纳妾,你会后悔,爱情不比亲情,亲情与生俱来,挥霍不光,爱情不是,肆意挥霍迟早挥霍一空。

说完,胡易走出书房,他有些后悔来找甘力风,没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反而让事情越变越糟糕。

胡易走后,甘力风无力的坐回椅子上,手肘抵在桌面上,双手抱着头,修长的手指插进发丝里,眼眸里沉淀着一丝凝重。

良久,甘力风开口。

于南。

守在门外的于南,一听甘力风叫自己,立刻推门而进。

大少爷,有什么吩咐?派人去提醒端木夜,他们是逃命,不是游山玩水。

甘力风压抑着怒火说道。

半月时间,快马加鞭刚好过苍穹国跟楚南国的边境,只要端木夜到了楚南国的境内,淑太妃的暗杀组织追上他们,也不敢肆无忌惮杀人,楚南国毕竟是别人的国家,苍穹国的人若是在楚南国杀端木夜,势必会掀起两国战争。

他想邪千算万算,就是算漏西门疏怀孕,端木夜会因西门疏怀孕耽误时间,否则会给他们更多的时间。

而他失算的是,端木夜他们的行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慢,救人就算了,居然还在丰盛城停留一天,他带西门疏欣赏枫树林。

此季是冬季,赏什么枫树林,光秃秃的树还差不多,要是再下大雪,他们欣赏的就是结冰的树。

是。

于南得令,准备出去时,甘力风又将他叫住。

甘力风迟疑片刻,说道:十二天后,你将消息放出去,我要纳阿秀为妾。

于南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甘力风,他有听错吗?大少爷要纳妾,还是纳阿秀,这不是更加坐实谣言吗?淑太妃才命人出面,将谣言压制下来,大少夫人毕竟是公主,才嫁到将军府没三个月,大少爷就要纳妾,这若是传出去,皇家的颜面何存。

大少爷,你要三思。

于南说道,他跟甘力风这么多年,战场上他跟着,回将军府他还是跟着。

甘力风心里所想,他岂会不知,被淑太妃惦记上的人,日子很难过,大少爷牺牲自己,就为给他们充足的时间离开,这值得吗?想到大少爷这么做是为六小姐,于南又了然了。

除此之外,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如果有,你告诉我。

甘力风有些疲惫,两天没合眼了,再充沛的精力也受不了,上了年纪身子骨不比年轻时,以前在战场上,别说两天两夜没合眼,就是三天三夜不合眼,他的精力也很充沛。

于南果断的走了出去。

胡易走出将军府,不顾寒风,抬头望着天空,倾阳的嘱托他办砸了,顿时有种无颜面对她的感觉。

他真不知道,看着她盼望的目光,能狠心的将他跟力风的话,一字不差的告诉她吗?逃避也不是办法,他也不能逃避,倾阳还在皇宫等他的消息。

倾阳见到他,肯定会失望,见到他,证明事情没圆满成功,见到力风,证明力风来接她回将军府。

逃避也不是,勇往直前也不是。

一直磨蹭到晌午过后,胡易才来到倾阳的寝宫。

东方倾阳躺在窗户下的睡椅上,微微阖上眸子,嗅着窗户外那株盛开的梅花香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浅浅的笑意。

听到脚步声靠近,东方倾阳猛的睁开眼睛,目光从胡易身上越过,落到他身后,等了很久,也不见有人走进来。

他没在将军府吗?她宁愿自欺欺人胡易没见到甘力风,也不愿相信甘力风不来皇宫接她。

胡易真心不想告诉她实话,可是骗她能骗得了多久,走到床前拿了一件披风,来到窗户下,胡易抖开披风,盖在东方倾阳身上。

冬季午后的阳光并不晒人,躺在窗户下吹寒风容受寒,你要知道现在的身子骨不比以前,受寒对腹中孩子有影响。

他拒绝来皇宫接我吗?东方倾阳问道,在见到只有胡易一人时,她就知道结果,可她还是选择自欺欺人,然而胡易却并没有打算以说一个美丽的谎言来敷衍自己。

胡易沉默,算是默认,他不想说谎骗她,也不忍心实话实说。

胡易,如果我背着母妃,偷着回将军府,你是不是会鄙视我?东方倾阳又问道,她进宫没想过长住,母妃答应自己不怪力风了,也不追究力风的罪,她想回将军府,那个丫环还虎视眈眈的盯着力风。

不会。

胡易笑着蹲在她旁边,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敷衍,为她拉高盖在她身上的披风。

只要是你的决定,我都支持你,但是,你可要想清楚,你若是偷着离开,淑太妃会生气,你也会伤她老人家的心,还有你腹中的孩子......说到她腹中的孩子,胡易目光有些闪躲,东方倾阳注意力不在他身上,自然错过了他脸上那么纠结的表情。

倾阳,一个人的情绪,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为了孩子,我建议你在宫里多住些日子,就当是陪你母妃。

东方倾阳手贴在腹部抚摸着,眸光变得柔和起来,为了孩子......这时候她还真不能回将军府,尤其是不能自己回去,太没骨气了。

在甘力风面前,骨气与坚持都是浮云,甘力风一句话,会左右她,而她一句话,甘力风全当没听到,左耳进,右耳出。

胡易,你说他会来皇宫接我回去吗?东方倾阳目光望着窗户外,寒梅在寒风中绽放它的美丽,花瓣鲜艳夺目。

胡易沉默,从力风的态度,他很难代替力风给她承诺。

将军府,阿秀见甘力风大步走来,在阿兰的搀扶下,给甘力风行礼:大少爷。

伤好些了吗?甘力风冷漠的语气带着疏远。

谢谢大少爷关心,奴婢好多了。

阿秀笑着回答,示意阿兰将她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大少爷,大少夫人还没回来吗?她要在宫里住些日子,十天内,你身上的伤能好彻底吗?甘力风将话题移开,他不想跟她谈倾阳的事。

奴婢的身子没有那么娇贵,几天便能痊愈。

阿秀抬眸,望着甘力风,灿若星辰,目光流转间漾出无限涟漪。

阿秀虽没像东方倾阳那么,一颦一笑间倾国倾城,一举一动,却透出一股出尘的气质。

甘力风想说,一个月后,他会纳她为妾,话到嘴边,他还是没说出口,甘蕊儿待她如姐妹,他不想利用她,可目前除了利用她,他不知道利用谁,也只有说纳她为妾,淑太妃才会相信。

阿秀对他的心不单纯,他又不能将她撵出府。

甘力风矛盾了,他不可能真纳她为妾,就算是演戏给淑太妃看,也要逼真,除了让她相助,陪他演一场戏,别无他法。

阿秀不知道甘蕊儿的事,在她心中,那人还是她的六小姐,如果他告诉阿秀,为了让她六小姐平安离开苍穹国,她会愿意陪自己演这场戏吗?阿秀......甘力风叫了她一声,却没下文。

阿秀见他欲言又止,深知他有事要告诉自己,心里流过一抹暖意,主人命令下人,理所当然的事,她是下人,他却顾及自己的感受,这算不算是好的进展。

大少爷,有什么话就直说。

阿秀想伸手握住他的手,却还是不敢,怕事得其反。

甘力风目光扫向站在阿秀身边的阿兰,甘力风目光一怔,两人不放在一起还好,放在一起看,两人长得有几分相似。

甘力风很佩服自己,在这时候他还有心情比较。

力着木影给。

阿秀了然,对着阿兰说道:阿兰,你先退下。

阿兰不想离开,她担心甘力风对自己的姐姐不利,阿秀给她使了个眼色,阿兰福了福身,退出房间,她没有离开,守在门外。

大少爷,你是主,我是奴,有什么话就直说。

阿秀笑着说道。

甘力风想了想,还是将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阿秀低下头,甘力风看不见她脸上此刻的表情,也臆断不出,她是拒绝,还是接受,毕竟这件事对她而言,有损她的名声,她拒绝也情有可愿。

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甘力风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想,除了阿秀,他真找不着合适的人选,再找个女人玩暧昧,或是去青楼,对一个妓女一见钟情,这现实吗?他都觉得不现实,更别说是老狐狸级别的淑太妃,没准还弄巧成拙。

到时如果邪能回来,皆大欢喜,如果回来不了,事情就难办了,淑太妃何等聪明,只要她推测,定能推断出,邪的事情跟端木夜脱不了关系。

端木夜突然离开,这就是合理的怀疑,这时候淑太妃对端木夜的离开不上心,若是邪到了该回来的时间内没回来,淑太妃还能平静得下来吗?没准淑太妃有暗中派人跟踪端木夜他们,若如此,甘力风有些理解端木夜为什么放慢路程。

游山玩水,比快马加鞭更能让淑太妃放松警惕,他们若是真按邪给他们的时间,半月到边境,他们走得突然,路程又那么赶,肯定会让淑太妃起疑。

端木夜就是端木夜,甘力风算是彻底服他了,也放心将甘蕊儿的身体交给他保护。

愿意,我愿意。

阿秀生怕他反悔般,急切的说道,甚至过于激动,伸手抓住甘力风的手,等她反应过来,脸颊一红,故作矜持的放开他的手,撇开目光,尴尬的说道:对不起,奴婢太过激动了,想到奴婢也可以帮助六小姐,奴婢就激动忘形,大少爷,为了六小姐能平安到楚南国,奴婢愿意,请大少爷相信奴婢,一定会配合大少爷演好这场戏,不会让淑太妃看到一点端倪。

不得不说阿秀厉害,她巧妙的利用了甘蕊儿,左一个六小姐,右一个六小姐,甘蕊儿就是甘力风的弱点。

心里乐滋滋,她会利用这次机会,让大少爷真纳自己为妾,假戏真做,不是没有可能。

他们彼此知道是假,但东方倾阳却不知道,她是公主,岂会容忍与人共侍一夫,对阿秀而言,是甘力风休了东方倾阳,还是东方倾阳休了甘力风,都是天大的好事。

好好休息。

甘力风说完,起身离开。

原以为会费一番口舌说服她,没想到她听完之后一口答应,这让甘力风有些意外。

门一开,甘力风见阿兰站在门外,微微蹙眉,冰冷的声音从他的薄唇中溢出。

刚刚我们的谈话你偷听到了多少?偷听?听到偷听两字,阿兰脸色瞬间煞白,她被卖进将军府时,管事的人就叮嘱过她,将军府的规矩,说严不严,说轻也不轻,最忌讳便是,奴婢不能偷听主人的话。

大少爷,奴婢没有偷听,奴婢只是守在门外,奴婢什么都没听到。

阿兰扑的一声,跪在地上。

只是守在门外?甘力风眸光寒意逼人,房间里根本没隔音,别说守在门外,就是站在院子里,里面的人说话大声点都能听到,其实事就算了,这事关系到蕊儿的安全。

大少爷。

阿秀深知,甘力风对甘蕊儿有多重视,他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护她周全,阿秀跑到门口,也跪在地上。

大少爷,奴婢求你,放过阿兰,我们刚刚的话那么小声,她真的什么也没听到,就算听到,奴婢用性命担保,阿兰不会出卖我们。

甘力风唇瓣抿出了冷漠的弧度,沉默良久,才开口叫阿秀起来,用威胁的语气对阿兰说道:无论你听到,还是没听到,在这件事上,你最好紧闭着自己的嘴,若是走漏一点风声,你的下场送到军营做军妓。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阿兰不停的磕头,她不怕死,她怕死了自己帮不了姐姐。

直到甘力风走出院子,阿秀才将阿兰扶起。

☆、第一百六十六章 晴天霹雳阿兰,没事吧?阿秀关心的问道,阿兰毕竟是她妹妹,她的关心是真的,却也夹着私心。

在这将军府,她是丫环,东方倾阳是公主,将军府的下人也现实,当年她跟着六小姐时可领教过。

除了阿兰,她根本没有真心对她好的,若是失去阿兰,她办起事来会麻烦。

姐,我没事。

阿兰摇头,她只是被吓倒了,刚刚大少爷那眼神带着杀意。

没事就好,阿兰,别怕,有姐在,姐不会让你出任何事,就是丢掉这条命,姐也要保你周全。

阿秀将阿兰搂进怀中,她的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当听到阿兰耳里,温暖在心里。

兰道倾教竟。

姐。

阿兰吸了吸鼻,在这种情况下,她受到惊吓后,还有人关心她,安慰她,将她搂抱进怀中,无疑不是给她一颗蜜饯。

姐,有你真好。

被姐姐保护,这种感觉就跟被母亲保护是一样的,多少年她没享受过了,自从姐姐被父亲卖后,她跟姐姐分离,她就再也没享受姐姐的关爱了。

傻阿兰,你是我妹妹,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

阿秀抚摸着她的秀发,望着院子的目光溢出几分算计。

十天后。

佛堂。

母妃,我想回将军府。

东方倾阳说道,她想了一个晚上,还是决定要回将军府,她在宫里住了十三天,不知为何,这几天她总是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而这十三天内,力风一次也没来看过她,哪怕是派人问候一声都没有。

不许。

淑太妃直接拒绝。

母妃,我不是来跟你商量,我是来告知你,不管你反对也好,同意也摆,我已经决定了,明天一早就回将军府。

东方倾阳抚摸着肚子,她已经想清楚了,她不再被动的住在宫里等着力风来接她,其实十多年了,在这十多年里,她跟力风的相处,都是她主动,力风被动。

她从来不奢望力风会主动一次,她已经习惯自己的主动。

力风不来接她,她可以自己回去。

她这次回去,她要告诉力风自己怀孕的事,这次无论如何,无论被谁打扰,她一定要说出来,谁也阻止不了她。

夹答列晓倾阳,再住几天,过两天你六皇兄微服私访回来,我让他给你讨回公道,他跟力风感情亲如兄弟,由他出面,力风会来皇宫接你回将军府。

淑太妃叹口气,苦口婆心劝说,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若是跟她硬碰硬,只会事得其反。

即使她用权力镇**压住那些谣言,可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惧怕她的手段心照不宣,知情的人知道她是回来给甘力风说情,不知情的人只知道倾阳是被甘力风气回皇宫,她是独自回宫,住了十三天,又独自回将军府,别人会如何看她,还有皇室的颜面何存。

她能出面让邪儿逼婚,照样能出面让邪儿让甘力风接她回去,倾阳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在她心里,倾阳的到来,是给她弥补大女儿的愧疚,她将最好的东西给女儿。

母妃,说来说去,你还是在顾及皇室的面子。

东方倾阳有些生气,又是让六皇兄出面,这让她很反感,每一次她跟力风一出事,母妃就将六皇兄搬出来。

这次她跟力风的事,她想自己解决,她也不觉得很难解决,只要她说服自己,控制自己的情绪,她跟力风之间就不会出问题。

况且,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是他不爱,他深爱着甘蕊儿,现在甘蕊儿跟端木夜走了,那丫环根本不是他们之间的问题。

倾阳。

淑太妃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身体因生气而微颤。

公主,你别生气,小公主不是这个意思。

王嬷嬷立刻上前安抚,还给东方倾阳使眼色,东方倾阳撇开目光,王嬷嬷无奈的叹气,只能安抚淑太妃。

淑太妃颤抖的手指着东方倾阳。

我能不生气吗?我的一片苦心,被她如此设想,任谁都会生气,我承认,我是顾及皇室的面子,但这只限止在她的幸福之外,她是被气得灰溜溜的回宫,又灰溜溜的回将军府,她是公主,日后她在将军府还有威严吗?气走了,过几天她自己会回来,谁还会重视她?东方倾阳鼻子酸痛,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急需要滚出眼眶,她怎么会不知道母妃的一片苦心,她刚刚那番话是故意气母妃,想要母妃一气之下,说出你给我回将军府去,以后出了任何事,我不管你,你也别给我跑回宫。

可是,她的话只是让母妃生气,并没有将她赶走。

东方倾阳突然跪在地上,这一举不仅吓到了王嬷嬷,也淑吓到了淑太妃。

小公主,地上寒,你又怀有身孕,可不能跪在地上。

王嬷嬷放开淑太妃,跑到东方倾阳面前想将她扶起来,东方倾阳却拒绝,将她推开。

淑太妃见状,更是气得不轻,厉声道:小容,别扶她起来,她要跪就让她跪,跪了我也不会放她出宫,没有我的命令,她妄想踏出宫门一步,我要看看她有什么能耐。

公主。

王嬷嬷有些无奈,他们母女关系缓和了几天,这又给闹翻了,还有公主,明明关心小公主,还说出这番话,小公主若是铁了心要离开,公主是阻止不了她,万一伤着碰着,心疼的人只会是她。

俗话说,伤在儿身,痛在娘心。

母妃,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求你别阻止我,我想回去,我爱他,他是我腹中孩子的父亲,我离不开他。

分离十三天,东方倾阳每天都度日如年,无时无刻不想他。

淑太妃用一种失望而悲痛的目光看着倾阳,她真心心疼自己的女儿,为了一个甘力风,她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是公主,自己的女儿,她该享受至高无上的生活,为什么就在甘力风手中将她给毁了。

如果她的女儿,有她当年的一半心机与狠心......淑太妃闭上沉重的眼皮,在心里庆幸着,幸亏女儿不像她,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真的很累,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幸福,与很多女人分离一个男人的爱。

被分割的爱,没有安全感,先帝爱她是真,但爱那些女人也是真,争斗宠,太费神,帝王之爱,没有专一。

女儿没和亲,是好事,如果身在帝王之家,再嫁入帝王之家,就女儿这个性,只会吃亏。

嫁给甘力风也好,甘力风深爱着甘蕊儿,他不爱倾阳,也不会纳妾。

甘力风也不敢纳妾,她娶的可是公主,敢随便纳妾吗?可若甘力风真要纳妾,她也不能公然阻止,女儿在家从父,嫁人后就是从夫,男人三妻四妾太平常了。

淑太妃走向东方倾阳,将她扶起来,顺着她微乱的秀发,慈爱的目光满是对她的疼爱,说道:倾阳,母妃从来没求过你,这次算母妃求你,等你六皇兄回来之后,找甘力风谈后,无论结果如何,母妃都不会再出面干涉你们了。

母妃......东方倾阳一愣,望着淑太妃,视线有些朦胧,唇瓣蠕动了几下,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母妃求自己,母妃居然求自己,自从母妃和亲过来,在后宫里与嫔妃们斗了一辈子,她最后是赢家,这一辈子她没求过任何人,就连父皇,她也没开口求过他什么,而今天,母妃为了她,居然开口用求字。

倾阳,母妃求你。

淑太妃又说了一遍,那神情,那眼神,便是对她的关爱。

好。

东方倾阳哽咽的说出好字,面对母妃溢满关爱的眼神,她拒绝不了,在母妃面前,她够放肆了,够自私了,这次她不能再伤母妃的心。

东方倾阳庆幸自己是她的女儿,若是换成别人,在她面前放肆,早就不知死了几回了,能让强势的母妃妥协,除了她跟六皇兄便无他人。

当年,母妃为了阻止六皇兄皇封温絮为后,母妃拒绝当皇太后,甚至是用离开宫皇威逼,六皇兄坚持,母妃也不妥协,最后温絮当上帝后,母妃拒绝当皇太后,离开皇宫,没多久母妃又回来了,这是她的妥协,却依旧不接受温絮这个儿媳妇。

以母妃的个性,势必会派人暗中杀了温絮,可是她没有,无论她多恨温絮,依旧没对温絮下杀手,她不知道温絮对六皇兄来说是什么,重要程度有多高,她不敢冒然对温絮下杀手,她怕失去六皇兄这个儿子。

母妃的态度也生硬,她默认温絮帝后的身份,却不承认她是自己的儿媳妇,婆媳就如陌生人般。

听到东方倾阳说好,淑太妃顿时松口气,耳边响起东方倾阳的声音。

母妃,我爱你。

淑太妃笑了,真心的笑容,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正在此时,一抹黑影从窗户掠进来,单膝跪在淑太妃面前,直接禀报。

密报,驸马爷两后会宣布,纳丫环阿秀为妾。

这对于正享受着母亲温暖怀抱的东方倾阳来说,无疑不是晴天霹雳。

☆、第一百六十七章 休书将军府。

东方倾阳在王嬷嬷的护送下回到将军府,王嬷嬷将她安全送回将军府,便回宫复命,东方倾阳也没留她老人家。

回到将军府,东方倾阳没回她的院子,而是去了端木凌雪的院子。

雪儿。

东方倾阳一进院子,大声叫端木凌雪。

直接推开端木凌雪跟甘力雨房间的门,透过珍珠垂帘跟帷幔,东方倾阳呆住了,顿时后悔来找端木凌雪了。

僵硬着双腿站着,进退两难。

此刻,床上正上演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激情。

力雨......住......倾阳......端木凌雪推着压在她身上的甘力风,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床第之间的事被人撞见,而且还是在大白天,倾阳会怎么想她。

甘力雨眼中的晴欲全化为幽怨,大嫂回来不去自己的院子找大哥,跑到他的院子里来,还撞见他跟雪儿欢爱,撞见就撞见了,还不识趣的离开,傻愣着欣赏。

我会被她逼疯。

甘力雨狠狠的发泄了几下,也没再继续,退出端木凌雪体内,快速披了一件外袍,转身朝外面走去,路过东方倾阳身边时,幽怨的瞪了她一眼,忍不住抱怨。

大嫂,你不痛快,还要连累我跟着你不痛快吗?甘力雨的声音让东方倾阳顿时回神,脸颊一烫,尴尬的看着衣衫不整的甘力雨,墨黑色的发丝有些乱,有几缕滑落在额头,带着几分放荡不羁的味道,再配上他幽怨的眼神,妖娆风情,典型的欲求不满。

抱......抱歉。

打断人家的好事,很不道德,这也不能全怪她,谁会想到他们如此恩爱,大白天都还在......咳咳咳!甘力雨跟雪儿伉俪情深,这可是帝都人人皆知,她在闯进他们的房间时,是应该三思,这是她的错。

甘力雨嘴角一抽,他发誓,她绝对是故意的,如果真的感到抱歉,她应该识趣的离开,而不是站在这里欣赏。

真心抱歉。

东方倾阳看出他心中所想,除了抱歉,还是抱歉,她不是不想离开,而是忘了离开。

甘力雨跟雪儿的感情越好,她越是羡慕,他跟力风是亲兄弟,个性相差悬殊,如果力风能够用力雨对雪儿的一好来对她,她肯定会幸福死。

甘力雨一声低叱,他要的不是她的抱歉,他要的是她识趣离开。

怒火加浴火折磨着他,甘力雨转身朝门口走去,他要急着去灭身上的浴火,至于怒火他牵怒到大哥身上,等一下,他一定要去找大哥过招。

冬季,天寒地冻,少泡些凉水澡。

东方倾阳不忘叮嘱,这是她的错,她应该叮嘱他。

甘力雨脚下一个跄踉,差点儿跌倒,扭头瞪了东方倾阳一眼,她是大哥的妻子,他的大嫂,他敢对大哥动手,却不敢对她,除去淑太妃跟大哥,雪儿也不会放过自己。

你也知道天寒地冻。

甘力雨意有所指,跨出门槛儿,重重的将门关上。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甘力雨走后,大家都是女人,面对端木凌雪,东方倾阳也省去了面去甘力雨时的尴尬。

空气中还飘浮着暧昧的气息,东方倾阳走向端木凌雪。

倾阳,别过来,等一下,我马上......啊!端木凌雪急切的想要从床上爬起来,浑身酸痛且无力,还没坐起身又跌回床上。

自从她醉酒后,力雨对她的索取愈加频繁,不管白天黑夜,只要他想,他都会不分地点索要。

面对他的热情,她拒绝不了,当初他们成亲时,就说好了,除了这颗心她不会给他,其他任何东西她都会毫不保留的给他。

他甚至还让她为他生个孩子,但是被她拒绝了,小爱跟小然是她的承诺,她不会再为他生孩子了。

你们......东方倾阳来到床边,从被子里飘散出的奢靡味道特别浓,那是一种令人堕落而罪孽的气息,东方倾阳也经历过一次,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倾阳。

端木凌雪真心不想将自己这一面暴露在东方倾阳面前,但被她撞见了,再遮遮掩掩过于矫揉造作,大家都是女人,她有一儿一女,倾阳腹中也怀有孩子。

倾阳,你找我有事吗?倾阳能回来,意外又高兴,但是她出现的不是时候。

端木凌雪没对她嘘寒问暖,因为她清楚,撞见这种事,倾阳都没离开,肯定有重要事找自己。

嗯。

东方倾阳点了点头,落坐在床边,看端木凌雪细腻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原本白希的肌肤上面有很多痕迹,新痕覆盖了旧痕,可见他们的夫妻生活有多频繁。

想到自己,东方倾阳只觉得苦涩,除了那次,力风没碰她,即使在洞房之夜,他都是跟甘蕊儿洞房,想到那夜发生的事,东方倾阳心窒息的痛着,每每想到,都会痛。

随即自嘲一笑,她有什么资格跟雪儿相比,雪儿跟力雨是两情相悦,而她跟力风是一厢情愿。

别着凉了。

东方倾阳拉高被子,将端木凌雪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盖住。

因东方倾阳的动作,被子里那阵阵糜烂的气息扑鼻而来,东方倾阳面露尴尬,端木凌雪也窘迫的羞红了脸。

一时之间,两人因尴尬陷入沉默中。

端木凌雪不明白,东方倾阳找自己到底为何事?却能猜到,肯定是重要事,否则她不会在撞到这种事还留下。

倾阳,发生什么事了?顾不得尴尬,端木凌雪伸出手,握住东方倾阳冰冷的手,那冰凉的温度让端木凌雪一愣,担心的问道:倾阳,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倾阳是苍穹国人,她很适应苍穹国的季节,在冬季穿足够的衣衫保暖,她的手是不会冰冷,而她却不同,她生长在楚南国,四季如春,她来苍穹国这么多年,依旧无法适应苍穹国的冬季,穿再多的衣衫保暖也无用,手衣旧冰冷。

雪儿,我......东方倾阳有些难以启齿,她离开将军府十多天,回到将军府,急切的跑来问雪儿,她不在的时间内,力风跟那个丫环的事。

从雪儿看她的眼神里,她能看出,雪儿不知道力风要纳那丫环为妾的事,这毕竟是母妃的情报,准确度毫无疑问。

倾阳,我们是朋友。

端木凌雪顾不得手臂上力甘雨留下的痕迹,双手握住她的手,想要将她冰冷的手捂热,却不曾想过自己的手也不太暖和。

她在苍穹国,只有倾阳这么一个朋友,虽说有些事情,她不能向倾阳叙说,但她很珍惜她们之间的友谊。

思绪飞扬着,东方倾阳沉思一会儿,对端木凌雪一笑,反手握住她的手,视线避开她暴露在空气中手臂上的痕迹。

雪儿,我没事,太久没见到你,有些想你了,所以一回来,就跑来见你,只是没想你跟力雨......倾阳。

端木凌雪蹙眉,并未因东方倾阳将话题扯到刚才的事上而转移,这些年她没将过去的事情告诉倾阳,但是倾阳的过去却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有多爱五哥,倾阳就有多爱甘力风,离开将军府十几天,她回到将军府,不第一时间去看甘力风,反而跑来见到她,甚至撞到这样的事,她还没离开,这说明什么?倾阳,到底发生了什么?端木凌雪执着的想要知道。

东方倾阳有些懊悔义气用事,没有想清楚就跑来找雪儿,想要问出点什么,母妃的情报可靠,却也免不了情报有误,也许是有人见她回宫住了十多天都未回将军府,有人阴险的想要挑起甘家跟皇族的事端,故意发出这样的风声。

雪儿,真的没事。

东方倾阳笑着说道,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有说服力。

倾阳,你骗不了我,一定出了什么事,否则你第一时间回府,不是来我这里,我们的友情再深厚,也深不过你对甘力风的爱情,在这一点上我有自知之明。

东方倾阳有多想逃避,端木凌雪就有多想问出答案。

东方倾阳陷入沉默,深知若是她不说出所以然来,雪儿不会放过自己,深吸一口气,东方倾阳问道:雪儿,我不在府这十几天,力风有去......没有。

端木凌雪打断她的话,很肯定的说道:自从你离开后,大哥就没去那院子。

东方倾阳用怪异的目光望着她,看她精神不振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想到她跑进来撞到的一幕,眸中闪过一抹狐疑。

她被力雨缠着,岂会知道力风的事,不过,听到雪儿这么说,东方倾阳心里还是高兴,这比她直接告诉自己,力风夜夜去陪那丫环让她好受些。

端木凌雪见她不信任自己,很想抬起手发誓,转念一想,她是叫春梅暗着监视甘力风,可毕竟不是她亲自监视。

倾阳,我帮你打听到了,那丫环以前是蕊儿身边的,叫阿秀,听说蕊儿以前在府中日子过得很苦,总是被欺负,那丫环没少受到波及......端木凌雪调查的很清楚,包括跟甘蕊儿进宫,现在甘蕊儿跟端木夜走了,那丫环没跟着去,甘力风就将她从宫里接了出来。

东方倾阳安静的听着,并没打断她的话,甘蕊儿以前的事她都知道,端木凌雪却只是听说,她跟力风回将军府时,甘蕊儿都进宫为妃了。

说完后,端木凌雪见她沉默不语,问道:倾阳,你听明白了吗?东方倾阳点头,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雪儿,你有听到力风要纳她为妾的消息吗?端木凌雪一愣,没惊呼出声,只是无奈的说道:倾阳,看来你还没听懂我话中之意,大哥只是......雪儿,我懂。

东方倾阳打断她的话,很肯定的说道。

倾阳,你既然懂,就一定要相信大哥,这绝对是谣言。

端木凌雪握住她的手紧了几分,她懂了,怪不得倾阳一回来,就跑自己这里来,如果不是听到这莫须有的谣言,估计倾阳也不会回将军府。

东方倾阳沉默,这的确不是谣言,因为这是母妃的情报,还没谣言出来。

母妃不让她回将军府,况且母妃听到这样的情报,脸上的震惊之色没有虚假。

从端木凌雪那里离开,东方倾阳一时之间,不知去哪儿,去湖边静静地坐着。

东方倾阳走后,端木凌雪披上外袍,勉强可以下床。

春梅。

端木凌雪叫来丫环。

药熬好了吗?春梅摇头,端木凌雪修长的黛眉一蹙,催促道:快去熬。

没了。

春梅见端木凌雪一愣,又说道:昨天是最后一副。

再去给我抓几副。

端木凌雪抬手揉搓着眉心,希望等会儿喝下去有用。

二少夫人,大夫交待过,这种药不能频繁喝。

春梅扑腾一下跪在她面前,二少爷警告过她,若再敢给二少夫人抓药,他就将她赶出将军府。

叫你去抓你就去。

端木凌雪语气不是很柔和,这几天力甘雨频繁索取,她的身子承受不住,却又不能拒绝,她也担心,万一怀孕,她该怎么办?力雨想再要一个孩子,可她不想要,有了小爱跟小然够了。

春梅都快哭着求她了,这时候甘力雨走了进来,春梅如获救星,甘力雨朝她使了个眼色,春梅连滚带爬的离开。

大嫂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对春梅发脾气。

甘力雨落坐在她身边,故意误解她。

端木凌雪疲惫的靠着他的胸膛,紧抿着唇不语。

为什么不再给我生一个孩子?甘力雨顺着她的秀发,偏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端木凌雪身子一僵,阖上双眸,无力的说道:有小爱跟小然不够吗?甘力雨抚摸着她的小脸,轻声道:小爱跟小然不一样。

从她跟两个孩子取的名字,他就知道何意,爱然,爱端木凌然,她连为两个孩子取名字,都在告诉大家,她爱端木凌然。

他很想问她,在为孩子们取这个名字时,她可曾想过他的感受,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儿女,她却用他们的名字,告诉众人她对另一个男人的爱。

可是,他没资格,他们是无爱成亲,为他生孩子,是她自愿,却也是必须,她是甘家儿媳妇,为甘家孕育子嗣是她的职责。

索性的是,她并没因孩子们不是他们爱的结晶,而对孩子疏远,她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职责,她可知,在他爱上她那一刻,他们的孩子就是他爱的结晶。

端木凌雪睁开眼睛,望着甘力雨精致的脸,那眸中的期望让她黛眉一敛,红唇开启。

力雨,别逼我行吗?甘力雨猛的一愣,错愕的盯着怀中的人儿,两人四目相对,甘力雨满是震惊的错愕,端木凌雪却是平静却也无情。

她居然用逼,她真如此反感为他生孩子吗?因为不爱,所以不愿意吗?想到她醉酒那一夜,酒后吐真言,甘力雨悲痛的闭上双眸,他越是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越是给他一种,她离自己很远的感觉。

两人的身体密不可分的紧贴在一起,两颗心却离得很远很远,每当他想要靠拢,她就排斥,缩进乌壳里将自己的心藏起来,不给他觊觎。

他追得很累,她躲得也很累。

没有爱为基础的婚姻,想要走向幸福那条路,真的很难。

雪儿,你爱我吗?甘力雨握住她的小手,微有薄茧的大手在她手背上磨蹭着,他问得随意,却屏住呼吸等着她的回答。

不爱。

端木凌雪回答。

甘力雨心一颤,回答得如此干脆,如此果断,连迟疑片刻都不愿意,小爱跟小然快要有五岁了,他们也有六年的夫妻......随即苦涩一笑,这不就是她吗?那么,我会等到你爱上我的一天吗?甘力雨又问道。

这次端木凌雪迟疑了,望着他的美眸闪了闪,波光潋滟,妩媚风情。

下辈子。

这辈子她的爱给了五哥,不可能再爱上其他男人。

甘力雨笑了,宠爱的捏了捏她的脸,下辈子,至少也是个期盼,一个念想,虽然渺茫无希望。

你爱他吗?甘力雨接着问道,他没说出端木凌然的名字,彼此都知道他是谁。

爱。

端木凌雪坚定的回答,靠在自己丈夫胸膛,说爱其他男人,是很不厚道,但是,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他现在是楚南国的皇帝,没有人可以管得了他,也没有人阻止得了你们相爱,你是不是想回到他身边?甘力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端木凌雪沉默,从她后悔自杀那一刻,她无时无刻不想回到他身边,可是她不能,父皇不会允许。

雪儿,你跟然儿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你们没有未来,然儿将来是楚南国君主,若是让人知道,他爱上自己的亲妹妹,受世人唾骂,毁了他的前程,你既然爱他,就别让他毁了自己。

每当她想回到他身边时,父皇的话总会在她脑海中响起,提醒着她。

为了断绝自己的念想,她答应了甘力雨的提议,两人成亲,即可以停止战争,也能让她断了念想。

她嫁给甘力雨,并非意气用事,深思熟虑过,即使五哥如父皇所愿当上皇帝,她默默的祝福,为五哥祈福,却没想过要离开甘力雨,她虽不爱他,但她是他的妻子,还有她爱孩子们,她能狠心离开甘力雨,却狠不下心离开孩子们。

他们还那么小,如果失去母亲,他们......端木凌雪摇头,她不会离开,不会离开。

雪儿,愿意跟我合奏一曲凤求凰吗?甘力雨问道。

端木凌雪不解的望着他,在他满心期待的目光下,终究是无法狠下心来拒绝。

得到她的同意,甘力雨很快取来琴和萧。

甘力雨将琴放在她面前,端木凌雪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轻轻地抚向了琴弦,细白的手指忍不住拨动了一下,咚的一声刺耳的响起,她已经好久没有再抚琴了,是什么时候呢?离开五哥之后,她便再也没碰琴了,她的琴技是五哥手把手的交,不光是琴技,她所懂的东西,都是五哥交她的。

她曾经发过誓,只为一人抚琴,而今面对甘力雨的祈求,她拒绝不了,就像拒绝不了他对她的索取。

开始吧。

甘力雨怕她关键时刻逃避,将萧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端木凌雪一愣,视线有些迷茫,甚至错觉之下将甘力雨看成端木凌然。

猛的摇头,阻止自己想下去,端木凌雪闭上双眸,素手拔动琴弦,悠扬婉转的琴声从她手指间发出,带着女子与生俱来的柔与美。

甘力雨精致的脸上浮起浅笑,他没有闭上双眸,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端木凌雪,不放过好脸上变化的每个细微表情。

他们第一次合奏,默契就像合奏过多曲。

合奏到一半时,两人更加投入了。

甘力雨看着她的眼神是深挚的缠绵,他不去想,她此刻想的人是谁,与他合奏,在她脑海里的人是自己,哪怕是自欺欺人,他也要这么想。

一曲毕,甘力雨还意犹未尽。

端木凌雪手放在琴上,睁开眼睛,甘力雨将萧从唇边移开,微微一笑。

没想到我们第一次合奏,就如此顺利,简直可以称之为天籁之声。

我跟五哥合奏时才称得上天籁之声。

端木凌雪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她也愣住了,在这个时候她提到五哥,对他来说无疑不是残忍。

她不想伤他,可是话就这么说出来了。

是吗?甘力雨苦涩一笑,怪不得他们第一次合奏就能有如此效果,怪不得她要闭着眼睛,原来她不是在跟他合奏,而是在跟端木凌然。

他很想质问她,就不能给他留点美好吗?伤人也有个限度,回想一下,她哪次给他的伤,不是到致命之处,他们成亲,洞房之夜,她叫着端木凌然的名字,当时他不爱她,对她将自己当成替身,毫不在乎。

军的而开宫。

他爱上了她,而上次她醉酒,酒后吐真言,她说出的爱,依旧是端木凌然,而这次,亦不例外。

甘力雨有些后悔自己的提醒,没事合什么奏?深吸一口气,不在犹豫了,甘力雨取出一张纸,笑着给端木凌雪。

给你。

什么?端木凌雪接过,心不在焉的将纸收起来。

雪儿,打开来看看吧!甘力雨见她没打开来看之意,握住她欲将纸放一在边的手。

端木凌雪一愣,在这时候,她没心情看,甘力雨要她看,想了想,她将纸打开,白纸黑字,目光猛的一睁,惊愕的望着他。

你什么意思?我累了。

甘力风神采奕奕的拔了拔额前的发丝,嘴角噙着的笑如沐春风,心里却痛得窒息。

他以为只要自己紧抓住不放,她就会爱上自己,可是他错了,抓住她宛如抓住一把沙,越是用力,沙子越是从他指缝间滑走,最后一粒不剩。

明知最后结果,他还是执意紧抓住她,他累,她也痛苦。

一封休书,断了他的希望,给她去追爱的权力,他给不了她幸福,端木凌然给得了,因为他们彼此相爱。

他想通了,也明白了,感情路上三个人太挤,不被爱的那个,注定被淘汰。

怕自己后悔,怕自己伸手抢回她手中的休书撕碎,甘力雨转身,华丽之下是怎么样的悲痛。

甘力雨。

端木凌雪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声音有些颤抖。

你什么意思?甘力雨回眸,笑看着她,眼眸里划过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只要端木夜不反对,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你们。

没有人能体会到,他笑容之下的苍白,也无法感受到他压抑在心底这份情绪,甘力雨只觉得浑身血液几乎倒流。

甘力雨......雪儿,还记得成亲前,我们达成的协议吗?甘力雨打断她的话。

端木凌雪一愣,如何能忘,他们彼此心系他人,若有一天,谁在这段婚姻中感觉到累了时,可以给对方一封休书。

雪儿,这些年每到冬季,我想尽办法,依旧无法让你冰冷的手暖和起来,你适应不了苍穹国的冬天,就如同你的心......雪儿,我累了,真心累了,我们结束了。

甘力雨掰开她紧抓住自己衣袖的手指,迈开步伐。

端木凌雪哑然,手僵硬在空中,挽留吗?如何挽留。

她不爱他,挽留回来,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他要什么她都能给,唯独爱她给不了,而他要的却正是她的爱。

端木凌雪盯着他的背影,幽幽的声音响起。

一句我累了,一张休书,结束这段婚姻,可是,力雨,我们之间还有孩子们,不是单单说结束,就能结束。

☆、第一百六十八章 能不去吗甘力雨脚下一顿,背对着她说道:小爱跟小然的母亲,永远都是你,这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你放心,没有你,我也会将孩子们照顾的很好,如果你想孩子们,可以随时回来看他们,也可以接他们去楚南国玩。

甘力雨走后,端木凌雪只觉空气中的温度都变得冰冷,刺骨的寒,透骨的凉,渗入心脏。

她能离开甘力雨,却不能离开孩子们,那是她的孩子。

端木凌雪看着手中的休书,准备将它撕碎,最终还是没撕,僵硬着身体坐在那里,目光呆滞。

窗外,甘力雨苦笑的摇头,他到底在期盼什么?见她欲将休书撕碎的一瞬间,他眸中燃起希望,可她还是舍不得撕,希望瞬间破灭。

她舍不得的无非就是孩子们,甘力雨庆幸成亲前,提出要让她为甘家生下子嗣,至少在他身上,有她在乎的东西。

你无法选择,就让我再次帮你选。

说完,甘力雨转身走出院子。

力她可放好。

书房。

大少爷。

于南一脸凝重的来到书房。

他们走到哪儿了?甘力风问道,这半个月来,他每天都关注他们的路程。

有时候他都怀疑,端木夜是不是故意的,他就如此笃定自己会给他们开一条安全路吗?该死的,他还真会,端木夜的生死他不在乎,却不能不在乎她的生死。

于南叹气,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了,照这样的进展,再给他们一个月时间都到不了边境。

计划依旧。

甘力风朝于南挥了挥手,看着端木夜是吃定了他,淑太妃已经知道他要纳妾的风声,她会告诉倾阳吗?于南,多派些人暗中保护阿秀,不能让淑太妃的人有任何机会在府中暗杀。

保护好阿秀,才能吸引淑太妃的注意力。

于南得令,他知道大少爷这么做的目的,但是别人不知道,尤其是大少夫人,有些担心的说道:大少爷,听府中下人说有人见大少夫人回府了。

什么?甘力风心一惊,倾阳回来了,是回来质问他的吗?什么时候的事?晌午之前。

于南回答。

晌午之前,现在已经过了晌午,她为什么没来质问自己?意识到什么,甘力风猛的起身,嗖的一声,身影已经消失在书房。

甘力风来到甘蕊儿的院子,站在院中,并没有嗅到危险的气息,他了解倾阳还不够透彻,在听到倾阳回府,意外多于震惊,她没来质问自己,唯一的想法,她来找阿秀了,事实证明,她并没有来找阿秀。

大少爷。

阿秀出来晒太阳,见甘力风站在院中,心中一阵切喜,欢悦跑上去。

再过两天,大少爷就会宣布,他要纳自己为妾,虽说她心里清楚,这是假的,但是,别人不知道,在别人眼中大少爷是因为爱自己,所以才纳自己为妾。

她并不满足妾这个身份,但是凡事不能操之过急,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

倾阳回来了。

甘力风并不想瞒她,也在提醒着她,倾阳不会放过她。

阿秀一愣,心里一阵慌乱,怎么会这么快,东方倾阳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回来,大少爷还没将他纳自己为妾的消息宣布出去。

阿秀很担心,大少爷会因东方倾阳的回来改变注意,毕竟淑太妃那么疼爱东方倾阳,只要东方倾阳一句话,淑太妃不会对六小姐出手。

甘力风没告诉她东方邪的事,阿秀自然不知道,淑太妃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死在西门疏手中,她杀西门疏的决心有多浓烈,并不是东方倾阳求情就能作罢。

压抑着心底的慌乱,阿秀故作害怕又强装镇定,声音颤动。

大少夫人......奴婢......她......别担心,同样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甘力风这么说算是给她的承诺,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倾阳回府,她没来质问自己,也没跑来这里对阿秀兴师问罪,一时之间,甘力风臆测不出她接下来要怎么做。

大少爷,奴婢不担心,只要能让六小姐平安,奴婢就是牺牲生命,也毫无怨言。

阿秀很会对症下药,甘力风的软骨是甘蕊儿,只要她利用的恰到好处,她就是最后的赢家,将军府大少夫人的位置,非她莫属。

阿秀关心甘蕊儿是真,她跟甘蕊儿的主仆情也是真,所以即使甘力风阅人无数,也分辨不出阿秀的心机。

甘力风想,如果蕊儿还活着,她一定会如此,牺牲生命也要保阿秀平安,真心换真心,以前蕊儿被甜儿她们欺负,阿秀没少受到波及,甚至她为了保护蕊儿,经常被惩罚。

在他们没走到边境之前,为了你的安全,别离开将军府半步。

话音未落,甘力风的身影便消失在阿秀视线内,他要去找倾阳,回到将军府,没来找自己,也没来找阿秀,肯定跑去找雪儿了。

笑意凝结在嘴角,阿秀目光阴戾的盯着大门,双手紧攥着衣袖,愤愤的喃喃道:什么不是,在我们没成亲之前,为了你的安全,别离开将军府半步。

她懂了,大少爷根本没打算纳自己为妾,就是假纳她为妾都不愿意。

哼!届时箭在弦上,是他想不纳就能作罢的吗?她一定会让他甘愿纳自己为妾,她一定会让他假戏真做,她才是他命定中的妻子,除了她没人有资格当甘家大少夫人,东方倾阳亦不例外。

甘力风来到甘力雨的院子,安静的让他心生不安,房门开着,甘力风很少来甘力雨的院子,他要找力雨商量什么事,只需要于南来叫他,自己则在书房等他。

力雨。

甘力风叫了一声,没人回应,走进屋子,见端木凌雪呆滞的坐在椅子上,目光涣散无焦点。

雪儿。

端木凌雪没理他,仿佛没听到般,甘力风又叫了一声,端木凌雪还是没理他。

雪儿,你怎么了?甘力风眸中闪过一抹担心,他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确定倾阳有没有来找过她。

雪儿,倾阳有来过吗?甘力风有些无力,端木凌雪这个样子,如同失去灵魂的躯壳,甘力风转身准备去找甘力雨,余光瞄见端木凌雪手中那张纸,上面那休字吸引了他的视线。

手在端木凌雪眼前晃动了一下,见她依旧没反应,甘力风拿走她手中的纸,见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目光猛的一颤。

休书,力雨居然给雪儿休书,这怎么回事?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力雨为什么会给你休书?甘力风不淡定了,抓住端木凌雪的双肩一阵摇晃,也将她摇醒了。

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端木凌雪望着甘力风,很是意外他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时之间不知他是为倾阳的事,还是为其他事。

这怎么回事?甘力风将休书放在端木凌雪眼底,他心里升起怒火,不是对她,而是对自己的二弟。

他已经够揪心了,力雨这里又出事,他们的感情不是很深吗?这十多天更过分,力雨几乎一直都缠着雪儿,他让于南找力雨商量事,每次力雨来都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力雨不惜给雪儿休书?端木凌雪目光落到甘力风手中的休书上,提醒着她这一切不是梦,力雨是真的要休了她,是真的要与她划清界限,可是,他们之间有孩子们,不是一纸休书便能撇清。

力雨。

端木凌雪一把夺走甘力风的手中的休书,将他推开,跑了出去,她要去找力雨说明白,她要去问清楚......这事已经够清楚了,力雨要她的爱,可是她给不了他。

得不到,便放手。

甘力风站在原地,有种身临幻境中,他宁可相信这世间没有真情,也不相信力雨会休了雪儿。

他们两人的感情有多深,大家都看在眼里,羡慕在心底,所以,这一切都是力雨的恶作剧,为了促进他们夫妻的感情,这样铤而走险让人惊悚的事,也只有那小子能干得出来。

这样一想,甘力风就不担心了,接着去找倾阳。

能肯定倾阳在将军府,将军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找一个存心躲你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甘力风站在回廊处,问了很多个下人,没一人知道倾阳在哪儿,只有一个丫环很肯定的说,她见到倾阳回将军府了。

他撵走了倾阳从宫里带出来的两个丫环,就没人知道她的行踪。

甘力风几乎翻遍了整个将军府,都没找到倾阳的身影,他都怀疑那个丫环是骗自己的。

倾阳,你到底躲在哪儿?甘力风望着天际,从晌午后一直找到天快黑了,依旧没找到人,将军府是他的家,他在自己的家里居然找不到自己的妻子,这若是传出去,肯定会被人笑掉大牙。

不知为何,甘力风的心无法平静下来,是起源于找不着倾阳,还是力雨那纸休书,他自己也不清楚。

那休书是真的,力雨虽没昭告天下,但他心里清楚,力雨是认真的,在他给雪儿休书,他便带着孩子们走了,至于去了哪儿,没人知道,只留了一封书信给他,雪儿什么时候离开将军府,回到楚南国,他就什么时候带着孩子们回来。

甘力风弄不懂,力雨这是要逼雪儿回楚南国,是让她恢复自己的身份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他以楚南国驸马的身份跟着雪儿回楚南国,难道还会被端木夜跟端木凌然踢回来吗?还是说苍穹国跟楚南国如今的局面,他们会反对两人在一起吗?他们孩子都有了,谁还能棒打鸳鸯?他们现在不是生活很好吗?为什么还要雪儿回楚南国恢复身份?日子过得太清闲了,不自在了,总想找出点事儿来。

大少爷。

于南来到甘力风身后。

甘力风转身,急切的问道:如何?大少夫人不在皇宫,听宫门口的人说,他们看见王嬷嬷跟大少夫人离开皇宫,去了哪儿他们就不得而知了,大约半个时辰,王嬷嬷又回宫,大少夫人却没跟着她回来。

于南说道。

听完后,甘力风沉默,在于南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却听他厉声命令。

继续给我找,若是找不到,军法处置。

于南汗颜,真心想提醒他,这是将军府,不是军营。

直到天黑,东方倾阳是被冷醒,湖边本就冷,加上入夜,温度更是下降,东方倾阳睁开眼睛,头有些晕眩,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自己身在何地。

东方倾阳抬手揉搓着晕眩的头,这才想起,她从雪儿的房间出来,不知往哪儿去,来到湖边想了很多,却不知不觉靠着湖边的柳树睡着了。

其实有人来湖边找她,谁也没料到她会真的在湖边,只是一眼扫过,甚至从她靠着的柳树后走过,也没注意到她。

那些找人的人,眼睛都望着天上,很少有人低着头找,他们是找人,又不是找银子,谁会低着头。

咳咳咳!喉咙处痒痒的,东方倾阳忍不住咳嗽出声。

东方倾阳觉得头晕眩,虽然不是很利害,还是让她不舒服,想到胡易叮嘱,东方倾阳心一慌,冰冷的手贴在平坦的腹部。

宝宝,你不会有事对不对?对不起,都是娘亲的错,不该忘了你,在这湖边睡着了,宝宝不冷,娘亲这就带你回屋,用暖和的锦被给你取暖。

东方倾阳扶着柳树起身,因坐得太久,双腿一麻,差点跌倒,还好她紧抱着柳树,才没让自己跌坐在地上。

想到她居然坐在湖边靠着柳树睡着了,东方倾阳就后悔跑来湖边,寒冬腊月,她居然就这么坐在草地上,还睡着了,若是孩子有任何闪失,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宝宝,你不要生气,娘亲向你保证,没有下次了。

东方倾阳抚摸着肚子,等双腿的麻木感轻减,东方倾阳才放开柳树,迈开步伐,脚下一个跄踉,还好她稳定,不然又要跌倒。

冷风吹来,东方倾阳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湖边的风特别冷,仿佛要透过她避寒的衣裙,吹裂她柔嫩的肌肤。

大少夫人。

一个丫环惊呼出声,引来附近寻找的下人,纷纷朝东方倾阳跑来,齐声叫道。

东方倾阳茫然,很难理解这些下人的目光,她是公主,她又嫁进将军府没多久,下人们对她只有畏惧,几乎没有人主动找她,他们对她都是望而生畏,避而远之。

大少夫人,可算是找到你了。

于南闻讯跑来,激动的看着东方倾阳,都快给她下跪了,若是再找不到她,于南都怀疑大少爷肯定会让自己提头去见他。

再次验证,大少爷英名,坚信大少夫人既然回来了,就一定在将军府,找了这么处,连他都怀疑大少夫人是不是又离开了。

找我?东方倾阳更茫然了,她可不觉得自己的人缘好,才离府十多天,回来之后让管家见到如此激动。

有事?出大事了。

于南擦了擦汗,还真出了件大事,他却不知道如何说。

大少夫人,全府的人都在找你,你还是快去见大少爷。

东方倾阳心咯了一下,对去见甘力风有些抗拒,甘力风知道自己回府了吗?甘力雨或是雪儿告诉他的吗?他动用全府的人找自己,是要告诉自己,他要纳妾的事吗?如果他觉得有必要纳妾,她不会反对,他可以纳任何一个女人,但是那个丫环除外。

辛苦你们了,时候也不早了,大家都下去休息。

东方倾阳压抑着所有的猜测,强挤出一抹笑对着大家说道。

全府的人都在找她,却没有一人找到她,她并没有刻意躲起来,只是靠着湖边的柳树睡着了,居然没人留心,想想也对,大冬天的谁会去湖边,又不是想不开跳湖自杀,东方倾阳想,她若真跳湖自杀,在尸体没飘浮起,绝对没人发现。

东方倾阳迈步,大家目送着她的背影,夜风中纤细的身影愈加单薄,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倒,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人上前扶她,他们是将军府的下人,东方倾阳的身份又高贵,没人敢靠她太近,平时在将军府有她从宫里带出来的两个丫环跟老嬷嬷照顾她,自然不劳他们费心。

而今,她再次回到将军府,老嬷嬷被甘力风杀了,两个丫环也被撵出府,身边已经没伺候的人。

东方倾阳迈着沉重的步伐,没走多远,闻讯而来的甘力风跑来,东方倾阳只觉一抹身影挡住她的路,那熟悉气息笼罩着她,停下脚步,却没有抬头,一直低着头,让人窥视不清她脸上此刻的表情。

四周的下人在于南的指使下,纷纷散去,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冷冽如冰,东方倾阳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倾阳。

沉默良久,甘力风开口打破死寂般的气息。

嗯。

东方倾阳嗯了一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明明该她质问他,在面对他时,所有的质问都卡在喉咙。

她不敢问,她怕结果,更怕他会一脸无所谓的说,如果不能接受,大可以离去。

甘力风伸出手,在碰到她冰冷的小手时,甘力风目光一怔,蹙眉问道:手怎么这么冰?他记得她的手很暖和,无论是夏季还是冬季,只要保证身体不冷,她的手永远都是暖和的,而现在,她明明穿了厚衣裙避寒,手为什么还这么冰。

东方倾阳一愣,抬眸望着甘力风,他眼底的关心不假,他在关心她,这让东方倾阳喜不自禁。

我在湖边不小心睡着了。

湖边?甘力风剑眉拧成了一团,眼神愈加深邃,无形之中散发出一种压迫感,沉寂的脸上坚毅的弧线透着冰冷,有着复杂的凝重。

这么冷的天,她居然跑去湖边,还不小心睡着了,他有去湖边找她,只是一眼扫过,并没有靠近,直觉告诉他靠近,理智却告诉他没必要,天气这么冷,谁会没事跑去湖边。

然而,就是他的理智,给他传递了错误的信号,让她在湖边睡了这么久,手能不冰冷吗?对不起。

东方倾阳低下头,知道她回到府中,又不知道她在哪儿,出动全府的人找她,这让她很意外,在她看来,甘力风对她的生死漠不关心,又怎么会派人找她,明知她在府中,迟早会出现,有何必急着找出她。

没有下次。

甘力风寒声警告,他真不想再发生第二次,湖边那么冷,站久了都会冻僵,更别说睡着了。

嗯。

东方倾阳点头,她没听出甘力风关心之意,她的理解,甘力风不愿在她身上费心耗力。

累了吧?回房休息。

甘力风也没去猜测她的心,将她的柔荑包在宽大的手掌之中,想要将自己的温度传给她,紧紧握住她的柔荑,拉着她朝他们的院子走去。

回到房中,东方倾阳觉得身体不舒服,趁甘力风出去时,拿出胡易给她的药丸,服用了一粒,药丸遇水便化,药效很快,东方倾阳只觉一股暖意从身体散发出,身体舒服了,头也不晕眩了。

胡易给她药丸时,叮嘱过她,尽量少服,见药三分毒,她怀有身孕,服用多了,对自身跟腹中的孩子都不好。

甘力风回来时,后面跟着两个下人,手中提着热水。

力风。

东方倾阳收起陶瓷药瓶,看着两人将热水提到屏风后,听到倒水的声音,两人走出屏风,朝甘力风福了福身走出房间,将门关好。

身体快被冻僵了吧?泡一会热水,喝碗姜汤再睡一觉。

甘力风笑着说道,他很少关心她,也许对她心生愧疚,也许......力风,我有事跟你说。

东方倾阳起身,走向甘力风,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她已经想好了,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告诉他孩子的事。

力风,我怀......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先洗澡去去身上的寒意。

甘力风打断她的话,将她往屏风内推去,东方倾阳以为他会帮她洗,结果甘力风将她推进去,便走出屏风。

屏风内,东方倾阳褪去衣裙,小心翼翼的跨进半人高的巨大木桶里,东方倾阳坐在热水中,驱散她身上的寒意,缭绕的水汽之下,将她倾艳的容颜衬托得愈加娇艳,水面上漂着深浅不同的花瓣,有些贴在她白希的肌肤上。

香气馥郁,雾气蒸腾。

东方倾阳捧起花瓣,放在鼻尖嗅了嗅,那香气刺激着她的感官,本想多泡一会儿,想到她要告诉力风孩子的事,快速洗完,跨出木桶,擦干身体,穿上睡袍,走出屏风。

东方倾阳原以为甘力风会坐在桌前品着茶等她,却没想到他在炉火旁拨动着炭火。

这么快就洗好了?甘力风见东方倾阳走出来,目光闪过惊艳,他还是第一次见刚出浴的东方倾阳,睡袍包裹着她窈窕的身姿,衣领微微拉开,露出白希而优美的颈项,往下是若隐若现的锁骨,浑身妖媚无骨入艳三分。

东方倾阳很美,他一直都知道,只是她跟西门疏关系很好,西门疏的光芒将她遮掩住,无论在何时,只要她跟西门疏站在一起,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西门疏的强势所吸引,而忽略到她。

简单来说,她是西门疏的衬托。

力风。

东方倾阳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迈步向他走来,步伐飘逸出尘,身姿摇曳如同仙子般清新,白色的睡袍因她的走动而飘荡,仿佛精灵般不染俗世尘埃。

意识到自己失态,甘力风清咳嗽了一声,放下拨动炭火的铁棒,随口说道:小妹泡澡,没有半个时辰,她不会出来。

东方倾阳脚步一顿,眸中闪过一抹伤楚,嘴角的笑意不减,莲花步轻施。

我不是她。

甘力风目光一滞,复杂而深幽,刚刚的话为了掩饰窘态脱口而出,却不曾想到,在这种气氛之下提起蕊儿,对倾阳来说是种伤害,话已出口,便收不回,阔步与东方倾阳擦肩而过,直往她身后走去。

东方倾阳停下脚步,后脊骨一僵,凉意袭击着她的四肢百骸,手心也逐渐溢出冷汗。

在她以为甘力风会这么走掉,却不料,他娶来一件貂皮披风,披在她单薄的身上。

室内虽生有炭火,穿单薄了还是会冷。

东方倾阳身子一僵,转身望着他的目光带着几分迷离,莫名他越对她好,她的心越会慌乱,以前的甘力风根本不会这样。

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甘力风问道。

东方倾阳敛起眸光,低头拢了拢披风,深吸一口气。

力风,你要当......爹爹两字还未出口,房门被敲响,打断了东方倾阳要说的话。

谁?眼底拂过冷冽的寒意,甘力风寒声问道,他不知道倾阳要对自己说什么,被敲门声打断,令他莫名的生气。

大少爷是奴婢,阿秀突然晕倒了。

阿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甘力风微蹙了眉头,眸底划过一抹担心,在这时候阿秀绝对不能出任何事,倾阳又刚回来,他若是离去,她肯定会误会,可是,两天后他就会对外宣布纳妾的事,这件事他又不能对她如实说,毕竟事关邪的生死。

那具尸体胡易证实不是邪,可邪下落不明,更是生死未卜。

倾阳,我去去就回。

甘力风拍了拍她的肩,眸中满是抱歉。

东方倾阳怅然一笑,不问原因,听到她晕倒就要去看看,还说他们之间没事吗?他这是什么意思?爱屋及乌吗?能不去吗?东方倾阳在甘力风转身之际抓住他的衣袖,她不要他去,她还没告诉他孩子的事。

力风,听我把话说完,你再决定去不去。

大少爷。

门外响起阿兰的催促声。

我很快回来。

握住她的手,拉开紧抓住他袖袍的手,甘力风转身,迈步决然走出房间,在门打开时,冷风灌进来,东方倾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听到关门声,东方倾阳只觉得心都被震碎了,这就是他的选择吗?她与腹中的孩子加起来也不及甘蕊儿的丫环重要。

甘力风,爱屋及乌也有个限度。

东方倾阳歇斯底里的吼,想到母妃的情报,愈加相信真实性。

一种彻骨的寒冷向她侵袭而来,力风真要纳甘蕊儿的丫环阿秀为妾吗?刚走出门外的甘力风听到东方倾阳的话,脚下一顿,依旧没停下,阔步走出院子。

哈哈哈。

东方倾阳惨笑出声,贴在腹部上的素手,手指弯曲,一点一点的用力,幸好有一层布料挡住,否则锐利的指甲都会陷进白嫩的肌肤里。

冰冷的刺痛让她全身麻木了,沐浴后的清香萦绕在鼻翼间,淡淡的,他短暂的温柔与关心,给她瞬间带来的痛楚与失望,麻痹不了的痛,在心头挥之不去。

有那么一瞬间,东方倾阳想用孩子来报复他,那个想法刚浮入脑海,东方倾阳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痛骂道:东方倾阳,我对你太失望了,怎么能生出这种想法,孩子也是你的,你的啊!不能动气,不能激动,胡易告诉过她,想要腹中孩子平安,就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呼吸、呼吸、深呼吸。

东方倾阳平息着躁动的情绪,转身迈步朝床走去,解下披风,东方倾阳上床,拉过被子盖上,闭上双眸,她什么也不想,只想尽快睡着。

越是想睡着,越睡不着,腹部隐隐作痛,东方倾阳归于自己的情绪所造成,索性又拿出一粒药丸服下。

躺回床上,闭上双眸,很快便睡着。

甘力风回到房间东方倾阳已经睡着了,落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她的睡颜,脸色略白,甘力风伸手出抚摸着她的脸颊。

..☆、第一百六十九章 深爱的背后倾阳,你瘦了。

甘力风喃喃道,自从嫁给他后,倾阳脸上的笑少了很多,有时候见她明明在笑,笑意却不到眼底。

回想以前的倾阳,灿烂的笑容,朝气又活泼,把自己弄得声名狼藉,他都说过她几次,她把自己弄成这样,不想嫁人了吗?她总是回以一笑,很爽朗的说道,这辈子她要嫁人就要嫁给自己所爱之人,否则她就不嫁,若有人逼她,立刻剃度出家,从此常伴青灯,孑然一身,孤独终老。

倾阳,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甘力风不知对她说什么,她是个好姑娘,为了他,他不成亲,她也不成亲,一直用最美好的年华陪他一起耗着。

只怨他们认识得太晚,在他们相识时,他心中有爱的人,注定只能辜负她对他的爱。

甘力风准备解下衣袍,躺在她身边时,门外传来甘力雨的声音。

大哥。

甘力风一愣,停下解衣袍的手,转身跑到门口,愤愤的将门打开,怒不可遏。

甘力雨,你小子发什么疯?甘力风本想给他一拳,在看到他一脸颓败,双眼红肿,周围还染上了一层深深青色,下巴上还有胡茬,一身薰死人的酒味,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脆弱。

这人失踪了一天加半夜,再次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几乎快认不出了。

力雨最注重自己的外表,优雅迷人,俊美绝伦,这样颓败不修边幅的他,那还像以前那个骄傲不逊,桀骜不羁的小子。

力雨,出什么事了?甘力风眼中的愤怒被担心取而代之,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弟弟,不想再失去这个弟弟。

他们甘家除了蕊儿有五个孩子,已经失去了两个。

大哥。

甘力雨仆进甘力风怀中,抱着他像小孩子般痛哭,甘力风先一愣,随即怕他的哭声吵起东方倾阳,带着甘力雨离开。

甘力风本想带他去书房,甘力雨却不愿意,硬是拖着他去酒肆。

酒肆,甘力雨一杯接一杯猛喝,甘力风看不过去了,一把将他手中的酒杯夺走。

甘力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甘力风担忧的问道,力雨平时不靠谱,却知道分寸,他不会莫明其妙就给雪儿一纸休书,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想想也不应该啊!他们那么恩爱,又有一对可爱的儿女,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开,非要给雪儿一纸休书,而他却带着儿女躲了起来,还威胁雪儿回楚南国。

甘力雨用朦胧的目光望着他,紧抿着唇不语,伸手欲将甘力风手中的酒夺回来。

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你就算喝死也解决不了问题。

甘力风厉声吼,看他把自己弄成什么副德性了,如果不是被他眉宇间化不开的悲伤吓着,甘力风真想一拳将他打醒。

跟你说了又能怎样?甘力雨火大,声音洪亮透着沧桑,除了喝酒,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爱她,舍不得她,一想到她离开自己奔到端木凌然怀中,他就彻底失去她了,他不甘心,可那又能如何,他可以自私的将她强留在自己身边,可是这样一来,她不可能快乐,她不快乐,自己也不可能快乐。

爱一个人,就要让她幸福,而她的幸福一直都不是自己,因为她对端木凌然的爱始终如一,他无法将端木凌然从她心中挤兑出去。

这十多天他自私过,也努力过,可依旧无法让她动容,紧抱着她,与她做着夫妻间最亲密的事,无论他如何过分的索取,她都不拒绝自己,越是这样,他越觉得自己抱着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

如果不是真心爱她,无论怎样都变得无所谓,可他是真心爱她,她每一个表情都有所谓。

甘力雨。

甘力风怒了,拍桌而起。

既然如此,你找我做什么?拉我出来做什么?他并不闲,自己的事都弄得一个头两个大,端木夜吃定他,倾阳紧逼,淑太妃虎视眈眈,阿秀......他若不是自己的弟弟,才懒得管他的事,他跟雪儿爱怎样就怎样。

陪我喝酒。

甘力雨一把抢过甘力风手中的酒,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喝酒,一醉解千愁,却不知为何,这酒仿佛跟他做对,越是喝得多,越是清醒,他想找个人陪自己一起喝,他想找一个人诉苦,除了大哥,他真不知道该找谁。

这件事越少人知晓越好,他也只能信任大哥,只有大哥才不会背叛他,出卖他,可是面对大哥的追问,他难以启齿了。

他跟雪儿的事,无数次在大哥面前炫耀过,现在告诉大哥,这一切都是假象,他们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恩爱,甚至他们的婚姻的初衷是无爱,现在雪儿也不爱,只是他却爱上了,也注定他会受到伤害。

雪儿在拿到休书,没有离开将军府,反而是在找自己,他知道,她舍不得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孩子们,只要他让孩子们在她面前一哭,雪儿肯定会留下来,现在孩子们还小,等孩子们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她还会为了孩子们留下来吗?迟早都是要失望,何不现在就放手,至少他的尊严还没被粉碎得彻底,他还年轻,禁得起打击,等他不再年轻时,再禁受打击,他会一蹶不振。

抱歉,恕不奉陪。

有时间陪他喝酒,他还不如想想,怎样才能将对倾阳的伤害降到最底。

大哥,我很痛苦。

甘力雨抓住甘力风不让他走,用一双猩红的双眸溢满悲痛的望着他。

我有眼睛,看得出来。

甘力风没好气的说道,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很痛苦,别说他痛苦,自己还很纠结呢!甘力风大力一甩,想将甘力雨紧抓住他的手甩开,甘力雨愈加抓紧,甘力风也加重力道,成功将甘力雨甩开,刚踏出一步,甘力雨扑上来,紧抱住他的腿,歇斯底里的吼。

雪儿不爱我,雪儿不爱我,她爱的人一直都不是我,不是我。

甘力风一愣,扭头,低眸狐疑看着抱住自己双腿的甘力雨。

你喝多了吧?他刚刚说什么,雪儿不爱他,怎么可能?打死他都不相信,雪儿这些年在将军府做的事,哪一样不是为了他,如果不爱,会为他如此吗?如果不爱他,会为他生下小爱跟小然吗?甘力雨放开他,如同被抽走所有支撑力一般颓然跌落,坐在地上,一双猩红的眼睛充满绝望和悲痛,死死盯着甘力风,手指着自己的头。

对,我是喝多了,但是我很清醒,很清醒。

力雨。

甘力风蹲下身体,手搭在甘力雨肩上,一脸严肃,低沉的声音响起。

这种事不能乱开玩笑,还有你那封休书,不能随意写,会伤雪儿的心。

甘力风还是不相信,雪儿会不爱力雨。

甘力雨不语,只是望着他。

甘力风叹息着,落坐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一个女人可以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但却不会为不爱的男人生下孩子。

小爱跟小然,就是验证你们爱的最好证据,验证雪儿对你的爱。

甘力雨垂眸,沉默片刻,幽幽开口。

你把两个孩子前面的小字去掉。

甘力风搭在他肩上的手一僵,表情带着几分凝重,两个孩子前面的小字去掉,爱然。

力雨,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还不能说明什么?甘力雨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拿起酒狠狠的喝了一口。

爱然,爱然,她爱端木凌然,端木凌雪爱端木凌然,她连为孩子们取的名,都在随时提醒着她,提醒着我,她爱的人是端木凌然。

甘力风心猛的一震,犀利的目光落在甘力雨身上,语气略带轻责道:这玩笑越来越过分了,他们是兄妹。

兄妹又怎样?名义上你跟小丫头不是兄妹吗?甘力雨一句话,甘力风哑口无言。

甘力雨将过往叙说了一片,故事很长,直到天亮,甘力雨才将所有的事情说清楚,甘力风听完后,除了意外震惊,还有种做梦的感觉。

众人羡慕的甘家二少爷,没料到还有这层隐情,他就说嘛!他们甘家的男人,没有一个感情可以一帆风顺,唯独力雨的感情一帆风顺,跟雪儿几乎是水到渠成。

有谁能想到,展露在众人眼前的是恩恩爱爱,隐匿在他们身后的是相敬如宾。

端木凌然跟端木凌雪,他们可是如假包换的亲兄妹,怪不得端木凌然没太子妃,登基后也没立皇后。

甘力风侧眸看了眼悲痛欲绝的甘力雨,眼中闪过淡淡的悲悯,从他的叙说中,雪儿很爱端木凌然,他们是血缘关系的兄妹,想要跨越过这道防线很难,而他们却跨越,结果却是分道扬镳,天隔一方,而他们的爱,依旧在心头。

力雨想要挤进雪儿心中,取代端木凌然的位置,真心的说很难,他们的爱,几乎是经过世俗唾弃的考验,千锤百炼。

相爱,不一定相守,不爱,未必不能相守。

在这件事情上甘力风没多少发言权,他也不知道说什么,鼓励力雨吗?雪儿放不下对端木凌然的爱,他鼓励力雨有什么用?甘力雨瞪了他一眼,说得容易,只有亲身领教过才知道其中的痛与无奈,不爱,想要相守不难,但是一方爱了,一方不爱,想要相守真的很难。

爱了,就想要更多,不单单只是柔体欢,两颗心紧挨在一起,心灵相爱,才能享受灵肉结合的美妙。

他承认,自己贪心了,他是人,不是神,私心、贪心是必然。

当爱走上绝路时,放手是明智的选择,放爱一条生路,比一条死胡同走到黑逼死爱,更能有可能扭转乾坤,置之死地而后生。

说完,甘力风拍了拍甘力雨的肩,起身走出酒肆,他不劝酒了,因为没用,感情纠纷只能靠自己想通,旁人无从相助,只能开导,能不能达到效果就不得而知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

甘力雨躺在地板上,喃喃念着甘力风离开前那句话,他真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吗?坦白说,他放开她时,给她一封休书,也是在赌,赌注是他永远失去她,如果他赌赢便是她的爱。

她人在他身边,她心始终在端木凌然身上,放她回去,他就不信,夫妻几年,加上两个孩子,这场婚姻没在她心中留下痕迹。

届时,她人在端木凌然身边,心却在他跟孩子身上,给她足够的时间去考虑,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想到她对端木凌然的爱,甘力雨心下没底了,毫无胜算,他会赌输,还好他并不是血本无归,他有孩子们。

想到彻底失去她,一抹悔意涌入脑海,甘力雨翻身坐起,拿过酒坛猛灌了一口。

都说冲动是魔鬼,这一点也不假。

甘力风回到将军府,刚走进自己的院子里,于南急急忙忙的跑来。

大少爷,淑太妃派人宣你进宫。

甘力风停下脚步,没有丝毫迟疑,转身离开。

淑太妃会宣他进宫,在他意料之中,毕竟明天他就要宣布,半个月后,他要纳阿秀为妾。

他再拖延半个月,端木夜就算再游山玩水,半个月时间足够他走到边境。

端木夜这次害死他了,可他偏偏又不能不管,端木夜带着小妹游山玩水,他的代价就是将自己置于不仁不义,得罪皇室的险境中。

力风。

东方倾阳睡醒了,这是她的习惯,只要一醒来,她叫的第一个人都是甘力风。

东方倾阳侧目望着旁边的位置,空空无人,微微一愣,以为他早起,手摸了摸旁边的空位,没有一丝温度,东方倾阳坐起身,看着她昨夜放的枕头,没有移动过的痕迹,也没有被人枕过的痕迹。

他昨夜没回来睡吗?东方倾阳喃喃自语,坐起身扯过被子放在鼻尖嗅了嗅,没有他身上的气息,这被子是昨夜她洗澡时甘力风让人新换的,清新的淡香,没有被人盖过。

昨夜他真没回来睡,想到那丫环将他叫走,昨夜他在阿秀那里过的夜吗?东方倾阳脸色一白,控制不住的臆想,他经常去吗?守在门外的丫环听到里面动静,敲了敲门,恭敬的叫道:大少夫人,您醒了吗?东方倾阳敛起悲痛的心,淡然的开口。

进来。

丫环端着水盆推门而进,将热水盆放在桌上,走到衣橱取了一件冬季的衣裙,来到床边,朝东方倾阳福了福身。

大少夫人,奴婢是春菊,是于总管调过来专门伺候大少夫人。

东方倾阳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的点头。

她虽是公主,却并不娇气,也不注重排场,这是在将军府,又不是在后宫,又排场撑什么面子?出嫁时,她原本不想带陪嫁宫女,是母妃不放心,偏要将那两个宫女跟老嬷嬷塞给她,才一个多月就出事了。

春菊伺候她更衣梳洗,又为她准备早膳。

东方倾阳坐在桌前,看着没有宫里丰盛的早膳,并没有动筷,问道:你叫春菊是吧?是。

春菊双手重叠在腹部,朝东方倾阳微微弯腰。

昨夜力......大少爷在哪儿过夜?东方倾阳问道,心中有臆想的答案,她还是想从别人口中得到别的答案。

回大少夫人,奴婢不知。

春菊低下头,她是真的不知道,主子的事,尤其是主子在哪儿过夜,她们做奴婢的没权力过问。

不知?东方倾阳冷笑一声,春菊低下头是因怕她,然而她却想成春菊是心虚,不敢告诉她,力风在那个叫阿秀的丫环那里过夜,其实没必要,她早就从母妃那里得到密报,力风想要纳阿秀为妾的事。

如果那天早上,她不是在母妃那里,巧合的听到那人向母妃禀报的事,母妃肯定会将她软禁在皇宫,封锁所有可能传进她耳中的消息,自己才想办法将事情解决掉。

东方倾阳不再为难春菊继续追根究底,拿起筷子,夹了一道菜,刚放进嘴里,那油腻的味儿让她忍住呕吐。

呕......因为昨天一天没进食,胃里什么都没有,只能干呕。

大少夫人。

春菊见她干呕,吓得不轻,春菊年纪毕竟小,又没经历过什么,自然不知道东方倾阳这是孕吐。

大少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奴婢去给您请大夫。

春菊。

东方倾阳抓住她的手,虚弱的看着她摇头。

不用,我没事......呕......可是......春菊不放心,都吐成这样了,还叫没事吗?大少夫人可是公主,金枝玉叶,于总管叮嘱过她,半点都马虎不得,若是她第一天伺候大少夫人就出事,于总管肯定会将她赶出将军府。

在将军府里,对下人最重的惩罚就是被赶出将军府。

没有可是。

东方倾阳目光凌厉,吓得春菊闭嘴,忍不住后退一步,又担心东方倾阳虚弱的从凳子上跌落下来,上前扶着她。

春菊,去给我拿点酸梅过来。

东方倾阳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她怀孕起,近三个月了,依旧吐个不停,只要闻到油腻的东西,她就吐得更厉害,她问过胡易,胡易说正常,可是她总觉得不正常,还有胡易偶尔闪躲的目光。

东方倾阳担心腹中孩子,却也相信胡易,他是胡家的传人,胡家医术可是大家公认,她怎么能质疑他的医术呢?酸梅?春菊望天,苦着一张脸说道:可是大少夫人,府中没这东西。

府中没有孕妇,只有孕妇才喜欢吃酸梅,孕妇......春菊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捂住嘴,瞪大眼睛望着东方倾阳,难以置信。

大少夫人你怀孕了?不行吗?东方倾阳对这丫环不反感,觉得这丫环单纯,没有什么心眼,也不懂得讨好主子。

嗯......不......春菊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最后点也是错,不点也是错,索性低下头。

大少夫人。

府中没酸梅,你就去街上给我卖。

东方倾阳说道。

啊!春菊抬头,一张小嘴张得都可能塞个鸡蛋进去了。

啊什么啊?难道街上没卖?东方倾阳语气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春菊吓得不轻。

在春菊心中,东方倾阳是大少夫人,又是公主,高不可攀,极其难伺候的人,于管家调她来伺候,其实她很不愿意,又不敢说不字,只能硬着头皮来。

她已经有心里准备,随时被撵出将军府。

不是,不是,有卖,有卖,奴婢这就去给您买。

说完,春菊拔腿就朝门口跑,慌忙之下,右腿绊到左腿,差点儿被绊倒。

等一下。

东方倾阳叫住她。

大少夫人,还有什么吩咐?春菊稳住脚步,转过身问道。

我怀孕的事别声张。

东方倾阳不在乎别人知不知道,她不想让甘力风从别人口中得知,她要亲口告诉他。

春菊本想问为什么?怀孕不是好事吗?转瞬想起于管家警告自己的话,多做事,少动嘴。

是。

春菊点头,东方倾阳指了指桌面上的饭菜,春菊茫然,随即反应过来,跑过来快速将东西收走。

东方倾阳起身,踱步到窗下,心事愈加沉重,加上怀孕的反应,胃里明明没东西,她也感觉到饿,却一点也吃不下。

她不知道别人怀孕时怎样,反正她觉得很辛苦,亲身体验过,她才深刻明白,一个母亲孕育一个孩子有多么的辛苦。

想到以前的自己,总是跟母妃作对,如果不是母妃爱她,包容她的一切,无心的纵容,估计她都死了几次了。

养儿才知父母心。

倾阳。

端木凌雪突然跑了进来,声音有些哽咽。

东方倾阳转身,笑看着端木凌雪,见她一双眼睛红肿,微微一愣,上前扶着她的双肩,担忧的问道:雪儿,发生什么事了?倾阳,我找不着他们了,我找不着他们了?端木凌雪的声音因为哭泣而显得微微的沙哑。

东方倾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扶着端木凌雪坐在榻上,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的语气,眼中却掩饰不了的担忧。

雪儿,别着急,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力雨休了我,还把小爱跟小然带走了,我找不着他,倾阳,你帮帮我,我爱小爱跟小然,他们是我的孩子。

端木凌雪抓住东方倾阳的手臂,如果不是没办法,她不会向东方倾阳求救。

休?东方倾阳愈加茫然不知所措,昨天早上他们还好好的,她去找雪儿时,他们还在床上......怎么今天早上雪儿又跑到她这里来说,力雨休了她,还带走孩子们,别说后者,就是前者都不可能,力雨怎么可能休了雪儿,他那么爱雪儿。

雪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端木凌雪将甘力雨写给她的休书给东方倾阳看,东方倾阳眨了眨双眸,如果不是她认得这是力雨的笔迹,她还真怀疑是谁写给雪儿的恶作剧。

这封休书的真实性无需验证,东方倾阳还是不明白,力雨为什么会休雪儿。

雪儿,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误会?误会有点不实际,昨天还好好的,是什么样致命的误会,能让力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毫不考虑的休了雪儿?力雨说累了,说我们结束。

端木凌雪捧着脸,泪从指缝间流出,她也是自私的人,在她毫无思想准备的前提下,力雨突然给她一纸休书,意外惊愕,还没接受休书时,他又将孩子们带走,她看过他留给大哥的信,她知道他是让大哥出面逼她走,只因她不再是甘家的二少夫人。

如果不是淑太妃派人宣大哥进宫,她现在指不定已经被赶出将军府。

她懂力雨给自己休书的用意,他是要成全自己,可是在将她赶走时,应该让她再见孩子们一面,孩子们是她十月怀胎所生,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舍不得孩子们。

累了?结束?东方倾阳除了茫然,还是茫然,什么叫累了?什么又叫结束?这都是什么跟什么?雪儿,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惜让力雨给你一纸休书?力雨跟雪儿夫妻情深,他们都看在眼里,他们之间的感情都会变质,那么谁还会相信世间的真爱,她是特羡慕他们的,因为他们两情相悦,她却在承受一厢情愿所带来的痛苦。

端木凌雪泪眼朦胧的望着东方倾阳,这要她如何说?让她彻底弄明白,就必需将她以前的事情说出来,想到大哥深爱着蕊儿,他们也是兄妹,有大哥的前车之鉴,倾阳应该能接受自己跟五哥的相爱。

倾阳,我骗......端木凌雪摇头,算不上骗,在楚南国端木凌雪早就死了。

我以前的身份是端木凌雪,本是楚南国的郡主,后来就成公主。

端木凌雪?楚南国?郡主?公主?东方倾阳震惊的看着她,这也太复杂了。

端木凌雪沉默,静静地等着东方倾阳消化着她的身份。

良久,东方倾阳仿佛缓冲过来。

这又能说明什么?她可不觉得,力雨知道她这个身份后,决定休了她,苍穹国跟楚南国如同火水,但那都是他们成亲之后的事,并不能因苍穹国跟楚南国不合,他们就得分开,让雪儿滚回她的楚南国去。

如果是真心相爱,外界的因素根本不算什么。

凌木凌雪这个身份,在楚南国是个死人。

端木凌雪说道。

我知道。

东方倾阳点头,她听说过,当时雪儿的父亲还不是皇帝,雪儿死后没两年,他就当上皇帝,还特意追封雪儿为公主,葬入陵墓。

当时的楚帝也很疼爱雪儿这个孙女,她死的时候还不到十八岁。

阳自得眼泼。

等等雪儿死了,那么为何又活了过来,还以东陵国公主的身份。

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自杀。

端木凌雪伸出左手,拉高衣袖,解下缠在手腕处的丝带,一道疤痕映入东方倾阳视线里。

从这道疤痕看,伤口划得很深,东方倾阳一直以为她喜欢在手腕上绑丝带,只是用来装饰,却不曾想到是用来遮丑,遮掩这道疤痕。

东方倾阳更好奇自杀是何意,雪儿不是楚南国的唯一,却很多人疼爱她,现在楚南国的皇帝,端木凌然就是最好例子,爱她如命,雪儿的五哥。

听说雪儿死后,端木凌然几乎毁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端木凌然又好了,跟十八王爷端木夜关系很密切。

一个被这么多人疼爱,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的人,为什么会自杀?很意外吗?想知道为什么吗?端木凌雪没再绑丝带,只是放下衣袖,见东方倾阳点头,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

因为我爱上了自己的哥哥。

父王没逼她自杀,而父王犀利的言词她承受不了,承受不了毁了五哥的罪名,如果她的爱,会毁了五哥,她无法停止爱五哥,又不想毁了五哥,只能毁了自己。

现在她后悔了,她的死并没有让五哥解脱,自己也没得到解脱。

东方倾阳被震惊得爱去无语,却没有难以置信,有甘力风跟甘蕊儿前车之鉴,雪儿跟端木凌雪相爱不算什么。

东方倾阳感叹道:兄妹相恋,注意没好结果,力风如此,端木凌然亦如此。

力风跟甘蕊儿相爱,结果因那件事甘蕊儿失忆,忘了力风,转而爱上了端木夜,端木凌然跟雪儿相爱,结果雪儿诈死,嫁给力雨。

端木凌雪不语,因为东方倾阳说得对,他们能承受世俗唾骂,却抵制不了天意。

力雨知道吗?东方倾阳问道,见端木凌雪点头,并不意外,力雨如果不知道,又为她掩饰什么。

你还爱端木凌然吗?..☆、第一百七十章 你还怀孕了吗爱。

端木凌雪没丝毫迟疑。

你爱力雨吗?东方倾阳接着问道,端木凌雪沉默,东方倾阳知道答案了,也理解力雨为什么会给她休书了。

力雨爱上了她,而她却依旧深爱着端木凌然,因为太爱,所以选择放手。

倾阳,你帮帮我。

端木凌雪抓住东方倾阳的手,眸中满是祈求,她告诉倾阳这样,就是相让倾阳帮她。

怎么帮?东方倾阳反问。

端木凌雪沉默,是啊!怎么帮?力雨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他带走了小爱跟小然,如果她赖在将军府不走,力雨就会带着孩子们躲一辈子,力雨这是在利用孩子们逼她走。

对一个母亲来说,这一招很狠,也充分说明甘力雨的决心。

东方倾阳反握住她的手说道:雪儿,有得必有失,有时候你必需面对选择,在你犹豫不决时力雨给你做出了选择,这封休书就是力雨帮你做出的选择,虽然很痛苦,但力雨还是忍痛割爱。

力雨跟雪儿,深爱的背后隐藏着这么一段不为人之的事,着实令东方倾阳震惊不已。

有得必有失,端木凌雪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端木凌雪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出东方倾阳的房间,在回廊处撞上刚从皇宫回来的甘力风。

小心。

甘力风伸出手握住她的双肩,稳定她的脚步。

大哥。

端木凌雪叫了他一声,有些不自在的挣脱开,她害怕见到甘力风,她怕甘力风将她赶出将军府。

力雨没将休书公布开,却告诉了甘力风,她也不知道力雨对甘力风说了些什么?她很茅盾,想回楚南国,又舍不得孩子们。

雪儿......想到力雨告诉自己的事,他很纠结,端木凌然跟她不似他跟蕊儿,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兄妹,他们没有血缘,如果蕊儿愿意跟他在一起,他就对外公开蕊儿的真实身份,可是蕊儿不愿意......不,不是蕊儿不愿意,而是蕊儿死了,她的身体被西门疏霸占了,而西门疏放下对邪的爱,爱上了端木夜。

端木凌雪退后一步,抬头凝望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力雨找过我。

甘力风说道。

端木凌雪浑身一僵,眸中满是错愕,随即又是了然。

力雨找过他,想想也对,力雨不找他,还能找谁。

他在哪儿?端木凌雪苦涩的开口,低下头,不敢面对甘力风,力雨肯定跟他说了自己跟五哥的事,她从不觉得他们的爱可耻,不敢面对是因在甘力风面前有些不自在,他毕竟是力雨的大哥。

还好你问他在哪儿,而不是只问孩子们在哪儿。

甘力风说道,端木凌雪盯着脚的目光一闪,却沉默不语,甘力风又说道:雪儿,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不相信,在这几年的婚姻中,面对力雨的惑,你真能定住自己的心,对力雨无动于衷。

端木凌雪突然抬眸,少了那份尴尬,多了义愤填膺。

同样的话,我问你,倾阳对你的心,对你的情,人尽皆知,面对她的真爱,你真能坚定不移,对倾阳无动于衷吗?端木凌雪很佩服自己,在这时候她还能反问他,关心他跟倾阳的事,为倾阳打抱不平,他又岂不是在为力雨打抱不平。

只是,感情的事,外人打抱不平就能有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吗?甘力风一愣,没料到她会反问自己,这个问题他不只一次两次问过自己,可是答案也始终只有一个,他本不屑回答,却还是回答了。

还是那句话,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倾阳的心,倾阳的情,倾阳的等待,我不可能无动于衷,可是那又如何?感动代替不了爱,我可以因感动而娶她,却绝对不会因感动而爱上她。

给出去的爱,不是说收回便能收回,不是说移情别恋,便能移情别恋,若是如此,我相信,倾阳也不会执着于我。

有些话落幕后是死一般的死寂。

因为理解,因为感同身受,所以他们谁也无法指责谁的错。

回楚南国吧,也让力雨跟孩子们回到将军府,他的心本就因你而伤,若是再因你让他有家归不得,带着孩子们流落在外,对他来说该有多残忍。

甘力风说完,迈步离开。

端木凌雪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甘力风那句因你,如同一把沉重的枷锁,将她牢牢锁住,如同那年,父王对她所说的话。

所有的事都因她,她真是不祥之人吗?走到哪儿,祸害在哪儿。

她伤了五哥的心,现在又伤了力雨的心。

力雨为她着想,逼她回楚南国,可是她回得去吗?在五哥心中,她是个死人,突然出现在五哥面前,他能接受吗?端你的知的。

恐怕没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只有难以置信的怒愤。

她骗了他,用死骗了他,还嫁给了别人,给别人生下孩子,五哥能接受吗?能接受这样的她吗?她想回去,舍不得孩子们,又担心五哥不要她了。

回楚南国吧,也让力雨跟孩子们回到将军府,他的心本就因你而伤,若是再因你让他有家归不得,带着孩子们流落在外,对他来说该有多残忍。

甘力风这句话回荡在她耳边,爱去挥之不去。

他没有逼她离开将军府,也没强将她撵出将军府,可这些话比逼迫强撵更致命。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还能赖在将军府不肯离开吗?甘力风在转角,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背靠在柱子上的东方倾阳,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在这里多久了,又听到了多少?东方倾阳敛起眸底的悲痛,双眸一片澄清,平静的让甘力风心微颤,这样的倾阳太过于陌生。

倾阳......甘力风开口,想问她却不知从何问起。

东方倾阳就这么平静的凝望着他,脑海里响起他的话。

感动代替不了爱,我可以因感动而娶她,却绝对不会因感动而爱上她。

给出去的爱,不是说收回便能收回,不是说移情别恋,便能移情别恋,若是如此,我相信,倾阳也不会执着于我。

此刻,东方倾阳真是庆幸,他给自己留有面子,没有无情的说,我可以因逼迫而娶她,却绝对不会因逼迫而爱上她。

毕竟他们的婚姻,是她利用他们有肌肤之亲,利用母妃逼六皇兄下旨娶她。

圣旨跟懿旨并没有下,是因甘力风妥协娶她,母妃跟六皇兄为了顾念她的面子,不想给人留下话柄,让人臆测,这婚事是他们皇家利用至高无上的权势逼迫而来。

力风,你刚刚对雪儿说的话,太犀利了。

东方倾阳开口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端木凌雪,这一点让甘力风眸底闪过一丝意外。

我对她的言词犀利,她对力雨何尝不是残忍。

甘力风脱口而出,见东方倾阳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意,他知道那诡异的笑意是何意。

不爱就是残忍吗?一语双关,东方倾阳在问他,也在自问,其实,她更想说的是,你也知道不爱就是残忍吗?话到嘴边,硬是将你也知道去掉。

甘力风沉默,他在为力雨指责雪儿时,他跟倾阳之间,他何尝不是扮演着雪儿的角色,倾阳却扮演着力雨的角色。

爱到深处,情不由己,爱到绝境,得不到回应的爱,付出爱的那一方会累,力雨坚持了几年,最终感觉到累了,所以他放手了,放雪儿去追随她自己的幸福。

力雨是伟大的,也是无奈的,他不敢想象,倾阳若是跟力雨一样,在这段得不到回答的感情中,她也筋疲力尽了,她也放手了,那么他该去追随谁,她又该何去何从,接受胡易的爱吗?其实,倾阳若有一天真放手,最悲惨的不是倾阳,而是他。

他的蕊儿死了,而倾阳身后还有一个痴心等待她的胡易。

突然之间,甘力风怕了,他真怕倾阳会累,真怕倾阳会对他放手。

他不爱倾阳,却自私的享受着倾阳对他的付出,对他的爱。

如果他真心接受倾阳,即使不爱,也可以继续享受倾阳给他的爱,而倾阳也会快乐,也会从中得到幸福?甘力风在心中有了一个决定,等这件事后,他要跟倾阳好好谈谈,希望能弥补他对她的愧疚,希望能抚平这些日子,跟接下来有可能会给她带来的伤害。

倾阳,我扶你回屋。

甘力风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到东方倾阳身上。

她急着跑出来追端木凌雪,忘了披上披风就跑了出来。

我没晕倒,我也没弱到需要人搀扶。

东方倾阳没拒绝他的披风,却拒绝了他的搀扶,想到昨夜他听到秀阿晕倒,便丢下她离开。

一夜未归,他都在阿秀床边守候吗?真是难道,是该说他专情,还是说伟大,爱的人走了,却将关心移到伺候过他爱的人一个丫环身上。

甘力风自然听得懂她言中之意,昨夜他是听到阿兰说阿秀晕倒,便跑去看阿秀。

倾阳,我承认,昨夜是我不对,但是,自从上次阿秀被老嬷嬷残虐过,留下了病根,虽没生命危险,身子骨却不比从前,我去了阿秀......你要对谁好,没必要跟我解释。

东方倾阳打断他的话,不想听到他是如何照顾阿秀,不想去想那温馨的画面。

甘力风想说,他只看了阿秀一眼,并没守在她床边,等着她醒来,想说他又回房间,却被力雨叫走了,陪了力雨一夜,东方倾阳打断了他的话,也让他暗庆,幸好她打断了他的话。

东方倾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迈步,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背对着甘力风,问道: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知道。

甘力风点头,接着又说道:天刚亮,淑太妃派人叫我进宫。

东方倾阳一愣,母妃召见他,这到令她有些意外,原来他去过宫里,又从宫里回来,她还以为他在阿秀那里到现在。

母妃召见他,一定是为纳妾的事,母妃耐心极好,又沉得住气,在她跟六皇兄的事情上,母妃比谁都急,可怜天下父母心。

东方倾阳深吸一口气,问道:是真的吗?甘力风目光一滞,他知道倾阳问什么,可他却不知道如何回答,望着倾阳单薄的背影,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东方倾阳背对着他,屏住呼吸等着他的答案,他的沉默,让她看到希望,她想自欺欺人,可是这件事是自欺欺人就能蒙混过关吗?今天一过,若是假,消息便不会传开,若是真,他就会对外宣布纳妾的消息。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选择逃避,可现在她执意要他给自己一个答案,一个能让她心痛的答案。

有那么难回答吗?至于让你考虑这么久吗?是一个字,不是两个字。

东方倾阳转过身,抬眸凝望着他,澄清的双眸一片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她说得轻巧,任谁都难以回答,以前他不怕伤害她,甚至为了让她打消对自己的念想,越是伤人的话,他越不会迟疑,可是今日不同往日,他娶了她,虽说是被逼,但是与她有过肌肤之亲后,他想过娶她,即使没有逼迫,他也会娶她,恰恰是她心急,不愿给他过多的时间考虑他们之间的关系,弄巧成拙,让他反感,想要抗拒。

即便不爱,她是他的妻子,他不想伤害她,甘力风喉咙一紧,仿佛有一只大手紧扣住他的脖颈,让他尝到窒息的感觉。

倾阳......力风,我不想是最后一个知道你要纳妾的消息。

东方倾阳打断他的话,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激动,东方倾阳深吸一口气,平抚着激动的情绪,又说道:我只想你亲口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是。

甘力风坚定的吐出一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东方倾阳强装镇定,还是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腿又有些虚浮,手扶着一旁的柱子,才能避免自己跌坐在地。

是,他说是,他纳妾是真的,为什么啊?东方倾阳望着他,视线有些模糊,眸中溢出悲痛。

倾阳。

甘力风看着神智快要陷入混乱的东方倾阳,袖袍里的双手紧攥成拳,强压住心中的怜惜,一字一顿。

是真的,我是要纳她为妾。

尖锐的刺痛感击来,东方倾阳眼前的视线已经完全模糊了,泪雾朦胧了她的双眼,紧抿着双唇,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内心的悲痛,咬牙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因为他保护不了蕊儿的灵魂,他现在要保护蕊儿剩下的躯壳。

他不能让淑太妃知道邪回不来的事,他不能让淑太妃查出端倪,他不能让淑太妃知道邪最后见的人是蕊儿,西门疏为了报仇雪恨杀了邪,理所当然,可是淑太妃不知道蕊儿的身体里住着西门疏的灵魂,就算他向淑太妃说出实情,以淑太妃护犊之心,她也不会放过她。

淑太妃身边有王嬷嬷,想要暗杀她,根本不可能。

况且如今的局面,需要淑太妃来稳定,也只有她才稳定得了,他也不知道,邪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只要端木夜跟西门疏踏进楚南国的境内,淑太妃在苍穹国再厉害,她的魔爪也不可能伸到楚南国。

可是,这些事他不能告诉倾阳,也不敢告诉倾阳,当年倾阳为了他,帮他换了孩子,这事对邪造成不了实质上的伤害,若是让她知道,西门疏杀了邪,她肯定会跟淑太妃一样,为邪报仇雪恨。

现在他证明不了邪的生死,可是在她们调查之下,一定能调查出,邪是死在蕊儿手中,他总觉得暗中有一个藏镜人在控制着这一切,他不敢肯定那个藏镜人是不是邪。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纳她为妾。

甘力风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东方倾阳一脸哀伤的看着他,两行清泪流出,抬手胡乱的擦着眼泪,神色间尽是掩不住的凄凉。

为了甘蕊儿?甘力风凝视着她,一言不发。

果然是她。

东方倾阳凄凉一笑,将甘力风的沉默当默认。

她也没误会,甘力风的确是为了甘蕊儿。

力风,我可以容忍你纳任何人为妾,唯独阿秀不行。

东方倾阳特意将任何人加重音,是的,在得到他要准备纳阿秀为妾,她就想过,如果他非纳不可,任何人都行,唯独阿秀不行。

为什么?甘力风淡然的问道,撇开目光,不忍见她这般委曲求全,她爱他,她对他的容忍,真毫无底限吗?因为我不想让你娶跟甘蕊儿有关的任何人?东方倾阳近乎疯狂的吼,那是一种心寒悲痛的声音。

他被逼迫娶了自己,现在为了报复她,要纳照顾过甘蕊儿的丫环为妾,难道这不是报复她吗?他们成亲快三个月,他一次也没碰过她,除了那次在她寝宫,酒后乱性,让她怀上他的孩子,即使娶了她,也只是有名无实,在他们的洞房之夜,他与甘蕊儿洞房,这不是报复是什么?东方倾阳很想歇斯底里的问他,为了报复她,值得他如此委屈自己,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现在又因报复而纳一个不爱的女人为妾。

妻可以不爱,妾一定有爱。

可我必需是她。

甘力风将必需两字嚼得特别重,淑太妃何等精明,只有阿秀才最有说服力,一则阿秀是蕊儿的丫环,应了那句爱屋及乌,二则因上次的事,他纳阿秀为妾几乎没人怀疑他的动机,都会以为他真的喜欢上那个丫环。

东方倾阳双手紧攥着披风,问道。

真非她不可吗?是。

甘力风坚定的吐出。

东方倾阳闭上双眸,仰头将眼中的泪花逼退回去,调整好情绪,睁开眼睛,眸光一片清冷。

如果我说,我怀孕了,求你别纳妾,你会同意吗?东方倾阳从来不知道,自己是在这种情况下说出她怀孕的事,听似是在求,实则任谁都听得出她是在用孩子来逼他。

你说什么?甘力风猛的一惊,视线落到她平坦的腹部,她说她怀孕了,这可能吗?从成亲到现在,他根本没与她圆过房,难道是在她的寝宫酒后的那次,想想已有三个多月了近四个月,如果真怀上,她的肚子不可能这么平坦,还有,他也没见她有怀孕的反应。

如果她真怀孕,以他对她的了解,肯定会急不可耐的告诉自己,都快四个月了,她不可能瞒自己这么久,在听到他要纳妾,就告诉他,她怀孕的事,这里面绝对有蹊跷,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我怀孕了,求你别纳妾,你会同意吗?东方倾阳又重复了一遍,屏住呼吸等着他的回答。

前面一句。

甘力风说道,脸上的神情镇定自若,让东方倾阳猜不出他心中所想,只是在听到他说前面一句时,心仿佛被人揪了一把。

如果我说,如果我说......那个如果......你不相信我?东方倾阳咬着下唇,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煞白起来。

逼婚的事你都做得出,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的?甘力风的话算说得含蓄,没有直接说她,利用孩子逼他不准纳阿秀为妾。

瞳仁一阵紧缩,甘力风的话,像一把刀刃割着她身上的肉,浑身鲜血淋淋体无完肤,却看不到一处伤口,鼻子酸痛得厉害,东方倾阳开口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的发涩,吐不出一字。

逼婚的事你都做得出,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的?脑海回荡着甘力风的话,是啊,逼婚的事她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你还怀孕了吗?甘力风问道。

东方倾阳脸上此刻的表情,他分辨不出,是因谎言被拆穿无地自容所带来的悲痛,还是......还有一更☆、第一百七十一章 伤人的话(二更)东方倾阳闭上双眸,打住那个想法,因为不可能,连设想一下都不愿意。

东方倾阳心一横,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如果我说,我怀孕了,并且用孩子威胁你,不许你纳妾,你会受威胁吗?还是舍不得,还是不敢义无反顾豁出去,东方倾阳在前面依旧加了一句,如果我说。

余光瞄见一抹潜藏在暗处的身影,他知道那人是淑太妃潜伏在将军府的人,他的话还不够明显吗?淑太妃果然怀疑。

甘力风敛起余光,全落在东方倾阳身上,没有回答,反问:你觉得我会受你威胁吗?他不忍心将话说得太绝情,甘力风迈步,越是继续下去,受到伤害的只会是她,伤害一个一心一意爱你的女人,他都会瞧不起自己。

东方倾阳挡住他的去路,望着他沉默不语,脸上的神情却是执着,想要知道答案的执着,她不想去猜测他的心。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受威胁,她不知道,不知道。

如果你真怀孕,并且用孩子威胁我不许纳妾,那么我的决定是......甘力风停顿了一下,低头看着一脸倔强的东方倾阳,无情的话就这么飘逸出口。

我会亲自端一碗堕胎药给你,表明我纳阿秀为妾的决心。

甘力风。

东方倾阳连名带姓的叫出他的名字,脸色近乎透明,睁大眼睛,瞳仁里的痛苦与震惊无法形容,他说什么,亲自端一碗堕胎药给她,表明他纳阿秀为妾的决心,自己有听错吗?这是他说的话吗?那也是他的孩子,他怎么能如此狠心,虎毒不食子啊!甘家并非一脉单传,甚至可以说,多子多孙,就算你怀孕,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唯一,除去小爱跟小爱,阿秀也会为我孕育子嗣,我的第一个孩子,不一定非要在你肚子里。

甘力风没有刻意压低声,除了东方倾阳,也让藏身在暗外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东方倾阳紧攥着披风的手愈加用力,关节发白,指尖发痛,甚至有几根陷进肉里,在手心里留下一道月弯痕迹。

填满悲痛的双眸死死的望着甘力风,下唇被咬破,血腥的味道在口腔里缓慢的扩撒。

阿秀昨夜晕倒,今早我又被淑太妃召见,我现在要去看看阿秀。

甘力风的话,也间接的给东方倾阳传递他昨夜在阿秀那里的信号,轻轻将她推开,迈步朝阿秀住的院子走去。

甘力风从不曾想过,今日的不信任,那番狠绝的话,造成一生的遗憾,让他追悔莫及。

东方倾阳站在原地,保持一个动作,身体如雕塑般僵直,那双充满绝望和悲痛的眼睛,死死盯着甘力风的背影,直到他走到回廊的转角处。

东方倾阳如同被抽走所有力量一般颓然跌落,双手按在冰冷的地上,正如她此刻的心,一片冰冷,他怎么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他就如此恨自己吗?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拆散了他跟甘蕊儿吗?没有,他跟甘蕊儿无法走到最后,无法结合,都与她无关,是甘蕊儿忘了他,入宫为妃,却爱上了端木夜,然后跟端木夜离开。

她没拆散他们,她只是在与他发生肌肤之亲后,利用母妃逼他娶自己,他占有了她的清白,做为一个男人,不该对她负责吗?甘力风,你的心是铁石做的吗?东方倾阳疲惫地闭上眼睛,泪水无声的从眼角滴落。

就是一块石头,她放在心窝上捂了这么多年,也应该捂热了。

方那得愿得。

甘力风,在这场婚姻里,你觉得委屈吗?突然,东方倾阳仰天大吼,声音凄凉而悲痛。

没有人能给她答案,真正委屈的人是她。

就如在洞房那夜,她跟六皇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跟甘蕊儿在院中深情相拥,热情相吻。

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六皇兄的帝妃,他们是最有资格去阻止他们,然而,他们却不敢。

甘力风站在回廊尽头,一处东方倾阳看不见的位置。

他很想冲过去告诉她,在这婚姻中,他一点也不委屈,真的一点也不委屈。

可是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他不能前功尽弃,他若是前功尽弃,遭殃的就是端木夜他们,端木夜的生死他不在乎,他在乎蕊儿的身体。

倾阳,对不起。

伤害已造成,他在这里说对不起,毫无用处,但是,除了说对不起,他还能说什么。

甘力风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有下雪的趋势,最后看了一眼跌坐在回廊上的东方倾阳,这时候很少有下人从这里经过,他也不指望那个淑太妃的人,会冒着暴露自己身份的危险,将她扶起来送回房间。

纵身一跃,施展轻功朝他的院子奔去。

一会儿后,春菊抱着一件披风跑来。

大少夫人,您怎么在这里坐着,奴婢找了你半天,大少夫人,地上凉,快要下雪了,奴婢扶你回屋,奴婢也把您想吃的酸梅买回来了。

最后一句话,春菊俯在她耳边说得极小声。

东方倾阳愣愣的望着她,任由春菊扶起自己,他都不要这个孩子,还将话说得这么绝。

想到孩子,东方倾阳才觉得肚子有隐隐作痛,痛得不是很明显,她还是拿出胡易给自己的药,药一下腹,痛意也消失。

他不要孩子,她要,他越是不要,她就越要跟他作对,他不是要报复她吗?尽管报复,这辈子就算是死,她也要冠上他的姓,她要以他妻子的名义,埋入甘家墓园里。

他不想让他的第一个孩子在她肚子,很抱歉,孩子已经在她肚子里了,并且快四个月了,按理说肚子应该会微隆起来,却不知道为何,她的肚子几乎没什么突起来的迹象,她问过胡易,胡易说正常,她相信胡易,等些日子会有迹象。

他不要她生他的孩子,她就非要生。

他要纳妾,好啊!想纳多少,但纳多少,但是,那个丫环除外,她谁都可以接受,可以与任何人和平共处,共侍一夫,那个丫环就不行。

他明天若是公布纳阿秀为妾的消息,那么她也会放下狠话,他纳谁都行,就是阿秀不行,如果他执意纳阿秀为妾,在拜堂成亲那天,从她尸体上跨过去。

他狠,她比他更狠。

大少夫人,您吃的是什么啊?春菊担心的问道,为了更好的照顾好大少夫人跟她肚子里的小少爷,在卖酸梅时,她顺便去问了一下大夫,孕妇要注意什么,要禁用什么。

如果因她没照顾好,出了什么事,她可承担不了。

其实没什么禁忌,只要别乱吃东西,尤其是药。

胡御医给我的。

东方倾阳收起药瓶,并不想多解释,春菊一听是胡御医,立刻闭嘴了,想到大少夫人回宫住了几天,淑太妃能不让胡御医给她请脉吗?大少夫人,那胡御医有开些安胎药吗?春菊问道。

东方倾阳一愣,除了她回宫喝了一碗王嬷嬷熬的安胎药,胡易将这一瓶药丸给她,并没给她开什么安胎药。

他只给了我药丸。

东方倾阳说道。

春菊想了想,一脸羡慕的看着东方倾阳。

大少夫人,胡御医真是个好御医,怕你服用安胎药苦,特意做成药丸。

东方倾阳不语,胡易是对她很好。

翌日,书房。

甘力风坐在书房里,等到午时,于南才气喘吁吁的来到书房。

甘力风站起身,冲到于南面前,急切的问道:怎么样?帝君没回宫,整个帝都城,可以藏人的地方,属下都没放过,没有帝君的身影,甚至有人故意传言,帝君在半月前就死在贵妃娘娘手中,就是那次晋王府失火那次,贵妃娘娘杀了帝君,然后一把火烧了晋王府,烧毁了帝君的尸体。

于南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得有声有色,有凭有据,连他差点都相信了。

荒谬,谁说帝君被暗杀,帝君只是失踪了,下落不明。

甘力风反驳道,他就说这里面绝对有阴谋,不多不少刚好半月,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未雨绸缪做好准备。

于南汗颜,这就是谣言吗?他明明说帝君死在贵妃娘娘手中,到大少爷嘴里却变成了暗杀,护短护成这样,还真令人佩服。

有让传言撒播出去吗?甘力风问道。

于南再次一汗,现在才问。

没有。

说到这里,于南还真佩服大少爷的未卜先知能力,他居然知道有人会在今天撒播帝君的谣言,甚至连地点都知道,让他带着人在那家酒肆守株待兔,为了防止杀错,每一个提到帝君的人,都被他们请到后院单独聊,直到第三个,听完他要撒播的谣言,果断的杀人灭口。

甘力风松了口气,看来那人是邪故意安排的,他以为端木夜带着西门疏离开苍穹国境内,却不曾想到,他们根本没有。

还好他了解邪,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就算他纳妾的事都阻止淑太妃调查邪的死因,淑太妃不会调查,直接派杀手组织为邪报仇。

皇宫的动向?甘力风问道。

依旧。

于南吐出两人,帝君没按时回宫,估计他们以为帝君在路上耽误,不出十天,帝君若是还不回宫,大臣们淡定不住了,就该淑太妃出面稳住局面,帝君失踪的事,也瞒不住。

甘力风派人暗中找东方邪,却毫无结果,如果不是胡易确定那人不是东方邪,甘力风都会相信就是东方邪。

淑太妃呢?甘力风又问道,这个不用于南回答,他也知道答案,挥手打断于南欲开口说出话,命令道。

立刻将我要纳阿秀为妾的事撒播出去,并且半个月后,将她明媒正娶进将军府。

是。

于南得令,走出书房。

雅香阁,阿秀站在门口,不惧风寒,望眼欲穿,昨天大少爷让她搬出六小姐住的院子,对此,她心里有些遗憾,那个院子对大少爷来说很重要,只因六小姐住过。

阿兰,怎样?阿秀见阿兰跑来,紧张的迎上去,昨天大少爷就对她说过,如果不出意外,今天便会将他纳她为妾的消息撒播出去,当然,如果情况有变,他们这场戏作罢。

姐。

阿兰摇头。

从早晨等到晌午,始终没等到,姐,你会不会记错了?阿秀失望的放开她,往后退了几步,阿兰怕她跌倒,上前扶着她,担心的叫道:姐。

不会,不会情况有变。

阿秀反抓住阿兰的手,急切的说道:才晌午,天黑之前,一定有消息。

保护她的人还没撤走,她相信情况没有变,只是被耽误了。

姐,你别急,我马就去,外面这么凉,昨夜又下了一夜的雪,姐,你的身体还没彻底痊愈,我扶你进去休息。

阿兰扶着阿秀进屋,屋子里有火炉,暖意驱走寒气,阿兰都不想再出去奔波受寒,可是想到姐姐的幸福,再冷她也不怕。

在阿兰准备离开前,阿秀握住她冰冷的手,一脸感激的望着她。

阿兰,辛苦你了,姐谢谢你。

只要姐能幸福,阿兰不觉得辛苦。

阿兰摇头,朝阿秀露齿一笑,然后抽出手,跑了出去。

门打开的一瞬间,寒风灌进来,阿秀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门很快又关上,阻挡了寒风。

阿秀手放在炉火上,望着那煽紧闭的门,苦涩一笑,阿兰可知,大少爷根本没有纳她为妾之心,他们只是在做戏,演得好假戏真做,演不好......风清院,甘力风跟东方倾阳的院子。

东方倾阳半躺在榻上,惬意的吃着酸梅,只有她知道,惬意的背后是悲痛欲绝的心酸。

砰砰砰!门被敲响。

门打开一次,寒风就会灌进屋子里,春菊很贴心,没必要她不会打开门。

大少夫人,胡御医来看您。

春菊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东方倾阳嚼着酸梅的动作一僵,拿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

让他进来。

春菊领着胡易进来,东方倾阳让春菊先去外面守着,这么冷的天,让小姑娘去外面,着实有点太残忍,但东方倾阳又不想让她听到自己跟胡易的谈话。

春菊为胡易倒了一杯热茶,才退了出去。

胡易解开披风放在一边,走向东方倾阳,落坐在她旁边,喝了一口热茶暖了暖胃。

东方倾阳将右手伸向他,胡易了然一笑,手指放在她的脉搏上,冰冷的凉意从他指尖传递过来,东方倾阳望着他。

怎样?才回将军府两天,她的情绪波动就如此大,还有时不时感到隐隐作痛的肚子,服了他给的药,痛意立刻消失,越是这样,她越担心。

很好。

胡易公式化的吐出两字,却没迎上东方倾阳的目光,而是起身走到炉火旁,将冰冷的手伸了过去,背对着东方倾阳,脸上的神色愈加凝重。

真的?东方倾阳狐疑的盯着他的背,莫名,他越这么说,她越担心,总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也许是甘力风给她的痛,也许是因为她的不甘心,自从怀孕后,她总喜欢胡思乱想,雪儿告诉她,这是正常,孕妇都爱胡思乱想。

你还信不过我吗?胡易调整好情绪,转回头看了东方倾阳一眼,拿起一旁的铁棒,拨动着火炭,看着燃烧得熊红的炭火,那火热的温度驱散身上所有寒意。

东方倾阳默了,又拿一颗酸梅放进嘴里,酸酸的味儿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她不喜欢吃酸的东西,却因她怀孕的反应超过常人,她想吐,骨里却什么都没有,又干呕的厉害,只能用酸味压制住那呕心感。

我给你的药丸还剩下多少?胡易放下铁棒,又回到刚刚坐在东方倾阳旁边的位置。

东方倾阳一愣,他问她还剩下多少,而不是问她服了多少,突然之间,东方倾阳不想告诉他实情,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服用得很频繁。

很多。

是吗?胡易意味深长的睨了她一眼,并未在继续这个话题,从她闪躲的目光,不用猜也知道她在说谎,力风要纳阿秀为妾,他知道力风的用意,可他不会告诉她,让她知道了又能怎样,这个孩子......与其让她自责,不如让她怪怨。

胡易,脉也请完了,你是不是应该......倾阳公主,你能别这么现实吗?每次都急着撵我走,你能不能好心点,让我过一次河再拆桥。

胡易幽怨的说道,她就这么不喜欢跟他单独相处吗?请叫我将军夫人,或是甘夫人。

东方倾阳忽略他后面的报怨,只抓住他前面对她的称呼。

胡易嘴角抽了抽,无视她的话,伸手拎起一颗酸梅放进嘴里,酸味席卷而来,胡易皱眉,感觉牙都快酸掉了。

怎么这么酸啊?废话,酸梅不酸,什么才酸?胡易想吐,接收到东方倾阳警告的目光,仿佛在说只要他敢吐出来,她就将他丢进火炉里。

胡易被呛到了,一个不注意,将整颗酸梅给吞了下去,不停咳嗽,手伸进喉咙处,想将酸梅给抠出来,却只想吐,只能将手从嘴里拿出来,拿起一杯茶水,仰头一饮而尽,又提起茶壶,将茶水倒进茶杯里,吹了几下又饮尽。

重复着,直到酸味被苦涩的茶味取代,胡易才作罢。

东方倾阳眨了眨双眸,惊讶的望着他,没想到自己这么一瞪,他便将整颗酸梅都吞了进去。

好吃吗?还要一颗吗?东方倾阳拎起一颗,递给胡易。

好吃,你还是留着自己吃。

胡易防止她塞进自己嘴里,用手捂住嘴。

不吃拉倒。

东方倾阳也不勉强,把嘴里的核吐了出来,将酸梅放进自己嘴里,她只是含在嘴里,刚开始的时候,她怕酸,两三下嚼了,将核出吐来,吞下肉,以为这样可以减轻酸味,后来慢慢她习惯了那酸味儿。

如果把核一起吞进肚子,结果会怎样?胡易看着她吐在盘子中的核,整个盘子都快吐满了,可见她吃了多少,几乎可以说,她将酸梅当成饭来吃了。

很简单,长一棵酸梅树出来,以后我就能吃到刚从树上采摘下来的酸梅了。

东方倾阳见胡易扭曲着一张脸,一脸的纠结,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得太激动,眼泪都飚出来了。

一万二更新完毕这是她回到将军府后,第一次笑,在这个时候,她还能笑出来,真是神了。

甘力风走到院子里,还没进屋便听到从屋子里传来东方倾阳的笑声,停下脚步,春菊见到他,没敲门而是跑到他面前,恭敬的叫道:大少爷。

谁在屋子里?甘力风问道,他可不记得,倾阳有独乐的习性。

回大少爷,是胡御医。

春菊回答道。

甘力风目光凝结,眼眸里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望着那紧闭的房门,然而片刻后,脸上的神色变得凝重了许多。

春菊也一脸纠结,她要不要告诉大少爷,大少夫人怀孕的事呢?大少夫人不让她说,可是她是将军府的丫环,将军府大少爷最大。

大少爷,大少夫人让奴婢给她买酸梅。

春菊说道,她听到大少夫人想吃酸梅,都联想到怀孕,大少爷这么精明,一定能听出她话中之意。

闻言,甘力风无奈一笑,其实她没必要这么做,等他们走到楚南国境内,他就向她解释,然后与她做正常的夫妻。

甘力风并没有去打扰他们,在这个时候胡易能让她笑出声,他就别去破坏气氛。

别告诉她我来过。

说完,甘力风转身离开。

大少爷。

春菊错愕的望着甘力风离去的背影,大少爷到底有没有明白啊!如果说明白,应该兴奋的冲进去抱着大少夫人,毕竟要当爹爹,谁不高兴。

二少爷都有两个孩子,大少爷一个都没有。

春菊。

听到东方倾阳叫自己,春菊快步跑进房间里,没注意到一抹身影悄然的跑开,连刚刚甘力风走出去时,都没注意到那抹身影的存在。

☆、第一百七十二章 绝对不行酸梅没了,辛苦你去给她买点回来。

胡易说道。

春菊扫了一眼盘中所剩无几的酸梅,又看了一眼东方倾阳。

是。

春菊转身又走了出去。

谁给你的丫环?满机灵的。

胡易问道。

于南。

东方倾阳说道。

胡易默了,于南是力风的左右手,绝对忠心,于南也是个人物,完全有能力独当一面,却甘愿屈服于力风之下。

春菊风风火火的跑到街上给东方倾阳买酸梅,一路上总觉得不对劲,有什么人跟踪她,每当她回头时,除了行路人,什么也没看到。

春菊原本提着油纸包好的酸梅,改为抱在怀里,挠了挠嘴角,喃喃念着。

难道是我多心了?不管了,先回府,大少夫人还等着吃酸梅呢!在跑回府的路上听到一个让她无比震惊的消息,大少爷要纳阿秀为妾,同为将军府丫环,很不好意思的说,她不知道阿秀是谁?她被人卖到将军府为丫环时,阿秀已经跟着六小姐入宫了,自然没见过阿秀,她的好奇心又少得可怜,每次六小姐回娘家,她都没兴趣一睹六小姐的真面目。

春菊飞快的跑回将军府,途中还撞到人。

啊!谁没长眼睛啊?不知道我的......春菊揉搓着被撞痛的头,当看清撞到她的人时,立刻闭嘴了,对于南点头又哈腰。

对不起,对不起于管家,奴婢不知道是您,如果奴婢知道是您老人家,奴婢就是被撞死,也不敢对您出言不逊。

老人家?于南嘴角一抽,扶着春菊肩的大手一紧,很郁闷的问道:我很老吗?嗯......春菊刚点头,立刻又摇头。

不不不,于管家不老,奴婢老。

春菊暗暗咬牙,她说了这么多,于管家怎么就抓住那三个字不放呢。

于南嘴角再次凌乱抽搐,深知这丫头的个性,迷糊又识时务者为俊杰,加起来足以气得你吐血。

下次注意点,特别是走路看前面,别莽莽撞撞只知道向前冲。

于南拍了拍春菊的肩,越过她朝前面走去,如果不是去给大少爷复命,他还真想再逗逗这小丫环。

对春菊来说于南的确老,春菊才十六岁,于南三十好几,几乎大春菊二十岁。

真是的,明明就老,还硬要逼着人家说你不老。

春菊低语着,低着头迈步。

于南脚一下顿,额头溢出三条黑线,春菊的声音很低,于南内力浑厚自然听得清楚,他只是问她,是她口是心非,他有硬逼着她说自己不老吗?这小丫环,他彻底无语了。

春菊一口气跑到风清院,顾不得规矩,推开门冲了进去,气喘吁吁的看着东方倾阳。

大少夫人,出......别急,慢点说。

东方倾阳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春菊。

她知道春菊想说什么,她是故意让春菊去街上买酸梅,顺便听到事儿回来。

胡易担忧的看着东方倾阳,见她脸上的表情平静如水,淡漠如冰,一时也猜不出她心中所想,反而让胡易脸色凝重了几分,拿走春菊手中提着的酸梅,放在桌上。

春菊接过东方倾阳递来的茶,喝了一口暖胃,深吸一口气,急切的说道:奴婢买酸梅的时候,听到那些人传言,大少爷要纳阿秀为妾。

春菊的话一落,是死一般的寂静,她以为听完自己的话,大少夫人会冲出去质问大少爷,毕竟大少夫人是公主,才跟大少爷成亲没三个月,大少爷就要纳妾,搁在谁心里都不舒畅,不会轻意接受。

嗯,我知道了。

良久,东方倾阳才开口,那声音很清淡,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

大少夫人。

东方倾阳太过于平静,让春菊有些意外。

春菊,你先下去。

胡易开口。

春菊瞪着他,她又不是他的丫环,干麻听他的话,胡易又想开口,春菊望着东方倾阳,见她沉默,意思是默认胡易的话,有些委屈的走出去。

倾阳,想哭就哭出来,有我在,允许你发泄糟糕的情绪。

胡易起身,将东方倾阳揽进怀中,拍着她的手背,眼中有着一抹担心。

哭,我为什么要哭?东方倾阳压抑着所有情绪,眼底平静的好似一潭死水,没有半分波澜,却隐透着一股清冷的淡漠。

意料之中的事,她为什么要哭。

胡易来时,没带给她这消息,她思忖着,胡易故意不告诉她,却旁敲侧击,确定胡易没听到,她才让春菊去买酸梅,以她对力风的了解,说一不二,他既然能对她说出这番话,纳阿秀为妾势在必得。

倾阳。

胡易担忧的开口。

胡易,帮我一个忙。

东方倾阳推开他,退出他的怀抱,她不会在胡易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这条路是她选择的路,苦也罢,甜也罢,她必需承受。

什么忙?胡易看着她问道,那表情太安静,神态太淡然,看不出抱怨与痛恨。

如果让他去杀了阿秀,他也会再所不惜,他明知力风目的,他不会告诉她,这是他的私心,这是她跟力风之间的一个劫,也是一种考验,他希望他们过不去,只有倾阳对力风死心,他才有机会。

为了倾阳的幸福,他会放手,可是倾阳嫁给力风,根本就不幸福,这叫他如何放手?东方倾阳眯起妖媚的丹凤眼,冷佞的笑容在她的嘴角绽放。

帮我放出消息,他纳谁为妾都行,就是阿秀不行,如果他执意纳阿秀为妾,在拜堂成亲那天,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倾阳?胡易眼睛蓦地瞠大,面露骇然之色,难以置信的看着东方倾阳,那决绝的话,那冷佞笑容,让他深吸一口寒气。

从她尸体上跨过去......谁都行,唯独阿秀不行,她到底是在针对阿秀,还是在针对甘蕊儿?她这不是偏激,而是以死明鉴,她对甘蕊儿到底压抑着怎样的恨。

这也难怪,倾阳是苍穹国唯一的公主,万千恩宠于一身,只有她不想要的,没有她得不到的,然而,她却得不到力风的爱,高傲如她,却在甘蕊儿身上跌了个大跟头,叫她如何不去恨,如何不去怨?对阿秀也只因她是甘蕊儿的丫环,力风没有爱屋及乌,她却恨屋及乌。

如果你不愿意帮我,或是为难,我可以去找别人。

东方倾阳见他迟迟不答应,并没有勉强他,在爱情与友情面临选择时,是很难做出选择。

胡易敛起思绪,问道:你确定?很确定。

东方倾阳点头,在昨天甘力风对她说出那些话,她就很确定。

好,我帮你。

胡易伸出手,覆盖在东方倾阳手背上,与其让她找别人,不如让他代劳。

谢谢。

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东方倾阳感激的望着他,鼻子酸痛,眼睛也酸涩,这是身体自身的反应,并不像情绪那般好控制。

东方倾阳的谢谢给胡易心酸感,苦涩一笑,他要的不是她的谢谢。

雅香阁。

姐。

阿兰跑回雅香阁,这次阿秀没在院门口等她。

听到阿兰的声音,阿秀停下手中刺绣,起身迎了上去,阿兰刚将门打开,阿秀便将她拉了进来,连门都来不及关,急切的问道:怎么样?确定了吗?嗯,非常确定。

阿兰气喘吁吁的说道,跑到桌前倒了一杯热茶,阿秀将门关上,阿兰缓和了一下,接着说道:我跟踪那丫环,确实是买了酸梅,而且我还问了老板,她并非第一次去买,姐,我还听到一个消息,恭喜你,大少爷已经将消息传出去,半月后,他要纳你为妾,姐,从此以后,你不再是将军府丫环了,而是大少爷的妾。

虽说不是正室,对她们出身丫环的人来说,妾已经是三世修来的福气了。

阿秀陷入沉思,脑海里全是阿兰的话,东方倾阳怀孕了,东方倾阳怀孕了。

这对她而言,不是好消息。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出,东方倾阳居然怀孕了,这是巧合,还是东方倾阳故意安排。

无论真假,她都要防备,东方倾阳怀孕的事,没人知道,看来她没宣扬出去,大少爷知道吗?看样子东方倾阳并没有告诉大少爷,为什么呢?阿秀摇了摇头,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解决掉东方倾阳腹中的孩子,不能因她腹中的孩子坏了自己的事。

阿兰。

阿秀俯在阿兰耳边低声说道。

姐。

听完后,阿兰震惊的望着她,而阿秀握住她的手,用祈求的目光看着阿兰,踌躇片刻,阿兰一咬牙。

姐,你放心,我会为你办到。

胡易从东方倾阳房间走出,他并没离开风清院,而去了书房等甘力风。

入夜,甘力风才回到风清院,他去房间里看东方倾阳,见她安然入睡,并没有打扰她,朝书房走去。

东方倾阳睁开眼睛,透过床幔望着珠珍帘外,她根本没睡着,只是闭着眼睛,她知道甘力风进来了,原以为他会对自己说点什么,却不曾想到,他什么都没说便离开。

力风,我们之间真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了吗?东方倾阳喃喃自问,此刻的她,如同迷失在森林里的猎人,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书房。

甘力风推开门,敏锐的嗅到有人,目光一沉,不明是敌,还是友,甘力风瞬间戒备起来,寒声问道:谁?是我。

黑暗之中,胡易出声,他本想借此教训甘力风,为东方倾阳出口恶气,转念一想,他根本不是甘力风的对手,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就冤枉了。

胡易。

他还没走吗?甘力风微微一愣,敛起杀意,拿出火拆,将一旁灯盏点燃,火光的照耀下,甘力风倦容略显苍白。

倾阳让我帮她放出消息,你纳谁为妾都行,就是阿秀不行,如果你执意纳阿秀为妾,在拜堂成亲那天,从她尸体上跨过去。

胡易将倾阳对他说的话,叙说给甘力风听。

甘力风低头,沉默不语,将手中的火拆灭掉,放在一边,沉默良久,才开口说道:我知道了。

胡易浓眉微微锁紧,目光愈加阴鸷,语气里丝丝冷气蔓延。

就这样?我知道了,多么淡然的话语,多么淡定的态度。

甘力风冰冷的脸颊紧绷着,睨了一眼胡易,抬手,修长的手指揉搓着眉头。

不然呢?你......胡易袖袍下的双手紧攥成拳,锐眸不再掩敛愤怒。

甘力风,对你而言,甘蕊儿就真有那么重要吗?让你为了她不惜伤害倾阳?我爱她。

甘力风看着胡易,一字一顿,字字清晰。

甘蕊儿是你妹妹,你爱她,你爱她,你可知,倾阳爱你。

胡易寒鸷的深邃,泛出冷削的幽光。

甘力风沉默不语,来到案桌前,并没有落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着,高深莫测眸光闪烁着令人难以捉摸的光芒。

倾阳对他的感情如何,他比谁都清楚,一直以来,他都没给过倾阳一丝希望,拒绝的很彻底,然而,在那次酒后,他给了倾阳希望,看似是被逼娶她,只有他心里清楚,自己是个男人,就得对她负责。

娶了她,他依旧放不下蕊儿,却被告之,蕊儿的灵魂死了,几件事情接踵而来,邪下落不明,他们还没离开苍穹国境内,如果他提前知道邪的心思,他肯定快邪一步消失,邪虽安排好一切,却依旧有疏忽,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等这些事情处理好之后,他会接受倾阳的感情,但是回以同样的爱,他需要时间,他爱了蕊儿二十年,不是说不爱,便能不爱。

力风。

胡易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缓和了下情绪,手搭在甘力风肩上。

甘蕊儿已经不再是你的责任,她的未来,她的安全,全由端木夜负责。

胡易也弄不懂,明知劝阻不了他,还是忍不住说出口。

甘力风仰头,吸了口气,说道:最后一次了。

真的只有最后一次了,以后她在楚南国,他的势力在苍穹国,他就是想管也管不着,况且,端木夜也不会让他插手,他也没资格了。

胡易蹙眉,甘力风却转移话题。

半个月后,或许要不了半个月,邪失踪的事一旦宣扬出去,淑太妃势必会垂帘听政,她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温絮。

听到温絮的名字,胡易一愣,自从絮儿不听他的劝,执意要以北苍国公主的身份展露在大家面前,他就再也没见过她。

是你的东西跑不掉,不属于你的东西强求不到,北苍国亲王一句话,认错人了,絮儿就被打回原形。

娘的嘱托,他已经办到了,只是絮儿不听他的话一意孤行,他对絮儿真的仁至义尽了。

胡易,你后悔吗?甘力风突然问道。

胡易沉默,后悔吗?他有资格说后悔吗?如果不是你的帮助,温絮不可能暗算得了西门疏,如果不是你的推波助澜,邪在铲除相府后,不会对西门疏和她腹中的孩子赶尽杀绝,如果不是你......甘力风突然住口,太多的如果,现在追究,也无济于事。

胡易依旧保持缄默,他在帮絮儿害人时,他也在将絮儿推往一条不归路。

发展到今天的局面,絮儿有今天的结果,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离开将军府,胡易去了皇宫,来到西宫,看着疯疯癫癫的温絮,不由得叹息。

絮儿。

胡易苦涩的开口。

大胆奴才,本宫是帝后,是北苍国的公主,本宫是帝君最爱的人,你敢直呼本宫的小名,该当何罪,来人,将这狗奴才拉出去乱棍打死。

温絮厉声吼,因许久没打理,头发蓬松,脸上也脏兮兮,整个人憔悴又邋遢。

胡易心酸的看了她一眼,取来一把梳,站在她身后梳着她一头蓬松的头发。

絮儿,我是哥。

温絮没反抗,任由他梳着自己的头发,抬头望着他。

哥,你是我哥......对,我是你哥。

胡易心中一喜,她认得出他。

哥是什么东西?温絮一脸茫然,她时而疯疯癫癫,时而天真如白痴。

梳着她秀发的手一顿,胡易差点脱口而出,哥不是东西,胡易抿唇不语,梳了很久,才将温絮的一头秀发梳顺,又去打来一盆水,为她洗脸。

自从温絮陷入疯癫后,太监宫女都被她赶跑,也没人愿意伺候她,淑太妃还不知道东方邪的事,没对温絮出手,任由她在西宫自生自灭。

为她梳洗了一番,邋遢不见,憔悴依旧,如凋零的花朵,失去了最炫耀的色彩,胡易叹口气,蹲下身体,握住温絮的双肩。

絮儿,我带你出宫好不好。

出宫......温絮脸色一变,一脸惊恐,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大力将胡易推开,朝床跑去,钻进床底。

本宫不出宫,本宫是帝后,手掌凤印,统率六宫,本宫不出宫......温絮藏在床底下,絮絮叨叨着。

胡易看着这样的温絮,不由得皱眉,当初娘为了絮儿能幸福,想让絮儿母仪天下,却不曾想过,会害了絮儿一生,如果娘料到会有今天的局面,她还会执意如此吗?东方倾阳睡不着,起身披上披风想去院中,门一开,寒风灌进,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拢了拢披风,没有犹豫踏出房门,余光瞄见书房的灯还亮着,这让她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他又去雅香阁了。

在将军府,甘力风有两个书房,一个在风清院,一个在正堂,如果在将军府,大多时间他都在正堂。

梅买个酸回。

东方倾阳情不自禁迈步朝书房走去,轻轻地推开门走进去,原以为甘力风会坐在案桌前处理事情,没料到他居然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力风。

东方倾阳叫了一声,走近见他眉宇浓浓的倦意,伸去推醒他的手僵硬住,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甘力风身上。

借着灯光,静静地打量起他的睡颜,俊逸的五官,双眼紧闭,剑眉英挺,却皱成一团,高耸的鼻翼,发出轻微的呼吸声,泛白的薄唇紧紧的抿着,透着几许凄迷和落寞。

就是这张俊雅的脸,让她一见钟情,欲罢不能的沉迷。

东方倾阳纤细的手指,忍不住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在她的手欲离开时,甘力风突然握住她的柔荑,东方倾阳一惊,没想到他会突然醒来,尴尬的说道:吵醒你了。

甘力风睁开眼睛,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东方倾阳,突然问道:倾阳,你恨我吗?恨?东方倾阳一愣,这个字太沉重。

她那么爱他,怎么可能恨他,再说,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没人逼过她,母妃甚至还提醒了她,还是依旧不顾一切,一意孤行。

我困了,你若是不愿回房睡,这披风留下吧。

东方倾阳避开他的话题,她是不恨,却无法对他说。

东方倾阳转身,甘力风握住她的手不放,东方倾阳用力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被他愈加紧握。

还有事吗?东方倾阳问道,背对着他。

甘力风心一痛,她就这么不愿意面对自己吗?也对,在自己说出那些混话时,还指望她不恨自己吗?甘力风握住她的手大力一带,紧抱住她的腰,将脸埋进她腹部,因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东方倾阳浑身一僵,身体内的血液都凝结了,她真担心他伤害到腹中的孩子。

力风,你别......对不起。

闷闷的声音从甘力风嘴里飘逸出,打断东方倾阳未出口的话。

东方倾阳一愣,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抬起手想去拍他的背,昨天他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脸色煞白,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揪住,痛得她都不知道如何呼痛,欲拍他背的手,僵硬了一下,最终无力的收回。

我不阻止你纳妾,你想纳多少,我都无所谓,但那个丫环,绝对绝对绝对不行。

东方倾阳连说了三个绝对。

☆、第一百七十三章 生气了甘力风的身子似乎一僵,随即说道:我为昨天对你说的那些混账向你道歉。

东方倾阳又是一愣,这是一巴掌后的甜枣吗?还好,若是以前,他打了就打了,现在还知道给她一颗甜枣,是因为他也意识到,昨天他的话,有多残忍吗?昨天,昨天你有对我说了什么混账话吗?抱歉,昨天发生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东方倾阳耸耸肩,这是她面对甘力风一惯的作风,对他的伤均无所谓,抱着一颗无尽宽容的心。

她对甘力风是纵容的,那怕是伤害她也纵容他,也许会有人说她犯贱,会耻笑她,可这就是她爱甘力风的方式。

计较太多,将伤害整理起来,深刻进脑海,她将永远活在痛苦中,时间久了,会将她逼得崩溃,如何再坚持下去。

这些年,她一边在追逐他的身影,一边在捣毁自己的名声,目的就是让那些觊觎她的人望而却步,可因她的身份,还是有不少人飞蛾扑火,他们不在乎她狼藉的名声,并不是因为爱她,接受她不堪的一切,而是因为她公主的身份。

娶了她,至少,少奋斗几十年,她是苍穹国唯一的公主,谁不惦记驸马的位置?胡易对她是真,是真的爱她,可是她并不爱他,并非胡易这个人不好,而是不爱就是不爱,她身感体会,所以她从不逼甘力风。

倾阳。

甘力风放开她,起身将她搂进怀中,倾阳值得他去爱,可是他的爱给了蕊儿,很难给她同样的爱。

东方倾阳伸出纤臂,紧紧环上他的腰身,脸贴在他胸膛,听着那跳动的心跳声。

甘力风很少抱她,她很享受他的怀抱,所以纵使满腹狐疑,她也不会主动开口,也不会借此,向他提出,别纳阿秀为妾的事。

倾阳,我有非纳阿秀为妾的苦衷。

甘力风低沉而严肃的声音在东方倾阳头顶响起,他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子一僵。

苦衷?东方倾阳抬头望着他,他是甘家大少爷,将军府的大将军,手握苍穹国一半的兵权,有什么苦衷非要让他纳一个丫环为妾?甘力风心底沉沉一叹,他暂时不能解释给她听,他也不想编个谎言骗她,若是有一天,她知道实情,知道他骗她,他们之间会有隔阂,况且,事关邪,他们兄妹关系本就要好,他解释不了蕊儿的身体里住着西门疏的灵魂,在他们看来,杀了邪的人是蕊儿,而不是西门疏。

如果告诉倾阳,现在邪下落不明,倾阳只会觉得,他为了保护蕊儿,在为蕊儿开脱,故意编一个谎言来骗她,毕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纵使倾阳再爱他,在这件事情上,她会选择邪,听从淑太妃的话。

她对蕊儿本就有芥蒂,分析事情也会偏了心,况且,邪一消失,端木夜就带着蕊儿离开苍穹国,那么急促,任谁都会起疑。

越想越害怕,随即甘力风搂抱她的手臂紧了紧力度,将她牢牢搂在怀里。

倾阳,别问我为什么,但请你相信,半个月后我会向你解释。

如果我等不到半个月后呢?半个月后便是他纳阿秀妾之时,如果她松懈,给他们钻了空子,届时后悔的是她。

东方倾阳怀疑,胡易肯定有将她的话告诉力风,她不敢肯定,这是不是他的暂缓之计。

毕竟,她的话如此决绝,如果他执意纳阿秀为妾,在拜堂成亲那天,从她尸体上跨过去。

倾阳。

甘力风手臂又紧了紧,深怕一松,他就会失去她一般。

我坚持。

东方倾阳的声音微微沙哑,望着甘力风的双眸却是严肃的认真,倔强的一定要知道他所谓的苦衷是什么?能逼得他纳一个丫环为妾,她发疯的想要知道。

倾阳。

甘力风挑眉,一脸纠结,他认识的倾阳不是这样,只要他要求,她一定会满足,在他看来,只要他说让她给他半月时间,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点头。

东方倾阳依旧用倔强而坚定的目光望着他,对峙良久,谁也没妥协的意思,她深知只有在甘蕊儿面前,他才会妥协,而她在他面前,妥协的那个永远是自己。

跟她有关?除了跟甘蕊儿有关,东方倾阳想不到还会有谁,能左右他的心想。

甘力风沉默,而他的沉默,东方倾阳顺理成章当成默认。

果真跟她有关。

东方倾阳惨淡一笑,推开甘力风,退出他的怀抱,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朝门口走去。

倾阳。

甘力风伸手,东方倾阳仿佛知道他会向自己伸出手般,左手一扬,甘力风的手指只碰到她的衣袖。

他想追上去,将她重新紧搂在怀中,可是脚步却像灌了锤一般的沉重,让他僵硬在原地,迈不出一步。

他追上去了又能如何?他将她重新搂抱进怀中了又能如何?他不能告诉她实情,他不敢告诉她实情。

等他们离开苍穹国境内,只要她的平安,倾阳要如何怪他,他都无所谓。

东方倾阳其实走得很慢,就是想他留住她,即使不告诉她是什么苦衷,她也希望他可以留住自己。

至少,在他心里,他还是在乎她的感受,可是他没有,他只是站在原地,目送自己离开。

书房再大,她走得再慢,都会走到终点,那煽门便是她的终点之处。

东方倾阳失落伸手,将门打开,寒风击来,她将披风给了甘力风,失去披风的避寒,只觉浑身冰冷,如同她的心一般。

力风,其实,与其说我怨恨甘蕊儿,不如说我嫉妒甘蕊儿。

说完,东方倾阳跨出门槛儿,头也不回的走出去,连门都没关上。

东方倾阳的话,让甘力风猛的一震,站在案桌前,都能感受到那寒风吹进来的冷意,突然,抓起滑落在地上的披风,追了出去。

甘力风追出门口,便见东方倾阳推开房间的门,走了进去,接着将门关上。

停下脚步,紧攥着手中的披风,甘力风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紧闭的房门。

倾阳,给我半个月时间,我不会纳她为妾,此生有你足矣,不会再有别人。

只可惜,他的话东方倾阳没听到。

燕城镇,最大的客栈。

主子。

天字号房,墨站在门外轻声唤了一声,没听到里传有响动,墨微微提高音,又叫了一声。

主子。

第二声一落,墨听到里面传出的响动,知道主子听到了,便没再叫,却也没离去,站在门外等着。

端木夜睁开眼睛,低眸看着蜷缩在他怀中的人儿,微微一动,试图在不惊醒她抽身离开。

木夜。

西门疏动了动身子,脸贴在他胸膛,搭在他腰际的纤臂弯曲改为抱着。

醒了?低哑的声音从端木夜薄唇里飘逸而出,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用略带胡茬的下巴轻贴上她的脸颊。

嗯。

西门疏嗯了一声,睁开眼睛,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这些天她的睡眠不好,稍有响动便会惊醒,刚刚墨那两声没惊醒她,端木夜给墨的回答反而将她惊醒了。

墨在叫你吗?嗯。

端木夜点头,轻柔的搂着她的腰,明明她怀孕还不到两个月,端木夜抱着她时,无比的小心翼翼。

你不叫他进来吗?西门疏抬眸,看了他一眼,他们明明算是在逃亡,可一路上行程相当慢,一天赶不了多少路,休息的时间居多,弄得她都不好意思,尤其是墨,看她的目光都带着幽怨,好似因她才耽误行程。

她向端木夜说过无数次,她怀孕还不到两个月,不用顾及她,她能行。

端木夜也用同样的话阻她的话,怀孕前三个月很危险,所以他们要小心。

西门疏很想提醒他,怀孕前三个月危险,是提醒他们别行***房,当然,其中也包括外来因素。

不是很重要的事。

端木夜在她耳边轻声一笑,抚摸着她的秀发,贴在她脸颊的下巴轻轻的磨蹭着,对他而言,除了她的事,一切都不重要。

他不让墨进来,不是因怕墨看到她的睡颜,而是开门时寒风灌进来。

西门疏并不怕冷,她是苍穹国人,很适应苍穹国的天气变化,只是这具身体比较虚,给人的感觉就是弱不禁风的那种,需要人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略带胡茬的下巴,弄得她的脸颊痒痒的,让她忍不住轻笑出声,扭着脸躲避那痒痒的感觉。

木夜,别这样,再这样下去,你又要冲动了。

端木夜也知道不能再继续了,隔着被子端木夜幽怨的瞪了一眼她的肚子,还不到两个月,他都恨不得她能早点生。

软玉温香在怀,摸得着,就是不能碰,这是折磨啊!墨还在外面等我,我要起了,现在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等过一个时辰,我就来叫你一起吃饭,然后我们再赶路,估计我们要快马加鞭了,争取在七天之后到边境。

端木夜说道,半个月已经过,甘力风也拖延不了几天,所以在七天之后,必需到边境。

七天?西门疏惊讶的望着他,以他们目前的行程来看,别说七天,半月能到达已经很不错了,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西门疏抓住他的手。

为什么突然要加快行程?疏儿,别操心,有我在,你只管吃饱了睡,睡饱吃。

前世的她,为了帮东方邪运筹帷幄,算计天下,她太累了,现在她重生,这具身体也不比她以前那具,她的未来是他的,他不会让她再操心劳累。

你当我是猪吗?西门疏忍不住吐槽,瞪了端木夜一眼,轻翻了身,背对着他。

有时候端木夜比东方邪更霸道,东方邪什么事都让她做,端木夜什么事都不让她做,她都觉得日子过得太轻闲,大概她只有劳累的命,让她轻闲惬意的过日子,她反而不习惯。

前世她为东方邪算天下,重生她恨东方邪,只想找他报仇雪恨,与温絮斗了几年,又与东方邪纠缠,值到她爱上木夜,为木夜生下安安,又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和亲到楚南国,在楚南国......总之,让她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她很不习惯。

因她的动作,被子从她身上轻轻滑下了一些,衣领微开,秀发又搭在她胸前,露出雪脖,有几处明显的吻痕。

力即力好意。

是昨夜端木夜故意留下的,前面后面都有,差点还失控。

就算是一只猪,我也要你做一只最幸福的猪。

端木夜担心她冷着,拉高了被子,舍不得起身,再次将她搂进怀里,等回了楚南国,回到他的地盘上,他一定陪着她懒在床上,哪儿也不去。

西门疏心里流过一股暖流,她现在就感觉到很幸福,到了楚南国,她会更幸福,有笑笑、有安安、有他、还有肚子里这个。

前世,上天不待见她,今世,上天眷恋她。

西门疏庆幸,她没因对东方邪的恨,走到上一条毁灭的道路,她即使恨,也有理智,也感谢甘力风,虽纵容她,却没毫无理智不顾一切的纵容,在她站在十字路口前,给她指了一条明路,给她分析事情的轻重,让她没因恨,而让苍穹国陷入绝境。

她亲手杀了东方邪,也算是给西门家一个交待了。

并非东方邪杀了西门家多少人,她就要杀东方家多少人。

生气了?见她没回应,端木夜问道,下巴搭在她肩上,吐出的气息故意喷在她敏感的耳朵上。

谁说我生气了?西门疏翻过身,把小脸贴在他胸前,她真的没生气,只是有些不习惯,但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习惯,就算是为了他,她也会习惯。

好,你没生气,是我在生气。

端木夜附和着她的话,手不规矩的探入她衣襟,细细抚摸着她嫩滑的香肩。

木夜。

西门疏在他怀里动了动,想叫他别这样,端木夜却先开口阻止。

别动,让我再抱你一会儿。

端木夜闷闷的声音,夹着丝丝晴欲。

西门疏很想质问他,这是抱吗?明明是摸,再摸下去,他能控制住自己,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木夜。

西门疏突然狡黠一笑,小手绕上他的腰,解开腰间的系带。

疏儿。

意识到她的想法,端木夜按住她的小手,阻止她的动作,西门疏却忍不住轻声笑了,笑声如黄莺般悦耳动听,端木夜也轻笑一声,大手在她纤腰上轻抚着:你这个磨人精。

明知道他不敢对她怎么,她反而来惑他。

怎么?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西门疏娇媚的声音,听得端木夜骨头都酥了。

主子,属下有要事禀报。

端木夜还没开口,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西门疏先一愣,随即脸颊一红,不用想,墨肯定误会了。

想想从墨来叫他,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如果是她,也失去耐性了,更何况他们还暧昧着,她几乎把门外的墨给忘了,不仅是她,连端木夜也给忘了。

睡吧。

端木夜将探入她衣领的手抽了出来,拉好她的衣领,又为她掖了掖被子。

你怎么还不起来?见他没了起床的意思,西门疏问道,她可没忘记,墨还在门外等她。

没事,让他再等一会儿,等你睡着,我再走。

端木夜在她脸上轻啄了一下,轻搂着她,闭上眼伴她入眠。

西门疏没再开口,深知她若是不睡着,他是不会离开,闭上双眸,在他怀里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直到平稳的呼吸声传来,端木夜低眸看着怀中的人儿,等了一会儿,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才缓缓放开她,抽出她枕在头下的手臂,轻轻地揭开被子,慢慢的起身,生怕将她惊醒般。

站在床边,温柔地为她掖了掖被子,又顺手将洒落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拂开,露出她睡颜。

俯身在她光洁的脸颊落下一吻,含笑看了她一眼,披上外袍走出房间。

凤焰,去里面守着她。

有前车之鉴,端木夜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他不在时,他都会让凤焰去西门疏的床边守着她。

是。

凤焰迈步,走进房间里。

端木夜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间,跟墨去了他的客房。

半月后,甘力风要纳妾。

墨说道。

端木夜一愣,凤眸里闪过一抹震惊,他知道甘力风会想办法给他们争取时间,他只是没料到甘力风居然用纳妾这一招。

的确,这的确是转移淑太妃最好直接,又是最好的办法,甘力风与倾阳公主成亲不到两个月,突然要纳妾,这等于公然给淑太妃一个耳光。

就算不为倾阳公主,淑太妃也会为了维护皇家的面子,专心阻止甘力风纳妾,从而忽略掉他们。

甘力风这招真够绝。

端木夜黑眸里闪过一抹精光,也闪过一抹疑惑,甘力风爱甘蕊儿到底有多深,明知甘蕊儿身体里住着别人的灵魂,等于说现在的甘蕊儿,已经不是他妹妹了,就为了保护甘蕊儿的身份,他居然能......为了甘蕊儿,他到底可以牺牲到什么程度?端木夜喃喃自问,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着,甘力风纳妾的事,绝对不能让疏儿知道,疏儿是真的将甘力风当成哥,以前她还是晋王妃时,跟倾阳公主的关系很好。

若是让她知道甘力风要纳妾,不心疼甘力风为她所做的,也会心疼倾阳公主。

七天内一定要赶到边境,半个月快马加鞭,从帝都赶到边境,时间刚刚好,他却故意放慢行程,一是为她身子着想,二是淑太妃。

淑太妃做了他十年的姑姑,淑太妃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若是他们真如甘力风所催,快马加鞭,估计用不了半月,淑太妃就会对他们出手。

如此急促的赶路,楚南国又没发生什么事,相反东方邪却微服私访,时间还是半月,而他们正是在东方邪微服私访时离开苍穹国,很令人起疑,更别说是淑太妃了。

况且,东方邪为什么莫明其妙要微服私访?他们越是赶得急,越会被淑太妃盯上,倘若他们放慢行程,淑太妃反而不会紧盯着他们,在淑太妃看来,只要他们没离开苍穹国境界,她一声令下,她那如罗网的暗杀组织便会将他们罩住。

现在甘力风又给他们争取了半月时间,但他可不觉得,甘力风真能拖到半月,以淑太妃的精明,起初她会被蒙骗,关心则乱,时间久了,她便会嗅到端倪,以他对淑太妃的了解,不出十天,淑太妃准发现。

届时,他们已离开苍穹国,到楚南国境内了,只要到了楚南国境内,淑太妃就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她的暗杀组织,也只能在苍穹国称王称霸,在楚南国休想。

如果淑太妃的魔爪都能伸到他们楚南国,那么他们端木皇族的人也太失败了。

墨沉默,主子这个问题他答不出来,他不是甘力风,又不能理解那些为了爱,让自己陷入疯狂的。

他要纳谁为妾?端木夜问道,淑太妃岂是那么容易蒙混过去,随便说要纳妾,她就深信不疑吗?一名叫阿秀的丫环。

墨回答。

阿秀,还是个丫环?端木夜蹙眉,这名字有点耳熟。

王妃的丫环。

墨汗颜,他记得王妃对主子说过阿秀的事,他都记得,主子却忘了,看来除了王妃的事,主子对谁的事都漠不关心,那为什么在王妃说的时候,主子表现得如此感兴趣?是她?端木夜恍然大悟,这也难怪,那丫环跟甘蕊儿有关联,淑太妃肯定误以为甘力风爱屋及乌了。

对此,他可是感同身受,他对笑笑就是爱屋及乌,如果笑笑不是疏儿的女儿,他才不会管笑笑的死活。

门外,一抹娇小的身影将他们的话偷听了去,她并不是故意偷听,而是刚好路过,刚好听到。

☆、第一百七十四章 姐姐大叔疏儿姐姐。

九儿敲了敲房门,端木夜并没向外公布西门疏的身份,她依旧是甘蕊儿,只是墨他们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主子会改叫她疏儿,在他们看来,主子肯定是将她当成西门疏了,对此她又没意见,他们更无所谓。

凤焰听到九儿的声音,头皮一阵发麻。

主子都拿那小丫头没办法,她更不可能有办法,更何况,她可不觉得,她没叫小丫头进来,她就不会进来。

果不其然,九儿等了一会儿,自己推门进去。

凤焰姐姐。

九儿一见凤焰在房间里,没有一点意外,笑米米打招呼。

九儿这张嘴特甜,只要比她年长的人,逮谁都叫哥哥姐姐,叫得让人心花怒放。

九儿姑娘,王妃正在休息,你自己去玩。

凤焰公式化的说道,对九儿她也讨厌不起来,可以这么说,九儿长得漂亮可爱,人见人爱那种,连素来冷若冰霜的她,跟九儿也能和睦相处。

连她跟墨都喜欢九儿,唯独主子不待见她。

凤焰姐姐,没事,我可以在这里等疏儿姐姐醒来。

九儿笑米米的说道,搬起桌旁的凳子,放下,来到床边落坐。

反正木夜大叔不在。

凤焰汗颜,她管墨叫哥哥,却非要叫主子大叔,还跟着王妃叫,却在后面加了大叔两字。

九儿余光瞄见凤焰的视线没在她身上,灵动的眸光一闪,手悄然的伸进被子,冰冷的小手碰到西门疏的手,西门疏反射性的惊了一下,睁开眼睛便对上九儿一张笑靥。

疏儿姐姐,你醒了。

九儿可爱的眨巴着眼睛,凤焰翻白眼,她不来王妃睡得好好的,她一来王妃就醒了,这能说明什么?九儿,你的手怎么这么冰?西门疏黛眉一蹙,从见到九儿第一眼起,她就喜欢这丫头,所以才让木夜救她,西门疏对九儿好,除了喜欢还曾有别的因素,她想要九儿做她的弟媳。

越看越觉得九儿跟琅月有夫妻相,今年琅月十七,九儿十四,等个两三年,他们就能成亲了。

因为疏儿姐姐窝在温暖的被子里啊!九儿天真的说道,话中之意任谁都听得懂。

上来。

西门疏了然一笑,挪动了下身子,将她睡暖和的地方让给九儿。

不要,被木夜大叔见到,他会杀了九儿。

九儿摇头拒绝,却自顾自的站起身,两三下脱掉外袍,钻进被窝里,她等的就是西门疏邀请。

有我在,他不敢。

西门疏保证,其实她也弄不明白,九儿这么可爱,木夜见到九儿,仿佛见到仇人般,恨不得将九儿生吞活剥。

如果九儿不这么过分的黏稠她,端木夜虽不喜欢九儿,敌意也不会这么明显。

我就知道疏儿姐姐最疼爱九儿。

九儿很不客气抱住西门疏,窝在她怀中,脸贴在她柔软的胸上,这一幕如果被端木夜撞见,九儿的下场会很惨。

九儿也有自知之明,为了不被端木夜打晕,或者丢掉,有端木夜在,她收敛了许多,端木夜不在时,她爱干嘛就干嘛,怎么过分怎么来。

当然,她也学精了很多,疏远着西门疏,用一双渴望又委屈的眼神可兮兮的瞅着西门疏,瞅得西门疏心都疼了,这时候遭殃的就是端木夜,她就会挑衅的给端木夜扮鬼脸,气得端木夜咬牙切齿,偏偏有西门疏的维护,他又不敢把九儿怎样。

西门疏不只一次两次对端木夜说,九儿是她看上的弟媳,等他们回到楚南国,她就让琅月来楚南国,届时她就撮合两人。

端木夜只要想到九儿跟琅月,两个字,没戏。

也只有她自作多情的觉得,怎么看九儿跟琅月怎么有夫妻相。

哦!对了,疏儿姐姐,刚刚我路过墨哥哥的房间,听到墨哥哥对木夜大叔说,甘力风要纳妾了,好像还是个丫环,叫什么来着,好像叫阿秀。

九儿玩着西门疏的一缕发丝,很随意的说道。

凤焰闻言,有撞墙的冲动,她跟九儿的房间在王妃的房间左边,墨的在王妃的右边,九儿来王妃的房间,怎么可能从墨的房间路过。

肯定是她出房间时,见到主子进墨的房间,她才悄悄地跟上去,主子跟墨如此厉害的人,被人将他们的话偷听了去,居然没察觉,可见这也是九儿的能耐之处。

什么?西门疏激动的从床上坐起身,脸色有些难看,甘力风要纳阿秀为妾,这是为什么啊?倾阳怎么办?她会容忍甘力风纳妾吗?在端木夜的保护下,西门疏都觉得,自己快与这个世上脱轨了。

九儿没料到会引来西门疏这么大的反应,敏感的觉察到自己惹祸了。

疏儿姐姐,我肚子痛,想上茅厕。

九儿掀开被子,连外袍都忘了披上,两三下穿好鞋,冲出房间逃之夭夭,门一开就撞到一堵墙。

啊!谁不长眼睛,敢撞......啊!木夜大叔早。

谁准你来这个房间的?端木夜脸色阴寒,提着九儿的衣领,他可记得对她下了禁足令,这家客栈,她哪儿都可以去,唯独这间房间,不许她靠近。

疏儿姐姐救命,木夜大叔要脱九儿的衣衫。

九儿哇哇大叫,扭头看着坐在床上目光呆滞的西门疏,心里暗叫,疏儿姐姐啊!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神游啊!端木夜这时也见到坐在床上的西门疏有些不对劲,拎着九儿衣领的手一松,九儿得到自由,立刻拔腿就跑。

凤焰识趣的退出房间,九儿闯的祸,她可背负不起。

端木夜来到床边落坐,伸手抚摸着西门疏的脸,抬起她的下巴,对视之下,端木夜清晰的看见她眼中的纠结,还有一股莫名的愧疚之意。

端木夜脸色沉了几分,故意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不快了?他这么做是为了我吗?西门疏问道,她深知甘力风有多爱甘蕊儿,娶倾阳并非他所愿,即使阿秀是甘蕊儿的丫环,他现在知道甘蕊儿死了,不得不接受,在这时候,为什么会要纳阿秀为妾,其中的原因别人不知道,但是她不可能不清楚。

错,不是为你,而是为这具身体。

她能这么问他,端木夜就知道事情瞒不住,这个该死的九儿,除了她没有别人,凤焰没他的允许不敢在她面前乱嚼舌根。

他对九儿有敌意,不是没原因,在他眼中九儿做什么事,都跟他对着来,在称呼上他就很意见,九儿叫她疏儿姐姐,却叫他木夜大叔,连墨跟凤焰都是哥哥姐姐的叫。

姐姐、大叔、能配吗?这有区别吗?西门疏瞪了他一眼,还有人比他更会利用人吗?利用得理所当然,利用得理直气壮,仿佛甘力风欠了他什么。

当然有。

端木夜长臂一伸,将她搂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

你是西门疏,而这具身体是甘蕊儿的,他做这些是为甘蕊儿,可不是为你,甘蕊儿是他的妹妹,哥哥为妹妹牺牲理所当然,再说,不是要半个月后吗?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谁知道半个月后会发生什么事,你就如此笃定,他真能纳妾?你真当倾阳公主是当假的吗?况且,还有淑太妃。

西门疏彻底无语了,端木夜又说道:倾阳公主不是也放出狠话了吗?甘力风纳谁为妾都行,就是阿秀不行,如果甘力风执意纳阿秀为妾,在拜堂成亲那天,从她尸体上跨过去,可见她有多针对阿秀。

端木夜。

西门疏手握拳,忍不住给他了一拳,九儿只告诉她甘力风要纳阿秀为妾的事,并没告诉她倾阳的反击,以她对倾阳的了解,不会眼睁睁看着甘力风纳妾。

后面的话像她会做的事,可是她前面的话,甘力风纳谁为妾都行,就是阿秀不行。

这让西门疏很意外,倾阳是在故意针对阿秀,还是纵容甘力风。

假若甘力风真纳除了阿秀以外的人,倾阳真会接受,与她们和平共处吗?以前她与东方邪的关系再紧张,也没见东方邪放话要纳妾,甘力风为了给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不惜用纳妾来吸引淑太妃的注意力。

都是你的错,叫你加快行程,你却偏偏不听,我们是在逃难,不是游山玩水。

西门疏又在端木夜胸膛上打了几拳,端木夜了解淑太妃,她又岂会不了解,端木夜这么做,她也知道他的用意。

理解归理解,知道归知道,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怪端木夜。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马上加快行程,快马加鞭,不分昼夜的赶路。

端木夜握住她小手,执起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西门疏瞪着他不语,墨来叫他时,他所说的话,她可没忘记,七天内离开苍穹国境内,这里才到燕城镇,七天内的确是要快马加鞭,不分昼夜的赶路,否则在七天内根本到不了边境,只要他们踏上楚南国境内就安全了。

七天内,能赶到边境吗?西门疏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只要他们到了楚南国境内,甘力风就不用再为他们掩护了。

西门疏更担心的是阿秀,为了甘力风,阿秀照顾了她三年多,阿秀对甘力风的情,她清楚有多深,阿秀本还因为身份的卑微,对甘力风只能望而却步,不敢起觊觎之心,可是,就因她一句话,阿秀似乎看开了敢勇于尝试。

她当时这么说,根本没想到倾阳喜欢的人也是甘力风,阿秀的爱跟倾阳相比,根本没得比,倾阳为了追逐甘力风的身影,不顾危险跑去军营。

这么多年,甘力风居然毫无察觉,是倾阳乔装的好,将自己掩饰的好,还是甘力风白目到家,她就不相信,倾阳只是悄悄地跟在他身后,而甘力风不曾回过头,他们两人没一次撞个面。

端木夜凤眸闪过一抹精芒,将脸埋进她发丝里,不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算计。

应该没问题。

应该?西门疏蹙眉,扭头看着他,木夜从来都给她肯定的答案,而现在他却给她不确定的答案。

端木夜敛起那抹算计,一脸无奈的说道:如果你同意,将九儿留下来,我就能肯定在七天内赶到边境。

端木夜。

西门疏脸色一沉,她知道他不待见九儿,却没想到,他对九儿居然动了这样的心思,将九儿留下,亏他说得出口。

九儿的家被山贼给毁了,家人都被山贼给杀了,你让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九儿怎么办?她才十四岁,如何能照顾好自己?万一又碰到坏人怎么办?端木夜嘴角一抽,也只有她才会相信那鬼丫头的鬼话,即使鬼丫头在说起自己的惨遇时,一脸鼻涕一脸泪,哭得好不伤心绝望,可是在他看来,那鬼丫头根本没安好心。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他针对九儿,如果她不跟自己抢疏儿,他也许不会讨厌她。

我看那鬼丫头,一脸鬼灵精的样子,完全有自理的能力,至于你所说的万一碰到坏人,我觉得不该是那鬼丫头怎么办?而是那坏人怎么办?端木夜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十四岁怎么了?十四岁小吗?如果我没记错,你可是在十四岁时嫁给东方邪。

东方邪的死,让他起疑,凤焰跟西门疏的叙说,不谋而合,在他还没亲自确定时,甘力风就出现了,给他们准备好一切,让他们离开,让他也顾不得真假。

西门疏一愣,有些意外,他居然自己提起东方邪。

东方邪在他们之间,虽说不上是个禁忌的话题,却很少提起,毕竟,她跟东方邪有四年夫妻,还有笑笑。

即使她如今换了一具身体,而这具身体除了他,没有其他男人,可是灵魂却是她。

别用这种眼神望着我,你们之间还有笑笑,坦白说,我是很在意,却还没到无耻的地步,你现在是我的,无论心,还是身,都属于我一个人。

端木夜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此生能拥有她,足矣!你也只属于我。

西门疏霸道的说道,其实,她还有些担心,在十八王府还有一位王妃,可是跟他拜过堂,有没有入洞房,她就不清楚。

相比自己,无名无分的跟着他,在墨他们心中,她才是他的王妃,可在楚南国百姓心中,飘舞才是他的王妃,名正言顺。

别胡思乱想,我会处理好。

端木夜安抚,心却沉重,飘舞的问题看似容易,实则难。

在别人看来,只要他一封休书便能解决,只有他知道没那么容易,他妥协同意和亲,是因飘舞那半块玉佩,他是在履行当年的承诺,是在帮疏儿还恩情,除非飘舞自己要求他休她,否则他不能休她。

他不在乎背负失信于人,忘恩负义的骂名,疏儿既然忘了,他不能让飘舞将当年的事情宣扬出去,这对疏儿来说是种伤害,是恶梦。

他想过杀人灭口,飘舞既然能来楚南国,拿出半块玉佩,足以说明她有万全之策,她做好被他灭口的心理准备。

杀了飘舞,不但灭不了口,事情估计还会发展到他无法收拾的地步,谣言能毁掉一个人。

木夜,能告诉我原因吗?西门疏问道,她可清楚记得,他当时反对得如此决然,却因飘舞派人给了他半块玉佩,他便毫不迟疑妥协,同意和亲,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疏儿。

端木夜摇头,他不想骗她,然而她想要知道的,恰恰是他想隐瞒的,什么事他都如实相告,唯独这件事不能。

他不想她受到伤害,他要保护她。

好,我不逼你,我会等你愿意告诉我的一天。

他越是隐瞒,她越是好奇,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想逼他,她相信他有苦衷。

疏儿。

端木夜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脸上的笑意渐浓,抚摸着她发丝大手滑落,握住她的柔荑,温柔而深情的目光落在她脸颊上,俯身吻上她的唇。

西门疏先一愣,随即抬起她自由的那只手,环上他的脖子,热情的回应。

正在两人深情相拥,热情相吻时,门被推开,一颗脑袋探了进来,无视非礼勿视,可怜兮兮的开口。

疏儿姐姐,九儿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完全没自理能力,疏儿姐姐,你忍心丢下九儿,让九儿自生自灭吗?两人同时一愣,西门疏反应过来推开端木夜,关起门来,端木夜爱怎么样,她都配合,但是被人窥视,她还是害羞的红了脸。

在西门疏眼中,九儿还小,被她撞见这一幕,会带坏她,九儿可是她认定的弟媳。

该死。

端木夜一声低叱,房间里瞬间充斥着浓重而冰冷的火药味,扭头瞪着九儿,杀气涌现,从牙缝里冰冷的吐出一字。

滚。

欲求不满的大叔真可怕。

九儿吐了吐舌头,在端木夜忍不住想要冲出来掐死她的时候,砰的一声,重重的将门关上。

门外,墨跟凤焰极其无语的看着扮鬼脸的九儿,他们两人守在门口,居然给这精灵古怪的丫头钻了空子。

他们想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九儿已经将门打开,若是他们再执意阻止,势必会让主子发现他们的存在,将怒火烧到他们身上,所以,他们聪明的选择不现身,让主子以为他们不在门外。

真是难为你们,跟着这样的主子这么多年,太不容易了。

九儿很是感叹的说道,为墨跟凤焰掬一把同情之泪。

如果你真觉得我们不容易,就请你高抬贵手,少去挑衅主子。

墨说道,他们本就不容易,现在有九儿添乱,他们更不容易了,有王妃护着九儿,主子有怒不能发,只能发泄在他跟凤焰身上,闯祸的人反而安心的躲在王妃身后,享受着王妃的保护。

她有保护,他们却没有,只能遭殃。

这个很简单啊。

九儿诡谲一笑,走到墨面前,手搭在墨肩上。

你让你们的主子别总是跟我抢疏儿姐姐,晚上霸占着疏儿姐姐就算了,白天还霸占着。

当我什么都没说。

墨果断的将九儿推给凤焰,很想提醒她,王妃是主子的,可不是她的,再说先来后到,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小丫头,有什么资格跟主子抢王妃。

这些话墨只能放在心底,不能说出来,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这丫头,她可是王妃身边的小红人,而主子又爱王妃如命,小丫头不用挑拨离间,只要她招惹主子,然后躲在王妃身后,主子发火的对象就是他跟凤焰。

凤焰姐姐,我们去收拾东西,然后等疏儿姐姐跟木夜大叔出来,我们好赶路。

九儿挽着凤焰的手,朝她们的房间走去。

墨真想给九儿竖起大拇指,真是太厉害了,连凤焰的手都敢挽,在他看来,九儿就是一把火,凤焰是一块冰,当冰遇到火,不是火被浇灭,就是火溶化了冰,显而易见,这是火上浇油溶化了冰。

房间里,西门疏推了推端木夜的手臂。

你对九儿这么凶做什么?九儿还小,吓坏了她,你陪我吗?端木夜扭头,没好气瞪了西门疏一眼。

她还小,我母妃像她这么大的时候,都怀有我了。

儿并了份很。

闻言,西门疏一脸惊讶的望着端木夜,脱口问道:你还有母妃?废话,我没母妃,难道我是从石头缝里崩出来的不成。

端木夜的语气很不友善,怒意也减退了,只剩下怨气。

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西门疏窘迫的干咳嗽一声。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端木夜生闷气了,每次他凶九儿,她就帮着九儿,不问是非对错,一味的偏向九儿,这让他对九儿的敌更深。

那个......那个......木夜,你母妃真在十四岁时就怀了你吗?西门疏迟疑而疑惑的问道,凝望着端木夜的眸光中闪烁着无比好奇的光芒。

☆、第一百七十五章 离别端木夜从来没对她提起过他母妃的事,她都怀疑,他母妃是不是过世了。

为了不提起他的伤心事,她也没问,而今天,他主动说起,她岂会放过这次机会。

当然......端木夜故意吊她胃口,见她原本脸上的期待转为失去耐心的怒意,端木夜再次将她揽入怀中,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骗你的,我母妃十七岁那年才遇到我父皇,十八岁那年便生下我。

十八岁?西门疏挥开他的手,顺势靠在他怀中,算了算。

你今年二十七,你母妃认识你父皇是十七岁,这么说来,那么你父皇在认识你母妃时已经五十岁了。

西门疏很难想象,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面对一个五十岁的老男人,都可以当她爷爷了,如何生出的爱情。

怪不得当时的楚帝那么疼他,老来得子,能不宠爱吗?爱情是没年龄限制。

端木端瞪了她一眼,其实,他也不确定,母妃爱不爱父皇,却很能确定,父皇很爱母妃。

西门疏微偏着头看着端木夜,眨着一双清眸,说道:你想太多了。

她又没说爱情有年龄限制,历朝历代,无论是哪个国家,三年选一次秀,若是那个皇帝稍微活得久点,那些秀女,谁不是二八芳龄,那些有钱有势家族里,老夫幼妻也多的是。

西门疏的话一落,端木夜妖冶的脸沉了几分,沉着声音道:是你想太多了。

木夜,等我们回到楚南国后,你带我去见你母妃,行吗?西门疏纤臂环上他的劲腰,她代倾阳和亲,成为其王妃时,除了端木皇族的人,她还没见到其他人,就连他的舅舅司马将军,她也只是听说过,并没见到,他母妃更是想都别想,那时候她的身份是甘蕊儿,他根本不可能带她去见他母妃。

西门疏很想见见他母妃,她希望得到他母妃的认可。

端木夜剑眉一挑,有些诧异的看着西门疏,他没想到她居然主动提出要见母妃,其实,他早就有此打算,在他认定她时,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带她去见母妃。

怎么?不愿意?西门疏见他沉默,不悦的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

怎么会呢?端木夜握住她的小手,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等回到楚南国,我立刻带你去见她,我相信,母妃一定会满意和钟意你这个儿媳妇。

那是肯定。

西门疏仰头傲娇了,不是她自吹,她的婆媳缘真的很好,淑太妃那么厉害的角色,她们相处的都很和睦,木夜的母妃,她虽没见过,却也臆想出,肯定端庄娴淑,温柔慈善,极其好相处。

突然,西门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母妃。

门外传来墨的催促声,凤焰端着水盆进来,帮西门疏梳洗后,收拾行李,几人下楼吃饭,之后墨让小二多准备了些干粮,一行人才上马车赶路。

他们这次是真的赶路,是真的当成在逃难,连着三天,他们昼夜不分的赶路,端木夜担心西门疏的身子受不了,毕竟她腹中还怀有孩子,让墨在下一个城镇休息,却被西门疏拒绝。

说等到了楚南国境内再休息也不迟,她能坚持,腹中的孩子也没折腾她,甚至跟怀安安时一样,连孕吐反应都没有。

将军府,雅香阁。

姐,外面冷你别站在门口等,在屋里等也是一样。

阿兰摆好饭菜,来到门口,将站在门口的阿秀拉进屋。

不一样。

阿秀扯掉阿兰抓住她的手,反抓住阿兰的双臂。

阿兰,你有将我的话说明白吗?姐,你放心,大少爷答应了的,就一定会来,别急,一会儿就来。

阿兰的话一落,便见甘力风的身影走来,阿兰指着甘力风,低声在阿秀耳边说道:姐,你看,大少爷不是来了吗?真的来了,阿秀压抑着喜悦,对阿兰说道:阿兰,你先退下。

有了大少爷,就嫌我这个妹妹碍事了。

阿兰故意吃味的报怨,却还是识趣的离开,将整个院子给他们独处。

阿兰与甘力风擦肩而过时,朝甘力风福了福身。

大少爷。

阿秀整理好思绪,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伸手欲去挽甘力风的手臂,却被甘力风错开身体,自劲迈步进屋。

伸出的手僵硬在空中,脸上的笑意也瞬间凝结在嘴角,阿秀的目光变得阴冷。

他就要纳自己为妾了,他们很快就要成为夫妻了,他为什么拒绝自己碰触?此刻的阿秀,脑海里满是他要纳自己为妾的事,完全忘了他们的初衷,他们只是在演戏,只是做戏给别人看,目的是为了六小姐成功离开苍穹国境内。

敛起失望,笑容回到脸上,阿秀跟上去,见甘力风站在桌子旁边,将门关上,来到甘力风面前。

大少爷,快请坐,这是奴婢特意为你准备的饭菜,这些都是六小姐告诉奴婢是你最爱吃的菜。

聪明的阿秀又将甘蕊儿扯了进来,只要她提起甘蕊儿,甘力风就会失神的望着自己。

显然,这次并没有达到她想要的效果,甘力风表情只是微微怔了一下,目光淡然的从摆满一桌的菜上扫过,其实,这些并不是他爱吃的菜,除了倾阳,估计在这世上没人知道他爱吃什么,每次他将蕊儿为他准备的饭菜都吃光,并非他爱吃,而是陪着他吃的人是她,无论什么菜,都成了他爱吃的菜。

久而久之,蕊儿就以为这些都是他爱吃的菜,每次都为他准备,只有他知道,他并不喜欢吃这些菜。

阿秀见他不动,热情的为他盛了碗饭,还夹了几道菜放在碗中,拿起筷子,双手递给甘力风。

大少爷,饭菜凉了就不好吃,趁热吃。

我吃过了。

甘力风见她递来的筷子,没接之意,一句话无视阿秀的热情,今天一天,他都没进食,面对这一桌菜,他却完全没食欲。

三天了,他没出现在倾阳面前,她睡在房间,他睡在书房,只有在她睡着,他才敢潜入房间看她。

对倾阳他有太多的愧疚,只希望事情快点解决,索性端木夜察觉到他的苦心,没再游山玩水了,端木夜暗中给他讯息,七天内他们就到楚南国境内,现在才过三天,甘力风都没信心,他真能再拖四天不被淑太妃嗅出端倪。

你让人叫我来,到底想跟我说什么事?甘力风抬手揉搓着眉心,他现在都特别小心谨慎,只要行差踏错,她就有危险。

阿秀拿着筷子的手一紧,他就不愿陪她吃一顿饭吗?阿秀暗暗吸一口气,掩饰住那份失落感,说道:大少爷,奴婢想,是否应该将婚期提前。

提前?甘力风有些意外。

理由?阿秀又深吸一口气,说出她的理由,无疑不是将甘蕊儿的安全摆在首位,而她为了甘蕊儿的安全,可以牺牲一切。

自那次得知东方倾阳怀孕,她就一直处于不安之中,害怕东方倾阳将怀孕的事告诉甘力风,更害怕甘力风为了东方倾阳肚子的孩子改变主意。

多多少少她也受东方倾阳放下的那句狠话所扰他纳谁为妾都行,就是阿秀不行,如果他执意纳阿秀为妾,在拜堂成亲那天,从她尸体上跨过去。

这让阿秀很不安,怕夜长梦多,她早日成为他的妾,她才能安心,即使不要隆重的婚礼仪式。

待洞房之夜,她有办法假戏真做,甘力风一旦要了她,若是上天再眷顾她,让她怀上他的孩子,妾这个身份就算是坐实,日后有的是时间对付东方倾阳,将东方倾阳撵出将军府,她这个妾室就会成正室。

好。

听了她的理由,甘力风没有丝毫迟疑一口答应,接着又说道:五天后举行。

甘力风有他的想法,他在这里一施压,提前到五天后,淑太妃肯定会急,更没有时间想其他事。

四天后端木夜他们便会到边境,届时他就不用再担心他们的安危了,他也可以提前取消纳妾之事,也可以向倾阳解释。

五天后?阿秀惊讶之后,随即一阵切喜,却故意矜持的问道:五天后会不会太仓促了?她以为他答应后,顶多提前两三天,了不起四五天,没料到他居然提前七天,这对她来说太惊喜了。

这事本就是假,何来仓促之说。

说完,甘力风没再看她一眼,迈步走出去。

顿时,阿秀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眸光变的阴戾,脸色阴冷而狰狞,瞪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满心的不甘。

这事本就是假,何来仓促之说。

阿秀重复着他的话,接着愤愤的念道。

甘力风,你可知,从一开始,我就不曾当假过,对我而言,这一切都是真的,真的。

啪!手中的筷子被她折断,一半掉在地上,一半留在她手中紧攥着,断掉的残屑插进她手心里,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痛。

他不当真,不要紧,她当真就够了。

鹅毛大雪纷飞,像柳絮,像芦花,像蒲公英,又像吹落的梨花瓣,在空中舞,在随风飞,零零落落。

皇城门外。

倾阳,回去吧!送君千里,终需一别。

端木凌雪停下脚步,转身手伸向东方倾阳,握住她的手。

昔日容光焕发的容颜,此刻变得憔悴,却依旧美得令人惊叹。

雪儿,真要离开吗?东方倾阳不舍的望着她,如果不是此刻面临着别离,她还以为这一切都是梦,雪儿跟力雨展露在他们面前的深情令人羡慕又嫉妒,一对伉俪情深的夫妻,一对可爱的儿女,幸福美满的一家四口,有谁会想到,他们之间没有爱,他们是为了忘却心爱人,慧剑斩情丝才结合在一起。

一切的深情,一切的恩爱,均是假象。

她认识雪儿不是几月,而是几年,雪儿是在这世上除了六皇嫂,她唯一真心相交,将自己的心事倾诉给她听的人。

做为雪儿的朋友,她真的很失败,从不曾想到,雪儿脸上的笑非从内心发出,雪儿强颜欢笑几年,是雪儿掩饰得太深,还是她太失败?嗯。

端木凌雪坚定的点头,甘力风不似指控的指控,她承受不起,如果说当年父王的话,让她承受不起,那么现在甘力风的话,亦如此。

上次是诀别,亦是永别,而这次是离别,她舍不得小爱跟小然,可是她不得不离去,跟力雨几年夫妻,虽谈不让透彻了解他,却也深知,力雨一旦认真起来,谁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他说若她不离去,他便带着孩子们永远不回将军府,他真会做到,她可以铁心的跟他耗下去,可是她不能狠心,如何舍得他一个大男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外飘泊,风餐露宿。

她不心疼力雨,也心疼孩子们。

雪儿,你跟力雨就真没可能吗?你们还有小爱跟小然,你舍得那两个可爱的孩子吗?你辛苦怀胎十月,他们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舍得吗?东方倾阳反握住她的手,即使知道这些话起不了什么作用,也留不住雪儿,但是她还是想说,还是想抱有一丝希望。

在将军府,雪儿是唯一跟她同心的人,也是她能说得上话的人,雪儿若是走了,将军府就只剩下自己一人,她受了委屈,受了心伤,向谁倾诉?舍不得又如何?端木凌雪幽幽的说道,力雨的态度如此决绝,现在不是她要离去,而是力雨用孩子们逼着她离开。

东方倾阳沉默,心里狠狠的痛骂甘力雨一番,若说雪儿不爱力雨,她相信,若说力雨不爱雪儿,打死她都不相信。

木他提放当。

因为爱你,所以放手,让你追寻自己的幸福,多伟大的情操啊!若是如此,我是不是也要学力雨,放力风追寻自己的幸福。

东方倾阳喃喃念着。

转念一想,雪儿爱上自己的兄长,力风爱上自己的妹妹,都是不伦恋,禁忌恋,实则雪儿的情况不一样,她跟端木凌然相爱,端木凌然登上皇位那天,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爱的人已经死了,后宫不会有皇后或是嫔妃。

而甘蕊儿曾经与力风相爱,可此时甘蕊儿移情别恋,爱上了端木夜,力风没机会了。

在这两对不伦恋中,甘蕊儿是抽身最快的那个,想到自己洞房之夜,在暗中看到的那一幕,那样决绝而悲痛的渴望,那样坚定而心殇的沉沦。

甘蕊儿是爱甘力风的,可是她却过不了血缘亲情这一关。

东方倾阳甚至怀疑,甘蕊儿没移情别恋,她爱上的人始终是力风,不想让力风受人唾骂,不想毁了力风,她才故意跟端木夜,否则她也不会在力风跟自己成亲之时,如此悲痛绝望,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放手。

跟端木夜走得如此仓促,是为了逃避这一切,东方倾阳浑身一颤,倘若她也学力雨放手,力风跟甘蕊儿是否会......东方倾阳猛的摇头,她没有力雨那般伟大,再说力雨跟雪儿有几年夫妻,最终才决定放手,而她才嫁给力风两个月,如何能看透几年之后,力风仍然跟她相敬如宾,有夫妻之名,没夫妻之实。

倾阳,别轻易放弃。

端木凌雪握住她手的手紧了紧,说道:我们的情况根本不一样,小皇叔跟小皇婶是真心相爱,而我跟力雨却并非如此。

是吗?东方倾阳苦涩一笑,因为心里有了自认的答案,所以她根本不相信雪儿的话。

端木凌雪看了一眼天际,如果她不信,你说再多也徒劳无益,只能让当事人自己体验,自己验证。

倾阳,时辰不早了,我要程了,最后叮嘱你一句,别再拖了,将孩子的事告诉他,无论结果,你要相信,虎毒不食子。

端木凌雪拍了拍东方倾阳的手背,接着慢慢松开,在转身之际,目光忍不住越过东方倾阳,望了一眼她身后,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微微的些失望。

随即自嘲一笑,力雨这是在逼她离开,又岂会来相送,别离苦,何要自讨苦吃。

雪儿。

东方倾阳伸手想去抓端木凌雪的手,却被她躲开。

倾阳,保重。

祝福的话,端木凌雪咽了回去,命里有实终需有,命里无实莫强求。

雪花飘舞,端木凌雪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踏上马车。

雪儿。

东方倾阳小跑了几步,腹部隐隐作痛,顿时让她止步,手贴在腹部,咬着牙,忽略掉隐隐作痛的腹部,注意力全放在踏上马车的端木凌雪身上。

端木凌雪在坐进马车之前,望着天空中飘飞的雪花,忍不住伸出手接着,望着雪花在手中化为水,那冰冷的水几乎在透过手心上的肉冻伤里面的骨头,苦涩的笑了笑,对着东方倾阳说道:倾阳,如果可以,你帮我带给他一句话,天上飘飞的雪花,本互不相识,但落地之后,便结为一体,结成冰,化成水,永不分开。

说完,端木凌雪不在留恋坐进马车内,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力雨的苦心她懂,可是她回楚南国后,真能心安理得毫无顾及的与五哥在一起吗?雪儿,保重。

望着离去的马车,东方倾阳也只能一声长叹。

离别的泪,混着雪花,化为心殇。

不知站了多久,东方倾阳只觉双腿有些麻痛,春菊走上来。

大少夫人,二少夫人已经走远了,天寒地冻,您又怀有孩子,我们回去吧!嗯。

东方倾阳点头,春菊将她扶上马车,东方倾阳坐在窗户前,忍不住挑起窗帘,望着端木凌雪离开的方向。

端木凌雪托她转告的话,还在脑海里回荡。

城门上。

后悔了?甘力风靠在石墙上,凉凉地看着甘力雨,目光瞬也不瞬的望着端木凌雪离去的方向。

后悔?或许吧?大哥,你说她为什么不往城墙上看?甘力雨反问道,刚刚她用寻找的目光看着城门口,他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一丝署光,只要她抬头,便能看到他,可惜她没抬。

那时候他暗暗下了个决定,只要她抬头,与他四目相对,他立刻不顾一切跳下去挽留她,纵使她不爱,他也要禁锢她在身边。

你们还做不到心灵相通。

甘力风睨了他一眼,深邃的双眸落到在城内驱使的马车上,复杂而凝重。

她们在城下告别,风雪太大,他们又站在城墙上,除了风声,没听到她们之间的谈话,从她的表情上他看到不甘,还有一抹复杂的纠结。

她的心都不在我身上,如何做到心灵相通?甘力雨敛起酸楚,怕自己忍不住追上去,长臂一伸,揽过甘力风的肩。

大哥,走,陪我喝酒去。

你还要喝酒,雪儿走了,我看你如何向小爱跟小然解释。

话虽这么说,甘力风还是没拒绝,借酒浇愁愁更愁,醉生梦死暂解愁。

提到两个孩子,甘力雨就头痛亦心痛,两个孩子从出生,雪儿就没借他人之手,亲自照顾两个孩子,从未与孩子们分开过,他硬将他们分开,才几天时间,两个孩子就哭闹着要娘亲。

小然是男孩子,没小爱折腾的厉害,可那眼神还是瞅得他心发虚。

他要如何向孩子们解释,他们的娘亲走了,真是个苦恼的问题。

甘力雨暂时不去纠结,对着甘力风说道:大哥,我决定了,我要给小然改名,改为小雪,哈哈哈,小爱、小雪,爱雪,嗯!真不错,就这么决定了,不爱然了,咱要爱雪。

力雨,相信我,小然更喜欢他现在这个名字。

甘力风拍拍甘力雨的肩,至少听起来是男孩子的名字,小雪,一听就是女儿家的名,改名亏力雨想得出来。

可我不喜欢。

这名字提醒着他,在感情路上跌了个大跟头,是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一败涂地,败得窝囊至极。

☆、第一百七十六章 身份之差现在才说不喜欢,当初雪儿给孩子起名时,你去哪儿了?甘力风侧眸,眸光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他就不信,雪儿给孩子起名时,他会不在场,如果不是他同意,雪儿会给两个孩子取这样的名。

今时不同往日,当时我又没对雪儿动情,她爱给孩子取什么名,我都无所谓。

见甘力风眸中的鄙夷之色更甚,甘力雨苦恼的说道:当时与雪儿协议成婚,是为了斩断心中对小丫头的念想,成全你跟小丫头,孩子是我为甘家传宗接代的责任。

谁知没成全大哥,反而成全了半路杀出来的端木夜。

甘力风对他彻底不语了,推开甘力雨,却还是从牙缝里迸出两字。

活该。

大哥,你可不能在这时候丢下我,你要帮我跟两个孩子解释。

甘力雨追上去,拉住甘力风,被甘力风这么一说,他现在满脑子里都是两个孩子,买醉的心情都没有了。

解释?你要我如何解释?告诉两个孩子,你们的父亲休了你们的娘亲,又将你们的娘亲逼走了吗?甘力风没好气的问道。

大哥,你可不能这么说啊!两个孩子会怪我。

甘力雨拽着甘力风的衣袖,一副你不答应我搞定两个孩子,我就不放你走的样子。

怪你还是轻的,如果是我,准恨你。

要他向两个孩子解释,这家伙想得还美,自己将事情弄到如今的局面,却要他来收拾残局。

大哥,我现在是你唯一的弟弟......甘力雨用上同情与亲情战术,他就不信大哥扛得住。

两个孩子对他带他们出府,与他们娘亲分开,本就对他有意见,现在告诉他们,他们的娘亲走了,两个孩子不恨他,也会怪他。

马车停在大门口,春菊扶着东方倾阳下马车,刚走进府,春菊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糟糕,刚刚在马车里,奴婢忘了让马车停一下,酸梅忘了买。

在给给起不。

经春菊这么一说,东方倾阳才想起,酸梅的确吃完了。

辛苦你再跑一趟。

东方倾阳拍了拍春菊的手背,雪儿走了,在这王府也只有春菊能陪她说一会儿话了。

这丫头单纯,没什么心机,长得又机灵,对她也真心,不像宫里的宫女,畏惧她的身份,对她总是畏畏缩缩,说句话都要斟酌再斟酌。

不辛苦。

春菊心里一阵暖烘烘,伺候大少夫人这几天下来,她觉得传言真不靠谱,大少夫人一点也没端起公主架子,趾高气昂,难以伺候。

大少夫人,您先回院子,奴婢很快就买回来。

看着拔腿就跑的春菊,东方倾阳无奈的笑了笑,将对端木凌雪离别之苦压抑在心底,拢了拢披风,转身迈步没朝自己的院子走去,而去了甘力雨的院子。

雪儿临走时托付给自己的话,她要转告甘力雨,雪儿如他所愿离开将军府,离开帝都,回楚南国,他也应该带着孩子们回将军府了。

一路上她几乎没碰到一个下人,雪儿喜欢安静,没有重要事,下人们不会去打扰她。

还没走到甘力雨的院子,一抹身影如疾风般掠过,掀起纷飞的雪花。

你是谁?东方倾阳警觉的看着背对着她的黑影,从体型上看,不似男儿身。

想知道大少爷为什么执意要纳阿秀为妾,就跟我走。

黑衣人背对着东方倾阳,刻意压低了嗓音,让东方倾阳一时也听不出是谁。

你是府中丫环。

东方倾阳眸光一闪,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若是外人,只会叫甘力风的名字,而不是叫他大少爷,除了府中下人,她不作第二人想。

黑衣人背景一僵,依旧没转身,背对着她问道:怎么不敢?哼!东方倾阳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激将法对我无用。

并非激将法,只是想让你知道实情,或许届时你会改变初衷,想知道就跟上。

话音未落,黑衣人纵身施展轻功离去。

东方倾阳看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踌躇片刻,还是纵身跟上,她也想弄个明白,力风不告诉她,那么她就自己去找寻答案,对自己的武功,她是信得过,别说只是一个黑衣人,就是上千人围攻,她也能杀出重围。

当年力风被围攻,身受重伤,还是她乔装相救,硬是带着因失血过多晕厥的力风杀出重围,为了不暴露自己,她将昏迷的他交给副将。

见黑衣人进了一所院子中,东方倾阳凌空几个翻越,脚轻盈的落地,望着牌匾上面的三个字,雅香阁。

如果她没记错,那个叫阿秀的丫头就住在里面。

东方倾阳不明白,那个黑衣人为什么会将她带到这里来,到底曾有什么目的?怎么?倾阳公主不敢进来吗?正在东方倾阳寻思时,阿秀的声音从院中传出来,随即大门被打开。

倾阳公主?东方倾阳对这个称呼很不满,却也只是蹙了蹙眉。

那个黑衣人是你?东方倾阳淡语,却能听出语气里隐隐带着丝怒意。

阿秀抬手,连拍了三下,笑道:倾阳公主好眼力。

如果本宫没记错,你只是将军府的奴婢,而本宫却是将军府的大少夫人。

她既然左一口倾阳公主,右一口倾阳公让,那么她就拿出她身为公主的身份,自称本宫,自从追随甘力风的背影,除了在皇宫,她从没自称过本宫。

听到奴婢两字,阿秀柳眉微挑,眸光也瞬间冷削尖锐起来,转瞬即逝,笑容愈加灿烂,说道:那是以前,几天后,我就要叫你一声姐姐,毕竟我们要共侍一夫,关系若是不融洽,我们的夫君会很难做。

喔!姐姐,你说届时夫君会喜欢你这个旧爱多一点,还是我这个新欢多一点呢?喔,错了,错了,瞧我这张嘴,你根本称不上旧爱,因为大少爷从不曾爱过你,他有始以终爱的人都是六小姐。

话一落,阿秀便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东方倾阳被她的话激怒的表情。

可惜,东方倾阳只是冷睨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平静如水,淡漠如冰,让人窥视不透她心中所想。

东方倾阳仿佛没听到阿秀刚才那番话,迈步跨进门槛儿,无视一边错愕不已的阿秀,站在院中打量起来。

听说这院子是甘家五小姐,甘美儿曾经住过的院子?阿秀转身,靠在门上皱着眉头看着东方倾阳,一时之间捉摸不透东方倾阳这话的意思。

东方倾阳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深解之意,转身双手环胸,以高傲的姿态睥视着阿秀,略带苍白的粉唇开启。

共侍一夫,言之过早,甘力风一天没纳你为妾,你就一天是奴婢,再说,你就如此有把握,如此笃定,你能成为他的妾吗?即便你成功当了他的妾,正室与妾室,还是有一段你攀登不上的差距。

还有,甘力风是不曾爱过本宫,本宫也称不上旧爱,你又称得上新欢吗?蓦地,阿秀脸色煞白起来,眼底射出薄凉而锋利的寒芒,东方倾阳的话戳到她的死穴,脑海里浮现出甘力风的话。

这事本就是假,何来仓促之说。

正室与妾室,是有一段高不可攀的差距,可如今,她连妾室都攀登不上。

如果不是六小姐的关系,如果不是看在她忠心照顾过六小姐,在四小姐他们的欺凌下,陪六小姐吃了不少苦头,六小姐待她亲如姐妹,大少爷根本不会正眼看她一眼。

她说得对,她们都是失败者,她称不上旧爱,自己又称得上新欢吗?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大少爷之所以会宣布纳她为妾,全是为了吸引淑太妃的注意力,掩护六小姐成功达到楚南国。

东方倾阳不去揣摩阿秀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语气渐渐加重。

扪心自问,你与我的身份,如云泥之差,你觉得自己有资格与本宫共侍一夫吗?奴婢就是奴婢,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你信不信,就凭你刚刚对本宫不敬,本宫就能将你就地处决。

此刻,阿秀容颜上布满了阴霾,眸光也变得的阴戾,她原本想打击东方倾阳,却不料自己却被东方倾阳打击,被她说得无地自容。

那一句,奴婢就是奴婢,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对阿秀来说,无疑不是致命的攻击。

东方倾阳毕竟是在皇宫里长大,后宫嫔妃们争斗,她看得太多,随便学几招,就能让阿秀溃不成军。

况且,她的母妃还是淑太妃,没被渲染同化,骨子里也多多少少遗传了淑太妃的绝决。

在阿秀看来,自己会输给东方倾阳,全是因上天对她不公,东方倾阳为高贵的公主,而她则是卑微的奴婢,其实,这也是原因之一,如果她们的身份对换一下,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而东方倾阳也正用了她们的身份差距来攻击阿秀,她身份高贵,阿秀身份卑微,两人对峙之下,阿秀明显矮了她一大截,这便是她置身于不败之地的优势。

客栈,甘力风跟甘力雨正在哄两个孩子,确切的说,甘力雨抱着小然坐在一边,甘力风在哄小爱,小然是男孩子,不似小爱可以肆意大哭大闹,哭闹是女孩子的权力,男孩子哭闹不仅不会被怜惜,只会被鄙视。

我不要,我要回家,我要娘亲。

小姑娘哭的好不伤心,声音都有些哑了,心痛死甘家两兄弟了。

小爱,别哭,大伯这就带你回家,但是......甘力风突然停顿下来,冷睨了一眼甘力雨。

能不能见到你们的娘亲,大伯就不敢保证了。

听到甘力风前面的话,小姑娘顿时止住哭声,差点就眉开眼笑,甘力风后面的话,让小姑娘小脸蛋儿一垮,耷拉着小脑袋,提高略带沙哑的小嗓门儿再次大哭起来。

小然都忍不住抬起小手,捂住耳朵,甘力雨一拉下小然捂住耳朵的小手,警告的瞪了小然一眼,朝甘力风不满的哇哇大叫。

大哥,可不带你这么哄孩子的。

对小爱的哭声,这些天他可领教够了,开始他还会绞尽脑汁的哄,小爱不给他面子,他也懒得哄,习惯小爱的哭声了,如果太吵人了,他直接点小爱的睡穴。

他好不容易拉到大哥来,要哄就要哄彻底,哄得半途而废,等小爱回到府中,不见雪儿,还不又哭给他看。

不带我这么哄孩子的,你来。

甘力风最后两个字,让甘力雨果断的闭嘴,甘力风抱起小爱,批评甘力雨。

你到底是不是他们的爹爹,女儿哭成这样,你还若无其事抱着儿子坐一边。

甘力雨很委屈,低咕道:太冤枉了,我哪儿是若无其事,我是心力交瘁后的无能为力。

这怨谁?甘力风瞪他一眼,再次果断的闭嘴。

他现在是罪人,说什么错什么。

哇呜呜,大伯,爹爹最坏,他不让小爱见娘亲,大伯,小爱要娘亲,你带小爱去找娘亲好不好?小爱坐在甘力风怀中,拉扯着他的衣袖,仰起哭得一脸眼泪,一脸鼻涕的小脸蛋儿。

甘力风低眸,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原本可爱的小脸蛋儿上挂满泪水,一双原本水汪汪的眼睛,更是泪汪汪,眼睛都哭肿了,令人心疼极了,紧紧的将小姑娘抱在怀中,拍着她的小肩膀。

小爱,不哭。

除了让她不哭,甘力风也不知道怎么哄,力雨这个亲爹都给不了孩子承诺,他如何给?哄骗了孩子,又见不着娘亲,后果更加严重。

大哥,你先把孩子哄骗回府再说。

甘力雨建议道,也授意甘力风骗小爱,说她娘亲在府中等她。

为什么你不自己来?甘力风没好气质问,他若将孩子哄骗回去,让小爱失望,之后小爱还不缠死他。

我跟你不一样,我是孩子的亲爹,身为一个亲爹怎么能骗自己的孩子。

这句话甘力雨说得毫无压力。

现在小爱都说爹爹最坏了,他若是再哄骗,小爱会对他彻底失望。

你一个亲爹不能骗孩子,身为大伯的我,就该骗孩子。

甘力风真想给他两脚,这家伙怎么会是他弟弟,怀疑他当年是不是娘从哪儿抱来的孩子。

小然算是听明白,爹爹把他们的娘亲弄丢了,小爱一个劲的哭,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正在此时,阿兰冲了进来。

大少爷,不好了,你快去救救阿秀。

阿秀怎么了?问话的是甘力雨,如果他能解决问题,他愿意跟阿兰回将军府救阿秀,将两个孩子交给大哥。

阿兰深吸一口气。

大少夫人气势汹汹的冲去雅香阁找阿......大少爷,你快去救阿秀。

闻言,甘力风跟甘力雨面面相觑,在甘力雨还未回神时,甘力风将怀中的小爱交给甘力雨,纵身直接从窗户掠出。

阿秀敛起受伤的自尊,一抹阴戾的薄凉浮上眼角,嘴角扬起几分嗜血,缓缓说道:失去公主的光环,浮华褪尽,你还剩下什么?在阿秀眼中,让东方倾阳站上风的她高贵的主公身份。

东方倾阳微微一愣,在这时候她还能反击,还真是一只不死鸟,斜睨着阿秀,嘴角嘲讽的一撇。

凤凰,即使脱去了羽毛,即使折断了翅膀,它还是一只凤凰,永远不可能变成山鸡。

阿秀冷哼一声,迈步来到东方倾阳面前。

公主可曾听过,脱去了羽毛的凤凰不如鸡。

东方倾阳冷笑,语气漫不经心。

那又如何?能改变它就是凤凰的事实吗?阿秀蹙眉,在身份的对峙下,她永远站不了上风,蓦然,诡异的目光从东方倾阳平坦的腹部掠过,微微斜身,俯在东方倾阳耳边说道:知道他为什么要纳我为妾吗?阿秀笃定,甘力风没告诉东方倾阳事实,否则她不可能跟自己来到这里,这对阿秀而言,是天大的好事,或许她可以从中挑拨离间,即使大少爷知情后,她也可以圆滑过去。

东方倾阳一愣,她是很想知道,可甘力风根本不告诉她,越是如此,她越想知道原因。

即使东方倾阳掩饰的很好,还是泄露了她的渴望,阿秀满意极了,伸手抓着东方倾阳的手。

拿开你的脏手。

在阿秀的手碰到她的手时,东方倾阳立刻嫌弃的甩掉。

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阿秀执着的又去抓她的手,嘴角旋起阴戾的冷笑。

这次东方倾阳没有甩开,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她到要看看这婢女到底想拉自己到哪儿去。

非纳我为妾的原因就在这里。

阿秀嘴角含着的那抹笑意中夹着一股诡异,拉着东方倾阳的手贴在自己腹部,欣赏着东方倾阳震惊的面容,阿秀挑衅的说道:想不到吧?很意外吧?难以置信吧?可这是事实,如铁一般的事实。

无视东方倾阳愈加惨白的脸,阿秀得意的说道:大少爷想要这个孩子,这是大少爷的第一个孩子,为了孩子,即使不爱,他也会纳我为妾,别用这种目光看着我,我很享受母凭子贵的感觉。

倘若我早知大少爷这么喜欢孩子,我应该早点怀上他的孩子,那么你就没有机会,就算淑太妃将你强塞给他,也只是妾,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室。

东方倾阳仿佛坠入了冰天雪地之中,所有的思绪好似被冻结了一般,血液凝结,脑中空白一片,阿秀已经放开她的手,而她的手却好似生根了般,僵硬的贴在阿秀的腹部,隔着厚厚的布料,仿佛感觉到手心下跳动的小生命。

无法忽视的痛,无法忽略的悲。

耳畔突然响起甘力风残忍的话。

甘家并非一脉单传,甚至可以说,多子多孙,就算你怀孕,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唯一,除去小爱跟小然,阿秀也会为我孕育子嗣,我的第一个孩子,不一定非要在你肚子里。

阿秀也会为我孕育子嗣......阿秀昨夜晕倒,今早我又被淑太妃召见,我现在要去看看阿秀。

东方倾阳耳畔全是甘力风无情的话,那夜在书房他的道歉,被她抛之脑后。

这就是他非纳阿秀为妾的理由吗?这就是他的苦衷吗?阿秀怀孕,一定是他的孩子,否则他也不会纳她为妾。

东方倾阳压抑着无尽的悲痛,深吸一口气,仰头将酸涩的泪逼退回去。

什么时候的事?东方倾阳的声音很平静,几乎看不出任何情绪,却从她压抑不住颤抖的声音听出掩藏太多情绪。

她居然真信了,阿秀真想狂笑三声,脸上的笑意愈加浓。

两个月前,也就是你跟大少爷大婚前夕,大少爷来玉溪宫,他将我当成了六小姐,所以我们就......但我不后悔。

真假一半,无懈可击。

阿秀聪明的将甘蕊儿拉扯出来,如果她说自己,东方倾阳会起怀疑,说大少爷将她当成六小姐,东方倾阳不仅不会起疑,还会深信不疑。

的确,东方倾阳是相信了阿秀的说词,只要将甘蕊儿拉扯进来,东方倾阳的自信全布瓦解。

并非不信任甘力风,而是她跟甘力风的婚姻,是她利用母妃逼来的,是她自己没有自信,甘力风醉酒后能与她发生关系,同样也能将阿秀当成甘蕊儿,上次他不也将阿秀当成甘蕊儿了吗?原以为......原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对甘力风的爱,伟大到可以容忍所有的委屈,却也渺小的不能容下第三人,会挤到窒息,坚固的任何力量都摧毁不了,同时也脆弱得一脚踩过就变废墟。

倾阳公主,你是公主,身份高贵,想要娶你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你为什么要死缠着大少爷不放手,大少爷不爱你,你坚守着这段婚姻,夫妻之间相敬如宾,有名无实,貌合神离,你不觉得精疲力竭吗?阿秀问道。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你输了倾阳公主,听我一句劝,强摘的水果不会甜,强求的姻缘不会长久,放手吧!对你,对大少爷,和我腹中的孩子都好。

刺激完,阿秀又改苦口婆心相劝。

戳了你一刀,再给你疗伤药,看似多此一举,实则很有效果。

听似是相劝,而她最后一句。

和我腹中的孩子都好对东方倾阳来说,无疑不是火上浇油。

如果这个非纳你为妾的原因没有了呢?东方倾阳清冷的声音夹着寒风,在满天纷飞的雪花中瑟瑟作响,透出一种死寂的气息。

在阿秀还没反应过来时,东方倾阳气运丹田,浑厚的内力运输在她贴在阿秀腹部的手上,猛的一震。

啊!只听阿秀惨叫一声,身体被震飞出去,重重的砸在院中的一棵大树上,落在雪地里滚了几圈。

噗!阿秀只觉胸口一阵闷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血喷溅在雪地上,白与红对映,刺眼至极。

阿秀感觉背上的骨头都快撞断了,算算时间,大少爷也应该闻讯而来,是她故意激动东方倾阳向她出手,砸在院中的大树上,不在她计算的范围内。

东方倾阳迈步来到阿秀面前,抬起脚准备再补上一脚。

倾阳,住手。

甘力风赶来的也算及时,身影如疾风掠过,扣住东方倾阳的手,大力将她拽到一边。

大力之下,又是突如其来,东方倾阳完全没防备,脚下几个跄踉,还是没能稳住脚步,重重的跌坐在雪地上,失神的看着甘力风蹲下身体抱起阿秀。

熟悉而渴望的怀抱,阿秀窝在他怀中,顿时松口气,庆幸他赶来的及时,否则她真会死在东方倾阳手下。

这步棋置之死地而后生,是一步险棋,算计得不好,不但达不到效果,还会丧命。

透过甘力风有力的臂膀,目光落到坐在雪地上的东方倾阳脸上,表情满是受伤的震惊与凄凉的悲痛,显然,这步危棋她走对了。

她现在什么也不用说,只需要静静地坐收成果。

力风。

东方倾阳强忍着原本只是隐隐作痛的腹部,现在狠狠的抽痛起来,雪地上的寒意透过厚厚的衣裙,刺骨的寒意席卷而来,东方倾阳想站起身,双腿却仿佛麻木了般,让她动弹不得,只能伸出手死死的拽着甘力风的裤腿。

倾阳,为什么要来雅香阁挑事?为什么不多给我几天时间?为什么不给阿秀一条活路?甘力风抱着阿秀的手一紧,低眸看着紧拽着他裤腿的东方倾阳,忽略那苍白近乎无血色的一张脸,用一种寒透心而失望透顶的语气质问。

面对甘力风不分青红皂白的指控,东方倾阳错愕的望着他,胸口上灼痛感愈加炽烈,腹部抽搐越是清晰,痛得她神智都快涣散,对上他那双幽暗的深邃,冰冷刺骨,不带任何温度,让她涣散而迷雾中清醒过来,然而,越是清醒,痛越加烈。

我来雅香阁挑事?好好好,我就是来雅香阁挑事,甘力风,扪心自问,我不该来吗?你让我给你时间,不告诉我原因,好,我给,你不说,我不问,等着你告诉我原因,可等来的是什么?是你将时间提前,你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纳她为妾吗?还是迫不及待的想从我尸体上跨过去?好让你们双宿双飞,好让你们一家三口幸福美满?我不给她活路,是你们逼我的,不把我逼疯,不罢休吗?东方倾阳失去理智,歇斯底里的吼。

甘力风一脸的凝重,看着东方倾阳因扭曲而变得狞狰的面容,失了昔日端庄恬静的美丽,那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刁蛮又任性,甘力风呼吸也沉重起来,周身侵染上一份说不出来的惆怅,眉宇间沉淀着一丝无奈,还有掩饰不了的疲惫。

他将纳妾之日提前,是想早点结束,这样的日子对他而言也是度日如年,低防淑太妃的同时,还要心疼她。

只是他不曾想到,自己弄巧成拙,让她不安了,让她沉不住气了,让她失去耐心了,他承认这是自己对她的疏忽,可即便如此,她应该先来找他,而不是直接跑到雅香阁杀阿秀。

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晚了一步,阿秀死在她手中,端木夜他们就危险了,还有三天时间,半个月都坚持过来了,若是在这时候出问题,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倾阳,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偏激?这么残忍?难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吗?你真想成为下一个淑太妃吗?甘力风冷冷声音响起,冰冷得没有一丝情感。

母妃的残忍狠辣,人尽皆知,他居然说她想成为下一个母妃,东方倾阳凄楚而悲痛的望着眼前这个自己深深爱着的男人,刺痛得眼睛几要裂开,雪花飘落在她脸颊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在你心中,我就是跟母妃一样的人吗?东方倾阳没给甘力风回答的机会,讽刺一笑,笑声透着凄怆。

对,我就是跟我母妃一样的恶毒残忍,视人命如草芥,杀人不眨眼,你说得没错,有其母必有其女,但是,甘力风,有谁曾站在我母妃的角度上想过,有谁知道我母妃的苦,我母妃的悲?身在皇族,华丽的光环之下,是怎么样的身不由己?婚不由己,命不由己,从出生那一刻便注定要为国家牺牲,为了国家和平踏上和亲之路。

从一个华丽的宫闱内,转到另一个华丽的宫闱内,身为皇帝的妃子,与众多女人争宠,分割少许的爱,在后宫之后,如果你不够强势,不够残忍,你无法生存下去,我母妃和亲公主,身后是一个国家,又受帝宠,成为众矢之的,你可曾想过,站在风口浪尖的她,对别人手下留情,便是对自己残忍。

东方倾阳虽凡事都与淑太妃作对,但这并不能说明,她不爱自己的母妃,别人如何私下说她母妃,她不怪,但是她不容许甘力风对母妃不敬,他是她的夫君,母妃的女婿。

倾阳,我......甘力风即便不出身皇族,却也知道后宫争斗,张口欲解释,他刚刚的话的确太过重了,余光瞄见一抹身影,甘力风压抑着心中的不舍,寒声道:上次的事,我不跟你计较,而这次,倾阳,你太令我失望了。

将军府里三层,外三层,淑太妃的暗杀组织的人无法潜入杀人,为了不让阿秀感觉到危机,雅香阁他并没有派人包围保护,在他看来,只要阿秀不出将军府,她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他防了淑太妃,却没防府中的倾阳。

失望?东方倾阳无力的松开他的裤腿,双手按在雪地上,无尽的痛意驱散了寒意。

甘力风,你何尝不是让我失望。

大少爷,痛。

见时候差不多了,阿秀在甘力风怀中虚弱的出声,再给他们机关互相指控下去,对她来说很不利。

甘力风一愣,这才意识到,他怀中还抱着一个人。

同时,阿秀为了加强效果,暗中运气,顿时,胸口一阵剧痛。

噗!一口鲜血喷出在雪地上,有些还溅到甘力风的衣衫上。

于南,请大夫。

甘力风见状,立刻厉声命令,让守在院门外的于南,立刻得令,纵身跃起,直接施展轻功离去。

休想。

东方倾阳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内力运集在左掌上,不顾后果整个人扑上去,凌厉的掌法朝甘力风怀中的阿秀击出。

感觉到危险逼近,那强烈的掌风,让甘力风清楚的知道,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内力,致命的一掌,她这是真的要阿秀的命。

甘力风反射性的提气,却在瞬间放弃了,他深知倾阳的武功,他用十成的内力,都能将她震伤。

他不能让她杀了阿秀,甘力风抱着阿秀,脚下一个旋转,成功避开东方倾阳击向阿秀的一掌,然而,他自己却没能逼开,硬生生的接下。

只觉后背一痛,脚下往前一个跄踉,胸口处一股甜腥味儿席涌上来,冲破喉咙,甘力风来不及咽回去,喷了出来。

喷出来的血,正好覆盖在阿秀喷在雪地上的血上,溶合在一起。

有些点点的血,溅在阿秀脸颊上,苍白的脸上,血红点点,宛如红梅般,好生妖艳。

大少爷。

力风。

几乎同时,两人担忧的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

东方倾阳眸光冰寒,冷剜了一眼阿秀,落到甘力风身上时,满满的担忧夹着痛楚,他居然为了救阿秀,挡下她那一掌,他明明知道她那一掌用尽了全身的内力,他明明知道......用自身挡,比他与之对掌,更令她受伤,用自身挡,伤的是心,与之对掌,伤得只是身,疼痛深入骨髓。

大少爷......呲!阿秀撑起身,却引来腰间一阵剧痛,她是真的受伤了,东方倾阳那一掌,重重的撞在大树上,岂能不受伤,她之后以强忍着痛,是想看他们决裂。

大少爷为了她,与东方倾阳决裂,这就是她的目的,再痛她也要忍着,让他们之间的误会像西湖的江水般,汹涌澎湃,绵绵不绝。

大少爷......你......没有事吧?因强忍着痛,苍白小脸纠结起来,艰难的抬起手,纤细的手抹着甘力风嘴角的血迹。

我没事。

甘力风面无表情,拉下她为自己擦拭着嘴角血迹的小手。

倾阳这一掌,虽要不了他的命,却也能让他受内伤,况且,他没有运气抵抗。

力风......我......东方倾阳想解释,她不是故意的,伤他比伤自己更让她痛。

可是吐出我字,在看到甘力风握住阿秀柔荑的大手,话顿时戛然而止。

满意了吧?解气了吧?如果还不解气,你尽管再出手,我发誓不会还手,也不会用内力抵抗,直到你满意解气为止,但是,我也保证,只要我不死,你别想伤她。

甘力风神色冷漠的看不出表情,他并没用强势而犀利的字眼,却让东方倾阳浑身如同掉进了万年冰窟一般。

他的发誓,他的保证......大少爷......肚子......好痛......啊......阿秀适当的出声。

再忍一会儿,于南马上就将大夫请来。

甘力风只看到东方倾阳朝她腹部打了一掌,却听不懂其中暗藏玄机。

东方倾阳却听懂了,嘴角那抹凄怆的笑带着讥讽。

她肚子好痛,无疑不是在告诉自己,她腹中的孩子,她跟甘力风的孩子,呵呵!刚刚自己那一掌虽只用了三成的内力,却够让她流产,况且,她在树上撞击那么大。

孩子保不住了吧?孩子......腹部的痛,让东方倾阳脸色愈加惨白,捂住肚子,双膝一软,跪在雪地上。

力风,救......东方倾阳一脸痛苦之色,她想让甘力风救孩子。

然而,甘力风却打断她的话。

你根本没受伤,做戏给谁看?如果她有半点受伤,她刚刚那一掌不会如此强悍,看着怀中愈加虚弱的阿秀,来不及等于南带着大夫来雅香阁,甘力风抱着阿秀转身,阔步朝院外走去。

你根本没受伤,做戏给谁看?他不相信她,他说她在做戏?东方倾阳整个人僵硬了,双目睚眦,难以置信的望着甘力风抱着阿秀决然走出院子的背影,那么坚决,那么果断。

浑身压抑不住的颤抖,跪在雪地上的双膝僵的痛着,冷意从膝盖处窜起,迅速流窜到四肢百骸,冰冻刺骨的痛着。

甘力风。

东方倾阳趴在雪地上,狠狠喘息,抬头死死的盯着甘力风的背影,情绪瞬间崩溃了,嚷着叫着,吼得声嘶力竭。

甘力风,你给我站住。

然而,甘力风脚下一顿,却没有停下之意,在甘力风跨出院子门槛儿之前,阿秀目光越过他的手臂,直射在跪在雪地上的东方倾阳身上,带着血迹的嘴角微微扬起,得意之色展露得淋漓尽致。

你输了。

阿秀用嘴唇,无声的对东方倾阳说道。

大少爷相信了自己,而不是相信她,所以这次自己赢了。

高贵的公主又如何?还不是输给一个卑微的丫头。

接收到阿秀的挑衅,东方倾阳的身子重重一颤,趴在雪地上一动不动,宛若石化的雕像,承受着心痛与心碎徘徊的痛楚,瘦削的肩颤抖着,不知是冷,还是痛,惨白的脸色比飘纷的雪花还要透明,寒意渗进身体,冷到心窝里。

东方倾阳望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视线糊涂一片,无尽的黑暗笼罩而来,让她在黑暗中找不到一个光明的出口。

阴沉的天,阴冷的风,纷飞的雪,无边无际寒冷。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东方倾阳喃喃念着,她并不贪心,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种痛。

这是她的报应,还是惩罚?胡易爱她,而她却不爱,她爱甘力风,而甘力风却不爱。

想到坐上凤辇那一刻,淑太妃在她耳边说的话。

倾阳,听母妃一句劝,逼来的婚姻并不长久,你六皇嫂西门疏跟你六皇兄就是前车之鉴,倾阳,趁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她的回答是。

母妃,我并非一意孤行,而是深思熟虑,六皇嫂的悲,不会在我身上重演。

淑太妃叹口气,沉重的说道。

希望你别后悔。

当时,她还信誓旦旦的说,六皇嫂的悲,不会在她身上重演,成亲才两个月不到,她就感觉到在她身上重演了。

六皇兄跟六皇嫂的婚姻,至少维护了四年,她现在连能维护四个月的把握都没有了。

四天后,甘力风执着要纳秀阿为妾,她真阻止得了吗?她真能以死相逼吗?甘力风还会受她逼迫吗?在甘力风面前,她本就没信心,现在越来越没了。

腹部的痛意越来越烈,让东方倾阳已经痛得麻痹的意识渐渐恢复,涣散无焦点的视线也集聚,东方倾阳艰难的从腰间拿出随身携带的药,颤抖的手拔开木塞,陶瓷瓶倾斜将药丸倒进手心,然而,无论东方倾阳如何用力,瓶中倒不出一颗药丸,这才想起,在昨夜她便将药服完,本想今日去找胡易要,却碰巧雪儿今日离开,她去相送,回来又被阿秀引到此处,忘了去向胡易讨药。

颤抖的手拿不住药瓶,从手中滑落,东方倾阳茫然了,腹部剧烈的痛,让她心慌缭乱伴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东方倾阳惊惶的狠狠揪住腹部上的布料,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僵在的坐在雪地上。

这样的姿势,不知维护了多久,直到抽痛的腹部变为绞痛,她甚至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急于流出她体内。

东方倾阳低眸,双腿间不断流出汩汩鲜血,渗透那厚厚的衣料,鲜血蜿蜒流在雪地上,鲜红妖治的腥红,异常妖异,在雪白的雪地上,煞是怵目惊心,异常的刺眼。

腹部强烈的痉&&挛,浓烈的血腥味席卷进她鼻翼,东方倾阳不喜欢血腥气息,稍微浓一点,她就觉得胃部绞痛,然后是一阵阵的恶心。

这次她没吐,因为她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要从自己身体里离开。

孩子,别离开,求求你,别离开娘亲,是娘亲的错,娘亲不该......畏惧萦绕着东方倾阳,她不知道怎么办?只知道求孩子别离开自己。

孩子才在她身体里待了三个月,不能就这么离开她,如果这个孩子失去了,她不知道如何再坚持下去,孩子的到来,是鼓励她坚持下去的勇气,如果上苍要把这份勇气收回去,她该怎么办?来人,来人......力......想到甘力风抱着阿秀决然离开的背影,东方倾阳戛然而止,那天甘力风残忍的话再次席卷而来,他不会来救自己,他只当阿秀腹中的孩子是他的,他说过,阿秀也能为他孕育子嗣,他的第一个孩子不一定非要从她腹中孕育。

这里不是北苍国,在正室没诞下继承家业的子嗣前,侧室是没资格孕育孩子。

春......菊......春......救我......在这时候,东方倾阳才知道,她能求救的人只有春菊。

东方倾阳虚弱的求救,虽然声音却只能回荡在院中,在这时候,谁会来雅香阁。

孩子......坚持住......有娘亲在,娘亲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坐着等死,不是东方倾阳的作风,无论在如何环境下,她都不会只是坐着等人来救,那样只是坐着在等死。

靠人不如靠已。

她的声音太虚弱,就算这时候有下人路过雅香阁,也不会有人听到,更别说进来救她。

东方倾阳想撑起身,却使不上丝毫的力气,吓体的鲜血汩汩的往外流逝,仿佛要流干她身体内最后一滴血。

春菊......救......东方倾阳双手抓在雪地上,艰难的往院门口爬,一点一点的爬,身后拖出一地鲜红的血,有些甚至与雪凝结在一起,白与红,溶合一起,极致的妖艳。

有一种爱,不是折磨,也非煎熬,而是受伤后,无人问津,只能找个无人的地方躲起来,悄悄地舔拭着伤口。

她对甘力风,就是这种爱。

浑身被冻得僵硬,失去了所有意识,就连痛也冻结,东方倾阳依旧永不放弃,僵硬而机械的爬,可是,她毕竟是人,意志再坚强,也抵抗不了身体虚弱。

直到最后一丝力量耗尽,东方倾阳才停止爬动。

我恨你。

在晕厥之前,还是逼出东方倾阳对甘力风的恨意。

阳的果看少。

她爱他,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怨不得任何人,但是,在这一刻,心中对他的爱,化为了恨,爱有多深,恨就有多烈。

东方倾阳阖上双眸,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流淌在凄楚而绝望面容上,如同一朵本原鲜艳夺目却在瞬间枯萎的花朵。

死亡的气息冰冷的笼罩在这所院子里,抬头凝望苍穹,一只霰雪鸟盘踞在上空中,一声一声的悲鸣,竟然是那么凄凉,与悲凉。

胡府。

胡易坐在书房,翻阅着医书,突然,眼皮跳得厉害,心猛然一紧,骤然升起一股莫名的不祥预感。

倾阳。

胡易反射性的觉得是东方倾阳出事了,没有丝毫迟疑,丢下手中的医书,冲出书房。

胡易速度跑出胡府,却在大门撞上一个人。

哎哟!一个身穿宫装的宫女,按住撞痛的额头,欲指控那个不长眼睛撞她的人,待看清是谁,立刻上前将他抓住。

胡御医,快快快,跟奴婢进宫。

小怜,你放开我,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进宫。

胡易拉扯着紧拽着他衣袖的宫女,他认识这宫女,她是甘甜儿的宫女,他被关在天牢里时,甘甜儿经常来看他,陪他聊天解闷,那时候他才发觉,其实甘甜儿还是有善良的一面。

小怜见胡易不愿跟她进宫,急切的说道:娘娘晕倒了。

什么?胡易惊呼出声,眸中瞬间腾升起一抹担忧,没再犹豫跟着小怜进宫。

倾阳的事,只是他预感,而甜儿却真的晕倒,或许,他那股莫名的不祥预感是因甜儿,而非倾阳,等他先进宫里,看了甜儿的情况,再去将军府看倾阳。

倾阳跟她腹中的孩子,让他很担心,没亲眼见到她平安,他放不下心。

延禧宫。

胡易给甘甜儿请完脉,将她的手放进被褥中,说道:甜妃娘娘并无大碍,只是身子太虚弱,才会晕倒,待臣给您开副补身子的药膳和安胎药,平时注意营养便不会发生类似的事了。

胡易,这里没外人,不用拘谨,叫我甜儿就行了。

甘甜儿睁着美目望着他,一抹炙热的情愫从她眼底一闪而过。

她喜欢听他叫自己甜儿,不喜欢听他叫自己甜妃娘娘,甜儿亲昵些,可以让她忘了彼此的身份,甜妃娘娘提醒着她自己的身份。

这是延禧宫。

胡易提醒,延禧宫可是淑太妃的寝宫,淑太妃大多时候都在佛堂,很少回延禧宫就寝。

这些日子淑太妃都忙着,倾阳公主跟驸马的事抽不出身,她都几天未回延禧宫,连王嬷嬷也伴着她在佛堂,她们没时间顾及我。

甘甜儿笑了笑,接着说道: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甘甜儿也不敢背着淑太妃让胡易进宫,当然,若是被发现,她也有说词,胡易是御医,而她又怀着龙种,让胡易为她请脉很正常。

胡易深幽的目光渐渐染上了淡淡的沉郁,随即点头,欲起身为她开药方,却被甘甜儿拽住他的衣袖。

甜妃......甜儿。

留下来陪我说说话,行吗?甘甜儿望着他,眼眸泛着清丽的溢彩,和祈求的光芒。

胡易想拒绝,看着她脸上那抹落寞的神情,拒绝的话到嘴边,还是吐不出来,他被关在天牢,多少个无聊之极的长夜,都是她作陪。

胡易扶着甘甜儿坐起身,在她背后垫了一个软枕,屏退了一旁伺候的宫女们,为了避嫌,留下了小怜在一边,小怜是甘甜儿在将军府时照顾她的丫头,很忠心她,于是乎,两人像以前在天牢,他在里面,她在外面,天南地北的聊。

两人很投缘,一旦聊起来,就会忘了时间,不知道疲惫。

晨曦,甘力风一脸倦容的回到风清院。

他又将阿秀送回蕊儿曾经住过的院子,他本想送她回雅香院,可她却坚持要回蕊儿住的那所院子。

他在她床前守了一夜,直到天亮等她睡着,他才离开。

想到大夫的话,甘力风疲惫的眸中满是愧疚,倾阳那一掌打在她腹部,让她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一个女人,若是不能生孩子,哪个男人还会娶她,除非那人爱她爱到连孩子都可以不要。

甘力风推门而进,屋子一片清冷,透着一股不安。

大少爷。

刚从外面回来的春菊一见甘力风,立刻跑上去,哭泣的说道:大少爷,奴婢把大少夫人看丢了,奴婢找不着大少夫人了。

甘力风转身,看着一双眼睛哭得红肿的春菊,清秀的脸有着憔悴与疲惫,冰冷的眉峰紧蹙起。

什么意思?春菊忐忑不安的望着甘力风,将昨天的事情叙说了一片,其中包括忘了买酸梅那一段。

酸梅。

甘力风喃喃念着,心里瞬间开始焦虑不安,上前一步,一把扣住春菊的小肩,冰冷的语气急促的响起。

为什么要买酸梅?如果他没记错,那东西是孕妇爱吃的。

春菊被他冰冷的语调和阴寒的表情吓倒了,被他扣住的肩很痛,她却不敢呼痛,深吸一口气,顾不了答应了东方倾阳的事。

大少夫人要吃。

甘力风浑身一震,脸色瞬间惨白,春菊没有直言,他却听了个明白,他虽不是很了解倾阳,却也知道她不爱吃酸的,酸梅那么酸的东西,她怎么可能爱吃,除非......答应呼之欲出。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震惊之后是怒火,甘力风饱含愤怒的声音响彻起,春菊的耳膜差点被贯穿。

是......是大少夫人不让奴婢说。

春菊垂下头,胆怯的说道,委屈的抿着嘴,她有提醒过大少爷,难道大少爷自己忘了吗?她不让说,她也不告诉他,难道她并不打算将自己怀孕的事告诉他吗?那也是他的孩子,她怎么可能隐瞒自己。

倏地,甘力风想起她的话。

如果我说,我怀孕了,求你别纳妾,你会同意吗......你不相信我......如果我说,我怀孕了,并且用孩子威胁你,不许你纳妾,你会受威胁吗......☆、第一百七十八章 她为什么会死了而他的话。

逼婚的事你都做得出,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的......你还怀孕了吗......你觉得我会受你威胁吗......如果你真怀孕,并且用孩子威胁我不许纳妾,那么我的决定是......我会亲自端一碗堕胎药给你,表明我纳阿秀为妾的决心。

甘力风心脏狠狠一抽,伟岸的身体压抑不住的往后退,直到背抵着冰冷的墙。

如果她真的怀孕,那么他那天所说的话,对她而言该是何种伤害,承受着怎样的痛。

力风,救......她惨白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痛苦的捂住肚子,跪在雪地上向他求救。

而他却打断她的话,你根本没受伤,做戏给谁看?她打出的那掌,用了所有的内力,肯定动了胎气,而他却自以为她能打出那么强悍的一掌,笃定她没受伤,对,她是没受伤,却动了胎气。

倾阳。

声音因恐惧而微颤,甘力风一把将吓傻的春菊推开,飞快的冲出院子。

春菊回神,也迅速追上。

甘力风越是靠近雅香阁,越是惴惴不安。

还没走进院门,空气中飘浮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

血腥......甘力风的心猛的一颤,在战场上他已经闻惯了这种味儿,而此刻在他鼻翼间,犹如......突然,甘力风远远地,视线捕捉到雪地上那抹身影,莫名的恐惧席卷而来。

倾阳。

甘力风身影一闪,如疾风掠过,倏地整个人僵硬住,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尽,震惊而恐惧的目光紧锁着雪地上的人身上。

地上厚厚的一层雪积累,已经将她刺目的血覆盖,却依旧能嗅到空气中飘浮的血腥味儿。

仅仅一个半天,一个夜晚,雪已经快要将东方倾阳的整个身子覆盖。

双目睚眦的盯着趴在雪地上的东方倾阳,是恐惧,是错愕......完全不敢相信,此刻趴在雪地上,雪积堆在她身上,僵硬着身子,不知是死,还是活着的人儿,是今天与他争吵的人儿。

啊!大少夫人。

春菊捂住嘴,惊愕的望着眼前这一幕。

倾阳。

春菊的惊呼声,瞬间将甘力风惊醒,猛的扑上去,来不及抚去她身上的雪,跪在她面前,抱起她的身子,冰冷的令他发慌,僵硬的令他害怕,特别是那被血染红的罗裙,这是冬季的衣裙,血与雪溶合在一起,使得她的裙子也变得僵硬,失去了丝绸的柔软。

甘力风死死地盯着那刺目的血迹,浑身压抑不住的颤抖,抱着她的双臂也剧烈颤抖。

力风......孩子......想着她的话,想着她求救而被他讽刺,想着......昨天跟她争吵的事,一次次地回放在他脑海深处,恐怖的记忆慢慢地腐蚀着他的心脏。

大少爷。

春菊见甘力风只是抱着东方倾阳,目光死死盯着那被染红的罗裙,忍不住叫他。

甘力风猛的回神,来不及再自责,再悲痛,抱着东方倾阳朝外奔去。

于南,于南,叫大夫......不......胡易......把胡易给我带来。

甘力风的声音因内心的恐惧而颤抖,他真的害怕了,这不是他第一次害怕,却是第一次他害怕倾阳离开,这种感觉就跟突然得知蕊儿离开自己一般。

此刻,他没去想,东方倾阳如果出了什么闪失,这近一月来的努力都会付之一炬,功亏一篑,而是她不能离开自己,他舍不得她离开,他接受不了她离开,如果她真的离开,他一定会毫不迟疑的跟随她而去。

他不知道是情愫,还是因愧疚,若她真离开了,他一定追随而去。

她活,他活,她死,他死。

有了这种想法,内心的恐惧微微减弱。

于南原本不知何事,震惊于甘力风用千里传音叫他,这是将军府,若非出了重要事,大少爷不会用千里传音叫他。

原本他以为是阿秀有出事了,当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甘力风面前,见他抱在怀中的人,目光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滞住了。

你跑这里来做什么?不是叫你去把胡易给我带来吗?混蛋,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胡易给我叫来......快去啊!甘力风睚眦爆裂的大吼着,恐惧瞬间化为熊熊的怒火,还有无穷尽的愤恨。

怒是对于南,但恨是对自己。

是。

被甘力风一吼,于南立刻反应过来,这样的甘力风是他陌生的,甘蕊儿出事那会儿,他刚好不在,也并非将军府的管家,所以那时候的甘力风他没见过。

不知是巧合,还是胡易有心灵感应,于南才跑出大门口,就与疾步而来的胡易撞了个正着。

胡易压抑着莫名的担忧,扶稳于南问道:于管家,你匆匆忙忙这是要上哪儿去啊?他深知于南是什么人,于南是力风手下最得力的副将,等于是力风的左右手,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如此慌张的于南,他第一次见到。

既然让他侥幸撞到,岂会不奚落一番。

大少夫人出事了。

于南一见胡易,顿时松了口气,在他看来,只要有胡易在,大少夫人就有救了。

倾阳。

胡易心里顿时咯噔了下,几乎是漏了一拍,不安的感觉再次猛的涌上心头,来不及问于南实情,一把将他推开,冲进大门。

房间,甘力风叫人摆放了几个火炉,似乎还嫌不够,又有人连续搬了两个来,室内的温度比骄阳似火的夏季还高,春菊不断的抱着被子盖在东方倾阳身上,热得都冒汗了。

倾阳,醒醒,我求你醒来,倾阳,我错了,我真的错,倾阳,我求你醒来,只要你肯醒来,无论让我做任何事,我都会做,你要我的爱,好好好,我给你,你要我放下对蕊儿的爱,我也答应你,我不想骗你,一时半会忘不了,我会努力,试着放下,试着只爱你一人,倾阳,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爱上你,倾阳,我求你,别闭着眼睛,睁开眼睛看看我,行不行?倾阳......甘力风紧抱着东方倾阳僵硬的身子,室内的温度高得吓人,宛如处身在岩浆旁边,浑都都冒着汗,而甘力风的心却是冰冷,连手心都是凉的。

紧紧的抱着她,双手不停的搓着她的双肩,时而搓着她冰凉的小手,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室内的温度如何高,她的身子依旧是冻僵的冰凉。

他害怕,真的害怕,一种失去的恐惧在心里漫延。

他不敢想象,若是她真的离开自己......不,她不会离去,他不会让她离开,她那么爱自己,怎么舍得离开自己。

倾阳......我知道你怪我,怨我,恼我,恨我......但是,求你别不理我,倾阳,我真的知道错了,倾阳,我再也不会怪她了......从她跟端木夜离开那一刻起,她就......她不是他的那个蕊儿了,虽然身体是,但是灵魂已经不是了,他爱的不光是蕊儿的身体,而是灵魂。

她现在是西门疏了,他的蕊儿已经将身体给西门疏了,蕊儿真的死了,只是柔体还活着,让西门疏帮她活着,给西门疏完成她的......即便害怕快要崩溃,但甘力风的理智还没完全殆尽,祸从口出,这样的话他还是知道,他发誓,等她醒来,等她的身体好了,他一定会告诉她,将一切的真相都告诉她。

只要她肯醒来,他跟她之间,就不会再有任何秘密。

倾阳,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她只是我的妹妹,只是妹妹,真的,真的,真的,只是妹妹,我会接受......不,不是接受,是爱,我一定会爱上你,你给我多少爱,我回你多少爱......不不不,加倍回你,把你这十多年来的爱,加倍还给你,倾阳,你醒醒看看我行吗?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倾阳,求你相信我,全是肺腑之言......大少爷......呜......大少夫人,她......你给我闭嘴。

甘力风厉声一吼,吼断春菊的话,现在的他,谁的话他都听不进去,尤其是倾阳不利的话。

哭什么哭?倾阳她不会有事,你再哭,我让人将你的嘴缝起来。

甘力风的警告,春菊吓得一愣,瞬间停止哭声,只能默默拭泪,她是强忍着不哭,却还是有压抑不住的抽泣飘逸而出。

倾阳。

正在此事,胡易踢开门,冲了进来。

室内跟室外的温度,简直是天壤之别的反差。

胡易,快救她。

一见胡易,甘力风仿佛看到救星般。

倾阳。

胡易只是简单扫了一眼那些火炉,冲进内室,睨了一眼床上被甘力风紧抱在怀中的东方倾阳,脸色苍白的吓人,仿佛死人般,心狠狠的抽,愤愤的目光落到甘力风身上,寒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前天还好好的,只是昨天一天未见,加上昨夜他在宫里陪甜儿,今晨一早离开皇宫,那抹不安经一夜的沉淀依旧没减弱,反而愈加浓烈,来不及回胡易,他直接跑来将军府,没料到仅是这场面。

懊悔席卷而来,昨天他就隐隐不安,准备跑来将军府看倾阳,却被甜儿的侍女叫了进宫,经不住甜儿的挽留,陪了她一夜,他不该留在宫里,他应该来将军府确定一下倾阳。

你废什么话?我叫你救倾阳,你到底听到没有?甘力风勃然大怒,切齿低吼,他知道是自己的错,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是罪人,但是在这时候,他不容许任何人指责他,胡易也不可以,等救活了倾阳,要杀要剐,只要倾阳一句话。

胡易被他这么一吼,有些微愣,不用想倾阳能变成这样,肯定与他脱不了关系,想到倾阳对他的爱,胡易心里泛起嫉妒,很不客气的朝甘力风吼了回去。

倾阳成这样,你还有理了。

胡易,你娘的给老子闭嘴,你是大夫,难道看不到倾阳就快要死了吗?甘力风气得朝胡易吼出粗话,如果不是抱着倾阳,他真是恨不得冲去给胡易一拳,这家伙难道不长眼睛吗?他看不出倾阳有危险吗?被甘力风这么一吼,胡易也回过神来,现在纵使有天大的怨气都得压制在心头,此刻最重要的是救倾阳要紧。

滚。

胡易不想见到甘力风,现在甘力风在他眼前,会影响他救治倾阳。

胡易,你若是再废话,你信不信,老子立刻下令,踏平你的胡府。

甘力风咬牙切齿的警告,胡易那个滚字,让他怒不可遏,他凭什么叫自己滚,他以为他是谁,倾阳的夫君是自己,而不是他。

胡易又是一愣,冷睨了一眼甘力风,他眸中散发出的光芒,并不像是吓唬他,深知要是自己再废话,甘力风真会下令踏平胡府。

胡易冷剜了甘力风一眼,坐在床边,甘力风已经将藏在被子中的手放在他面前,胡易握住她的手,为她把脉,顿时心大骇。

不可能。

胡易心一沉,几乎怀疑自己的诊断,看着那张苍白到骇人的脸,抓起她的另一只手腕,结果还是一样。

听到不可能三字,甘力风骇得一震,惨白的脸色有些茫然的看着胡易,他不明白胡易口中的不可能是什么意思,他想问,却又不敢问,只能屏住呼吸等着胡易告诉他。

两只手不停的交换着把脉,甚至还掐了她的人中,东方倾阳依旧紧闭着双眸,仿佛死人般,胡易无力的放下她的手,倏地,微眯起双眼,眸中好似淬了毒一般阴狠骇人,厉声质问:你到底把她怎么了?甘力风又想吼他,让他救治,胡易接下来的话,无疑不是将他打入地狱。

她为什么会死?轰!甘力风脑海瞬间一片空白。

她为什么会死?她为什么会死?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可能吗?不可能。

他不相信,她不会死,她绝对不会死,是胡易故意的,对,就是胡易故意的。

甘力风在心里自我安抚着,然而,春菊在听到胡易说她为什么会死?顿时哭出声,不顾一切的扑倒在东方倾阳的身上,猛的摇晃着。

大少夫人......呜......大少夫人,您怎么能......您怎么能......呜......您死了,肚子里的宝宝怎么办?您答应过奴婢,等宝宝生下来,您第一个给奴婢抱......呜......大少夫人,您怎么能食言......还有宝宝......呜......不许哭,她没事,她不会有事。

甘力风看着哭丧般的春菊,还有她口中的话,无疑不是在他心口上补上一刀,勃然大怒,咆哮如雷,冷若冰霜的怒视着春菊。

你给我闭嘴。

处于伤心中的春菊,那还听得进甘力风的威胁,不仅没有停止,反而越哭越大声,那撕声肺裂的声音,仿佛要将整个屋顶给掀了。

若不是众所周知,苍穹国只有一个公主,他们还会以为,春菊是东方倾阳的妹妹,哭得如此凄惨。

一人只知道哭诉。

一人只知道怒斥,对于东方倾阳的死,胡易也很伤心,但伤心之余,他想知道真相。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死了。

他知道她腹中的孩子迟早保不住,他平时给她吃的药,可以暂缓她流产,但他绝对有把握,大人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可现在的结果,原本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现在完全失了他的掌控。

闭嘴。

甘力风怒不可遏,抬起腿一脚将春菊踢开。

春菊的小身子骨那经得起甘力风那一脚,春菊被踢倒,趴在地上,嘴边有丝血迹溢出,春菊捂住肚子,痛吟了声。

于南见状,快速将春菊抱了出去,再任由这小丫头在屋子里哭,大少爷非踢死她不可。

大嫂到底怎么了?闻讯而来的甘力雨也跑来,他一听东方倾阳出事,赶忙将孩子们丢给丫头,自己跑了过来。

昨天她才跟雪儿道别,怎么今天就出事了。

不对,在客栈大哥哄小爱时,那个丫头闯进来说的什么,大少夫人去雅香闯,让大哥回去救阿秀。

老天!大哥不会为了阿秀,打伤了大嫂吧?甘力雨只觉天要蹋下来了,大哥伤谁都行,就是不能伤大嫂,谁不知道淑太妃疼爱大嫂如命,若是让她老人家知道,他们将军府还有安宁之日。

胡易,救她。

甘力风根本不相信刚刚听到的,回眸用请救的目光望着胡易,眼神空洞透着一股阴森之色。

救什么救?她已经死了。

胡易怒瞪着甘力风,咬牙切齿的吼出。

他出孕并风。

甘力雨瞪大双眸,脚下一个跄踉,惊愕的看着胡易,他刚刚说什么,已经死了,他是说大嫂已经死了吗?怎么可能?大嫂怎么可能会死。

大哥就算为了救阿秀也顶多只会伤大嫂,况且那是昨天才发生的事,大哥命人请的大夫救阿秀,大嫂怎么会出事?救、她。

甘力风咬牙切齿一字一字从牙缝里迸出,接着用力吸了口气,紧咬着牙,死命压制住心口那股漫天的怒意。

她不会死。

没有他的允许,她怎么能死,怎么能?胡易一把抓住甘力风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而东方倾阳因失去他的支撑,重重的倒回床上,胡易暴怒,一拳向甘力风的嘴边挥去。

甘力风,你给我听着,她死了,她死了,就是华佗在世,也无回天法术。

他爱倾阳,没有谁比他更不愿意相信她死的事实,但是这是事实,她死了。

胡说八道,她没死,我不许你咒她。

甘力风彻底被胡易激怒了,抬起拳头回击。

甘力风仿佛找到发泄渠道般,你来我往,房间里的火炉都被打倒,甘力雨大骇,命人将炭火浇灭,还好外面下着雪,即使屋里的温度很高,一时之间也无法燃起来。

你们别打了,救人要紧。

甘力雨看不下去,上前想将两人拆分开,结果挨了两拳。

滚开。

甘力风对着甘力雨大喝。

人都死了,还救什么救?胡易也朝甘力雨吼。

甘力雨擦了擦嘴角边溢出的血,看着又扭打成一团的人,也懒得管他们,来到床边,伸手想抓起东方倾阳的手为她把脉,手碰到她的肌肤,僵硬而冰冷,让甘力雨心里也一阵发虚。

当食指与中指放在她手腕上,更是一惊,他居然把不到她的脉搏。

怎么回事?难道她真的死了?不,不会的。

甘力雨又换了另一只手,结果都一样,这下甘力雨相信胡易的话了。

大嫂......你可千万不能死啊?姑且不说淑太妃会不会放过将军府,大哥跟胡易都会自相残杀而亡。

突然甘力雨想到端木凌雪留给他的那颗药丸,当年他被围攻差点丧命,所有诊断的军医都说他死了,后来雪儿喂他吃了一颗药丸,结果他醒了。

一共有两颗药丸,雪儿给他吃了颗,又将剩下的一颗给他了,他当时有拒绝,雪儿硬要给他,说是让他帮她保管,他就没再执着拒绝,也是自那时候,他对她的心渐渐转变,却被他压抑住。

药丸。

甘力雨起身,拔腿朝外跑。

那颗如同起死回生的药丸,他怕带在身上不小心丢了,将它用盒子包起来,又包裹得厚厚,埋在他院中的一棵树下。

佛堂。

砰!淑太妃手中的佛珠断掉,洒落一地,敲木鱼的木鱼棍也在同时断成两截。

倾阳。

淑太妃反射性的叫出东方倾阳的字名,蹭的一下从跪垫上站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个月后公主。

王嬷嬷跑了进来,目光扫过地上的佛珠,见淑太妃脸色一片惨白,死死攥紧手中断了的木鱼棍。

公主,出什么事了?小容。

淑太妃捂住心口,刚刚是只剧痛了一下,随即便没了,丢掉手中的半截木鱼棍,抓住王嬷嬷的双肩,急切的说道:倾阳出事了,我能感觉到,倾阳一定出事。

公主,别担心,小公主怎么可能出事。

王嬷嬷安抚,心里却没底,人家都说母女连心,况且,驸马将纳妾的事提前了,虽说只有几天,但对小公主来说也是打击,如此急不可耐。

小容,我都说除去那贱婢,是你硬阻止我,都是那贱婢惹的事,还有那个该死的甘力风,倾阳那么爱他,他才娶倾阳多久,就急着要纳妾,纳谁不好,偏偏要纳一个婢女为妾,他这是置倾阳于何地?置皇家的颜面于何地?淑太妃愤愤的说道。

从得知甘力风要纳那个叫阿秀的贱婢,她就想要派人暗杀那贱婢,小容却阻止她,说如果她出面杀了那贱婢,势必会引起甘力风的反击,她与甘力风彻底撕破脸后,夹在他们之间难做人的是倾阳。

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夫君,无论偏向哪边,倾阳都会难做,倾阳是她的女儿,她疼爱自己的女儿,不忍心让她为难。

她在暗中相助,让倾阳自己去处理,无论她如何做,自己永远是她的后台,支撑着她。

在甘力风宣布纳妾之事,倾阳放下的狠话,她很赞叹同,第一次觉得女儿还是有点像自己,只要倾阳将事情闹大,她护女儿心切,自然就可以理直气壮的介入。

想从她女儿身上踏过去,必先从她身上踏过去。

公主,别愤怒,相信老奴,小公主......从昨天开始,我心头就隐隐不安,刚刚居然心剧烈的痛了一下,虽然时间短暂,那种痛楚几乎窒息,小容,我担心倾阳,我不放心那丫头,快,陪我去将军府一趟,没见那丫头平安无事,我放不下心。

淑太妃打断王嬷嬷的话。

公主......王嬷嬷还想劝,深知公主若没亲眼见到小公主没事,她是不会安心,也只能陪着她去。

其实,她也想去,从昨天起她也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王嬷嬷搀扶着淑太妃走出佛堂,突然,淑太妃停了下来。

小容,为了防患于未然,你去把我当年带来的那株干雪莲也一起带上。

那株雪莲据说有千年,是当年父皇给她的,担心她在异国受到欺凌,若是有生命危险,雪莲还可以救她一命。

虽没有起死回生的效果,却能让刚死的人若是在二十个时辰内服用,可以吊一口气长达一年,如果在一年内,那人还不醒来,那么便再无回天法术。

当年,她受重伤,生命垂危,她都没舍得用,希望这次也别用到倾阳身上。

主过一主太。

王嬷嬷愣了一下,却还是听命去取来。

甘力雨急急忙忙的跑回院子,直接来到那棵他埋东西的树下,映入他视线内的情景让他猛的呆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谁先把埋在里面的东西挖了出来,他可不觉得,谁那么体贴入微,知道他要那东西救命,就好心的帮他挖了出来。

甘力雨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一个丫环从屋子里走出来,手中还拿着水盆,甘力雨身影一闪,挡住她的去路,指着被刨开泥土的树下。

谁干的?丫环一愣,见甘力雨脸上的表情,不似以往慵懒放荡不羁,而是严肃。

谁挖了本少爷埋在地上的东西?甘力雨以为她没听明白。

回二少爷,是小小姐跟小少爷。

丫环胆怯的回答,严肃起来的甘力雨让她害怕。

小爱小然。

甘力雨一惊,顿时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他在埋东西时,小爱跟小然是在他身边,那时候小爱还很好奇的问他,埋的是什么东西,他的回答是很重要的东西。

小爱......糟糕!小小姐呢?甘力雨急切的问道。

小小姐要春梅带她去湖边,应该还在湖边。

丫环不敢肯定的说道。

她话音未落,甘力雨便消失在她眼前。

湖边,春梅站在两个小家伙身后,小爱跟小然蹲着小小的身子,将手中的东西丢进湖里。

所有的东西丢完,手中还剩下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小然看着手中最后一样东西,在小爱满心期待的目光下,犹豫起来。

姐,这可是最后一样了,若是爹爹知道了怎么办?不知道。

小爱摇头,她真没想过,她只知道爹爹最坏,无论她如何哭,爹爹都不把娘亲还给她,所以,她要报复爹爹,她要把爹爹觉得重要的东西丢掉。

爹爹把她最重要的亲娘给弄丢了,所以她也要丢掉爹爹最重要的东西。

小然嘴角一抽,很是无奈的看着抢先一步从娘胎里出来,成为他姐的小爱。

快丢啊!快丢啊!小爱见小然犹豫不决,出声催促,原本糯糯的声音因哭得太多变暗哑,两只漂亮的眼睛还肿着。

哭没用了,她也不哭了。

小然还是没丢,小家伙深知,他们先前丢的那些,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真正重要的东西是他手中这个。

爹爹最偏心,若是小爱丢,爹爹莫可奈何,若是他丢,屁股会被爹爹揍开花。

偏偏这最后一样东西归他丢,突然,眸光闪过一抹精芒,小然将盒子打开,果不其然,里面有一颗黑黑的东西,小然取出来,递给小爱。

盒子我丢,这个你丢。

好。

小爱想都未想接过药丸,扬手丢进湖中。

小然将盒子盖上,举过头顶准备丢进湖里,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

住手。

小然一愣,跟小爱一起扭头望着疾速而来的甘力雨。

还好及时赶到。

甘力雨一把将小然手中的盒子抓走,还后怕的拍拍胸口,这可是救大嫂命的东西,怎么能让两个小家伙丢掉,再次庆幸还好及时。

当甘力雨打开盒盖时,见空空无一物的盒子,脸色瞬间一变,看着小然寒声问道:东西呢?盒子里的那颗药丸呢?小然一愣,顿时庆幸,他精明了一把,小手指了指湖里,甘力雨顺着他小手指的方向看去,丢进湖里的东西,能沉的都沉了,不能沉的飘浮在湖面上,他恨得牙痒痒,咬牙切齿的问道:谁丢的?嗯?谁丢的。

小然不语,缩了缩脖子,余光瞄向小爱,小爱很有勇气的站出来,一人做事一人当,她才不会缩手缩脚,畏首畏尾。

是我。

是你?甘力雨移开目光,看着自己的女儿,小姑娘眼睛还红肿,小脸蛋儿不知是哭红,还是被僵红,顿时父爱泛滥,心疼不已。

小爱......还没给甘力雨发飚的机会,小姑娘扑上去,对自己的爹爹拳打脚踢。

爹爹最坏,把娘亲给弄丢了,不还我娘亲,我就要丢你的东西,越是重要的东西,我越要丢。

提到孩子们的娘亲,甘力雨愧疚泛滥成灾,他为了成全雪儿,让雪儿追寻自己的幸福去,却没考虑到两个孩子,他们还这么小,最需要母爱的时候,而他却将他们的娘亲赶跑了。

小爱毕竟只有五岁,花拳绣腿都算不上,甘力雨担心她伤到自己,将她抱了起来,很是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如果药是被小然丢的,他铁定揍小然一顿,可为什么是小爱,护着她还来不及,怎么忍心打她。

大嫂的救命药丸被小爱丢了,药遇水便化,想跳进湖里捞都捞不起来,私心一想,反正也没人知道那颗药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丢了就丢了,况且,他听雪儿说过,死后十二个时辰服用才有效,过了十二个时辰服用了是浪费。

可那是大嫂的救命药丸......可小爱是他的女儿,这辈子估计他就只有小爱这么一个女儿,小然是儿子,不算!大嫂......女儿......果断的选择自己的女儿......小爱不哭,宝贝不哭,哭得爹爹心都快要碎了,只要小爱高兴,想丢爹爹的什么,就丢爹爹的什么,爹爹保证不会怪小爱。

甘力雨拍着小家伙的后背安抚,又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对着她的小手哈气。

见哭又有用,小家伙才不会放过,甘力雨越是安抚,小家伙哭得越是厉害,那叫个撕心裂肺。

湖边的风太冷,甘力雨怕冻他的宝贝女儿,再说,天上还下着雪,甘力雨抚去小爱毛茸茸围脖上的雪花,跟毛茸茸帽子上的雪花,抱着女儿转身朝回走。

小然极其无语的望着抱着小爱离开的甘力雨,拍了拍小胸脯,吐了一口气,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否则,结果就不是爹爹哄小爱了,而是爹爹揍自己。

这就是差别,有时候小然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

小少爷,湖边冷,奴婢送小少爷回去。

春梅见小然站在原地,没有迈步的**,蹲下身子,朝小然伸出手。

春梅照顾了端木凌雪这么多年,机灵着呢!刚刚她一直站在两小家伙的后面,目睹了一切,自然知道小然是故意的。

嗯。

小然点了点头,迈开短腿,踏在雪地上,每一步都那么艰难,但他依旧自己走,没向春梅求救。

爹爹跟大伯都说过,身为甘家的长孙,是不惧任何困难,女孩子有哭的权力,男孩子却没有。

一个月后。

楚南国,帝都。

皇城门外,端木凌然手牵着安安的小手,站在皇城门外翘首以待,望眼欲穿。

昨日他接到情报,小皇叔今日便抵达帝都城,早早的他就牵着安安来皇城门外迎接他们。

哥哥,安安真能见到娘亲跟爹爹了吗?小家伙仰起小脸蛋儿,满心期待的望着端木凌然,都等了这么久,怎么还没见到娘亲,他想娘亲了,跟眼前这个哥哥来到这里,他喜欢这里,可是再喜欢,这里没有娘亲,小家伙还是不快乐。

安安,再叫我一声,我就告诉你。

端木凌然很不耻,听到安安不再叫他姐姐心里乐不可支,他终于摆脱了那个令他吐血的称呼了。

安安再聪明,可毕竟是小孩子,不到四岁,怎么能与他这个活了二十多年的人相比,如果他连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屁孩都搞不定,他就白活了二十多年,况且他还是楚南国的皇帝。

他只是在小皇叔他们回来的事上稍微微动动脑子,安安这不心甘情愿的叫他哥哥了吗?哥哥。

安安如端木凌然所愿,又叫了他一声,可把端木凌然高兴坏了。

当然。

端木凌然摸了摸小家伙的头,笑米米的保证。

哥哥向你保证,等一会儿,你便能见到你爹爹跟娘亲了。

得到他的保证,安安又安心了,乖巧而耐心的等。

时间在等待中流失,眼见夕阳快西下。

哥哥骗人。

安安失去等待的耐心了,望着端木凌然大吼。

端木凌然被小家伙吼得一愣一愣,知道他等累了,弯腰将小家伙抱起,刮了刮他的小鼻尖,揉搓着他的小脑袋瓜子,讨好的笑道:哥哥怎么会骗人呢?就算哥哥骗人,骗谁也不能骗我们家安安。

哥哥就是骗人,哥哥说安安能见到娘亲跟爹爹,可是等了这么久,安安都没见到娘亲跟爹。

安安生气了,嘟着小嘴对端木凌然大吼,口水都喷到端木凌然那张妖孽般的脸上了。

安安。

端木凌然闭上眼睛,微微偏头,还是没避开安安喷在他脸上的口水,待安安吼完了,端木凌然才睁开眼睛与安安对视,看着原本精致可爱的小脸蛋儿因满满的愤怒而扭曲,不见狰狞,只见可爱。

这就是小孩子,生起气来都这么受看。

哼!安安哼哼着,撇开小脸不看端木凌然。

爹爹就算了,小家伙本就想娘亲,端木凌然这等于给了他希望,又给他失望,这让小家伙如何不生气。

安安,乖,笑一个给哥哥看,别苦着一张脸,长大后会变成苦瓜脸的。

端木凌然笑着板过安安的头,在他的小脸蛋儿啵了一下,讪讪的笑着。

安安,相信哥哥,绝对不是哥哥骗你,是你爹爹骗你,对,就是你爹爹,他给哥哥错误的情报,你爹爹才是罪魁祸首。

推卸责任,端木凌然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明明就是你骗安安,还赖在爹爹身上,哥哥是坏人,骗了安安。

安安才不相信他的话,对着他又是一吼。

端木凌然闭着眼睛,又微微侧过头,等安安吼完,抬手摸了一把安安喷在他脸上的口水,他觉得小家伙是故意的,每次对他吼,都要喷口水在他脸上,小家伙真不爱干净,难道不知道,将自己的口水喷在别人脸上是件很不礼貌的事吗?安安,我真没骗你,真的,真的,真的是爹爹骗了你,他不仅骗了你,还骗了我,我们都是受害者。

端木凌然很无奈的说道,情报上说他们今天一早便会进城,他早早的带着安安在城门口等他们,谁知等到太阳都快下山了,连人影都没见到。

才不是,就是哥哥骗人,我再也不叫你哥哥了。

安安摇晃着圆圆的小脑袋,在心里他已经给端木凌然定了罪,是不可以轻易改变。

安安,你消停消停,要耳鸣了。

端木凌然有些后悔,昨夜在接到情报,第一个找安安分享,早知道会被小皇叔放鸽子,他就不应该带着安安兴致勃勃的跑来皇城门口迎接他们了。

见他们的皇帝被摄政王的大公子吼,身后的侍卫不知是谁,忍不住笑出了声。

眸光骤然一凉,换上满目的冷冽,端木凌然扭头,眸中风起云涌,危险无休止的扩散,看起来特别惊骇,让人毛骨悚然,吓得那个侍卫立刻静声,连同他身边的侍卫们都忍不住站直了身。

他毕竟是一国之君,自己的面子代表整个国家,他可以容许安安随意吼自己,但是绝对不容许别人嘲笑他。

影。

端木凌然话音未落,隐身在他身边的影立刻现身。

影单膝落地,恭敬的叫道:皇上。

半柱香的时间,朕要知道摄政王他们的下落。

端木凌然寒声命令,他这次是真的被安安吼得失去了耐性,所有的温文尔雅抛之脑后,他不敢拿安安怎样,可不代表他不知道找别人发泄心中的郁积。

是。

影得令,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

端木凌然狠狠的拧眉,微眯着狐狸般的双眸,若是让他知道情报有误,他一定会灭了那个给他情报的人。

就是因那错误的情报,害得他被安安在众目睽睽之下吼自己,一国之君的龙颜毁于一旦。

安安这次安静了,窝在端木凌然怀中,期望的目光却眼巴巴的望着远处,多希望娘亲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别急,很快就有消息了。

端木凌然抚摸着小家伙的小脸蛋儿,看着那满是希冀的目光,明明眼皮都在打架了,可小家伙还是倔强的睁开大眼睛,就怕自己一闭上眼睛,就错过见到娘亲的机会,端木凌然满是心疼。

儿思母心切啊!安安乖乖的点着头,他本就是个温和的孩子,若不是被逼急了,他也不会乱吼人,他真的很想娘亲,真的很想见到。

他想哭闹着要娘亲,可是他知道,哭闹也要不到娘亲。

他也想大舅了......大舅会跟娘亲一起来看安安吗?突然,软糯的声音从安安小嘴里飘逸而出,抬头用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端木凌然,长卷的睫毛轻轻颤抖着。

呃!端木凌然一愣,完全没料到小家伙会突然提起甘力风,见他用同样期盼的目光望着自己,真不忍心告诉小家伙,甘力风有甘力风的事,他怎么能轻易来楚南国。

应该......不会吧!端木凌然没给小家伙一个肯定的答案,将他满心的希冀破灭。

喔!小家伙垂下头,却也知道大舅不会来了,随即又抬起头,退而求次的问道:那小舅呢?端木凌然又是一愣,良久才反应过来,小家伙口中的小舅是甘力雨,想到甘力雨,不免让他想到雪儿,脸色一沉,眼眸骤冷。

甘力雨若是敢踏进楚南国境内,他肯定让甘力雨有命来无命回。

安安还小,不懂端木凌然内心世界,见他沉默不语,便将他是不忍心打击他,再次失望的低着头。

大舅不能来看安安,小舅也不能来,小家伙幼小的心灵受伤了,下一瞬小家伙又自我安慰,他不该贪心,能见到娘亲跟爹爹,他知足了。

半柱香的时间很快就过了,影回来了,恭敬的禀报。

回禀皇上,摄政王他们晌午之前已经从东皇城进城,直奔白家。

什......端木凌然刚一开口,立刻戛然而止,怕吵醒怀中的小人儿,端木凌然压抑着心中的震惊与怒气,压低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影重复了一遍,端木凌然咬牙切齿,他带着安安在南皇城等,他们到好从东皇城进城,他们是故意的吗?还有没直接回宫,跑去了白家,有没有搞错。

端木凌然深知端木夜为何去白家,笑笑在白家,西门疏的女儿在白家,低眸看着怀中的小人儿,满是同情,轻啐的念叨。

这才是小皇叔亲生的儿子啊!那个他视如亲生的女儿,是西门疏与东方邪的女儿,小皇叔发疯就算了,甘蕊儿也跟着发疯,难道她不知道,谁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吗?影沉默不语,端木凌然抱着安安转身,愤愤的离开,走到白家与皇宫的十字口时,端木凌然突然停了下来。

☆、第一百八十章 焦虑皇上,您是回宫,还是去白家?见端木凌然迟迟无法做出选择,他身后侍卫统领忍不住出声问道。

回宫。

端木凌然冷剜了那个多事的侍卫统领一眼,他又不是不知道,几天前他嫌着无聊,抱着安安去白家找笑笑玩,结果不知怎么了,安安抓伤了笑笑,这下好啦!疼笑笑如命的白练发飚了。

没差点直接将他跟安安杀了,两人被撵出白家,灰溜溜的回宫。

白练还放下狠话,将他跟安安当成拒绝往来户了,说什么见他们出现在白家,见一次杀一次,见他们离笑笑五十步之内,见一次灭一次。

白家在楚南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虽是楚南国皇帝,却也不敢与白家撕破脸兵戎相见。

其实,端木凌然不怕与白家兵戎相见,他是怕与白练撕破脸,别看白练只有十多岁,他能当上白家当家,除了他是唯一的继承人,还有就是他的势力,一身的阴邪。

白家。

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西门疏,端木夜不安的再次问道:练,你确定她没事?端木夜,你这是第十一次问我了,若是再有十二次,你信不信,我真让她有事。

白练的语气不佳,如果不是看在笑笑喜欢她的份上,如果不是看在夜喜欢她的份上,他真想整死这女人。

上端侍您问。

好不容易找到治好笑笑的办法,他立即将消息传给夜,不曾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这女人真将东方邪给杀了,她就不能晚一步吗?等他取走东方邪的血,治好了笑笑的病,要杀要剐随她的便。

端木夜闭嘴了,他深知白练说到做到,白练若是翻起脸来,六亲不认,谁拿他也没辙。

握住她的柔荑,端木夜深情的注视着沉睡的西门疏,这一路赶回来,真是辛苦她了,原本到了楚南国境内,他们可以慢慢赶路,可她却等不及,她想快点见到孩子们,硬是逼着他赶路,他若是将她的话视若无睹,或是敷衍充耳不闻,她就跟他急,在她的逼迫下,他不得不妥协。

一路上他知道她是在强撑,他心疼她,却也没办法,她若是倔强起来如头牛,她怀孕不肯吃他给的药,他都解释说,他是药师,保证这药没事,对她的身体跟腹中的孩子都无害,可惜,她相信他的话,却不听他的话,还找理由回击他,说什么见药三分毒。

练,我求你一件事。

端木夜突然开口,目光眷恋的舍不得从西门疏睡颜上离开。

白练一愣,他居然用求字,心里也有些了然,除了眼前这女人的事,夜是不会求他,就连让他救她,也只是用命令的口吻。

我拒绝。

白练想也未想,直接拒绝。

练,我求你还不行吗?端木夜的音量尽可能的放低,凤眸移向白练,眸中闪过一抹乞求的光芒。

如果他口中的求字让他震惊,那么那乞求般的眼神让他惊愕,这还是他认识的不可一世,傲然独立的端木夜吗?我只知道你为了西门疏可以没底线,而此刻看来,你为了这女人也可以做到没底线,端木夜,你不是爱西门疏吗?你这样为了另一个女求低声下气的求我,原来你的爱也不过如此。

白练冷邪的语气里透着讥诮。

当初为了西门疏,他都不曾求过自己,而今为了甘蕊儿他却求自己。

他不就是要自己别告诉她,是她亲手毁掉了治愈笑笑的希望,唯一的希望。

坦白说,他真是恨不得她一醒来,就告诉她,他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爱笑笑,他就要让让她追悔莫及去。

她就是西门疏。

端木夜突然说道,低沉的语气里有着压抑不了的喜悦。

如子夜般的眸子,深情的望着西门疏,端木夜握住她的手一紧,低头爱怜的亲吻着她的手背。

她就是西门疏,白练猛的一愣,目光透着犀利与审视,只见端木夜眸底的深情显露无疑,还有躺在床上女人的这张脸,思忖片刻,问道:如果她就是西门疏,躺在冰棺里的那个又是谁?如果眼前床上躺着的女人是西门疏,躺在冰棺里的那个也是西门疏,白练可不觉得这世上有两个西门疏,两个里面一定有一个是假的,夜认定眼前这个是,那么冰棺里面那个就可疑了。

也是西门疏。

端木夜回答,低沉的语气里透着坚定,也夹着几分庆幸的喜悦与惋惜的沉重。

对,是沉重而悲痛,在他听了她所说的真相,在得知疏儿柔体死了,灵魂还活着,仿佛那颗死去的心又活过来了般。

他爱疏儿,并非只爱她的柔体,而是她的灵魂,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占有她,当然,如果能得到她的柔体,他会觉得此生更加圆满,上苍更加眷恋自己。

也是西门疏,这不是白练预期的答案,白练微眯起妖娆的凤眸,散发出来的光芒高深莫测,心里踌躇着端木夜的话,这种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真的令他很不爽,于是乎,他就怒了。

端木夜。

这事说来话长,等空了我再如实叙说给你听。

端木夜扭头,睨了愠怒的白练一眼,鬼神之说匪夷所思,姑且不说白练信与否,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白练微不可见的拧了下眉,不悦的质问道:你现在很忙吗?他可不觉得端木夜忙,有时间守着这女人睡觉,没时间说给他听,有这样的道理吗?别忘了,现在是谁在求谁。

笑笑莫明其妙的喜欢这女人,就令他心里对她有负面心里,现在他好不容易想到治好笑笑病的法子,还没施展的机会,唯一的药引都被她毁了,夜还要他隐瞒她,对她的意见就更大了。

端木夜自然听懂白练话中之意,迟疑片刻,还是将西门疏的手放回被中,为她掖了掖被子,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去你书房说。

端木夜起身,来到白练面前,白练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他现在是有求于自己,如果再不将姿态放低点,他就将用东方邪的血做药引救笑笑的事说出来。

端木夜所谓的书房就在隔壁房间,如果走远了,他也不会去。

两人走出房间,白练率先到隔避房间,推开门走进去,便见端木夜没跟上,原以为他恋恋不舍,却见他的目光锁定在院中。

凤焰跟墨站在一边,九儿陪着笑笑玩得不意乐乎,而白练见端木夜的目光紧锁在院中的九儿与笑笑身上。

你不会是看上九儿了吧?无聊。

端木夜狠狠的蹙下眉,音色极为冷厉,他看上九儿,他的眼神像是看上人的眼神吗?凌厉的目光落到白练身上。

那鬼丫头不靠谱,你放心让她陪笑笑?端木夜觉得很意外,白练很宝贝笑笑,捧在手里怕掉,含在嘴里怕化,他信不过的人,是绝对无法靠近笑笑十步之内,白练跟九儿熟吗?这么放心将笑笑交给她,他就不怕她把笑笑磕着碰着了吗?放心。

白练给了端木夜一个肯定答案,端木夜剑眉愈加紧拧,眸底划过阴翳,白练想到九儿叫端木夜大叔,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接下来又丢出一句。

那小丫头挺好,我看是你对她有意见。

端木夜眯起双眸看着白练,九儿跟白练差不多大,白练却叫九儿小丫头,他以为自己很大吗?心里暗忖,这时候说她好,等她缠着笑笑你都无法插足进去时,就知道她是不挺好了。

他可是有经验,起初救九儿时,他也觉得九儿不错,相处久了,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阅人无数,也有走眼的时候。

端木夜跟白练进了书房,一个时辰过去,他们都没出来。

笑笑,你说两个大男人在里面做什么?九儿拉着笑笑的手,指着紧闭的书房,灵动的双眸里散发出邪光,她虽在陪笑笑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是她的本事,她可是眼睛睁睁的见他们走进了书房。

对好奇心过重的她而言,等待是相当难受,时间短不会引人注意,时间长了就会引起她的好奇心。

笑笑看了看四周,直接无视凤焰跟墨,俯在九儿耳边神秘兮兮的说道:你猜。

我猜得出来,还会问你吗?九儿纤臂一伸,一把将笑笑搂在怀中,心里有些酸酸的痛着,如果不是得知笑笑近六岁了,还以为笑笑只有三岁。

笑笑仰起小脑袋想了想,咬着手指,笑米米的看着九儿。

九儿姐姐,我们进去看看。

九儿摸着下巴,考虑着笑笑的话,白练对她没敌意,那是因为白练不了解她,低眸睨着怀中小人儿,笑笑身子不好,别看白练没有危险性,一旦发怒起来,那可是要见血,她很聪明的只陪笑笑玩,绝不缠着笑笑,笑笑这身子骨也经不起她缠。

如果去看他们,我宁愿去看你娘亲。

九儿诡谲一笑,手指着西门疏房间的门。

好。

笑笑也想去看娘亲,爹爹不让,练哥哥让她陪着九儿姐姐玩,说九儿姐姐是客人,她这个小主子要好生招待。

听到九儿的话,墨跟凤焰面面相觑,顿时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在心里哀吼,拜托小姑娘,你一个人挑衅主子的底线就算了,别怂恿笑笑跟你瞎起哄好不好。

九儿牵着笑笑,很老道的四下瞄了一眼,猫着身子朝西门疏的房间走去,仿佛在做贼一般。

见状,墨无奈的翻白眼,就连冷若冰霜的凤焰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何必走得跟做贼似的,她用这种目光瞄谁啊?难道他们不是人吗?还是在她看来他们是给她掩护的吗?房间里,兴许是睡久了,西门疏悠悠转醒。

嗯。

西门疏轻嗯了一声,惯习的抬手抚额,睁开眼睛便对上四只睁得大大的眼睛,微微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九儿她是习惯了,然而此时却多了一个笑笑。

笑笑......她是在做梦吗?可为何如此真实?娘亲。

笑笑见她醒来,兴奋的扑在西门疏身上,小脸蛋儿亲昵的贴在西门疏脸颊上,不停的唤着她。

笑笑。

这不是幻觉,那小小的重量,那糯糯而甜美的声音,那柔嫩的小脸蛋儿,喷出的呼吸带着药味。

笑笑。

西门疏也激动起来,捧起女儿的小脸,猛亲了一番,用那慈爱的吻诉说她对笑笑的思念。

九儿退在一边,感动而羡慕的望着这一幕,浓浓的思念之情在心里泛滥成灾,鼻子酸痛得厉害,眼眶里蒙上一层水雾。

她也想爹娘了,长这么大,从来没离过家,而这次不仅只是离家出走,还从北苍国来到楚南国了。

呜呜呜。

九儿默默流着泪,没一会儿就哭出声,仆在西门疏身上,毫无形象般的哇哇大哭,眼泪鼻子全抹在盖在西门疏身上的被褥上。

笑笑听着九儿哭,也跟着哭了出来。

九儿,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哭了?西门疏吓了一跳,赶忙坐起身,将一大一小的身子揽入怀,她知道是九儿起的头,只要安抚了九儿,笑笑自然也跟着不哭了。

不好,九儿不好,呜呜呜。

九儿扒在西门疏肩上,脸贴在她脖颈间,泪水顺着那微开的衣领滑落,湿了她的衣领。

九儿想家了,九儿想父......爹娘了。

西门疏一愣,想到九儿叙说的遭遇,家被坏人毁了,爹娘也被坏人杀了,好不容易跟姐姐逃出来,又碰上土匪,姐姐给土匪糟蹋了之后自杀了,只剩下她,幸亏被他们所救,否则她也会被凌辱至死。

九儿,别哭,你有家,你有亲人,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的亲人就是你的亲人。

西门疏拍着九儿的肩安抚,想到九儿的遭遇就让她想起自己的遭遇,她也家破人亡,她亲人也给坏人杀了。

她比九儿幸运,有个端木夜这么爱她,即使她死了,对她的爱也不减半分,还为她报仇,她感谢老天让端木夜这么爱她,她感谢老天上她碰到端木夜。

她原本无家,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满腹仇恨,是端木夜给了她家,是端木夜给了她亲人,原本她就打算为了端木夜,放弃仇恨,却不料让她意外杀了东方邪,报了深仇大恨。

心怀仇恨的人,无法得到圆满的幸福,只有心怀爱人的人,才能得到圆满令人羡慕的幸福。

她现在就很幸福,有爱她的端木夜,有她爱的笑笑跟安安,端木夜也不介意笑笑的父亲是东方邪,依旧给她最真实,最纯色的父爱。

还有她腹中这个,得来不易的孩子,也可能弥补在她怀安安时他不在的遗憾。

九儿停止哭声,眸光诡异一闪,哽咽着声音问道:你的家真是我的家,你的亲人真是我的亲人?当然。

西门疏见她不哭了,抚摸着她的秀发万分肯定。

九儿吸了吸鼻,抬手擦了擦眼睛泪,很委屈的控诉。

可......可木夜大叔不喜欢我,他肯定会赶我走,得到后的失去,我会想不开自杀的。

不会,有我在,他不敢。

西门疏保证,木夜是不怎么喜欢九儿,但没关系,即使不能让他爱屋及乌,也不会让他伤害九儿。

她了解木夜......与其说是了解,不如说是吃定,只要是她认定的事,他再不情愿也得顺从她,否则这一路走来,他早就将九儿丢掉了,还会带着她回到楚南国吗?西门疏知道端木夜所担忧,九儿身上从骨子里渗透出的高贵气质,还有她的言行举止虽玩劣,但她听得出来受过深度的教导,那涵养并非你恶言但能含沙射影过去。

九儿绝非是寻常人家的人,那段凄惨的遭遇或许是她为了博取同情胡乱编造出来,可莫名自己还是愿意去相信,只要她说,无论真假,只要她编得出来,自己就相信九儿,即使知道是假,她也愿意信以为真。

她虽不敢说阅人无数,也不敢说看人的眼光很毒,但她深信九儿不是坏人,她说谎骗人,却没有深沉的心机算计人。

就知道疏儿姐姐对我真好。

九儿得到西门疏的保证,破涕为笑,擦干眼泪彻底不哭了。

笑笑见九儿不哭了,她也不哭了,笑笑看起来小,却近六岁了,白练将她保护的很好,可有些事她还是听得懂。

西门疏勾唇溢出一声轻笑,轻柔的为笑笑擦拭着脸上的泪痕,清眸里含着淡淡宠溺,笑笑扯了扯西门疏的衣袖,弱弱的说道:娘亲,笑笑好久都没见到安安弟弟了,笑笑想安安弟弟。

闻言,西门疏一愣,深深的看着笑笑满是希冀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宠溺的揉了揉笑笑的头顶。

笑笑见过安安弟弟了?这让她很是意外,安安在端木凌然那里,笑笑是如何见到安安,难道是白练带笑笑进宫,这不太可能,唯一的可能端木凌然带安安来白家。

嗯嗯嗯!笑笑点头,兴奋的表明态度。

我喜欢安安弟弟。

西门疏笑了,真心的笑,她看得出来,笑笑小脸蛋儿上满是为姐姐的自豪感。

还真别说,笑笑跟安安还真是......不同母,不同父的亲姐弟。

好,娘亲一会儿就进宫把安安弟弟接出来跟笑笑玩。

西门疏唇角扬起一抹宠溺的微笑,轻轻地抚摸着笑笑柔嫩的小脸蛋儿。

也只有白练不在,她才敢摸笑笑的脸,如果让白练看到,小伙子会跟她急,白练是笑笑的救命恩人,心里再不痛快,她也不会对白练说一句重话,如果没有白练,就不会有笑笑,如果笑笑没了,她会遗憾一生。

可是......笑笑垂眸,脸上的笑意瞬间黯然失色,搅着手指。

练哥哥不让安安弟弟来这里。

为什么?西门疏黛眉一蹙,她不相信白练会不待见她的儿子,就凭白练跟木夜的关系,他也不可能将安安列为拒绝往来户。

听到笑笑弱弱的解释,西门疏了然,脸色也有几分难看,心里也泛起愧疚之意,为笑笑从母体里带出来的病,身子虚弱就算了,还不能受伤,一旦划破手指,会流血不止,很难止住血。

西门疏轻柔的拉高笑笑的衣袖,白嫩嫩的手臂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疤,看得西门疏心疼极了,一个小伤口若处理不好,都可能要了笑笑的命,这么长一条伤痕......西门疏不敢往下想。

你那个安安弟弟下手也太狠了一点吧?九儿见笑笑手臂上的伤痕,义愤填膺起来,她不了解情况,也没见过安安,虽说都是疏儿姐姐的孩子,但她只见到笑笑,这颗心自然偏向笑笑。

娘亲,安安弟弟不是故意的,他是不小心划破笑笑的手臂。

笑笑开口向安安解释。

不是故意的下手都这么狠,若是故意的......九儿,谁允许你带笑笑进来?谁允许你吵醒她?谁允许你坐在她身上。

一道冷冽且有夹着滔天的怒意的声音响彻而起,打断九儿义愤填膺的话。

你凶什么凶?吓倒笑笑了。

白练不悦的声音响起,越过怒火狂烧中的端木夜,抱起笑笑看也未看西门疏一眼,转身走出房间。

听了端木夜的叙说,难以置信的同时也为他感到高兴,可是对西门疏他还是有怨气。

兴许是没见过端木夜这一面,笑笑吓得任由白练抱着她离开,小小的身子还微颤着,心疼死白练了,端木夜满是心疼与懊悔的望着笑笑,而白练越过他时狠狠的冷剜了一眼。

小九这次没跟端木夜唱反调,摸了摸鼻子,跟在白练身后离开。

顿时,房间里只剩下端木夜跟西门疏,端木夜敛起刚刚的怒意与愧疚之意,来到西门疏床边落坐,伸出长臂将她揽入怀中,抬手把她颊边的发丝掠到耳后,低头怜惜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别担心,笑笑不是没事吗?你要相信白练的医术,有他在,笑笑永远都不可能有事。

在书房白练也向他说了安安伤了笑笑的事,刚刚进来时,他也瞄见笑笑手臂上的疤痕,这让他很震惊,也亏安安是自己的儿子,如果不是,白练肯定会杀了安安。

西门疏不语,依旧沉浸在笑笑手臂上的伤疤中。

端木夜挑起她的一缕发丝,放到鼻尖嗅了嗅那清爽的发香。

不小心伤了笑笑,安安心里也不好过。

西门疏一愣,总算有了反应,靠在端木夜怀中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明白,安安到底是用什么伤的笑笑?手臂上拉出那么长一条疤痕,那该有多痛?端木夜下巴抵着她的头顶。

听白练说,是安安左脚绊到右脚,笑笑牵着他的手,所以安安就跌到笑笑身上,手臂刚好碰到安安手上的树枝上,所以就......听了端木夜的解释,西门疏蹙眉。

安安手中怎么会有树枝?安安想带笑笑去掏鸟窝。

端木夜菲薄的唇移到西门疏耳际,喷吐出的气息让西门疏耳边痒痒,扭了扭头,想要避开那挑人的痒。

我不记得安安有这种嗜好。

安安虽调皮,在她面前算乖巧,掏鸟窝的事,他不相信安安干得出来。

凌然教的。

西门疏默了。

翌日,端木夜要带着西门疏离开白家,白练也没有挽留他们的意思,笑笑舍不得,想跟西门疏一起走,白练不让,还不让她出去相送,笑笑只能坐在房间里,委屈的瞅着白练。

白练不妥协,笑笑瞅也是白瞅。

为了安抚笑笑,西门疏将九儿留下来陪笑笑,九儿没拒绝,笑笑是她的新朋友,她也想陪笑笑玩几天,端木夜乐了,搂着西门疏离开白家。

十八王爷。

端木夜见西门疏突然停了下来,不解的问道:怎么了?这是哪儿?西门疏望着牌匾问道,眸子里漾起一丝细细迷惑。

疏儿。

端木夜微不可见的拧了下眉,他可不觉得她忘了十八王爷,她可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这是十八王府。

西门疏敛起眸光,扭头看着端木夜。

端木夜愈加不解了,却也庆幸她没忘记,却不明白她为何故意装傻,搂着她腰际的手臂紧了几分,又怕伤到她腹中胎儿又松开,轻环着她的腰,扶着她的肩。

疏儿。

我们不是进宫接安安吗?西门疏话音未落,端木夜恍然大悟。

端木夜拍了拍额头,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儿,让他心跳都不规律。

等一会儿我就派墨去接安安回来,我先扶你进去休息一会儿,保证你一睁开眼睛,安安就会出现在你视线内。

西门疏依旧用一种端木夜看不明的目光望着他,对视良久,西门疏才开口。

你不是说回到楚南国帝都,你就带我去见你母妃吗?她怕见他的母妃,却也必须见,因为是他的母妃,她的婆婆,不知为何,她心里七上八下,隐约感觉他的母妃不会喜欢自己。

什么原因她也说不出来,从听到木夜说起他母妃,她心里没来由一阵慌张,她深知木夜对他母妃的重要性,他母妃又对他的重要性,绝对不低于她。

一面是亲情,一面是爱情,这两种情在心里同样重要。

她会猜想,如果他母妃不喜欢自己,不接受她这个儿媳妇,反对他们在一起,他会如何,她又将如何?也许是因她怀孕,所以心神不宁,也许是......无论是什么原因,总之她对自己没信心。

姑且不谈她这个身体的身份,曾经是东方邪的帝妃,他们之间还崁着一个飘舞,木夜的王妃。

傻瓜,我舅舅带我去军营那年,母妃就搬去紫苔山,二十多年,母妃都没下过山有,父皇也只去看过三次,这里离紫苔山还有三天的路程,等你的身子养好些了,我再带你去紫苔山见母妃。

端木夜失笑的说道,原来是为这事,对西门疏急着想要见到母妃,他打心底高兴。

那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去紫苔山?西门疏质问,没人告诉她,她是晕厥到白家,她自以为是自己睡着了,端木夜将她抱到白家。

端木夜嘴角一抽,想到自己无论如何叫她,她依旧昏迷不醒,害得他都差点忘了分寸,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

别说去紫苔山,连皇宫都不敢去,直接去白家。

我以为你一醒来,第一眼想见到的是笑笑。

在她醒来,他没告诉她晕倒的事,现在自然不会告诉她。

西门疏一愣,心里划过一阵暖流,扭过身子,伸出纤臂抱着他的脖子,清眸里浮起了幸福满足的光芒。

木夜,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你也。

端木夜双手交叉,搂抱着她的腰,将她圈在自己怀中,额头抵着额头,碰了碰她的鼻尖,吐出暧昧的气息。

你口中的父母,所指何人?西门疏咬了咬下唇,这个问题还真是答不出,西门疏有西门疏的父母,甘蕊儿有甘蕊儿的父母,她只是一抹灵魂住在甘蕊儿的身体内,不能因她霸占了甘蕊儿的身体,就否认甘蕊儿的父母,想到甘蕊儿在将军府受的欺负,如果甘蕊儿的母亲还活着,她一定帮甘蕊儿尽孝,至于甘蕊儿的父亲,那就算了。

好了,在大门口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我们先进府。

端木夜知道这个问题对她来说有点为难,他也只是脱口问出,善解人意的移开话题。

此话一出,不仅西门疏鄙视他,连站在他们身后的墨跟凤焰也深度鄙视他,现在才知道在大门口搂搂抱抱不成体统,这一路上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可丝毫没有避嫌之举,想抱就抱,想亲就亲,完全不避讳。

端木夜扶着西门疏,刚踏进门槛儿,西门疏突然停了下来,脸色微微有些难看,抬头凝望着端木夜,清眸流光潋滟有着凝重的愠色。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失了掌控端木夜心咯的一下,顿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她这表情是发怒的预兆,问道:怎么了?飘舞是你的王妃,她住在十八王府,我以什么身份住在这里?你的侧妃,不对,我们没成过亲,我是端木凌瑾的王妃,不对,我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倾阳了,喔!西门疏无视端木夜越来越黑的脸色,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吐出来的话没让端木夜喷血。

我的身份是甘蕊儿,东方邪的帝妃。

端木夜咬牙切齿的瞪着西门疏,随即二话不说,直接俯下头,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嘴,近乎凶狠的吻着她,仿佛要将吞噬进腹中。

他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偏偏要故意惹他生气。

唔。

西门疏被他吻得快要窒息了,双手无力的推着他的胸膛,端木夜狠狠的发泄了一番,才放开她,看着被自己吻得红肿的双唇,上面还留着他的沫液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像一朵生长在悬崖峭壁边最炫耀的花朵,惑人采撷。

端木夜又重重的在她唇瓣上印了一下,恐吓的话还没来得及吐出,却被西门疏捷足先登,容颜上悄然染上了一丝迷离绯红。

刚刚是谁说在大门口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你现在在大门口亲吻就成体统了么?你......西门疏的话让端木夜哑口无言,对上她挑衅的眸光,偏偏他又拿她没办法,打不得,骂不得,只能生闷气。

站在他们身后的墨跟凤焰,忍不住笑出声,凤焰还好一点,只是扬起唇角,而墨却笑出声。

这笑声听入端木夜变成嘲笑,突然扭头,冷眸一扫,厉声道:该干嘛干嘛去。

端木夜话一落,墨果断转身朝皇宫走去,主子要他去接小主子,这就是他该干的事。

凤焰愣在原地,主子没给她下命令,一根筋的她完全没有消失之意。

你很闲吗?冷冷的声音从端木夜喉间逸出,阴寒而森冷的气息仿佛要将凤焰侵蚀,而偏偏凤焰不似墨那般上道。

属下的任务是保护王妃。

凤焰恭敬的说道,她很忠心,视端木夜的命令如命。

闻言,西门疏差点给不给面子的笑出声。

而凤焰这话正好撞到端木夜剑尖上,这的确是他给她下的命令,可此刻他更希望她消失在他们眼前。

在端木夜欲开口怒斥凤焰时,西门疏戳着端木夜的胸膛,语气不佳。

你有完没完,自己种下的恶果,牵怒在别人身上,你还是个男人吗?见西门疏帮自己的手下,端木夜心里酸得冒泡泡,九儿已经让他很不爽了,现在她还帮凤焰吼自己,更委屈了,没好气朝西门疏吼去。

我是不是男人,你还不知道吗?我若不是男人,安安跟你肚子里这个,是怎么来的?西门疏一愣,没料到端木夜会吼回来,呆滞片刻,赌气的说道:只要是个男人都可能。

你......端木夜气极,放开她负气朝府中走去。

她居然说只要是个男人都可能,这令他很恼怒,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口不择言,所以他很傲娇的将她丢下。

西门疏看了一眼他负气离开的背影,转身背对着,嘴角却忍不住扬了起来,仿佛气他很有成就感,自从知道她是西门疏后,无论她如何无理取闹,他都纵容她,她也想知道他对自己的底线在哪里?他明明不待见九儿,为了她,他不也赶九儿走,将九儿带到楚南国。

王妃。

凤焰冷若冰霜的眸中闪过一丝担忧,自从主子让他们叫她王妃后,这还是第一次见主子对王妃发火。

没事,我数到三,他自己会回来。

西门疏给凤焰一个安抚的眼神,手握拳抬起,数一声,竖起一根手指,直到她竖起三根手指,端木夜果然站到她身后。

飘舞的事在回来的路上,我就已经解决干净了。

端木夜解释道,他领军去边境与苍穹国交战,没两个月,管家就飞鸽传书,告诉他飘舞消失在十八王府,他没命人去找,因为飘舞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她爱上哪儿上哪儿。

凤焰见主子真回来,无比心欣慰,没再坚持,默默的消失在他们视线内。

真干净了?西门疏问道,她知道该相信木夜的话,木夜也没必要骗她,可是她的心就隐隐不安。

我保证,在离开时,我就给了她一封休书。

端木夜保证道,收到管家的飞鸽传书,这也是他没派人去找的原因。

飘舞用半块玉让他娶她,在他们的婚姻中,他没有说不的权力,权力在飘舞手中,他将休书给她,她若是坚持这段婚姻,她可以撕掉留在十八王府,可是她却没有,而是带着休书离开,足以说明她的选择。

真的?西门疏强忍着笑意,故意用狐疑的目光望着他,心里喜滋滋,也有些生他的气,既然休了,为何还要瞒着她。

真的,我可以发誓。

端木夜作势力举起手,却被西门疏拉了下来。

两人相视而笑,手牵手进府,踩在青石板上都觉得轻飘飘。

王爷。

管家急急忙忙的跑来,脸色满是凝重。

什么事?端木夜停下脚步,蹙眉看着管家。

管家扫了一眼西门疏,一张陌生的容颜,视线落到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上。

回王爷,玉太妃在大堂等您。

母妃。

端木夜凤眸里闪过一丝惊讶,这二十年来母妃从未离开过紫苔山,这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他并非不高兴,而是有些意外。

西门疏也很震惊,紧张的手心里都沁出汗了,玉太妃,木夜的母妃,虽说丑媳妇总会见公婆,可她还是紧张,也有些不安。

木夜,我......西门疏不知如何说,在大门外她还吵着要见他母妃,现在好啦人家来了,可她却没有心里准备去见。

她跟木夜不清不楚,只能算是私定终身,他母妃会接受她这个儿媳妇吗?别担心,你若没心里准备,我先送你回房间休息,然后去见母妃,给她老人家说你我的事。

察觉到她的紧张,端木夜安抚一笑。

母妃回来,让他猝不及防,虽说他有把握母妃会接受她,但他不想让她感觉到紧张。

可是......这合适吗?西门疏有些担忧,明知他母妃在府中,他们一起回来,他却送她去休息,他自己去见他母妃,他母妃不会多想吗?放心,母妃她不是那种拘泥小节为难晚辈的人,况且你肚子里还怀着她的孙子或是孙女,我们从苍穹国赶回来,一路上舟车劳顿,你又怀有身孕,她能理解。

端木夜拍拍她的肩,凤眸里饱含着宠溺的光芒。

嗯。

西门疏点点头,现在让她去见他母妃,确实有些紧张,想当年她身怀六甲,披挂上阵,面对千军万马,她眉头都不皱一下,现在想到要与他母妃对面,她却紧张了起来。

因为她太爱木夜,爱到容不得一点瑕疵,希望得到他母妃的认可,得到他母妃的喜欢,这种感觉比当年见到淑太妃时还紧张。

端木夜将她送回房间,是以前她还是其王妃时,与他同住的那间。

要不要去床上休息一会儿?端木夜问道。

不了,你快去吧,我等你的消息。

西门疏摇头,将端木夜往门口推,只要他母妃要见她,她立刻飞奔而去。

好好好,我这就去,你别推了,当心脚下。

端木夜扶着她的手臂,生怕她一个不注意被自己的脚绊倒。

端木夜走后,怕她胡思乱想,让凤焰来陪她,端木夜却没急着去大堂见玉太妃,而是去了府中后山。

黑衣一见端木夜,单膝落地,恭敬的叫道:主子。

本王要第一时间收到苍穹国的情报。

端木夜冷冽的声音,冰冷寒骨。

是。

黑衣人垂眸,掷地有声的吐出是字,随即说道:北苍国对苍穹国蠢蠢欲动。

端木夜剑眉一挑,一股凌厉的霸气瞬间四射而出。

传令下去,谁若是敢攻苍穹国,便是与我端木夜为敌。

苍穹国毕竟是疏儿的国家,他可以攻打苍穹国,别的国家却不许。

黑衣人离开后,一抹白影如鬼魅般出现在端木夜身后。

笑笑睡了?端木夜问道,他不用回头便知来者是谁?白练虽只有十五六岁,却能用绝代风华来形容他,溢出一抹悠然浅笑,三分诡谲,七分邪魅。

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你母妃回来了......后面还有话,白练没打算告诉他。

闻言,端木夜倏地转身,危险的眯起双眸。

你早就知道,你故意不告诉我。

白练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犀利的眸光,很淡然的吐出两字。

忘了。

你......端木夜气极,却拿白练莫可奈何,僵硬良久,端木夜又问道:你真不卖我个面子,去苍穹国走一趟。

夜,做为白家当家,我已经为你破了一次例。

白练一脸为难的样子,苍穹国有胡家,如果胡家都救不活的人,即便他们白家能救,却也不会出手相救,除了楚南国的人,白家是绝不会出手相救。

当年医治甘蕊儿的腿,他让白凤去了,已经是破例了,至于东方倾阳,又不是他什么人,凭什么要他去苍穹国救人。

白家行医之道是什么?端木夜问道。

救死扶伤。

白练回答,在端木夜欲开口,提前开口。

白家有白家的规矩,救死扶伤也有范围,别说是苍穹国的人,就是楚南国的人,我白练高兴才救,不高兴绝对能冷眼旁观,何况我白练绝非墨守成规的人,想要我救东方倾阳,也不是没办法,你娶了她,或是让端木凌然娶她。

他这是故意的,明知道凌然不可能娶东方倾阳,他也不可能娶,端木夜凤眸里出现了裂纹,迸发出丝丝戾息。

笑笑呢?端木夜不想用笑笑说事,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白练面色一寒,邪眸冷凝,上前一步,对着端木夜一字一顿。

她是未来白家的主母。

端木夜一愣,这个答案在他意料之中,白练无底线的宠着笑笑,他便知道笑笑未来的夫君是白练,没好气的说道:笑笑还小。

我可以等。

从白练将笑笑从母体里抱出来那一刻,他就认定了笑笑。

端木夜默了,随即喃喃念着。

若是让她知道东方倾阳的事,真不知道她会激动成什么样。

他们踏入楚南国境内,她就让他派人去探听甘力风纳妾之事,三天后,有消息了,他却不敢如实照说,甘力风虽没纳妾,东方倾阳却如活死人般,吊命一年,等于是判了死刑。

他深知疏儿跟东方倾阳的关系很好,东方倾阳只比疏儿大几个月,两人谈得来,便成为了朋友,如果她是甘蕊儿,他不怕告诉她实情,可她是疏儿,加之那时候急着赶路,她腹中又怀着孩子,真担心她一个激动,出个什么状况,后悔的就是他,所以他将消息瞒了下来。

这次他连九儿也提防,那丫头太不靠谱了,甘力风纳妾的事,就是她泄露给疏儿。

那是你的事。

白练很没良心的说道,既然将他母妃回来的事告诉了他,自己也没再陪他的必要,他要在笑笑醒来之前赶回去。

纵身一跃,消息在端木夜视线内。

端木夜苦恼东方倾阳的事,做梦都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更让他苦恼。

等了一柱香的时间,还不见端木夜回来,西门疏心慌意乱,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凤焰冷漠的站在一边。

凤焰,玉太妃是怎样一个人?西门疏问道,端木夜告诉过她,但是在她看来,玉太妃是端木夜的母妃,天下那有说自己母妃坏话的儿子,凤焰却不一样,旁观者的评论是最真实的。

凤焰摇头,冷漠的说道:属下没见过玉太妃。

主子既然认定了她,凤焰也将她当成女主子。

西门疏黛眉一蹙,不能理解凤焰的话,凤焰解释道:主子每次去紫苔山都是独自一人去,不许任何人跟着。

西门疏了然,玉太妃选择离开皇宫,一个人去紫苔山住,可见她不喜被人打扰,她喜欢安静。

一个远离皇室的争斗,脱离凡世的喧嚣,放下世俗的贪欲,去紫苔山过着清苦而幽静的日子,享受溪涧的宁静,这样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应该很和蔼慈祥,易与人相处。

淑太妃出身皇室,又是和亲公主,而玉太妃是司马家的小姐,况且这里是楚南国,不是苍穹国,玉太妃远离皇室二十年,不争权夺利,淑太妃虽念经礼佛,她没离开皇宫,没放下手中的权力,贪欲依旧在心中助长。

西门疏心里一阵懊悔,不应该将玉太妃与淑太妃相比,这世间能有几个像淑太妃这样的人。

王妃,您这是要去哪儿?凤焰见她要出门,跟上去问道,主子可吩咐过要守护王妃,上次她着了黑鹰的道,让东方邪将王妃掳走,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去见玉太妃。

西门疏说道,与其等待,不如面对,等待是煎熬着内心,面对是给自己一个痛快。

西门疏还未走到大堂,一道斥喝声响起。

跪下。

西门疏脚下一顿,听这声音充满怒意,能在十八王府发火的人,不难想象她是谁。

来到大堂门口,西门疏见端木夜跪在一个美妇面前,四十有余,却依旧风韵犹存,可见她年轻时候有多风华绝代,她应该就是木夜的母妃,玉太妃。

西门疏本想迈步进去,却见站在玉太妃身边那个女子,脸色猛的一变,飘舞,居然是飘舞,这还不够惊讶,飘舞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

西门疏心里愈加忐忑不安,飘舞跟玉太妃在一起,说明什么不用去深思。

在玉太妃抬眸,将目光投向门口时,西门疏反射性的闪身,躲在门外,玉太妃的视线只能捉摸到门口外的风景,她没见到西门疏。

夜儿,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吗?玉太妃平息着心中的怒意,如水的美眸锁定在跪在她面前的木夜身上。

母妃的教诲,儿臣不敢忘。

端木夜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着,犀利的落在抱着孩子的飘舞身上,幽深不见底。

他从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这女人耍,给她休书,她离开不就是接受被休的事实吗?却不曾料到她将心思动到母妃身上,居然跑去了紫苔山,还生下孩子,现在他回来了,她要母妃给她做主。

笑话,她的孩子又不是他的,为她做什么主?他将实情告诉母妃,母妃却不听他的,只听她的一面之词,他在苍穹国这几个月内,她却在母妃耳边颠倒黑白,灌输对他和疏儿不利的话,更过分的还根深蒂固,母妃被她骗的团团转,连他这个亲儿子的话都不听。

母妃若是想抱孙子,安安就是她的孙子,如果她还嫌不够,疏儿肚子里还有一个,而飘舞怀中这个孩子,根本不是他的,可是母妃不信。

不敢忘,我看你是忘得干干净净。

玉太妃面色一冷。

飘舞有什么不好?你既然娶了她,为何还要抛弃他们母子?你的所作所为跟你父皇有什么差别?不对,有差别,你父皇再不好,却也不会做出抛妻弃子的事,夜儿,你就不怕遭报应吗?飘舞是你愿意娶的王妃,儿子也是你的,你为什么要抛弃他们母子?母妃,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我已经休了她,我也不她女儿的父亲。

端木夜再次郑重声名。

啪!玉太妃拍桌而起,拔高音量。

她是和亲公主,你是奉圣旨娶她,岂是你说休便能休,你将西凉国置于何地?你想让楚南国背负毁约的罪名吗?你想引起两国兵戎相见吗?木起怎兆这。

端木夜心里一阵懊恼,早知道飘舞有这种心机,他就不该只给她一封休书,而是直接给让凌然下旨。

笑话,我的王妃,我想休就休,谁还敢多言,哼!两国兵戎相见,谁怕谁,我连苍穹国都不放在眼里,还畏惧西凉国吗?端木夜眸光阴鸷冷睨了飘舞一眼,语气冷厉而狂傲。

逆子。

玉太妃怒火之下,一巴掌打在端木夜脸上,颤抖的手指着他,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很小的时候,你舅舅就带你去军营,战争之下,有多少人生灵涂炭,有多少人家破人亡,颠沛流离,战争所带来的遭灾,你比谁都清楚,就为了你的一己之私,就让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受苦吗?玉太妃下手很重,端木夜被她打偏了脸,抬手用手背擦去嘴角上的血迹,眸光森冷恐怖,薄唇开启。

母妃,你出身将军世家,应该清楚为什么会有战争,是,不可否认,战争是会给一些人带来灾难,但是那是必须的,因为牺牲一部分,是为了更多人。

这么多国家,弱肉强食,不可能和平,除非天下统一,试问一下,谁有这样的魄力。

玉太妃哑然,身子往后一个跄踉,用军事与国事堵端木夜,只会被他反驳回来,而你却反驳不了。

母妃。

飘舞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扶着玉太妃。

奔雷警告过她,一切交给玉太妃,她只需要静静站着。

她不想回十八王府,奔雷要她回,她也没必要听奔雷的话,可想到只有回到十八王府,才能为臣报仇雪恨,想到为臣报仇,再不愿意她也得回到十八王府。

舞儿,别伤心,母妃会给你做主。

玉太妃拍了拍飘舞的手背,她不明白,这么好一个姑娘,夜儿为什么要抛弃她,还有他们的儿子,目光又回到端木夜身上。

好,在国事与军事上,我说不过你,但是,你当初同意和亲,同意娶飘舞,为什么还要休她?她犯了什么罪你要休了她?七出之条的哪一条?☆、第一百八十二章 你没资格端木夜不语,他解释过一次,母妃根本不相信,他若再解释也徒劳无功。

隐约觉察到这其中必有蹊跷,可是刚刚母妃的话,他根本找不到破绽,他跟飘舞成亲还没有九个月,这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然而,母妃却说飘舞是早产。

好啦!时间刚刚吻合,他真是懊恼,当初说飘舞怀孕,而他不仅没有否认孩子是自己的,反而承认孩子是他的,这下好了,埋下祸根了。

木母中孩可。

听管家说你带了一个女人回来?玉太妃问道,目光透着威慑的犀利,不怒自威,她本就出生将军府,又成为妃子,霸气与威势还是有的。

闻言,端木夜阴寒而嗜血的目光,狠狠的射在管家的身上,吓得管家一身冷汗。

听到玉太妃问自己,门外的西门疏也瞬间回神,屏住呼吸紧张等着玉太妃接下来的话。

玉太妃的那些话,她并不难过,只是有些失落,她相信端木夜,他说没跟飘舞圆过房就没有。

玉太妃认定飘舞是自己的儿媳妇,端木夜却认定自己是他的王妃,她是很想得到玉太妃的认可,如果得不到,她也不会强求,有端木夜爱她就足够了。

毕竟婆媳关系,不是每次都很和谐,她能跟淑太妃相处得很融洽,她们并非真的婆媳情深,而是彼此利用,目的都一样所以一拍即合。

那女人是谁?玉太妃问道,目光危险的眯了起来。

我最爱的女人。

提到西门疏,端木夜冰冷的凤眸染上少许的柔和,想到她还在房间里等待着他,然而,他这里却出了状况,真不知道她会不会怪自己,这件事是他处理得不妥善,千算万算,没算出飘舞这么有心计。

他感觉得到,她明明不爱自己,为何还在霸占着他王妃的位置?休书被母妃当着他的面撕了,她不接受他的休书,想到那半块玉佩,端木夜头痛了,真不知道回去向疏儿如何解释,说出实情,那是说不清,道不明,除将她忘掉的那段过去挖出来,可他又不愿意让她记那段痛苦的过去。

你最爱的女人?玉太妃嗤之以鼻,指着端木夜责骂道:端木夜,你有点出息行不?放着家中冰清玉洁的娇妻与儿子不要,却非要去苍穹国抢东方邪的帝妃,一个残花败柳的女人,你敢娶,我还不敢认她做儿媳妇。

西门疏现在的身份是甘蕊儿,只有少许人才知道,她是西门疏,端木夜在苍穹国跟东方邪争夺甘蕊儿的事,早就传入玉太妃耳中,加之奔雷推波助澜,甘力风那段她也知道。

母妃。

端木夜怒斥一声,声音里充满愠怒,他不许任何人这么说疏儿,什么叫残花败柳?疏儿的男人只有......蕊儿的男人才是只有他。

这具身体是蕊儿的,灵魂却是疏儿,所以......我有说错吗?别忘了,她还给东方邪生下一个女儿,还有她跟他大哥甘力风不清不楚,暧昧不清。

为了一个女人,被自己的儿子吼,玉太妃面子挂不住。

母妃。

端木夜冰冷的声音如刀子般犀利,偏偏淑太妃置若罔闻,依旧自顾自的说道,随着一声愤怒的咆哮,端木夜咻的一下跳了起来,剑拔弩张。

玉太妃一愣,对儿子此举震惊多于痛心。

怎么?你为了她,两国交战,现在还想杀了自己的母妃吗?面对玉太妃的质问,端木夜哑口无言,是啊?他能为了疏儿灭了全天下的人,能为了疏儿杀了母妃吗?如果他真连自己的母妃都下得了手,只怕疏儿也会离开他。

飘舞依旧冷眼旁观,看到他们母子为了一个女人失合,她心里升起一股喜悦,突然觉得,报仇不一定非要对方的命,慢慢折磨他们,更能达到报仇的效果,奔雷让她回到十八王府,果然是明智的。

静谧的空间,气氛凝聚着冰冷,也隐透着一股杀意。

正在他们母子僵持着时,西门疏突然走了进来。

飘舞一见她,嘴角那诡谲的笑意渐浓,该来的人都来了,好戏上场了,她真想为他们拍手叫好。

木夜。

西门疏清幽的声音响起,平静的语调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听到她的声音,端木夜敛起怒意,唇边勾出一抹淡淡的柔和,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宠溺的吻了吻她的额角。

不是让你在房间里休息吗?怎么来了?西门疏依偎在他怀中,清眸移向玉太妃,而自她进来,玉太妃就处于呆滞,见玉太妃呆若木鸡的盯着自己,西门疏微微蹙眉,还是叫了她一声。

母......玉太妃。

玉太妃没接受她,西门疏也不会自作多情的叫她母妃。

然而,端木夜在听到她叫自己的母妃玉太妃时,狠狠的挑了挑眉,对她这个称呼很有意见。

玉太妃也因她叫自己而回神,回神之后,血色从脸上褪去,颤抖的手指着西门疏。

你......啊!鬼。

你了半天没你出来,玉太妃最后尖叫一声,眼前一黑吓晕过去了。

母妃。

端木夜轻轻推开西门疏,扶住晕倒的玉太妃,焦急而惊慌的叫。

快,请大夫。

这突然状,不仅让西门疏震惊,飘舞也意外。

苍穹国。

寅时刚到,静寂的房间内,响起一道轻喊声。

大少爷。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站在门外的于南再轻声喊到。

大少爷,寅时了,该上朝了。

昨夜大少爷很晚才回将军府,这一个月来,每天几乎只睡一两个时辰,虽然他体谅又心疼大少爷,但是国事要紧,帝君微服私访途中碰到东方臣的余当,在驿站被埋伏,跟随而去的十几人,无一生还,十几具尸体被烧得只剩下骨架,分不清谁是谁,而他们也只能从一具带有玉扳指尸体中分瓣出是帝君。

帝君遇害,公主又这样,淑太妃没因此而一蹶不振,真是奇迹。

淑太妃一面支撑着大局,一面与大少爷将帝君跟公主的事封锁,朝中大臣内只有亲信才知实情,对外他们只说东方邪染上重病,暂时无法上朝,其他国家的人只能猜想,没有实证他们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冒然趁机出兵。

东方皇族已经没有男丁,淑太妃跟大少爷希冀都落到甜妃的腹中,期盼着她能诞下皇子,从而接皇位。

若是公主,苍穹国下任帝君便是女子。

原本该是倾阳公主,可倾阳公主能不能活下来都未知,甜妃生下的是公主,皇位便会落到小月公主身上,毕竟她是贵妃所生。

倘若贵妃不跟楚南国摄政王跑的话,她便会母凭子贵,太皇后之位非她莫属。

大少爷。

于南又叫喊了一声。

于南。

甘力风开口打断于南的轻喊,门外果然安静了,甘力风睁开眼睛,看着枕着他手臂睡在他怀里的东方倾阳。

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紧抿着苍白的双唇,脸色也惨白近乎无血色,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来出,她并非只是睡着,而是长眠不醒。

所有人都清楚,她的命只能吊一年,一年之后,必死。

倾阳,我要去上早朝了,不能陪你睡了,我答应你,下了早朝,若没什么事便赶回来陪你。

他从淑太妃手中将她抢回来,每天醒来上朝之前都会对她说的话。

甘力风嘴角勾起一丝满足的笑容,微微倾身在倾阳的额角落下一吻。

轻柔的将她从怀中移开,抽出枕在她头下的手臂,掀开被子,放轻手脚地起身,一系列动作都很轻柔,生怕将她吵醒般。

待他穿戴好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转身为她轻轻地掖了掖被子,暖暖的被子裹着她,俯身温柔的在东方倾阳苍白的唇瓣上啄了一下,才走出房间。

经一个月的沉淀,甘力风早就将失去她的那份恐惧深深地压在心底深处,他不怕了,面对她的离去,不会像起初胡易告诉他,她死了那般凄楚绝望,万念俱灰。

她若死,他必跟随,她若留,他必陪伴。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她了,爱与否,不爱与否,都不重要了,他只知道,她是他的妻子,他甘力风的妻子,没有凄美的海誓山盟,也没有催人泪下的誓言,但是这辈子他定与她生死相随。

于南,无论是谁,没有我的允许,谁要是敢闯将军府,杀无赦,无论是谁。

甘力风声音掷地有声,有着身为军人的霸气与威严,不容任何人抗拒,尤其是甘力风还特意重复无论是谁四个字。

是。

于南得令。

甘力风走出将军府,上了马车,看也不看一眼坐在马车内等他的甘力雨,闭目养神起来,马车直奔皇宫,他并没调军队把将军府围起来,将军府还跟本平时一样,皇城外却驻扎着二十万精兵。

谁要是敢来他将军府将东方倾阳带走,那么他一声令下,二十万精兵便会冲进皇城。

大哥,你那二十万精兵再不撤离,会让皇城内的百姓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连那些朝廷命官也惶惶不可终日。

甘力雨劝说道,很难想象,他素来冷静的大哥,也有为女人疯狂的时候。

记得一月前,胡易宣告大嫂的死讯,而唯一救大嫂命的药丸却被小爱丢了,胡易跟大哥打得两败俱伤,这时候淑太妃来了,在得知大嫂死了,淑太妃先是震惊,随即冷静的命王嬷嬷去煎药。

药来了,却没办法喂进大嫂嘴里,即使强行喂进去了,大嫂也咽不下去,在大家心急如焚时,胡易准备用嘴喂,却被大哥夺走药碗,自己用嘴将药喂给大嫂吃。

服下药,在大家都翘首以待等着大嫂醒来,大哥也看到希望的署光,胡易为大嫂诊断,结果却是,这药只能吊大嫂一年的命,若是一年内找不到救治大嫂的办法,大嫂还是会死。

不过,给他们一年的时间,总比没有强,只要有希望,他们就有办法。

接着淑太妃将大嫂带回皇宫,大哥有阻止,却被王嬷嬷教训了一番,之前就受了内伤,又跟胡易激烈的撕打,再加上王嬷嬷,伤上加伤。

大哥在床上昏迷了三天,醒来后大哥又休养了三天,在他以为大哥要对大嫂放手时,他才知道,在他休养的三天内,他已经将兵符交给了于南,二十万精兵直攻皇宫,迫使淑太妃将大嫂还给他。

这一举谁也没料到,这是他的大哥吗?居然敢领军攻皇宫,他不是逼宫,而是逼淑太妃还他妻子。

同时,帝君遇害的事又传回皇宫,其实,他有些怜悯淑太妃,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儿子死了,女儿又这般。

大哥接回大嫂,他跟胡易赶去帝君遇害的驿站,说白了就是为帝君收尸。

与我何干?甘力风冷不丁的开口。

甘力雨默了。

早朝之后,今你去御书房坐镇。

甘力风以命令的口吻说道,现在朝中势力分两派,若说淑太妃垂帘听政,那么他就是代管朝政的人,在没有下任帝君接位前,朝中一切事均归他管,当然,淑太妃也有决定权。

在他们接到东方邪遇害的消息,东方邪身边的太监总管便拿出两道圣旨,一道给甘力风,一道给淑太妃。

可见东方邪有多精明,做好了万全准备,两人势均力敌,互相牵扯,也互相压制,两人谁若是有二心,其中一人必可将那人除去,然而却恰好便宜了另一人,所以两人都不敢任意妄为,不得不说东方邪这一招很高竿。

不是吧?甘力雨哀怨的瞅着甘力风,他还想下朝之后,早点回来睡回笼觉,在御书房坐镇,想想都觉得惊悚。

大哥,不行,昨夜我答应过小爱,今天要陪她。

甘力风唰的一下睁开眼睛,深邃的眸子冷如寒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夜根本没回将军府,怎么答应小爱今天陪她?面对甘力风质问,甘力雨哑然,昨夜他的确没回将军府,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大哥不是陪着大嫂吗?他是如何得知自己昨夜没回府?神啊!大哥这是一心两用吗?下朝后,甘力风并没直接回将军府,而是去了胡府。

带着胡易一起回将军府,甘力风紧张的坐在床边,看着胡易为倾阳诊断,又喂给她吃了一颗药丸,继续给她把脉,面色凝重了几分。

胡易,到底怎样?你给她吃了什么药丸,会有什么反应?甘力风忍不住了,饱含担忧的声音有些焦急。

他宁愿胡易给他一个结果,也不愿就这么吊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宁愿痛痛快快的将头伸出去。

胡易将倾阳的手放回被褥中,睨了一脸期望的甘力风一眼,脸上的神色愈加凝重,沉默不语,起身迈步。

胡易。

甘力风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眼底泛起一丝悲痛。

我知道你怨我,怪我,甚至恨我,我也承认倾阳成这样是我的错,但是,我求你告诉我,别每次给倾阳吃了一颗药丸,为她诊断之后什么也不跟我说,是好是坏,我都能接受。

再这样没结果的胡乱猜下去,他都快要崩溃了,胡易每次都不告诉他,而胡易走后,他就满是期待的守着她,希望她给自己一个惊喜,突然睁开眼睛,然后对自己展颜一笑。

只要她愿意醒来,他愿意承受她的打骂,孩子的事他也疼心惋惜,更后悔自己对她的说那番话,他不知道她怀孕了,若是知道他定会三思而后行,他会想其它办法,或是告诉她实情。

就算是非如此不可,那天他也不会抱着阿秀离开,将怀孕的她独自丢在雅香阁,如果她早告诉自己,也不会故意说出这番话给淑太妃安插在府中的人听。

等她醒来,他一定要向她解释,那些话他不是说给她听,而是说给淑太妃的人听。

如果她早告诉自己她怀孕的事,这场悲剧就不会发生,他会好好的呵护她跟她腹中的孩子,她为什么要瞒着他?为什么?她不是爱自己吗?怀上自己的孩子,她不是应该兴高采烈的告诉自己吗?他不是在推卸责任,也非指责倾阳,而是觉得遗憾,这一切都可以避免,可是......你想要听什么?胡易冷漠的问道,深邃如潭,凝睨着甘力风。

结果?每次的结果。

甘力风眸光骤然一闪,将结果两字加重音。

他要求不多,也不过分,他是倾阳的丈夫,只希望胡易每次为倾阳诊断后,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希望胡易告诉自己。

结果?胡易冷哼一声,不屑的问道:你想要什么结果?醒来,还是永远醒不来,直到一年后,彻底死去?他恨甘力风,也怨甘力风,如果不是甘力风,倾阳也不会变成这样。

虽说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早在倾阳回宫时,他将倾阳腹中的孩子流掉,而不是给倾阳药让她保住孩子,即使伤心绝望,心灰意冷,倾阳也不至于晕倒在雪地中,倾阳会变成这样,也与她腹中的孩子有关系。

可是,甘力风千不该,万不该将怀孕的她丢在雪地中,一天一夜,胡易每当想起,他的心就会颤抖。

悲伤的情绪席卷而来,甘力风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痛,低吼的撕心裂肺。

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要知道。

胡易一愣,并非因甘力风吼他,而是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发自心内,不是怜悯的愤愤,而是一抹情愫,胡易想,估计甘力风自己也不知道那抹情愫。

对峙良久,胡易才开口。

去你书房。

明知倾阳听不见他们说话,有些话他还是不想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甘力风松口气,胡易坚持不说,自己逼迫不了他。

书房。

两人走进书房,春菊将热茶送上,便退出书房。

甘力风见胡易拿起茶,手指划着白玉盅,不揭开,也没喝茶之意,甘力风的眼光变得幽深危险,沉声道:胡易,你知道我没什么耐心。

你没耐心?胡易抬眸冷睇了他一眼,弹了弹手指。

我们三人中,就属你的耐心最好。

胡易。

甘力风微眯起冷眸,他绝对是故意的。

你爱上倾阳了?胡易突然问道。

甘力风一愣,完全没料到他会问自己这个,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他爱上倾阳了吗?他爱上倾阳了吗?爱上了吗?可是,他心里依旧爱着蕊儿,至于倾阳......犹豫了。

甘力风答不出来,胡易也不逼他,接着问道:力风,我想知道,你对倾阳是爱情,还是责任,或是怜悯?甘力风睨了他一眼,眸光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表情也变得更加难以捉摸。

胡易眼底一片寒光,见甘力风依旧选择沉默,唇角勾着一抹讥讽。

若是爱情,那么我放手,若是责任,我会与你争,若是怜悯,那么你就放手,即使倾阳变成这样,她最不需要的就是怜悯,尤其是你给她的怜悯。

甘力风狠狠的拧眉,目光不善起来,冷漠的开口。

胡易,你是在逼我说了我爱她吗?胡易一愣,随即阴寒的讥笑道:逼?力风,你确定要用这个眼字?真为倾阳感到不值,倾阳那么爱他,处处为他着想,现在也因他,倾阳只能像活死人般躺在这里,而他现在居然能说出,你是在逼我说了我爱她吗?他居然用上逼这个犀利的字眼?这些年倾阳为他所作的一切,就算是块冰石也被她捂化了,他的心真比冰石还冰冷坚硬吗?胡易,谁都可以逼我,谁都可以指责我,唯独你不行,你不行。

甘力风起身,来到胡易面前,微微俯身,在他耳边一字一顿。

因为你没资格。

因为你没资格,因为你没资格......胡易脸色变得铁青,怒意腾升,犀利的目光恨不得将甘力风千刀万剐。

☆、第一百八十三章 说错话了甘力风站直身,接着说道:她是我的妻子,爱不爱她,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天下人都可以指责我对她不好,而你却不行。

我之所以让你救她,是因为我信得过你的医术,但是,你别忘了,白家的医术远胜胡家。

胡易没资格指责他,不可否认,胡易爱倾阳,但是,恰恰是他的爱,让他变得自私,他知道倾阳怀孕的事,可他却没告诉自己,不管这是倾阳要求的,还是什么?他们是朋友,就算不明说,拐着弯的暗示不行吗?可他没有,一点暗示都没有。

以纳妾的方式转移淑太妃的注意力,他三思过,也让胡易帮自己分析过,可他分析的结果,倾阳是会受到伤害,却不致命,只要事后他向倾阳解释一下,便会什么事都没有,而现在的结果,孩子没了,倾阳像死人般躺在床上,甚至期限只有一年。

你什么意思?胡易目光冷凝,怒气腾升,却也心虚起来。

什么意思?哼!这次换甘力风冷哼一声。

胡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是什么心?当年为了温絮,你算计邪,让他对西门疏赶尽杀绝,连她腹中七个月大的孩子都不放过,而现在你为了自己的爱情,算计起我来,你明知道倾阳怀孕,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我是你,在听到我要纳妾转移淑太妃的注意力,让端木夜他们逃走,不是热心的为我分析后果,而是说出倾阳怀孕,阻止我这种愚蠢的办法。

你心里只有甘蕊儿,为了她你什么都能做,我阻止得了吗?胡易火气也上来了,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砸在地上,朝甘力风吼了回去。

甘力风拿当年东方邪的事说事,胡易很恼怒,要找他秋后算账,也是东方邪,而不是他甘力风,他凭什么?况且,他不觉得这次自己是在算计甘力风,他那么爱甘蕊儿,明知阻止不了,他为什么还多此一举的阻止。

你是阻止不了,但你可以告诉我倾阳怀孕的事。

甘力风胸口微微起伏着,瞪着胡易的双眸闪烁着嗜血的光泽。

你以为我不想吗?是倾阳不让我说,她要亲口告诉你,哼!我倒是觉得奇怪,你是倾阳的丈夫,同床共枕的丈夫,自己的妻子怀孕近三个月,而你却毫不知情,孩子失去后,你才知道孩子的存在,你还真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啊!人在怒火中,什么话最伤人,便说什么话。

胡易跟甘力风不是神,他们是人,也有冲动的时候。

嘴长在你身上,她叫你不说,你就不说吗?胡易,你是她的朋友,别忘了,你也是我的朋友。

甘力风忽略掉胡易后面的话,紧抓着他的话题不放。

他承认自己是忽略了倾阳,忽略得彻底,自成亲后,他们只有夫妻之名,没夫妻之实,相敬如宾算是客气了,他虽不恨,却怨倾阳用他们有肌肤之亲的事,利用淑太妃逼邪赐婚。

这种被别人控制自己的婚姻感觉很不好受,所以......自从那件事后,你有当过我是你的朋友吗?在你心中,我们之间的友谊早就殆尽。

胡易心里也有委屈,也压抑着对甘力风的怨气。

不就是在甘蕊儿的腿上做了点手脚吗?不就是放火烧死她吗?可结果如何?她没被烧死,腿也被治好,而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在天牢里近四年......你还觉得委屈了。

甘力风打断他的话,五官瞬间罩上寒霜,深邃眸底燃烧愤怒的火焰,怒的气壮山河,怒的义愤填膺。

邪有今天的结果,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胡易一愣,甘力风最后一句话,吼得他再也反驳不了。

如果他没有听絮儿的话,没有算计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卖。

邪知道真相后,没有指责,没有杀意,有得只是失望,而恰恰是那失望的表情,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

甘力风也一愣,他想找胡易谈倾阳的话,两人却吵起来了,而他居然把邪的事搬出来,在那次与邪喝酒,也不知是邪醉了,还是故意将胡易算计他的事告诉自己,在潜意识他觉得邪不该放过胡易。

沉默,两人冷静下来,事已至此,他们再多的怨怼与指责,也无济于事,只是在推卸责任罢了。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同时出声,均一愣,随即相识一笑。

你说我们现在像两个怨妇样互相指责,这有用吗?胡易苦涩一笑。

甘力风抚额,无力的靠坐在茶几上。

毫无用处,邪依旧下落不明,倾阳依旧昏迷不醒。

半月前,胡易跟甘力雨去为东方邪收尸,胡易跟甘力风便很确定,东方邪没死,否则他也不会现在才诈死。

而淑太妃他们却不同,有胡易的确定,还有那玉板指,足以说明那具尸体是东方邪。

胡易,你有把握让倾阳醒来吗?甘力风问道,一年已经过去了一月,对他们来说,过一天便少一天。

没把握。

胡易摇头,续而坚定的说道:但我不会放弃。

谁会放弃?甘力风冷剜了他一眼。

如果让白练出手,希望会不会更大?甘力风问道。

白练?胡易惊讶的看着甘力风,那么轻易的说出,让白练出手,他到底知不知道,白家非楚南国的人不救,更何况是白练亲自出手,白家这代当家,一个字,邪。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只需要回答我。

甘力风伸手拿起茶杯,揭开盖喝了一口,刚刚吼得太用力,喉咙处都有些干燥。

会。

胡易坚定的吐出一字,胡家名扬天下,医术却不及白家,说好听点略败一筹,说难道点不知被甩了多远。

他并非胡家人,没有天赋,他学医完全是为了继承衣钵,赶鸭子上架,别人花一分努力,他就要花十分。

坚持下来的结果,他的医术精湛,却也没起死回生的能力。

甘力风眼底流露出一丝希冀,放下茶杯,片刻他也不耽误。

你真能请得动白练?胡易不敢相信的问道,甘力风是去过楚南国,给甘蕊儿求药。

甘力风不语,那眼神却是绝对的自信,胡易也仿佛看到希望般,忍不住说道:能耐啊!你连白练都请得动。

端木夜欠我一个人情。

甘力风说道,暗忖,他连白练的影子都未见过,能请得动白练才怪。

胡易嘴角一抽,眸光瞬间黯淡下来,端木夜跟白家是有些渊源,但是端木夜出面,白练会买账吗?御书房。

甘力风来到御书房,见偌大的御书房不见一个人影,愠怒的蹙着眉,他不是叫力雨来御书房坐镇吗?人呢?在他欲转身,耳边传来一阵呼噜声,犀利的目光扫一眼御书房,一个箭步,掀起明黄色的桌布,甘力雨躲在桌下,用奏折当枕头,翘着二郎腿呼呼大睡。

甘力雨,你给我起来。

甘力风很不客气的抓住甘力雨的衣领,大力将他从桌底下拽了出来。

哪个不要命的太监,敢扰小爷......看清是甘力风,甘力雨叫嚣声立刻戛然而止。

大......大哥,你怎么会来?他不是回府陪大嫂了吗?怎么跑来御书房了,甘力雨可没指望他是来换自己,宁愿相信他是来查岗。

立刻给我去楚南国......大哥,是小爱又在你面前哭了吗?大哥,你放心,我回去之后,一定教训小爱。

甘力雨一听楚南国,立刻敏感起来,以为大哥是因小爱的事,所以才跑进宫来找他。

小爱在谁面前哭,也不能在大哥面前哭,现在大哥因大嫂的事,都快要崩溃了,小爱再去参一脚,他真为小爱捏把冷汗,若是那天大哥受不了了,一掌向小爱劈去,他的小爱岂不危险了。

甘力风狠狠的蹙眉,厉声道:甘力雨,别打断我的话。

甘力雨点头,还向甘力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要你去楚南国,把白练给我带回来。

甘力风话音一落,甘力雨怀疑自己听错了,挖了挖耳朵。

大哥,带谁呢?甘力雨问道。

甘力风冷剜了甘力雨一眼,一字一顿。

白练。

带白练?白家当家,那个邪医。

开什么玩笑?将雪儿带回来的希望都比带白练更大。

甘力雨哇哇大叫,这任务太艰巨了,他有自知之明无法胜任。

力是行爱关。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意思是命令他去,看甘力风那霸气,是要他非去不可。

小爱跟小然离不开我。

甘力雨自认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在别人眼中却是很烂的理由,提到楚南国,他的心就抽搐的痛着,如果他真去楚南国,万一碰到雪儿怎么办?难道要他眼睁睁见她扑到端木凌然怀中,两人情深相拥,你浓我浓,幸福得让他捶胸顿足,咬牙切齿。

大哥让他去楚南国,太残忍了。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甘力风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他岂会看不出力雨不去的理由,除了力雨,没有更适合的人选择。

大哥,你明知道我......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

甘力雨收起平时慵懒和闲散,严肃认真的说道。

非你不可,而且必须在十个月之内将白练带回来,我和你大嫂等你回来救命。

甘力风伸出手搭甘力雨肩上,甘力雨觉得,他搭在自己肩上的不是手,而是沉重得他都快负荷不了的包袱。

等你回来救命?多光荣又沉重的使命啊!甘力雨想死,却在甘力风淫威之下,不得不接过甘力风为他收拾的包袱前往楚南国。

甘力风回到将军府,去甘力雨的院子看孩子们。

小然在雪地里扎马步,小爱在堆雪人,丫环们站在一旁,见甘力风走来,纷纷行礼。

大少爷。

大伯。

小爱一见甘力风来了,丢掉捧在手中的雪,兴高采烈扑上去要甘力风抱。

甘力风弯下身,接住飞扑而来的小身影,抱起小爱,小姑娘的小手被保护在厚厚的毛套里,即使捧着雪,也不会被冻僵,抬手捏了捏她冻得红红的鼻子,故意问道:小爱在堆什么?娘亲。

小姑娘说完,委屈的耷拉着小脑袋。

爹爹把娘亲丢掉了,他不把娘亲还给小爱,小爱只能自己推个娘亲出来。

甘力风心一酸,看着小爱,不由得想到那个失去的孩子,如果他发觉得早,孩子会不会依旧好好的在母亲的肚子里,而倾阳也不会变成这样。

孩子在天上,会不会怪他,怪他不要他,怪他不知道他的存在......小爱,大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们的爹爹去找你们的娘亲了。

真的。

小爱跟小然异口同声的问道。

甘力风一愣,目光移到小然身上,只见他漆黑的大眼睛眼巴巴的仰望着自己,满是期盼,他虽没像小爱那般哭闹,却也想自己的娘亲。

大伯,真的吗?真的吗?爹爹真去找娘亲了吗?小爱见甘力风不回答,拉扯着他的衣袖,急切想要他回答。

当然。

甘力风回神,拍掉小爱身上沾着的雪。

耶耶耶!小爱高兴的欢呼,在甘力风怀中激动的蹦着。

爹爹不坏了,爹爹很快就要将娘亲找回来了。

听着小爱的话,小然也灿烂的笑了起来,甘力风顿时后悔自己的冲动,万一力雨没将雪儿接回来,给孩子们希望,又给他们失望。

甘力风陪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便回到风清院,褪去一身染上寒霜的披风,又洗了洗手,去炉火旁将手烧暖,才来到内室,脱去外袍和靴子,上床却未躺下,而是扶起东方倾阳,让她靠在自己胸前。

甘力风将她紧搂在怀里,轻语。

倾阳,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醒过来,你不是爱我吗?如果爱我,求你别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你若是怨我,恨我,等你醒来,有得是方法惩罚我。

倾阳,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

倾阳,力雨去请白练了,本该是我亲自去,可是我若去了,你怎么办?谁来照顾你?我不愿意将你交给淑太妃,也不想将你交给胡易。

其实,对我而言,你醒与不醒都无所谓,再过十一个月,你若是不醒,我便与你长眠不醒,但是,若是有一丝希望能让你醒来,我都不会放过,你醒来,才能怪我,才能怨我,才能惩罚我。

孩子的事,我很抱歉,很遗憾,但你也有责任,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让我知道,我考虑的就不只是你的感觉,还要考虑腹中孩子的感觉,我以为你很坚强,那些话可以伤你,却打击不垮你,在我心中,你虽没西门疏那样的魄力与霸气,却也是女中豪杰,所以......大少爷,胡御医吩咐奴婢为大少夫人熬的药好了。

春菊推门而进,打断甘力风的话。

胡易?甘力风一愣,他怎么不知道胡易有给倾阳开药,想到自己先一步离开将军府,将胡易留下,应该是他离开时,胡易开的药方。

白练还没到,力雨能不能将白练请来,也不得而知,目前只能将希望放在胡易身上。

现在给大少夫人喝下,还是等一会......给我吧。

甘力风打断春菊的话,伸出手接过药碗,一舀一舀喂进东方倾阳嘴里。

淑太妃给她服用的药,除了可以吊她一年的命,还有一个好处,喂进她嘴里的药,她能咽下去。

当然,只能咽水以外的东西,食物想都别想。

碗见底,甘力风将空碗给春菊,又从她手中接过锦帕,轻柔的擦拭着她嘴角残留的药汁,余光瞄见她手指甲过长。

春菊,拿剪刀过来。

呃?春菊一愣,没反应过来,直到见甘力风抓起东方倾阳的手,目光锁定在那长长的指甲上,顿时恍然大悟,低低应了一声。

是。

春菊很快将一把剪刀递给甘力风,一手拿着剪刀,一手将东方倾阳的纤细的手指分开,小心翼翼的修剪着指甲。

东方倾阳本就偏白,此刻的她愈加白希,属于那个惨白,仿佛死人般。

甘力风的动作很老练,一见便知并非第一次给人修剪指甲,的确不是第一次,以前他经常给甘蕊儿修剪。

春菊看着这一幕,有些心酸,鼻子也酸痛,忍不住红了眼。

若是大少爷早点对大少夫人这么好,大少爷就不会想要纳妾,大少夫人也不会像死人般躺在床上。

在春菊看来,大少夫人是因大少爷要纳阿秀为妾,才会变成这样。

春菊,你去叫人热几桶热水来,我要给她洗身子。

甘力风头都未抬一下,专心的为她修剪指甲,手指甲修剪好,又修剪脚指甲。

倾阳那么爱干净,也有点洁癖,冬天三天不洗澡,她就浑身不自在,即使她现在昏迷不醒,他也坚持两天为她洗一次身,每天都要为她擦一次,给她按摩腿手,让关节活动,血液畅通。

是。

春菊端着空药碗,转身离开,却忍不住小声的抱怨。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难道真应了这句话,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闻言,甘力风手一顿,差点剪到东方倾阳的手。

抬眸,目送春菊的背影,连一个丫环都义愤填膺,可见他错得有多离谱。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失去后才知道珍惜......甘力风勾起嘴角,笑容深处渗透出来苦楚。

半个时辰后,甘力风将东方倾阳抱出浴桶,擦干她的身子,换上干净的睡袍,将她抱出屏风,轻柔的放到床上,拉过被子为她盖上。

他在给东方倾阳洗身子时,也顺便给自己洗了一下,算是鸳鸯浴。

甘力风躺在她旁边,将她搂抱进怀,深邃的眼眸中满是疼惜之情,抬手,指腹爱怜的轻抚着她苍白如纸的脸。

倾阳,对不起。

甘力风低头,在她苍白的唇上印了一下,才搂着她,闭上双眼,每次睡前,他都会向她说声对不起。

他心里清楚,现在说对不起这三个字最没有,可除了说对不起,他无法说我爱你,即使他现在说,她也不会信。

她只会觉得他是在怜悯,是在愧疚,所以才说我爱你。

楚南国,十八王府。

听到推门声,凤焰反射性的扭头,透过珍珠垂帘望着从外室走来的端木夜。

主子。

端木夜挑开珍珠垂帘,来到床前,看了一眼西门疏的睡颜,目光犀利的看着凤焰。

她......王妃刚睡着。

凤焰知道他想问什么,在他没问出口前,她开口打断他的话。

端木夜闻言,狠狠的蹙了一下眉,刚睡着,她等了自己一天一夜,她还怀着孩子,不顾惜自己的身子,也应该顾惜腹中孩子。

在心里指责她的同时,也为她心疼,这个傻女人,他不是告诉她,安心休息,这件事他会处理好,让她别担心,母妃他要孝顺,而她跟孩子才是他心头的牵挂。

若有一天,母妃要逼他,在她与疏儿之间做个选择,他不会选择,因为母妃是他的娘亲,是把他带到这个世上来的人,而疏儿是他的最爱,是他未来的伴侣,要与他携手白头的人。

但是,他宁愿把命还给母妃,也不会放开疏儿的手。

疏儿的爱来之不易,那是经历过生死考验,若是有一天,他放开疏儿的手,那么便是他生命走到了尽头。

端木夜朝凤焰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凤焰微微垂头,退了两步,才转身离开。

褪去外袍,端木夜坐在床边,脱掉靴子,揭开被子,柔软的缩进被子里,他并没有急着将西门疏揽入不中,而是等自己暖和些,才伸手将她搂进怀中,大手爱怜的抚摸着她的秀发,在她额角温柔的吻了一下,才闭上疲惫的双眸。

良久,听到平稳的呼吸声,他怀中的西门疏倏的睁开眼,望着端木夜妖冶的面容,紧闭着双眸,浓密的睫毛垂下,在眼睑投下阴影,眉宇间透着倦意,鼻翼发出轻微的呼吸声,泛白的嘴角紧抿着,西门疏清眸里染上疼意。

端木夜是真的很累,连她装睡他都没察觉出来。

木夜,其实,在我与你母妃之间,你不用纠结,不用为难,经历了这么多,谁还能分开得了我们吗?她不傻,他母妃还没见过她,对她的评论就极其差,也许是先入为主,毕竟飘舞才是他的王妃,而她是东方邪的帝妃。

他母妃一见到她,震惊之后是恐惧,接着吓晕了。

端木夜守了玉太妃一天一夜,那么她就等了他一天一夜,他没回来,她如何睡得着,明明很困,可就是睡不着。

而此刻,他的怀抱这么真实,这么温暖,困意击来。

我爱你。

西门疏微微抬起脸,在他下巴上亲吻了一下,再也支撑不住,轻轻的瞌上双眸,没一会儿陪他进入梦香。

晨曦。

西门疏醒来,旁边的位置已经没有端木夜身影,他的味道还留着,充斥着她鼻尖,忍不住伸手去摸,没有温度,西门疏黛眉一拧,他早就起来了,昨夜他回来得就很晚,又这么早起来,他到底睡了多少,两个时辰都不到。

王妃。

凤焰见她醒来,转身命人将水端进来,伺候她梳洗。

用完早膳,西门疏去院子里漫步,目光却时不时看向大门口,有意无意的问道:凤焰,玉太妃还没醒吗?昨夜他太累,一回来就睡着,她不忍心叫醒他问,本想等他睡醒之后才问,可谁知她醒来,他都不在了。

太妃昨夜便醒了。

凤焰回答,主子交待过,她只回答西门疏问的问题。

醒了?西门疏眸光一闪,有些意外,却也了然,如果她没醒,他肯定守着玉太妃,她早该猜到,他回来睡,就表示玉太妃醒了,不然他怎么舍得不守着自己的母妃呢!西门疏百思不解,玉太妃为什么见到她,会尖叫鬼,还被吓晕倒。

她现在这具身体是甘蕊儿的,玉太妃在楚南国,甘蕊儿在苍穹国,玉太妃去紫苔山,甘蕊儿还没出生,听木夜说,二十多年玉太妃不曾下过紫苔山,她跟甘蕊儿素昧平生,怎么会见到甘蕊儿叫鬼,然后吓晕?这到底怎么回事?可惜,她没有甘蕊儿的记忆,甘力风也没对她提起过甘蕊儿以前的事,有些事她都是道听途说而来。

他又去陪他母妃了吗?西门疏又问道,既然都醒了,等她醒来,晚一会儿去看不行吗?她不是在跟他母妃争宠,她只是想问他玉太妃的情况。

主子一早就进宫了。

凤焰说道。

进宫?西门疏未施粉黛却依旧绝艳的脸上,掠过了一道浅浅的惊讶,他进宫了,去看安安吗?为什么不叫她同去。

玉太妃被吓晕,加上在晕倒前他为了她的事跟玉太妃争吵,玉太妃又偏向飘舞,端木夜担心安安回到十八王府不安全,所以又让墨将安安送回宫,又交给端木凌然照顾,她都未见到安安,又被送走。

安安被端木凌然带回楚南国,他们母子又几个月未见面了,她想得紧,不知安安想不想自己。

凤焰,带我进宫。

楚南国的皇宫,她只去过两次,第一次,是她跟端木凌瑾成亲的第二天,她进宫告御状,第二次,老皇帝设宴,之后她被以盗窃玉玺的罪名入狱。

她不是在跟凤焰商量,没给凤焰反对的机会,率先朝门口走去,一时没察觉前面,撞上一堵肉墙。

小心。

端木夜扶住她的身子,轻柔的搂着她的腰,拧着眉责备道:你怀着孕,走路怎么都不看前面?他并不是真想责备她,只是提醒她以后小心点。

以后我会小心。

西门疏也后怕,她真是急疯了,忽略掉肚子里还有一条小生命。

见她承认错误的态度好,端木夜也没再多说,扶着她朝房间里走去。

急得跟火烧眉毛似的,你这是急着去哪儿?进宫。

他回来了,西门疏也不急着进宫见安安了,任由他搂着自己进屋,她也有事要问他。

进宫?端木夜不悦的拧眉,随即明白过来。

想安安了?别担心,凌然将安安照顾的很好。

我不是担心,是想。

西门疏眸里漾起一丝波澜,端木夜这话她不待见,脸上腾升起一丝怒意。

安安是我的孩子,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并不能因为安安被照顾得很好,我就不想安安,心安理得的将自己的儿子丢给别人照顾......即使那个人是安安的堂哥,在我眼中也是别人。

在心里她一直觉得愧对安安,从小安安就不在她身边,每次都只能偷偷去看他,尤其是这一年多更是与安安聚少离多。

别生气,我说错话了,我马上就带你进宫看安安。

端木夜见她情绪激动,立刻柔声安抚承认错误。

端木夜也是说风就是雨的人,欲开口命令凤焰准备马车,却被西门疏阻止,她还没问他。

木夜,你母妃有没有事?西门疏拉着他的手,刚刚的怒意散去,目光里此刻多了份担忧,玉太妃不喜欢她,可玉太妃却是他的母妃,再不讨玉太妃欢心,她也不能讨厌他的母妃。

疏儿。

骤然间端木夜将她搂得更紧了,心里无比的感动,她关心的是母妃的身体,而不是母妃接不接受她,沉声道:放心,已经无碍。

从端木夜口中听到没事,西门疏悬着的一颗心才彻底落下,从凤焰口中得知,跟从端木夜口中得知完全不同。

疏儿,对不起。

闷闷的声音响起,饱含太多的抱歉,想到她在门口,因飘舞在府中,她不肯进门,他还向她保证,他给了飘舞一封休书,飘舞拿着休书离开,十八王府没有女主人,她才是十八王府的女主人。

可现在,情势大逆转,完全脱了他的掌控,母妃的太度如此坚决,她只认飘舞这个儿媳妇,也只认飘舞怀中那个孩子,他说了很多次,那个孩子不是他的,他跟飘舞只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

可惜,母妃不信,说他是为抛妻弃子找的理由,还说为了一个残花败柳,连自己的妻儿都抛弃,这样薄情的男人,会遭天谴。

连天谴都搬出来,端木夜又气又好笑。

端木夜,你再对我说这三个字试试。

西门疏清眸瞬间一片清冷,怒火心头腾腾燃烧起,他不喜欢听她对他说对不起,她又喜欢听吗?他们之间,形同一体,无需说对不起,太见外了。

自己会对自己说对不起吗?端木夜一愣,失笑的看着愠怒的西门疏,宠爱的抚摸了下她的脸。

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西门疏满意了,将端木夜推开,踱步到软榻落坐。

你母妃......什么你母妃,我母妃,难道我母妃不是你母妃吗?端木夜随后而来,搂抱着她懒散的靠着,对她刻意将母妃撇清很不悦。

问题是你母妃只认飘舞这个儿媳妇,而我在她眼中,残花败......唔......柳字还未说出口,西门疏的唇被堵住。

端木夜的大手扣住她的后脑,他吻得很狠,可见他有多想惩罚她,在母妃面前,左一个残花败柳,右一个残花败柳,他都快崩溃了,若那个说她残花败柳的人不是母妃,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本就积累了很多怨气无处泄愤,偏偏他又从她口中听到残花败......不给她机会说出柳字,他就狠狠的吻住她,肆意妄为的啃咬着她纷嫩的唇瓣。

唔......唇瓣被他啃咬得生痛,西门疏不喜欢,用手推着他胸膛。

端木夜吻的凶狠,带着惩罚,舌尖撬开她的牙齿。

端木......唔......西门疏好不容易将他推开,偏头躲避他的牙齿,端木夜却不放过她,趁她张嘴时,舌尖强势而进。

她的挣扎,她的抵抗,根本战胜不了他的蛮狠。

待端木夜觉得惩罚够了,才松开她,气喘吁吁。

看你还敢不敢。

西门疏瘫软在他怀中,一双小手依旧死死抵着他的胸膛,微微喘息,端木夜的话,她听得莫明其妙。

什么敢不敢?她到底说错什么话了,激怒了他。

在脑海里回想着她刚刚说的话,倏地,恍然大悟,抬眸,错愕的望着他。

你......至于吗?至于,很至于。

端木夜指腹暧昧的擦着被他吻得红肿的唇瓣,在他看来是吻,对西门疏而言,是啃咬。

西门疏无奈的笑了笑,言论自由,他堵得了她的嘴,堵得了悠悠众口吗?在你母妃眼中我就是......端木夜蓦然俯唇,再次狠狠的吻上她的唇,这次西门疏没的抵抗,而是抱着他的脖颈,热情的回应。

越是抵抗,他越不休罢,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回应他反而最后难受的是他自己。

刚刚她之所以反抗,是无法接受他突如其来而又凶狠的吻,他不是在吻她,而是在惩罚她,有些惩罚并非甜美。

因她的回应,端木夜有些失控,而某处也硬得如铁般,难受至极,结果缠绵的吻,在她唇瓣上轻咬了一下,染上晴欲的凤眸没好气的瞪着她。

你是故意的?你敢说你母妃不是这么说我的?西门疏忽略掉他的抱怨,将话题拉了回来,看端木夜的目光满是挑衅,一副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把我怎么滴。

端木夜一把将她紧搂在怀中,大手将她的头按在胸膛,眸底瞬间一片阴霾,脸上的神情一点一点的阴沉下来。

木夜。

敏锐的感觉到他的不安,西门疏清眸流光清浅,拉了拉他胸前的衣衫。

木夜,即使你母妃不喜欢,不能接受我,都别纠结,别有压力,也别为难,在我跟你回到楚南国那一刻起,无论面临什么挑战,我都不会畏惧,我爱你,你母妃能真心接受我,那便最好,若不能我也不会离开你,除非你不要我。

瞎说什么?端木夜低眸,瞪了她一眼,微微将她拉离自己的怀抱,棒起她的脸,坚定霸道的说道:对你,倾尽一生也不会放手,即便你不要我,我也不会对你放手。

西门疏一笑,将他捧着自己脸的手拉下,从他手腕处滑下,纤细的手指与他修长的手指相扣,深情的注视着他。

同样,即便你不要我,我也不会对你放手。

她知道他的不安,知道他的担忧,他们的感情没面临挑战,而是他面临着选择,在她与他母妃之间选择,她不想让他陷入两难,所以她给他一颗定心丸,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开他的手。

西门疏有信心,现在玉太妃对她有偏见,时间久了,日久见人心,玉太妃会喜欢自己,会真心接受自己。

飘舞......以前她没太注意飘舞,现在她不得不注意,看来她得去会会飘舞了。

端木夜满意一笑,十指相扣的手微微一带,再次将她搂抱在怀中,俯唇爱惜的她额前落下一吻。

他最担心的不是母妃认定飘舞这个儿媳妇,听信传言误解她,而是她为了成全他尽孝,做个孝子而放手。

只要她与他同心,面对龙潭虎穴,眉头都不皱一下。

疏儿,母妃要在府中住些日子。

端木夜说道,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的苍凉,母妃一直住在紫苔山,除了偶儿去看她,他都未尽过孝,别说母妃要住些日子,就是一直住在府中他都欢迎,而现在......西门疏微微一愣,玉太妃要在府中住些日子,那么......飘舞也会留下。

是肯定,不是问。

嗯。

端木夜点头,他是很想撵飘舞走,可是母妃不许,还威胁他,若是他将飘舞撵走,她就根飘舞一起走,不是回紫苔山,而是跟飘舞去西凉国,楚南国的太妃去西凉国,这无疑不是落入虎口,所以,他不得不让飘舞留下。

你儿子也会留下?西门疏故意将你加重音。

疏儿。

端木夜脸色微微一变,眸底划过一丝不悦,明知那孩子跟他没关系,她还故意这么问,存心气他吗?别激动,算我说错话了,飘舞的儿子,飘舞的儿子,行了吧?西门疏清眸里泛着盈盈的流光,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端木夜凤眸里这才闪烁着满意的流光,大手在她脑袋上轻拍着。

十八王府不缺钱,多养两个人,还是养得起。

西门疏抬眸望着端木夜,欲言又止,她想问他,玉太妃为什么见到她就晕倒。

疏儿,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母妃对此事也三缄其口,母妃不说,我不想逼她,这几天你就别去看她,等她缓和过来,我再带你去看她,反正我只要你。

说到最后,端木夜还不忘表明态度。

西门疏想了想,也没再多问,两人相拥了一会儿,端木夜抱着她从寝榻上站起。

突然被他抱起来,西门疏惊呼一声,反射性的抱紧他的脖子。

你要带我去哪儿?原以为他会抱她到床上,却不料他抱着她朝外走。

你不是想安安了吗?端木夜才从宫里出来,他很不想再进宫,可疏儿想要见到安安,他只能再次进宫一次。

闻言,西门疏一脸欣喜,想到快要见到安安,更是喜不自禁,端木夜却暗暗吃味儿了,俯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西门疏顿时红了脸颊。

兰玉院,玉太妃跟飘舞住在兰玉院。

晌午,玉太妃一人坐在桌前,看着一桌的菜,抬眸看着坐在一边陪着她等人的香巧。

巧儿,你夜哥哥呢?玉太妃有些不悦,昨晚夜儿才答应,不陪她用早膳,也会陪她用午膳,她都等了半个时辰了,桌上的菜都热了一遍,这些可都是夜儿最爱吃的菜,是她亲手做的,到现在却不见他的人影。

香巧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闪了闪,犹豫了一下。

干娘,夜哥哥进宫了。

香巧是伺候玉太妃的嬷嬷在紫苔山下捡到的女婴,当时玉太妃一见她就相信得不得了,玉太妃本就没女儿,儿子又没在她身边相陪,所以毫不迟疑便认了女婴为义女,可以说香巧是她一手养大,嬷嬷死后,就只有香巧陪着她。

她很喜欢香巧,本打算让儿子娶香巧,可谁知儿子娶了和亲公主,对此她心里很不满,当身怀六甲的飘舞上紫苔山请她,她避而不见,也不让香巧见她,又不许她住在山上,飘舞毅力也强,硬是一个人住在紫苔山下。

一住就是好几个月,临盆那天,她也不许香巧去看飘舞,任她自生自灭,却在一个月前,香巧下山正好撞到病重的飘舞,还带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

香巧心生怜惜,将飘舞带上山,求她收留飘舞,就算不看僧面,也看佛面,飘舞的孩子,可是她的孙子,在接过孩子那一瞬间,抱着那软软的身子,孩子咬着手指,吐着泡泡对她笑,那一刻,她硬起来的心肠软化了,接受了孩子,也接受了飘舞这个儿媳妇,却也愧对香巧,她答应过香巧,给她保媒,让香巧嫁给夜儿,成为夜儿的王妃。

索性香巧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不仅没有怪她,反而安慰自己。

飘舞病好之后,却拿出夜儿给她的休书,她已经接受了飘舞这个儿媳妇,接受了这个孙子,当机立断下山来到十八王府为飘舞讨还公道。

又进宫?玉太妃眉头一挑。

他不是回府了吗?这个......香巧为难,唇线轻抿,心里踌躇着要不要如实相告。

香巧。

玉太妃犀利的目光落在香巧身上,这丫头有事瞒着自己,她是自己一手养大,岂会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听管家说,夜哥哥带......香巧真不知道如何称呼西门疏,她看得出来,夜哥哥喜欢那女人,可飘舞的遭遇她又很同情。

香巧虽没直说,玉太妃也听懂了,表情一寒,不悦的说道:让管家去把他给我叫回来。

想到西门疏,玉太妃表情有些僵,在心里自我安慰,事隔二十多年,她不可能还那么年轻,所以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她们只是长得相似。

香巧一笑,起身来到玉太妃身后,为她揉捏着肩,柔声说道:干娘,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得了,您晕倒的时候,夜哥哥守在您床前寸步不离,夜哥哥的孝心天地可鉴,您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夜哥哥着想,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一次还行,多几次的话,铁打的身子都承受不住。

玉太妃听到香巧再次说起自己昏迷时,夜儿一天一夜守在她床前寸步不离,心里还是荡起丝丝欣慰,却一时拉不下面子,板着脸说道:我看他是被那女人迷得神魂颠倒,抛妻弃子这种挨千刀的事,他都做得出来,我没他这个儿子。

香巧知道玉太妃消气了,不会执意要管家把夜哥哥叫回来,顺着她的话故意说道:是是是,夜哥哥被下蛊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心,香巧一句无心之言,玉太妃上心了。

那女人真给夜儿下蛊了吗?玉太妃握住香巧的手,一脸紧张的问道。

她就觉得夜儿变了,住在紫苔山时,夜儿每年都会来陪她几天,即使来不了,他也会派人给她送信来,以前的夜儿很听自己的话,无论她说什么,夜儿都不会反对,可现在,不仅不听她的话,还反驳她,为了那个女人气她。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连儿子都欺负香巧眼皮一抽,懊悔自己刚刚为了宽干娘的心说出的话,无奈一笑,开口道:干娘,其实......巧为音起一。

母妃。

香巧的话还未说完,一道急促的声音焦急的响起,随即一抹身影冲了进来,扑跪在玉太妃面前,哭泣道:母妃,飘舞求您,求您救救宏儿。

宏儿怎么了?玉太妃脸色一变,声音里染着浓郁的担忧,没有一个奶奶不喜欢自己孙子的,尤其是那个孙子失而复得过一次,玉太妃更宝贝宏儿了。

宏儿这个名,还是她亲自取的。

母妃......宏儿......宏......飘舞哭不成声,她越是吊着玉太妃,玉太妃越是心急。

干娘,您别急。

香巧安抚着玉太妃,目光转身飘舞,微微挑了一下眉。

宏儿到底怎么了?她再这样下去,干娘会被她吓出病来。

呜呜呜!宏儿......飘舞深吸一口气,阻住哭泣,却抽泣不已。

从昨晚开始,宏儿就上吐下泄。

什么?玉太妃手有些颤抖,脸色愈加担忧。

宏儿那么小,怎么经得起上吐下泄,你这个娘亲是怎么当的?从昨夜就开始了,你怎么不早说,现在都晌午了。

想到她的宏儿难受了这么久,玉太妃就气不打一出来,一时将心头的怒意发泄到飘舞身上,儿子生病,做母亲的有不可推卸责任。

我......飘舞很委屈,又忍不住默默流泪。

昨晚不是很严重,我以为宏儿只是吃坏肚子,这是十八王府,况且您又......王爷不让我打扰您,我就没敢惊扰,可是没想到宏儿越来越严重。

飘舞一番话说得很委屈,也带着敢怒不敢言的怨怼。

干娘,现在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您该让人去请大夫,我们去看宏儿。

香巧提醒道。

对对对。

玉太妃站起身,脚下一个跄踉,香巧吓了一跳,赶忙将她扶稳,玉太妃刚走一步,转头看着还依旧跪在地上的飘舞,微微愣了一下眉。

你还不快起来,有命人去请大夫了吗?听到玉太妃的声音,飘舞擦着眼泪,赶忙站起身,上前扶着玉太妃。

十八王府没多少下人,况且那些下人都是王爷的亲信,我是王妃的时候都使唤不了他们,更别说王爷已经不要我们母子两人了。

玉太妃再次蹙眉,飘舞说得没错,十八王府没有丫环,只有几个下人,别说飘舞使唤不了他们,就连她的话也必须有人听。

香巧,你去把管家给我叫来。

想起夜儿的话,叫她有事就找管家,香巧一直陪她住在紫苔山,对这都帝城也不熟悉,她又不能叫香巧去请大夫。

皇宫。

安安抱着貂儿,坐在院子的秋千上荡着,一张小嘴噘的高高,昭示着小家伙在生气,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气,是相当严重的生气。

端木夜站在一边,看着西门疏拿着碗,碗中盛满小家伙最爱吃了饭菜,哄着小家伙吃饭,而小家伙还故意拿架子,傲慢的仰起头,嘟着小嘴,很是不屑,这还不是他最气的,最气的是他怀中抱着那只貂儿。

他可没记错,那只貂儿是他在枫树林猎给她的订情物,她不是送给笑笑了吗?怎么跑到安安手中了?今天一早,他来皇宫看看安安时,就见到那只貂儿了,软硬兼施的都没将貂儿要回来,在笑笑手中是一回事,在安安手中又是一回事,在笑笑手中他不敢要回来,在安安手中他绝对要,要回来,可惜,小家伙硬是不还。

还扬言这是笑笑姐姐给他的,除非笑笑姐姐来要回去,否则他谁也不给。

端木凌安,你别不识好歹,乖乖的把这碗饭给我吃了,否则以后不给你饭吃。

端木夜心疼西门疏,再也看不下去,板着脸斥喝。

有娘亲在,安安被爹爹吼,先是一愣,随即小嘴一裂,哇一声哭了起来。

端木夜,你给我滚远点。

见安安被端木夜吓哭了,西门疏当然一边倒偏帮安安。

将碗塞到端木夜手中,也趁机坐在秋千上,抱着儿子坐在她腿上,拍着安安的肩,下巴搁在小家伙的头顶,不停的安抚。

安安别哭,娘亲帮你教训爹爹,让他凶我们安安。

端木夜委屈的瞅着两母子,还戒备起来,疏儿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担心这秋千万一断了,或是出了意外,还有,安安都这么大了,她居然还抱在怀中,这让他也不爽。

娘亲,你不要安安了吗?小家伙双手紧抓着西门疏胸前的衣衫,在她怀中蹭了蹭,闷闷而委屈的声音从西门疏怀中传出来。

听着安安的话,西门疏心一阵抽疼。

瞎说,谁说我不要安安了?安安是娘亲的宝贝儿子,是娘亲的命,娘亲就是不要自己的命,也不能不要安安。

端木夜犀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西门疏胸前的两只魔爪,狠不得将那两只魔爪剁碎,连他女人的便宜这小家伙都敢占,若不是看在他是自己儿子的份上,小命不保。

这个地方可是他的,现在被自己的儿子霸占着,又恼怒,又嫉妒。

哥哥说的。

小家伙嘟着小嘴,抬着被泪水打湿的脸蛋儿,委屈而可怜的望着西门疏。

哥哥?西门疏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小家伙口中的哥哥所指何人。

凌然。

端木夜咬牙切齿的吐出两字,抓女人的胸,这招也是凌然教的吧?端木凌然,你死定了。

坐在御书房处理政事的端木凌然,突然打了个喷嚏,一股不安的预感升了起来。

傻安安,他是骗你的,你忘了娘亲以前对你说的话了吗?西门疏失笑的揉搓着儿子的头,目光划过清冷,凌然是将她的儿子照顾的很好,她也还要让他继续照顾下去,可是在她儿子耳边乱嚼舌根,她还是不答应。

小家伙望着自己的娘亲,歪着头想了想,很认真的说道:听哥哥的话。

揉搓着他小脑袋瓜子的手一顿,好吧!她是说过这样的话。

安安,饿了吧,娘亲喂你吃你最喜欢吃的鱼丸。

西门疏转移话题,趁安安愿意与她说话,暂时不生她的气,朝端木夜使了个眼色。

我来抱他,你来喂。

端木夜在安安还没反应过来,快速将小家伙提了起来,瞬间就落入他怀中,同时将手中的碗塞回西门疏手中。

端木夜与西门疏并肩坐在秋千上,一手搂着西门疏的腰,稳住她的身子,以防她落下去,一手稳抱住安安,将他的小身子紧钳在怀中,不许他挣扎。

我不要,我不要。

小家伙挣扎,他才不要爹爹抱,他要娘亲抱,爹爹是坏人,跟他抢笑笑姐姐送给他的貂儿。

他可喜欢这貂儿了,对貂儿一见钟情,他可是厚着脸皮跟笑笑姐姐要的,笑笑姐姐不忍心拒绝,才忍痛割爱将貂儿送给他。

木夜......西门疏刚开口,便被端木夜打断。

安安,笑笑都有你这个弟弟,难道你不想要个妹妹吗?端木夜低眸,笑看着怀中挣扎的小人儿。

此话一出,果不其然,安安停止挣扎,脑海立刻幻想起来,一个跟笑笑姐姐长得一样漂亮的妹妹,跟在他屁股后面跑。

想要妹妹,想要妹妹。

妹妹,对安安来说,无疑不是惑。

想要妹妹就要乖乖听爹爹的话。

看着小家伙黑黑的大眼睛,闪着明亮而喜悦的光芒,端木夜很满意,连自己的儿子都搞不定,他这个爹爹也太失败了。

安安听爹爹的话。

小家伙点头如捣蒜。

那你就要坐在爹爹腿上,乖乖的吃完娘亲喂给你吃的饭。

端木夜两只手不得空,用嘴朝西门疏手中端着的碗呶了呶。

好。

安安立刻爽快答应,其实他也真饿了,安安朝西门疏张嘴,西门疏配合的将一个鱼丸喂进安安嘴里,安安美美的嚼着,他最喜欢吃鱼丸,端木凌然许他吃,却不许他多吃,说吃多的鱼丸不好,要定量吃。

越是少吃,小家伙越是惦记,你若是一次性让他吃个够,小家伙未必喜欢,鱼丸的营养好,西门疏就是怕他吃多了,腻了就不吃了,所以才叮嘱端木凌然每天定量给他吃。

碗很快见底,小家伙也吃饱了,扭头一脸兴奋的望着端木夜。

吃完了,爹爹可以把妹妹给我玩了。

端木夜听到玩字,嘴角一抽,目光不由得落到西西门疏平坦的腹部,如果她真给他生个女儿,想玩他的女儿,他不灭了谁,如果是个儿子,安安要玩,他就由着。

西门疏幸灾乐祸了,用舀子轻敲着碗,看着端木夜的眼神,仿佛在说,我看你怎么收场,看你怎么给安安一个妹妹。

安安,想要妹妹,你还得答应爹爹一件事。

端木夜目光诡异一闪,握住安安的双肩,趁机说道:你把貂儿还给爹爹,爹爹就给你妹妹。

我不。

安安抱着貂儿的双一紧,紧得貂儿都难受了,却感觉到小主人的紧张与不舍,貂儿乖乖的窝在他怀。

貂儿是笑笑姐姐送给安安的,安安不能将笑笑姐姐送的貂儿乱送给别人。

安安,爹爹是别人吗?端木夜有些不悦,安安居然将他归类于别人,这让他很受伤。

爹爹是爹爹,爹爹不是别人。

安安这么说,端木夜心里好受些了,但是貂儿无论如何,安安都不给他。

西门疏很鄙视他,非要跟儿子抢貂儿吗?其实,她也舍不得,毕竟这貂儿是他送给自己的订情物,但是,有貂儿在安安身边,她放心,谁若是敢伤安安,貂儿第一个就不放过他。

笑笑有白练保护,可是安安没有,为了安安的安全,她现在都不能把安安接到十八王府住,只能将他留在皇宫。

白练心里全是笑笑,她也相信端木凌然能保护安安,但是端木凌然心里毕竟还有凌雪,动不动就乱思念凌雪的病,病一旦发作起来,那是相当可怕,她可领教过。

不还貂儿,妹妹也不给你。

端木夜翻脸比翻书还快,起身将安安放回秋千上,拿走西门疏手中的空碗,塞回安安怀中,拉起西门疏便走。

对这突状,不仅安安没回神,连西门疏也没回过神,只能任由端木夜拉着她走,留下坐在秋千上,抱着空碗跟貂儿的安安,一脸错愕的望着两人的背影。

这是什么状况?爹爹,你又骗人。

安安将空碗丢在地上,蹭的一下从秋千上跳了下来,愤愤的瞪着拉着娘亲,留下他一人的端木夜。

安安的吼声,瞬间让西门疏回神,欲挣脱开端木夜的手跑向安安。

木夜,放手,安安。

西门疏不高兴了,却挣脱不开。

端木夜强行搂着西门疏离开,头也不回的对安安说道:老子骗你怎么了?老子骗儿子,天经地义,再说,谁要你在妹妹与貂儿之间,先不犹豫的选择貂儿。

端木夜。

西门疏用自由的一只手捶了一下他的胸膛,明明是他先骗儿子在先,却反过来指责儿子,有这样的父亲吗?。

安安不依了,朝前跑了两步,端木夜曲指一弹,一道劲风从他指尖射出,安安顿时动弹不得,小家伙还小,甘力风有教他的基本功,却没教他点穴法。

小家伙弄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动不了了,却也没继续纠结,而是对端木夜的背影吼。

明明爹爹答应过,吃光了碗中的饭菜,你就给我妹妹,爹爹骗人,爹爹是坏人。

你敢说你自己不想吃?端木夜一句话,堵住了安安的嘴,安安是个诚实的好孩子,所以他不说谎,刚刚他是想吃,可是......安安刚准备哇哇大哭,试图用哭挽留娘亲,却已晚端木夜已经搂着西门疏走出院子,望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安安不知道他们就躲在门外,若是这时候他哭,西门疏听到他的哭声,准会挣脱开端木夜,跑回来哄他。

见没人了,安安就没再浪费眼泪,他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哭的孩子,只能可怜兮兮的站着,委屈的瞅着门口,希望有人能发现他。

端木夜,有你这样的父亲吗?安安是你儿子,你怎么连自己的儿子都欺负?西门疏斥喝,居然点自己儿子的穴道,更过分的是,他儿子才三岁,三岁啊!他不是没哭吗?端木夜很有理的说道,心里庆幸,儿子真给力,若是他这时候哭,怀中的小女人准母爱泛滥成灾,要儿子,不要他。

你......西门疏瞪着他,还好意思说儿子没哭。

你点了他的穴,你放心留安安一个在这里。

疏儿,你放心,安安是我的第一个儿子,他的安全我绝对重视,我已经命人暗中保护他,等我们一走,自会有人解开他的穴。

安安的安全,不仅他上心,凌然比他还要上心,凌然可是将安安当成下任储君培养,如果不出他预料,再过几天,凌然就要带着安安上朝,安安不到十八岁,他便会将皇位交给安安。

西门疏默了,轻风吹拂着她的长发,缕缕发丝轻轻掠过在端木夜肩上,荡起一个华丽的弧度,飘散的发尖从端木夜颈间划过,端木夜一愣,目光痴迷的看着失神的西门疏。

西门疏被他瞅得心一阵慌乱,抬手将发丝掠到耳后,没思考便脱口而出。

我留在皇宫陪安安,你自己回王府。

见端木夜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西门疏心里更是虚了,有些愧疚,她就这样丢下他独自回王府面对,会不会太无情了,可想到他的保证,可实际发生的事情,脱离了他的保证,她不怨他,这事他也始料不及,可要她回去面对他母妃,骂自己残花败柳的婆婆,西门疏还是没有勇气。

她更不愿意见到,他母妃对飘舞母子嘘寒问暖,关心备置,她心里会难受。

他母妃只接受飘舞这个儿媳妇,只接受飘舞的儿子,不接受她这个儿媳妇,不接受安安跟她腹中这个孩子,想到这里她心里就难受。

不仅如此,他母妃一见到她,直接晕倒给她看,还叫她鬼,她知道其中肯定有端倪,但她没去追寻原因。

她这具身体是甘蕊儿的,其中的渊源跟甘蕊儿有关,她不想去多事,说一句自私的话,自己门前雪都扫不尽了,还妄想管他人瓦上的厚霜。

你快回王府陪你母妃,若是再晚一点回去,她老人家会生气。

西门疏撇开目光,她受不了端木夜用受伤的目光瞅着自己,仿佛她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扪心自问,她刚刚那番话过分吗?西门疏不觉得,她只是觉得有些......好嘛!在这时候,这话是有点过分,在王府她才安抚他一番,让他别纠结自己不讨他母妃喜的事,现在来皇宫,见到了安安,她又要暂时弃他而去。

推开端木夜,一推就开,这让西门疏有些意外,原以为他会紧抱着自己,不许自己推开他。

他放开她,是不是也赞同她的话,好吧!这是她自欺欺人的想法。

西门疏迈步从端木夜身边走过,端木夜没阻止她,而是用一种受伤的语气指控。

你一定要在这时候带着孩子们弃我而去吗?你一定要让我回王府孤军奋战吗?端木夜说得很疼心,说得很委屈,西门疏背影一僵,停下脚步,辩解道:我没有,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还这样说。

你有,你有,你就是这个意思。

端木夜故意曲解她话中之意,他现在自知理亏,跟她讲理他都觉得没脸,只能耍起无赖,瞅着她背影的目光满是哀怨,仿佛她对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般。

木夜。

西门疏无奈的叫着他,准备转身时,端木夜突然从背后将她抱住,轻柔的环着她,将脸埋进她雪颈。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痒痒的,更让她心痒难忍,西门疏扭了扭脖子,想要躲避开那挑人的折磨,端木夜还不过瘾,变本加厉起来,伸出舌头舔了舔,在她的雪颈上留下一大片湿迹,接着亲吻着她嫩滑的雪颈。

木夜......嗯......西门疏难受的开口,端木夜却更过分的深深吸了一下,还故意用牙齿磨蹭着,西门疏怀孕后,身子更加敏感,她的身子本就熟悉了他,只要他稍微一挑&逗,她就受不住。

木夜,别这样......嗯......这是皇宫......而且还是在外面,只要一个宫女或是太监经过,就会撞见这一幕。

她的名声本就不好,若是再被人撞见这一幕,更是雪上加霜,再传到他母妃耳里,更残花败柳了。

西门疏难受,端木夜也好不到哪儿去,自从她怀孕后,温玉软香在怀,能抱能吻,就是不能撞,他都快被憋得浴火焚身了。

尤其是最近这几天,他可是搬着手指数着过日,希望三个月快点过,他便好解除禁欲了。

就算不是在皇宫,就算只有我们两人,在这时候我敢冒险碰你吗?端木夜没好气的问道,大手在她平坦的腹部上游移。

西门疏不语,想到这一路上每次他们差点擦抢走火,都是他很有理智的在关键时刻刹住,冬季在四季如春的楚南国还行,在苍穹国一夜他醒来几次,出去次凉风,平息之后又要回房让自己暖和起来,才怪上床搂着她睡觉。

看着他受着折磨,她心疼极了,却也幸灾乐祸,叫他分床睡,他偏不乐意,硬要搂着她睡觉,这就是自找虐吗?疏儿,我后悔了。

端木夜闷闷的声音响起。

没怀上的时候,他可是盼得紧,一旦怀上他就要禁欲,他纠结啊!在此刻,端木夜甚至有些庆幸,她在孕育安安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

☆、第一百八十五章 非她不可人往往就是这么矛盾,一旦影响自己,所有的遗憾都被自私给冲淡。

我可不后悔。

西门疏扬起嘴角,低眸看着在她腹部上游移的大手,她爱他,孕育他的骨肉,她真的很开心,怀安安时跟怀这个孩子,心情完全不一样。

怀安安时,她的心情很恶劣,对东方邪满腹仇恨,那可是新仇加旧恨,虽说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提醒着自己,他不能有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没见到他的尸体,她不相信他的死。

怀这个孩子时,她的心情很阳光,很美丽,因为有他陪伴。

端木夜突然握住她的双肩,扳过她的身子,认真而严肃的说道:疏儿,答应我,这是我们的最后一个孩子,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孩子了。

他受不了,佳人怀中抱,却只能抱,只能限制于亲吻,不能有过分的非分之想,对他这个热血沸腾的男人来说,折磨啊!西门疏笑了,笑得很阴险,纤臂环上他的脖颈交叉起。

可怎么办?我还想为你生。

端木夜脸色一沉,西门疏脸上的表情,仿佛在告诉他,她越是为他生得多孩子,越证明她对自己的爱有多深,有多浓烈。

疏儿。

端木夜苦着一张脸,将她紧搂抱着,声音幽怨中透着祈求。

我们不要了好不好?我不想你再承受孕育之苦,生产之痛。

安安很乖,这个孩子也很乖,很懂得体谅我这个母亲,所以,我不觉得苦,当然生产之痛是有的,但是忍忍就过去了,看到孩子的一瞬间,所有的痛都烟消云散。

西门疏脸上挂着妩媚的笑,其实,就她目前的身体而言,能再次怀上孩子,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奇迹了。

安安哪里乖了?端木夜忍不住抱怨,小家伙可讨人厌了,叫他还貂儿,他都不还,还动不动就哭,然后他又遭殃。

端木夜感觉自己很悲,一路上九儿缠着她,每次他凶九儿,疏儿都占在九儿这边,安安也是,只要安安一哭,疏儿又帮着安安欺负自己。

若是将来再多生几个,端木夜就忍不住毛骨悚然,往后他一定没好日子过了。

哪里都乖。

在西门疏眼中,只要是她的孩子都乖。

端木夜默了,暗忖,慈母多败儿。

两人紧紧相拥,良久,端木夜感觉到西门疏欲将自己推开,抱着她的双臂紧了几分,脸再次埋进她雪颈,呼吸喷洒在她耳际,西门疏忍不住微颤,心里一阵悸动,端木夜幽怨带着指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彻起。

疏儿,你真要留在宫里陪安安?你真要我独自回府孤军奋战?孤军奋战?西门疏侧眸,睨着一脸委屈的端木夜。

她可是你母妃。

天下没有一个母亲会伤害自己的儿子,他用上孤军奋战,会不会太......端木夜腾出一只手,单手搂着她,宠溺的揉了揉她的长发。

可你是我的妻子。

我才不是,飘舞才是。

西门疏偏过头,故意堵气的说道。

在苍穹国他跟东方邪为了她,引起两国交战,他还为了自己,不顾一切跑去苍穹国抢她,起初楚南国与苍穹国交战,他们以为是和亲公主东方倾阳引起,后来才知道是为了甘蕊儿。

往响在低憾。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万,最后添油加醋,从苍穹国传回楚南国,那谣言相当令人汗颜。

总之一句话,她是祸国殃民的妖妃,祸害完了苍穹国,又来祸害楚南国,东方邪也因她染上恶疾,她很想说出真相,东方邪已经被她杀了,还放火烧尸。

她不知道端木夜是怎么压制谣言,她进楚南国帝都城,没再听到关于她恶劣的谣言。

西门疏猜想,玉太妃不喜欢她,还骂她残花败柳,估计就是听了谣言,飘舞是有心之人,即使关于她的谣言没传入玉太妃耳里,有飘舞在玉太妃身边,想不听都很难。

疏儿,你在怨我没将事情处理好吗?端木夜拿幽怨悲伤的目光瞅着西门疏,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我......西门疏想反驳,可她刚刚那堵气的话,传递给他的信号不就是这个意思吗?疏儿。

端木夜执起她的柔荑放在胸口,凤眸里瞬间涌起柔情无限。

疏儿,在我心里,只有你这个妻子,也只认定你这个妻子,飘舞是占了我王妃的头衔,若那天我不是王爷了,王妃这个头衔她能占多久,但你不一样,你是我的妻子,生不离,死不弃,一生一世,白头不相离。

端木夜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虽然我没给你隆重而热闹的婚礼,但是我保证一定会补起来,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端木夜的妻子,谁也别想觊觎,不否则杀无赦。

西门疏心里一阵动容,纤细的手指滑进他修长的指缝间,与他十指相扣,依偎进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声。

木夜,你的真心,我知道,我不需要你的甜言蜜语,不需要你的海誓山盟,不需要你的相守之约,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携手到老,彼此的心牢牢系在一起,平平安安,我足矣!端木夜笑了,紧紧的将她搂在怀中,她纤弱的身子,此刻又孕育着他们的孩子,她说孕育不辛苦,但他心里清楚,她的身子虚弱,仿佛一阵风来便将她吹走,令他怜惜不忍,却也让他眷恋不已。

良久,端木夜忍住嘴角的笑意,妖冶的面容带了几份严肃的问道:真不与我回府?我西门疏不屑逃避问题。

西门疏傲然的说道,逃避只能解决一时,解决不了一世,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就像他所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好似怕她反悔般,端木夜搂着她的腰,纵身跃起,施展轻功离开,他本打算去御书房找凌然说件事,现在没必要了。

见两人离开,隐匿在暗处的影卫才将安安的穴道解开,小家伙自由了,却很是郁闷,纠结为什么突然就不能动了,突然就能动了?娘亲。

安安跑到门口,哪里还有娘亲的身影,小家伙很不高兴的嘟起小嘴,在皇宫内他可以到处跑,却出不了宫。

安安突然想笑笑姐姐了,他要看见笑笑姐姐,然后告诉她,娘亲来了,他见到娘亲了。

迈着短短的小腿,飞快的朝御书房的方向跑去,见小小的身影一晃一晃,每一步都不扎实,看得影卫担心不已,生怕小家伙一个不小心给摔倒,紧跟在他身后,只要他一跌倒,立刻将他扶起来。

御书房。

端木凌然坐在龙椅上处理折奏,突然门被推开,不用抬头察看,他便知是谁,在皇宫里,除了安安不用通传,还会有谁这么大胆。

哥哥。

安安屁颠屁颠的跑向端木凌然,小家伙很重承诺,他答应端木凌然,只要带他去城门口接娘亲他们,他就改口叫哥哥,即使让他失望而归,没接到娘亲他们,他还是没食言。

安安来了。

端木凌然等他跑到自己面前,弯腰将小家伙抱起来放在腿上。

有安安陪着他,日子过得也快,他没像以前,每到夜里他就会疯狂思念着凌雪,承受不了那份折磨人的思念时,他就会做出一些疯狂之举。

哥哥,我得了怪病。

安安耷拉着脑袋,头抵在端木凌然胸膛,双手握成拳,四根手指抓着大拇指。

怎么了,安安身体哪里不舒服。

一听安安说自己得了怪病,端木凌然立刻紧张起来,安安是小皇叔的儿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可赔不起,他也只能陪葬。

安安把事情说了一遍,端木凌然嘴角一抽,不用讯问影卫,也知道安安被小皇叔点了穴,等小皇叔走后,影卫暗中将穴道解开。

安安,没事,这不是病怪,是被你爹爹点了穴......嗯,穴你懂吗?就是人身上的穴位,被点中就动不了了,解开之后就能动,就像你刚刚那样,安安懂了吗?见安安望着他茫然的摇头,端木凌然抚额,不是安安太笨,而是安安太小。

简单来说,就是没事,不用请御医也会好起来。

不好,安安一点也不好。

安安突然猛摇头,抓住端木凌然的衣衫。

哥哥,你带我去医治好不好。

不用带,我立刻命人传太医。

端木凌然可不吝啬,安安想看太医才心安,他就让太医来一趟。

我不要太医,我要白练哥哥医治。

安安立刻说道,在小家伙看来看到白练哥哥,就等于看到笑笑姐姐,因为有白练哥哥的地方,就有笑笑姐姐。

端木凌然嘴角一阵猛抽,可算是知道小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了,白练已经将他们拒为拒绝往来户了。

咳咳咳......那个安安,这种小儿科的病,不用大材小用。

端木凌然清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

不要,我就要白练哥哥。

安安倔强起来也很令人吃不消。

安安,忘了上次你把笑笑姐姐弄伤了,白练哥哥给我们的警告吗?端木凌然话一落,安安果断的安静下来了,想到上次的事,小家伙很难过,他不是故意的,笑笑姐姐都没怪他,白练哥哥怪他了。

出了皇宫,两人没回王府,端木夜带着她在街上瞎晃悠。

街道上,西门疏站在卖玉器的摊位旁边,错愕的盯着前面朝自己招手的小女孩,不是笑笑是谁?笑笑脚边站着白白,白白正摇晃着尾巴,时不时的喵喵叫着。

只见到笑笑跟她那只猫,没见到白练,西门疏以为自己眼花,眨了眨双眸,小人儿依旧朝她笑,确定这不是幻觉,可她还是不敢相信,推了推端木夜。

木夜,我好像看到笑笑了,她还在对我笑。

我也看到了。

端木夜面色凝重,他四周环视,没找到白练的身影,这是大街,离白家有段距离,笑笑独自去白家后山玩,白练找遍白家没找到人,他都急得跟什么似的,岂能让笑笑独自跑来大街上。

肯定是白练趁笑笑睡着,去处理事情了,而笑笑装睡等白练离开,她才起来,悄悄地溜出白家,这事笑笑做不出来,也从来没做过,不用想肯定是九儿干的好事,在见到他们时,九儿丢下笑笑溜之大吉了。

这条路是通向十八王府,端木夜庆幸,他们在大街上碰到笑笑,若是让笑笑跑到十八王府,他们又不在,母妃是不会伤害笑笑,可是飘舞他不敢保证,即使有管家在,他也不放心。

笑笑。

一个人眼花,两个人眼能同时花吗?所以,这绝对不是幻觉。

娘亲,爹爹。

听到西门疏叫她,笑笑张开双臂,迈着一双小腿,飞奔向西门疏,吓得两人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万一撞上谁,笑笑这小身子骨,禁得起撞吗?万一又受伤了,白练不发飚才怪,没准还拒绝他们去看笑笑。

在西门疏动之前,端木夜的身影一闪,快速迎上笑笑,将她小小的身子一把抱起来,闪身回西门疏面前。

他怕别人撞到笑笑,同样也怕人撞到西门疏。

笑笑,怎么会只有你一人在这里?白练呢?西门疏从端木夜怀中接过笑笑,还有些不相信,向四周望了望,依旧没见到白练的身影。

很显然,如果不是笑笑自己跑出来,就是白练将她送到这里,见到他们之后又走了,凭白练对笑笑的宝贝程度,这可能吗?笑笑抱着西门疏的脖子,嘟着小嘴,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没有哭声,默默流泪却让人揪心极了。

笑笑,别哭。

西门疏心一抽,安安哭她心疼,笑笑哭她更心疼。

笑笑,别哭了,等会你娘亲也跟着你伤心了,你娘亲肚子里可有你的妹妹或是弟弟,为了妹妹跟弟弟好,别让你娘亲流泪,好不好?端木夜将两母女搂抱进他宽阔的怀抱中,安安的哭声已经让疏儿的心受过波澜了,他可不希望笑笑又来插一脚,安安还小不懂事,笑笑却六岁了,懂事了。

真的吗?笑笑缠在西门疏脖子上的短手臂松开,两双白嫩嫩的小手在她眼前比画着,天真的问道:娘亲真有妹妹或是弟弟了吗?会跟安安弟弟一样可爱吗?当姐姐是很有成就感的,所以笑笑不嫌弃自己的弟弟妹妹多。

当然。

端木夜溺爱的揉着笑笑的头,无比坚定的保证,安安一点都不可爱,所以这个孩子一定比安安可爱。

西门疏岂会感觉不到他心中所想,无奈的翻白眼,曲起手,用手肘抵了抵他的胸膛。

笑笑,你怎么会跑到街上?话题又被西门疏拉回来,沉浸在喜悦中的笑笑被惊醒,皱着小脸指控。

娘亲,你怎么可以丢下笑笑,怎么可以不要笑笑了?娘亲,笑笑不要跟你分开,有娘亲的地方就有笑笑。

西门疏的心里划过一丝痛楚,长指抚上笑笑娇嫩的小脸,为她抹掉挂在腮边的泪珠。

笑笑,谁告诉你娘亲要丢下你,娘亲不要你,笑笑,你是娘亲的宝贝儿,娘亲怎么会丢下你呢?有娘亲的地方就有笑笑,有笑笑的地方就有娘亲,谁也分不开我们。

以前她保证不了,现在她保证得了,不去为谁算计天下,也没有了仇恨,活得真的很轻松,安安在这里,笑笑在这里,木夜也在这里,有他们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真的,娘亲不骗人,不会再丢下笑笑,悄悄米米的离开?瞬也不瞬的望着西门疏,柔软的小手贴在西门疏脸颊上,笑笑还有些不相信,小手从西门疏脸颊上移开。

西门疏跟端木夜离开白家时,白练不让笑笑去相送,所以笑笑并不知道他们走,等她睡了一觉,在吃饭的时候没见到娘亲跟爹爹,她问练哥哥,练哥哥告诉她,走了。

当然,背着白练,九儿在笑笑耳边嚼了舌根,笑笑这么单纯,怎么会有心机装睡骗白练,然后再悄悄地溜出白家,给她出谋划策的除了九儿,还会有谁。

两天下来,九儿就察觉出,白练虽让她陪着笑笑玩,可限制笑笑的自由,除了白家跟后山,他都不许笑笑出门,在九儿的怂恿与惑之下,笑笑也想出来见见白家以外的世界。

大街上很热闹,笑笑从来没在大街上走过,以前去十八王府,都是坐马车被人抱在怀中,起初她还有些怕怕,九儿抓住她的手安抚,并给她勇气,她才敢在街上穿梭在人群中,可是,却不知怎么回事,九儿放开了她的手,在她茫然不知所措,见到了娘亲跟爹爹。

所以,她先是笑,朝娘亲他们朝手,被娘亲抱在怀中,感觉到温暖的怀抱,她才哭了出来指控。

不会。

尽管不知详情,西门疏还是顺着笑笑的话保证。

笑笑,是不是九儿偷偷带你出来的?端木夜柔声问道,浑身却蒙上一层寒霜。

笑笑想点头,又怕爹爹怪九儿姐姐,她记得九儿姐姐说过,她是偷偷带自己出来见娘亲,若是被爹爹跟练哥哥发现,九儿姐姐就死定了。

耷拉着脑袋,黑玛瑙似的眼珠骨碌碌转,纷嫩嫩的脸蛋儿在阳光的照射下,红彤彤,像苹果,时不时裂嘴露出两颗小虎牙,可爱极了。

木夜......这事除了她,没人干得出来,这次她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偷偷将笑笑带出白家,你等着,白练知道后,你都保不了你认定的这个弟媳。

端木夜以为她又要帮九儿说话,愤愤的打断她的话。

西门疏也觉得这次九儿过分了,可是她还是不忍见到白练为了笑笑伤害九儿,毕竟笑笑现在没事。

木夜,你能不能找到九儿,把她送进宫,让她照顾安安。

端木夜本想拒绝,在听到她要他送九儿进宫,简直求之不得,当下保证,杀了九儿,他也于心不忍,索性将她丢进皇宫,让她去折腾去,反正折腾的又不是他,是凌然。

若是九儿离开白家,就会在十八王府长住。

疏儿姐姐,我错了,我又做错事了。

听到西门疏的话,听到端木夜的话,九儿突然跳了出来,腻歪在西门疏身上。

我就知道疏儿姐姐对我最好,疏儿姐姐是我九儿的再生父母。

你啊!西门疏真心喜欢九儿,若是不喜欢,她会这么纵容九儿吗?她也不知为何,就是莫明其妙的喜欢九儿,仿佛九儿是她的妹妹般。

端木夜狠狠的瞪着腻在西门疏身边的九儿,对九儿真是气得牙痒痒,拼命的压抑住杀九儿的冲动,再忍一忍,一路上都忍过来了,还怕忍不了将九儿送进宫吗?九儿姐姐。

笑笑一见九儿,甜甜的叫道。

笑笑,对不起,九儿姐姐差点把你弄丢了。

九儿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脸蛋儿,她是真的很抱歉,明明牵着笑笑的手,却不知为何,突然牵丢了,找了一会儿没找到笑笑,她都快急哭了,还好见笑笑被疏儿姐姐抱住,她才松了口气,知道闯祸了,又不敢上前,听到疏儿姐姐为她说话,听到端木夜同意,她才敢跑出来。

听到丢字,西门疏的心紧了一下,端木夜脸色阴沉到极点,他就说九儿不靠谱,偏偏白练还说是他对九儿有意见。

经这事之后,估计白练对九儿比他更有意见了。

是笑笑不乖,放开了九儿姐姐的手。

笑笑很懂事的在帮九儿说话,聪明的人都不会怪她,她的话也没说服力,她才六岁,看起来却像安安的妹妹,如果不是九儿放开她的手,她会放开九儿的手吗?。

笑笑。

她把笑笑牵丢了,笑笑反过来帮她说话,九儿能不感动吗?捧起笑笑的脸,吧啦吧啦的亲了几下,才满意的放开她。

十八王府不安全,西门疏怕她带笑笑回王府,被飘舞惦记上,将主意打到笑笑身上,虽说有白练保护,她还是以防万一。

端木夜和西门疏将笑笑送回白家,九儿怕白练找她拼命,不敢进门,躲在外面等西门疏他们出来,将笑笑送到房间,端木夜怨气了,白练居然不在府中,算算时间,这时候正是笑笑睡觉的时间,还有一柱香的时间后白练才会回来。

哼!端木夜冷哼一声。

那鬼丫头还真幸运。

西门疏睨了他一眼,自知道他话中之意。

木夜,我留下来陪笑笑,九儿还在外面等,你先送九儿去皇宫,然后再来白家接我回王府。

好。

端木夜立刻同意,还好她没说,让他直接回王府,今晚她要留下来陪笑笑。

端木夜只用了一个时辰将九儿送进宫,交给端木凌然,说九儿是他给安安找的玩伴,端木凌然见九儿长得水灵灵,也没拒绝,况且是小皇叔带进宫交给他,敢拒绝吗?把你的女人给我带走。

白练见端木夜回来,立刻说道。

你不用催促,如果可以,我真想将她绑在腰上,走一步都将她带上。

端木夜不屑的看了白练一眼,将西门疏怀中的笑笑抱给白练,与笑笑道别后,两人回到王府,天色已经很晚了。

十八王府。

管家等在门口守望,一见端木夜回来,立刻恭敬迎上去说道。

王爷,你可算回来了,太妃要你回来之后立刻去见她。

母妃......端木夜蹙眉,想问他什么事,又想到西门疏。

你去吧,我自己回房。

西门疏理解他的难处,她不想逼他,这一天他都陪着她,又不在府中,玉太妃一天没见到儿子,肯定会找。

不是有一句叫,儿行千里母担忧吗?凤焰。

端木夜话音未落,凤焰立刻现身。

送夫人回房。

夫人?凤焰跟西门疏同时一愣,两人面面相觑,西门疏瞬间明白过来,凤焰还处于茫然状态。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王妃吗?怎么突然变成夫人了。

在名声上,夫人与王妃的定义相差悬殊。

今日以后,你们都叫她夫人,我端木夜的妻子。

端木夜特意将妻子两字加重音。

西门疏嘴唇轻轻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想到他所说的话,夫人是他的妻子,王妃只是头衔,倘若哪天他不是王爷了,夫人还是他的夫人,而王妃什么都不是。

管家跟凤焰是聪明人,主子的事,自然不会多问,叫夫人也好,叫王妃也罢,只要主子高兴,他们都无所谓。

带夫人回房。

西门疏脸上的笑,照得端木夜心暖洋洋的,低头在她额角落下一吻,将怀中的人儿推给凤焰。

我去去就回。

我等你。

西门疏点了点头,莲花步轻施,凤焰跟在她身后,她以前走路,带着落利快捷,自从她怀孕,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目送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内,端木夜没问管家,他不在府中时,发生了什么事,直接阔步朝玉兰院走去。

端木夜来到兰玉院,只见香巧站在院门外,搅着手指在门外踱来踱去,一脸的焦急,时不时看向远处,一见端木夜,香巧心中一喜,立刻迎上去。

夜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

出了什么事?端木夜看着一脸焦急的香巧,心没来由的一紧,妖冶的脸上表情却严肃,薄唇紧紧地抿着。

香巧是母妃的义女,也是她的义妹,他很感激香巧,这十多年都是她陪伴在母妃身边,在照顾母妃的嬷嬷死后,香巧便与母妃相依为命,陪伴着母妃帮他尽孝,在他心里早已将香巧当成他的亲妹妹。

香巧深吸一口气,将今天的事情叙说了一遍,端木夜眉头一蹙,双眸冷凝,怒意在脸上渐渐升腾。

笑话,她的儿子生病与我何干?夜哥哥。

香巧很是不能理解端木夜的无情,微怒道:飘舞可是你的王妃,两国和亲,你起初是反感,坚决不同意,可后来凤辇到十八王府,不知为何,原本反对的你,突然同意娶飘舞,既然娶了,就应该尽到责任,何况飘舞还为你生了个儿子,夜哥哥,他可是你的血肉,血溶于水。

端木夜紧抿着薄唇看着香巧,凤眸里染上一层凉薄,不悦的情绪一触即发,欲反驳时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反驳的话出口前硬是改了。

香巧,你信我吗?信。

香巧点头,没有丝毫迟疑,她信夜哥哥。

既然信,为什么还要被飘舞蒙骗?香巧,我说过很多次,飘舞的儿子,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端木夜低沉的声音里划过一道难以察觉的幽怨,现在母妃在气头上,一颗心完全偏向飘舞,宁可信飘舞的话,也不信他的话,他反驳一百句,不如香巧在母妃面前为他说一句,这招心里战术,不光只有飘舞会,他也会。

飘舞以先入为主占了先机,不知道她在母妃耳边灌输了多少对疏儿不利的事,想要让母妃质疑飘舞的话,洗刷掉母妃对疏儿的误解,让母妃接受疏儿这个儿媳妇,接受安安跟疏儿现在腹中的孩子,光靠他一个人不行,若是有香巧相助,他便如虎添翼。

我......香巧有些为难,一面是夜哥哥,一面是干娘,还有以泪洗面的飘舞,和那个襁褓中无辜的孩子。

如果真如飘舞所说,那个孩子是怎么来?怀胎十月,从她腹中孩子出生,才七个月,试问一下,这可能是我的骨肉吗?好,即使如你们所说是早产,七个月刚刚可以早产,但是,若不是我所爱的人,我不屑碰她,即使被迫娶她,她也只能霸占着我王妃的头衔,永远不可能成为我的妻子,我端木夜的子嗣,只能从我妻子腹中孕育。

端木夜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妖冶极致,宛如雕刻的冰块,狭长的凤眸凌厉而寒冷。

香巧沉默,她们并没有多想,只觉得飘舞是夜哥哥的王妃,肚子里的孩子理所当然是夜哥哥的,而飘舞的个性,也不像那种不检点的坏女人。

如果真如夜哥哥所说,那个孩子不是夜哥哥的会是谁的,飘舞也不会在说谎,她的故事毫无破绽。

香巧为难了,她到底该信谁?想到飘舞所说的话,她也觉得有理,飘舞不会为了让她的儿子继承夜哥哥的地位而撒谎,夜哥哥却会为了那个女人......夜哥哥,那个孩子真不是你的儿子?香巧问道。

不是。

端木夜掷地有声,眼前一亮,香巧被他说动了吗?她是不是倒戈身他了。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但你必须保证绝无虚假。

香巧将最的一句嚼得特别重。

好,我保证,你可以问了。

端木夜漠然的语气极其严肃,虽然他不知道香巧要问自己什么,但他还是保证。

香巧是扭转母妃跟疏儿之间的纽带,他心里准备好了,对香巧是有问必答。

如果你不爱飘舞,当初为什么甘愿娶她?如果你坚决不娶,即便是圣旨,也没人威逼得了你。

香巧听玉太妃说过,先皇临死前,给他一道圣旨,他有抗旨的权力。

端木夜眼眸剧烈一颤,面色瞬间一寒,沉默不语的盯着香巧,她这个问题,他答不出来,是没人威逼他,飘舞是拿着半块玉佩让他娶她,这是他欠飘舞的人情,飘舞要讨回,他必需得还。

况且,当时他一直以为,他的疏儿死了,而身边的甘蕊儿,他对她没有爱,也许因疏儿的灵魂在她身体里,莫名的对她有情愫,但那情愫根本无法与对疏儿的爱相比,所以,他根本没考虑后果。

疏儿没有了,他娶谁有什么关系呢?夜哥哥,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就倒戈帮你跟那女......别女人女人的叫,她是我的妻子,你是我的义妹,你应该叫她嫂子。

端木夜打断香巧的话,她管疏儿一口一个女人,听得他刺耳。

她是甘蕊儿,苍穹国东方邪的帝妃。

香巧蹙眉,她的话够含蓄了,在她心里,干娘就是她的再生父母,夜哥哥就是她的哥哥,她在这世上,就只有这两个亲人,打心底希望夜哥哥幸福。

夜哥哥如此优秀,甘蕊儿配不上他。

端木夜再次沉默,对甘蕊儿的事,西门疏的事,那灵魂穿越的事,他也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能接受,不代表每个人都能接受,一具身体里住着另一抹灵魂,别人会怎么看疏儿?会怎么想疏儿?他不喜欢别人用有色眼睛看他的疏儿,他宁愿只有少许人知道她是疏儿,在别人眼中她是甘蕊儿,相比之下,甘蕊儿的身份,比西门疏的身份有利。

西门家被灭,甘家却没有,即使在楚南国,有人想动她,也会忌讳苍穹国的甘家。

苍穹国甘家的势力,就如楚南国司马家的势力,都是将门出生,手握重兵权,掌控着国之命脉。

香巧,无论你信不信,她跟东方邪,只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

端木夜薄唇开启,一字一顿的说道,这件事他心里清楚即可,没必要让别人知道,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香巧瞪大一又清灵的双眸,只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这可能吗?东方邪跟甘蕊儿近四年的夫妻,即使东方邪后宫佳丽三千,别说四年,就是四十年不被他宠幸一次都大有人在,但是当年东方邪跟甘蕊儿的传言,不仅要苍穹国沸反盈天,在楚南国也传了一些日子。

东方邪为了甘蕊儿,可是将与他伉俪情深的帝后打入天牢,况且甘蕊儿还为东方邪生下一个公主了。

可是她给东方邪生了一个女儿。

香巧说道。

她是生过一个孩子,但绝对不是女儿,而是儿子,是我的儿子,是当年我以木夜的身份潜在苍穹国,与她生的儿子,而那个儿子今年三岁,这次我去苍穹国,便是将他们两母子接回来,让我的儿子回楚南国认祖归宗,我上次说过,孩子在皇宫,是凌然将孩子带回来的。

这样的话,端木夜对玉太妃说过,可惜,玉太妃不信,反驳他说,是他为了疏儿,故意编织出来的谎言。

谎言说多了都会变成真理,而他说的是真的,不求天下人深疑,他只希望母妃能相信,可惜,母妃偏偏不信,被飘舞先入为主,只相信飘舞的话,而不相信他这个亲生儿子的话。

可是......我只说最后一遍了,我端木夜的妻子,只能是她,我端木夜的子嗣,只能从她肚子里孕育,除了她,我不要任何一个女人,任何一个女人。

你们若是逼紧,为了她,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哪怕是斩断一切亲情,带着她和孩子远走高飞,去一个没人的地方,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

端木夜狭长的眼眸,滴血般幽红,一字一句,字字诛讥。

远处,玉太妃的身影被院中一棵大树挡住,手扶着树干,白希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曲起,锐利而修长的指甲陷进树皮里,甚至硬碰硬之下,指甲从肉紧贴处断掉,渗出血,她却感觉不到疼。

哪怕是斩断一切亲情,哪怕是斩断一切亲情......脑海里不停的回荡着端木夜这句狠绝的话,玉太妃的心仿佛被狠狠被揪了一下。

他是自己十月怀胎的儿子,她承认对这个儿子,她亏欠太多,她没做到一个身为母亲的责任,可是他毕竟是从她身体里掉下来的肉,如果说没有她,便没有他,而他这句话,真的让她很伤心。

为了一个女人,一个为另一个男人生了个孩子的女人,他不仅不嫌弃,反而将她当成宝,甚至不惜不要她这个母亲。

为了她,连她这个母亲都可以不要,更别说弃妻抛子了。

她嫉妒,当年他父皇这么多女人,她都不曾嫉妒,这个感觉让她很不爽,心里滋生出无尽的恨意,怨怼的眸中愤怒像狂澜一样席卷而来。

他是她的儿子,谁也别想抢走,谁也别想。

玉太妃转身,在不惊动两人,身影像一抹幽魂一般飘回房间里。

端木夜这番话,香巧不是第一次听到,然而这次他特别认真严肃,仿佛只要干娘再逼他将甘蕊儿赶出王府,他真会丢下一切,带着甘蕊儿远走高飞。

夜哥哥,你真非她不可吗?香巧问道,她对飘舞是同情,如果这份同情建立在让他们母子失合,让干娘失去夜哥哥,她宁愿敛起同情,想办法说服干娘接受甘蕊儿,因为在这两天之内,她感觉得到,夜哥哥对甘蕊儿是真心的。

夜哥哥那么孝顺,甘蕊儿将干娘吓晕了,他不仅没有说甘蕊儿半句,反而向干娘求请,一个劲的为甘蕊儿说话。

他可知,干娘对甘蕊儿本就有意见,再听到他为甘蕊儿说话,不仅没有帮助,反而弄巧成拙。

是。

端木夜眼前再次一亮,压抑的幽冷气息,坚决的点头。

香巧垂眸,沉默了一会儿,仰头对端木夜露牙一笑,对他说道:夜哥哥,你先等一会儿,我去给你通报。

好。

端木夜松了口气,香巧对他这一笑,说明了什么意思,他心里清楚,香巧被他说服了,香巧站在他这边了,有了香巧的相助,端木夜都看见幸福朝他招手。

其实在拥有疏儿那一刻,他已经飘上幸福的云端,让母妃接受疏儿,只是将幸福变得更加完美,若不到最后一刻,他还是希望母妃能够接受疏儿,不希望为了疏儿跟母妃决裂。

香巧转身进院子,直接朝玉太妃的房间跑去。

虽说是玉太妃叫他来,没得到玉太妃的同意,端木夜还是只能等着。

心里有些焦急,他对疏儿保证过,一会儿就回去,现在在香巧身上就浪费了一些时间,若是在母妃面前再浪费一些,端木夜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去。

疏儿,若是见我晚些没回来,你千万别再等我。

端木夜不安的搓着手心,喃喃说道。

另一间房间,在膝黑一片中,一抹身影站在窗户下,就着月光望着院门口,刚刚两人的对话全听入耳里。

非她不可。

飘舞冷笑一声,抬起手指,弹了弹指甲,眼底射出的寒芒愈加锋利,愈加嗜血残忍。

端木夜,想要跟她双宿双飞,痴心妄想。

她本想成全他,可是他可曾成全过她,在他杀了臣那一刻,在他灭了她的幸福,在他让她腹中的孩子,还没出生便失去了父亲,他就不配拥有幸福。

想要与爱的人相爱、相守,白头到老,也要看她答不答应。

端木夜,我要让你后悔杀了臣,我要让你在爱情与亲情面前选其一人,无论你所选的是谁,我都要让你眼睁睁的看到,自己最爱的人是如何死在你面前。

毁了我的幸福,我就要毁了你的幸福。

飘舞娇颜上布满了阴霾,眸光犀利尖锐宛若冰棱,嘴角隐隐间存了几分嗜血。

飘舞抬手,将微微推开的窗户缝隙拉上,转身迈步,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目光犀利的锁定在床上那抹被锦布包裹小身影上,凤眼中射出冷肆的冷笑。

落坐在床边,飘舞伸出纤细的玉手,指腹在婴儿柔嫩的小脸蛋儿上抚摸着,时不时用指尖刮着他的小鼻子,低喃着道:都说当了母亲的人,见到婴儿母爱便泛滥成灾,为什么见到你,完全激不起我潜藏在心底的母爱呢?因为你对自己的孩子都没有母爱,更别说是别人所生的孩子。

突然,一道不屑的声音响起,接着一抹身影从梁柱上跳下。

飘舞一愣,听这声音不用回头便知来者是谁?这是十八王府,你怎么来了?飘舞声音里透着紧张,她可没忘记,端木夜就在外面,奔雷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只要我想,龙潭虎穴我都来去自如,更别说只是区区一个十八王府。

奔雷狂傲的声音满是不屑,练武之人,很容易在黑夜里视物,冷睨了一眼紧张的飘舞,目光落到床上的婴儿身上。

你给他吃了什么?放心,只是一点点迷&药。

飘舞一脸淡然,眸中却划过不耐,这孩子特别能哭,尤其是夜间,她被他的哭声惹得烦躁,所以天黑之前给儿子喂了点药,让他一觉睡到天亮。

你喂他迷&药?奔雷蹙眉,冷冰冰盯着飘舞。

他还这么小。

那又如何?他又不是我的生的。

飘舞冷声一笑,她自己生的孩子都不上心,更别说别人生的孩子。

奔雷深深皱起眉头,眼中冷冽却始终无法散去。

你最好将他当成自己所生,你在十八王府的成败,关键取决于这孩子,若是在你还没完成任务之前,孩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失去了筹码,我看你拿什么取信于玉太妃,失去玉太妃这颗有力的棋子,你想为主子报仇雪恨,难如登天,没准你的小命也难保。

飘舞一愣,她没反驳奔雷的话,因为他说得有理,失去了孩子,等于失去玉太妃相助,那么她在十八王府处境堪忧,思付良久,飘舞才吐出。

我有分寸。

奔雷不语,她所谓的有分寸,他还真无法安心。

飘舞,你要记住,端木夜是极度难对付的一个对手,时间越是拖得久,对我们越不利,你最好想办法,让他们母子彻底决裂,或是让端木夜跟她决裂,无论端木夜选择谁,你必需想办法,不是让她杀了他母妃,就让他母妃杀了她,我要让端木夜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想办法,想办法,你说得轻巧。

飘舞不喜欢他用命令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她的女儿是他的小主子,她爱的人是他的主子,怎么算她也是他的半个主子,她没命令他,他却反过来命令自己。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想陪你奔雷冷睨她一眼,他可没指望她能为主子报仇雪恨,她对他还有利用价值,否则早就把她给杀了。

算了,你只需要将玉太妃牢牢拽在手中,剩下的事我会暗中安排。

说完,奔雷纵身一跃,跳上了梁柱,飘舞以为他走了,其实他只是藏身在梁柱上。

端木夜就在外面不远,他可不敢冒险这时候出去,他潜伏进来时,都是趁端木夜不在之时。

如果奔雷不是不放心将小主子交给其他人照顾,他都会男扮女装以丫环或是奶娘的身份在飘舞身边。

以为奔雷离开了,飘舞暗暗咬了一下牙,别小看她,这次她一定要亲手为臣报仇雪恨。

夜哥哥。

香巧从玉太妃的房间走出来,慢腾腾的来到端木夜面前,望着他一脸期盼的目光,欲言又止。

香巧,怎么了?从香巧出来的表情,端木夜猜出母妃肯定不见自己。

香巧还是欲言又止,端木夜直接问道:母妃不见我。

不是。

香巧否认的太快,显得欲盖弥彰,小声的说道:干娘睡了,我不忍心叫醒她,夜哥哥,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再来。

睡了?端木夜压根不相信她的话,若是真睡了,她早就出来告诉他了,而不是交涉这么久。

母妃不见他,是嫌他回府太晚吗?夜哥哥,你先回去休息。

香巧笑着说道,心里暗下了决定,等会进去,她再去向干娘说。

不用,我就在这里等,直到母妃愿意见我为止。

这时候走,无疑不是将他与母妃之间的缝隙拉得更开,母妃不会拿他怎样,却会牵怒在疏儿身上。

他是急不可待的想回去陪疏儿,可是现在他不能走了,为了他跟疏儿的未来没有遗憾,为了母妃能接受疏儿,他必需得忍。

夜哥哥。

香巧想劝他回去,却见他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香巧只好作罢。

好吧!我再进去劝劝干娘。

目送香巧的背影,直到房门关上,端木夜垂下眼帘,凤眸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光芒。

墨。

墨出现在端木夜身后,恭敬的叫道:主子。

去告诉凤焰,让她别等了......就说今夜我在这里陪母妃。

端木夜命令道,他真担心她会像上次那样傻傻的等他。

是。

墨得令快速消失在端木夜身后。

大约半个时辰后,端木夜感觉到有人靠近,那熟悉的气息飘散在空气中,充实着他的鼻翼,端木夜微微一愣,还未转身,一件披风披在他身后。

端木夜抬手按住肩上的小手,紧紧的握在手心里,轻柔的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大手抚摸着她的小脸。

怎么来了?他不是让墨叫凤焰,告诉她别等他了,怎么她跑来了。

夜寒,我怕你着凉。

西门疏为他系好绳子,然后伸手环住他的劲腰,将脸埋进他胸膛,她在房间里等他,一直没见他回来,她很想来察看,却找不到理由,直到墨让凤焰转告她,他让她别等了。

她以送披风为由,特意跑来看他,如果他们母子真谈得甚欢,她就不会去打扰他们,默默的来,默默离去。

可事实证明,她的担忧并不多余。

傻瓜,这是楚南国,不是苍穹国,楚南国没有冬天。

端木夜将她耳边的发丝别到耳后,将她纤瘦的身躯圈在怀里,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

有她的关心,别说只是站在外面,就是真站在冰天雪地中,他也不会觉得冷,她的关心温暖他的心。

楚南国虽四季如春,但是到了夜里,气温还是会下降。

西门疏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母妃见到我就吓晕,我们的关系如此紧张,你若是在这节骨眼上生病,你要我如何面对?端木夜微一怔,蹙着眉神色复杂的看着西门疏,随即搂着她的手臂稍一用力,收紧圈住她,俯在她耳边,故意用轻佻的语气说道:你是西门疏,这世上还有你不知如何面对的人吗?想想淑太妃如此阴狠的一个角色,她与淑太妃相处得如此和谐,在端木夜看来,在这世上没有她不知如何面对的人。

好汉都不提当年勇。

当年她的霸气,她的独断专行,身后有强势的西门家为她支撑着,她是西门家大小姐,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她做不了的。

甘家的势力不输给西门家,但是区别在于,她是西门家嫡女,而甘蕊儿则是庶女,还是个不得宠的女儿,嫡与庶,身份相差悬殊。

好,咱不提。

端木夜脸上泛着温柔而宠爱的微笑。

两人静静相拥了会,端木夜抬眸,望了一眼夜空,理了理她的长发。

疏儿,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

我想陪你。

西门疏抬眸凝望着他,她不想独善其身,她想与他同甘共苦,为了他母妃能接受她这个儿媳妇,他一个人在这里站,而她却躺在被窝里,教她如何安心睡觉。

疏儿,听话,若是平时,你就是不陪,我也会拉着你陪,可是现在不同,你肚子怀着孩子,快三个月了,为了孩子,你不能陪我熬夜。

端木夜视线落在她平坦的腹部,有着初为人父的喜悦,还好西门疏凝重的视线落到那煽紧闭的房门上,错过了端木夜脸上那抹表情。

安安才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没参与孕育安安的整个过程,他不该对安安觉得愧疚吗?好吧!西门疏想了想,没再继续坚持,她不能为了陪他,便不顾腹中的孩子。

西门疏推开他,退离他的怀抱,欲转身时却被端木夜握住她的双肩。

怎么了?西门疏茫然的问道,不是他叫她走得吗?你就这样走了?端木夜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幽怨,大手紧紧的握住她圆滑的双肩。

不然呢?西门疏愈加茫然了,她不这样走,难不成他还要让她把披风一并带走,她可是特意给他送披风来,顺便看看他。

嗯!端木夜从鼻孔里嗯了一声出来,见西门疏还不上道,心里一阵怨念,他们之间的默契呢?真要他直白的说出来,她才会懂吗?雷望牢下需。

你......西门疏见他手指着自己的唇瓣,突然恍然大悟,脸颊不由得瞬间红了起来,这院子不仅隔墙有耳跟眼,凤焰还在一旁等着她。

疏儿。

端木夜的气语带着几分像孩子般的撒娇,西门疏哭笑不得,他的脸皮倒是厚,如果她不如他所愿,西门疏深知他就不会放她走,摇头一笑,无奈的垫起脚,在他薄唇上重重的印了一下。

欲离开时,端木夜却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脑袋,加深这个吻。

西门疏一愣,惊慌失措的瞠大双眼,看着端木夜近在咫尺的面容,妖冶得令人窒息,惑人沉沦。

想到他们的吻,在凤焰的注视之下,西门疏双颊火烧般的烫着,一双小手推着他的胸膛。

端木夜死死的摁着她的后脑袋,不理会她的挣扎,贪婪的吻着她香甜的唇,这是他渴望的,百吻不厌。

知道挣脱不开,西门疏索性不挣扎了,在回楚南国的路上,他不是经常在凤焰跟墨还有九儿面前吻她吗?孩子都怀上了,还矫情什么?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样一想,西门疏闭上双眸享受起来,端木夜感觉到她的妥协,吻得愈加投入了。

直到两人均快窒息,端木夜才放开她,两人额头抵着额头,气喘吁吁。

满意了吗?西门疏抬眸,没好气的瞪着他,真是的,他吻她从不分场合,从不分地点。

相信我,对你我永远都不能满足。

端木夜懒洋洋吐出,意有所指,唇角勾勒出一抹炫目的弧度。

你一定要歪曲我的意思吗?西门疏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膛,她明明问他满意了吗?他却歪曲她的意思,硬是说成满足。

快走吧。

端木夜突然催促,再不走她就走不掉了,他舍不得放她走,不然他就跟着她走,这样一来他在这里站了这么久,前功尽弃了。

嗯。

西门疏点了点头,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压抑,退出他的怀抱,强撑着有些软的双腿,才走了几步,凤焰见她步伐不稳,立刻上前扶着她,端木夜也松口气,凤焰若不扶着她,他就要上前扶着她了。

皇宫。

端木凌然的寝宫,早已一片狼藉,九儿跟安安一人抱着个软枕对打,一大一小的身影在床上玩疯了。

端木凌然坐在桌前,惬意的喝着茶,完全不受九儿跟安安所扰。

安安本就是孩子,九儿虽十三岁,玩起来却跟三四岁的孩子无异。

大叔,你不加入我们吗?九儿趁着安安去拣枕头的空闲,对着喝茶的端木凌然问道。

你都叫我大叔,大叔级别的人,能加入你们吗?你们接受得了,我还承受不住。

端木凌然睨了一眼九儿,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他被九儿这张脸骗了,怎么看都是一个恬静的小姑娘,谁知疯狂起来让人咋舌。

如果不是他很能确定,她跟安安素昧平生,他还怀疑安安是不是她失散多年的弟弟,自来熟是好,但太自来熟了就令人头痛了。

怎么说她也是客人,却把自己当成主人。

他后悔从小皇叔手中接过这小姑娘了,原以为小皇叔带进宫的人靠谱,谁知道这么不靠谱,他们若是再闹下去,这房顶估计都会被他们给掀了。

大叔,你不喜欢我叫你大叔吗?九儿抱着枕头,眨巴着灵动的双眸问道。

端木凌然嘴角一抽,他不敢看九儿这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给人的感觉不是犀利,也非惑,而是镜子,仿佛能照透你的心。

如果我没有耳背的话,我好象记得你管小皇叔也是叫大叔。

端木凌然说道,她叫小皇叔大叔,叫他又大叔,瞬间将他的辈分提到跟小皇叔平起平坐了。

小皇叔大不了他多少,辈分却高出一辈,九儿会叫他大叔,他能理解,不能理解,影比他还大,她却叫影哥哥。

不是好象,我就叫他大叔,你也是大叔。

九儿跟端木凌然说话了,一时没注意到安安已经拣到枕头回来了,安安也是只阴险的小狐狸,二话不提醒,举高枕头就朝九儿的头砸去。

啊!九儿被砸的有些晕,举起怀中的枕头,朝安安攻击去。

臭安安,不要脸的安安,居然敢偷袭本公......大小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于是乎,两人又闹腾起来。

端木凌然头痛了,他又不能离去,没有安安陪着他,他会睡不着,雪儿的身影会纠缠着他,逼得他近乎崩溃,他怕自己忍不住跑去苍穹国。

你们两个别闹了。

端木凌然将茶杯重重的掷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巨响,蹭的一下起身,来到床边,将两人手中交战的武器夺了过来,放回床头。

两人一愣,完全没料到端木凌然会突然发飚,甚至手中的枕头被夺走,他们还没回神,面面相觑一眼之后,均将目光射向端木凌然。

安安睡觉。

端木凌然无视呆滞的两人,一把将安安拉过来,按在床上,扯过被子盖在小家伙身上,被套都被他们扯坏了,棉絮都露了出来。

可是我不困。

安安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端木凌然,挣扎着想要从被子里钻出来,他还没跟九儿姐姐玩够,怎么能睡呢?况且,九儿姐姐答应过他,等她心情好,就带他溜去白家看笑笑姐姐,九儿姐姐还说,她是笑笑姐姐的朋友,她有办法带他见笑笑姐姐。

不困也得睡。

端木凌然故意板着脸,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再温文尔雅的人都有被逼得捉狂的时候。

安安小嘴一扁,端木凌然立刻指着他,厉声道:不许哭。

端木凌然第一次对他严厉,安安被吓倒了,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泪花,欲哭不哭,看得让人揪心。

喂,端木凌然,你凭什么凶安安?你别以为你是皇帝,我就不敢揍你,告诉你,安安有我罩着,你敢再凶他,我跟你拼命。

九儿坐在床上,伸脚朝端木凌然踢去。

你再不消停,信不信我将你撵出皇宫。

端木凌然锐眸一扫,吓得九儿缩回脚,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毕竟是他的地盘,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客气一点好。

睡就睡呗。

九儿很自觉,躺在安安旁边,拉了一点安安身上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她不怕端木夜,是因有西门疏护着,在皇宫之中,安安护不了她。

九儿姐姐,怕怕。

安安翻身抱住九儿。

安安弟弟,不怕,九儿姐姐保护你。

九儿也将安安抱在怀中,两人在被子里抖。

端木凌然抚额,这两人一定是故意的。

没多久,安安跟九儿都睡着了,端木凌然坐在床边,躺在安安旁边的人本来是他,现在被九儿取代。

这床是他的,凭什么被九儿霸占,把九儿拎走,见她熟睡的容颜,端木凌然狠不下心,索性躺了下来,安安在中间,这龙床够大,三个人躺在上面,完全感觉不到挤。

安安翻了一个身,小手分别将九儿与端木凌然的手紧紧的抓住,安安手中要抓着东西,他才能睡得安稳。

半夜,端木凌然被一阵压抑不住的吟声吵醒,起初他以为是安安,猛的睁开眼睛,见安安睡得特别香,他这才注意到,床上多出一个九儿,很明显这吟声是从九儿嘴里飘逸而来。

九儿,怎么了?端木凌然坐起身,推了推抱着肚子蜷缩成一团的九儿。

痛。

腹部一阵痛意传来,九儿额头涔涔出汗,虚弱的开口。

端木凌然心中一紧,九儿可是小皇叔亲手交给他,若是出什么问题,他怎么向小皇叔交代。

是不是吃坏东西?转念一想,他们是一起用的膳,他跟安安都没事,没道理她就有事了,除非趁他跟安安不注意,她偷吃了什么东西,这可能吗?好象不太可能。

安安跟九儿一拍即合,安安一直缠着她,她上茅厕时,安安都蹲在外面等她,她能偷吃什么,便便吗?倏地,一股血腥味儿席卷而来,端木凌然猛的一愣,立刻将安安移开,挤到他们中间,将九儿抱起。

九儿......端木凌然根本不知道她哪里受伤,可那血腥味儿,一时没多想,对怀中因痛而苍白着脸的九儿说道:忍着点,我立刻命人叫御医,来人......端木凌然的嘴被阻住,九儿苍白的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羞色,她的肚子是很痛,但是因这事传御医,她毕竟是个大姑娘会不好意思。

我没事,别叫御医。

你脸色都难看成这样了,怎么能不叫御医,你放心,宫里的御医医术都高明。

端木凌然拉下她捂住自己嘴的小手,他都担心死了,她若是出事,怎么向小皇叔交代。

端木凌然不知道的,如果九儿真那个啥了,端木夜不仅不会怪他,反而还要幸灾乐祸。

我真没事,我只是......九儿说不出口。

你这丫头怎么还倔强?端木凌然蹙眉,欲再次叫人,九儿急了。

大叔......九儿一咬牙,如果她不如实说,只怕自己就要闹笑话了,俯在端木凌然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

端木凌然一愣,错愕的望着她,九儿原本无血色的小脸,顿时冲血红着,端木凌然微微将她移开,果不其然她刚刚躺的地方有一团血迹。

九儿见他盯着看,恼怒了,两只小手捂住他的眼睛。

不许看,谁让你看的。

端木凌然收回视线,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咳咳,不会是初......才不是。

九儿知道他想说什么,打断他的话。

端木凌然没趁机取笑她,放她躺下,自己下床。

大叔,你要去哪儿?我怕。

九儿见他要离开,伸手拽住他的衣袖。

端木凌然一愣,他有听错吗?那小丫头说她怕。

这时候的九儿,虚弱的令人心疼,完全没有跟安安疯时的强悍。

我让人进来处理一下。

端木凌然拍了拍她的手,她现在这样,如果不处理,她也睡不安宁。

不要。

九儿反射性的拒绝。

放心,我不是叫御医,我让嬷嬷进来。

端木凌然试图拉走被她紧拽着的衣袖,其实痛成这样叫御医进来看看也没什么,小姑娘脸皮薄,他也不勉强。

嬷嬷我也不要。

九儿强忍着痛,朝端木凌然摇头,她已经在他面前丢脸了,可不想在更多人面前丢脸。

不要嬷嬷,那你要什么?端木凌然问道,真不知道这小姑娘在别扭什么?听话,我让嬷嬷进来帮你。

我不要嬷嬷帮,我要你帮。

九儿吐出来的话,吓了端木凌然一跳,要他帮,开玩笑。

九儿不妥协,最后端木凌然不忍心见她难受,只能妥协,将熟睡的安安抱起放到榻上,再将九儿抱起,朝寝宫后的浴池走去。

浴池中放满了暖暖的泉水,端木凌然将她放在浴池里。

是需要我继续帮,还是回避?回避。

九儿缩了缩身子,只露出一颗头,很不好意思的看着端木凌然。

端木凌然也只是客气的问问,她要他留下,他还不愿意,走出去没一会便拆返回来,将干净的衣衫放在一边。

既然不是初次,自己知道怎么处理。

九儿没回答,只是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端木凌然睨了浴池中的九儿一眼,水蒸气之下,脸色有些好转。

转身走出去,端木凌然忍不住扬起嘴角,这小姑娘也有害羞的时候。

九儿泡完澡出来,被她弄脏的床上已经重新换好床单,连被她跟安安弄得一片狼藉的室内也被整理好。

大叔,你没借他人之手吧?☆、第一百八十七章 这不一样九儿才不相信她只是泡个澡,他就把室内收拾好,他是皇帝,只要一声令下,前赴后继争先恐后要收拾。

我后悔没借他人之手。

端木凌然没好气的说道,看在这几天她身子特殊的份上,端木凌然不跟她计较,将一碗红糖汤递给她。

喝吧。

九儿心中一暖,她很想哭,他是除了父亲跟疏儿姐姐之外,对她最好的人,感动的接过,闪烁着泪花的眼睛望着端木凌然。

大叔,你对我真好,我一定会报答你。

这就感动了,这丫头还真是,端木凌然却故意说道:要不要以身相许?好。

九儿正喝着汤,口齿不清,端木凌然也没听清楚,喝完之后,肚子也好些了,捧着空碗失神的望着端木凌然。

这张脸很受看,甚至比她还好看,身份又是皇帝,嫁给他之后,她就是皇后。

端木凌然拿走她捧着的空碗,见她嘴角上还残留着汤汁,拿出锦帕轻柔的擦着,九儿更是感动的稀里哗啦,还保持着捧碗的动作。

大叔,你是认真的吗?什么?端木凌然将空碗放在桌面上,不明所意的反问。

就是要我以身相许。

九儿很认真的说道。

当然是假的。

端木凌然嘴角一抽,曲指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

喔。

九儿眸中闪过一丝失望,他不是认真的,可是她认真了怎么办?在这一刻,九儿望着端木凌然妖娆的脸,暗暗下了一下决定,这辈子她一定要嫁给他,除了他,她谁也不嫁。

别发呆了,折腾了这么久,都快要天亮了,你跟安安倒可以睡到自然醒,我明日还有早朝。

端木凌然不知道九儿心中所想,更不知道经过刚刚的事,他在一个小姑娘心目中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端木凌然拉着九儿来到床边,让她躺回床上,为她盖好被子,转身欲走,衣袖又被九儿拉住。

大叔,你明日不是还有早朝吗?还不快躺下。

这个......现在的端木凌然不敢躺下去了,先前是故意赌气,才躺了下来,况且他们中间还有安安,现在安安被他搬到榻上,还没搬回来。

大叔,你就让安安在榻上睡一晚,你要睡在我旁边,为我揉肚子,减轻痛意,大叔,难道就这么简单的要求,你要狠心的拒绝我吗?九儿见端木凌然要拒绝,可怜兮兮的说道,九儿扮起可怜,可是有一套。

盛情难拒,端木凌然只好躺下,九儿立刻破涕为笑,拉住端木凌然的大手,放在自己肚子上,理所当然的说道:揉。

九儿,我是男人,我不是你母亲,或是你的夫君。

手心在碰到她肚子的一瞬间,端木凌然想收回手,九儿却不干,双手将他的大手按在肚子上。

九儿心里想的却是,他是不是自己的夫君,却是她未来的夫君。

我没有母亲,以前父......父亲就是这样给我揉的,揉着揉着就不痛了。

没娘的孩子最苦,瞬间端木凌然的同情心泛滥成灾,不忍心拒绝九儿。

九儿很享受,渐渐地越是舒服,九儿越觉得不对劲,他揉的手法太老练了,根本不是第一次。

你以前也帮过别的女人,也为别的女人这样过?嗯。

端木凌然点头,他以前经常给雪儿揉。

那女人是谁?九儿猛的翻身而起,坐在床上,语气里带着浓烈的醋味,仿佛捉歼在床的小妻子质问自己的丈夫,为什么要背叛自己。

端木凌然也坐起身,对她突然翻脸有些莫明其妙,却坦然的说道:她是我最爱的女人,这辈子我也只爱她一人。

九儿怒瞪着他,使劲的磨牙。

别磨了,再磨下去,牙都磨平了。

端木凌然好心的提醒,女人心,海底针,难以令人捉摸,这句话一点也不错。

要你管。

九儿生闷气了,砰的一声重重的躺回床上,拉高被子将自己捂住。

端木凌然看着被子里蜷缩成一团的九儿,刚刚躺回去那力道,响声那么大,她都不痛吗?翻脸比翻书还快,他又哪里招惹到她的,说生气就生气,都不预警一下。

九儿,小九,阿九,九姑奶奶,九大爷。

端木凌然拉扯着她身上的被子,这小姑娘到底在生哪门子的气?滚。

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端木凌然一愣,拉着被子的手一僵,她叫谁滚,他吗?有没搞错,这是他的地盘,她居然敢叫他滚,真是丈着有小皇叔给她撑腰,他就不敢把她怎么样吗?她可别忘了,小皇叔只是个王爷,而他是皇帝,掌控着楚南国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端木凌然,你给我滚远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九儿突然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怒瞪着端木凌然,恐吓完后,又重重的倒回去,同时被子也盖了回去。

他居然有爱的女人,还说这辈子只爱那个女人,他只爱那个女人了,那她怎么办?端木凌然嘴角一抽,还敢对他不客气,怎么对他不客气?忘恩负义的家伙,他可帮助过她,还给她揉肚子,现在怎样?肚子不疼了,河还没过,她就要拆桥了吗?抱怨虽抱怨,端木凌然还是如她所愿,将龙床让给她,他若是再不走,估计她又要起来恐吓一句,又重重的倒回去,万一身上哪根骨头磕碰断了,这就麻烦大大了。

端木凌然来到榻上,抱着安安睡觉,明日他还要早朝,再折腾下去,天真的快要亮了,他可不想在金銮殿上,因没睡好而打瞌睡,或是去御书房睡觉。

听到脚步声,却没听到关门声,九儿以为他真走了,心里那叫个气啊!又怕他没走,所以不敢掀开被子大方的察看,毕竟是她将人赶走,只能悄悄地揭开被角,四处瞄了一眼,没见到端木凌然的身影,九儿嘟着嘴,很是不高兴,他真的离开了。

猛的掀开被子,露出一颗头,正准备把他追回来时,却见他抱着安安躺在榻上,在安心的同时,九儿也嫉妒起安安来,多希望此刻他搂着的是自己。

端木凌然,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你的未来必须有我。

九儿握紧拳头,暗暗发誓。

他没有走,九儿安心了,也拉不下脸把他请回床上,毕竟是她将他赶跑。

想到他有爱的女人,九儿又纠结起来,最后九儿在纠结中睡去。

天刚亮,静寂的寝宫中,一道轻喊声响起。

皇上。

影有些心疼的看着睡在榻上的端木凌然,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横七竖八睡在龙床上的九儿,暗忖,厉害,一来皇宫,就将皇上跟小世子赶下龙床,偌大的龙床被她一个人霸占着。

以前第一声,端木凌然就会醒,现在影都叫了第二声,也不见他醒来,影最后推了推端木凌然,轻声道:皇上,该上朝了。

儿澡道把不。

啊!这么快啊?端木凌然还没睡醒,却不得不起来,影见他醒来,松了口气。

帮着端木凌然梳洗,换上龙袍,端木凌然洗了脸,人也清醒许多,他本想将安安抱回床上,见九儿夸张的睡姿,果断的放弃了,他还真担心,九儿将安安踢下床。

安安这小身板,哪踢得过九儿。

端木凌然给安安掖了掖被子,确定小家伙不会滚下榻之后,才安心离去。

快要走出门口,端木凌然突然又拆回来,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九儿,被子有一半在地上,只有一角搭在她肚子上,双手放在头顶,双腿还大大的展开。

就你这睡相,谁敢娶你,除非他不怕被你踢下床。

端木凌然无奈的说道,将她拉回枕头上,重新盖好被子,在给她掖被子时,端木凌然忍不住打量着她,长长的睫毛覆盖着,双颊红润,白里透红,像红苹果,认人很想一口咬上去。

皇上。

影的催促声响起。

端木凌然敛起目光,摇摇头,最后看了安安一眼,才离开寝宫上朝去了。

十八王府,兰玉院。

玉太妃醒来,香巧伺候她梳洗,完毕后,玉太妃抬眸看着香巧。

飘舞呢?应该在她的房间里照顾孩子。

香巧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她关心的是站在院外一夜的夜哥哥,哪有心情关心飘舞。

香巧,你老实告诉干娘,你喜不喜欢夜儿?玉太妃说话也不拐弯抹角,在她的心里,香巧是她的女儿,也是她心目中最适合的儿媳妇。

香巧为玉太妃梳头的手一顿,几乎没考虑的点头。

喜欢。

她没有亲人,她是孤儿,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干娘就好比她的亲娘,夜哥哥就好比是她的亲哥哥,她能不喜欢吗?听到香巧说喜欢,玉太妃心中一喜,拉着香巧的手,将她从自己身后拉到面前,拍着她的手背说道:香巧,在干娘心里,你才是我钟意的儿媳妇,可是,你夜哥哥娶了飘舞,飘舞又给他生了个儿子,所以,王妃的位置是飘舞的,香巧,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当夜儿的侧妃,但是,干娘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委屈你,虽是侧妃,实则是......干娘。

香巧突然打断玉太妃的话,语气过于激动而显得有些怒意,迎上玉太妃惊讶与错愕的目光,香巧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懊恼不已。

香巧,你不愿意做夜儿的侧妃吗?你是不是觉得做侧妃太委屈自己了。

玉太妃蹙眉问道,她不怪香巧,反而对香巧心中有愧,她承诺过香巧,让夜儿娶她当王妃,可谁知道夜儿答应了和亲,娶了飘舞,飘舞又为他生了儿子,她也是做母亲的人,如果飘舞没给夜儿生个儿子,夜儿又反悔这婚姻,她可以出面送走飘舞,可是孩子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孙子,端木皇室的血脉。

香巧咬了咬牙,露齿一笑,柔软无骨的小手搭在玉太妃肩上,轻轻地为她揉捏着,用甜美的声音解释道:干娘,夜哥哥是王爷,我怎么会委屈呢?只是......我还小,谈婚论嫁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不早,不早,你都十四了,先嫁给夜儿,过两年再给夜儿生孩子也不迟。

玉太妃连说了三个不早,只要香巧不觉得委屈,那就一切好说。

干娘。

香巧苦恼的皱了皱眉头,她真不忍心让干娘眼中的希冀破灭,现在不是她愿不愿意的事,不是她喜欢,觉得不委屈,就能让干娘如愿,而是夜哥哥不喜欢她,不对,夜哥哥是喜欢她,但绝非男女之爱,而是兄妹之情那种喜欢。

昨夜从夜哥哥的谈话中,她能听得出,夜哥哥是真的很爱甘蕊儿,爱得愿意为她放弃一切,权力、亲情。

干娘,夜哥哥在院外站了一夜,折磨在儿身,痛在娘心窝,干娘,看在夜哥哥站了一夜的份上,您大人有大量,叫他进来陪您用早膳,解救了他,也给自己台阶下。

香巧只是单纯的想转移话题,然而听在玉太妃心中,却是另一层意思。

好好好。

玉太妃连连点头,无比欣慰的看着,拍着香巧的手背,知道心痛夜儿,不愧是她看中的好儿媳妇。

听到玉太妃松口,香巧一阵切喜,没去臆测她老人家的心思。

干娘,我这就去叫夜哥哥进来。

玉太妃还没说话,香巧就急切的跑了出去,关门的那一瞬间,香巧重重的吐了口气,敛起沉重的思绪,香巧跑到院子,端木夜依旧傲然屹立在院门口,伟岸而挺拔的身姿,宛如神祗般。

香巧突然佩服起端木夜,羡慕起西门疏,他之所以站在这里,全是为了她。

夜哥哥,干娘让你进去陪她用早膳。

香巧露齿一笑,将复杂的情绪压抑在心底。

端木夜一愣,随即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香巧,谢谢你。

如果不是香巧在母妃面前为他说好话,估计母妃不会这么快退步。

母妃认定的事,是不会改变,这辈子母妃从未向任何人妥协,母妃恬淡娴静是因没有什么事能上她的心,能让她耗费心神去对付谁,当年母妃不顾父皇的反对执意要去紫苔山,父皇软禁她三天,她三天滴水不沾,用绝食抗议,最后父皇妥协了。

父皇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向母妃妥协。

房间里,气氛薄凉,端木夜面对一桌丰盛的早膳,却没一点食欲。

母妃。

端木夜忍不住开口打破死寂一般的沉默,从他进屋,母妃便没开口说一句话,香巧去张罗着膳食,而他跟母妃却只是静静地坐着,谁也不先开口,直到桌上摆满一桌膳食。

香巧,你去帮飘舞照看一下孩子,叫飘舞过来陪我用膳。

玉太妃话一落,端木夜的脸色沉了下来。

玉太妃这么做,有她的用意,而在别人眼中,她故意给端木夜和飘舞制造机会。

干娘。

香巧也很意外,玉太妃会叫上飘舞,还让她去帮飘舞照看孩子。

香巧,你连干娘的话都不听了吗?玉太妃板着脸,眸中泛起一丝不悦。

不是......香巧这就去。

香巧转身之际,给端木夜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她是很想帮他们,可是干娘将她支走了。

端木夜也站起身,他是陪母妃用早膳,若是加上飘舞,那么他宁愿回去陪疏儿。

你现在若是走出这门槛儿,你永远也别指望我会接受甘蕊儿这个儿媳妇。

玉太妃厉声说道。

端木夜一愣,迈出的脚步收了回来,错愕的看着自己的母妃,审视着她刚刚那番话,那眼神,那表情,他看不出暗藏玄机的破绽。

母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接受疏儿了吗?不太可能,若是接受疏儿,为什么要把飘舞叫来。

此刻,端木夜猜不透,玉太妃到底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

玉太妃抬眸,见端木夜维持着刚刚的动作,他是停下脚步,却没坐下的意思,微微蹙眉,不悦展露,端木夜见状,踌躇片刻,还是重新回到坐位上,他没开口,等着玉太妃接下来的话。

你让管家把她也叫来。

母妃?端木夜心一惊,情绪有些激动,母妃是什么意思?她让疏儿来,是接受了疏儿吗?就因他在院外站了一夜,得到的回报便是母妃接受了疏儿,有可能吗?母妃把疏儿跟飘舞一起叫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怎么?我还请不动她了?玉太妃吊着眼看着端木夜。

不是,当然不是。

端木夜立刻否认,无论母妃有何意,只要他对疏儿的爱坚定不移,两人心连心,情连情,谁也分开不了他们。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母妃要疏儿来,那便顺她的意,他还不相信,母妃把飘舞叫来,还能在他跟疏儿之意制造误会吗?飘舞的房间在玉太妃的左边,香巧的房间在玉太妃的右边,所以,很快飘舞便来,没多久西门疏的身影也赶来。

玉太妃要她一起用早膳,能怠慢吗?疏儿。

端木夜一见西门疏,起身上前扶着她,让她坐在他旁边。

西门疏没向玉太妃请安,一是不知以什么身份,二是怕再次吓晕她。

玉太妃在见到西门疏时,脸上的表情还是因恐惧而微微扭曲,心跳加速,却被她强压制住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恐惧。

飘舞安静的坐在一边,奔雷警告过她,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她只需要冷眼旁观,必要时插一句,让他们像饿虎扑食般,将彼此撕碎。

她不是叫甘蕊儿吗?你为什么叫她疏儿?玉太妃问道,也借机平息恐惧的心,她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她不是她,她们虽长得像一人,实则却是两人。

一个是楚南国人,一个是苍穹国人,两个不同国家的人。

况且,甘蕊儿不到二十,她已经近五十。

我喜欢这样叫她,亲切!端木夜紧握住西门疏的手,并不想多做解释,只要他喜欢,叫她什么都是他的事,与任何人无关。

玉太妃瞪了端木夜一眼。

难道蕊儿就不亲切了吗?疏儿,是她的闺名吗?这不一样。

端木夜侧眸看着西门疏,凤眸中波光潋滟,荡漾着满满的深情,浓烈的爱意。

玉太妃默了,对于他对她的称呼,她没兴趣,刚刚只是让自己面对她时,减少一些压力,与她对视,玉太妃突然觉得,真是自己在吓自己,她们虽长得一样,可那眼神却完全不同。

飘舞将端木夜眼中对西门疏流露出的深情尽收眼底,嘴角讥诮闪过,心情却极好,越是深情,对她越有利,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爱得越深,伤得就越深。

母妃,可以动筷了吗?端木夜突然问道,他只想尽快吃完早膳,然后陪疏儿回房。

他很愿意和疏儿一起陪母妃用早膳,可是在他们之间,有一个多余的人。

急什么?我还有话没说完。

玉太妃目光从端木夜身上落到西门疏身上。

想要我接受你这个儿媳妇,其实也并不难,只要你愿意当他的侧妃。

母......端木夜脸上的表情瞬间阴冷下来,刚开口吐出一字,西门疏反握住他的大手,朝他摇了摇头,暗示他让他母妃说完,端木夜狠狠拧眉,将堵在喉咙处的话咽了回去,目光却冷得犹如三九寒冰。

其实,我用愿意这两个字,已经给足你面子了,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术迷住我儿,你曾经是东方邪的帝妃,还为他生了个孩子,就凭你嫁过人,你就没资格做端木家的儿媳妇,但是夜儿非你不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想为难他,为了你,伤了我们母子情,太不值得,所以,凡事有个先来后道,飘舞是王妃,你是侧妃,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没准,夜儿还会有更多的侧妃。

玉太妃最后一句话,意在言外。

☆、第一百八十八章 恶意挑唆西门疏微微拧眉,对玉太妃这番话没多大反应,她在以甘蕊儿的身份跟木夜来楚南国,在听到他还有母妃,她就已经有心里准备,一路上她想了很多,他母妃善解人意,能接受她的一切,反之,他母妃不能接受,她抱有侥幸心理,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

他母妃不能接受她,更不能接受她的过去,言论自由,她堵不了悠悠众口。

母妃。

端木夜忍无可忍,拍桌而起,冰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出来,眸光阴戾的瞪着玉太妃。

他最见不得,便是别人对疏儿恶言,谁若是敢乱嚼舌根,他就灭了谁,他也这么做过,所以在踏上楚南国境内,对于疏儿的传言,他直接以强势扼杀在摇篮里。

木夜。

西门疏暗叫不妙,她只失神了片刻,一时没注意到他,他就发怒了。

其实,她想告诉他,重生之后,她学会了隐忍,对于玉太妃的刁难,她能忍,她最不愿见到他为了自己与他母妃关系闹僵。

那是他母妃,自己也是做母亲的人,很能明白,世上没有哪个母亲不为自己的孩子着想,玉太妃不接受自己,她很能理解。

怎么?真要为了她,让我们母子失和,或是反目成仇吗?玉太妃顿时悲从中来,用一种寒透心的目光看着儿子。

木夜。

西门疏坐在凳子上,暗暗拉了拉他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给他母妃道歉,在长辈面前拍桌子是不该,就算心里有再大的怒火,也不能拍桌子。

端木夜剑眉愈加紧蹙,他不想让疏儿委屈,却也不想让母妃难过,在婆媳失和的情况下孝子难做,受罪的只能是疏儿。

再次接收到西门疏暗示的目光,端木夜狠狠的一咬牙,对着玉太妃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母妃。

哼!玉太妃冷哼一声,却也非给她台阶不下,语气缓和几分。

她能接受侧妃这身份,我便勉为其难接受她这个儿媳妇,承认她腹中的这个孩子是我们端木家的子孙。

玉太妃只知道西门疏肚子怀有孩子,却并不知安安是西门疏的孩子,她知道端木凌然带回来一个孩子,昭告天下是摄政王的小世子,却不知道孩子的母亲是谁,在这件事情上,端木凌然没有多事的宣扬出去。

毕竟,甘蕊儿曾经是苍穹国的帝妃,如果他昭告天下,安安的母亲是她,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会有人猜疑,安安到底是楚南国端木皇族的子孙,还是苍穹国东方皇族的子孙。

他想等事情平息后,让端木夜自己昭告天下,这毕竟是端木夜自己的事,他带安安回楚南国,急不可耐的宣告,目的是让楚南国百姓知道,安安是储君,下任皇帝。

我不接受。

端木夜又跳了起来,西门疏蹙眉,他不是很镇定吗?两国交战,他眉头都未皱一下,遇到她的事,他就沉不住气了。

我接受。

西门疏表情平静如水,眼神淡漠如冰,清冷的语气里却透着绝对的认真。

疏儿。

端木夜不淡定了,她怎么能接受,即使是应付母妃,或是讨好母妃,她也绝对不能接受。

她可知这一接受,意味着什么,她不可能不清楚,母妃的目的太明显。

忘了你昨夜对我说的话吗?西门疏接收到端木夜愠怒的目光,淡淡一笑,笑容温和而甜美。

他的身份是王爷,按理说他的妻子便是王妃,但是,如果他不是王爷了呢?所以,她不要王妃,也不要侧妃,她只霸占他妻子的位置。

他母妃不接受她,一步一步来,先让他母妃接受自己,以什么方式接受,这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妥协接受是成功的第一步,西门疏有信心,他母妃一定能真心接受自己。

他们退后一步,不代表他们步步退,万一身后是悬崖,他们还能退吗?对飘舞这个人,她并不是很了然,飘舞在这事上用了心机,明知道她肚子怀着的不是木夜的孩子,生下来之后,她抱到玉太妃面前,变成了木夜的孩子,想要证实孩子是否真是木夜的,其实再简单不过,只需滴血验亲即可,但是他们没这么做,是怕打草惊蛇。

她不相信飘舞只是执着于十八王妃的头衔,从飘舞嫁给木夜时,她与飘舞没多少交集,就那次宫宴,她忍不住多看了飘舞几眼,飘舞对木夜没情,心里有深爱的人。

不知是飘舞隐藏的太深,还是什么,飘舞不像是如此有心计的人,她身后一定还有一个藏镜人。

飘舞跟木夜这根红线是端木凌瑾系起,端木凌瑾因宫变死在木夜手下,奔雷却失踪了,奔雷是东方邪的人,潜伏任务失败后,没回去找东方邪,这也太奇怪了。

西门疏怀疑,飘舞与奔雷联盟了,当然,她只是怀疑。

疏儿。

端木夜紧紧握住她的小手,对她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深记在脑海,更别说昨夜对她说的话,可是他不想她委屈,除了她,他谁也不要。

西门疏一笑,指尖在他手心里写下两字,妻子。

端木夜一愣,他明白她的意思,做了最后的努力,若还是不能让母妃接受她,那么他就带着她远走高飞,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母妃失去他这个儿子。

心底有了最坏的打算,端木夜也没在多言,指尖在她手心里写下三字,我爱你。

你真能接受?玉太妃有些意外,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能接受,她的名声是不堪,但她毕竟是甘家小姐,甘家在苍穹国,如同司马家在楚南国。

别说嫁过人,就是被土匪抢走,几年之后救出来,依旧有人愿意娶,他们娶的不是人,而是甘家女儿的身份,就连其他皇族的人都想与甘家结为亲家。

是的。

西门疏点头,接着又补充道:即使不是侧妃,我一样能接受。

她做的是他的妻子,而非王妃或侧妃的头衔。

玉太妃想了想,问道:不用考虑?不用。

西门疏坚定的摇头。

玉太妃挑眉打量着西门疏,真不是她,如果是她,必定不能接受。

母妃,她能接受,您是否也真心接受她这个儿媳妇。

端木夜故意将儿媳妇三字加重音。

玉太妃沉默,她还真不能真心接受,即使接受也是勉为其难,原以为这女人有傲骨,有甘家这样的娘家,也有夜儿的宠爱,会恃宠而骄,一定不能接受侧妃这个身份,她在苍穹国都是贵妃,还手握凤印,掌管六宫,来到楚南国,被自己恶言羞辱,她的身份依旧不会掉价,可谁知她居然能屈能伸。

硬碰硬会碰得头破血流,硬碰软却未必,玉太妃有点头痛了,不过没关系,她还有后招,她就不信,自己还对付不了一个小丫头。

我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你还担心我出尔反尔吗?再不能接受,玉太妃也不会傻到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不就是接受这个儿媳妇吗?越多儿媳妇越好,她只是心疼香巧,她的儿媳妇越多,证明夜儿的女人就越多,香巧这么小,又善良单纯,会吃大亏,还好自己还能多活几年。

从眼前这混乱的局面而言,真不能逼夜儿现在就娶香巧,等过两年,香巧长大一点,她现在先想办法排除异己,在慢慢对付飘舞,她改变注意了,她不能委屈了香巧,她一定要香巧成为王妃。

正与侧,虽说都是夜儿的女人,但在身份上,正压侧,没有侧压正。

去参加稍正式点的宫宴,王爷都只能带王妃去,侧妃没资格参加,她毕竟不能一直保护香巧,等她百年之后,香巧受到欺负,谁保护她。

端木夜忍不住想吐槽,她脸上的表情就传递给他出尔反尔的信号。

母妃,可以动筷了吗?一直沉默的飘舞开口问道,嘴边漾开淡淡的笑容,仿佛笃定玉太妃会说可以,飘舞挑衅的看了西门疏一眼,拿起筷子。

饿了吧?再等一会儿,还有人没来。

玉太妃一脸慈善的看着飘舞,前面一句话,让飘舞自信满满的伸出筷子,后面一句话,让飘舞手一僵,尴尬的收回筷子。

西门疏跟端木夜见状,来不及幸灾乐祸,只觉得意外,两人面面相觑,还有人没来,母妃还叫了谁?端木夜犀利而阴寒的目光朝管家射去,谁知管家根本不在。

飘舞也惊讶,她还以为玉太妃只请了甘蕊儿,没料到她居然还请了别人,玉太妃葫芦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王爷正在三人臆测时,管家进来禀报,见了端木夜,恭敬的叫了一声,随即朝玉太妃说道:太妃,白大小姐来了。

来了,快请快请。

玉太妃语气有些激动,任谁都听得出来,那是喜悦。

白大小姐?西门疏暗忖,该不会是白凤吧?西门疏疑惑的目光看向端木夜,见他点头,心没来由的咯了一下,玉太妃在这时候请白凤来,目的显而易见。

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没准,夜儿还会有更多的侧妃。

玉太妃这句话,西门疏可没忘记。

白凤对端木夜的情,她是知道的,玉太妃不会是想成全白凤吧?玉太妃这是在乱点鸳鸯谱,端木夜对白凤若有意思,还有她的存在吗?她老人家这不是在成全白凤,而是在害白凤,若是有一天,木夜真为了她,放弃王爷的位置,他的王妃侧妃,便成为弃妇。

这时候白凤翩然而来,盛装打扮后的白凤,富贵且端庄,她是白家大小姐,身份本就尊贵,穿着淡金色的裙,三千青丝蓬松挽着,插一根华丽的珠钗,几缕垂在胸前,俏美中又不失稳重端庄。

给太妃请安,愿太妃身体安康。

白凤敛起嚣张焰火,声音中微微透着几分羞涩,典型的大家闺秀。

腰间的香囊放着几朵桂花,淡淡香气,雅致且清新。

西门疏一愣,没忍住多打量了白凤几分,这姑娘转性了吗?她跟白凤相处过,给她的感觉,白凤跟凤焰差不多,白凤是淡漠嚣张,凤焰是冷若冰霜。

趁玉太妃的目光被白凤吸引去,西门疏在端木夜腰上轻捏了一下,无声的问道:她真是白凤吗?端木夜浑身一颤,刚刚她轻捏的那一下,恰好是他敏感的地方,别人碰他敏感的地方没反应,可西门疏的手一碰,他就反应给她看。

压制住席卷而来的晴欲,端木夜无声的回答。

如果假抱换。

门番了楚跟。

你怎么了?西门疏关心的问道,感觉到他握住她手的手心溢出汗。

端木夜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在他身上点了一把火,她还好意思无辜的问。

宴无好宴,这句话一点也没错,如果是知道母妃给他摆鸿门宴,打死他也不会来。

玉太妃打量着白凤,满意之后才慈祥的一笑,说道:凤儿来了,快来,坐我旁边的位置。

白凤大大方方来到玉太妃旁边落坐,无视飘舞的存在,目光从西门疏身上掠过,落到端木夜身上。

爷......叫什么爷?玉太妃听白凤叫自己的儿子爷,不悦的打断她的话。

他是小练的表哥,你是小练同父异母的姐姐,按理说你应该叫他一声表哥。

白家宗规,当家只能娶一个妻子为当家主母,白凤的母亲在她八岁就去世,白当家又娶了司马家的七小姐,就是白练的母亲,也是玉太妃的七妹。

白练才三岁,父母双双归西,如今白家只剩下,白凤跟白练。

表哥?西门疏着实惊讶了一把,在西门疏准备捏端木夜第二下时,端木夜握住她的小手,阻止她再捏,若是让她再捏一次,他不觉得自己还能忍得住。

对他而言,她捏他不痛,却是比痛还折磨人。

他是小练的表哥。

白凤立刻撇清,这些年她接受了小练,却不代表她能接受小练的亲人。

玉太妃也不勉强她,不叫表哥更好,夜儿本来就不是她的表哥。

来来来,让姨娘看看,恩,比五年前,你跟小练来紫苔上看我时,更加娇俏了几分,你是白家大小姐,医术又精湛,谁若是娶了你,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白凤抬手摸了摸脸,娇嗔的说道:太妃说笑了,五年前不见,太妃才是年逾不惑,依旧风韵犹存。

玉太妃故意板着脸,不悦的说道:凤儿,怎么又叫我太妃,不是让你跟小练着叫我姨娘吗?是,姨娘。

白凤也有她的坚持,她愿意跟着白练叫玉太妃姨娘,却不愿跟着白练叫端木夜表哥,端木夜虽是白练的表哥,白练却喜欢叫他夜。

凤儿,你也不小了,姨娘给你做媒如何?玉太妃拉着白凤的手,话是对白凤说,目光却一一从端木夜跟西门疏身上扫过,摆明了这话是对他们两人说。

好啊!白凤没有矫揉造作的害羞拒绝,从昨夜玉太妃派人请她,明早陪她用早膳,白凤便猜到玉太妃的用意。

爷连甘蕊儿都能接受,为什么不能接受她,如果由玉太妃出面,爷拒绝不了,飘舞是王妃,甘蕊儿是侧妃,她也将是侧妃,身份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只要爷爱她,是妻还是妾,对她而言都没关系。

可是爷不爱她,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她要爷甘心娶自己,然而,爷爱上了甘蕊儿,爷一旦爱上,他就不会甘心娶谁。

她能接受爷爱西门疏,她暗中见过西门疏,扪心自问,她输给西门疏,输得心服口服,爷明明爱西门疏,为什么在西门疏死后没几年,爷可以爱上甘蕊儿?为什么?她不服气,甘蕊儿有什么好?爷为什么爱上甘蕊儿了。

听她爽快答应,玉太妃笑了起来,拍拍白凤的手,说道:你终于答应了,这也算了了我一桩心愿,七妹死前,最放心不下的不是小练,而是你。

是吗?白凤冷笑一声,对她的继母,白凤谈不上恨,却怨,如果不是她,母亲会死吗?如果不是小练,父亲会死吗?为了爷,她放下心中怨,接受小练,可是小练的母亲,每每提起,她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抵抗。

先不说了,凤儿,饿了吧,来来来,吃饭。

玉太妃微微一叹,热情的拿起双筷子递给她,白凤先一愣,目光忍不住看向端木夜,玉太妃不满了。

你看他做什么?现在是我请你用早膳,不是他。

白凤嘴角抽了抽,拒绝不了玉太妃的热情,接过筷子道谢。

饭菜早就凉了,玉太妃没让人重新做,或是热一下,在坐五人中,只有西门疏才是孕妇,她不能吃冷的。

飘舞嘴角划过讥笑,拿起筷子,优雅的吃了起来。

我们饱了。

端木夜见西门疏也拿起筷子,一把抓走,重重的掷在桌面上,无视玉太妃不悦的表情,拉着西门疏离开。

西门疏很想说,其实没必要离开,她是拿起筷子,不代表她会吃,她有分寸,不会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

姨娘。

白凤犹豫了一下,问道:您不喜欢她?嗯。

玉太妃脸色有些难看,儿子居然就这么拉着那女人离开,她还有话没说话。

她怀了爷的孩子。

白凤提醒道,嘴角微微扬了起来,玉太妃不喜欢甘蕊儿,这对她来说是好事。

那又如何?玉太妃故作冷漠的说道,心里却有些愧疚,自己再不喜欢她,可她肚子里怀着的毕竟是夜儿的孩子,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母妃......飘舞咬着筷子,欲言又止。

飘舞,有什么事吗?玉太妃问道,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母妃,有件事,不知当讲......说。

玉太妃厉声的一字,截断飘舞的怀疑。

飘舞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说道:甘力风跟甘蕊儿不是单纯的兄妹情。

这事我知道。

玉太妃睨了飘舞一眼。

说重点。

飘舞咬了一下下唇。

重点是,甘力风跟倾阳公主拜堂成亲,甘力风却并未跟倾阳公主入洞房,而是跟甘蕊儿。

你说什么?玉太妃脸色一变,拿着筷子的手微颤着,甘蕊儿是东方邪的帝妃,他们之间的事,没人说三道四,相反夜儿的所作所为才会引起公愤,而甘力风不一样,他们是兄妹,这是在乱&伦。

飘舞吓了一跳,胆怯的说道:因为这件事,王爷消失了一个月,而东方邪也放弃了她,否则以东方邪的残忍,他能容忍王爷在他的国家,带走他的帝妃吗?而且......那时候她正好怀孕一月,孩子极有可能是那夜留下的,否则哪有那么巧,我不知道王爷为什么承认孩子是他的,但是......万一......王妃,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白凤提醒道,甘力风跟甘蕊儿的事,她比谁都清楚,甘蕊儿失忆后,对甘力风就只是兄妹情,否则甘力风也不会娶倾阳公主。

你别忘了甘蕊儿在进宫为妃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她是因何而失忆,她是以什么手段进宫为妃。

飘舞的话,让白凤无话反驳。

玉太妃脸色愈加难看,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让她的儿子来还,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一个残花败柳,甚至还跟自己的亲哥哥乱&伦,她肚子里的孩子极有可能是她跟自己的亲哥哥乱&伦后的......玉太妃不敢往下想,面容笼罩着一层复杂的阴狠,眸光泛着嗜血的光芒,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一错再错。

王妃的情报来源可真了得,你在楚南国,居然也知道苍穹国发生的事,而且还是......如此隐密的事,不得不说,真令人佩服,真令人多心。

白凤挑了挑眉看着飘舞,目光犀利中带着审视,意味深长,也意在言外。

☆、第一百八十九章 担忧飘舞一愣,没料到白凤会突然这么说,尤其是她最后一句,真令人多心,余光瞄向玉太妃,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然而,玉太妃还沉浸在自己的悲怆中,根本没听清楚白凤在说什么。

既然玉太妃不在状态之内,飘舞拒绝回答,白凤也没执着追根究底,对甘蕊儿,她落井下石都来不及,还指望她雪中送炭,简直是做梦。

端木夜跟西门疏回到房间,一桌营养又丰盛的饭菜摆放着。

木夜。

西门疏眸中划过一丝惊讶,木夜一直陪着她,他们一路从兰玉院回来,途中没见他与谁接触,更没见他对凤焰或是墨下令,这桌饭菜准备得太及时。

饿了吧?端木夜扶着她落坐,自己则坐在她旁边,朝凤焰使了个眼色,凤焰立刻会意退了出去。

拿起筷子,西门疏也没在多问,这是十八王府,在他的地盘上,别说只是一桌饭菜,就是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也不会觉得太惊讶。

用完膳,端木夜让凤焰进来将碗筷收拾了。

木夜......西门疏不安的开口,玉太妃的目的太过于明显,她是接受了自己,但是前提下是她接受木夜三妻四妾。

她知道木夜不会,飘舞是个例外,在当时木夜坚决不会同意和亲,即使凤辇都到府外,他都不曾妥协,然而飘舞却派人送给他半块玉佩,他是在看到半块玉佩时,才同意娶飘舞。

他虽没说,但隐约间她嗅到不寻常的气息,木夜妥协娶飘舞,仿佛是在报恩。

木夜是楚南国人,飘舞是西凉国人,他们以前有交集吗?西门疏想问他,可他不说,她也不想逼问,等着他什么时候愿意说。

疏儿,能陪我休息一会儿吗?端木夜突然打断西门疏的话,他知道她想问什么,但是现在他不想谈论这件事。

说他逃避也好,反正他就是不想,他只想搂着她,好好的睡一觉,因为他知道,后面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

西门疏微微蹙眉,看着端木夜眉宇间的疲惫,心疼的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太阳穴。

好。

端木夜薄唇紧抿,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昭示着他的心情舒畅,拉下西门疏为他揉着太阳穴的小手,放在唇边,爱怜的吻了下她的手背,随即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朝内室迈去,轻柔的将她放在床上,褪去她身上的外袍,拉过被子为她盖上。

看着宽衣解带的端木夜,西门疏被下的小手紧拽着衣角,心里也一阵动荡,脑海里回荡起白练的话,脸不由得一阵发烫。

以至于端木夜躺下她都不知道,直到微带粗糙的手心落在她额头上,才将西门疏惊醒,迎上端木夜一双饱含担忧的目光。

怎么了?脸为什么突然红了起来。

她并非脸皮薄之人,除了在床第之间的事,她不会轻易脸红,倏地,端木夜目光一亮,心里瞬间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挠着他的心窝。

木夜。

西门疏欲言又止。

嗯。

端木夜翻身侧躺,四目相视,西门疏咬着下唇,端木夜如子夜般深沉的眸光,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

西门疏松开咬着下唇的齿贝,蠕动的唇瓣,水润娇嫩,因她刚刚轻咬着下唇上面残留着湿润的痕迹,散发出亮丽的光泽,对他有着致命的惑力。

见她还不肯说,端木夜失去耐心了,缓缓俯身,目光紧锁在她的双唇上,薄唇带着温热的气息,一点一点的靠近她,薄唇落到她的唇瓣上,情不自禁的轻吻着。

端木夜没有急切的深吻,或是恨不得将她一口吞入腹中,而是爱怜而珍惜的品尝着,温热湿润的舌尖,轻轻地描绘着她的唇线,画了一个圈,极尽怜惜的轻舔,像是呵护珍宝一般,口中喃喃叫道。

疏儿。

西门疏纤臂缠上他的脖颈,情不自禁开启,让端木夜闯入攻城略地,可惜,端木夜并未让她入愿,在西门疏错愕不解时,端木夜的薄唇突然从她唇瓣上移开,脸膛贴着她的脸颊,俯在她耳边,气喘吁吁,好似在压抑着什么。

白练说,你问......你问过他。

良久,不见他有更近一步的动作,西门疏幽幽的声音响起。

端木夜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射性的问道:什么?端木夜,你别给我装傻。

西门疏怒了,推着端木夜的胸膛,她不相信他听不懂,难道真要她直白的说出来,他才能听懂吗?我真不知道......端木夜茫然的说道,恍然大悟之后,声音越来越小,甚至到最后没声了。

疏儿,你......我......该死的白练,居然敢出卖他,虽说这事很正常,但是白练也不能在自己前一刻问他,后一刻他就将自己出卖了。

还有三天到三个月,白练说轻点,孩子不会有事。

既然白练都出卖自己,端木夜索性坦白。

他是问了白练床第之间的事,问白练还有三天就到三个月,如果在这时候与她行&房,孩子会不会有事。

你真好意思问。

西门疏哭笑不得,粉拳击打在端木夜胸膛上,白练跟琅儿差不多大,甚至于比琅儿还小,在她看来,白练顶多算是大男孩,他居然跑去问白练床第间的事,当时白练告诉她时,她都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白练是医术精湛,可白练毕竟还只是个大男孩,他问谁不好,偏偏去问白练,她都可以想象出白练听完后,鄙视他的目光。

有什么不好意思?这事很正常。

端木夜反问,一点也不觉得,他去问白练这种事有什么好难为情,在得到白练的保证,他就急不可待的拉着她回府,想想好好舒解这近三个月来的浴火,若是早知道母妃会搅黄他的好事,他就不该带她回王府。

皇宫、客栈均可,并不是非王府不可。

正常个鬼。

对夫妻俩人来说正常,可是对白练来说就不正常。

端木夜胸膛又挨了西门疏一拳,端木夜大掌将她的柔荑包裹住,放在唇边吻了吻,目光变得炙热,仿佛要将西门疏溶化。

疏儿,我想要,昨夜就想要了。

面对端木夜赤&裸裸的求欢,西门疏小脸瞬间红得滴血,端木夜目光深情而炙热。

疏儿,能给我吗?其实,她都主动,是他自己没趁热打铁。

拒绝不了,她也心动情动,自从得知她怀孕,他们就只是抚摸跟吻,有时候差点擦枪走火,关键时刻,他还是以惊人的自控力控制自己近一步。

疏儿。

没得到她的同意,端木夜是不会对她用强,他太爱她,爱到不忍心委屈她半分。

即使他现在发疯般的想要她,但是如果她不愿意,他还是不会强索。

这种事要两情相悦才是美好,若是一方有意,一方无意宛如嫖客与妓女。

西门疏没点头,亦没摇头,而是用行动告诉他,蓦然将他拉近自己主动送上香吻。

端木夜先一愣,随即反客为主,吻的动作很是轻柔,吻得愈深愈发绵长,同时双手也没闲着,急切的将彼此的衣衫褪去。

大手罩住她的饱满,轻轻地揉捏起来。

嗯。

西门疏忍不住飘吟出声,怀孕的她,虽没有孕吐,身子却更加敏感,尤其是她的胸。

端木夜却趁机将舌顶进她的嘴里,攻城略地,尽情而肆意的纠缠。

在他缠绵的吻下,西门疏只觉得头脑晕沉,视线变得朦胧,感受却愈加清晰。

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心悸动,情深切。

轻点......孩子......西门疏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急切,那蓄势待发的冲动,即使她也被浴火折磨得甜蜜也痛苦着,近乎失去理智,但她还是没因此而将肚子里的孩子抛之脑后。

这个孩子,她特别珍惜,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也因此伤了她的身子,而这个孩子又来之不易,在她看来,这个孩子就是他们失去了的那个孩子。

我有分寸。

端木夜话音未落,腰向下一倾,强势却不失温柔进入了她。

近三个月的压抑,结合的一瞬间,两人都忍不住吟出声,也让西门疏的神经紧绷起来。

**像潮水一般席卷而来,两人如饮鸿止渴一般,尽情的索取着彼此。

情到最深处,爱到最浓烈,情深陷其中,爱难以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端木夜理智快要被击碎,西门疏有些承受不了,开始推着端木夜的胸膛,嘴边还不停的提醒着他。

木夜......别......嗯......孩子......倏地,一阵战栗袭来,西门疏快要窒息了,端木夜也忍不住吼了一声。

激情后,西门疏晕睡过去,端木夜平息过来,看着身下布满红潮,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散发着致命的惑,刚刚好不容易平息的**,瞬间又复苏。

他是失控了,不代表现在他也失去所有理智,炙热的眸光中闪过一抹担忧,来不及管**,端木夜从她身上翻身而下,察看着她的身子,确定腹中的孩子没因他的失控而有任何闪失。

若孩子真因他贪欢而有什么意外,就算她不怪自己,他也不会原谅自己。

宝宝,你可要好好的。

端木夜骨节分明的大手抚摸着她平坦的腹部,三个月了,还看不出怀孕的痕迹,她的身子太清瘦了,他真担心等她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大起来,她能吃得消吗?安安都长这么大,他才知道安安的存在,他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大手从她平坦的腹部往上,经过她高耸的胸,再往上移,抚摸着她颈后的细腻肌肤。

疏儿,辛苦你了,我爱你。

端木夜俯身在她红肿的唇瓣上落下一吻,托着她的后脑,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柔顺的发丝,端木夜将她搂抱在怀,脸埋进她颈间,淡淡的清香在鼻翼间弥漫。

昨夜,一夜未眠,又耕耘了一番,铁打的身子也会累着,没多久,端木夜也睡着了。

晌午,耳边传来墨的传音密术。

主子,皇上在书房等你。

端木夜猛的睁开眼睛,睨了一眼怀中人儿,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在不惊醒她的情况下,轻脚轻手下床,穿好衣衫,回身为她掖了掖被子,又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才离开房间。

等她睡到自然醒。

端木夜对守在门外的凤焰说道。

是。

凤焰垂眸,只有九儿才喜欢叫醒夫人。

西门疏醒来,已经天黑了。

凤焰,木夜呢?西门疏问道,心里却在猜想,他是不是又被困在兰玉院了。

凤焰一愣,冷若冰霜的说道:属下不知。

西门疏目光一闪,从凤焰对自己闪躲的目光中看出,她知道木夜去了哪儿?却不愿意告诉她。

既然凤焰不想说,想必也是木夜交待的,西门疏没为难凤焰。

正在这时,白凤走了进来,凤焰没拦住她,任由她走向西门疏。

在西门疏还没反应过来,白凤二话不多话,抓住西门疏的手腕,为她把脉。

如果你们还想要这个孩子,你们在床第间最好克制一点。

白凤放下她的手,余光瞄见西门疏微敞开的衣领,如雪白的肌肤上有着吻痕,白凤妖媚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嫉妒。

西门疏一愣,听出白凤话中之意,来不及难为情,担忧的问道:孩子怎么样了?今早的事,在理智之下,两人都很克制,渐渐的失去理智变得疯狂,事情的转变往往由不得你。

白大小姐。

凤焰冷然出声,提醒着白凤,主子是有让白凤过来为夫人请脉,可没让白凤吓唬夫人,主子有分寸,若是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真有什么事,他也不会让白凤来,而是直接让白练来,白家当家。

舞然清根光。

众所周知白练的医术远胜白凤。

哼!白凤冷睨了凤焰一眼,不屑的冷哼一声。

她肚子里的是爷的孩子,我伤害谁,也不会伤害爷的孩子,但是,若不是爷的孩子......西门疏微不可见的蹙眉,白凤的话虽没说完,却话中带着话,尤其是那一句,若不是爷的孩子,不是在警告,仿佛是在提醒她。

白凤提醒她,提醒她什么,难道有人会对她腹中的孩子不利,会是谁?玉太妃不太可能,她怀着的毕竟是她的孙子,那么就只剩下飘舞。

谢谢。

西门疏突然说道,谢谢白凤的提醒。

白凤眸光惊讶闪过,她真如传说那般吗?将军府人人可欺的六小姐,可有可无的六小姐,自己最后一句如此含蓄,怎么听怎么像是警告,她居然听出自己在提醒她。

不用跟我道谢,我不喜欢。

白凤冷傲的说道,抬眸轻蔑的看了西门疏一眼。

我相信在这世上,没有几个会喜欢自己的情敌。

西门疏清冷的声音响起,以前她不屑以情敌的身份自居,可现在她不可能对他放手。

她也不后悔曾经鼓励过白凤,因为后悔也无用。

她对白凤没有敌意,从一开始白凤就将对木夜的情展露出,飘舞却另有所爱,她不知道飘舞为什么要霸占着木夜王妃的位置,还硬将她的孩子强塞给木夜?但事出必有因,她还真担心,飘舞爱的人是端木凌瑾,那个孩子是端木凌瑾的,若是如此,她是要为端木凌瑾报仇。

西门疏会这么想,不是没理由,飘舞和亲给端木夜,全是端木凌瑾搞出来,也是端木凌瑾亲自去迎亲,其王与十八王向来不合,任何人都看得出,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若飘舞爱的人真是端木凌瑾,她与奔雷勾结也能理解。

哼!白凤又冷哼一声,将一包药丢给凤焰,冷声道:安胎药,最好快点去熬,托了一会儿,后果如何自负。

凤焰接过药包,目光从西门疏身上掠过,落到白凤身上时变得犀利,几乎是在警告,转身朝门口走去。

主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十八王府的人都是主子的亲信,在夫人的事情上,主子只相信她跟墨。

还好主子这次没带墨一起去,看来主子还是对白凤留有一手。

白凤在凤焰转身朝外走时,俯在西门疏耳边说道:想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西门疏抬眸,眸底一片清冷,她自然听得懂白凤口中的他所指何人,除了端木夜,还会有谁?她本想摇头,不想知道,白凤会这么问,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青楼。

白凤冷笑一声,极其轻淡的吐出两字。

西门疏一愣,被这两个字震到了,她却没有表现出来,淡然而淡定的看着白凤。

她是相信他的,没去胡乱臆测,却暗忖,他没事去青楼做什么?**是不可能,但是......见西门疏沉默,白凤冷然一笑,接着说道:摄政王花重金,为了一个叫雪儿的头牌赎身,还有人立刻传为一段佳话,千金一掷为佳人。

雪儿?西门疏想到的人是端木凌雪,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是端木凌雪。

雪儿。

西门疏喃喃念着,雪儿跟端木凌雪有什么关系吗?还是有人将雪儿当成端木凌雪的替身,想到那次端木夜带她去青楼,而端木凌然就与一个青楼女子缠绵。

是那个女子吗?白凤见凤焰将药交给门外的墨,然后转身走了回来,心里冷笑一声,爷对她保护得还真密不透风,没他在,凤焰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甘蕊儿。

爷连她也防,其实,她根本没想过亲手害甘蕊儿,就算要置甘蕊儿于死地,她也不会傻到亲自动手,她会借人之手。

转身,迈步,白凤与凤焰擦肩而过时,白凤冰冷的声音在凤焰耳边响起。

你最好寸步不离的守着她,若是她再次在你眼皮底下消失,相信爷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凤焰蹙眉,目光一转,冷若冰霜的盯着白凤。

好自为之。

白凤意味深长的睨了凤焰一眼,迈步离开,姿态高傲如女王。

凤焰沉默,白凤最后一句话,在她心底掀起了波浪。

在夫人身上,她失误了一次,主子绝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

西门疏坐在床边,凤焰站在床边,两人均没说话,各怀鬼胎。

直到墨将安胎药送进来,凤焰先检察了汤药,还是不放心,犹豫不决。

怎么了?墨问道,跟凤焰认识了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素来果断的凤焰犹豫这么久。

药是她给自己的,也是他亲自煎熬,途中没经过他人之手。

凤焰这么迟疑不决,太伤他的心了,她这是在不信任他吗?这可是夫人的安胎药,他再丧心病狂,勇气可嘉,也不敢有害夫人的心。

见凤焰沉默不语,墨手捂住心口的位置。

凤焰,你太伤我的心了。

听着墨痛心的话,凤焰目光从药汁上移开,见墨一脸幽怨,知道他误会了,冷声道:夫人在我手上,若是有任何闪失,我就得跟夫人陪葬。

听到陪葬两字,墨面色缓和了下来,很能理解凤焰的小心翼翼,却还是忍不住幽怨的说道:小心谨慎是好,但你也不能太过于敏感,这药可是你让我煎熬,从送到你手中,没经过其他人之手,凤焰,你这是在怀疑我吗?墨又痛心起来了,委屈的瞅着凤焰,他们的事,他已经告诉主子,主子没有反对,而是给他们挑选了一个良辰吉日,下个月十五,主子亲自为他们主持婚事。

他们现在是未婚夫与未婚妻的关系,他害谁,也不会害她,就算他要害她,也不敢害夫人,又不是不想活了。

药方是白大小姐开的。

凤焰蹙眉望着墨,她知道他误会了,她的小心谨慎并非针对他,以前的她不屑解释,而现在即便是他,她也不会详解。

墨一愣,震撼的看着凤焰,耳边回荡着她的话,药方是白大小姐开的......墨吞了吞口水,声音有些微颤。

你......你疯了,居然敢怀疑白大小姐?☆、第一百九十章 我饿了白大小姐是谁?白家大小姐,主子信任的人,主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优点,也是缺点,会给人钻空子,只要得到主子的信任,那便不会对他起疑,但是,想要通过主子的信任,谈何容易。

他跟凤焰都是过五关斩六将,才得到主子的信任。

我没疯,我是小心谨慎,你别忘了,白大小姐对主子存的是什么心?凤焰冷若冰霜,眸中溢出愠怒。

可是,她是白大小姐。

墨苦恼的挠了挠了头,他了解凤焰,虽冷若冰霜,却很有责任心,她不会无缘无故去怀疑一个人。

墨心里却在乐,在主子为他们确定婚事后,凤焰对他渐渐有所改变,以前的凤焰对他除了冷,还是冷,而现在对他有愠怒,在他面前有了其他的情绪,这足以说明,凤焰心里有他,真心将他当成她的夫婚夫。

他们之间,并没有甜蜜的恋爱过程,有得只是并肩作战,生死相搏。

那又如何?凤焰转身朝欲朝内室走去,却被墨扣住她的手腕,凤焰蹙眉,稳住手中的药碗,不让因她失去平稳,药汁从碗里溅出去。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一个让他陪她怀疑的原因,在墨看来,他们即将成为夫妻,就因当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不可以。

凤焰冷声拒绝,她没有丝毫迟疑,这让墨很伤心。

凤焰甩开他的手,迈步决然朝内室走去,墨只能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

凤焰的冷,他见识过,他们的婚姻,是他提出来,凤焰没拒绝他,所以婚事水到渠成。

墨没问她,爱不爱自己,因为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来,娶凤焰是爱,还是因她适合自己,像他们这种人,是没有权力说爱。

他们自己的生命都没保障,更别说保护自己爱的人。

大的慎便都。

夫人,要喝吗?凤焰问道,这药没问题,可是她还是不放心,将决定权交给西门疏,当然,她并非在逃避责任,出了事将责任推到西门疏身上。

为什么不喝?西门疏反问,凤焰欲言又止,西门疏微微一笑,问道:药有问题吗?没有。

凤焰坚定的说道,药没问题,但她怀疑开药方的人有问题。

既然没问题,为什么不喝?给我吧。

西门疏伸手,凤焰却还在犹豫要不要将药递给她,西门疏又开口说道:放心,白凤不敢对我腹中的孩子下手。

是端木夜让她来为自己诊脉,若孩子因她开的药方出了什么问题,端木夜第一个杀的人就是她,精明如白凤,她还不会傻到自寻死路。

抱歉,是属下多疑了。

听到西门疏的话,凤焰安心了,将药碗递到西门疏手中。

多疑,不是错。

西门疏接过药碗,放在唇边,屏住呼吸,一口将药喝完,苦涩的药味在她嘴里漫延,她不喜欢这种味儿,但为了孩子,不喜欢也得喝。

凤焰接过空碗,立刻递给西门疏一颗蜜饯。

他在王府吗?西门疏嘴里含着蜜饯,口齿有些不清。

不在。

凤焰目光闪了闪,还是诚实回答。

西门疏起身,踱步到窗下,望着夜空,有意无意的问道:知道他去了哪儿吗?不知道。

凤焰摇头,顺着西门疏的目光望去,心中臆想,她是想说,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回来吗?不知道。

西门疏喃喃念着,接着又说道:连你都不知道,应该没人会知道。

凤焰汗颜,怎么听怎么觉得夫人话中有话。

墨才是主子的影子。

在什么情况下,他会丢下自己的影子?西门疏又问道。

凤焰一愣,却选择沉默,门外的墨却在磨牙,凤焰没事把他扯进来做什么?在什么情况下,他会丢下自己的影子,这句听起来怎么这么令人遐想呢?一阵沉默之后,凤焰开口说道:夫人,夜深,早些休息。

夜深,早些休息。

西门疏很想说,她才睡醒不久,怀孕的她,本就嗜睡,加上今早被他折腾了一番,更是贪睡了。

凤焰,在我睡觉之时,有人来过王府吗?或说有人叫他出王府吗?西门疏两个问题,都是一个意思。

凤焰想了想,说道:皇上来过王府。

端木凌然,西门疏黛眉一蹙,果然跟端木凌然有关,上次端木夜带她去青楼的事,再次浮现在她脑海。

端木凌然这是什么意思?想立后或是封妃了吗?他既然想要为雪儿赎身,为什么不亲子去?端木夜也是,居然会同意他。

那个雪儿到底是什么身份?真是单纯的风尘女子,只是跟凌雪长得一样,才被凌然看上。

不知为何,西门疏隐约觉察到,这其中定有什么隐情。

西门疏在窗户下站了许久,依旧没等到端木夜回来,放弃了继续等下去,转身对凤焰说道:乏了,想休息。

闻言,凤焰立刻松了口气,去为她整理被子。

这一夜,西门疏又失眠了,这一夜,端木夜一夜未归,白凤的话浮现在脑海,她不是怀疑他,而是......失去他的怀抱,她居然很难入睡,白天睡了一天,更难入睡了。

睡不着,索性不躺在床上了,天际刚翻鱼肚白,西门疏起床,简单的梳洗了一番,让凤焰带她去厨房。

凤焰带她去,墨自然跟在她们身后,墨问凤焰为什么?凤焰三缄其口。

去厨房,除了做饭,还能干什么?西门疏是西家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却在嫁给东方邪后,为了讨东方邪欢心,特意向厨娘学做了几道菜。

夫人,需要属下帮忙吗?凤焰问道。

不用。

西门疏直接拒绝,扫了一眼灶具,又挑选着食材。

我想亲手为他做羹凤焰还想说什么,墨却拉着她的手,朝她摇头,凤焰瞪了他一眼,却没再阻止,却担心的喃喃道:我是为主子好。

只要是夫人做的,就算难以下咽,主子也只会赞叹。

墨没好气的说道,用手肘抵了抵凤焰。

什么时候你也为我洗手做羹?我愿意做,你也不敢吃。

凤焰回击他,谁都知道她是厨房白痴,如果嫁给他,必须给他做羹,她不会拒绝,只怕看着她做出的饭菜,望而生畏的是他。

只要你愿意做,我就敢吃。

墨特豪迈的说道,那气魄好似在说,就算是穿肠毒药,他也敢笑着饮下。

真的?凤焰微眯起双眸看着他,只要他点头,她择日不如撞日。

假的。

墨耷拉着脑袋,顿时没骨气了,从决定娶她,他就没想过,婚后能吃上她亲手做的一顿饭。

在他嫣嫣垂眸时,错过凤焰微微扬起的嘴角。

看着西门疏熟练的处理着食材,两人对视一眼,便将厨房交给西门疏,退到门外等她,一边站一个,宛如门神。

天色还早,送食材的伙计还未来,西门疏只能用昨天剩下的,还有就是昨天特意准备好留着做宵夜的食材。

两人看着在厨房忙碌的西门疏,都目露惊讶,甘蕊儿在将军府虽不待见,却也是个六小姐,像这种下人做的活,她是绝对不会碰,况且她身边还有一个丫环。

凤焰、墨,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一道甜美的声音突然响起。

凤焰跟墨同时一愣,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他们居然放下了戒备,让人无声无息的靠近,等看清来者时,两人脸色更不好看了。

小姐。

香巧不会武功,他们居然没察觉到她的靠近,在她出声时,才将他们惊醒,若来者是敌人,夫人岂不会危险。

他们却忘了,香巧身上没有杀气,他们没嗅到杀意,自然放下了戒备。

香巧看了他们一眼,目光落到厨房内忙碌的西门疏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准备迈步时,凤焰移动身影,挡住香巧。

小姐,请回。

凤焰,你是在担心我伤害她吗?香巧眨着无辜的双眸望着凤焰,如此直白的话,让凤焰陷入困境,这小姑娘太过单纯,单纯的让挡住她路的凤焰都心生一股罪恶感。

放心,我不会伤害她,况且,你们觉得我有机会伤害她,估计我还没对她出手,你们就冲了进来。

凤焰还是不移开身影,香巧又说道:放心,她是夜哥哥喜欢的人,夜哥哥既然认定了她,她就是我的嫂子,我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嫂子呢?凤焰还是不敢放她进去,墨清咳了一声,朝她使了个眼色,凤焰才移开脚步,香巧笑米米的走进厨房。

西门疏太专注,吵菜的声音很大,没察觉到有人靠近她。

少放盐,夜哥哥不喜欢吃太咸的东西。

香巧见西门疏拿起盐,放了一小勺,又打算再放一小勺时,香巧忍不住出声。

西门疏一愣,盐还是洒进菜里了,转头撞上香巧一双清澈大眼睛,清眸里划过一丝惊讶。

这小姑娘跟九儿差不多,九儿看起来活泼恶劣,她看起来灵秀伶俐。

没关系,可以放一点糖,吃起来就不会觉得咸了。

香巧拿起放糖的盒子,舀了一勺糖洒进锅里,见西门疏还是怔怔的看着自己,香巧调皮一笑。

嫂子,你再看下去,菜就要焦了。

西门疏猛然回神,翻动着锅里的菜。

嫂子,你可真贤惠,这么早起来为夜哥哥准备这么丰盛的饭菜,怪不得夜哥哥为了你跟干娘闹不愉快。

香巧边说,边毫不客气的朝西门疏炒好的一碟菜伸手去,拎了一块肉丝放进嘴里,嚼了几下,香巧脸色一变,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不停的深呼吸,小手在嘴边旁煽着风。

好辣,好辣。

见状,西门疏不但没生气,关了火,放下手中的锅铲,去给香巧倒了一杯水来。

喏。

香巧接过,猛的喝了一大口,缓解了口中的辣味,又喝了一口,辣味依旧在,却让她能接受一点。

怎么这么辣?能吃吗?苍穹国的人,都喜欢吃辣。

西门疏解释道,这小姑娘过得了墨跟凤焰这一关,她几乎知道小姑娘是谁了,在木夜第一次对她提起他母妃时,这个小姑娘也伴随而来,木夜很感激这小姑娘,帮他在他母妃面前尽孝。

喔。

香巧喔了一声,随即茫然的说道:可夜哥哥不是苍穹国的人。

对此,西门疏只是一笑而过,木夜是不是苍穹国人,但他在苍穹国潜伏了十年,入乡随俗,早就习惯了苍穹国的风俗,能吃辣。

喔,我知道了,爱屋及乌。

香巧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这么早,你来厨房做什么?西门疏转移话题,来厨房除了做饭,还能做什么。

干娘喜欢喝我熬的瘦肉粥。

香巧扫了一眼食材,不见有瘦肉,小嘴忍不住嘟了起来。

抱歉,瘦肉都被我用完了。

西门疏说着抱歉的话,表情可不见有歉意,食材没送来,她都是用的昨天剩下的,其实,她也只炒了一道荤菜,其他全是素菜。

虽是昨夜剩下,她检察过,虽不新鲜,却也没坏。

王府每天都要用新鲜的食材,估计等新鲜的食材送来,昨夜剩下来的会全处理掉,冷冻室里,除了一些从其他国家运来的特产水果,便没有其他。

没关系,我可以等食材送来。

香巧无所谓的耸耸肩,其实那块瘦肉还是她让厨子留下的,就晚了她一步,瘦肉就被她用了。

玉太妃能等吗?西门疏问道,接过香巧递来的碟子,将锅里的菜铲了起来。

没关系,我可以给干娘蒸素包子。

香巧笑米米的说道。

西门疏铲菜的动作一顿,犹豫了一下,对香巧说道。

你只能蒸馒头。

素菜也被她用完了。

香巧很想脸皮厚,让西门疏分一半给她,可是想到那辣味,香巧只能心有余悸的摇头。

嫂子,你为什么叫干娘玉太妃?你不是夜哥哥喜欢的人吗?香巧好奇的问道,刚刚亲耳听到,她叫干娘玉太妃。

西门疏只是睨了她一眼,并未回答她的问题,香巧也意识到她的无奈与苦楚,不是她不想叫干娘母妃,而是干娘没接受她这个儿媳妇。

嫂子,你喜欢夜哥哥吗?香巧问道,她无比好奇,她不是第一次见到西门疏,却是第一次跟她说话,第一印象不是很好,因为她将干娘吓晕了。

不是喜欢,是爱。

西门疏转身看着满脸好奇的香巧更正道,喜欢不等于爱,喜欢与爱是两个完全不相同的意思。

喔。

香巧又喔了一声,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她跟玉太妃一直住在紫苔山,几乎没与外界怎么接触,若不是这次飘舞的事,她们也不会下山。

嫂子......香巧抬头,西门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厨房,只见凤焰跟墨走进来,分别将西门疏做好的菜摆放在托盘里,将菜端走。

三人走后,厨房里只剩下香巧一人,靠在灶台上望着门口。

怪不得夜哥哥会喜欢她。

香巧的心思很单纯,谁愿意早起为谁做饭,那便是好人,一个不愿意为你洗手做羹,即使不是坏人,也不可能爱你。

香巧,你也起这么早啊?飘舞走进厨房见香巧靠在灶台上发呆,微微一愣,随即笑着打招呼。

飘舞姐姐,你也起这么早啊?香巧站直身,笑看着飘舞,夜哥哥不喜欢飘舞,不代表她就要跟着夜哥哥讨厌飘舞。

飘舞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自从端木夜在院外站了一夜,这小丫头就改口叫她飘舞姐姐,对此,她没什么意见,她宁愿香巧叫自己飘舞姐姐,也不愿她叫嫂子。

端木夜杀了臣,是她女儿的杀父仇人,跟他沾上一点关系,她就觉得恶心,如若不是为了帮臣报仇雪恨,她才不会回到十八王府忍气吞声。

昨夜见母妃没吃多少,所以早起想为母妃熬她最喜欢喝的瘦肉粥。

飘舞笑着说道,卷起衣袖,洗了洗手,准备大显身手时,却只见长长的桌面上只整齐摆放着几砧板,和打磨得发光的菜刀。

怎么没食材?这充分的说明,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香巧感叹道,她都晚了甘蕊儿一步,而飘舞晚了她一步,还想有食材吗?飘舞不傻,从她走进厨房,便嗅到菜香味,况且,还是奔雷将她叫醒,说甘蕊儿在为端木夜做羹,把熟睡中的她挖起来,要她为玉太妃做羹,甘蕊儿抓住端木夜的胃,她就要抓住玉太妃的胃。

只要让玉太妃跟甘蕊儿水火不相溶,她再从中挑拨离间,端木夜想要后院和睦相处,痴心妄想,她也不觉得,端木夜会因玉太妃喜欢她,而接受她。

端木夜没有证实那个孩子不是他的,不是他好心放她,而是另有目的,他将计就将,他们再来一个反间计。

没事,我陪你在这里等食材送来。

飘舞脸上的笑容愈加温和,来到香巧面前,靠在她左边。

香巧浑身不自在,自她答应帮夜哥哥,面对飘舞她很复杂,不知是愧疚,还是心疼,毕竟,当时听了飘舞对干娘的诉苦,她可是义愤填膺,拍着胸脯保证要帮她,现在被夜哥哥三言两语就说动,还真有点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既然你要给干娘熬瘦肉粥,那我回去睡回笼觉了,瘦肉粥就辛苦你熬了。

说完,香巧跑出厨房,飘舞脸上明明带着笑,她却感觉飘舞看自己的眼神满是指控。

飘舞没阻止,直到香巧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内,嘴角那抹笑意凝结,目光瞬间阴戾起来。

没有你的相助,凭我一人的力量,依然可以让十八王府鸡犬不宁。

飘舞没等多久,伙计便将食材送来,不是一天的食材,而是是一顿的。

西门疏站在院门口,用一种望穿秋水的目光望着外面。

天不见亮起来做的饭菜早就凉了,她等的人依旧没回来,不由得担忧起来,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她叫墨去找他,墨却拒绝,主子下的令是要他保护夫人,若是听夫人的话去找主子,他违反主子的命令,后果很严重。

西门疏听端木夜说过,下月十五,墨就要娶凤焰了,见墨不愿意去,她也没逼他,在她看来,墨是想黏着凤焰。

起初听端木夜说的时候,西门疏着实惊讶了一把,在她看来,冷若冰霜的凤焰是属于那种,将终身大事看得很淡,不屑嫁人,也没有人敢娶她,没料到墨却愿意娶她,她也愿意嫁。

怎么在院外站着?在西门疏沉思时,端木夜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西门疏一愣,抬头,笑看着一身风霜与疲惫的端木夜,心被揪了一下。

回来了?西门疏伸出纤臂紧紧环上他的腰身,一股陌生的胭粉味席卷而来,充实着她的鼻翼,她虽不喜欢涂脂抹粉,却也知道除了女人,没男人会涂这玩意儿。

端木夜搂着她的腰,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目光不容她躲避,执着的问道:怎么在院外站着?等你。

简单的两个字,一扫端木夜的疲惫,感觉到西门疏在他怀中深吸了一口气,端木夜脸色猛的一变,几乎是反射性的将她推开,纵身离开。

失去他温暖的怀抱,西门疏错愕的望着离去的端木夜,如果不是刚才的怀抱如此真实,她还真以为自己在做梦,是出现幻觉。

没一会儿,端木夜又出现在她眼前,即使他依旧一身黑色华袍,但她知道他换了一身衣衫,也洗过澡,发梢上还滴着水珠。

端木夜没料到她会在院外等他,若是知道,他一定会洗了澡,换身干净的衣衫,他并非掩饰,他没做对不起她的事,没必要掩饰什么,只是不想她闻到这种味儿。

我饿了。

端木夜搂着她的腰,扶着她朝房间里走去,他离开前,墨也悄然无声的离开,将今早的事禀报给他听。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我爱你她会做羹,他一点也不意外,当年她为了讨好东方邪,还是他在一旁陪着她学,看着自己爱的人,为别人学做羹,当时的心情别提有多纠结。

端木夜回来了,凤焰跟墨识相的离开。

这还是你第一次为我做羹。

端木夜看着桌面上摆放着的三菜一汤,一荤一素,如此简单的菜,对他来说胜过山珍海味。

很久没做了,不知道能不能吃。

西门疏有些纠结的说道,她也只为东方邪做了三次,三次都被东方邪嫌弃,不知是巧合,还是他躲在暗处,每次东方邪离开,都是他现身将她做的饭菜一扫而空,让她的心血没有白费。

那三次是她特意为东方邪所做,而东方邪不屑,他才有口福,所以说,这次还真是她第一次为他做。

疏儿,以后别再为我做了,如果你想吃苍穹国风味的饭菜,你可以直接叫我做给你吃,随变你点餐。

端木夜吃了一口,放下筷子,很认真的说道,谁都想吃上自己爱人为自己做的饭菜,他也不例外,但是,他心疼她,不想她为他辛苦。

怎么了?难以入口吗?还是凉了失去了味道。

西门疏拿起筷子,却被端木夜阻止,饭菜都凉了,她怀有身孕,怎么能让她吃凉的。

都不是。

端木夜握住她的双手,仔细的检察着,小小的柔荑纤细柔软,还好没见到一丝伤痕,否则他会心疼死。

别小看我,虽很久没下厨,却还不至于伤到手。

西门疏抽回手,心里庆幸她有先见之明,在炒菜时,用锦帕将手包住,溅起来的油才没烫到她的手,如果被他看到,肯定免不了一阵痛骂。

以前为了学做菜,她可没少切到手,被溅起来的油烫伤手,也没少挨他骂,当时她就觉得,这家伙还是沉默的时候好,喋喋不休起来真像一个老婆婆。

端木夜挑眉睇睨着她,不悦的说道:不是我小看你,而是你前科累累。

西门疏默了,好吧,她是前科累累,难道他不知道,努力之后必有回报,从陌生到熟,然后熟能生巧。

快吃,再凉下去,就更难以下咽了。

西门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出声催促。

本来就凉彻底,还能更凉到哪儿去,这句话端木夜没说出口,这是她一早起来为他做的,再凉他也要吃光,她本想拿去热,可热了一下,不仅味道变了,意义也变了,他宁愿吃凉的。

仿佛怕西门疏跟他抢一般,端木夜拿起筷子,像几天没吃过饭的人一样,狼吞虎咽,看得西门疏都忍不住怀疑,她做的菜真有那么好吃吗?还是他给她面子,像以前一样,明明难以下咽,他却吃得欢,还一个劲的对她竖起大拇指。

慢点,小心噎着了。

西门疏为他盛了一碗汤,还好这是楚南国,若是在苍穹国,就这天气,凉了的汤面上早就凝结了一层油,她也不敢给他吃凉的。

端木夜将饭菜一扫而光,连汤也喝得一滴不剩,西门疏望着他,欲言又止,端木夜接过她递来的锦帕,擦了擦嘴上沾着的油,问道:怎么了?没怎么?西门疏想问他,上一顿是不是也是她陪他吃的,这桌饭菜,她准备了两人的量,他不让她尝一口,被他一个人扫光光。

是吗?端木夜挑眉,摆明了在怀疑她的话。

我还备了一些糕点,一会你再吃点。

西门疏清咳了一声说道,他吃了两人的量,应该暂时吃不下糕点了。

也是你做的?端木夜惊讶的问道,他不记得她学做过糕点,她做的糕点能吃吗?不是,我让凤焰准备的。

西门疏摇头,并没将功劳扣在自己头上。

听到是风焰准备的,端木夜脸黑了,问道:是她亲手准备?好像是她叫墨准备的。

西门疏不明白,他在听到是凤焰准备的表情变化这么大。

端木夜听到是墨,顿时松口气,长臂一伸,将她拉到自己面前,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顺着她的秀发说道:以后我不在,凤焰端东西给你吃时,要记得问她,是不是她亲手所做。

为什么?西门疏不解的问道,他不在时,都是凤焰端东西给她吃,她也没多问是谁做的,给她吃,她就吃。

她做的东西,比我做的还难吃吗?端木夜笑着点了点头。

凤焰是厨房白痴。

啊!西门疏震惊了,反应过后问道:那她端给我吃的那些饭菜是谁做的?满好吃的。

即使如此,西门疏还是不忘夸赞那个做饭的人,她还以为是凤焰端给自己,就是凤焰做的,现在听他说凤焰是厨房白痴,不可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饭菜。

墨。

端木夜执起她的柔荑,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啊!西门疏有震惊了一下,伸出纤臂环上他腰,微微用力圈住他的腰身,将头倚在他胸口。

怪不得凤焰答应嫁给他。

会当次第桌。

你呀!凤焰会答应嫁给他,才不是因墨会做菜。

端木夜失笑的点了点她的鼻尖,当然,这也是其中之一。

那是为什么?西门疏好奇的问道。

因为他们适合。

端木夜给了一个让她皱眉的答应。

西门疏沉默,因为适合而成亲,会不会也因为不适合而分开?别胡思乱想,凤焰答应嫁给墨,是经过深思熟虑过,他们也的确很适合彼此。

端木夜低眸看着怀中人儿,大手抚摸着她秀发。

对凤焰跟墨来说,他们虽从影子转为侍卫,对他们的出身是影子,对一个影子来说,生命在成为影子那一刻,便交给了自己的主子,像他们这样的人,随时等着为主子牺牲,成亲生子,更是痴心妄想。

一个连命都没掌控自己手中,何来幸福可言。

既然墨愿意娶凤焰,凤焰也愿意嫁给墨,他若是反对,显得太不近人情,毕竟凤焰跟墨从影子转为了侍卫。

墨是在跟他一起以木夜的身份潜伏在苍穹国时,他就由影子转为侍卫,而凤焰是因她代东方倾阳和亲到楚南国,他让凤焰保护她,凤焰便从影子转为侍卫。

我又没从中作梗的意思。

西门疏小声的低咕,靠在他怀里,小手卷着垂在他肩上的一缕发丝玩着。

她想问他昨夜去哪儿了?想问他身上的脂粉味是谁的?又担心自己这么问,意味着对他的不信任,西门疏很纠结,好奇心泛滥成灾。

疏儿。

端木夜拉过她卷着自己发丝的小手,温柔的吻了她一会才松开手,将她的小手按压在自己心房的位置,柔声轻唤:疏儿。

嗯?连续唤了三声,西门疏忍不住应声,抬头望向他。

疏儿,我爱你。

端木夜温柔而深情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容颜上,这张脸虽不是原来那张,但是他能接受,只要是她,无论她用那张脸,他都爱她,爱到骨子里,溶入血液里。

嗯,我知道。

听着他的爱语,西门疏腼腆一笑,微有些脸红,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疏儿,你爱我吗?端木夜低沉的嗓音流动着无限的柔情,按压在她手背上的大手,手心更是烫得吓人,仿佛要将她的手背烫伤。

爱。

西门疏语气坚定,一脸的红晕尚未退去,又加了一句。

所以无条件的信任你。

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相信他,在这世上谁都有可能伤害她,但是有一个人不会,那便是他......不对,还有一个人甘力风。

想到甘力风,西门疏便想起东方倾阳,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样了?他们踏上楚南国境内,甘力风纳妾的风波平息,她很想知道,风波平息之后,甘力风有向倾阳解释吗?还是任由她误会下去。

西门疏有些后悔,若是早知道倾阳钟情的人是甘力风,打死她也不会鼓励阿秀,她知道倾阳对一个将军痴情不悔,却做梦都未想到那将军是甘力风。

所以无条件的信任你?端木夜微微一愣,自然听出她话里有话,他知道昨夜她又等了自己一夜,明知道她会傻傻地等自己,他还是没派人稍消息回来。

疏儿,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邂逅吗?端木夜问道,温柔的眸光落她脸上,涌起柔情无限宠溺无限。

当然记得。

西门疏清眸波光潋滟,迷离不已,微红的脸上扬起一抹笑,那时候她虽小,却将他们的点点滴滴铭心刻骨。

疏儿......端木夜看着她,欲言又止,他很想告诉她,那不是他们的第一次邂逅,那时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什么寒冬腊月,寒梅独开,耀眼的风采之下是寂寞,他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他们的第一次邂逅......端木夜猛的摇头,她都忘记了,他还执着不放下。

察觉到他情绪变化,西门疏抬眸,捕捉到他眸底那一抹闪过的伤楚,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雪儿怀孕那抹伤楚起源于什么?起源于什么?西门疏知道她忘了一段记忆,无论她怎么努力就是想不起来,不知为何隐约而莫名,她觉得自己忘记的那段,是她这一辈子的遗憾?她想记起,可是越是想,越想不起来。

难道这段记忆跟他有关?可能吗?难道那次不是我们第一次邂逅?西门疏试着问道,毕竟她也只是臆断,没有真凭实据,她也不敢用笃定的语气。

端木夜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微微拧眉,看着一脸狐疑望着自己的西门疏,端木夜眼底泛起一丝慌乱,立刻紧张起来,她记起什么了吗?还是她在怀疑什么?那次真不是我们的第一次邂逅吗?西门疏更近一步的逼供,如果那不是他们的第一次,那么他们的第一次邂逅在哪儿?她怎么一次印象都没有。

她失去的那段记忆,不是东方邪救她的那一段吗?西门疏愈加疑惑了。

端木夜拧眉看着她,保持缄默,空气中飘浮着诡异的气氛,沉默中透着一丝压抑和紧绷。

木夜,你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是什么样的事,让你如此难以启齿?木夜,不可以告诉我吗?西门疏一直问,端木夜越是沉默,她越是不安,心里有什么在涌动。

端木夜眼底泛起一丝心虚,转瞬又恢复了一片平静,坦荡自然却问道:七岁之前,你有来过楚南国吗?他越是压抑,心里的不安就越是汹涌。

没有。

西门疏清眸对上他狭长的凤眸,妖冶致命,别说七岁之前,她就是被东方邪打下悬崖之前,她都没来过楚南国,浴火重生之后,她借着甘蕊儿这具身体,借着代倾阳和亲的身份,才来到楚南国。

遇到你那天,是我杀了木夜,取代他的身份,第一次来苍穹国。

端木夜没有心虚,他的确是第一次来苍穹国,却非说他们第一次见面,端木夜在心里抱有一丝侥幸,如果西门疏够敏感,一定会心生疑惑,如果他们真是第一次见面,面对一个陌生人,他不可能对她说出这翻话,她难道听不出,他的语气是在报怨吗?报怨她居然忘了他?喔!西门疏喔了一声,失望的垂下眼帘,错过端木夜松口气的表情。

原本真是她多心了,她出事的时候,他在楚南国,她怎么奢望是他救了自己,况且如果他救了她之后,以他当时的身份,估计第一时间会把她带到相府邀功,怎么会把救命恩的身份让给东方邪。

记得与他邂逅第二天,她便遇险,被路过的他出手相救,然后他就送她回相府,以救命恩人的身份成为相府贵客。

我们第二次见面,你救了我,那次是你故意安排的吧?西门疏靠在他胸膛,抬起眼帘睨着他,现在想想,十有**是他安排的,否则也不会如此之巧,第二次见面,他就救了自己,还有那些抓她的人,看似凶神恶煞,她却感觉得到,他们对她没有杀意。

如果我不这么做,我接近得了你吗?端木夜抚摸着她的秀发,大方的承认,精明如她,只怕早就猜想出,也难为她现在才问。

端木夜,坦白从宽,老实告诉我,你到底这样自导自演了多少次?西门疏连名带姓的叫,倒不是生气,而是想知道,当然,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他为了她,到底做了多少蠢事。

端木夜避开她的问题,反问道:疏儿,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他并未忘自导自演了多少次,每一次算计她,他都深刻进脑海,他那么爱她,最不想算计的人便是她,但那时候的她,他除了算计,别无他法,尤其是在她执意要嫁给东方邪,理由还那么可笑。

无数次他想要脱口而出,东方邪救没救她,他不知道,但是东方邪害过她,转念一想,如果不是东方邪跟大皇兄的合谋,他跟她不可能相遇。

抹疏邂忘们。

他算计她,是处处为她着想,而东方邪算计她,却是将她推向死亡的边缘。

死亡边缘......端木夜脸色顿时一片惨白,那次他想要她看清东方邪的真面目,想要她对东方邪彻底死心,他与温絮合谋,反而被温絮利用,害她......你对我是一见钟情?西门疏捂住嘴,难以置信的望着他,没理由啊!他刻意接近她,不是为了更好的在苍穹国潜伏吗?你怀疑我。

敛起复杂的思绪,端木夜故意板着脸,不悦的瞪着西门疏。

西门疏反射性的点见,见端木夜愈加难看的脸色,立刻又摇头,最后点也不是,摇也不是,逼得端木夜有掐死她的冲动。

没理由啊?西门疏还是不敢相信,他会对自己一见钟情,在那种情况下,虽是不期而遇,但是以他的身份,再以她的身份,两个身份一对比,显然他是故意接近自己。

淑太妃是木夜的姑姑,就凭淑太妃对木夜的宠爱,我需要利用你,借助相府的势力吗?端木夜没好气的问道,他之所以会杀了木夜,取代木夜的身份潜伏在苍穹国,有一半是因为她。

他当时的身份是太子,有必要冒险潜伏在苍穹国吗?尽管他跟东方邪仇深四海,也没必要涉险。

那次他受重伤,白练救了他,齐力与墨将他送回楚南国,他昏迷了一年,醒来之后,一切都变了,皇位被太皇兄夺走,而她关键时刻选择走向东方邪,虽是为了救他,可她在那时候走向东方邪,对他来说无疑不是致命的伤害,他也知道,东方邪不是一个守信的人。

他自我安慰,还好她是甘蕊儿,不是他深爱的西门疏,若当时知道她是西门疏,他不知道自己承受得住这样残酷的打击不?虽然他在最后,是为了甘蕊儿,失去了一切,但是他不后悔,无论他做了什么样的决定,得到了什么后果,他都不会为自己所做的决定而后悔。

有相府的相助,你等于是如虎添翼。

西门疏的声音很小,小得她以为他听不见,然而端木夜却听得很清楚。

西门疏。

端木夜咬牙切齿从牙缝里迸出三个字,这小女人非要惹他生气吗?好了好了好了,算我错了行吗?西门疏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投降,她是过分了,明明说了相信他,可她却质疑他的话。

一见钟情?太匪夷所思了。

他居然会对她一见钟情,那时候他只有十岁,而她只有七岁,两个都是孩子,懂爱情吗?还一见钟情冽!别说是她,摆在任何一个女人面前,都会起疑好不好,这很正常,深信不疑才不正常。

算?端木夜狠狠的拧眉,显然对那算字很不满。

错了就是错了,什么叫算错了?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摄政王,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就原谅奴家。

西门疏话音未落,端木夜噗的一声喷笑出来。

他从来不知道,冷傲而霸气,强势的将天下人都踩在脚下的西门疏,居然也有这一面,居然也会跟人调侃,尤其是那人还是自己。

你这是在嘲笑我吗?西门疏微眯着双眸,吊着眼打量着他,笑笑笑,他还好意思笑,他背着她去青搂,还一夜未归,回来之后带着一股浓烈的脂粉,这笔账她还没跟他算,别以为他跑去洗了澡,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他就将罪证抹去了,他的罪证可是留在她鼻翼间,留在她脑海里。

我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嘲笑你吗?好了好了好了,我累了,陪我睡一会儿。

端木夜横抱起她,他知道她也没休息,他是故意这么说,若说她累了,她肯定会说不累,还会......哼哼!西门疏连哼了两声,任由他将她柔软的放在床上,褪去外袍,脱去鞋子,盖上被子。

她现在不跟他算账,不代表她不会跟他算账,为了等他,她一夜未眠,肚子里怀有宝宝,精神明显不及,等她睡一觉后,养精蓄锐之后,她就要秋后算账。

兰玉院。

玉太妃逗着怀中婴儿,小家伙正朝她笑,嘴里还吐着泡泡。

香巧,你过来看,他跟你小时候一样。

真的吗?香巧撮了上去,见小家伙笑得欢心,香巧忍不住伸出手,玩着小家伙的小手,婴儿往往是最触动人心底最柔弱一处。

小家伙,我是你姑姑,快叫一声姑姑来听听。

他还这么小,想听他叫你姑姑,还早着呢!玉太妃失笑的睨了香巧一眼,随即又打量着怀中白白胖胖的小婴儿。

香巧,快看,小家伙的鼻子跟眼睛长得越来越像你夜哥哥了,还有这嘴,还有这......闻言,静静站在一旁的飘舞在心里冷笑,眸光溢出讥讽。

如果她告诉玉太妃,这不是端木夜的儿子,不是她的孙子,她还会说这孩子长得像端木夜吗?没一会儿,在两人的逗乐中,小家伙甜甜睡过去,飘舞见玉太妃怀中的孩子睡着了,柔和一笑,朝玉太妃伸了手。

母妃,孩子睡着了,让我抱下去。

为了证实自己贤妻良母,所以她拒绝了玉太妃提议,给孩子请个奶娘,这个孩子对她而言,只是利用的工具,只要不影响她的计划,长得好坏,活得长短,这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玉太妃抬眸,睨了飘舞一眼,没把孩子交给飘舞,而是给了香巧,慈祥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香巧,把孩子抱下去。

香巧接过孩子,踌躇片刻,还是不敢违背,干娘这是故意支开自己。

抱着孩子退出去,却并没有朝隔壁房间走去,而是耳贴在门口,想偷听两人的谈话。

香巧,干娘的话你不听了吗?玉太妃愠怒的声音响起,吓了香巧一跳,不敢再偷听下去,抱着孩子朝隔壁房间走去。

母妃,有什么事您就直接问,飘舞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飘舞笑着说道,她已经猜出玉太妃想说什么,昨天的话,玉太妃听进去了。

侯门贵族对血统纯正都看得特别重,更别说皇族,宁可杀错,绝不漏掉。

况且她的话,毫无虚假。

你昨天的话,是否属实?玉太妃落在飘舞身上的目光变得犀利无比,本想看在她腹中孩子的份上,夜儿又非她不可,自己勉强接受她,可听了飘舞的话,玉太妃不敢接受了,勉强也不能了。

夜儿一定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们端木家的种,一个利用孩子欺骗他儿子的女人,她岂能接受。

昨天?飘舞故作茫然的望着玉太妃。

别跟我装糊涂。

玉太妃挑眉,不悦的情绪昭显出。

飘舞不敢。

话一落,飘舞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手指按着太阳穴,揉了揉,看着玉太妃为难的说道:母妃,我昨天所说,并非见你接受她,而故意诽谤她,而是我只是想要母妃知道实情,不想母妃因王爷喜欢她,就......我没让你解释,你只需要告诉我,是真,是假。

玉太妃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

我......飘舞闭上双眸,深吸一口气,睁开之后,眼底一片淡然。

真假容我说完,母妃可自行判断,甘力风跟东方倾阳大婚之夜,甘力风丢下东方倾阳独守空房,与甘蕊儿洞房,为此王爷消失了一月,东方邪虽将消息压了下来,但天下无不透风的墙,纸是包不住火。

王爷回来之后,而甘蕊儿又正好怀孕一月,无巧不成书,连王爷都怀疑孩子是甘力风的,还把甘力风约在酒肆见,虽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但猜得出,因为甘力风先王爷一步离开酒肆,却没回将军府,而是直接去了质子府,从质子府出来没多久,王爷就回去了,谁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协议,没过几天,王爷就带着甘蕊儿离开苍穹国。

飘舞故意把东方邪带走甘蕊儿那一段抹杀掉,事情不需要那么复杂,玉太妃若是想去查,直接去查甘力风,没必要去查东方邪。

听完后,玉太妃沉默,她不开口,飘舞也不会傻的开口问,有些事情是需要时间揣测。

那段时间,你在紫苔山山角下,甘蕊儿在苍穹国发生的事,你是如何得知?玉太妃淡淡的语气中有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强势,眼眸里散发出的光芒令飘舞捉摸不透。

飘舞一愣,别看玉太妃在紫苔山二十余年,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主,还好她也有防备,咬了咬下唇。

母妃,别忘了,我是西凉国公主,王爷为了甘蕊儿,丢下我跟腹中的孩子,我岂会坐以待毙,西凉国堪称情报第一国,想要知道这些并不难。

飘舞的话,毫无破绽,纵使多疑的玉太妃也听不出端倪。

退下。

玉太妃朝飘舞挥了挥手,飘舞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飘舞走后,玉太妃陷入沉思中,修长的手指套着长长的金指甲,在桌面上划着,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真是她跟甘力风**的孩子,那么这个孩子她是绝对不能留,姑且不说她会生出一个什么畸形的孩子,就这孩子不是他们端木家的血脉,绝对不能冠上他们端木家皇室的姓。

西门疏醒来,天色已晚,那熟悉而温暖的怀抱将她包围着,躺在她旁边的人依旧在,容颜上掠过浅浅的惊讶,西门疏抬眸,看着端木夜的下巴,冒出少许的胡茬,清眸里漾起细细的波澜,西门疏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粗糙而微微刺痛感传来,心里痒痒的。

突然,端木夜一动,却未睁开眼睛,沙哑的嗓音响起:好玩吗?西门疏一愣,小手僵硬在他下巴上,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讪讪一笑。

醒了?端木夜睁开眼睛,喉头一个滑动,抓过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看着怀中人儿,嘴角的笑容柔软而宠溺。

够了吗?呵呵!西门疏心情很好,很少她醒来,他还在她身边,大多时候她醒来,房间里都找不着他的身影。

事情办完了吗?嗯。

端木夜缓缓低下头,随着他气息的渐近,西门疏的心没来由扑腾扑腾跳着,还有一种激动,期待着他的吻落下来,端木夜好似洞察出她心中所想,故意不让她如愿,吻从她的颊边擦过,未碰到她的脸颊,落在她耳发上。

凤焰准备了饭菜,快起来,不然又要凉了。

其实,他很早就醒了,看她睡得香,不忍心叫醒她,又舍不得放开她,即使毫无睡意,他也想抱着她,看着她在自己怀中熟睡,无论他熬几个夜晚,只需安静的睡上两三个时辰,他的精力就会恢复充沛。

心里划过一抹失望,西门疏摸了摸肚子。

还真饿了。

在西门疏欲起身时,端木夜薄唇轻覆在她柔软的樱唇上,西门疏瞪大双眸,对上他溢满笑意的凤眸,他是故意的。

两人在床上耳鬓厮磨一会儿,才穿带整齐的走出内室,端木夜扶着她落坐在凳子上,西门疏拿起筷子准备去夹菜。

先把这个吃了。

端木夜将一碗燕窝粥递给她。

西门疏一愣,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我不喜欢。

乖,为了肚子里的宝宝,你必需吃,是我喂,还是你自己吃?她的身子一直是他头痛的问题,无论吃多少补品都不见效,药膳也没用,他真担忧七八个月时,她的身子如何负荷得起。

我自己吃。

西门疏犹豫了一下,若是要他喂,她深知除了燕窝粥,还有鸡汤,等他一一喂完,桌上的饭菜就凉了,他又不喜欢让人热一下,每顿都吃撮合着凉饭菜,他的胃没事,她看着就心疼。

一碗燕窝粥,一碗鸡汤下肚,西门疏几乎就饱了。

用完膳,端木夜扶着西门疏,去院子里走走,他本来想扶着她去花园,见天色打消了念头。

疏儿,我们不能再将时辰倒过来,夜里不睡,白天睡,对你的身子不好。

端木夜说道,他也很自责,是因他而乱了。

提到这个,让她想到昨夜他在青楼度过一夜,西门疏心中微有丝不快,却还是平静问道:昨夜你去哪儿了?端木夜不语,西门疏接着说道:摄政王花重金,为了一个叫雪儿的头牌赎身,还有人立刻传为一段佳话,千金一掷为佳人。

谁在你耳别嚼舌根?端木夜脸色一变,原以为她只是从他身上的脂粉味,猜出他去过青楼,可没想到,她连他为雪儿赎身的事都知道,凌然这次害死他了,早知道就不该心软。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西门疏哼哼着,他居然还好意思动怒。

疏儿,你要相信我,我是无辜的。

端木夜握住她的小手,现在不是追问在她耳边嚼舌根的人,而是怕她误会,私心的他,希望她误会,至少证明她更爱自己,又不希望她误会,他很矛盾。

如果我不相信你,你觉得我还会为你做一桌菜吗?西门疏挑了挑眼角,她只是不希望他什么事都瞒着自己,她希望与他并肩作战。

对她而言,习惯了为别人铺一条平川大路,突然有人为她铺路,她还真有一点怪怪的,觉得自己无用了。

西门疏这话,无疑不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将事情的原由叙说了一遍。

你是说雪儿怀孕了,所以凌然要你帮雪儿赎身?西门疏清眸里浮起了一道迷惑,端木凌然那么爱凌雪,就算在凌然心中,凌雪已经死了,但是他会让人怀上自己的孩子吗?如果是他的孩子,为什么要木夜去处理,而不是他亲自去,她相信,只要他愿意,雪儿出身青楼,身份卑微,她怀有龙种,群臣也不会追究她的出身,母凭子贵,当不了皇后,也是一个嫔妃。

☆、第一百九十三章 同床共枕嗯。

端木夜拉着她坐在石凳上,抱着她坐在他的腿上,十指穿进那如绸缎般的秀发中,挑起一缕放在鼻尖嗅了嗅。

她问,他如实回答,她不问,他也闭口不答,总之,她问一句,他答一句。

凌然欠下的风流债,凭什么要你这个当小叔的出面为他摆平。

西门疏清眸流光潋滟,她也很矛盾,她希望凌然从那段禁忌恋中走出来,重新接受另一段感情,这样一来,对他好,对凌雪好,对甘力雨好,对小爱跟小然也好。

可是想到那个青楼女子叫雪儿,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凌然当那女子当成凌雪的替身了,那次她见过那女子,长得跟凌雪有几分相似。

端木夜目光犀利的环视一下四周,俯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这其中有阴谋。

西门疏眼角一抽,凤焰跟墨都守在暗处,难道他还担心隔墙有耳吗?还真是小心谨慎。

我想知道。

西门疏侧眸睨着端木夜,她不是多事之人,端木夜也非多事之人,若非此事关系凌然,他们才不会如此上心。

端木夜迟疑了一下,在西门疏快要发飚前,果断的答应,抱着西门疏回屋,两人躺在床上,端木夜将她搂在怀中。

雪儿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凌然的。

听凌然所说,自从他从苍穹国回楚南国,因为有安安在,他去青楼的次数少了,每次去了只是听雪儿抚琴,并未碰她,但是一个月前,雪儿却在他喝的酒里下药,他将计就将,故意将下了药的酒喝下,其实他趁雪儿不注意时,将两人的酒杯对换了一下,下药的酒被雪儿喝下。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他并没碰雪儿,而是让暗中跟他去青楼的影卫碰了雪儿,但雪儿不知道,她以为是凌然,便用腹中的孩子威胁凌然。

说威胁有些过了,应该是用骨肉情绑缚凌然。

西门疏清眸时闪过一丝惊讶。

凌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疏儿......端木夜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回答,看着西门疏欲言又止。

端木夜。

西门疏连名带姓的叫,目光泛着浓烈的警告,她都无条件信任他,难道他还怀疑自己不成。

雪儿是凌瑾的人。

端木夜话一落,西门疏沉默下来。

雪儿是端木凌瑾的人,这意味着什么?端木凌瑾会给他找一个飘舞,给白练找一个碧彤,给凌然找一个凌雪的替身雪儿也不意外。

他还真是用心良苦。

西门疏咬着下唇,虽说是她招惹端木凌瑾,她跟木夜的第二个孩子,死在端木凌瑾手上,她本该恨他,却不知为何,她却怜悯他。

可不是。

端木夜赞同她的话,给他安排飘舞,用亲情绑缚他,给白练安排碧彤,用母爱绑缚白练,给凌然安排雪儿,用爱情绑缚凌然,可端木凌瑾一次一次的失算,他可曾想过,不是真心,如何换得真心,凌然是将雪儿当成凌雪,但替身终究是替身,永远也无法取代本尊。

你怀疑端木凌瑾没死。

除此之外,西门疏想不到他们大费周章为雪儿赎身的目的,不就是不想打草惊蛇吗?凌瑾的头颅被我亲手斩下。

端木夜低沉的语气里充满笃定,脸上的表情是不可一世,他出手杀人,没有失手过。

东方邪还亲手斩下东方臣的头颅,东方臣不是一样没死彻底。

西门疏睨了端木夜一眼,她很不想打击他,可是有前车之鉴。

东方邪是东方邪,我是我。

端木夜的声音透着一股阴冷的寒意传来,提到东方邪,端木夜就有些失控,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心神不宁,怀疑东方邪真的死了吗?那么高傲如神祗般的男人,岂会如此容易就死了。

西门疏的话提醒他,当年东方臣都能使出金蝉脱壳这一招,东方邪不会吗?木夜。

西门疏错愕的望着他,被他吼得委屈万分。

她知道东方邪是他们心中的一根刺,东方邪不是死了吗?这根刺该拔出来了,却不曾想到,根深蒂固的一根刺,岂会轻易拔出来。

疏儿,对不起,我......端木夜知道自己情绪失控了,懊悔又愧疚的看着她。

再对我说这三个字,我会跟你翻脸。

西门疏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无论何事,他们之间有如何激烈的争吵,事后冷静下来,他没必要道歉。

再恩爱的一对夫妻,都有意见不和,出现分歧,不然怎么会有,床头吵架,床尾和呢!不敢了。

端木夜搂紧她,脸埋进她的雪颈处,亲昵的磨蹭着,那是请饶,也是讨好,他们虽嘴上不说,却用动作表达自己的歉意。

言归正传。

西门疏忍住笑意,推了推他埋在自己雪颈处的头颅,让他继续刚才的话题。

端木夜在她的雪颈上吻了一下,大手按在她背上,将她往自己胸膛一压,分享着她胸前的柔软挤压着他坚硬的胸膛,缓缓的说道:凌瑾是死了,但是......奔雷没死。

西门疏脱口而出,接下他的话,抓住他的胸前的衣衫,急促的说道:木夜,你们见过的奔雷不是他的真面目,我见过他的真面目,他长得......嗯,总之四个字,妖孽逍魂,他是东方邪安插在楚南国潜伏的人,我代倾阳和亲时,东方邪就让我找奔雷。

她看得出来奔雷绝非无情之人,端木凌瑾对他用情至深,人非草木熟能无情,她相信奔雷不可能无动于衷,爱他的端木凌瑾死了,他却在端木凌瑾保护下,远离了危险,他肯定会为端木凌瑾报仇,那么他的对象是......这就是说,飘舞跟奔雷都是为取他命而来。

西门疏不担心,她对他有信心,想要杀他的人很多,能杀他的人却少之又少。

是不是东方邪的人,还待确定。

端木夜冷不丁的说道,对奔雷不是用真面目见人,一点也不意外,凌瑾爱到骨子里的男人,不可能长得如此彪悍,十足的军人形象。

而她居然说奔雷妖孽逍魂,尤其是那逍魂两字,让端木夜很有意见。

什么意思?西门疏黛眉一蹙,难道她被东方邪骗了,不可能啊!奔雷是主动来找她的啊。

只是怀疑。

端木夜大手从她背上往上滑,食指将她紧皱的眉头抚平。

别皱眉头,我会调查清楚。

西门疏沉默,一颗心忐忑不安,莫名有些慌乱起来,贴在他胸膛上的小手,不自觉的缓缓攥紧,为什么每次提到东方邪,她就愈加不安?不安中还透着几分害怕。

东方邪不是死了吗?她为什么会感觉到不安与害怕?到底在不安什么?害怕什么?正因不知什么,她才不安,才害怕。

她压抑的情绪,渲染给了端木夜,轻柔爱怜的拍着她的后背,给她无言的安慰。

最后,端木夜放开她,坐起身,取出玉萧,睨了西门疏一眼,见她正用迷离目光茫然的望着自己,端木夜扬了扬唇角。

我吹萧给你听。

西门疏咬着唇,点了点头,她知道他是想要用萧声安抚自己。

悦耳的萧声响起,西门疏乱糟糟的思绪,瞬间得到平静,自从接受了他,她就很久没做恶梦了,雷电交加的暴风雨,只要躲在他怀中,驱散内心的恐惧。

兴许是安心,兴许是感觉到心累,兴许是因怀孕,西门疏没一会儿便睡着。

一曲完毕,端木夜看着蜷缩着身子,抱着他的腿将小脸贴在他腿上的小女人,一股满足由心而生。

将玉萧放在枕头下,小心翼翼的拉开抱着他腿的手,缩进被子里躺下,轻柔的将她的身子搂抱在怀里,下巴搭在她头顶,阖上双眸陪她一起睡。

皇宫。

端木凌然的龙床上,躺着两大一小,安安躺在端木凌然跟九儿中间,一手握住端木凌然的手,一手握住九儿手。

小家伙闭着眼,卷而翘的睫毛垂在眼脸上,可爱的小鼻子平稳的呼吸着,小嘴微微扬起,昭示着小家伙睡得很香。

端木凌然侧眸,见小家伙终于睡着,试图将他紧抓住自己不放的两根手指抽出来,只微微一动,小家伙就不干了。

不要。

小家伙咕嘟着,抓住他的手指愈加用力,吓得端木凌然不敢再造次。

他深知小家伙的厉害,若是被惊醒,翻起脸来没人敢领教。

大叔,你别惹安安行不?刚刚进入梦香的九儿因安安出声,便被吵醒,睁开惺忪的眼睛,很是不爽的瞪着端木凌然。

她喜欢这个大叔,可不代表她喜欢他,他便能吵她美梦,而她还不会发火。

端木凌然嘴角一抽,很想反驳,是安安惹他行不,看着九儿的目光有些幽怨,她没出现的时候,也没发觉安安有抓住别人手指睡的习惯,她一来安安就养成了不良习惯。

端抱端起他。

看在小皇叔的份上,他已经很委曲求全,她不接受他给她安排的寝宫,好,没问题,他留她住在自己的寝宫内,她喜欢他的床,好,没问题,他让给她,他去别的寝宫住,可她却不许,理由很充足,这是他的皇宫,他没在她视线以内,她没安全感。

将床让给她,他跟安安睡榻,她又不许,说小孩子睡榻上对身体不好,他又让着她,把安安给她抱着睡,安安却不乐意,非要抱着他睡,最后三人纠结了一会儿,就达成现在这样的协议。

三人都睡床上,安安睡他们中间。

大叔,你说我们算不算同床共枕?九儿侧着身,眨了眨眼睛,两煽睫毛扑闪扑闪,像两只蝴蝶。

同床共枕?端木凌然没差点被她的话给呛着,同床共枕,亏她说得出来,他们顶多算同床,共枕就免谈。

两个枕头,中间还有一个小枕头,这是共枕吗?端木凌然睨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安安这小枕头,可是安安从苍穹国带来的,小家伙来楚南国,什么都没带,就只带了这个小枕头,小家伙说是他大舅舅送给他的,没有这个小枕头,他睡不着。

九儿咬着唇,很不高兴的微眯着双眸瞪着端木凌然。

哼!大叔真不可爱。

可爱?端木凌然望天,他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能可爱吗?现在适合这两个字的是安安。

安静了一会儿,九儿又笑米米的问道:大叔,你看我们像不像幸福的一家三口?咳咳咳。

端木凌然被口水呛着了,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又担心吵醒安安,用手捂住嘴,压抑不住的咳嗽声从指缝间飘逸而出。

大叔,你没事吧?九儿担忧问道,作势要从安安身上翻身来查看,却被端木凌然阻止。

托拜!姑奶奶,你别动不动就说这么惊悚的话,还一家三口咧!就你能生出安安这么大的孩子吗?在端木凌然眼中,九儿就是一个大孩子,所以他心安理得的接受九儿叫他大叔,他没问小皇叔九儿有多大,他断定顶天就十四岁,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能生出三岁的孩子吗?转念一想,西门疏嫁给东方邪不就十四岁吗?东方邪再混,也没让十四岁的西门疏怀孩子,也等她十七岁才让他怀上孩子。

大叔,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只是比喻,比喻我们很幸福。

九儿躺回去,手指戳着安安的小脸蛋儿玩,很笃定的说道:只要我愿意,疏儿姐姐一定会让安安叫我干娘亲。

端木凌然嘴角凌乱的抽搐,好奇听问道:你为什么叫她疏儿姐姐,而不是蕊儿姐姐?因为端木大叔叫她疏儿,也不是叫她蕊儿。

九儿一副端木夜怎么叫,她就怎么叫的样子。

自九儿叫端木凌然大叔,她就改叫端木夜端木大叔。

以她的话说,同时叫两个人大叔,她分辨得出,怕他们分辨不出她在叫谁。

端木凌然默了,想到她叫小皇叔木夜,九儿叫她疏儿姐姐,也不奇怪了。

大叔......安静,睡觉。

九儿才开口,端木凌然打断她的话,以命令的口吻命令她睡觉。

可是,大叔,你把我吵醒了,我睡不着,陪我聊天好不好?九儿手撑着头,美丽的眼眸里波光潋滟,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端木凌然。

两个选择,一是闭上眼睛睡觉,二是自己出去找宫女聊天。

端木凌然拿出身为一国之君的霸气。

九儿歪着头,很认真想了想,缩回被子里,闭上眼睛。

我选第一个。

端木凌然蹙眉,看着听话的九儿,很是疑惑,小皇叔叮嘱过他,这小姑娘很难缠,你凶她,她比你更凶,玩劣得令人讨厌,恨不得灭了她。

可九儿给他的感觉,与小皇叔说的完全不同,九儿是有些玩劣,疯起来跟安安一样,可她很听话,尤其是他凶她,她只是委屈的望着自己,让他都觉得罪过。

大叔,你真有很爱的人吗?端木凌然失神之际,九儿睁开眼睛,清明的双眸眨不眨的望着他,又开口说道:这个问题纠缠在我心底很难受,如果你真有很爱的人,那为什么你不娶她,立她为后?你的后宫空虚,也没人逼你立后,我觉得楚南国的大臣很不尽责尽力。

大叔没有皇后,他们也不给你选后,也不催促你生子嗣,这让我很意外。

如果是北苍国,遇到这种情况,大臣们早就热心的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供皇帝挑选。

端木凌然脸色一变,心一阵揪痛,不是他不想娶,也不是他不想立她为后,而是......她是他的亲妹妹,他们的爱,只能隐藏在黑暗之处,见不得一丝光明,见光者死。

端木凌然闭上双眸,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悲痛,睁开眼睛,眸里一片清冷。

两个选择,一是你继续说,二是我离开。

原本还喋喋不休的九儿,听到他这话,立刻乖乖的闭嘴,这次她真不敢再开口了,有一种踩到他的底线的危机感。

九儿是闭嘴,可端木凌然却睡不着了,躺在床上,望着床顶,思念席卷而来,吞噬着他。

长夜漫长无边,相思了无终极,化为一声长叹。

雪儿,我想你了,很想很想很想。

端木凌然喃喃自语,即使想得心碎成了一片一片,他仍旧控制不住的想。

她对他该有多失望,该有多绝望,才选择以死让他断了念头,可知道她没死那一刻,虽只是渺茫的希冀,他还是抱着满心的希望,将他一颗已经被燃烧的心,瞬间在灰烬里重生,为了爱,为了梦,为了未来,倔强地活着。

可惜,希冀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她是没死,可她却嫁人了,为那个人生儿育女,他见过那个男人,他也见过她的一对儿女,他也见过她脸上母爱的笑容。

恨吗?不知道,他却知道,她不爱甘力雨,却爱他们的儿女。

她活着就好,只要活着才有希望,他懂她,所以,没逼她。

他愿意等她十几年,等她的一对儿女十八之后,再去找她,在这十几年的时间内,他安排好楚南国的事,她也能离开她的一对儿女,届时,他才带着她离开,去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他这是在赌,赌注是他的命,如果在这十几年内,她爱上了甘力雨,他便带不走她,那么他就只有一死,没有她,行尸走肉有何意。

有时候,他真希望自己疯了,因为只有疯了,才会不顾一切,才会疯狂不顾后果,如果是那样就纯粹得多。

雪儿,雪儿。

九儿在心里狠狠的念着这两个字,不停的重复念着,原本他真有爱的人,他爱的人名叫雪儿。

雪儿,很美的一个名字,宛如天上飘纷的雪花,可是,此刻,九儿觉得雪儿这两个字很刺耳,一点也不美。

雪儿,她讨厌这个名字。

大叔是她的,她不许任何人抢走,以前的事她不管,现在大叔是她一个人的,九儿眸中燃烧起熊熊的占有欲。

晨曦,十八王府。

让开。

玉太妃平静的声音有着不怒自威的威慑力量,她虽背井离乡,又在紫苔山二十几年,但她毕竟是苍穹国相府的小姐。

太妃,请回。

玉太妃虽是端木夜的母妃,凤焰对她算客气了。

凤焰,让开。

玉太妃语气转冷,显然失去了耐心。

主子有令,没有他的允许,不许任何人靠近夫人。

凤焰特意将任何人加重音。

笑话,你们主子是我儿子。

玉太妃冷哼一声,她不想发火,凤焰却逼她发火。

凤焰不语,她只认一个人的命令,除了端木夜发话,她不会让任何人靠近西门疏,正因如此,端木夜才放心将西门疏交给她保护。

上次的事,是凤焰的疏忽,也是她报恩的机会,如果她早知道,报恩要用西门疏的安全,她的小命,打死她也不会妥协。

端木夜会再给她一次机会,是因她值得,还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凤焰会更加小心谨慎。

无论玉太妃如何刁难,凤焰就是置之不理,也不退缩一步,最后没办法,还是香巧出面将玉太妃劝走。

玉太妃对西门疏本就诸多不满,经这一出,更是雪上加霜。

西门疏是被玉太妃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空位,心里划过一丝失望,他又不在?伸了伸懒腰,西门疏没叫凤焰,披上一件外袍,来到窗户下,她只见到香巧扶着玉太妃的背影离开。

玉太妃如此不待见她,她可没指望玉太妃是来看自己,来者不善,还好被凤焰拒之门外。

她真为凤焰捏把冷汗,玉太妃毕竟是木夜的母妃,凤焰是他的属下。

端木夜推开门,便见她站在窗户下发呆,关上门,端木夜来到她身后,手从她背后将她环住。

醒了?☆、第一百九十四章 两个母妃什么时候起来的?西门疏随口问道,顺势靠在他胸前,闭着双眸,嗅着他身上混着泥土的清香,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血腥味?西门疏神经一抽,他去哪儿了?天没亮,见你睡得香,所以没叫醒你。

端木夜抚摸着她的秀发,将散落在她颊边的一缕发丝掠到耳后,低下头在她脸颊上落下爱怜的一吻。

西门疏唰的一下睁开眼睛,对上他狭长的凤眸,睫羽扑闪着。

天没亮,多有想象空间,却抓不住他的话柄。

去哪儿了?西门疏嘴角微微一勾,语气很淡然,眸中却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皇宫。

端木夜撇开视线,被她清冷的目光瞅得有些心虚,他对她说谎,他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皇宫可以让她安心。

他会绞尽脑汁说出善意的谎言,是为她着想。

皇宫。

西门疏喃喃念着,她知道他说谎了,她也知道他是为自己着想,可是她不想要他这么保护着她,她有能力保护自己。

无论是以前的那具身体,还是现在这具身体,她都能自保,以前那具身体武功高强,现在这具身体虽没会武功,但她会用毒,若是狠毒起来,杀伤力比以前那具还强。

你趁天黑去皇宫杀人吗?西门疏移开神线,目光悠远的落在窗户外。

说谎也不找一个有信服力的,去皇宫,亏他说得出来,他这个摄政王只是挂名,上不上早朝全凭他心情,可以这么说,以前他是十八王爷,看似手无实权,兵权掌控在司马将军手中,司马将军是他舅舅,等于在他手中,得到先皇特许,免早朝。

他现在是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嚣张了,更不早朝了。

天不见亮去皇宫,见安安吗?这时候安安还没起床。

端木夜一愣。

这个......别告诉我,这是你的血。

西门疏指着他垂在肩上的一缕发丝,端木夜低眸一看,嘴角抽了抽,那缕发丝因沾了点血凝结在一起。

他换了衣袍,却忽略了头发上沾有血,真是大意失荆州。

还是皇宫吗?西门疏吊着眼看着他,你骗啊!你编啊!继续编来骗我啊?嗯,那我去了哪?端木夜咽了咽口水,看着西门疏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儿打趣的说道。

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还好意思反问她去了哪儿?不对她坦白就算了,说了谎被拆穿,没有谎言被拆穿的窘态,反而理直气壮的问她去了哪儿?看着他嘴角扬起神采飞扬的笑意,那意味深长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嘲笑自己,西门疏扭头别向一旁,哼了一声,负气般欲挣脱他的怀抱。

别再扭动了,万一扭伤了腰,伤了肚子里的孩子,我只是痛心遗憾,而伤身痛心的可是你。

端木夜失笑的看着孩子气的西门疏,紧了紧手臂,将在他怀中不安份的人儿搂紧,不让她扭伤腰。

她的年龄,二十有余,甘蕊儿的年龄也快二十了,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加上肚子里这个有三个,可她的脾气任性起来,像九儿一样,以前她的冷艳沉重上哪儿去了?端木夜眸光痴迷的看着她这张容颜,坦白说,如果她像以前那样,给人的感觉,少年老沉,甘蕊儿这张脸典型的娃娃脸。

提到孩子,西门疏立刻消停了。

别恼怒,我错了还不行吗?端木夜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着自己,抚开她额前的碎发,低头在额角上落下一吻。

他一直都知道她精明,几乎没有什么事瞒得过她,没想到怀孕后的她,精明中透着敏感,她就不能示弱一下,故意佯装糊涂吗?你到底去了哪儿?能让你不惜说谎骗我。

西门疏质问道,他想保护她,她也想保护他......西门疏猛的一震,她是不是应该偶尔示弱一下。

我......骗她在先,这是他的错,端木夜自知理亏,也没想为自己辩解,棒起她的小脸,问道:你真想知道?经过刚刚的一番反省,西门疏想了想,果断的摇头。

为什么?这下换端木夜茫然不知所措,一会儿逼问,一会儿又不想知道,她这是在唱哪出啊?为什么?因为......不想知道。

西门疏才不会告诉他,她反省了一下。

端木夜微不可见的挑了下眉头,低眸审视着怀中人儿脸上的表情,不像是负气,反而另一种他说不出的表情。

她是在生气?不是在郁闷?可怎么办?我想告诉你。

端木夜搂着她的腰,扶着她来到一旁的榻上,她怀孕三个月了,可不能久站。

想告诉我,你就说啊!闷闷的声音从西门疏口中传出,抬眸看着端木夜,清眸里带着丝幽怨。

端木夜叹口气,一字一顿说道:我去了白家。

白家?西门疏顿时惊心胆颤了下,能让他在天黑去白家,回来之后还对她说谎,除了笑笑,她想不到还有其他事,笑笑的身体状况,白练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她,西门疏抓住他的手,面色凝重的看着他。

笑笑......是不是笑笑出事了?别急,别胡思乱想,不是笑笑,笑笑也很好。

端木夜被她脸上的担心吓了一跳,在心里狠狠的骂一下自己,他怎么忘了,笑笑在白家,提起白家,她第一个想法就是笑笑出事了,而对笑笑她是特别敏感。

不是笑笑。

西门疏松口气,拍着她的胸膛,还好不是笑笑,只要不是笑笑,白家的人谁出了事,她都没关系,接着一拳击在他胸膛上。

你说话怎么不说清楚,你想吓死我吗?我错了,我错了。

端木夜失笑的握住她的双手,他真是有理说不清,是他没说清楚吗?是她自己太过敏感。

他们之间不需要道歉,却用另一种方式表达歉意。

到底怎么回事?西门疏兴致缺缺的问道,笑笑毕竟住在白家,白家若是出了什么事,她要把笑笑接到自己身边来。

是白凤。

在说出白凤时,端木夜看着她的目光变得小心谨慎,白凤对他的心,人尽皆知。

白凤?西门疏微微蹙眉,问道:她怎么了?她受伤......了字还未说出口,便被西门疏打断。

你是大夫吗?西门疏问道,白凤受伤,他就立刻跑去,回来之后还对她撒谎,他们之间本来没什么,经这一折腾,好啦!一番遐想后便变得有什么了。

疏儿。

端木夜哭笑不得,心里却舒畅极了,她越是对他的占有欲霸道,他心情愈加舒畅。

白凤遇到伏击,被暗算受了重伤,凭她的力量无法脱险,发了求救信号,所以我跟白练才赶去救她。

这个解释,西门疏可以接受,她没到现场,却能猜想出,肯定经过一番凶杀。

白凤遇伏击,前天她才来给自己诊断,昨晚就遇伏击了,是有人对她有深仇大恨,还是有人不待见自己。

这话西门疏没说出来,在楚南国最不待见她的是玉太妃,玉太妃是他的母妃,她不想他夹在她们中间为难。

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她也不想被人利用。

白凤有与人结怨很深吗?西门疏象征性的问道。

没留下活口,只知道那批人是一批死士,任务失败,以死名誓。

端木夜想到他跟白练准备留一活口,然后由白练严刑逼供,岂知对方直接咬破含在嘴里的毒药,可见他们是报有必死之心,不成功便成仁。

他们能断定,那批人不是楚南国人,却不知道是哪一国,奴属何人。

人死证据断,在他们身上也找不到任何标致,这才是最令人苦恼。

见西门疏沉默,端木夜眸中闪过一抹痛楚,说道:白凤跟白练的父亲是因救我才死,他们的父亲死后,七姨娘便为他殉情,所以我一直觉得亏欠白凤跟白练,尤其是白练,小小年龄便失去双亲,同父异母的姐姐对他有怨,而整个白家的重担落到他的肩上。

西门疏瞪大双眸,讶然的望着他,从未想过,他跟白家还有这么一段曲折的故事。

白家的前任主母,是他的七姨娘已经很令她意外了,而白练的父母,却是因他而死,这个包袱会不会太重了。

白家当家为他而死,而他的七姨娘却殉情,这对他来说该多愧疚啊!西门疏握住他的手,她不是在安慰,只是单纯的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她会永远陪着他。

我没事。

端木夜挤出一抹笑,他不想她担忧。

西门疏眼角一抽,他的样子根本不像没事的人,虽说事隔多年,这包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她不敢想象,被人指责,被人怨恨,想必他当年毅然决定去苍穹国潜伏,其实因素跟这事件事,他承受不了压力,所以选择逃避,而他的逃避,让他失去了皇位。

当年楚南国的太子可是他,即使他不在楚南国,太子之位依旧没人动摇。

会不会是淑太妃派来的人?西门疏转移话题问道,东方邪死了,记恶如仇的淑太妃,虽把东方邪的死压抑下来,却不可能不给自己的儿子报仇雪恨。

不是。

端木夜很肯定的说道。

如果是淑太妃派来的人,他们要杀的人是我们,而不是白凤,牺牲一批死士,淑太妃不会做这种打草惊蛇的蠢事。

西门疏想想也觉得不太可能,她只是反射性的想到是淑太妃,端木夜说那批是死士,显然不会是淑太妃,她手下要命的是杀手组织。

疏儿,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端木夜扶着西门疏起身,有些事应该让她知道了。

去哪儿?西门疏好奇的问道,暗忖,他不会带她去见自己的尸体吧?去了你就知道。

端木夜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其实,在回到楚南国,带她去见母妃之前,他就应该带她去那个地方,只是因情况有变,母妃突然从紫苔山回来,加之飘舞的事,让他猝不及防,此事一拖再拖,他不想再拖下去了。

端木夜扶着她来到大门口,早就有一辆马车等着他们,端木将小心将她扶上马车,两人坐进马车,凤焰跟墨驾驶着马车离开。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端木夜扶着西门疏下马车,淡薄的阳光将清晨渲染,西门疏站在马车旁,望着僻静的荒野,绿草葱翠,怪石林立,清风微微拂过,吹开一地繁花,花香伴着大自然的清比,顿觉心旷神怡。

西门疏扭头望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男人,问道:这是哪儿啊?她沉浸在这清幽的环境里,只是漫不经心的望了他一眼,没注意到端木夜眉宇间那抹化不开的伤悲。

走吧。

端木夜没心情与她调侃,又不忍心将自己悲伤的情绪渲染给她,只要她尽情美丽,对他而言比什么都重要,可是在这里,他真的高兴不起来。

端木夜接过墨递过来的盒子,扶着西门疏朝林深处走去,凤焰跟墨留在马车上,他们深知,主子每次来这里,心情都特别低落,希望这次有夫人陪着,用温暖的光芒将主子心底阴暗的角落照亮。

要走很远吗?西门疏扫了一眼端木夜提着的盒子,笃定里面装着吃的,连吃的都准备好了。

嗯。

端木夜淡淡的嗯了一声,他的心情不好,不想多说话。

西门疏这才注意到,端木夜眉宇间那股化不开的悲伤,垂下的眼睑掩饰着眼底的伤楚,想问他心情不好吗?蠕动了下唇瓣,却还是没问出口。

西门疏默默地跟着他,她信任他,哪怕他带她出来丢掉,她也信任他。

林间深处,茂密的树叶将阳光遮掩住,令人感觉到冷意。

敏锐的察觉到西门疏微颤的身子,端木夜关心的问道:冷吗?嗯。

西门疏点了点头,对他,她不需要掩饰。

端木夜帮她拢了拢披风,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她身上,西门疏心里流过一股暖流,没有对他客气。

端木夜将她带到目的地,清风拂过绿油油的青草,草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平添无尽风情,然而,前眼这一座孤坟耸立着,增添了凄凉与忧伤。

流动的光影带出几丝悲伤的气息,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木夜......西门疏抬眸,凝望着端木夜,手指着眼前这座孤坟,没有墓碑,所以她猜不出这里面葬着谁。

这是?坟里埋葬的到底是谁?又跟木夜有什么关系?西门疏猜想,这人对他来说很重要,否则他也不会带着她来祭拜。

端木夜没回答,而是松开她的手,俯身将提着的盒子放在地上,揭开盒盖,里面放着几个杯子,还有一壶酒,还有祭拜用的香烛与纸钱。

点燃香烛插在坟前,纸钱也点燃,再将杯子一字排开,提起酒壶,一一将杯子里注满美酒,香气四溢。

端木夜跪在坟前,敛起悲痛,神色温柔,伸出手轻抚着坟上的杂草,微笑着低语:母妃,我来看您来了,您瞧瞧站在我旁边的是谁?母妃,您猜猜她是谁?一定猜不到吧?不对,知我如您,一定能猜到她是谁?其实,她的身份很复杂,但是这都不重要,她是我最爱的人,我认定的人。

母妃,您在九泉之下可以安心了,因为我已经找到可以与我携手白头,生不离,死不弃的人了。

轰!西门疏在听到他叫母妃那一瞬间,脑海里先是一片空白,接着嗡嗡作响。

母妃?他叫坟里的人母妃?这里面埋葬的是他的母妃,那么玉太妃又是谁?可是,他长得很像玉太妃,那么......乱了,全乱套了。

木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西门疏满腹疑问,却只能唤他。

听到西门疏叫他,端木夜扭头,朝她招了招手。

疏儿,过来拜见母妃。

西门疏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却还是上前一步,在端木夜的搀扶下,跪在他旁边,接过端木夜递来的香烛,插在坟前,又接过一杯酒,缓缓地洒在坟地上,磕了三下。

母妃。

他说是他母妃,那便是他母妃,他要她叫母妃,她便叫母妃,她知道他会给她一个解释,所以,她不急着问,不急着想知道这其中的渊源,他怎么会突然有两个母妃。

她的贴心,端木夜满怀感动,执起她的小手,手指插进她的指缝间,与她十指相扣,对着坟墓坚定的说道:母妃,我爱她,很爱很爱很爱。

西门疏眼中忽蓄萦满了泪,不知为何,在他执起她的手,对着坟墓说。

母妃,我爱她,很爱很爱很爱。

西门疏心里五味杂陈。

见她沉默,端木夜斜睇着她,剑眉微微蹙起,看上去十分不满。

不对母妃说点什么吗?我......西门疏吸了吸鼻,掷地有声,霸气十足。

母妃,他是我的命。

西门疏情急之下,便将她的强势展露出来。

听着她霸道又夹着命令似的语气,端木夜嘴角一抽,对着坟墓说道:母妃,别见怪,这就是她,我爱到骨子里的人。

我有说错话吗?西门疏无辜的问道。

没有。

端木夜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对着她一笑,调侃道。

母妃是个温婉慈祥的人,我怕你吓到她。

西门疏脸色一沉,甩开他的手,端木夜担心她生气,欲开口安抚,西门疏却抢先一步,对着坟墓磕了三个头,很认真,很坚定的说道:母妃,我爱他......他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随。

端木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袍,铺垫在地上,扶着西门疏坐着,而他也坐着,将她紧紧搂抱在怀里。

木夜。

西门疏微微挣扎,并非因他们在坟前亲密的动作,而是在他母妃的坟前,他们怎么能坐着。

别担心,母妃能理解。

端木夜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对着坟墓很认真的问道:母妃,疏儿肚子怀有您的孙女,您肯定舍不得让她累着,是不?看吧,母妃说是。

西门疏停止挣扎,听着他自问自答的话,简直是哭笑不得,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膛。

在母妃坟前胡说什么呢?我有胡说吗?难道我有说错吗?这里面没有怀着我的女儿吗?端木夜无辜的问道,大手还贴在她平坦的腹部。

你......倏地,西门疏眸光一转,诡谲一笑,说道:是我怀孕,我可以坐着,你怎么跟着坐着?快快快,别想偷懒,乖乖跪在坟前向母妃请罪。

端木夜俯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西门疏脸颊瞬间羞红,没好气的瞪着端木夜。

在母妃坟前,你就不能正经点吗?放心,母妃不会怪我。

端木夜脸膛紧紧的贴在她脸颊上,轻轻的蹭着,抱着她的身子,轻晃着。

母妃,疏儿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您还有一个大孙子已经三岁了,他叫安安,高兴吧?您是高兴了,我就受罪了,安安一点都不乖......啊!你打我做什么?么问候以哪。

西门疏瞪着他。

你怎么能在母妃面前说安安不乖?他本来就不乖......啊!你为什么又打我?端木夜哀叫。

母妃,你别听他胡说,安安很乖,安安是个好孩子,很听话......提到自己的儿子,西门疏是赞不绝口,天下母亲心中,没有不好的孩子。

就算自己的孩子在世人口中臭名昭著,在父母心中都是好孩子。

端木夜静静地听着,眉宇间那股悲伤早就化为乌有,余下的是浓浓的幸福与爱意,听着她在母妃坟前叙说着点点滴滴,一个劲的赞扬自己的儿子,端木夜并不觉得刺耳,相反觉得悦耳。

☆、第一百九十五章 她是你姑姑母妃,其实安安也不是这么讨厌......啊......呵呵,母妃,我说错了,安安很乖,很听话,是个好孩子,当然,如果他不那么黏稠着疏儿,他就更乖,更听话了......端木夜也絮絮道着,西门疏听到他不诽谤儿子了,也静静地听着。

两人在坟前会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端木夜才扶着西门疏起身。

要走了吗?西门疏问道,她还有些不舍,在这里她很安心,也没什么压力,无论他两个母妃中谁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是在这里,西门疏知道,她得到坟里这个母妃的肯定。

舍不得了?端木夜问道,伸出手揉着她的腿,坐了这么久,他都觉得双腿麻木,更别说怀孕的她。

嗯。

西门疏点头,目光落到坟上,如果他们走了,又成了一座孤坟,母妃躺在这里该有多孤单。

放心,母妃的坟又不会长脚跑了,只要你想来,什么时候都可以,下次我们还可以带安安一起来,母妃肯定很想见见她的孙子。

每次他来见母妃,都会醉倒在她坟前,然后第二天,墨来叫他离开。

西门疏不语,端木夜问道:你不饿吗?你不饿,肚子里的孩子也该饿了。

我们不是吃了东西吗?西门疏低眸,孩子是她的弱点,每次他都用这招,等孩子出生了,她看他又用什么?那点糕点那里够。

端木夜笑着说道,以前他来看母妃,只需准备足够的酒,现在他来看母妃,带着糕点。

其实,在母妃坟前十步之外,他埋了好几坛酒,有她在,他也不敢挖出来喝。

哪里才那点,很多好不好。

她现在都没感觉到饿。

你不饿,我跟你肚子里的孩子饿了。

端木夜委屈的说道。

西门疏默了。

端木夜弯下腰,西门疏很上道的爬上他的背,端木夜背着她,小心翼翼的走在林荫道上。

回到马车,凤焰跟墨依旧坐在马车上,凤焰背对着墨,好似两人刚刚闹过别扭。

端木夜只是扫了两人一眼,明显也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同,却只是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抱着西门疏上马车。

凤焰。

在端木夜放下垂帘时,西门疏突然叫凤焰。

夫人。

凤焰反射性的扭头望着西门疏,等着她接下来的吩咐。

西门疏目光一睁,凤焰双颊红晕,还有原本整齐的秀发有些蓬松,甚至上面还插着草屑,双唇也红肿,一看便知被人爱怜过。

墨。

西门疏突然又叫墨,话一落,她就后悔了。

夫人。

墨也扭头望着西门疏,跟凤焰一样恭敬的等着她吩咐。

端木夜蹙眉,低眸看着怀中的人儿,她到底想做什么?咳咳咳。

西门疏咳了三声,尴尬的看着两人,凤焰双唇红肿,墨唇被咬破,不用臆想便知两人做了什么?因凤焰扭头的动作,衣领微微被拉开,她甚至还能看见那白希的肌肤上的吻痕,她不是没经历过人事,只是她很好奇,凤焰冷若冰霜,不可能会跟墨在野地......咳嗽......下月十五,两人就成亲,提前洞房有什么不对。

心里对墨佩服不已,他还真敢对凤焰霸王硬上弓。

没事,没事,没事。

西门疏连说了三个没事,一把拍掉端木夜挑起的垂帘的手,缩回马车内。

垂帘隔绝下,留下凤焰跟墨面面相觑,突然,凤焰恍然大悟,怒瞪着墨,咬牙切齿却无声的指控。

都怪你。

墨耸耸肩,也无声的回答。

情难自控。

凤焰脸更红了,羞得无地自容,她是冷若冰霜,却不代表,在这事上她也冷若冰霜。

突然,墨俯在她耳边,低声道:又不是第一次,害什么瞎?夫人是过来人,况且,这次我只是吻你。

他是很想,可他不敢,怕伤到她腹中的孩子。

在凤焰答应嫁给他,他们就有夫妻之实,直到她怀上他的孩子,他才急不可待的找主子,请他成全他们。

端木夜答应了,本打算过两个月为他们举办婚礼,可谁知凤焰怀孕,婚礼不得不在下月十五举办。

凤焰瞪着他,墨接着自喃道:等成亲后,求主子调影卫保护夫人。

凤焰怀孕了,他可舍不得让她累着,更害怕夫人遇险,她用身体为夫人挡危险。

你敢。

凤焰怒瞪着他,保护夫人是她的职责,她可不想因肚子里的孩子,放下职责,她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夫人的安全更重要。

墨回瞪了她一眼,沉默不语,挥动马鞭,驾驶马车离开。

凤焰知道他在生气,却没有安抚他,她不擅言词,更不屑解释。

你刚刚为什么叫住凤焰跟墨?端木夜问道,脸上的表情很是令人费解。

我......西门疏支支吾吾,对着端木夜深意的目光,他肯定猜出自己心中所想,若是敷衍了事,显得她太矫揉造作,她都快要成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在他面前还有什难以启齿的,西门疏俯在他耳边。

墨跟凤焰肯定提前洞房了。

她检查了马车内,没有一丝暧昧后的痕迹,显然他们不是在马车内,而是在外面,怪不得凤焰秀发上还插着草屑,想到他们在野地,西门疏就有一种想对墨竖起大拇指的冲动。

西门疏小脸上丰富的表情,看得端木夜脸一黑,透过垂帘狠狠的剜了一眼外面驾驶马车的墨,墨顿时打了个冷颤。

孩子都怀上了,能没提前洞房吗?端木夜没好气说道。

什么?西门疏惊呼出声,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分激昂了,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满是错愕的望着端木夜。

真的假的?凤焰怀孕了,这怎么可能?不然他们的婚事,为什么在下月十五操办?如果不是凤焰怀孕,他会将他们的婚事往后推。

西门疏做了几下深呼吸,凤焰真厉害,隐藏得这么深,她居然一点都没看出丝毫的端倪。

多久了?一个多月?端木夜淡淡的回答。

在路上啊!西门疏想了想,除了在路上他们有机会,回到十八王府,凤焰差不多都守在她床前,怪不得,每次他不在,除了凤焰守在她的床前,墨守在门外,她还以为他加强对自己保护,原来是因这个原因。

凤焰怀孕了,木夜,你叫她到马车里来坐。

怀孕的人是需要好生照顾,她是第二胎,凤焰可是第一胎,更得小心翼翼了。

她不会进来。

端木夜笃定的说道。

为什么?西门疏黛眉一蹙。

别多问,凤焰有凤焰的坚持,你也别因知道她怀孕,就对她区别对待,凤焰有她的骄傲,她的责任,她在做什么,她的选择,她自己清楚。

端木夜大手贴在她后脑,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胛上。

她曾经是西门家的小姐,又是晋王妃,手握重权,有些事不用说得太直白,她便理解其中之意。

凤焰是影卫出生,虽转成侍卫,但她骨子里受的训练是影卫,总之,影卫就是为主子牺牲。

西门疏了解,所以没再多问,沉默了一会儿,西门疏抬头,用一种严厉的目光望着端木夜。

你两个母妃是怎么回事?端木夜脸色一沉,本就打算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她,在坟前他不说,是不想让那件事影响她的心情,他打算回王府再告诉她,谁知她在马车内便急不可耐的想要知道。

沉默了一会儿,端木夜轻柔的搂起怀中的人儿,让她舒服的靠在他肩胛上,低眸看着她,问道:你喜欢哪一个?西门疏一愣,没料到他会这么问自己。

她喜欢哪一个?当然喜欢坟墓里那个,转念一想,如果那个母妃也活着,她会不会像玉太妃那样对自己很反感,不接受自己?西门疏考虑了一会儿,望着端木夜反问道:这是我喜欢哪一个,哪一个就是你的生母吗?他有两个母妃,其中一个必定是生母,从苍穹国到楚南国的一路上,她只听他说起玉太妃的事,没听他说起过坟墓里那个母妃。

对坟墓里那个,如果不是今日他带她来看,她毫无所知。

端木夜愣了愣,四两拨千斤,又将问题丢给了自己。

如果让你选择,你会选择谁?木夜,别让我选择,你深知我没得选择。

因为不能比较,玉太妃不待见她,死了那个又待见吗?阴阳相隔,谁也不知道,仅凭猜想,坟墓里那个母妃是喜欢她的。

听到他在坟前说的话,坟墓里那个才像是他的生母,可她知道,那个不是,如果是,他不可能在乎玉太妃接不接受自己,玉太妃被她吓晕时,他脸上的担忧是发自内心。

明知道是谁,她还是希望他亲自告诉自己。

臆测始终是臆测,百密都有一疏,更别说臆测。

你猜谁是我生母。

端木夜还是没果断的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而是笑着与她周&旋。

端木夜。

西门疏火了,退出他的怀抱,清冷的目光夹着怒意狠狠的剜在他脸上,她对他再有耐心,也经不起他这般磨蹭。

怀孕的她,心情阴晴不定,端木夜这样拖泥带水,无疑不是在挑战她的极限。

别恼怒,我揭开谜底还不行吗?端木夜投降了,将她轻柔的拉回怀中,搂紧了她,俯在她耳边,许久之后才说道:坟墓里那个是待我如己出的母妃,现在府中那个是十月怀胎生下我的母妃。

西门疏并没有丝毫意外,这个答案意料之中,沉默着静静地听着。

她不是我生母,却待我如己出,她是三舅公的女儿,父皇不喜欢她,却娶了她,从没宠幸过她,只在后宫之中给了她一个华丽的寝宫容身,给她一个妃位可以顺理成章在后宫走动,其中的原由,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有喜欢的人,跟我生母的关系很好,后来不知为何,生母去紫苔山,舅舅带我去战场,她请旨让父皇同意她去军营照顾我,理由是我还小,她是妃子,就算我需要照顾,也不会是她,可父皇居然同意了。

西门疏垂下眼帘,司马家的事,她这些天也懂了个明白,司马老将军有五子一女,女儿远嫁北苍国,成为北苍国帝后,被贵妃陷害,她带着女儿在侍卫的保护下离开北苍国,也就是君莫离找的人。

原本以为温絮是他们的主公,后来又证明温絮不是,他们的主公遇难而亡。

五个儿子,一一战死,只剩下老大,老四跟老五未娶,老二跟老三的儿女都过继给老大,而老大有一儿一女,儿子是木夜的舅舅司马谦,女儿便是玉太妃。

几年前,老大也战死,目前司马家辈分最高便是司马谦这一辈,老大也就是木夜的外公,战死时木夜还在苍穹国潜伏,也是因如此,大皇子趁机夺位。

母妃死在了军营?西门疏问道,莫名脑海里浮现出,她为救木夜被万箭穿心而死。

嗯。

端木夜点了点头。

在军营里,她将我照顾的很好,而她却因受了风寒,没得到及时救治,最终病情恶化,不治而终。

西门疏嘴角一抽,这和她想象的相差甚远,贴近的是都死在军营里。

看着有些沮丧的端木夜,西门疏握住他的手,除了给他无声的安慰,她想不出还有其他办法,难道要她告诉他,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人都死了这么多年,才叫他节哀顺变,不觉得太过晚吗?突然,端木夜将她拉离自己的怀抱,握住她的双肩,让她与自己对视,表情很严肃的说道:疏儿,这不是我想要告诉你的。

今日他带她来祭拜母妃,告诉她母妃非他生母,却待她如己出,在他的心里,她就是他的亲生母亲,疏儿是他爱的人,他想带疏儿来祭拜母妃,这是母妃临终前,他给她的承诺。

若遇到一个自己爱的人,想与她携手到老,生不离,死不弃,就带那个姑娘来她坟前,给她看一下,为她上一柱香。

你想要告诉我什么?西门疏心咯了一下,他带她来祭拜他母妃,不就是为了告诉她,除了玉太妃这个生母,还有一个待他如己出的母妃吗?我母妃。

低沉的声音缓缓流淌在空气中,端木夜唇角勾勒着一抹苦涩,眸底还有一抹浓郁得化不开的凝重。

嗯,你已经说了。

西门疏一时没听出来,以为他说的是坟墓里那个母妃,毕竟他们在聊她。

是府中那个母妃。

端木夜知道她误会了,满心的无奈。

府中那个母妃?西门疏眨了眨双眸,其实,她也很好奇,玉太妃为什么见到她就吓晕了,择日不如撞日,索性一起说个明白。

好,你说,我听。

端木夜深吸一口气,说道:母妃不叫司马玉,而叫西门玉。

西门疏先是惊讶,随即是茫然。

你到底想说什么?司马玉,西门玉......疏儿,你难道没一点映象吗?她脸上的表情,让端木夜有种无助。

什么映象?西门疏反问,他不应该告诉她,司马玉为什么叫西门玉,而不是问她有没有映象,她又没见过玉太妃,哪来的映象。

你姑姑叫什么?端木夜不知如何说,直接问她。

姑姑叫什么?西门疏想了想,如果不是无意之中听到父亲跟母亲的话,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姑姑,记得自己当时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就去找木夜分享,在听他完之后,当时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她也说不清楚。

好像听母亲说,叫什么西门......倏地,西门疏好似意识到什么似的,瞪大双眸望着端木夜。

端木夜握住她双肩紧了紧,点头说道:你没猜错,她就是你姑姑。

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西门疏心一阵慌乱,她就是你姑姑,她就是你姑姑......怎么可能?你被你母亲骗了,你姑姑并非死了,而是......不可能,不可能。

西门疏打断他的话,玉太妃怎么可能会是自己的姑姑,她那不么待见自己,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姑姑。

西门疏忘了,她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西门疏了,身体也不是,而是甘蕊儿。

她不能接受,在端木夜料想中,叹口气说道。

疏儿,你想想,如果不是,你父亲西门丞相,会因我是你救命恩人的身份,就对我待如亲生儿子般吗?疏儿,你忘了吗?你遇险那次,是你父亲带你出来,你跟他走散了,你才遇险,而我救了你,其实那次,是我跟舅舅商议好,故意这么安排,好让我以你救命恩人的身份,自由出入相府。

当然,舅舅知道我是楚南国的太子,借着木夜质子的身份潜伏在苍穹国,他只是单纯的让我在相府自由出入,在帝都城能安全,并没有勾结楚南国,或是为了我,而背叛苍穹国。

你......西门疏回想父亲看他的眼神,溢满浓浓的情亲,她理解为恩情,原来她没多心。

如果这是真的,父亲是没有谋反之心,他忠心东方臣,却骗了她。

疏儿,别怨舅舅,他瞒着你,是因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危险。

端木夜重新将她搂进怀中,被自己崇拜的父亲骗,她该受到多大的打击。

其实,这不算是骗,顶多没说。

当年我们还没出生,知道西门家小姐离家出走这回事,只有上一辈人知晓,因为你爷爷,我外公封锁了这个消息,你父母后代人根本不知道西门家还有一个小姐,你不也是无意之中偷听而来的吗?妃啊不我母。

西门疏沉默,这事太突然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玉太妃是她的姑姑,木夜是他的表哥。

端木夜没打扰她,也没去逼她,有些事是需要自己去沉淀,想通了自然就接受了。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良久,西门疏开口问道。

你真想知道?端木夜低眸看着受打击的怀中人儿,心痛如绞,虽说母妃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母妃不接受她,不被自己的姑姑接受,她该多揪心。

嗯。

西门疏点头,在这一天之内没发生什么事情,可却......端木夜低下头,在她额前落下一吻,将事情絮絮道出:当年母妃本是要入宫为妃,却在她进宫为妃的前三天,淑太妃设了一个局害母妃......淑太妃?西门疏黛眉一拧,忍不住打断端木夜的话,他母妃入宫,跟淑太妃什么事?难不得她还想阻止,后宫三年选一次秀,她阻止得过来吗?端木夜睨了她一眼,说道:淑太妃是和亲公主,一次宫宴,外公带母妃去参加,淑太妃却跟母妃一见如故,两人成了好姐妹,因淑太妃的关系,母妃经常进宫,在后宫很自由,却被当时的帝君看上,你对淑太妃也略了解,在淑太妃看来,母妃是故意接进她,利用她达到进宫为妃的目的,其实,她不知道,母妃根本不屑进宫为妃,若是母妃想,凭她是相府小姐,何需利用淑太妃,可惜,淑太妃却不这么想。

她找人毁了母妃的清白,为了羞辱母妃,她特意找了一个近五十岁的老男人。

同时,她故意以送东西为由,让帝君陪她一起到相府,其目的是捉歼,时间被她算得刚刚好,你可想而知,她即将要进宫为妃,又被帝君撞见......事后呢?避免尴尬,西门疏让他省略掉这一段。

事后那男人也一口咬定是母妃勾&引他,帝君更是龙颜大怒,因为当时的皇太后是西门夫人的表姐,看在皇太后的面子上,帝君未波及西门家,也没收回封妃圣旨,只是将进宫之期压后。

那男人是楚南国人?西门疏见端木夜点头。

你母妃跟那个男人私奔到楚南国?见端木夜又点头,西门疏深吸一口气。

他就是你父皇。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成亲西门疏能接受玉太妃不待见她的事了,因为她恨淑太妃,所以牵怒在自己身上,毕竟她的身份是甘蕊儿,当过淑太妃的儿媳妇,现在又跑到楚南国当她的儿媳妇,如果是她,估计都不会接受。

端木夜轻拍了一下她的头。

别胡思乱想,母妃不恨淑太妃,如果没有淑太妃,母妃根本不可能认识父皇。

怎么可能不恨,你父皇比她大那么多。

五十岁与十多岁,他父皇都可以当他母妃的爷爷了。

母妃起初是被迫,后来得知自己怀孕,又不想打掉孩子,父皇让她跟他走,许她一生的爱。

母妃本就不想进宫为妃与众多女人争宠,不可否认,五十岁的父皇,对十多岁的母妃来说是很老,但是,父皇夺走她的童贞,而她又怀了他的孩子,说不怨是假的,在他许她一生的爱,母妃原以为父皇只是一个商人,便丢下苍穹国的一切,义无反顾的跟父皇来到楚南国。

到了楚南国,才知道父皇是楚南国的皇帝,母妃不后悔跟他来楚南国,只是有些感叹,逃得了国家,却逃不了进宫为妃的命运。

那还是恨啊!西门疏坚持自己的想法,玉太妃这么不待见她,肯定是因淑太妃的关系。

不恨。

端木夜略显无奈的说道,这小女人怎么就不相信他的话呢?他说不恨就不恨。

恨。

不恨。

你母妃告诉你,她不恨陷害她,毁其一生的淑太妃吗?被朋友算计何其悲哀,她怎么能不恨呢?我的身份是甘蕊儿,从她对我的态度,你敢说,她不是因为我曾经是淑太妃的儿媳妇,才不接受我。

西门疏将脸埋进他胸膛,闷闷的说道,现在找到玉太妃不接受她的原因了,只是这个原因......想要修复她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不可能,只是那样一来......她老人家会相信鬼神之说吗?就算相信,会接受这样的她吗?无论她是以西门疏的身份,还是以甘蕊儿的身份,她都做过淑太妃的儿媳妇,唯一不同,西门疏的身份是她的侄女。

端木夜沉默,许久之后,开口道:疏儿,这些事母妃只对一人说过,那个人不是我,是死去的那个母妃,也是那个母妃告诉我的,母妃根本不知道我已经知道她当年的事。

西门疏愕然的抬头望着端木夜,审视着他脸上的表情。

所以呢?我只是想要你知道,她是你姑姑,并不想......不想让她知道我是她的侄女。

西门疏打断他的话,抢先一步说出他未来得及说出的话,既然如此,他何苦告诉她。

那个母妃已经死了,没人知道他知道当年的事,他告诉她,又不让他母妃知道,这不是存心让她纠结吗?眼不见为净,不知道也不纠结。

端木夜愣了愣,狭长的凤眸里染上一抹愧疚与心痛,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发丝,将脸深深埋入她披散的长发之中,嗅着那发香。

疏儿,当年的事......我能理解。

西门疏再次打断他的话,他爱那个待他如己出的母妃,也爱那个怀他十月的母妃,当年的事,对玉太妃来说,无疑不是痛,往事不堪回首,伤痛历历在目,如果不是失望透顶,谁愿意背景离乡。

他不想去碰玉太妃心中那道伤疤,西门疏微微偏头,将端木夜埋在她发丝里的脸移出来,抬手抚摸着他的五官,眸光一黯。

你告诉我这样,是怕我在她面前,说出我是西门疏的事。

端木夜沉默,这是其中之一,最主要的是,他想告诉她,不想对她隐瞒,他以为自己只隐瞒了她一件事,其实,他隐瞒了她很多事。

比如:他与温絮合谋,结果他被温絮暗算,害死了她。

笑笑是活了下来,而她只是灵魂活了下来,肉身却死了。

疏儿。

端木夜幽幽的开口,眸光复杂难辨。

她怎么成了司马玉?这气氛太压抑,西门疏转移话题,既然已经告诉了她这么多,何不说完。

端木夜下巴搁在她肩上。

父皇为了让母妃不被后宫嫔妃排挤,让她以司马家女儿的身份进宫为妃,司马青没有女儿,只有一子,而夫人也因生第一个孩子时难产,虽捡回一条命,却无法再生育,对母妃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儿,又是皇帝恩赐,他当然是乐于接受,对外称母妃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女儿,就连司马家的人也以为她是司马青的私生女,有了司马家这个强硬的后台,母妃在后宫也没人敢欺负她。

西门疏沉默了,暗忖,老皇帝对玉太妃还真是煞费苦心,司马家在楚南国的地位不可动摇,他找上司马青,还真是找对了人。

只是,她不明白,既然一个男人可以为一个女人如此,如果是她也会感动,弄不明白,玉太妃为什么要去紫苔山?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除非玉太妃不爱老皇帝,非则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她才丢下丈夫跟孩子决然离开。

对于玉太妃是西门玉之事,老皇帝死了,司马青也死了,玉太妃只将此事告诉了待木夜如己出的妃子,而她告诉了木夜,接着也死了。

那么知道此事,就只有木夜跟玉太妃本人了。

司马谦知道吗?西门疏问道,木夜的母妃应该真不爱老皇帝,否则也不葬这荒野。

不清楚。

端木夜摇头,他还真不知道,司马谦这个人隐藏的太深,可以说是老歼巨猾。

西门疏也没再多问,兴许是太累了,在端木夜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没一会儿便见周公去了。

门她妃的头。

听到平稳的呼吸声,端木夜垂眸看着怀中人儿,眼底的深情炙热而浓烈,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我爱你。

为她撑起一片天空,让她无忧无虑,是他此生的追求。

马车停在王府门外,端木夜小心翼翼的将睡着的人儿抱下马车,回到房轻柔的将她放在床上,她依旧没醒来。

本想叫她醒来吃点东西,见她睡得这么香,端木夜不忍心将她叫醒。

今天墨跟凤焰也辛苦了,墨就算了,凤焰肚子毕竟怀有孩子,端木夜没让她守在门外,有他在,凤焰几乎都回房休息。

十五很快就到,在这二十多天内,玉太妃没再来找西门疏,飘舞也没怂恿,一切都很和谐,空气中却涌动着危险的气息,西门疏却嗅到山雨欲来风满楼。

大婚之日,阳光明媚。

来坐好。

西门疏拉着凤焰,来到梳妆台上,按坐在铜镜前,拿起梳子为她梳头。

夫人。

凤焰惊呼出声,她是下人,怎么能让夫人给她梳头。

坐好,别动。

西门疏微微举高手中的梳,防止被凤焰抢了去。

怀孕快四月,西门疏肚子也微隆起,艳丽中多出几分妩媚。

夫人。

凤焰还是不敢,欲起身。

叫你别动。

西门疏按住她的双肩,故意板着脸。

听着她命令的口吻,凤焰真不敢动了,西门疏无奈一笑。

我不知道你们楚南国出嫁前要做些什么,在我们苍穹国,新娘的头发都是亲娘亲手盘起,亲手将凤冠盖在她头上,这代表着吉祥。

你是孤儿,王府里也没丫环,除了我,难不成你想要玉太妃给你梳?凤焰默了,她就是披头散发,也不敢去找玉太妃给她梳头。

凤焰,今天是你大喜之日,别拒绝我,放下主仆的身份,安心接受,你就当我是你的亲人。

西门疏梳着凤焰的秀发,她没给人梳过头,手下的动作却放得很轻,生怕重了一点扯痛凤焰的头皮。

夫人。

凤焰鼻子一酸,心里因西门疏那句你就当我是你的亲人而感动不已,她是孤儿,亲情是什么,她根本不知道。

在训练基地里,除了残酷无情的训练,就是弱肉强食的厮杀。

别因感动对我说谢谢,客套的话不需要。

透过铜镜,西门疏见凤焰欲开口,抢先一步打断她的话。

凤焰喉咙一紧,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她还真是想对夫人说声谢谢。

出嫁女人一生之中只有一次,绕是再冷若冰霜的凤焰,在这时候面对西门疏的真心相待,她也会感动。

凤焰透过铜镜朝西门疏扬起一抹笑,那笑容柔和了她冰冷的五官,西门疏有瞬间失神,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凤焰,不是虚假,而是真心的笑,回以一笑,将手中的梳子从凤焰的头顶开始梳起,同时一边道;一梳,梳到尾。

接着梳子再一次从头开始梳。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还没出口,西门疏错愕的看着断了一齿的梳,还挂在凤焰的发丝上荡晃,这梳是桃木梳,她从苍穹国带来的,她梳了这么久都没断,怎么在这时候就断了。

这意味着什么?是巧和,还是预兆?今天是凤焰跟墨的大喜之日,西门疏不敢往下想。

怎么了?凤焰问道,她也知道梳断了一齿,还因此扯痛了她的头皮,她不信迷信。

没事。

西门疏朝她牵强一笑,将那根齿从她秀发上扯下来,不痕迹的藏在衣袖里,拿起梳又从头开始梳。

二梳,梳到白发齐......连着梳了三次,二梳就是梳不过,梳一下,断一齿。

夫人,别梳了,再梳下去,这梳的齿都会断完了。

凤焰以轻松的语气说道,见西门疏脸上的表情愈加凝重,补上一句。

我不信迷信。

我也不信。

敛起复杂的思绪,西门疏嫣然一笑,她懊悔了,不该为凤焰梳头,她只是想凤焰跟墨幸福,才会对凤焰用苍穹国出嫁前给新娘祝福的习俗。

这似乎弄巧成拙了,西门疏希望这只是巧和,或是梳子梳太久了齿才会断,可千万别是预兆。

盘完发,带上凤冠,西门疏将凤焰扶出房间。

不是什么盛大婚礼,也没有王公贵族,只有十八王府的人。

对凤焰跟墨来说,这也是端木夜给他们的恩赐。

玉太妃坐于高堂,墨跟凤焰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了然,感激的看了一眼端木夜,除了主子,没人能请动玉太妃。

怎么了?端木夜低声问道,他握住她的手,发现里面全是汗。

木夜,我......她心里不安,很不安,可在此刻,她不知道如何告诉他,只觉心中堵得难受。

出什么事了?端木夜见她苍白的脸色,顿时紧张起来。

我......西门疏望着端木夜,心中百般滋味齐翻,想到她当年嫁给东方邪时,亲娘为她梳头,二梳梳不过。

西门疏想到她跟东方邪的婚姻也折腾了四年,凤焰跟墨......凤焰怀孕了,今日又是大婚之日,她不应该扫他们的兴,敛起担忧的思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下来也要等他们拜完堂,入完洞房,等明日再说。

况且,墨跟凤焰都是自愿,不像当年她跟东方邪,她是一厢情愿,东方邪是被逼迫。

没事,只是有些紧张。

西门疏朝端木夜眨了眨眼睛,移开目光看着坐在高堂上的玉太妃。

她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玉太妃,是以她的儿媳妇,还是以侄女?你紧张什么?又不是你拜堂,该紧张的人是凤焰。

端木夜失笑的说道。

西门疏嘴角一抽,敛起眸光回到端木夜身上,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没有再开口。

她拜堂才不会紧张,她都拜了三次,两次是跟东方邪拜,一次是跟端木凌瑾,就是没跟他拜过。

一拜天地。

管家高亢的声音响起。

西门疏看着执着红绸两端的两人,见他们对着门外,缓缓地俯下身去。

二拜高堂。

管家口中再次喊出。

由香巧搀着的凤焰,朝高坐于高堂的玉太妃俯身。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在听到礼成,送入洞房那一瞬间,西门疏明显松了口气。

在两人拜堂时,端木凌然带着九儿跟安安来十八王府,却被拒之门外,端木凌然拿出他的身份,甚至说安安是他们的小王爷,侍卫依旧不放人进去,还说王爷放下狠话,今日是墨跟凤焰的大喜之日,谁若是敢来闹,敢硬闯王府,杀无赦。

纵使端木凌然是皇帝,也不敢硬闯,郁闷得他拉着九儿跟安安逛街去了。

没见到娘亲,安安噘着小嘴,很是不高兴。

任凭九儿跟端木凌然怎么哄他,小家伙依旧给他们看脸色。

安安,你要搞清楚,不是我不带你去见你娘亲,是你爹爹不让我们进府,是他将我们拒之门外。

安安不高兴,端木凌然也很委屈。

他的皇宫随便他们夫妻俩自由出入,而十八王府却不让他踏进,玉太妃住在十八王府,他想来看她老人家,却被小皇叔拒绝,好不容易盼到十八王府办喜事,原以为他可以参加,却依旧被拒之门外。

把他拒之门外就算了,连安安也跟他一样,安安可是他的儿子啊!简直是郁闷死他了!你是皇帝。

安安朝端木凌然吼,在小家伙眼里,只要他拿出皇帝的身份,只有他不想去的地方,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

端木凌然耷拉着肩,悲哀又无奈的说道:皇帝也非万能,尤其是在你爹爹面前,我还矮了一辈。

小皇叔不甩他,安安动不动就吼他,他这个皇帝被他们父子欺负得彻底。

九儿拉着安安的小手,笑米米的说道:安安别伤心,见不着娘亲就算了,我带你去看笑笑。

真的?安安一扫阴霾,开心的望着九儿。

不能见到娘亲,能见到笑笑姐姐,他还是好开心。

真的,我保证。

九儿举起手,一副童叟无欺的样子。

九儿姐姐,你真好,安安最爱你了。

安安高兴的跳了起来,拉着九儿的手朝白家的方向拉。

九儿。

端木凌然哀吼,有撞墙的冲动,他宁愿去闯十八王府,也不愿去挑衅白家,白练可是将他跟安安列为拒绝往来户了,九儿这不是将他们往死路上逼吗?大叔,快跟上。

九儿听不懂端木凌然的心声,还朝他招手。

端木凌然很想丢下他们回宫,可想到安安是小皇叔的儿子,小皇叔又将九儿交给他,他们无论谁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都无法向小皇叔交待。

踌躇片刻,无论前面等着他的是什么,端木凌然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拜完堂,送进洞房,凤焰并没像其他新娘般坐在新房等墨,而是跟大家一起用餐。

为了祝贺两人大婚,玉太妃摆了一桌丰盛的菜肴,西门疏、端木夜、飘舞、香巧、凤焰跟墨围着圆坐桌坐在一起用餐。

一顿饭下来,各怀鬼胎,尤其是墨跟凤焰,虽说今日是他们成亲之日,这桌饭又是为他们准备,但他们的身份毕竟是下人,跟主子的家人一起吃饭,难免会有压力。

饭后甜点,墨跟凤焰想摆脱这压抑的气氛,准备开口请退时,玉太妃却先一步开口。

香巧,去把我亲手给她熬的莲子羹端上来。

闻言,飘舞眼角绽放出一抹冷佞的笑意,好戏总算要上场了,这一计若是成了,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是,干娘。

香巧乐意了,起身迈步时余光忍不住瞄向西门疏,落到端木夜身上进,朝他调皮的眨了眨双眸。

玉太妃没点名道姓,所有人都在猜测那个她是谁?能让玉太妃亲手为之,想必是飘舞。

西门疏想离开,端木夜却握住她的手,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刚刚香巧给他的眼神,明显在告诉他,母妃是为疏儿熬的莲子羹。

她是不待见疏儿,但疏儿肚子里毕竟怀着她的孙子或是孙女,母妃可以不接受她的儿媳妇,但一定会接受她的孙子。

母妃亲手为疏儿熬莲子羹,这是不是表示,他们的坚持没有白费,母妃是不是真心接受疏儿了。

凤焰。

墨拽了拽凤焰的袖袍,今日是他们大喜之日,坐在这里他都觉得压抑,只想尽快离开。

等会儿。

凤焰不露痕迹的甩了甩手,将袖袍从墨手中拉出,夫人跟主子还没离开,她不放心先离开,虽说有主子在,他必定会保护好夫人,可是玉太妃熬的莲子羹。

凤焰隐约觉得有问题,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端木夜看来,玉太妃亲手为西门疏熬莲子羹,那是对她的接受,又或者,玉太妃能狠心伤害自己的儿媳妇,却绝对不会狠心伤害自己的孙子。

在凤焰看来,便成了黄鼠狼跟鸡拜年。

前段时间,玉太妃如此急切的想要见夫人,都被她拒之门外,自从他们从坟地回来,玉太妃没来找茬,凤焰却觉得,这是平静后的暴风雨。

她心里的担心,不能对主子讲,因为那人是主子的母妃。

大......甘侧妃请用。

香巧端来两碗莲子羹,将一碗放在西门疏面前,她本想叫西门疏大嫂,却碍于玉太妃在只能改为甘侧妃。

甘侧妃?西门疏眼角一抽,这称呼还真有点不习惯。

端木夜怕她生气,握住她的小手紧了紧,西门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她会因一个称呼就发难吗?谢谢。

西门疏朝香巧一笑,她喜欢这小姑娘,就像九儿一般。

香巧脸上的笑容愈加甜蜜,又朝端木夜皱了皱鼻,端着另一碗莲子羹走向飘舞。

王妃请用。

谢谢。

飘舞礼貌道谢,在香巧将莲子羹碗放在桌面上时,飘舞伸手接过。

给我吧。

香巧一愣,还是将莲子羹碗递给飘舞,小心的叮嘱道:小心烫。

飘舞微微一笑,一手拿着碗,一手拎着勺子,搅和着碗中的莲子羹,眸光看向玉太妃,说道:这是母妃亲手所熬,飘舞一定会吃光,不辜负母妃的一份心意。

飘舞一番话,听似简单,却含沙射影。

还有一更☆、第一百九十七章 莲子羹风波西门疏黛眉微拧,看着吃着莲子羹的飘舞,却迟迟没拿起自己那碗莲子羹,莫名,她就感觉得这莲子羹喝不得。

可是,是玉太妃所熬,香巧亲自端来,她是在怀疑玉太妃,还是在怀疑香巧。

目光移到香巧身上,她一直盯着自己,还时不时朝她挤眉弄眼,示意她吃,香巧眼神太过单纯,没半点心机,或是害人之心,目光再移向玉太妃,她老人家隐藏的颇深,对视之下,玉太妃眉间的愠色,昭示出怒意。

没事,别勉强,不想喝就别喝。

端木夜见她迟疑不决,俯在她耳边低语。

虽说他不相信母妃会在这时候伤害她,但若是她不想喝,他也不会勉强,谁让母妃对她是这态度,突然转变,是个人都会起疑,她是他的母妃,却不是她的母妃,虽是她的姑姑,但母妃却不知道她是自己的侄女。

西门疏苦笑,别说是一碗莲子羹,就是一碗毒摆在她面前,她也得喝,刚刚飘舞那番话还不够清楚吗?她若是不喝,就是辜负她老人家的一份心意。

她是制毒高手,莲子羹里有没有下毒,她一眼便能看出,她担忧的是,玉太妃在这碗莲子羹下蛊。

西门疏跟凤焰是一个想法,黄鼠狼跟鸡拜年,不安好心。

碗见底,飘舞喝完整碗莲子羹,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用锦帕作势擦了擦嘴角,垂眸的一瞬间,眼底嗜血的光芒一闪而过,抬眸又恢复如常,见西门疏依旧没动,温和的声音响起。

妹妹是担忧母妃在莲子羹里下药吗?妹妹不讨母妃喜,小心谨慎是应该的,但是请妹妹放心,就算这莲子羹有什么问题,我不是先吃吗?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端木夜凤眸一暗,冰冷的射向飘舞,寒意逼人,骇人心神。

这个该死的女人,谁让她多嘴。

飘舞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用锦帕捂住嘴,一脸惊恐的望着端木夜。

啪!玉太妃一掌拍在桌面,厉声喝道:香巧,把莲子羹端去喂狗。

干娘。

香巧急了,赶忙上前,拍着玉太妃的后背,安抚道:干娘,你别生气,大......甘侧妃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玉太妃怒斥。

干娘......香巧扭头看着西门疏,死命的朝她眨眼,示意她吃。

莲子羹真的没问题,在盛进碗中时,她尝过,又是她亲自端来,中途没经过任何人之手,加上这王府的下人,都是夜哥哥的亲信,谁会下毒害大嫂。

疏儿......我吃。

西门疏打断端木夜的话,端木夜蹙眉,他不是催促她吃,而是想叫她别勉强,如果她不想吃,没人能逼得了她,西门疏朝他了然一笑,粉唇飘逸出三字。

我明白。

别勉强,你喝了这碗我熬的莲子羹,若是有什么闪失,你是想让我们母子因你而彻底决裂吗?玉太妃冷剜了西门疏一眼,心里的不满愈加浓烈,为了这女人,他们母子之间已经出现隔阂。

当年她丢下一切,义无反顾去紫苔山,夜儿年幼,他也不曾怪过自己半分,却因这女人,他们母子出现了分歧。

论心硬,没人能硬过她,她可以丢下亲情,跟一个陌生人来到楚南国,只因她怀上那人的孩子,让她意外的是,那人居然是楚南国的皇帝,这就是她的命,想过平凡人的生活,却逃脱不了进宫为妃的命运。

这是她的命,她认了,可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她无法勉强自己与众中女人争宠,所以,她丢下丈夫与儿子去紫苔山。

扪心自问,她爱他吗?爱,没爱上之前,她不介意成为他众妃之中一位,一旦爱上了,她就介意了,而且很介意,在爱情中,她眼里容不得沙子,得不到唯一,她宁可不要。

母妃。

冰冷的声音从端木夜的薄唇中溢出,冰冷得没有一点的温度,他不满母妃用这么犀利的字眼,什么叫你是想让我们母子因你而彻底决裂吗?疏儿最不愿意见到的便是这个结果,否则她也不会委曲求全隐忍,而他也不会让飘舞住在十八王府。

门羹着的时。

如果他真想不顾母妃的感觉,与母妃决裂,他就将直接将母妃送回紫苔山,将飘舞撵出王府,或是果断一点,将她杀之而后快。

他不动飘舞,除了怕打草惊蛇,还有就是顾及母妃,飘舞被他杀了,藏身在暗处的奔雷也因失去飘舞这颗棋子,想对付王府就更难,他担心的是,飘舞死了,奔雷转移目标,盯上凌然。

他宁愿奔雷对付自己,也不愿奔雷找上凌然。

凌然会顾念对凌瑾的兄弟情,对奔雷再次手下留情,他们已经放虎归山,若是再放一次,后患真无穷了。

凌然太重情亲,他虽也重情亲,却知道避重就轻,所以,都是他动手,凌然只需坐享其成即可。

香巧,把莲子羹端出去喂狗。

玉太妃一脸寒霜的盯着端木夜,他越是站在西门疏那边,她就越不喜欢西门疏。

她是东方邪的妃子,当过那女人的儿媳妇,就凭这点,自己就无法说服自己喜欢她,况且她肚子里还怀着野种。

她到底给夜儿灌了什么**汤?她跟甘力风可是亲兄妹,他们的孩子,夜儿也敢让她生下来。

玉太妃真不敢想象,她生下来的会是什么怪物。

干娘......香巧,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吗?玉太妃恨啊!怨啊!连香巧都倒戈向那女人,想想飘舞病倒的时候,她抱着孩子,可是最激动的那个,义愤填膺的指责夜儿,痛骂那女人下贱。

我......为了一碗莲子羹,你们至于闹得这么僵吗?西门疏出声,她只是考虑了一会儿,飘舞只是比她先吃,他们就闹得如此不愉快,至于吗?西门疏的话,让原本剑拔弩张的玉太妃一愣,对啊!就为了一碗莲子羹,至于这么闹吗?爱吃不吃,爱领情不领情,为了她,跟儿子与义女闹不愉快,太不值得了。

玉太妃平息着激昂了情绪,缓和过来之后,对香巧说道:香巧,扶我下去休息。

香巧迟疑了,询问的目光看向端木夜,见她对自己点头,才伸手欲将玉太妃扶起。

飘舞柳眉微挑,目光冷削而尖锐,就这样吗?闹闹就了事了吗?她的计划失败了吗?放在腿上的手指弯曲,一点一点的紧缩,心里满是恨,她不甘心,这可是她酝酿了好久的计划,准备了好久,就这么以失败告终吗?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啊!西门疏无奈的摇头,在香巧扶起玉太妃之前,将手从端木夜大手中抽出,伸手去端桌上的那碗莲子羹,然而,一只葱白的手比她快一步。

凤焰。

西门疏抬眸,望着抢先一步的凤焰,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

墨一阵懊悔,看出凤焰的动作,他想阻止,却晚了凤焰一步,伸去抓她的手只能僵硬在空中,维持着抓她的动作。

这是他们的家事,她这个外人搀和进来不是瞎胡闹吗?他们只是下人啊!墨目光小心翼翼的望向端木夜,生怕主子因凤焰这一个动而借故发雷霆之怒,凤焰在主子心中可是有前科。

然而,出乎他意料外的是,主子只是微拧了下眉头,并没其他不悦的神情。

凤焰。

见凤焰将碗移到唇边,西门疏顿时一惊,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伸手欲将凤焰移到唇边的碗抢回来。

凤焰。

墨也回过神来,见凤焰要喝莲子羹,墨第一反应是将碗夺走,莫名他感觉到恐惧,仿佛凤焰手中端着的不是一碗莲子羹,而是一碗穿肠毒药。

姑且不论这碗莲子羹有没有毒,就这碗莲子羹是玉太妃亲手熬,她是给夫人吃,凤焰若是抢了去,后果他不敢想象。

墨的反应快,凤焰的速度更快,墨将碗抢走,凤焰已经喝了一大口,墨嘴角一抽,厉声斥喝。

凤焰,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了夫人的安全,主子有命,除了主子以外,任何人给夫人吃的东西,必需由凤焰先尝一口。

凤焰冷若冰霜的说道。

你......墨对她很无语,深知她是认死理之人。

端木夜沉默,昭示着他在默认。

飘舞眸中一层薄光凝结,银牙紧咬,愤愤的瞪着凤焰,双手紧攥,锐利的指甲陷进手心里,她却感觉不到一点痛意。

酝酿了大半个月的计划,眼见就要成功,如果毁在这丫环手中,奔雷不怪罪,她也会郁闷死。

此刻,她只能祈求,凤焰千万别好运的将那条蛊虫喝走。

为了以防万一,奔雷在两个碗中都放有蛊,她喝了一条,最后一条若是被凤焰喝去,功亏一篑。

哼!玉太妃冷哼一声,不屑的目光扫向凤焰,讽刺道:你还真是忠心。

她是想要将那女人肚子里的孽种除去,但她还没傻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夜儿将她保护得再好,百密都有一疏,还愁没机会吗?若是她真因自己这碗莲子羹出了什么问题,夜儿不与自己决裂才怪,为了她,他们母子已经失和了,还会因她,他们母子反目成仇吗?弄掉她肚子里的孽种,只可智取,不可莽撞。

夫人。

只要主子不发难,对玉太妃的讽刺置之不理,墨将莲子羹碗双手奉上,一脸歉意的看着西门疏。

西门疏敏锐的目光紧锁在凤焰身上,见她没事,暗暗松口气,看来还是自己多心了。

我喂你。

端木夜先西门疏一步接过碗,用勺子在碗中搅动着。

主子,属下带凤焰先行离去。

墨对端木夜谦卑而恭敬的说道。

嗯。

端木夜冷漠的嗯了一声,凤焰刚刚那一举,虽是他以前受意,可这莲子羹是母妃所熬,母妃跟疏儿之间,不仅没有好转,反而会因此更恶劣,母妃这是在主动求和,可惜被他们的小心谨慎给毁了。

不过,他不怪凤焰,小心驶得万年船。

墨扶着凤焰转身,刚迈出一步,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第一反应,凤焰猛的转身,便见西门疏张嘴欲将端木夜喂到嘴边的莲子羹吃进嘴里,强忍着腹部的剧痛,奋不顾身扑上去。

不能吃,有毒。

在凤焰停下脚步那一瞬间,端木夜就警觉起来,将勺子移开,碗也被扑上来的凤焰打掉。

啊!肚子好痛。

时同,飘舞也捂住肚子,痛吟出声。

凤焰。

墨脸色一变,在凤焰倒地之前将她接住。

凤焰。

西门疏也吓倒了,她很能确定,这莲子羹没毒,那么就是蛊。

蛊甚比毒。

端木夜冰眸掠起,冰寒九尺,紧搂抱着西门疏,见凤焰抱着肚,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脸上的神情满是痛苦之色,凤焰受过训练,不是不能忍痛的人。

飘舞也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她并没像凤焰那般不停的吐血,嘴角只是溢出血丝。

母妃......为什么......飘舞抓住玉太妃的裙摆,用一种痛心又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她。

面对这突状,香巧也被吓着了。

玉太妃蹙眉,低眸看着拉扯着自己裙摆的飘舞,她的目光仿佛在指控自己为何要在莲子羹里下毒。

可是,她真的没下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香巧......玉太妃唰的一下,犀利的目光锁定在香巧身上。

是她吗?毒是她下的吗?莲子羹是她熬的,是香巧端的,只有她们两人才......玉太妃几乎肯定是香巧,若是让夜儿知道是香巧,夜儿会放过香巧吗?不会,为了甘蕊儿,夜儿连她都敢忤逆,夜儿会杀了香巧,她不能让香巧有事,香巧会在莲子羹里动手脚肯定是因为她。

香巧毕竟年幼,只知道抓住机会下毒,不懂得分析情势。

母妃。

端木夜薄唇溢出冰冷的声音,他不敢想象,若是凤焰没先尝,现在痛苦的就是疏儿。

怎么?要杀了我吗?玉太妃冷声问道,她没承认,却也没有否认,在别人看来,她便是默认。

飘舞抓住玉太妃裙摆的手一僵,眸中闪过一抹惊讶,似乎没料到玉太妃会如此痛快的承认。

干娘。

香巧难以置信的望着玉太妃,莲子羹里真下有毒吗?若是如此,干娘是罪魁祸首,那么她就是助纣为虐,如果不是她将莲子羹端来,如果不是她笃定莲子羹里没毒,夜哥哥不会让大嫂吃,还好大嫂没事,如果大嫂有事,她万死难辞其咎。

玉太妃叹息着,香巧眼中的难以置信,落入她视线内又是另一种意思,以为她是不敢相信自己会给她顶罪。

朝香巧使了个眼色,香巧一愣,她也想成另一种意思了。

香巧,我累了,扶我下去。

玉太妃目光从飘舞身上移开,冷睨了一眼端木夜。

如果飘舞有任何闪失,别指望我承认甘蕊儿这个儿媳妇。

端木夜蹙眉,到这个时候,她还能说出这种话,眸光寒意逼人,唇瓣抿出了冷漠的弧度,盯着玉太妃被香巧扶着离开的背影,终究一言不发。

快去叫白练。

西门疏急切的推着端木夜,白练这个人古怪,恐怕只有他才能将白练请来。

端木夜看着西门疏,犹豫不决,在这时候他怎么能放心将她留在府中。

端木夜,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你放心,我有能力保护自己,若是谁敢伤害我,我向你发誓,必定让那人下地狱。

西门疏深吸一口气,她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毒她还有办法,可是这是蛊,她只研制毒,没研制蛊。

记住你的话。

端木夜捧起她的脸,重重的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才冲出去,在这时候离开她,他需要冒多大的险。

端木夜离开后,墨想将凤焰抱回房间,却被西门疏阻止,不让他移动凤焰的身子。

西门疏分别察看了一下凤焰跟飘舞,飘舞虽也被痛晕过去,却任谁都看得出,凤焰的情况糟糕得多。

她表面很镇定,内心却担忧不已,凤焰肚子里还怀有孩子,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蛊,即使凤焰没生命危险,肚子里的孩子必定难保。

她不敢想象,若不是凤焰先尝一口,现在受痛苦的便是她。

玉太妃,西门玉,她的亲姑姑,为什么要如此狠毒?如果让她知道,自己是她的亲侄女,她会作何感想。

半柱香时间,白练被端木夜请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端木凌然、安安、九儿、笑笑,小白。

西门疏被赶出来,安安跟笑笑分别上前拉住她一只手。

娘亲。

笑笑、安安。

见到两个孩子,西门疏牵强的挤出一抹笑,蹲下身子,将两个孩子抱进怀中,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见不到孩子们了,他们也差一点就失去她这个母亲了。

白练来了,她对白练的医术很放心,可是她还是嗅到死亡的气息,那么浓烈,浓烈得即使白练来了,也无法将那死亡的气息吹散。

端木凌然跟九儿好似也意识到什么,静静地坐在一旁。

好好的喜事,怎么就变成这样,仿佛丧事般。

亲娘,不怕,安安会保护你。

安安小手拍着西门疏的肩,雄赳赳气昂昂的说道。

西门疏一愣,心里无比宽慰,捧起安安的小脸蛋重重的亲了一口。

在保护娘亲之前,安安必需要变强,只有强大起来,安安才有能力保护娘亲。

安安顿时蔫了,以前他以为多吃饭,就能长得跟舅舅一样高大,变强大起来,可是无论他吃多少饭,除了把肚子撑得胀胀,根本长不高。

安安,别气馁,只要你听话,乖乖吃饭,乖乖练武,时间会证明一切。

西门疏摸着安安的小脸蛋儿,很认真的说道,想到她差点就见不到自己的儿女了,想想都后怕。

娘亲,别怕,我会让练哥哥保护你。

笑笑也出声道,她没能力保护人,但是练哥哥有。

西门疏眼角一抽,让白练保护她,太不真实了,不忍心破坏笑笑的一片孝心,西门疏只得硬着头皮说好。

九儿支持笑笑,端木凌然却翻白眼,让白练保护小皇婶,她们当小皇叔是死的吗?凌然,你把他们先带回宫。

经这事后,西门疏觉得这王府愈加不安全,想要她命的人是她的姑姑,一计不成,还有下计。

端木凌然摸了摸鼻子,一脸为难的说道:九儿跟安安没问题,笑笑我可不敢。

笑笑是白练的命,他可不敢没得到白练的允许,就带着笑笑进宫。

笑笑留下,你带安安跟九儿回宫。

西门疏退而求次,笑笑这身子,万一跟安安疯起来没轻没重,若是再伤着,白练不在,后果不堪设想,她也不敢让凌然带着笑笑一起去皇宫。

才见到娘亲,又要离开,安安很不舍,他想留下来,九儿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安安同意回宫,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

端木凌然忍无可忍,最后抱起安安,施展轻功离去,九儿也施展轻功跟上。

三人走后,只剩下笑笑,西门疏抱着笑笑,心里很是不安。

若是凤焰出什么事,那可是一失两命,凤焰是为了自己才出事,墨肯定会恨透了自己,今天是他跟凤焰的大喜之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西门疏没去想如果凤焰没尝,那会是什么结果?娘亲。

笑笑被她抱得太紧,有些不舒服在她怀中扭动了下小身子。

笑笑,让我静静地抱一会儿,好吗?西门疏用祈求的目光望着笑笑,在这时候只有抱着笑笑,她才觉得踏实。

好。

笑笑很听话,也很懂事,乖乖的窝在西门疏怀里,不吵不闹,安静的仿佛不存在般。

端木夜不放心她,出来见她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怀中还抱着笑笑,狠狠的蹙了一下眉,来到西门疏面前,蹲下身子问道:怎么坐在石阶上?西门疏一见端木夜,抓住他的手,急切的问道:凤焰怎么样了?☆、第一百九十八章 你到底是谁白练还在里面医治,听话,回房间休息。

端木夜柔声说道,从她怀中抱起笑笑,将她扶起,西门疏却因坐久了,又保持一个动作,双腿麻木,难受的让她吟出声。

端木夜见状,微微拧眉,本想将笑笑放回她怀中,他将她们一起抱回房,见她隆起的肚子,担心笑笑伤到她腹中的孩子,将笑笑放在地上,揉了揉笑笑的头。

笑笑,娘亲肚子里怀有小妹妹,爹爹先将她抱回房,你在这里等爹爹好不好?好。

笑笑一口答应。

不好。

西门疏一口拒绝。

疏儿......端木夜也意识到,如果将笑笑放在这里,若是出了什么事,他怎么跟白练交待。

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结果。

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坐在这里等,凤焰生死未卜,她能安心的回房休息吗?疏儿,就算你不顾及自己跟肚子里的孩子,你也应该为笑笑想想,她能陪着你熬夜吗?笑笑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受了寒......我回房。

端木夜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西门疏打断。

笑笑是她的弱点,她可以不顾自身,却不能不顾笑笑。

端木夜准备抱她,却被西门疏拒绝,让他抱笑笑,扶着她就可以,端木夜当然不敢不听她的安排,她能答应回房,他已经很庆幸了。

回到房间,怕西门疏胡思乱想,端木夜直接点了她的睡穴,将笑笑放在她身边。

爹爹,你去忙你的,我跟白白会保护好娘亲。

笑笑对着坐在床边的端木夜说道,她六岁了,懂事了,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却感觉到不是什么好事。

端木夜睨了一眼趴在床边的大白猫,欣慰的看着笑笑,这只大白猫的杀伤力不比貂儿差。

可惜,他在枫树林猎的定情貂儿,现在落到安安手中,这算什么事儿啊!他要讨回,偏偏小家伙不给。

还嚷嚷着是笑笑姐姐送给他的,他也不想想,如果不是自己猎来送给疏儿,疏儿给了笑笑,笑笑才有貂儿来给他。

笑笑真乖。

端木夜俯身,在笑笑额头上亲了一下,又在西门疏额头上亲了一下才离开。

他之所以对凤焰的事这么上心,完全是因她,如果凤焰有三长两短,她肯定会自责,他不想看到她自责,所以凤焰必需好起来。

只是白练的话,让他很不安。

我只能说尽力。

白练都不敢保凤焰无事,可见救活的希望渺茫,母妃到哪儿来的蛊啊?翌日,西门疏醒来,睁开眼睛的瞬间,先是一愣,随即猛的坐起来。

疏儿。

端木夜按住她的肩,不让她起身。

笑笑呢?凤焰怎么样了?西门疏反手抓住他的手臂急切的问道,她怎么会突然睡着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被他点了睡穴。

别激动,白练带着笑笑回白家了。

端木夜避重就轻,只回答笑笑的事,对凤焰的事闭口不提。

听到白练把笑笑带回白家,西门疏松了口气,对她而言,除了白练,在这世上没有谁能将笑笑保护得滴水不漏。

那凤焰呢?她怎么样了?她已经不指望白练能保住凤焰腹中孩子,只希望白练能救回凤焰。

凤焰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啊!端木夜看着她,犹豫了一下,对她扬起一抹笑,温和的声音响起。

肚子饿了吧?我准备了一桌你最爱吃的菜肴,来,我扶你起来......端木夜。

西门疏打断他的话,愤愤的甩开他的手,她只想知道结果,他越是避开,她心里越是不安,结果在心里呼之欲出,她却不想承认,自欺欺人也罢,总之,她接受不了凤焰因她而有事。

昨日是凤焰跟墨成亲之日,是他们人生中的一大喜事,几个月后迎来的会是他们的孩子,若是凤焰出了什么,西门疏不敢想象,一失两命,墨承受的是什么?在他成亲之日,妻子与未出世的孩子,离他而去,这该是如何的悲痛欲绝?喜事变丧事,美梦变恶梦,这该多悲哀啊?疏儿。

端木夜冷着脸,眉宇间有着心痛与担忧,他想等她用过膳才告诉她,可看她的样子如此急不可待,仿佛他再隐瞒下去,她就会跟自己急,端木夜一咬牙,深吸一口气,薄唇开启。

死了。

死了?西门疏脸色煞白,多么简单的两个字,却如重锤向她击来,浑身五脏六腑都快被击碎。

死了!他没说孩子没了,却是说死了,那意味着什么,西门疏心里比谁都清楚。

凤焰死了,她腹中的孩子更不可能侥幸存活。

死焰死了,为她而死,墨该多怨恨她,妻子与未出世的孩子,因她而没了。

在凤焰答应嫁给墨的那一刹那,两人应该是相爱的,那份爱隐藏得很深,深到他们当事人都不清楚,如果没有爱,真会因适合墨向凤焰求婚,如果没有爱,真会因适合凤焰答嫁给墨吗?凤焰怀孕,墨在心里肯定绘制了幅图,蓝天白云下,一家三口幸福温馨的美景,然而,却因她,梦破碎了,美景化为血腥的画面。

疏儿,别这样。

端木夜心痛的将她搂抱在怀中,大手拍着她的手背,他想骗她,可这事骗得过去吗?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希望过后的失望更痛苦。

白练不是神医吗?白练不是神医吗?只要他出手,没有救不活的人,他不是有跟死神抢人的能耐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凤焰还是......死字西门疏说不出来,太沉重,沉重得她负荷不了。

凤焰不是中毒,而是蛊。

端木夜迟疑,还是残忍的说出蛊虫的名字。

噬胎蛊。

西门疏猛的一震,抬头难以置信的望着端木夜。

噬胎蛊?端木夜脸上的神情凝重,幽幽的说道:这种蛊在皇室司空见惯,嫔妃之间争斗,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对怀孕的嫔妃用噬胎蛊很平常,只吞噬胎儿,不影响母体,蛊也会化为血水流出体内,一般的御医根本诊断不出,以为只是一般的小产。

白练的医术精湛,他只需一眼便能看出端倪,所以他才只说,尽力。

西门疏瞪大双眸,不是震惊,而是寒心。

她虽不是生长在皇室,却也知道噬胎蛊放进莲子羹,吞噬的就不只是胎儿,还有人的五脏六腑,没怀孕的人服下,只会觉得腹部绞痛,并没生命危险。

白练的医术再精湛,也无法将一个内脏被掏空的人救活。

西门疏不敢想象,内脏被吞噬,那是怎么的一种痛?玉太妃之所以在两碗莲子羹里放蛊,并非要飘舞的命,而只针对她。

就算玉太妃不知道她是西门疏,但是自己肚子里怀着的可是她的孙子,她怎么能如此狠心,对自己的孙子下毒手。

噬胎蛊与莲子羹......她的心肠,太令人咋舌,太令人心寒。

就算那些恶毒的嫔妃,她们也只是将噬胎蛊放进药膳或是安胎药里,而不是放进莲子羹,而玉太妃却将噬胎蛊放进莲子羹。

她是恨我,还是因我当过淑太妃的儿媳妇,而牵怒在我身上?西门疏苍白而清冷的脸上笼罩了一层哀戚,如果凤焰没有先尝试一口,如果凤焰运气好,没喝到蛊,那么现在死的那个就是自己,悲痛欲绝的那个就是木夜。

她不是庆幸噬胎蛊被凤焰吃下去,而是寒心玉太妃的残忍,就算她再恨淑太妃,再牵怒在自己身上,报复的手段非要如此残忍吗?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疏儿。

端木夜紧紧的抱着她,浑身被阴霾所笼罩,莲子羹是母妃亲手所熬,又是香巧端来,母妃不待见疏儿,下蛊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香巧绝对不可能。

母妃......端木夜悲痛的闭上双眸,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她不知道疏儿是她的侄女,可他对她说过,疏儿肚子里怀着是他的孩子,是她的孙子,她怎么能如此狠心?她该有多深的怨恨,恨到连自己的孙子都不放过?西门疏嘴角微抿的扬了扬,苍白笑意之下是锤心刺骨的痛。

她宁愿他没告诉自己,玉太妃不是司马玉,而是西门玉,是她的亲姑姑,这样她就不会那么失望。

玉太妃是要她的命,只是凤焰为她挡下了。

端木夜回答不了,低眸看着悲痛而失望的西门疏,眉头愈加紧拧,脸上的凝重之色始终不曾减退。

突然,西门疏猛的将端木夜推开,不顾一切的冲下床,才走两步便被回过神的端木夜抱了回来。

疏儿。

放开,我要去问她,我要告诉她,我是谁,我要看看在她心里,亲情重要,还是恨重要。

淑太妃这样对她,她恨淑太妃可以理解,冤有头,债有主,她既然这么恨淑太妃,她就去苍穹国找淑太妃报仇,牵怒在我身上,这算什么?西门疏在端木夜怀中剧烈挣扎着,她要去找玉太妃,她要告诉玉太妃,她是谁?疏儿。

端木夜心痛极了,他知道她的心情,在侥幸没喝莲子羹的同时,也自责不已,因为她没喝,凤焰却喝了。

她好后悔,为什么执着?他有两个母妃,玉太妃接不接受自己有那么重要吗?隐约知道那碗莲子羹有问题时,她就应该倒掉,不应该给凤焰尝的机会。

你要阻止我吗?西门疏突然停止挣扎,望着端木夜眸光一片清冷。

端木夜一愣,这还是在两人交换了心,知道她是疏儿之后,她第一次用这么冷的目光看着自己。

先穿好鞋,吃过饭,我陪你去。

西门疏沉默,低眸看着自己赤着的脚。

疏儿,你不怕饿,你肚子里的孩子怕,你不顾自己的身子,但请你顾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你的命,跟孩子的命,是用凤焰的命,跟她肚子里孩子的命换来的。

端木夜不想这么说,可他若不这样说,她不会珍惜自己,不会顾及肚子里的孩子。

听到端木夜的话,西门疏猛的一震,尤其是他那句,你的命,跟孩子的命,是用凤焰的命,跟她肚子里孩子的命换来的。

最终还是点头,填饱肚子,她才有体力,肚子里的孩子才会健康,她受得饿,孩子却受不得。

得到她的同意,端木夜心中一喜,将她放在床上,帮她换好衣裙,穿好鞋子,才抱她到饭桌前,三菜一汤,不是很丰盛,却是她最爱吃的菜肴。

西门疏端着碗,端木夜为她夹菜,明明是她平时最喜欢吃的菜肴,此刻,她却食不知味,肚子有些饿,她却没一点食欲,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是勉强自己吃。

看着她如此勉强,端木夜心痛及了,真想将她手中的碗夺走,要她不要吃了,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端木夜还是压下夺碗的冲动,不停的给她夹菜,希望她能多吃点,尽量多吃点。

干娘......香巧看着玉太妃欲言又止,她想问干娘,为什么要在莲子羹下毒?她很自责,如果不是她给夜哥哥使眼色,夜哥哥不会让大嫂吃,虽说凤焰先尝了一口,如果凤焰反应慢了一点,或是毒发作缓慢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香巧,以后别这样了。

玉太妃叹息着,如果她不将下毒的事揽在自己身上,夜儿会杀了香巧。

夜儿是待香巧如亲妹妹,可香巧毕竟与他没有血缘,她是夜儿的生母,夜儿刚才看她的眼神,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如果她不是夜儿的生母,夜儿绝对会毫不迟疑的杀了自己。

玉太妃想,倘若不是凤焰抢先尝了一口,中毒的是那女人,夜儿不杀了她,也会疯狂得与那女人殉情。

练间回出本。

莫名,那女人没事,她居然松了口气,她理不清楚那是什么情绪,玉太妃只当,如果那女人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的母子情也走到了绝路。

干娘。

香巧茫然,干娘让她以后别这样了,别这样是怎样?别倒戈帮大嫂吗?她不觉得这是倒戈,反而觉得这是在缓和干娘跟夜哥哥的母子情,她跟夜哥哥谈过,对大嫂,夜哥哥是誓死不放手。

与其为了爱情,让夜哥哥跟干娘断绝母子情,她宁愿想办法缓和干娘对大嫂的态度,让干娘真心接受大嫂。

也因如此,干娘亲手熬莲子羹,她才如此热心,干娘亲手熬的莲子羹,本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只给飘舞吃,是她说尽了好话,干娘才答应分一杯羹给大嫂。

只是她没料到,干娘居然趁机下毒,想要毒死大嫂,难道干娘真相信飘舞的挑唆,认为大嫂肚子里怀着的孩子不是夜哥哥的吗?她本想将这件事告诉夜哥哥,却苦于没机会,飘舞将她的儿子丢给了自己,干娘也默认让她照顾那孩子。

她也喜欢小孩子,无论是不是夜哥哥的,那孩子真的很可爱。

唉!玉太妃又叹口气,伸手拉过香巧的手。

香巧,你还小,不知道掂量事情的轻重,你不该......砰!门被踢开,玉太妃的话戛然而止,两人面面相觑一眼,纷纷将目光移到门口,只见西门疏怒气冲天,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端木夜无奈的摇了摇头,遇事镇定自若,天塌不惊的她,此刻却将所有情绪展露在表面上,凤焰的死,对她的打击真的很大,痛心多于自责。

毒是我下的,我就是不待见你,就是不能接受你成为我的儿媳妇,就是想毒死你跟你肚子里的孽种。

玉太妃知道他们来者不善,大大方方的承认,而她反射性的动作,却是将香巧护在身后。

给人的感觉,她是想保护香巧才会承认。

毒?西门疏跟端木夜同时一愣,他们清楚得听到,玉太妃说的是毒,而非蛊。

是吗?端木夜欲开口,却被西门疏抢先一步。

是。

玉太妃的话掷地有声,西门疏清冷的眸光中还渗杂着诡异的光芒,玉太妃看不懂,是嘲笑吗?因为我曾经是苍穹国淑太妃的儿媳妇,所以你不待见我,不接受我。

西门疏绝美的容颜一片清冷,微微扬起的嘴角勾出一抹讥诮。

玉太妃眸光一暗,一抹危险的光芒在眸底涌动,面无表情的瞪着西门疏,一字一句的说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哼!西门疏冷哼一声,清冽的眼神微微一暗,挣脱开端木夜的搀扶,落坐在玉太妃对面。

你不接受我,不就是因曾经我是东方邪的帝妃吗?为东方邪生下一个女儿吗?你不是说我残花败柳,配不上你高贵的儿子吗?只有像飘舞那种冰清玉洁的女子,才配得上你儿子吗?听到从她口中吐出残花败柳这四个字,端木夜还是微不可见的拧了一下眉,他不喜欢听到这四个字。

对相爱的两人来说,没有什么配与不配,只有爱与不爱。

如果真要论身份,无论她是西门疏也好,甘蕊儿也罢,都配得上他。

而对西门疏咄咄逼人的人问题,玉太妃只是淡漠的看了她一眼,不可否认,这女人身上有种气质,吸引人的眼珠,仿佛众星捧月,浑身散发出的光芒耀眼无比。

你们甘家的势力,是令人眼红,令人畏惧,有甘家这强硬的后台,你嫁给谁,谁如虎添翼,但是,楚南国司马家也是坚不可摧,我儿又是摄政王,皇位对他来说触手可得,我儿再不济也不会要一个嫁过人的女子,我儿再不济也不会......乱&伦两字,玉太妃说不出口。

西门疏看着她,清眸里幽暗的波光闪烁着,冷傲一笑,清冷的嗓音响起。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因我嫁过人,你就不接受我,容不下我,置我于死地,玉太妃,扪心自问,真是如此吗?玉太妃蹙眉,她的话夹着暗示,从她进来的第一句话,几乎是点明了一切,是自己装假听不懂。

她知道什么?难道......不可能,夜儿都不知情,她怎么会知道?又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西门疏清冷的嗓音带着苍凉的寒意,让空气里的温度速度下降,令人有穿棉袄逼寒的冲动。

玉太妃心咯了一下,沉淀在心底的一些事,蠢蠢欲动,有些痛如暴风雨般袭开,玉太妃有些承受不住,急着想要逃避,唯有转移话题。

毒是我下的......你不是嫌弃我吗?西门疏冷若冰霜的打断她的话。

那么我索性让你嫌弃过够,我不只嫁过一次,我三次凤冠霞帔,第一次,嫁给东方邪,当他的王妃,第二次,还是嫁给东方邪,当他的帝妃,第三次,我代替倾阳公主和亲,嫁给端木凌瑾,成为他的王妃。

端木夜站在她身后,用守护神的姿势,看着她的目光中满是深情的纵容与宠爱。

她要发泄,他就让她发泄够,这是最后一次,这次过后,他不会让她再随心所欲的提及当年的事,提及她嫁过多少次,拜过几次堂。

玉太妃轻轻挑眉,眸色复杂的看着西门疏,脑海里回荡着她的话,第一次,嫁给东方邪,当他的王妃,第一次......东方邪......王妃......东方邪的王妃不是西门疏吗?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夜儿叫她疏儿?疏儿?她不是甘蕊儿吗?夜儿不该叫她蕊儿吗?为什么叫她疏儿?乱了,全乱了。

玉太妃脑海里像一团浆糊,有些答案呼之欲出,而她却怎么也理不清楚。

如果真如她所想,她是西门疏,她是自己的侄女......可能吗?西门疏不是死了吗?西门家不是被东方邪铲除了吗?你到底是谁?玉太妃强装镇定,平静的问道。

甘蕊儿的身体,西门疏的灵魂。

西门疏清冷的嗓音冷冽无比,唇角勾起一抹讥笑,清眸犀利透着敏锐的审视,玉太妃脸上的表情她很满意,满意的同时也心酸。

☆、第一百九十九章 以牙还牙西门疏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出玉太妃的房间,也没有解释甘蕊儿的身体,西门疏的灵魂是什么意思?也没去揣测玉太妃脸上变幻的表情,她能理解也好,不能理解也罢,她的目地达到,多留也无意。

不说玉太妃是她的姑姑,就凭她是木夜的母妃,她就不能杀了玉太妃,为凤焰报仇。

凤焰这仇,想必墨也不会报。

况且,玉太妃虽承认毒是她下的,但是莲子羹下的不是毒,而是蛊。

玉太妃承认,是包庇下蛊之人,那人会是谁?除了飘舞跟香巧,王府所有人都是他的心腹。

飘舞......香巧......端木夜,我不会放过那个下蛊之人。

因为笃定不是玉太妃,所以西门疏才会这么说,她没当场揭穿玉太妃,是不想打草惊蛇。

她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想要告诉玉太妃,她是西门疏。

飘舞也中了毒,而且莲子羹除了玉太妃,只有香巧接触过,在她犹豫要不要喝,香巧给他的眼神,她看在眼底。

可是,在听到玉太妃说下毒时,香巧脸上的表情让她看不出一点端倪,是香巧隐藏得太深,还是真不是她。

飘舞真会以身涉险吗?不对,她没怀孕,即使吃了下有噬胎蛊的莲子羹,她不会有生命危险。

疏儿,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端木夜低沉的声音里染上一丝沙哑,只要她解气,他什么都支持。

如果真是你母妃呢?西门疏故意说道,她是存心难为他,她要看看他为她可以牺牲到什么份上。

你母妃自己也承认了。

端木夜蹙眉,百口莫辩,随即无奈的辩解道:母妃连下的是毒,还是蛊都不知道,她一口咬定是毒,你知道不是她。

如果是香巧呢?西门疏犀利的目光不容端木夜逃避,他待香巧如亲妹妹,她不相信他会为了凤焰,让香巧以命还一命。

端木夜不回答,问道:你觉得是香巧吗?西门疏沉默不语,狠狠的瞪了端木夜一眼,迈步朝凤焰跟墨的新房走去。

从得知凤焰死了,她还没去看凤焰。

凤焰跟墨的新房,称不上华丽,却温馨,艳丽的大红双喜贴在门窗上,龙凤烛摆在桌上,原本该是**一刻值千金的洞房花烛,此刻却是给人一种窒息的死气。

喜床上,墨抱着凤焰,没有歇斯底里的吼叫,没有絮絮叨叨的悲斥,有得只是死寂般的沉默。

痛到极致,那便是绝望的无声。

墨......滚。

西门疏刚一开口,墨厉声一吼,冰冷的声音冰冻三尺。

西门疏的声音戛然而止,在愧疚边缘挣扎的她,更加难过了。

端木夜眉头一挑,凤眸里闪过一道冰鸷的寒芒,敢叫他的女人滚,这该死的墨不想活了吗?看在凤焰为疏儿而死的份上,看在墨一昔之间失去妻儿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端木夜冷剜了墨一眼,拉着西门疏的手离开。

嗯。

飘舞苍白的唇里飘逸出一声吟声,绞痛的腹部有些好转,却依旧隐约抽痛。

她没怀孕,噬胎蛊要不了她的命,却也能让她受到折磨,仿佛死后重生般。

飘舞睁开眼睛,一抹身影背对着她,耸立在她的床前。

奔雷。

飘舞想坐起身,浑身却无力。

听到她的声音,奔雷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奔雷,她死了吗?飘舞急切的问道,痛晕前的记忆有些模糊,她都分不清楚,到底甘蕊儿有没有吃那碗莲子羹,凤焰是尝了一口,应该没有......飘舞猛的摇头,记忆太混乱了。

死了。

奔雷冰冷的吐出两字,绝代风华的面容上弥漫着危险。

死了?哈哈哈......咳咳咳......飘舞太过于激动,被口水给呛到了。

听到奔雷说死了,她第一反应便是,甘蕊儿死了。

甘蕊儿死了,她的目的达成了,他要她想方设法挑拨端木夜跟玉太妃的母子情,或是挑拨端木夜跟甘蕊儿的感情,现在甘蕊儿死了,所有人都会怀疑到玉太妃身上。

门玉太好么。

哈哈哈!她酝酿了半月多的计划,总算是成功了。

哈哈哈!她成功了,她为臣报仇雪恨了。

甘蕊儿死了,端木夜痛不欲生,甚至会为了甘蕊儿跟玉太妃决裂,或是给甘蕊儿殉情。

凤焰死了,甘蕊儿活得好好的。

奔雷很不想将她的美梦破灭。

什么?飘舞的笑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的望着奔雷。

你说什么?她听错了吗?凤焰怎么会死,怎么会是凤焰?凤焰怀孕了。

奔雷眼眸微眯,身上展露出一股唯我独尊的孤傲之气。

凤焰怀孕了?飘舞瞪大双眸,凤焰怎么会怀孕了,那么她的两条噬胎蛊岂不白费了,有一条没白费,凤焰怀孕了。

为什么会是凤焰?为什么会是凤焰?奔雷薄唇抿起冷漠的弧度,冰冷的眸光犀利的盯着飘舞惨白的脸,寒声问道:谁让你擅作主张?不是你让我想办法让他们互相残杀吗?飘舞敛起失望,奔雷质问的话,让她很不待听,在她看来,奔雷是下人,她才是主子,他叫她的女儿小主子,她不该是他的主子吗?而他总是命令自己,仿佛他是主子,她才是下人般。

我不是警告过你,别轻举妄动,我会想办法。

奔雷妖孽的面容冷酷无比,轮廓上泛着一丝阴郁,他挖了一个陷阱,就等着端木夜往陷阱里跳,这蠢笨的女人却先他一步,将他的计划毁于一旦。

他见过蠢笨的女人,却没见过像她这么蠢笨的女人,怪不得主子不喜欢她,只是将她当成传宗接代的工具。

你会想办法,你会想什么办法?你的办法,无非就是要我隐忍,你想要我在王府里潜伏多久,一个月?一年?还是十年?甚至是一辈子?飘舞嘴角扬起不屑的冷笑,眼底尽是鄙夷。

奔雷冷嗤一声,淡漠的说道:想要成功,就得隐忍,没耐心等下去,你就等着端木夜要你的命。

他在楚南国潜伏了十年,有五年在端木凌瑾身边,即使**给端木凌瑾,他也得隐忍,而她呢?一个月不到,她就失去耐心,他要她抓住玉太妃的心,而她到好,居然擅自行动,还用如此愚蠢的方法。

噬胎蛊放在莲子羹里,心肠还如此毒辣。

关我什么事?莲子羹可是玉太妃亲手熬的,而我也是受害者。

飘舞笃定端木夜怀疑不到她自己头上,况且她在痛晕前,玉太妃也承认了。

玉太妃应该以为是香巧下的蛊,她承认是想保护香巧。

奔雷眼眸变的幽深而森冷,嘴角扬起鄙夷的弧度,冷冷说道:置之死地不一定会后生,你真当端木夜跟西门疏是笨蛋吗?等他们撕破脸,互相指斥时,你就是唯一怀疑的对象,失去玉太妃的保护,你就等着端木夜将你千刀万剐。

端木夜没向玉太妃证明飘舞的孩子不是他的,并非没有证明的办法,恰恰相反,很多种办法可以证明孩子不是他的,但是他没有,不是看在玉太妃喜欢孩子的份上,而是将敌人放在眼皮低下,总好过在暗处给他制造麻烦,他也想利用飘舞引出自己。

西门疏?飘舞猛的坐起身,惊悚的问道:什么西门疏?她听到他说是端木夜跟西门疏,而不是端木夜跟甘蕊儿。

他是情急之下,将甘蕊儿的名字说成了西门疏吗?他会出这样的意外吗?奔雷听到她问的话,失望至极,熟轻熟重她都分不清。

有些事主子瞒着你,看来瞒得很有必要。

奔雷讽刺的说道,转身离去,对飘舞这颗棋子,他弃了。

原以为指望她在十八王府掀风鼓浪,吸引走端木夜的注意力,他好暗中安排一切,谁知道在关键时刻,她将他的计划毁得够彻底。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见他离开,飘舞想阻止他的脚步,浑身却无力,只能趴在床边,愤愤的目光他决然离开的背景,喃喃念着。

西门疏不是死了吗?难道西门疏没死,易容成了甘蕊儿,那么真正的甘蕊儿又上哪儿去了?不像啊!她也是易容高手,甘蕊儿有没有易容她一眼便能看出,和亲给其王的那个东方倾阳,就是甘蕊儿易的容。

一切的事情都在端木夜的掌控之下,他没有揭穿你,别当成他是在默许。

奔雷消失之后,他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

最后,他还是看在小主子的份上提醒她,飘舞毕竟是小主子的母亲。

三天后。

飘舞可以下床了,坐在梳妆台上,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唇瓣干裂,这王府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她伤得这么重,都没人来照顾她,除了一日三餐,几乎是任她自生自灭。

三天没沐浴,飘舞自己都能嗅到身上散发出的怪味,血腥加药味。

越是没要人照顾她,她越是安心,玉太妃自身难保,所以才无心顾及自己。

砰!门被踢开,大力之下,门都被踢飞了。

飘舞一惊,转身便见墨一脸杀气的冲向自己,她还没开口说话,一只大手钳制住她的脖子。

救......呼吸一窒息,飘舞一脸惊恐,双手攀上墨的大手,想要将他掐住她脖子的大手拉开,如铁一般被他钳制,拉不开,呼吸稀薄,飘舞锐利的指甲陷进他的肉里,指甲都断裂在他的肉里,墨仿佛感觉不到一点痛般,死寂的目光满是杀气。

跟随而来的西门疏跟端木夜站在门外,冷眼旁观。

凤焰的死,对墨来说悲痛欲绝,岂会不为自己的妻儿报仇。

玉太妃他都要杀,更别说是飘舞。

如果不是端木夜阻止他,还有西门疏说凶手不是玉太妃,失控的墨,抱着决裂的心态,杀不了玉太妃,便死在端木夜手下。

大婚之日,失去妻子,跟妻子腹中的孩子,死法还令人毛骨悚然,饶是再镇定的男人也无法冷静下来。

飘舞都嗅到死亡的气息,在她以为自己真会被墨掐死时,他突然松开了她,失去他的支撑,飘舞瘫软在地,趴在地上捂住剧痛的脖子,不停的咳嗽,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墨脸上的表情,冷洌骇人。

你还有什么话说?墨的声音宛如死神的招呼,飘舞破败不堪的身子害怕得颤抖,如风中落叶,凄厉的叫道:我冤枉,我也是受害者,噬胎蛊不是我下的,你们是知道的,莲子羹是玉太妃亲手所熬,又是香巧端来,我根本没机会下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此刻,飘舞只能咬死不承认,他们没有证据,这三天她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奔雷那天的话,在看到墨冲进来的一瞬间,她就有一种即将大难临头的感觉。

墨眸光一凛,杀气涌现。

飘舞。

主子跟夫人说,蛊不是玉太妃下的,他原本还不信,以为他们是在为玉太妃开脱,找飘舞当替罪羊。

你好大的胆子,我是王妃,你想以下犯上吗?飘舞心颤抖得厉害,她都说这么清楚,为什么他还不肯放过自己。

你怎么知道莲子羹里下的是蛊,而非毒?西门疏的话音未落,飘舞瞪大双眸,顿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玉太妃根本不知道莲子羹里下的是蛊,她只以为是毒,就算玉太妃承认,毒跟蛊。

脑海里浮现出奔雷的警告,飘舞更恨了,奔雷明明知道,为什么不带她离开?为什么要将她留在十八王府?奔雷不待见自己,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怎么说她也是他小主子的生母,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等死?木夜,你当初留她在王府,就是一个错。

西门疏忍不住指责,如果他能果断一点,能不那么顾及他母妃,不利用飘舞引出奔雷,直接杀了飘舞,追杀奔雷,这场悲剧也就不会发生。

没有下次了。

端木夜搂着她的双臂紧了紧,看着墨说道:她随你处置。

说完,搂着西门疏离开,她肚子里还怀有孩子,不宜看到这血腥的场面。

西门疏更珍惜肚子里这个孩子,因为她跟孩子的命,是凤焰用她腹中的孩子换回来的。

飘舞目光瞠大,朱唇抖颤,厉声尖叫道:不是我,不是我。

不能承认,不能承认,承认就是死。

她不怕死,但她不甘心,臣的仇还没报,她不甘心。

墨狰狞着面容,眼中迸出骇人的怨恨,冷冽的声音响彻起。

我不会杀你,我不会让你死得如此痛快。

你想怎么?飘舞银牙暗咬,却因从内心深处渗透出的恐惧牙齿打颤,莫名,她居然希望他给自己一个痛快,若是现在不死,她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墨眸中迸出一道冰火,他妻儿的命,死对她来说是奢侈,他会要她的命,凤焰是怎么死的,她便怎么死。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飘舞喃喃念着,随即面色惨白,双目瞠大。

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墨蹲下身,伸出手钳制住她的下巴,冷峻的脸上满是肃杀之气,缓缓的说道:我会要你的命,但不是现在,来人。

墨话一落,两名侍卫走了进来。

把她带下去给兄弟们,只要不玩死她,随你们怎么玩,直到让她怀上孩子。

墨声音里透着森冷的寒气,吞噬五脏六腑,他也要让她承受一下这种滋味。

是。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将飘舞夹走。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我是你们的王妃,我是和亲公主,我身后是西凉国,你们若是敢动我分毫,我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飘舞剧烈挣扎着,她宁愿死,也不要被他们带走。

飘舞叫嚣的声音渐渐远去,墨终是忍不住心里的悲痛与绝望,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发出一声剧烈的响动。

冷风吹拂,衣袂飘飞,西门疏跟端木夜站在凤焰坟前,旁边还有一座小坟。

夜哥哥、大嫂。

香巧的身影飞快的跑来,跑到两人面前,弯着腰,双手扶着膝盖,气喘吁吁。

香巧,你怎么会来这里?端木夜问道,她不是在陪母妃吗?大嫂......香巧上前一步,伸手抓住西门疏的衣袖,喘息未定,仰头深吸一口气,急切的说道:毒不是干娘下的,她以为是我下的,她想保护我,才承认毒是她下的,大嫂......我知道。

西门疏打断香巧的话,她要不出声打断,真不知道这小姑娘要一口气憋多久。

呃?香巧眨着双眸,茫然了,大嫂知道,大嫂怎么会知道?西门疏伸手扶着香巧,清眸看向端木夜,端木夜立刻会意过来,将为她准备的水递给香巧。

喝吧。

香巧一路跑来,还真很喝,也没客气,接过端木夜递来的水袋,仰头喝了一口,抬手用衣袖擦了擦嘴角。

大嫂。

莲子羹里下的不是毒,而是蛊,你们连蛊毒都不分,怎么可能是你们。

在得知蛊不是玉太妃下的,西门疏内心有些受好了点,可玉太妃承认的态度,还是让她很受伤。

还好她是在保护香巧,而不是保护飘舞。

她是悲痛失望,愧疚自责,但她的理智还在,就算她失去理智,她也不担心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出来,还有木夜,他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到她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呃?香巧又是一愣,脸上的眼神茫然,双眸却是清澈澄明。

真是个傻丫头。

端木夜拍了拍香巧的头。

香巧却不乐意了,瞪了端木夜一眼,反驳。

我才不是傻丫头。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

端木夜准备扶着西门疏离开,却被香巧将他挤开,主动示好要去扶西门疏。

小姑娘的身高不如端木夜,她扶着吃力,西门疏也不好意思将全部的力量压在香巧身上,端木夜扶着就不一样,她毫不客气挂在他身上。

大嫂,你肚子里的孩子真是夜哥哥的吗?香巧忍了很久,最终忍不住了。

敏锐的感觉到身边的男人要发怒了,西门疏伸手抓住他的手,看着香巧问道:什么意思?西门疏深信,香巧不会莫明其妙的问出这句话,她也看出,香巧在问出口之前,纠结了很久。

就是......就是......你肚子里的孩子,真不是你大哥甘力风的吗?香巧话一落,便被端木夜吼了。

香巧。

端木夜脸上笼罩了一层浓浓的冷厉。

香巧吓得缩了缩脖子,后退一步,一脸惊恐的望着他,像受惊的小白兔,夜哥哥从来没有这么厉声吼过她。

木夜,你吓倒她了。

西门疏黛眉一拧,推开端木夜,拉着香巧的手问道:香巧,这话你是从哪儿听来的?香巧躲开端木夜凛冽的目光,胆怯的将她偷听到干娘跟飘舞的谈话叙说了一遍。

听完后,西门疏跟端木夜面面相觑,端木夜神情冷蛰森寒,随即厉声怒喝道:该死的飘舞。

端木夜领教到放虎归山,后患无穷的感觉。

这个飘舞真该死,利用她对疏儿的恩情,拿着那半块玉佩要他娶她,好,他娶了,在那场宫宴上,他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替她解围,在出征前给她休书,原以为她识相的拿着休书去找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却不曾想到,她居然去找母妃,还在母妃耳边胡说八道。

没将她撵出王府,居然还在母妃面前挑拨离间,还误导母妃,疏儿肚子里的孩子是甘力风的,不过,在知道疏儿怀孕,他也怀疑过。

木夜,飘舞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苍穹国发生的事?西门疏问道,从香巧的叙说,即使没有一字不漏出背出来,但从那话中,不难听出,飘舞仿佛出现在苍穹国,还暗中窥视着一切。

连那次她莫明其妙的被甘蕊儿的意识所控制,差点跟甘力风有了肌肤之亲。

西凉国的情报,号称天下第一。

端木夜说道。

真是这样吗?西门疏也知道西凉国的情报号称天下第一,只是这些事,飘舞真只是从报情上得知吗?端木夜也怀疑,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转身香巧。

香巧又吓得缩了缩脖子,在夜哥哥的目光下,她就感觉到有压力,现在大嫂又与他夫妻同心,香巧更是有压力了。

那个......我......飘舞被墨关进了天牢,因为是飘舞害了凤焰,墨关了她,端木夜毫无压力,那份恩情只能保她王妃的头衔,并不代表她作恶,他还要保她的平安。

说他借墨之手,灭了飘舞这个后患,他也认了。

木夜,你说墨会不会为凤焰殉情?西门疏问道,自从那日墨找飘舞算账,她已经三天没见到墨了。

端木夜扶她坐在榻上,肯定的回答。

不会。

西门疏眉心微蹙,不会,可她怎么觉得墨会呢?木夜,你说墨如果不为凤焰殉情,我们该如何弥补他?西门疏又问道,凤焰跟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因她而死,这份愧疚她必需承受。

你想做什么?端木夜微眯起双眸,见她垂眸盯着自己微隆起的腹部,答案呼之欲出。

等孩子出生,我们把孩子给墨......不行。

端木夜断然拒绝,他知道她愧疚,但是即使愧疚也不能将他的孩子弥补给墨,在他看来,凤焰为她而死,这是凤焰的职责,他让凤焰保护她,就是要让凤焰在危及关头牺牲自己保护她。

由影子转为侍卫,这对凤焰来说是一种恩赐,影子是永远见不得光,隐藏在暗处,随时为主子牺牲。

西门疏望着他,用一种平静的指控。

你怎么不这么想?如果不是凤焰,我跟孩子都会没命。

这是凤焰的职责。

端木夜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个孩子他努力了这么久,怎么能因凤焰,而将孩子给墨。

西门疏瞪了他一眼,清冷的声音响起。

别把她的职责当成理所当然的牺牲。

就算她可以心安理得享受凤焰为她牺牲的职责,凤焰肚子里那个无辜的孩子呢?当了母亲的人才能体会到,一个孩子对一个母亲的重要性,胜过自己的命。

疏儿,你不能因为愧疚,就把我们的孩子给墨,疏儿,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再说,你舍得把我们的孩子送人吗?被西门疏一瞪,端木夜没傲气了,但是还是不妥协,这种事能妥协吗?妥协的后果他的孩子叫你人爹爹。

谁说我要把我们的孩子给墨了?西门疏没好气的问道,感情这家伙以为她要把他们的孩子给墨,亏他想得出来,凤焰跟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因她而没了,她也愧疚,但绝对不会因愧疚,而将自己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孩子给送人。

☆、第二百章 圣旨赐婚血溶于水,孩子对一个母亲来说就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再说,即便她舍得送,墨敢要吗?端木夜不灭了他。

呃!端木夜茫然了,不是她自己说的吗?难不成她得了瞬间失忆症?不是你说的吗?我真是服你了。

西门疏忍俊不禁,粉拳打在端木夜胸膛上,没好气的说道:谁要你打断我的话,我的意思是将我们的孩子给墨做义子,义子你懂不懂,说直白点,孩子还是叫你爹爹,叫墨干爹。

疏儿,谁让你不说清楚,吓死我的。

端木夜很无辜,这是他的错吗?是她自己不说清楚,害得他误会了。

再说,听到她的话,任谁都会多想,他听不下去了,截断她的话太正常了。

孩子是他的宝贝儿,不能因愧疚,便将他的宝贝儿送人,若是将他的孩子给墨当义子,这个还值得他考虑考虑。

白送就免谈,打死他也不会让她一意孤行,墨若是敢收,他就死定了。

你还好意思怪我,是你不给我机会说清楚。

西门疏有些委屈。

好好好,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端木夜揽过她的肩,大手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胛上,脸膛磨蹭着她头顶。

凤焰死了,墨受到打击了,端木夜现在很纠结,他想调人保护和照顾西门疏,却被她拒绝,她有能力保护自己,她不想有人成为下一个凤焰。

凤焰的死,尤其是因她而死,对她而言,也是一种打击,她将凤焰看成了亲人,就像在苍穹国皇宫里,阿秀照顾了她几年,她没将阿秀当成亲人,却将阿秀纳为她保护区里。

除了愧疚,更多的是伤心。

正在此时,隐藏在暗处的影子在窗户下对端木夜使了个眼睛。

端木夜身体一僵,西门疏敏锐的感觉到,担心的问道:怎么了?端木夜垂眸,看着西门疏,顺着她柔顺的秀发,低沉的嗓音带有浅浅的温度。

母妃来了。

西门疏心一惊,反射性的看向门口,她不知道玉太妃有没有理解清楚,甘蕊儿的身体,西门疏的灵魂,她也没多做解释,能不能理解是玉太妃的事,她言尽于此。

而自从告诉她,已经六天,这六天来,她没去找玉太妃,玉太妃也没来找她。

让她进来。

沉思许久,西门疏淡漠的声音响起,她知道即便他没派人明着保护自己,暗中也有派人保护她,如果没有他的默许,玉太妃靠近不了她。

他的默许,来源于她的点头。

莲子羹里下蛊,不是玉太妃,她也没必要敌对。

听完香巧的叙说,西门疏的心情没那么压抑了,玉太妃是想置她肚子里的孩子于死地,那是因为被飘舞挑唆,误以为她怀着的孩子是甘力风的,就她这具身体,怀上甘力风的孩子,不遭天打雷劈,也会被世人唾弃,她也不敢义不容辞的生下有可能是畸形的孩子。

香巧扶着玉太妃进来,端木夜唤了一声。

母妃。

西门疏与玉太妃对视,清眸里漾起细细的波澜,她能读懂玉太妃看她的眼神,那是纠结的复杂。

甘蕊儿的身体,西门疏的灵魂,她理解了吗?并且也能接受吗?夜哥哥、大嫂,我跟干娘是来向你们辞行。

香巧出声打破沉默,干娘本想悄然离开,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告诉他们一声。

西门疏目露惊讶,转瞬又恢复了一片平静。

回紫苔山?端木夜明知故问,紧抿的唇线,冷冽的气息一点一点消退。

玉太妃视线未从西门疏身上移开,也没回答端木夜的话,还是朝香巧点了一下头。

两人相对无言,对视良久,玉太妃转身迈步。

一路顺风。

在玉太妃即将要跨出门槛儿前,西门疏清冷的嗓音终于响起。

她毕竟是他的母妃,对她,西门疏做不到彻底无情,说不怨,那是假的,即便蛊不是她所下,却是她的推波助澜,她熬莲子羹的动机不纯,给了飘舞放蛊的机会。

你真是西门疏?玉太妃背对着她,最终还是问出口,嗓音透着凉凉的寂寞与沧桑,一抹孤独的悲凉笼罩在她头顶,还有思念家乡亲人的苍凉与悲伤。

是。

掷地有声,西门疏坚定的点头。

玉太妃背脊颤抖了一下,微颤的声音响彻在西门疏耳边。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西门疏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年迈的她背脊有些微驼,孤寂而悲怆,见玉太妃迈步,跨出门槛儿,西门疏张口欲叫她,无论是姑姑,还是母妃,她叫不出口,堵在喉咙处。

直到玉太妃消失在她的视线内,西门疏也没叫她。

紫苔山只需两天路程,别急。

端木夜意有所指的说道,大手抚摸着她的秀发。

这么短的时间内,饶是接受力再强的人,也需要时间缓冲。

如果这次不是出了这样的事,她不会向母妃挑明身份,他们体量母妃,所以并没有点破她的身份,大家却心知肚明,母妃决定回紫苔山,这也是她的退步,在知道疏儿是西门疏,是她的侄女,还能因她当过淑太妃的儿媳妇,而拒绝她吗?玉太妃走了,只有端木夜去送行,西门疏没去。

临别前,玉太妃对端木夜说了一番话,没人听见,就连香巧也不知道玉太妃将端木夜拉去角落里对他说了些什么。

而十八王府又恢复以前的铜墙铁壁,除了加强影卫,端木夜还调来一批禁卫军。

溶说从疏了。

奔雷找飘舞,端木夜不是不知道,在他的王府里想自由进出,没有他的默许,谁有这样的本事,在将飘舞交给墨时,他就掀了奔雷的巢穴,只是人去穴空,他当下果断的下死命令追捕奔雷。

御书房。

端木凌然正在审阅奏折,砰的一声,大门被踢开。

这种用脚开门的声音,端木凌然早已习惯,他甚至能分辨出是谁?敢用脚开门,只有安安跟小皇叔,现在多了一个九儿。

这力道,安安的小脚绝对踢不出。

小皇叔。

端木凌然放下奏折,看着阔步而来的端木夜,妖娆的脸上是温和淡雅的神情,若没有重要事,小皇叔是绝对不会光临他的御书房。

你是来接安安回府的吗?玉太妃走了,飘舞也在墨手中,奔雷潜逃中,现在的十八王府比皇宫来的安全。

下旨赐婚。

端木夜低沉的语气里有着绝对的霸气,他不是商议,而是命令。

端木凌然温和的眼眸顿时茫然了,下旨?还赐婚?见他迟疑,端木夜凤眸刹时冷彻几分,端木凌然缩了缩脖子,清咳了一声。

赐婚的对象是谁?小皇叔突然跑来要他下旨赐婚,他总该要弄清楚赐婚的对象是谁吧!凤焰跟墨喜事变丧事,他还以为小皇叔对婚这个字会反感,岂料跑到御书房要他下旨赐婚。

端木夜冷睨了端木凌然一眼,菲薄的唇开启,坚毅的吐出一字。

我。

咳咳咳。

端木凌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很不雅的挖了挖耳朵,小心的问道:小皇叔,你是在开玩笑吧?赐婚的对象是小皇叔,这可能吗?小皇叔的婚事,需要他下旨吗?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端木夜倏地眯起眼睛,狭长的凤眸中闪过危险,仿佛只要端木凌然敢点头,就把他的脖子扭断。

端木凌然骤然感到一阵阴森,咽了咽口水,摇头摆手道:不像,完全不像。

开玩笑他敢说像吗?西门疏刚睡醒,端木夜就从皇宫里回来,还带回来一个宫女。

木夜,她是?西门疏清眸闪动,眼前这姑娘有些眼熟。

你叫她雅儿,御前服侍的女官,我向凌然要了她。

端木夜来到西门疏面前,温和的声音里带着溺爱,对雅儿说话时语气冷冽几分。

从现在起,你就伺候王妃。

是,王爷。

雅儿福了福身,端木夜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直到雅儿退下,西门疏还处于茫然的状态,那姑娘是御前服侍的女官,怪不得眼熟,上次参加宫宴,她也在一旁伺候,宫变之后,端木凌然当上皇帝,这姑娘依旧是御前服侍的女官,可见她是他们的人。

他将人要来,他是想要雅儿照顾她。

木夜......疏儿。

端木夜食指放在她唇瓣上,阻止她接下来的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拒绝好吗?你将雅儿当成一般的丫环就行了。

拉开他挡在她唇瓣上的食指,西门疏瞪着他说道:她是女官。

就这身份,西门疏没办法将她当成一般的丫环,王府里下人不多,丫环没一个,她现在怀孕,王府就她一个女人,没丫环是很不方便,端木夜也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着自己。

她拒绝端木夜派影卫照顾自己,却不反感他找一个丫环照顾,他就算去宫里要,也要一个宫女来,干嘛要一个女官来?有区别吗?端木夜缓缓把她搂进怀,对他而言,女官跟宫女都差不多。

西门疏默了,这能没区别吗?一个是奴婢,一个是官。

好了,不说这个了,给你看一样东西。

端木夜松开她,拿出他藏在身后的圣旨,献宝似的给西门疏。

西门疏眼角一抽,她还以为是什么稀世珍宝,原来是一道圣旨,她不接,端木夜硬塞在她手中,还用使眼色鼓励她打开来看,不好拒绝他的热情,西门疏只好将圣旨打开,当看清里面的内容,嘴角凌乱的抽搐。

赐婚圣旨,居然是赐婚圣旨。

有必要吗?西门疏将圣旨丢给他,就算没有这道圣旨,他还不是她的。

有,当然有。

端木夜可宝贝这道圣旨,卷好放在一边,抱住她下巴放在她肩上。

下个月十五,黄道吉日,有圣旨在,又是明媒正娶,届时你就是我的王妃,十八王府的女主了。

西门疏心咯了一下,又是下个月十五?还黄道吉日。

凤焰跟墨可是活生生的例子,这前车之鉴摆在眼前,他居然还敢......不忍心扫他的兴,西门疏抬眸,睨了他一眼。

你不是说,王妃头衔都是浮云,你要的不是王妃,而是妻子,怎么?现在觉得,王妃头衔实用了?我不想委屈了你。

端木夜用脸亲昵的碰了碰她脸颊,飘舞霸占着他的王妃位不让,他是因那半块玉佩才娶她,又不能休她,在当时的情况下,他不这么说行吗?他很贪心,他要他的王妃是她,他的妻子也是她。

母妃临行前最后一句话说得没错,爱她就要给她名分。

西门疏想说,她不委屈,见他兴致如此高昂,将到嘴边的话改了。

离下个月十五还有二十多天,你不觉得太晚了吗?到时候我的肚子肯定很显。

我也觉得晚,但只有那天才是黄道吉日。

端木夜惋惜的说道,目光移到她微隆起的腹部。

二十多天,应该不会......就算你挺着个大肚子与我拜堂成亲,除了祝福的话,谁敢说刺耳的话。

西门疏默了,当着他的面是没人敢说,可背着他呢?言论自由,他还能封人的嘴吗?封得了一人,封得了幽幽众口吗?跟他拜堂,西门疏打心底高兴,她拜了三次堂,嫁了三次,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木夜,我是以西门疏的身份嫁给你,还是以甘蕊儿?西门疏问道,这个问题相当重要,圣旨上是甘蕊儿。

你想以什么身份?端木夜精明的将这个问题丢回给她,大手抚摸着她的小脸。

甘蕊儿。

西门疏果断的说道。

西门疏这个身份,就让她随着西门家灭亡而死,况且西门疏曾经疯狂的爱过东方邪,也为东方邪孕育过孩子,她不后悔爱过东方邪,也不后悔嫁给他,更不后悔生下笑笑。

曾经恨到极致,她后悔过,那是因为他赶尽杀绝,不留后患,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在得知笑笑没死,悔恨淡去,她爱笑笑,如果她后悔,笑笑就不可能来到这世上。

她若是以西门疏的身份嫁给他,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以甘蕊儿的身份就不会,天下皆知,东方邪跟端木夜争一女,那女子便是甘蕊儿,最终还是端木夜抱得美人归。

有人唾弃,却也有人羡慕。

甘蕊儿跟端木夜即将成亲,这喜讯传开来,各国收到消息,均不请自来,快马加鞭狂赶而来,都想趁这个机会巴结端木夜。

天下人心里明白,楚南国皇帝虽是端木凌然,端木夜这个摄政王才是主。

苍穹国接到消息,淑太妃怒不可遏,大骂端木夜是故意的,他是在代他母妃向她示威。

甘蕊儿本是她的儿媳妇,现在成了楚南国玉太妃的儿媳妇,他是在告诉自己,最终的赢家是他母妃。

别人不知道,但她心里清楚。

东方邪死了,苍穹国虽有淑太妃跟甘力风坐镇,但并不是长久之计,国不可一日无君,他们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甘甜儿的肚子里。

以甘家在苍穹国的势力,甘甜儿生男生女,都是下任君主。

将军府。

大少爷,摄政王跟六小姐大婚,需要派人送贺礼吗?于南问道,二十多天,时间是仓促,但快马加鞭二十多天也能赶到楚南国。

不用,二少爷去了,他会看着办。

甘力风摇头,俊雅的面容清瘦了许多,他很是欣慰,她跟端木夜总算修成正果了,心里却有几分苦涩,因为她霸占了蕊儿的身体,他才彻底失去了蕊儿,也辜负一个爱他的女子。

二少爷?于南望天。

甘力风走出书房,准备回房时,见一抹身影跪在院中,眉头轻蹙,他本想视而不见,显然那人却不放过他。

大少爷。

阿秀见甘力风走出书房,立刻止了哭泣,跪走到甘力风面前,抓住他脚边的衣袂。

大少爷,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对不起大少夫人,才把大少夫人害成这样,求大少爷杀了奴婢。

她是想要东方倾阳死,明明一切都计算得很精准,可东方倾阳为什么还不死,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那口气为什么还不落?明明已经死了的人,淑太妃硬是用一株干雪莲吊东方倾阳一年的命,她原本想等一年,等东方倾阳死了,大少爷就完全属于自己了,可在得知二少爷去楚南国请白练来为东方倾阳医治,她慌了,她害怕二少爷真将白练请回来救活东方倾阳。

如果是这样,她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等东方倾阳醒来,第一个不会放过的人就是自己。

那天她对东方倾阳说的话,没有第三人知道,若是让大少爷知道,东方倾阳肚子里的孩子,是因她说了那番话而没了,搬出六小姐也救不了她。

大少爷为了东方倾阳,率领大军攻皇城逼宫,逼得淑太妃不得不将东方倾阳的尸体交出,自从东方倾阳回到将军府,大少爷细心照顾,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有时间就守在她床前,他一次也没来看过自己。

最终沉不住气,她跑来清风院。

甘力风脸色一沉,一抹伤楚席卷至眉宇间,低眸,冷漠的看着扯着自己脚边衣袂的阿秀。

错......错的人是他,对不起倾阳的人是他,辜负倾阳的人是他,害死他未出世孩子的人也是他。

他才是罪该万死的那个。

大少爷,你杀了奴婢为大少夫人......倾阳会醒来。

甘力风冷漠的打断阿秀的话,对谁他都是这句话,倾阳会醒来,其实,在他心里,倾阳能不能醒来都不重要,倾阳活,他活,倾阳死,他死。

倾阳昏迷不醒,邪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就已经在安排一切,就算是陪倾阳下黄泉,他也要将苍穹国的未来安排妥当,这样他才有脸陪倾阳。

他很忙,忙得恨不得自己有分身之术,即便如此,他还是抽时间陪倾阳,隔一天就给她洗一次澡,睡前都会给她按摩四肢。

阿秀神情一僵,垂下眼帘,一抹阴戾浮上眼角,转瞬便消失,迎起头望着甘力风,又是那张楚楚可怜的面容。

对,大少夫人是会醒来,但是......大少爷,让奴婢照顾大少夫人,让奴婢为大少爷分担,奴婢发誓,一定将大少夫人照顾得很好。

不必。

甘力风极其冷漠的吐出两字,不愿再多待下去,转身无视抓住衣袂的阿秀迈步。

手一空,阿秀顿时觉得心空了一般,快速反应过来,扑向甘力风,抱住他的腿。

大少爷,奴婢求你。

甘力风挑眉,动了动脚,她却越抱得紧,他可以将她踢开,想了想还是没踢,依旧冷漠的说道:倾阳不喜欢你,她不会愿意见到你,我不想她不开心。

阿秀狠狠的咬牙,彼此彼此,她也不想见到东方倾阳。

大少爷,大少夫人昏迷,她......阿秀,我的忍耐是有限度。

甘力风深邃的眸光冷如寒冰,还有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让人不寒而栗。

阿秀一愣,记忆中大少爷从来没对她说过什么重的话,他是在警告自己。

恨,心底对东方倾阳的恨意愈加浓烈。

她都快要死了,为什么还这么招人恨?大少爷......清风院,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阿秀,看在蕊儿的份上,我留你在将军府,别挑战我的底线,这次就算了,你若是再出现在清风院,我会将你撵出将军府,我的话说到做到。

一脚将阿秀踢开,甘力风走进房间,关上房门,隔绝外面的一切。

耳边回荡着甘力风的话,阿秀趴在地上,脸色惨白得无一丝血色,难以置信的盯着紧闭的房门,眼神是滔天的恨意,仿佛要透过房门,将里面的人万箭穿心。

东方倾阳,我诅咒你永远别醒来,不,我诅咒你撑不到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