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疏醒过来的时候,神智还有些恍惚,稍稍动了四肢,顿时觉得全身无力。
浑身酸痛,身上的每一根骨头,似乎都要散架了。
缓缓睁开眼,看着把自己禁锢在怀里的木夜。
夕阳西下,现在又是秋季,枫树林里的寒气比外面寒冷,却因彼此温暖的身体,他更是整个的环绕住自己,没感觉到一丝冷意。
西门疏抬头,凝望着他的睡颜,双眼紧闭,睫毛又长又密,在眼脸上投下一层阴影,鼻梁高蜓,优雅有型,薄唇坚毅,紧抿成一线,下巴倨傲,线条完美。
不可否认,这家伙长得太妖孽了。
此刻的他,褪去了那份冷漠的凌厉,竟透出一股孩子气。
西门疏淡淡一笑,抬起手,指尖轻柔的描绘着他的五官,觉察到他睫毛一闪,西门疏像做贼心虚的般,缩回自己的手。
她动了动,想退出他的怀抱。
还想要我继续吗?低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西门疏猛的一震,差点没惊呼出声。
不要。
她不敢动了,生怕自己一个动作,将这个精力旺盛男人的**吵醒。
西门疏虽没动,却也清晰的感觉到抵在她腰间的**复苏。
山洞里,跟今天,对她来说太放纵,太疯狂。
尽管如此,但她深知,自己是喜欢的,心里的欣喜骗不了人。
她如此渴望他,而他也如此的渴望自己,他们对彼此都有吸引力。
唰的一下,木夜睁开眼睛,西门疏惊恐的眼神闯入他视线。
你在害怕什么?木夜明知故问,嘴角勾起戏调的邪笑,握住她的柔荑,放在唇边啄了一下。
放开,我要起来。
西门疏不自在的别开眼,认识他近十年,从来不知道他**这么强。
他已前都是如何解决,同其他男人般上青楼吗?西门疏不知道,一个压抑的男人,**不开启则已,一旦开启那扇闸门,如浪潮般凶涌而来,一发不可收拾。
不放。
木夜耍赖,他的听力与觉察力相当好,只要有人靠近,他都能觉察到。
这个时候,没多少人来枫树林。
以天为被,叶为席,树为房,妙哉妙哉!我难受。
西门疏挪动一下身子,顿时倒吸一口气。
咝!怎么了?木夜紧张的问道。
西门疏瞪了他一眼,只是挪动了一下,没想到竟会这样的酸痛,想到他们失控的疯狂,不自觉的脸红耳赤。
在山洞里疯狂了一天,才隔一天,他们又疯狂了一天,她现在的样子,如堕落的红尘女子。
你就不能节制点吗?西门疏指控,粉拳挥在他胸膛。
你敢说你没沉沦其中,没享受到其中的欢快。
木夜握住她的粉拳,暧昧而低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西门疏脸颊红得跟煮熟的虾似的,如果眼前出现一个洞,她肯定毫不迟疑的钻进去。
他的话,她无颜反驳,她享受,她沉沦,这都是不争事实。
看着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原本如雪肌肤,细若凝脂,满是青红交错的印记,有些原本已经褪色,又覆盖上新的印记。
木夜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愧疚,粗糙的指腹抚摸上那些痕迹,西门疏顿时皱眉,挥开他的大手。
你还按,痛。
其实不痛,她是怕他又像之前一样,摸着摸着就把她压在身下。
蕊儿,对不起,我忘了分寸。
木夜捧起她的脸颊,轻轻的在她唇畔啄了一下。
你这样无度的宠爱,对我来说......甜蜜的负担,最后一句话,西门疏说不出口。
不是宠爱,是欢爱。
木夜改正。
有区别吗?西门疏抬眸,凝望着他。
看着她娇羞的模样,木夜真怕自己情难自禁,又将她压在身下,不顾她的身子能不能承受,好好的爱一番。
有。
木夜俯下头,吻上她红肿的唇。
别......西门疏气喘吁吁的推开他,深知再吻下去,无疑是引火**。
门时乎夜缓。
木夜眸中晴欲点燃,西门疏眸中闪过一丝尴尬,小声的说道:那个......有点疼。
木夜眉心一紧,心疼的看着她。
抱歉,都怪我太粗鲁了。
坐起身,整理了一下彼此凌乱的衣衫,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向船停靠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回船舱帮你清洗一下,然后上点药,再舒服的睡一觉,明日就好了。
西门疏索性不理他,将脸埋进他胸膛,当缩头乌龟。
这一夜,两人相拥,安然入睡。
而皇宫翻天了,佛堂也失去了往日的清静。
淑太妃跪在佛像下,敲木鱼念经,王嬷嬷跪在一边,东方邪站在佛堂中央,负手而立,深邃的眸底危险无休止的扩散,冰冷凝视淑太妃。
而佛堂外面,甘力风两兄弟站在月光之下。
大哥,里面怎么没动静啊?甘力雨沉不住气的问道。
甘力风摇头,原本俊雅的脸上换上满目的冷冽,眼中的烈焰熊熊燃烧,仿佛要将那扇紧闭的门烧为灰烬。
小妹不见了,他们甚至不知道小妹是何时不见的?自上次在御书房外,他们就再也没见过小妹了,王嬷嬷居然掩饰,将小妹不在的事情瞒天过海。
如果不是这次,他们商议之后,齐心协力混进去,恐怕还不知道小妹不见了。
小妹不可能是自己离开,王嬷嬷瞒着,肯定是王嬷嬷跟淑太妃为之,他们到底把小妹藏到哪里去了?大哥,我没耐心再等了,我要派人去找。
甘力雨是冲动的,他没有甘力风一样的耐力。
找?人海茫茫,你上哪儿去找?甘力风将甘力雨拽住,这时候他必需要冷静,只有冷静才能分析事情,才能尽快的找到小妹。
我不管,就算茫无头绪,我也要把小丫头找回来。
小时候,甘力雨喜欢欺负甘蕊儿,却从不伤害她,欺负她是因喜欢她,他不喜欢的人,还不欺负呢!在将军府,只有他们两兄弟对她好,甘家原本有三兄弟,死了一个,就只有他们两兄弟,甘美儿跟甘甜儿欺负甘蕊儿,大部分是因他们两兄弟,因嫉生恨。
等帝君问出小妹的下落,我们才更好的找她。
甘力风叹口气,小妹不见了,他比谁都着急,可这事是着急就能解决问题的吗?甘力雨跺了跺脚,甩开甘力风的手,抱着头蹲在一边。
为什么?东方邪冷魅的勾着嘴角,深邃的眸子里散发着危险的光芒愈加浓烈。
有小夜在,她不会有危险。
淑太妃没睁开眼睛,慈祥的声音透着沧桑之感。
木夜,又是木夜?甘蕊儿是儿臣的帝妃,您为什么要将他们牵扯在一起。
东方邪眼神骤然寒澈,突然冲向淑太妃,将木鱼踢飞。
您到底要将儿臣逼到什么地步,您才高兴?儿臣喜欢什么,您不喜欢,儿臣不喜欢什么,你偏偏喜欢?甘丫头不适合你。
淑太妃睁开眼睛,抬眸望着,一脸愤怒的东方邪。
我是你母妃,不会害你。
絮儿您也说不适合,甘蕊儿您又说不适合?哈哈哈!东方邪怒极反笑,幽红的眼睛,突然有些涩痛。
那好,您告诉儿臣,谁适合儿臣?嗯?西门疏。
淑太妃一字一字吐出西门疏的名字,接着又说道:除了西门疏,无论你立谁为后,封谁为妃,我都不会承认她是我的儿媳妇。
西门疏......哈哈哈!东方邪仰天大笑,冷冽的声音冰冷至寒骨。
母妃,您就死了这条心,西门疏永远不可能成为你的儿媳妇,她也永远不可能回来,更不可能为您生下孙子,因为,她已经死了。
啪!淑太妃一巴掌甩在他脸膛,厉声:不许你胡说八道。
脸被甩偏,东方邪慢慢偏正,直视淑太妃愤怒的眸光,东方邪冷笑一声,薄唇溢出冰冷的声音:母妃,儿臣不相信您没听过外界的传言,精明如您,岂会臆测不了其中端倪。
你闭嘴。
淑太妃又是一巴掌甩在东方邪脸上,眼里一阵苍凉,表情也失去往日的慈善,变得狰狞起来。
东方邪掠起冰冷的眸。
其实,您老人家知道,只是在自欺欺人摆了。
儿臣灭了相府,岂会留下后顾之忧,西门疏睿智精明,她有多强势,有多厉害,您心知肚明,儿臣会给她报复的机会吗?东方邪,你给我闭嘴。
手有些发麻,淑太妃神色冷然,一双沧桑的双眸,犀利的好像直接穿透他的心房。
东方邪一双深邃阴翳,冷漠的可怕,也残忍的可怕。
您认定的儿媳妇,认定的孙子,已经死了,通通都死了。
不然以西门疏的个性,我灭了相府,又立絮儿为妃,还封四妃,她若没死,早就杀进宫来找我报仇,这几个月来,您有见过她吗?母妃,别再自欺欺人了,其实您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我现在就告诉您,不管你信不信,她回不来了,她死了,还有你那个未出世的孙子。
瞳孔放大,不可置信,淑太妃脸上满是震惊,脚下几个跄踉,王嬷嬷立刻起身,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公主。
胡说,胡说......不可能,不可能......淑太妃按住胀痛的太阳穴,她不相信,她不相信。
东方邪说得对,她岂会察觉不了什么,否则她就妄自在后宫生活了这么多年,她只是不相信,也不敢去相信。
一旦相信,她就失去了信念,无法再坚持疏儿跟腹中的孩子还活着。
一个是她的儿媳妇,一个是她未出世的孙子,她们就死在自己儿子手中,她的丈夫,她腹中孩子的爹。
对了,这事木夜也知情,怎么?他没告诉你吗?东方邪明知故问,冰冷的嗓音残酷无情,像那最残酷的侩子手,狠狠的用刀宰割着她的心口。
帝君,别说了。
王嬷嬷出声斥喝。
东方邪只是冷哼一声,偏开头,表情冷冽得犹如严冬那凉飕飕的寒风。
淑太妃掠眸诧异的盯着他,错愕的神色一闪而过。
你说什么?小夜知情,小夜居然也知情。
哼!东方邪冷哼一声,神情冷薄,锐眸泛出冷削的幽光,不屑的说道:他对她还真是痴情,西门疏一死,我们之间原本的暗潮汹涌,立刻转明。
您对他比对我这个儿子还亲,难道您就没察觉他的变化吗?逆子。
淑太妃推开王嬷嬷,一个上前,又是一巴掌甩在东方邪脸上,颤抖的手指指着他,愤怒的说道:疏儿是你的王妃,她腹中的孩子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如此狠心,虎毒不食子啊!淑太妃打他,他没躲,阴厉的眸子寒意瘆人。
我不爱她,在她的强势下,是您逼我娶她,我的妻子永远只有絮儿,您不喜欢她,但是,很抱歉,您儿子我喜欢她,您不接受她,不要紧,我接受她,全天下接受她。
好好好......淑太妃气极,浑身颤抖。
不谈疏儿,孩子呢?是你给她孩子,东方皇族的血脉,七个月了,七个月了啊!你怎么狠得下心,下得了手啊!孩子再生就有,她的孩子,我从不稀罕。
冰冷无情的话从薄唇里飘逸出,东方邪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没人知道他的心在淌血。
你你你......老天啊!造孽啊!淑太妃浑身颤抖,脸色煞白,她的孙子,死在自己儿子手中,这不是要将她气死吗?希冀没了,念想也没了。
甘蕊儿呢?东方邪没时间让她缓冲真相,他只想知道甘蕊儿的下落,这件事母妃迟早都会知晓,他只是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告诉她真相。
她是小夜的,她怀有小夜的骨肉,就是拼了这条命,我也要让她跟小夜回燕临国。
淑太妃坚定的说道,她原本是想等孩子出生,才让他们回燕临国,而从眼前的局面看来,他们留在这里,势必会有危险。
她要送他们离开,回到燕临国,除非他想两国兵戎相见,否则他伤害不了他们。
僵硬着身体,东方邪宛若一尊冰凉的雕塑,阴郁着狂狷的气息。
她是朕的帝妃,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没有朕的允许,想要离开苍穹国,只能是一具尸体,还有,母妃,您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她腹中的野种朕会处理掉。
你想对他们怎么?淑太妃歇斯底里的吼,她清楚这是他的地盘,小夜在苍穹国境内,就逃避不了他的眼线。
他现在不知道他们的下落,只要他动用情报,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可以查到小夜的下落。
妻儿都可以残忍对待,更别说像小夜。
东方邪紧攥成拳,指骨分明,发出咯咯的声音,手背上青筋几乎爆出。
觊觎朕的帝妃,这是他给朕除去他最好的理由。
你要是敢伤小夜分毫,我就死在你面前。
淑太妃心一横,厉声威胁。
深邃的黑眸蓦地一沉,冰火跳跃,冷厉的声音刺穿了凝结的空气,传入了淑太妃的耳朵中。
你若死,朕立刻出兵攻燕临国。
放下狠话,东方邪转身,甩袖阔步走出佛堂。
等在外面的两人一见他出来,立刻迎上去,视线被他脸上的指印吸引。
你的脸?异口同声。
东方邪深邃的眼眸中凝结着一层阴沉的寒气,寡薄的唇瓣抿紧,显得无情犀锐,冷声下令。
立刻动用帝国内最精密的情报组,全力追查木夜跟甘蕊儿的下落。
闻言,甘力风跟甘力雨同时一愣,共同的心声,木夜跟他们的小妹私奔了。
甘力雨自豪了,怪不得他搜查质子府时,给他一种人去楼空的错觉。
翌日。
阴天,凉风吹佛,让人觉得有些凉意,外出多加一件衣衫。
木夜拉着西门疏又去枫树林,想到昨日在枫树林里发生的事,西门疏有些抗拒,却抵不过木夜的坚持。
今天一过,他们就要返程了,回到京城,一人回质子府,一人回皇宫,他们就又要回到轨道上背道而驰了。
所以,他们都很珍惜,在枫树林的第二天,也是最后一天。
西门疏靠坐在一颗树下,看着枕在自己双腿上的木夜,问道:木夜,你说枫叶为什么是红的?木夜微睁开眼,睨一眼西门疏。
因为是枫树。
西门疏嘴角一抽,纤细的手指插进他的发丝里。
这算什么回答。
枫叶就是红的。
至于为什么,别问他。
若是其他人,或是在平常问他,木夜肯定直接踢飞,因为是西门疏问,又在这七天之内,所以他是相当有耐心。
西门疏捡起一片枫叶,放在木夜脸上,突然,她来了兴致,将枫叶放在他身上,一片一片......最后,木夜除了头在外面,其他地方全被枫叶遮掩住。
一阵微风拂过,木夜一愣,猛的跃起身,枫叶因他突如其来的动飞舞起。
就在原地等我,别乱跑。
话音未落,木夜的身影就消失在西门疏视线内。
木夜,你去哪儿?西门疏也站起身,小跑了几步,却因双腿不方便停了下来。
木夜的速度太过于快,她只能凭枫叶飘落确定他的方向。
姑娘。
一声优雅的声音飘进西门疏耳畔。
西门疏一愣,除了她跟木夜,居然也有人来枫树林,不确定是敌是友,更不确定他是否在叫自己,却还是转过身。
一袭白色锦袍,俊逸尊贵,大约二十岁上下,俊美的面容,一双狐狸般勾魂眼在月光下灿灿生辉,光华内敛,是个惹人注目的男子。
姑娘,真是你。
男子语气里夹着兴奋。
你是?西门疏蹙眉,她不认识他,难道是甘蕊儿认识的人,听他的语气,不像是很熟悉。
姑娘忘了,我们同乘一艘船,你还晕船。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商人。
是你?西门疏有点印象,却不深。
商人惊艳的目光看着西门疏,此刻的她,站在枫树林间,在枫叶的衬托下,娇似火,艳欲滴。
木夜不在,此刻的西门疏,又恢复了往日的孤傲清冷,冷漠凄绝。
商人一笑,拿着扇子的手一紧,抱拳笑道:在下白......无双,敢问姑娘芳名。
姓白?西门疏目光一怔,她敢保证,他或许是姓白,但绝对不叫无双。
他刚刚在吐出白字时,停顿了一下,显然他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真名,他对她有防备,为何又跑来接近她?一阵清风吹过,商人耳际的一缕发丝拂起,西门疏眼尖的见到他耳际那小一块裂开的皮,他不仅连名字是假,连这张脸也是假。
一个出门易容,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男人,又刻意接近自己,他到底是谁?接近自己又有何目的?太过于入迷思考,没察觉危机逼近,一支利箭划破空气,直逼西门疏。
商人眸光一抬,冷洌万分,凌厉逼人,手中扇子一挥,一根银针从扇中射出。
箭在欲射中西门疏时,被银针硬生生的逼开,从西门疏耳边划过,插在她身后的树干上。
你就这么信任在下。
白无双收起扇子,气质清贵绝尘。
西门疏面如寒霜,音色清冷。
你敢说自己不是主导?这种计谋,她在十四岁时就用过,暗中派杀手杀东方邪,明着她跑去救,顺便受点伤,就变成英雄救美。
白无双目光一闪,淡定的把玩着扇子,如雪的眼光,瞥向西门疏:我敢说。
西门疏默了,不是被他打败,而是不屑与无理取闹的人讲理。
他导演的这一出,比她当年的还假,放了一支冷箭,人就没了,那人没事来对她放冷箭做什么?目的?西门疏直接问道。
白无双用扇子抵在额头,诚实地回答:满足好奇心,顺便救人。
救我?如果没被她看穿,他刚刚射出的那根银针,可不就是救了她一命吗?白无双眉心微微一拢,摇头。
不是。
西门疏望天,发觉眼前这人,介于诚实与虚伪之间。
别用戒备的眼神看着在下,我不喜欢。
白无双停顿了一下,狐狸般的眼眸中,闪烁着纯净的眼波,说道:你放心,我对你无害。
我知道。
若是有害,她早就觉察出来了。
白无双长眸微垂,瞧不出什么情绪,嘴角却扬起一抹邪魅的弧度,问道:你爱那个男人吗?西门疏一愣,自然听懂白无双口中的他,指得是木夜。
你们认识?当然,还很熟呢!白无双抬眸,嘴角含笑,抬手抚了抚眉心,眨了眨眼睛,唇瓣诡谲的翘起。
如果我说,我爱他,你能把他让给我吗?西门疏猛的一震,认识木夜近十年,她从不曾发觉,他如此有魅力,男女通吃,白凤也说过,她爱木夜,眼前这个姓白的男人也这么说。
西门疏绝艳的脸上掠过一道浅浅的惊讶,清冷的眸中漾起一丝细细的波澜,转瞬又恢复了一片平静。
我怎么没发现,他是香饽饽。
香饽饽?白无双一愣,随即轻笑出声,眼神四分诡谲,六分邪魅。
对,他就是香饽饽,你愿意将含在嘴里的香饽饽让给我吗?西门疏美丽的清眸越过白无双,落到飘落在他肩上的枫叶上,喃喃自语。
再香的饽饽,不尽早下腹,会坏掉,馊食应该没人抢吧?白无双表情一僵,眯起眸子,唇角桀骜的挑起。
所以叫你让给我。
让来的感情,能长久吗?像是在问他,更像是在自问。
感情能让吗?目的到达,白无双没再继续,而是转移话题。
你觉得枫叶美吗?西门疏也不想同陌生人聊感情的问题,尤其是这个陌生人还说爱木夜。
情,剪不断,理还乱。
西门疏伸出一手,一片枫叶落在她手心。
美不美,取决于懂不懂欣赏它的人。
白无双也学她的样子,接了一片枫叶。
西门疏移开视线落到白无双手中,却被他的手指吸引,骨骼纤细,修长而洁白,给人一种灵秀逼人的感觉。
你的手很漂亮,胜过那些大家闺秀的手。
她原以为,木夜的手算漂亮了,现在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谢谢。
别人夸他的手漂亮,他自然要道谢。
你将后面一句保留在心底,我会更感谢你。
西门疏不语,他身上的霸气从手心漫溢,她刚刚注意到他挥扇的动作,一根小小的银针,能将一支箭击偏,可见他的内功有多深厚,更让她惊讶的是,她居然没被他的内功震到。
白无双伸出手,手指展开,枫叶从手下落下,在西门疏面前翻了翻。
我的手,即好看,又中用,有着横扫千军的力量。
......西门疏。
少爷。
突然,一声催促声传进两人耳里。
姑娘,当在下没来过,别向任何人提起。
话一落,白无双的身影消失在西门疏视线内。
西门疏还未回神,木夜突然来到她身后,西门疏合理的怀疑,白无双是知道木夜回来了,他才急着离开。
刚刚那人是谁?木夜眼底流露一抹精锐。
白无双,说爱你的人。
西门疏如实回答,他刚刚是说爱,并非喜欢,所以她没有错误传达。
想到一个男人说爱他,西门疏看木夜的眼中都带有色彩。
木夜挑眉,嘴角抿成一道愉悦的弧线,说道:世上没有白无双这个人。
容是假的,名是假的,她岂会不知世上没有白无双这个人。
你刚刚跑哪儿去了?西门疏问道。
你猜。
木夜双手负在背后,一脸神秘的看着西门疏,眉尖眼底带着喜悦,甚至嘴上还噙着一抹神秘的微笑。
抓山鸡、野兔。
西门疏绝艳圣雅的容颜上,绽放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笑意凝结在嘴角,西门疏的话伤了他的自尊,仿佛他除了能抓山鸡、野兔就抓不着什么了。
这也不能怪西门疏,而是那两天,他除了抓山鸡跟野兔就没抓什么给她吃过。
我有说错吗?西门疏眨着双眸,很认真的问。
为了不被她气死,木夜将答案揭晓,手伸到她面前。
这是?西门疏惊讶地睇着他。
一只雪白的貂儿趴在木夜手中,巴掌般大小,皮毛光滑,此时瞪着两只黑眼睛,望着西门疏。
貂儿。
木夜说道。
我知道是貂儿,我是想问......她想问什么?是送给我的吗?突然问不出口了。
送你。
看出她的心声,一扫刚才的阴霾,木夜的心情美丽起来。
真的假的?西门疏有些不敢相信,她认得这貂儿,别看它小,攻击力跟杀伤力都极强,被它抓伤一点,都会是致命的伤害,想要驯服不是一件易事。
貂儿,去吧,她现在就是你的主人。
将手中的貂儿往天上一抛,小貂儿凌空几个飞跃,落到西门疏肩上蹲着,还示好的用头去蹭了蹭西门疏的雪颈。
你驯服了它。
西门疏惊讶的说道,这种貂儿,一旦被驯服,认定主人,那便是永远追随,就是死,它也不会背叛。
当然。
木夜特别自豪。
西门疏却深知,没经历一番撕杀,貂儿岂会随便被他驯服。
它吃什么?西门疏问道,将对木夜的感激放在心底,侧眸看着蹲在她肩上的貂儿,伸出手指戳了戳貂儿,皮毛光滑如油一般。
什么都吃,最爱吃毒,你不是炼毒吗?正好可以给它吃。
木夜长臂一伸,揽过搂西门疏的腰,将她搂抱进怀。
枫树林深处,便是这幅画面,一个黑衣男子搂着一个白衣女子,两人玩着一只小貂儿,喜悦的笑声时不时响起。
枫树林内是一片和谐平静,外界却翻天了。
东方邪动用了情报组,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们找出来,只要他们离开枫树林,便踏进天罗地网中。
不仅东方邪在找他们,墨也在动用暗中势力找木夜。
东方邪已经对木夜下了必杀令,这叫墨如何不担心。
木夜这次陪西门疏来枫树林,断绝了与外界联系的一切信号,就连墨也无法联系上他。
联系不上他,通知不了他,墨急得头发都快要白了,就怕太子不知情,万一突然跑了出来,这不是送死吗?他现在期盼,太子带着甘蕊儿逃回了楚南国。
东方邪并不知他是楚南国人,就算在派人追,也是朝燕临国的方向。
御书房。
帝君,帝君。
太监总管急忙忙跑进来。
有他们的消息了吗?见太监总管点头,东方邪克制不住激动地站了起来,冲向太监,拉着他就要往外拽。
真得?在哪儿?快带朕去。
帝君......太监总管吓了一跳,胆怯的道:不......不是......不是什么?语气冰冷至极的问道,东方邪眸中激动转而布满了寒意,嗜血之光越加清晰起来。
太监总管咽了咽口水,他敢保证,自己若是敢说没贵妃娘娘的消息,帝君肯定一掌拍死自己。
太监总管深吸一口气,将一件东西交给东方邪。
东方邪瞳仁一睁,骤然心脏紧缩,深邃双眸闪烁着幽黑,一把将太监总管手中的簪子夺了过来。
这是她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这根簪子并不值钱,却是她喜欢的。
回帝君,情报大人传回消息,燕临国太子在丰盛城外惨死,就是被您手上这支簪子插进喉咙致死,据燕临国太子身边那两个侍卫说,是他们二皇子杀死他们太子。
木夜?东方邪冷凝着手中的簪子,深邃的黑眸散发出冷冽的精芒,倏地,扬起令人不寒而栗的薄凉音。
传令下去,令甘将军在丰盛城召集一万精兵待命,朕要亲自去捉燕临国二皇子木夜。
是。
太监总管得令。
紧攥着手中簪子,东方邪薄凉的唇角微微上扬,古井般的黑眸深不见底,神情凌厉而冷漠,浑身上下透露着狂肆的霸气,森然而冷酷,寒冷的仿佛就是一座大冰山。
木夜......甘蕊儿......月上枝头,枫林深处隐隐传来女子不甘的抽噎,还有男子低声的劝说,西门疏听得不是很清楚。
明日一早,他们便要返回。
今晚,西门疏不想回船舱休息,她想在枫树林里过夜,木夜起初是不同意,枫树林里本就比外面寒冷,入夜后温度更是下降。
冷吗?木夜拢了拢她身上的披风,握住她微凉的小手。
不冷。
西门疏摇头,被他抱着,她真感觉不到冷,见他眸中的狐疑,说道:此季是秋季,又不是冬季。
我走后,就让这貂儿保护你。
几缕清风拂过,吹乱了她秀丽的长发,木夜帮她顺了顺。
西门疏清眸里闪烁着柔美动人的幽光,心里闪过了一道凝重,蠕动了下嘴唇,却不知要说什么,最后只嗯了一声。
这只是在枫树林的最后一夜,七天还剩下两天,所以,他们还有两天可以珍惜。
这一夜过得特别快,西门疏只小眯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就天亮了。
我们要走了。
木夜见她醒来说道,昨夜他一夜无眠,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嗯。
西门疏抱着貂儿起身,朝前走了几步,却发现木夜还没跟上,转身,见他还僵硬着身体坐在原地,西门疏后知后觉的问道:怎么了?腿麻了。
木夜狭长的凤眸里染上了一道无奈,却微微泛着温柔。
见她睡着,担心惊醒她,所以他舍不得动一下,结果四肢就麻了。
一刹那,西门疏脸上的笑容褪去,转为深深的震惊,随即了然,怪不得他叫她起时,没扶自己呢!要我帮忙吗?不用,缓一会就没事。
木夜摇头。
西门疏哦了一声,并没上前去扶他,他的腿麻了,扶起来也不能走路,索性让他休息一会儿。
她逗弄着怀中的貂儿,木夜有些吃味,她居然不来陪自己聊天,却逗弄着貂儿。
日出透过茂密的枫叶,点点光芒洒落在西门疏身上,明艳照人,恍若一朵火雪莲。
不知西门疏对貂儿做了什么?只见貂儿亲密极了的蹭蹭着她的脸颊,木夜一个厉眸扫向貂儿。
貂儿好像察觉了般,睁着一双圆圆的黑葡萄无奈的看着木夜,随即,貂儿在西门疏怀中蹦跳,还用它的小脑袋时不时在西门疏胸蹭了蹭。
该死的色貂,木夜气得咬牙,唰的一下闪身到西门疏面,伸手拎着貂儿的头,将它从西门疏怀中拎走。
原本一貂一人正玩得欢,被木夜破坏了。
怀中失去了那毛茸茸的东西,又听到貂儿吱吱叫,西门疏见木夜拎着貂儿的头,伸手欲抢回来。
你弄痛它了。
岂止弄痛它,他还想直接掐死它。
它太重,我帮你抱着。
逼开西门疏的手,木夜搂住她的腰,迈步朝船靠岸的地方走去。
你这是拎,不是抱。
西门疏真担心木夜手一用力,貂儿的脖子就被他掐断。
拎还是轻的,他还真想用掐。
你要相信它,轻易就被弄死了,怎么保护得了你。
木夜恬不知耻的说道。
西门疏还想跟他抢,倏地,一阵晕眩击来,脚下一顿。
怎么了?木夜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变化。
没事。
西门疏摇头,不摇还好,一摇更晕了,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大概昨夜没睡好,现在有点头晕,别担心,没什么事。
等一下,回到船上,你直接到船舱休息。
木夜以令命的口吻说道。
嗯。
西门疏点头,除了头晕眩,心口也闷痛,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脑海里有一道声音在呼唤,留下,别上船,别到阳江河渡口,好似那里有危险在等着他们。
木夜突然将她横抱起,西门疏一惊,挣扎了几下,一个小瓶从她身上掉落,落在枫叶上,谁也没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