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半夜才醒,竟然连晚饭也省了,睁开眼看周围黑糊糊的,想来两可这丫头也不会给我守夜。
我略微口渴,摸索着下了床,准备到外面的厅堂桌案上倒一杯水喝。
窸窸窣窣地找到鞋子,好不容易才稍微适应了黑暗中的视线,我的卧室有一处很大的方形木窗,窗纸都是半透明的白色,所以外面有新月的清冷微光透进来。
舒了口气,打了个呵欠,摸着门框出了卧室。
找到茶壶,也不管里面的茶水已经凉透,倒出一杯来咕嘟咕嘟就是一顿牛饮,然后舒服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摸着肚子。
这一通茶水入肚,更觉得腹内空空,可这夜半三更,我对昭通书院也不熟悉,不知到哪里能找到吃的。
手边找不到火烛,当然,我压根也没打算点蜡烛,坐着歇息了一会儿,脑子里还在琢磨着敏斋的事。
这时,听见对面忽然有轻微的人的呼吸气息,仿佛是有人深深叹了口气。
我登时一惊,瞪眼往对面看,果然是有人,黑漆漆的一团就站在门边。
我刚才只顾喝水,没看见。
我看着那略微熟悉的身形,不像以前那么大惊小怪了,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房里,能有这个本事不被人发现,除了司马晦,没有别人。
见我没说话,司马晦走近我身边,道:本想进去喊醒你,在外面听你睡得熟就耐着性子等了。
如过了四更天你还不醒,我便进去了。
司马晦的声音很轻,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恍惚看到轮廓。
是谭少迁给你传的消息吧?我问他。
想来不出两个时辰,司马晦能准确找到我入住的房间,肯定是我身边的人通报了他,那个人不会是两可,只能是谭少迁了。
谭少迁救父心切,对于司马晦的一切安排都是言听计从,这一点我已经料到。
问这个做什么。
你应该问更关心的事情才是。
司马晦说。
呦,你也知道我关心什么?明明说好要送我去敏斋学堂,怎么会中途转道进了昭通书院?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问题。
我坐着,司马晦站着,因为我对他的质疑,问话的时候就猛然站了起来。
司马晦伸出两手把我重新按回到椅子上,你莫着急,先吃点东西,再听我说。
司马晦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打开纸包后我就闻到了点心的扑鼻香气,这下也顾不得别的,抓起一块就送进了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咕哝:你说吧,我边吃,你边说。
锦心,我们要让你参加学子选拔赛的目的是要让你入仕途,让你的才学能得到皇帝的赏识,我们只有这个目的。
敏斋和昭通这两家书院,哪个输了哪个赢了,跟我们没有关系。
正因为如此,你与其加入到敏斋学堂,帮助祝经纶对付陆通才和太子,倒不如加入昭通,昭通有太子的庇护,又有皇家书院的牌子,皇帝自然更偏心些,到时候,你只要稍微显露些许才华,皇帝和太子就会对你大加赞赏,因为你代表的是昭通书院,不会失了皇家的体面。
而若你代表敏斋赢了昭通,皇帝或许不介意,太子一定会对你心存芥蒂,到时候,你在朝堂即便得到一官半职,也会处处被掣肘,完全施展不开手脚,与其如此,不如率先取信太子更稳妥?你说呢?司马晦长篇大论的一段话说完了,我的三块点心也下了肚,终于觉得不那么心慌肚饿,心情瞬间就好了,于是司马晦的话也变得有道理了。
司马晦这个人,一定是早就盘算好了时机,知道我今晚没吃饭,特意半夜到此,还带点心哄我。
看在几块点心的面子上,我决定不追究他擅自做主,把我出卖给太子的责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