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司马克一直在昭通书院等着我和钱城业回来汇报所见所闻,所以,我们回到书院后片刻都没耽搁就去见太子了。
此去如何?可有收获?太子问我。
我肃立在侧,回道:太子容秉。
祝经纶颇有气度,并未存与昭通争胜斗强之心,我去敏斋学子居所处的藏书阁了,见里面整齐、干净,各种书籍都有,说明这些学子即使远行千里也仍时刻存好学之心,是不容忽视的对手。
敏斋这次共选拔出学子十二名来参加比赛,也是集中了各个科目的优秀人才,我想,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根据皇上所提议的比赛规则,我们尽量扬长避短,不必硬碰硬,这样会省很多力气,太子以为呢?司马克听我说敏斋的学子十分优秀,又早对祝经纶这个人存着忌惮,觉得我说的有道理,连连点头称是,谭学士说的有理,若能智取,何必强攻?只是,父皇的比赛规矩都是临场时才随机设置的,我们怎么能随时应变?这个好办,太子只管把此事交给谭某就可以。
我连忙说。
哦,如此,咱们昭通与敏斋的输赢胜负就有赖谭学士细心谋划了。
司马克很高兴,站起来笑眯眯地对我说:谭学士有什么困难,只管找我,克自当尽量满足!说到这里,司马克又对钱城业交代:钱院判,既然敏斋学堂共选出十二名学子,那么我们也要相等人数的学子参赛才行,要从以前选拔出的二十名学子中再甄选出最后的十二名,你和院首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好。
是,臣明白,一定办妥!钱城业说。
同时,他略带得色地看看我,面上露出浅笑,仿佛是说,看看吧,你有能力、长得好看未必就能立刻获得信任,书院这样重大的事情还是要由我去办。
我瞥了钱城业一眼,不作声,这时司马克又说:谭学士,我在书院的半月学习已满,要回皇宫向父皇请安了,你就随我去见见父皇吧,顺便拜谢龙大人!司马克没让我留在书院里甄选那些学子,我还觉得纳闷,原来他是想带我入宫。
钱城业的脸色立刻很难看,御前进言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福气得到的,我不过才刚到昭通,就获得如此的礼遇和殊荣,这实在也是让人意外的。
多谢太子栽培,谭锦心愿意随太子见驾。
我赶忙回应。
一旁的钱城业,脸已经黑得像包公了。
司马克大约看出钱城业的不满,遂安抚他说:钱院判由院首推荐,在书院兢兢业业满三年,皇上和我都很明白你的辛苦,你放心,这次昭通和敏斋的比赛,我一定在父皇面前为你美言。
下臣惶恐,多谢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钱城业伏地叩谢。
因为太子吩咐要我随他前往皇宫,我赶紧回到自己的住处换衣裳,两可和谭少迁都等着我回来,我跟他们说还要去皇宫,两个人不免失落。
我现在的身份就是太子的下臣,不能到哪都带着随从和丫头,所以,他们两个只能在昭通书院里蹲守着。
我知道,我要去皇宫的事情肯定也是瞒不住司马晦的耳朵。
所以,有些话,我必须度身边的谭少迁讲清楚。
少迁——我支开两可,想对谭少迁交代几句。
嗯。
谭少迁有些拘谨地站在我面前,他比我略高半头的个子,一直低着头,闷声不语。
少迁,我知道你心中急迫,想尽快救出你的父母和姐姐,但这件事不能急,也不能慌,知道吗?我耐着性子跟他讲,司马晦有他的计划和手段,我也有我的计划和手段,而你,现在是跟随在我身边的人,所以,我希望你心中应该知道把谁放在第一位,你明白我说的吗?我明白。
谭少迁的声音极小,他飞快的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迅速收回视线,我听你的。
你明白就好。
我略点头,我这里的行踪你自然要及时与客栈那边通报,但如果有的事情我嘱托你不能向外泄露的,你就不要再传信出去了,好吗?好!谭少迁点点头,随后又谨慎地加了一句斋长他是怕你出事。
我略微浅笑,摆手让他出去,随后赶紧收拾好自己,男装颇麻烦,总要先认认真真地把胸束紧,再罩上宽大的外衫,头发梳成公子髻,中间插根玉簪,倒也利落。
外面忽然来了人催促。
谭学士,可以出发了吗?我打开门,笑脸吟吟地迎出去,门口站着一位宫里的小太监,十五六岁,白白净净,长得像水葱似的那么嫩。
小公公辛苦了,锦心已经装束好,这就随公公去!我朝身后看,两可和谭少迁还眼巴巴地在门口站着,我赶紧挥手,示意两可和谭少迁好生守着这里,随后大摇大摆地迈着方步跟着太子身边的人出了昭通书院。
小公公,怎么称呼啊?我边走边和身边的公公搭讪。
小的姓廖,谭学士叫我廖公公就好!廖公公头也不回,声音细的跟麦管似的。
能伺候太子的人,将来必定大有前途!我夸赞了他一句。
哪里,咱们当奴才的只要醒事就好。
我十四岁时有幸伺候皇上,皇上见我伶俐,才把我指派给东宫的。
廖公公忍不住夸耀自己的资历。
原来,这个廖公公是皇帝送给太子的人。
父子亲也不一定亲,这在皇家,尤其如此。
即便皇帝只有这一个能即位的儿子,可为防万一,那位至高权力者也要防范他的儿子有异心,而这种防范就是以如此温情脉脉的方式实施的,父亲心里明白,儿子心里更明白。
可惜了这位廖公公,只怕他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呢。
我瞬间想到自己的身份,如今也是尴尬异常,顿时额头上就冒出了几滴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