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太子府,我把那个药罐子交给余管家后,颜侍卫的任务就完成了,也就不再贴身跟着我。
太子看见那个稀里古怪的罐子没露出什么表情,只是让人拿下去处理。
凡是从外面进府的东西,肯定是不能马虎大意的,这一点我也想得到。
太子那边没什么情况,我和包贞娘只管配置药材,煎药、熬药,平素很少出襄意殿,这里相对安全得多,除了琦云和余管家,一般的丫头根本进不来,所以,我也待得很舒服。
日子慢悠悠地过去,六天过后,太子的面色忽有暗里发红的变化,据说夜里惊醒、心躁的毛病也改善了不少,想来那药是从调理身体根基开始的,由内而外地变化,一时半会起效没那么快。
不过,就是这样,也让太子十分开心,吩咐余管家特地赏赐了我和包贞娘不少东西。
我搂着一锭金子笑的开怀,贞娘,你说这锭金子要是送到金店里去做首饰,能做几件?包贞娘得的东西比我还多,她却没我这么开心。
你若想要这些东西,少主有多少拿不出来,还要别人巴巴地送你。
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个见钱眼开的小丫头呢。
包贞娘笑话我。
那不一样,这可是外财。
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看来,我要发财。
我笑呵呵地举着那锭金子到了门口,放在太阳底下晒着,亮闪闪、金灿灿的,的确养眼。
头上暖烘烘的春日阳光烘着身体,手里攥着金灿灿的金锭,心满意足的我靠着门框坐着木椅昏昏欲睡。
都怪包贞娘,昨晚上她说失眠,拉着我说闲话说了半宿,竟是她们家柴米油盐的事。
什么她相公喜欢兰花,什么她父亲身体不好,什么她妹妹嫁的人是个伙夫,什么她弟弟去当兵一直没有讯息等等,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了,有点心事重重的。
我当绿珠和神医必定忙碌着,怎么你却在这里打瞌睡了?忽听很近的声音在面前,我迷迷糊糊赶紧睁眼,吓了一跳,原来,不知何时,良婉和琢书到相宜居了。
再往后面看,还有碧鸥和桓羽,这次四位小主是集体出动。
我赶紧站起来,急急地给四个人行礼:绿珠给四位小主见礼。
绿珠真该死,居然睡着了,都怪神医昨晚非要坚持试制最新配方。
好丫头,居然还抱怨神医分配你干活,该打!琢书说。
是该打,该打。
我说着,扬手在自己脸上拍了一下。
四位小主子今日怎么这么得空,是约好一块到相宜居的吗?我说着,把四个人请到屋里。
包贞娘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我便一一给她介绍。
四人都对包贞娘十分敬重,相拥着她走进正堂。
我忙里忙外,沏了几杯茶,又端了一盘余管家今日刚送来的瓜果。
你瞧瞧,这些瓜果可是最新鲜的,我们榴花园都没送这么多,绿珠你沾了神医的光,比我们还有口福。
良婉依然笑着,同时漂了一眼坐在下首位置一直不吭声的桓羽,顺手拿起一颗果子送进嘴里。
四个人各自喝着茶,吃着水果,谁也没说话。
我看看包贞娘,不知道这四个女人今日来是什么意思,便用眼神示意包贞娘开口问她们。
包贞娘会意,很自然地站起来问:贞娘一直专心为太子调理身体,没有时间去拜会各位姑娘,在此告罪了。
不知今日,姑娘们来此是否有要事?良婉见包贞娘不想和她们多耽搁,赶紧站起身走到桓羽身边去,用手臂触碰了一下她的肩膀,催促道:妹妹,这事你说吧,也许对神医的诊治有帮助。
桓羽脸色不自然地变了变,迅速抬头看看我和包贞娘,嘴唇蠕动了两下,嗓音发出几声轻喃,却还是没说出什么。
碧鸥急了,把面前的果盘推开,站起来:我来说。
是这样的,神医,桓羽她刚进太子府那年曾经有孕,三个半月的时候忽然滑胎了,为这事太子难过了很长时间呢,还赐死了四个丫鬟。
我们几个觉得,太子既然有使桓羽怀孕的能力,那么身体彻底治愈自然不是难事。
所以,我们来问问,不知道神医可有把握把太子的身体治好?包贞娘有些惊愕地看看桓羽,桓羽仍然低着头不吭声。
剩下的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她。
包贞娘略微沉思了一会,回道:如果桓羽姑娘曾有孕,那的确是好消息,说明太子的身体比我所诊断的要乐观一些。
但是,太子身有旧疾,所以姑娘很难保住胎儿。
贞娘不保证一定能让太子的身体康复如常,但留下龙脉是没问题的。
太好了。
碧鸥拍着手叫道,我就知道,神医就是神医。
那,太子什么时候能,能再召幸我?良婉和琢书不耐烦地看着碧鸥,对她如此急迫的问出这么难堪的问题感到略微羞赧。
这个,贞娘还不好说。
这些草药喝完是第一阶段,之后的剂量要看这个月后太子的身体感觉,四位姑娘不要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嘛!碧鸥跺跺脚,撇着嘴看看良婉和琢书,瞬间变了腔调:你们哪个不希望太子身体好了第一个就召幸你们?谁能第一个怀上龙种谁就能成为北陈王朝的未来皇后,谁不想?你不想?你不想?碧鸥逼问着良婉和琢书,丝毫不掩饰她与那两名女子的不和。
痴心妄想!良婉哼了一声,不再看碧鸥。
你说谁?你说谁痴心妄想?我痴心妄想不够资格,你就够资格吗?别以为人都是傻子聋子瞎子,看不见你私底下的那些勾当?你为太子送了几次暖床丫头了?手里攥着几条人命睡得着觉吗?若论资格,你还不如桓羽,人家好歹是官家的小姐,比你强得多。
碧鸥开始揭良婉的短,却又把桓羽拉进来。
琢书皱着眉,往外拉良婉。
妹妹,咱们先回去吧,在这里看人家撒泼耍赖污了眼。
良婉不是吃亏的人,碧鸥说完她立刻反驳:碧鸥,像你这种无德无才无品的妒妇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我何时说过我要怎样?琢书姐姐在这里,轮得到我吗?轮得到你吗?什么官家的小姐,人家自己都不热心,你倒有好心肠?碧鸥见良婉拉着琢书入伙,她立即抢走几步去拉桓羽,桓羽,你站起来说话。
你说,你还为太子孕育过一胎,还是官家小姐,琴棋书画都是最好的。
你若是争,我就让给你,甘拜下风,若是别人,我便不让。
你快说呀——碧鸥本想拉着桓羽与自己站一队,可桓羽是清净的人,本来就懒得惹事,此刻更是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才好,哪里会帮碧鸥说话,只一个劲地向后躲闪。
碧鸥捞不着便宜,见琢书硬拉着良婉走了出去,这才愤愤不平地随后。
临走,忽然回过身把果盘里那些洗好的瓜果用手帕包了起来,边走边朝我说道:这几个我拿走了,反正你和神医也吃不完。
她嘟嘟囔囔地走了,屋子里只剩下桓羽一个人。
桓羽姑娘,你不回去吗?我看桓羽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有些不解地催促。
桓羽低着头,听见我催她,忽抬起头来,不错眼珠地瞪着我。
姑娘怎么了?是有事吗?我被她瞪得发懵。
桓羽听了,又缓缓摇头,还是没说什么。
稍过了片刻,她才缓慢地起身离开。
包贞娘一直目送着桓羽离开相宜居,这才扭过头对我道:如果刚才那几个女人说的事情是真的,这件事情便有蹊跷。
啊?我诧异,有什么蹊跷啊?依我们得到的消息来判断,太子不可能使那名叫桓羽的女子怀孕。
所以,她那次有孕必定不是太子所致。
包贞娘肯定地说。
不是吧?这个消息让我愕然不已,难道桓羽姑娘进太子府之前就与人有染了?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岂不要了她的命。
还好刚才包贞娘没说,要不然她就惨了。
如此看来,我还小看了桓羽,这么大一件事情被她扛着,也怪不得在府里不敢太过招摇。
看来,这太子府里也不平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