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早已不见了踪影,我回头看了看那两顶空轿子,正好挡在路中间怪碍眼的,本来这条路就窄吧,被轿子一堵上,路就更窄了,两侧只能容得下一个人。
因为周围没人,我想着把轿子挪到墙角边上却不得实施,只得放弃这个想法。
顺着此路直走,然后准备遇到人了再打探太傅府的确切路径,怎么走才最快捷。
走了一会子,还是半条人影子也看不见。
无奈之下,我只得在一个左右都有胡同的岔路口拐了弯。
这条胡同不长,我大约走了半袋烟的时间就到头了。
等出来一看,胡同口临着一条不算宽敞的街道,街道一旁都是商铺,商铺子不算大,但地基很高,整个一排铺子下面是足有两尺来高的石头。
密密麻麻的,一家挨着一家,行人却很稀少。
我守在路口,等着有人过来就准备赶紧上前问路。
干巴巴等了半晌,终于才算看见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过来。
我精神一振,卯足了一脸甜蜜的笑迎了过去。
这位大哥,我跟您打听一下,您知道太傅府在哪个方向?怎么走吗?那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很整齐,却面色不宁。
我还有事,你向别人打听去吧。
他说着,根本不打算逗留,迈开腿就走。
我急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别走!那人也急了,你干嘛呀?大街上拉扯男子,难道你是……他上下打量我,狐疑的神色露出,没说出后面的话,显然觉得我不是正经女人。
我就是个路人,想去太傅府,向您打探方向。
不耽误您多少时间的。
我赶紧澄清。
太傅府?哪个太傅府?他问。
就是朝廷上赫赫有名的太子的师傅,谭大人的府邸啊?你去那里做什么?现在街上乱糟糟的,你一个小女子还是别乱跑了,回家去吧!那人似是看我真的不像风尘女子,便好心劝诫起来。
不瞒大哥,我是去办事的,是我家主人吩咐的,咱们当下人的哪能不服从啊。
哦。
那人终于正过身子,面对着我,说道:你从这个路口往前面走,会看到一座桥。
你从桥上面过去,往挂着酒幌子那边去。
一直走。
再过两条街就是太傅府的府邸所在的街道了。
小姑娘,我提醒你啊——刚才我从桥那边过来,好像有一大批官兵过去,声势浩大,像是要出事。
所以我才赶紧回家的。
你若是去太傅府,可不要惹了他们。
好,多谢您了。
我点点头,向这位好心人表示了感谢,便顺着他指点的方向一路前行。
上了桥面,果然看见桥头对面有一家卖酒的酒家。
很简陋的棚子,酒缸摆在外面,路过的人扔几个铜板到旁边的竹篓里就能用瓢舀一碗酒,饭菜也不必,咕嘟咕嘟地喝下去,抹抹嘴再继续赶路。
我过去的时候,看见两名身着官兵服饰的人在一旁坐着喝酒,一边喝一边聊着天。
待我从桥上下来,两个人忽然站起身,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其中一个瘦子说:哥哥,是个女的?另一个胖子说:上去问问。
不能大意。
瘦子:不必了吧?都说了是奉命去太傅府了,怎么可能在路上?胖子不再言语,走上前一伸手拦住了我: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去往何处?此二人整个就是查户口的架势。
我暗道:此事蹊跷,只怕有什么变故了。
刚才听那名指路的大哥说,从这里过去了一大队官兵,或许真是出了什么事情。
想着事情不太对头,我暗忖着回道:奴婢是盛和药铺的东家买的使唤丫头。
我们东家叫陆子明。
前两天,我娘生病,东家放我假。
我这是刚准备回铺子去。
瘦子和胖子对望了一眼,俩人又问:你们盛和药铺不是有个神医吗?你知道吗?知道知道的。
不过,现在没有了,早就跟我们东家辞行了。
两位官爷,是不是朝廷要抓什么人啊?你们这是设路卡吗?你别问。
胖子不耐烦地挥手,走吧走吧!我连连笑着退了几步,然后转过身继续。
一路上,行人都很稀少。
直到远远地看到太傅府,我才确定一定是出了事情。
太傅府的门前围着许多士兵,各个都是荷枪带刀,整个门前的马路都封死了,左右几十米内的范围也设了禁行的岗哨。
难道是司马晦东窗事发?我心里起急,越发着急地想走近了看看,于是小跑着到了最近的一处位置。
一排士兵挡在面前,根本不能靠的太近,也看不大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拿出怀里的几两银子,准备贿赂面前的一个士兵,跟他打探一点消息。
就在我的手伸进怀里,还没掏出银子的时候,一排的士兵里似乎有人认出了我,遂对其他人高声喊:这不是太子府的绿珠吗?而后,那人又扭头朝后面围拢着太傅府邸大门的那群士兵高喊:那丫头在这里,快来抓她!我慌得赶紧撤身、以最快的速度奔跑起来。
身后举着刀枪的人已经追过来,我听到有马匹的马蹄声,很近地响在身后。
糟了!我暗想:难道这些人是准备抓我的?还是司马晦败露被抓,我也被牵连……脑子里琢磨得乱七八糟,却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赶紧逃命。
然而,我这两条腿哪里跑得过马儿的四条腿儿!这条街还没到尽头,就已经被七八匹马围住了。
前后左右哪里也不能再逃。
我陷在了高高的马腿里。
你们,为什么抓我?我声音颤抖着,还是准备问清楚。
马上有人仔细地看我,忽用马鞭指着我回道:太子爷有令,绿珠丫头通敌叛国,意图不轨,着令立刻擒拿,抗命则立斩!我颓然,看来司马晦的事情十有八九是败露了。
当下,最好别反抗了,好歹先留条命吧——要不然结果很可能就是立刻被斩。
说话的骑马人跳下马,将我的双手束在身后用一根绳子绑上,然后把我横着架在了马背上。
淮将军,桓羽夫人怎么办?这名带兵将军的身后聚集起了他带领的二百多名士兵,有人忽然问要不要把桓羽带走——淮将军皱皱眉,说:夫人被绿珠刺杀,才被太傅府的人救下了,现在还昏睡着,不宜带走,我们回去禀明太子再做处理吧!我鼻子差点气歪了,什么被我刺杀,明明就是被琢书的人刺杀的嘛。
有人又在人群里高喊:贼子已抓到了。
随后,太傅府内外的一行人全都出来了,抓住了我,这些人瞬间就从太傅府撤退出来。
前面是五十名骑兵,后面跟着一百五十名精明强壮的步兵。
为了抓我,太子可够下本钱的。
看来,我这条小命这次怕是保不住了。
骑兵的五十匹马甩开蹄子奔驰起来,把身后的人远远抛下。
我很清楚地看见,抓我的这群人里有侍卫颜慧。
也就是说,太子派出的不只是士兵,还有武功高强的大内侍卫。
我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