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三章 平安回府

2025-03-25 21:56:01

三天之后,我依然在太傅府里养病。

太子府那边传来了不幸的消息,说有一名意图不轨的女子装扮成下人混入太子府,并收买了给太子治病的女医官,后此女子在准备逃走的时候被人发现,在乱兵围困时被杀死。

那名叫包贞娘的女医官被收监受审,因耐不过大刑招供承认自己与外人勾结,且证据确凿,包贞娘被处死。

太子身受惊扰,决定继续修养十日。

皇帝批准。

此事后,我本来以为太子会大动干戈派出京城自卫队挨家挨户地搜查叛军,或者四门紧闭地追查凶手,没想到就这么结束了。

包贞娘真的死了,我心中唏嘘,想到也许是我当初大意留下了那张信纸惹了麻烦,因为我实在想不出除了那处马脚,我还留下了什么痕迹让太子疑心了。

因为我还要继续上朝,但是却不能顶着这张谭锦心本来的脸去,心中焦急万分。

下午,司马晦偷偷地进到我房里,放在桌上一张新的薄如蝉翼的面具脸。

我拿起来细看,竟和之前的那张一模一样。

从哪里找的?龙大人不是说世上只有两张,再没有了?我问他。

司马晦笑笑,回道:只要肯想办法,怎么能找不到呢?这张面具不似我之前戴的那张那么清透,面色稍微发黄,倒更像男人的肤色了。

我对着镜子,细心地把那张面具沾到我的脸上。

这张面具的确和先前的很不同,总感觉更有肉感,弹性也不那么强,但是扣在脸上也是刚刚好,面目还和之前一样一样的,只不过肤色变了,很有大病一场的感觉。

不错!我处理完自己的脸,左右抽动着嘴角,发觉脸上的表情动起来也很自如,丝毫看不出纰漏,于是放心。

闭门不出了二十来天,很多时候都是两可躺在这个院子的卧室里装病。

现在我回来了,两可就解放了。

等到我终于走出门,府里的下人都跟看稀奇动物似的看我。

谭大人,您这一病可够吓人的啊,看着脸色都黄了。

小印子看见我,屁颠屁颠地赶紧跑了过来。

已经好了。

我笑着让他找了把椅子。

司马晦一直站在我身后,等着我问更重要的事情。

春天一到,院子里又新移栽了几棵梨树。

如今正是梨花开放的时候,雪白的花朵覆盖着树冠,我想起了一句应景的诗句,一树梨花压海棠。

本来梨花就白,而这座院子还是专门用于修养的,特别清净,衬得梨花也寂寞。

我让小印子到院门外守着,因为先前放话说我得的是疫症,才被迫搬到这里来了。

当然,目的是为了不接触更多的人,省得穿帮。

我明日就去上朝了。

外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我问司马晦。

都差不多了。

五日后的时辰都是你事先测算好的,明日就上朝早了点,可以再多休息一两天。

司马晦回答。

不必了。

这么多天,太子不在,我也不在,朝上没人拿主意不行。

再者,太子大概是考虑到身体原因要再休息几天,正好我们有时间做安排。

时不我待,必须明天。

我也很坚决。

司马晦不语了。

阿古阿奇,你是怎么骗出去救我的?我忽然想起此事,他们没看见我摘掉面具后的样子吧?你放心,他们没看见。

我和疾风商量好,救走你的时候他们俩还在和颜慧缠斗着。

我只说,你突然被太子府的人抓走了。

他们俩跑到这里看见你真不在,就信了,那两个都是直心眼的人,不会想那么多。

我点点头,那就好。

哎,我是怕兰轩知道我骗她,定不会饶了我。

这个公主虽说人不坏,可是很不好相处。

闲话的功夫,疾风从门外闪进来,看见我和司马晦都在,他快速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很认真地盯着我的脸看了半晌。

怎么?有什么问题?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问。

没什么问题。

我只是觉得,用真人的皮肤做的面具还真不如那个假的好看。

啊?听疾风说完,我心里一凛,这是用真人的皮肤做的?我把脸扭向司马晦问。

没等司马晦说话,疾风又抢着道:龙大人再没有那种东西了,不用真人的皮肤雕刻怎么办?我们可是好不容易买到几个刚处决的死囚犯,又找技术很好的屠夫动手,然后再打磨、清洗,最后让那位龙大人相助才做成的。

哦,这样啊!我想了想,虽然觉得用真人的脸皮重新雕刻成了这张脸让人心里不大舒服,可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司马晦和疾风也算费了很大的心思。

忽然想到另一件事,我又问司马晦:皇帝派人到府里来探病时,你是怎么应付的?司马晦听见这件事突然笑了,我什么也没做,就是把这个院门完全打开,让他们自己进去看。

然后,我让府里的家丁和丫头全都站在院门外三丈远的地方,有的人手里拿着衣裳,有的拿着艾草,有的拿着熏香,还请了外面的巫师来做驱邪避灾的法事——你想啊,这么大的阵仗,谁还敢靠近两可住的那间屋子——他们俩人在外间屋说了句‘太傅大人可安好了?’就听见两可发出一阵子的大声咳嗽,他们俩连片刻都没逗留就跑出来了——出来后被我们大家围着,又是换衣裳,又是熏香,又被巫师画符祈祷——吓都吓死了……疾风也跟着笑,我想起当时的场面,不禁也感到可乐。

怪不得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太傅可能要殡天,怕是郑申和那位传旨的公公在皇帝面前把这场探视说的太过恐怖了。

片刻之后,只听司马晦说:不光是皇帝,兰轩公主那边虽命令着阿古阿奇在你身边,可终究不放心,派出两三个人来探视过,我都让小印子挡回去了。

你这次上朝,不妨给宫里带话过去,让她少了想法,省得生事!我点头,想着司马晦思虑周到,的确该当如此办理。

太子府的事情终于了结,经过这一番的入府又出府的折腾,司马克必定更加小心,办事更加隐秘,手段更加狠辣,不会再有丝毫的缝隙可钻。

不过好在,我以后也没打算继续去做那铤而走险的事情。

只要我恢复到这张朝廷太傅的面容,好歹就还是皇帝倚重的命官,说话也有着一言九鼎的作用,心里顿时踏实许多。

我、司马晦和疾风,三个人静默在这座清净的园子里。

他们两个人一个在我身后,一个在我身前,倒是难得少有的主仆相处、平安喜乐的时刻。

在经历了前日那一场的街头浴血拼杀之后,丝毫看不出我们三人有什么异样的变化。

我倒罢了,二十一世纪天天看影视剧里的血腥镜头也锻炼出了一点适应力,可这俩人呢——要么就是身经百战,练成了铜头铁壁,要么就是冷血无情,练成了铁血杀手——门口,负责守门的小印子轻咳了一声,禀道:大人,彩娥有事见你!好!让她进来吧!我往椅子里面挪了挪屁股。

彩娥萎缩着探了个头,随后才蹑手蹑脚地向前靠近,她略微侧着身,脚步很小,怕踩死蚂蚁似的。

大人,您可大好了?在距离我很远的地方,彩娥停下了,行礼后,问出一句结结巴巴的话。

本大人好了。

放心吧,怎么吓成那样?怕我传染你们啊?我笑眯眯对着彩娥问道。

不是,不是。

彩娥忙摇头,抬头的瞬间看见司马晦和疾风朝着她射过去两道不太赞同的目光,赶紧迅速低下头继续回奏:刚刚太子府的管家送来两个人,一个丫鬟和一个侍从,说是太子担心太傅大人的身体,特地派来照顾您的。

我没办法推辞,就收下了。

嗯,好。

收下就收下吧!待会叫过来让他们在门口行个礼,拜见一下就可以了。

该做什么,你和小印子分派,也别便宜了他们。

是!厨房缺少一个担水的伙计,就派那个男的去担水吧——另外,那个丫鬟就让跟着后园的婆子整理蜂箱、学酿蜜吧。

彩娥伶俐地汇报,其实早就想好了的。

好!就这么办吧。

彩娥一走,司马晦对我说:经过那一场失利,太子终究放心不下你,又派了得力的人来探听咱们的虚实。

是啊,我思考片刻,接口道:可有的时候,也许决定成败的关键并不是谁在暗地里下了多少功夫,而是取决于谁更懂得审时度势、顺势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