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落晚亭上

2025-03-25 21:56:00

傍晚,洛水河面铺上了金灿灿的夕阳余辉,我和成碧小姐抱着书本准备到书院正对着大门的落晚亭去温书。

听说没有,新来的常锦心和常成碧是祝夫子很欣赏的人,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呢?一天的功课已经结束,学生们正三三两两的围在凉亭里温书闲聊,不知谁突然挑起了这个话题。

半路求学,又没通过正当途径,我看必是浪得虚名。

是啊,听说是因为认识栗棠夫人才进来学堂的,有什么了不起。

那栗棠夫人我也托人打探过,原来并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与栗棠夫人有染,能是什么好人啊?也就是咱们的祝夫子这样的学究才想不到这些!话毕,有人不屑的呸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梁兄,你怎么看?几个围坐的书生听周围人的议论,问为首的一人。

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我们继续温书吧。

梁山荇淡淡的说道,书院生活太单调,所以,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大家都津津乐道。

我和成碧小姐站在一根凉亭立柱的后面,这些闲言闲语一字不落的入了耳,成碧小姐此刻的脸色有些挂不住。

也难怪她,出身在官宦之家,又是娇生惯养、奴仆婢女围着,何时听到过这样难听的诋毁之词?我听了这些话面不改色心不跳,攥着书本猛然转出柱角出现在众人的身旁。

啊——亭内几人突然大叫出声,手中的书纷纷掉落在地上。

因为无声无息的出现,那些人又正在非议旁人,所以被我吓了一跳。

他就是常锦心!这几人中有两个是二斋的学子,他们认识我,两人便低头对旁的人耳语。

于是,这五六人便都齐抬头注视着我。

我笑意盈盈,与这些人打招呼。

在下常锦心,刚才听闻大家似乎对本人非常感兴趣,特来凑个热闹,与你们一同讨论讨论。

我很礼貌的弯腰施礼,笑容无邪,两道凛冽的寒光在低头的刹那射向了刚才吐唾沫的那一位。

我还有事,先走了。

那人被我眼中的冷光射中,慌忙站起来,急急离去。

锦心初来书院,还望大家多多指教!兀自的坐在了离去那人的座位上,我向着还没怎么回过神的各人一一巡视。

不一会,凉亭上的众人惶惶离去。

亭上,瞬间只剩下了我和成碧两个人了,这分子的逍遥快活哪里去寻。

心情一兴奋,翘着腿坐在亭下的长凳上,朗声唱起自编的歌词: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敏斋学堂静悄悄……好歌词,好旋律……在落晚亭下几位在温书的学子都不约而同的站起来鼓掌。

见笑见笑,锦心献丑了。

怪不得祝夫子都欣赏你,锦心同学果然歌喉动听,才思敏捷,即兴而歌也能如此引人注目,难得难得。

那个被人叫作梁兄的书生似乎对我感兴趣,因为听的开心,由衷的赞道。

我听司马晦跟我提到过这个人,说他文采格外出众,父亲是朝中的一位御史大夫。

可以说也是官宦之家,只因为他自己无心为官,所以才一直留在敏斋学堂读书的。

他似乎很享受在学堂的生活,祝夫子也十分喜欢这个学生。

我对官宦家的子弟没什么好印象,听闻这人是官二代,也不答话,扭头转身,将梁山荇晾在那里。

暮色沉沉,刚才还朗朗读书声的亭内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我和成碧还留恋着暮色不肯离去。

我诗兴大发,对着门外洛水河的一片晚霞高声诵读: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九月初三日,露似珍珠月似弓!谭成碧忽然拽拽我,我扭头问:什么事?再一抬头,赫然看见司马晦就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歌唱得不错,诗也做得好,看来你很喜欢在学堂里的生活呢!司马晦说。

嘿嘿,斋长来了,快请坐!司马晦没来之前,我傲视群雄、感觉极其的好,他这么一来,我立马就成了牵马的小厮、跑堂的小二了。

我变脸的速度也出奇的快,当丫头当得比变魔术的还厉害。

斋长能亲自莅临落晚亭指导锦心的业余创作,锦心真是感激不尽,感激不尽!今日在周夫子的课上,你果然不会弹琴吗?司马晦问我。

我点点头,肯定地回答:真的不会。

我自小就缺乏音乐细胞,唱歌跑调,乐谱不识,这一点成碧小姐可以作证!我以为司马晦是来找我算账的,因为我当着二斋同学的面丢了四斋的脸。

锦心不大会弹琴!谭成碧立刻为我作证。

我松了口气,看来我在古代也不具备什么音乐细胞。

司马晦点点头,琴艺这门课要从头学起。

你是中途入学,之前的许多技法没学到,也难怪无法入门。

今后,琴艺这门课我给你补!如何?我讶然——司马晦要教我弹琴?可是,我也没想学弹琴啊?就我这双手,手指头都短的跟小棒槌似的,哪是弹琴的料啊?!可司马晦这是诚心诚意的诲人不倦,我得表示表示,于是我痛快地点头:好啊,跟斋长就能时时刻刻学习,再好不过了!嗯!司马晦认真地朝亭子下面招招手,有人即刻就捧着一尾古琴上来了。

那就从现在开始吧!捧着古琴的人是司马晦的书童,扎着两个圆形的发髻,对我很亲切的点头一笑。

我本来满心欢喜地拉着成碧小姐来落晚亭赏日落,结果却突然被告知,以后每月的单日都要到落晚亭学琴。

真是命苦加点背。

命苦不能怨政府,点背不能赖社会。

我听着司马晦的琴声,苦吧着脸低下头……不过,大约一盏茶之后,竟也被他的琴声逐渐吸引,能听出一点乐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