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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旺ID:杨飞翔351316 随时欢迎你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欢迎大家━━━━━━━━━━━━━━━━━━━━━━━━━━━━━━━━━ ◇◆○●☆★◇◆○●☆★◇◆○●☆★◇◆○●☆★◇◆○●☆★◇◆○●☆★◇◆○●☆★◇◆◇◆○●☆★◇◆○●☆★◇◆○●☆★◇◆○●☆★◇◆○●☆★◇◆○●☆★◇◆○●☆★◇◆=================书名:蜜香暖心作者:马晓样心宽的李蜜儿穿成镇国公府的四姑娘,还没乐呵几日就发现他们家爵位已除,发配边关做苦力中。
李蜜儿一心求死想要穿回去,没想到自个没死成,差点弄死个丑八怪,还好丑八怪虽然很丑,却对她很温柔……但是后来,一切怎么都变了模样,丑八怪一点都不丑,而且一点都不温柔!o(╯□╰)o据说欧阳家是他们家的大仇人,是不是应该绕着走?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种田文搜索关键字:主角:李蜜儿 ┃ 配角:欧阳宇 ┃ 其它:==================☆、诈尸(再修)李蜜儿眨了眨眼睛,坐直身子,她的肩膀有点痛,右手边是一大堆杂草,四周一片昏暗,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好像是粪便的味道,又好像是衣服长时间被压在箱子里腐蚀的酸气。
这是哪儿?她有些发蒙,大脑立即运转起来。
记忆仿佛是幻灯片似的不停的播放,她在生日舞会上撞破男朋友季莫廷同妹妹糖糖的私情,然后踩错台阶滚下楼梯,后脑勺磕到什么硬物,陷入昏迷。
咚咚咚一阵脚步声传来,李蜜儿犹豫的想是否要起身。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
刺眼的光亮迎面袭来,她忍不住伸手挡了一下,刚要站起来的腿被什么绊住,不听使唤的弯了下去,跌坐在地上。
她竖着耳朵仔细听着,门口处隐约是有两个女孩子在说话呢。
七少爷终归是没熬过去,老太爷让同四姑娘和七姑娘一起埋了。
哎,那大房夫人岂不是要闹腾了,她前阵子还在逼着大老爷休了她,夫人娘家王氏据说是出了个备受皇帝宠爱的才人,她几个没官身的兄弟都进了二皇子府里做事儿。
可不是么,一朝天子一朝臣,放在十年前,谁能想到最后登基的是六皇子呢。
是啊,放在十年前,又有谁想到咱们国公府会败落至此。
知足吧,至少现在大家都还活着。
李蜜儿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些人在演电视剧吗?皇帝,才人,六皇子……但是不管如何,好歹来了个人,她总是要搞清楚此时的状况。
她用尽全身力气可劲折腾,睁开了感觉跟粘住了似的眼睛,一点点变大,眼前的一切也从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两个身穿白色素服的女孩就在她的面前,手里抱着个棉被,被子里似乎还裹着个孩子。
他们目瞪口呆的盯着李蜜儿的方向,忽然大叫一声,把被子和孩子都扔到了地上,转身就跑。
一边跑,一边还叫唤着:快来人呀,四姑娘,四姑娘诈尸啦!李蜜儿犹疑片刻,发现手上沾着类似蜡似的黏黏糊糊的东西,似乎是刚才从脸上蹭下来的。
她脚下被什么缠着,低下头,顿时吓傻了,难怪她刚才没法动换,原来有个人压着她呢,而且,似乎是断了气的死人。
李蜜儿彻底不淡定了,她颤颤悠悠的哆嗦着起身,入眼的是古色古香的小庭院,破旧不堪的茅草屋,长长的青石板路和青绿色的长廊,她大脑一片空白,忽然哇的叫了起来。
李蜜儿两只手颤抖的揪着自个的衣服,低头审视,淡粉色的翠花长裙,料子的质地比刚才两个女孩要好一些,但是很单薄,最可怕的是她还穿着一双脏了吧唧的粉色绣花鞋,上面满是泥土。
这,这是谁?她不由自主的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目光空洞。
脑海里想起了刚才两个人的言语。
【七公子终归是没熬过去,老太爷说稍后同四姑娘和七姑娘一起埋了吧。
】【四姑娘,四姑娘诈尸啦!】什么情况呀!她,她不会就是这群人口里的四姑娘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姐李蜜儿呆滞的坐在地上,她不过是从楼梯滚下来……莫非是灵异事件么。
她低下头望着鼓起来的胸脯,这具身体似乎发育的还不错,就是一身衣服有些脏了。
李蜜儿曾经是富家千金,见过很多大场面,虽然理智上感觉像是做梦似的,思索一番后依然安静的淡定下来。
刚才丫鬟曾提起过什么国公府,那么这里应该是户不错的人家。
她叹了口气,眼眶发胀,视线模糊起来,男朋友和妹妹在一起就已经很悲剧了好不好。
她居然倒霉的滚下楼梯,睁开眼睛后居然来到另外的世界。
她擦了下眼角的湿润,哭又有什么用,只能接受现实,顺其自然吧。
李蜜儿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开始琢磨稍后如何才可以不会死太惨!诈尸么,她会不会被这一家子人当成妖孽烧死……蜜儿,蜜儿……李蜜儿微微一震,唇角弯了起来,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莫非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大哥,糖糖,还有莫廷同她开的玩笑,一场关于二十四岁生日特殊的礼物?她急忙张望着远处匆匆而来的影子,顿时大失所望的叹了口气。
唤她的女孩看起来也不大,穿着淡蓝色长裙,墨黑色的长发盘成发髻束在脑后,露出了白皙的额头,此时眼底含泪,一下子就扑了过来,道:蜜儿,蜜儿,你能醒过来太好了。
李蜜儿头皮发麻,她不知道该作何表示,也不敢轻易说话。
她对于古代生活的想法,全都集中在曾经看过的电视剧里,比如谁家女人不守妇道,然后被村民绑在村口,当众烧死……大姑娘快别哭了,四姑娘身上脏兮兮的,还是先让人给她洗漱一下吧。
大姑娘……李蜜儿想了片刻,大姑娘,四姑娘,这位应该是她的大姐姐。
蜜儿,你看着姐姐说句话,是不是王氏那个贱人害你致死。
女人生的明媚皓然,李蜜儿看的有些发痴,这么漂亮的妞,放在现代自个肯定弄到手下做销售呀。
蜜儿,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为何会寻死?女人不甘心的问着,眼底露出一抹寒光。
李蜜儿愣了片刻,真心不知道她到底如何死的。
她垂下眼眸,故作委屈,稍稍酝酿了下情绪,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大姑娘快别问了,如今夫人娘家得势,您,您这是何苦同她较劲呢。
漂亮姐姐冷冷的笑了一声,道:她不是想让爹休了她吗?好!我成全她!小丫鬟大吃一惊,说:使不得使不得,如今大房就活下来一个哥儿,还是夫人的亲子,老爷不肯放她离去就是因为如今王家出了宠妃,怕王氏把少爷强行带走呀。
漂亮姐姐无所谓的耸耸肩,淡然道:府里只有四妹是我的亲人,至于王氏生的孩子,也配叫做嫡子吗?小丫鬟欲言又止,终是不敢同主子再争辩什么。
李蜜儿伸出手擦了下眼角,心里盘算着想,看来这府里她嫡亲的姐妹只有大姑娘一人。
母亲是继室……继室娘家出了宠妃,似乎一步登天了。
丫鬟们唤她四姑娘,那么说这府里还有二姑娘三姑娘,如果不是继母所出,应该祖上尚未分家,可见或许祖父祖母什么的尚在人世。
不过……李蜜儿偷偷瞄了一眼大姑娘,不是说古代女孩十一二岁定亲,十五六岁就当娘了吗?这位大姐姐至今未婚么。
漂亮姐姐搂着李蜜儿哭了一会,见妹妹面容呆滞,眼底露出怯懦的神情,顿时心疼不已。
她咬着下唇,轻声说:蜜儿不怕,我一定会让王氏从府里滚蛋!她咬牙切齿,扭头冲着要换说:水涵,你去寻王嬷嬷拿仓库的钥匙。
李蜜儿顺着大姑娘的目光,看向蓝衣服的丫鬟,心里记下她的名字叫做水涵。
可是装着姑娘嫁妆的仓库?漂亮姐姐点了下头,摸了摸李蜜儿的脑袋,说:我看蜜儿像是吓到了,瞧瞧这张脸,一路上没少被风沙肆虐,你拿了钥匙把我红色箱子搬出来。
那里面有京城最新的胭脂。
水涵点了下头,皱着眉头说:对了,我听王嬷嬷抱怨,老爷子前阵子说家里粮食没有了,想把姑娘嫁妆里的摆件都卖了呢。
李蜜儿竖着耳朵认真听着,这嫁妆还可以说卖就卖吗?漂亮姐姐嗯了一声,道:我离开平西王府的时候,婆婆还倒贴了许多物件,反正如今咱们家都落魄至此,留着太贵重的摆件也惹人眼,那些东西不必动,祖父愿意怎么处置都可以。
李蜜儿始终低调的低着头,猜测着,离开平西王府,落魄……水涵眼眶忽的发红,悠悠的说:姑娘就是太倔强,姑爷那么好的人,未必非要和离……成了!漂亮姐姐冷冷的吼着,道:不要再提什么姑爷,平西王眼看就要同隋家女成亲,我们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莫让人说了闲话去。
李蜜儿大脑轰的一声,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家!曾经是国公府,如今却似乎不只落魄那么简单,继母更是明目张胆的闹和离……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镇国公府夺嫡失败被贬发配边关的原因可以参看我的另外一个本小说:重生之公府嫡女。
☆、因果李蜜儿跟着漂亮姐姐回到屋子里,目光落在书桌上的书本上,趁着姐姐出去吩咐丫鬟做事儿的时候,她偷偷翻看几眼,记在心里。
这是一个叫做大黎的国度,很多文字记载很熟悉,却显然又不是她曾经知晓的历史。
北面有一个能征善战的强国西凉国,其他小国忽略不提。
李蜜儿思前想后认为必须首先同漂亮姐姐拉近关系,同时摊派。
待漂亮姐姐再次回来后,她便努力的模仿丫鬟们的口音,结结巴巴的说:姐……姐姐。
府里大姑娘李宛诺有些诧异的看向妹妹。
她望着脸色蜡黄,神情紧张害怕的亲妹妹,母爱瞬间被激发,又开始流泪。
还记得蜜儿小时候欢脱可爱,性子古怪精灵,如今却变成这般唯唯诺诺的模样,这些年来到底是经历了继母王氏怎么样的打压!她轻轻的走过去,抱着妹妹,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放心吧,姐姐回来了,以后我会保护你,再也不用去看那王氏的脸色。
况且小七去了,她怕是也没什么心情顾及你我。
李蜜儿咽了一口吐沫,她当机立断决定此时必把漂亮姐姐搞定,否则日后见到其他亲人,尤其是那位继母大人,怕是会被当成妖孽弄死,于是使劲掐着自己,哭着哽咽道:姐……我,我一睁眼感觉什么都不记得了,脑海里只有一个阎王殿的模样,可怕的鬼魅……这次换李宛诺惊住了。
李蜜儿感受着她身子明显僵硬,越发用力的搂住对方,可怜兮兮的说:我的头部似乎被什么撞击过,后脑现在都隐隐作痛。
偶尔有片段闪过记忆里,最后又都成了一片浆糊,头沉的要死,仿佛我这个人都不曾存在过似的。
总要让漂亮姐姐认定她的出事儿是一场阴谋,才会对她感到同情吧。
李蜜儿不清楚的是,镇国公府自从落败以后,身为平西王府世子妃的李宛诺如今也是刚刚同丈夫和离,带着嫁妆回娘家。
她同李蜜儿分别四五年,并不是很熟悉长大后蜜儿的性子。
李蜜儿暗道自己实在悲催,怎么其他人重生后都是婴儿,可以从小学习不露破绽,唯独她,上来就是诈尸,简直是等着全家人将她当成厉鬼送到庙里,烧死的节奏么。
李宛诺全然不清楚嫡亲妹妹的心思,从死人堆里活回来的妹妹突然说自己失忆,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但是她若是质疑她,后面怕是有一堆人乐意跟着质疑,岂不是将妹妹推进了火坑么。
她望着这张同母亲眉眼相似的容颜,咬住下唇,罢了关她真真假假,她在府上除了长辈,唯一的血亲就是蜜儿,兴许真有人巴不得蜜儿早死,她总是不能如她人愿的!李宛诺拍了拍妹妹的后背,决定不去质疑什么失忆复活的事儿,轻声说:蜜儿,别哭了,事已至此,我们都不去追究。
日后有姐姐在,我保护你。
你同祖父一路从京城发配至此,光想一想就知道路途有多么的艰辛,姐姐心疼死了。
我这次主动离开平西王府,成全了婆家撮合隋家姑娘同你姐夫的好事儿,他们亦不曾苛待我,不但完全归还了嫁妆,还附带许多金银,咱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李蜜儿泪眼朦胧的抬着头,感激的望着漂亮姐姐。
李宛诺悲伤的笑了一声,道:哦,你怕是什么都忘了吧,其实忘了也好,一年多的长途跋涉发配之旅怕是不会有什么好记忆。
咱们家本姓李,祖先是太祖皇帝亲封的镇国公,世袭罔替的爵位。
但是到了我们这一代姑姑成为宫里的贤妃娘娘,备受先皇宠爱,尤其是姑姑所出的五皇子,曾经替先皇监国,于是埋下祸根。
我嫁入的平西王府是祖母的娘家,日子过的尚好。
但是如今,皇后嫡出六皇子登基,贤妃殉葬,五皇子因为谋害二皇子致死,咱们身为五皇子外祖家必然牵连至深,罔替爵位被夺,谪发成了军户。
这还是皇帝从轻发落呢,至少,我们都活了下来。
李蜜儿大脑轰隆隆作响,眼泪如同泄洪似的涌了出来……居然是军户。
从她曾经的印象来说,貌似军户还不如普通农户受尊重吧。
李宛诺晓得她心里难受,目光坚定的望着她,说:蜜儿,我们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你别太伤心了。
李宛诺之所以可以坦然接受现今的情况,实在是当初大家都认为镇国公李氏一族彻底完了,没想到曾经的政敌,皇后娘家欧阳氏居然会手下留情,不但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居然还把他们安置到了欧阳家大公子欧阳穆的封地。
李蜜儿的眼泪哗啦啦的流着,不清楚是因为离开了曾经亲人所以难过,还是这一世貌似艰难的人生。
她还不如再死一次算了。
死了以后,会不会就能再一睁眼就回去了呢?李蜜儿暗自沉思,渐渐平复激动的情绪。
李宛诺帮着她洗干净了身子,换上了一条白色长裙,并且告诉她大名叫做李宛茹,小名蜜儿。
李蜜儿没精打采的点了下头,冲着镜子照了一下,再一次惊讶的呆住。
这张脸,居然就是她上一世的样子。
难道,还有其她重活于世,还有其他的因果。
作者有话要说:☆、婚约李蜜儿唯一欣慰的事情就是这张脸至少算是熟悉,而且比她现代的皮肤细腻柔嫩。
镜子里的女孩约莫十五岁左右的年纪,身材高挑,胸脯饱满却整体看起来轻盈,乌发漆黑,美目流盼,笑魇如花,洗净后的容颜明艳逼人,宛茹一朵含苞欲望的牡丹花,千娇百媚,却并不庸俗。
李蜜儿心里存下求死的念头,却也先打算好好活下来。
死有很多种手法,她是从家里别墅的二层楼梯滚下来的,那么是不是必须滚个楼梯才能回去呢。
否则是真死的话还不如赖活着呢。
李宛诺发现妹妹总是习惯性发呆,忍不住拍了下她的脑袋,说:祖父唤人来叫了,你难道不饿吗?李蜜儿一怔,肚子很给面子的咕了一声,惹得漂亮姐姐展开笑颜,明媚动人。
李蜜儿傻傻的看着她,或许李家人都漂亮吧,否则怎么会有先皇宠爱的贤妃娘娘呢。
听听这个封号,就晓得皇上爱她,贤妃贤妃,宫里女人都容貌甚美,再占个贤字可就真完美了。
李蜜儿小心翼翼的同姐姐走在林荫小路上,她同姐姐私下商量好了,待会见到祖父就是开哭,一切都说记不住了。
姐姐说她失忆倒是失忆的很是时候,因为她是同七姑娘一起落水,具体发生过什么谁都不清楚,如今七姑娘死了,她又失忆,就算谁在其中有利益牵扯,也不至于再陷害她一次。
而且漂亮姐姐还提醒了她一件事儿,就是她身上尚有婚约,当年牵线是的她们外祖母袁家的老太君,定下了先皇御前大学士,曾经二皇子的老师季大人的嫡出次孙。
如今季大人已经致仕,嫡长子位居吏部尚书,嫡次子三子皆是外放的朝廷命官,庶出儿子还在军中效力,官阶也是三品。
对于如今的李家来说,这门亲事儿如同救命的竹筏,祖父是必然要死死抓住,否则李家未来或许真的再无起复的机会。
况且这份娃娃亲的根由要追溯到祖父那一辈的交往。
当年袁家老太君同季家老太君是挚友,一直想要做姻亲,无奈袁老太君唯一的嫡女被皇帝指给镇国公府世子爷,所以袁老太君才和老友定下外孙女结亲的意愿,并且交换信物,却碍于当时李蜜儿的母亲尚未生女,没有定下是镇国公府的哪位姑娘。
后来李蜜儿同季家姐妹玩的好,大家就默认李蜜儿早晚是吏部尚书季大人的儿媳妇。
两年前,镇国公府夺爵发配边疆,京城的季大人并未送行,骨子里怕是巴不得不认这门亲事。
袁氏早逝,为了不连累外祖母一家,李宛诺同李蜜儿并没有同袁家太过亲近往来,他们又都是丧母孤女,当年约定说的含糊不清,府里眼馋这门婚事儿的人也不少呢。
如今府里人员构成是镇国公爷膝下共有三个儿子,其中老二是庶出,但是二老爷膝下活下来的孩子最多。
单是从京城抵达边关阜阳郡的路上,就死了几个哥儿。
大房袁氏所出的孩子就是李宛诺和李蜜儿,曾经有过一个男孩叫做李若安,十四岁溺水而亡。
继室王氏所出两个少爷,其中小一点的府上七少爷,也在抵达阜阳后风寒不止,昨天刚刚咽气。
李蜜儿浑身毛骨悚然,她排行老四,可见府里姑娘众多,莫非这具身子死的当真蹊跷?但是凶手是谁呢,李蜜儿真心不怕死,就怕死的太过痛苦,日夜提心吊胆什么的太烦人了。
在古代,人命如纸薄,出身决定一切。
李蜜儿感觉忽的变得越发不好了……李宛诺带着李蜜儿和两个丫鬟直奔国公爷的书房。
他们这处大院子是国公爷曾经的挚友暗中偷偷送给他们的。
好在天高皇帝远,边关阜阳郡的土皇帝欧阳家似乎略感兔死狐悲,对镇国公府李氏并无赶尽杀绝的意图,所以一大家子生活上虽然同过去没法比较,却在住的方面并不觉得委屈。
以至于各房还有心情彼此算计。
李蜜儿感觉穿过了几处拱门后又出了一个挂了锁的大门,才抵达祖父的书房。
古代人讲究至孝,祖父怕是这府上最权威的存在吧。
李宛诺在府里地位似乎很高,书房门口的管事对她特别恭敬,道:大姑娘来啦。
李宛诺点了下头,说:烦请徐管事通报一下,四妹妹看过医了,并无大事儿,所以我带她过来给祖父请安。
徐管事福了个身子,转过身离开,没一会就接他们进了屋子。
李蜜儿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古色古香的房屋,除了字画再无其他装饰。
远处站在窗户旁边的老人身材中等,雪白色的头发稀稀疏疏的披在脑后,并未束起。
作者有话要说: 欧阳穆和梁希宜的故事请看《重生之公府嫡女》。
欧阳穆的前世是李若安。
o(╯□╰)o☆、内宅李蜜儿听着祖父同大姐姐说话,大多数是府里开销和日常用度,以及几位少爷是否从军的事儿,因为继母王氏的不停折腾,府里管家大权目前在大姑娘李宛诺手里。
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祖父,他看起来是一个干净儒雅的老人,面容慈祥。
或许因为家里有这么一位老人在,所以在面临大难的时候不是一盘散沙、祖父似乎对她感情淡淡的,唯独同大姐姐说话时眼底才会流露出几分真情实感,怕是大姐姐在祖父眼里确实与众不同。
李蜜儿仔细回想大姐姐如今的处境,不由得对她又多了几分佩服。
作为大姐姐娘家的镇国公府失去圣眷,倒台已经是必然结局,但是大姐姐是外嫁女,理论上是不应该有牵扯的,平西王府作为镇国公府的姻亲,不会轻易落井下石,否则以后如何在世家里混呢?此时大姐姐主动要求和离,平西王府必然心怀感激,有台阶可下,心里还会对大姐姐有些觉得对不住吧。
所以立刻备好和离文书,将嫁妆都返还归府,也算是暗地里拉扯曾经的镇国公府一把。
世人表面不说什么,背后却是道平西王府豁达,大姐姐识趣。
若是此时大姐姐看不清楚形势,继续做她的世子妃,必然因为娘家的发配而在平西王府里行事艰难,就算她同平西王府世子青梅竹马,也抵不过岁月的腐蚀,现在疼爱姐姐的世子日后未必永远钟情于她,待祖父去世,镇国公府的影子彻底消失于众人心底,平西王府的主子们想要暗地里弄死个儿媳妇实在简单,岂不是顺手拈来的事情吗?李蜜儿望着对祖父侃侃而谈的女人,眼睛始终是清澈明亮,还好大姐姐和离归府,否则这古代的日子她怕是一天都呆不下去的。
带着嫁妆回来的大姐姐李宛诺打着是不舍娘家的旗号,府里上下不管是国公爷,还是几位老太爷虽然心怀愧疚,却不会轻易拒绝。
此时,大姐姐的那些嫁妆是国公府东山再起的最后砝码。
李蜜儿暗道大姐姐好算计,而且白日里还听说姐姐曾提起什么隋家姑娘看上姐夫,可见平西王府是想要攀上隋家这门亲事儿,姐姐顺其自然,急流勇退,真真是做的漂亮,获得了两家人的尊敬。
祖父问了李蜜儿两句,便不再想说关于她的话题。
晚饭时候,李蜜儿正式见到府里所有的亲戚,顿时头脑发麻,恨不得找根笔来一一记下。
难怪国公府落魄至此依然有肮脏龌龊的事儿时有发生,实在是因为家里人太多了!曾经国公府的老太君在新帝登基的那一年就已经过世,留下老太爷一人。
国公爷有三个儿子,其中老二是庶出。
府里大老爷,就是李蜜儿的亲生父亲叫做李洪运,去世的嫡妻是先帝时期大学士袁承四的女儿。
嫡出妻子共孕育三个孩子,大公子李若安,十四岁落水身亡。
大姑娘李宛诺和四姑娘李宛茹。
后续弦五城兵马司四品官王家嫡女,生下六公子李若容和七公子李若义。
其中七公子因为颠沛流离之苦,半路染病,已经去了。
庶出二老爷叫做李洪泽,妻子是皇商嫡女,徐氏。
府里二公子李若峰,四公子李若峦,二姑娘李宛芸,三姑娘李宛宁都是二房嫡出子女。
三公子李若海,五姑娘李宛柔,六姑娘李宛禾都是二房庶出子女。
并且在此次远途之中,二房孩子也有染病的,却都活了下来。
嫡出三老爷李洪贺是先帝钦点状元郎,后入翰林院编书,无奈他学识虽好却不通俗物,不懂人之常情,后因为得罪人太多被先帝舍弃。
其妻子孟氏亦出自名门,两个人感情不错,府里两个姨娘都是成亲前的通房丫头,所以子嗣略显单薄。
只有一位嫡出少爷,在府里排行第五,叫做李若洋。
姨娘们生下两个庶女,分别是七姑娘李宛心和八姑娘李宛兰。
其中小七在路上染病死了。
李蜜儿不过是大房里不起眼的小姑娘,叔叔婶婶问了她几句后便不再关注。
女孩子们坐在一桌,以李宛诺为首,众人等老太爷动筷子后放一起吃饭。
四姐姐,你,你真的是没事儿了吧。
李蜜儿回过头,说话的是三房庶出八姑娘李宛兰,小丫头虚岁八岁,脸上掩不住情绪,面色没来由的带着几分紧张。
李蜜儿想了下,故意阴沉着脸,小声说:八妹妹此话何意?莫非我有事儿你就高兴了。
李宛兰急忙摇了摇头,害怕似的往远处蹭了蹭,闷头扒着饭碗。
李蜜儿抬头环视一周,二房嫡出的两个姑娘自个聊自个的,庶出的两个姑娘基本不大说话,仿若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专心吃饭。
李宛诺以为失忆的李蜜儿又在好奇什么,解释道:咱们家虽然发配充军,但是阜阳郡是远征侯欧阳穆的地盘,郡守亦是他门下的副官,或许因为欧阳家有兔死狐悲的怜悯之意,祖父刚到后便许了咱们一片良田,所以现在府上日子虽然拮据,却比想象的好很多。
这还叫做拮据?李蜜儿咋舌的看着远处伺候祖父的小厮,连丫鬟都用得起哪里可以用拮据形容。
李宛诺见李蜜儿盯着旁边的丫鬟看,道:他们都是咱家家生子,如果不跟着走怕是下场凄惨的可以充作军妓,所以大部人都宁可随着祖父来到阜阳,也不愿意被轻易发卖,前途未卜。
大家在路上虽然受了些苦,没想到阜阳这头却好似另外一片天地,欧阳家有放生之意,他们自然以家生子待主子伺候,至少在咱们家还有个地方居住。
哦。
李蜜儿扒着米饭,想起了现代的父母亲人,立刻红了眼眶。
李宛诺以为她为家里的落败难过,轻轻的拍了拍她的额头,安抚道: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李宛诺攥了攥手心,抬起头看着窗外明亮的日光,叹了口气。
相较于曾经的一掷千金,现在的日子真可以用凄惨来形容。
先帝死了,姑姑殉葬,五皇子幽禁后自杀,最可笑的是曾经的五皇子妃都转投二皇子怀抱,罔替爵位的李氏一族,是朝堂里最大的笑话。
若非迫不得已,她如何会舍了夫君主动要求和离,没了娘家的王妃,早晚是死路一条。
她回过头摸了摸李蜜儿的发丝,十五岁的蜜儿已经是漂亮的大姑娘了,容貌艳丽却不俗气,玲珑有致的身躯越发饱满起来,绝对不能让黑了心的王氏掌控蜜儿的婚约,从中谋利。
作者有话要说:☆、莫廷入夜,李宛诺要求李蜜儿从次日开始跟她学习理家,因为李家大房嫡妻早逝,继室王氏又先后生下两个少爷,可谓在大房一手遮天。
所以李蜜儿虽然是嫡女,却明面上娇着养她,却并未教她如何处理人情世故。
李宛诺摸了摸李蜜儿的头,轻声道:咱们家不比当年,你自个要上进些,否则日后嫁入季家后步步艰难,受委屈的还是你自己。
李蜜儿晓得李宛诺是真心关心她的人,骨子里想同她亲近,不乐意隐瞒心底想法,直言道:姐姐,你主动从平西王府回来,为何还支持我嫁入季家呢?李蜜儿心底想要回到现代,对这一世并无牵挂,才不想嫁人呢。
李宛诺叹了口气,目光迷离的盯着跳动的烛火,怕是想起了曾经的夫君,平西王世子。
她一边铺着李蜜儿的床铺,一边淡淡的开口:季家可不一样呢。
平西王府听起来好听,其实不过是仗着最初辅佐太祖打江山的那点情面,残喘于世。
现在就是个空架子而已,早先仗着姑姑在先帝眼里有几分脸面,日子过的奢华,如今六皇子登基,早已被架空。
新帝可是靖远侯府的嫡亲外孙,高涨了军中欧阳家的士气,平西军因地处黎国西部边疆,一年前被皇帝下令收入隋家的西山军。
李蜜儿虽然大脑一片混乱,但是大致明白姐姐的意思。
平西王府看来是名存实亡,手下势力被西部老大隋家吞并了。
随着新帝势力稳固,如今朝中风头正劲的就那么三家,皆是手握重兵的家族,分别是漠北靖远侯府欧阳氏族,西部隋家和太皇太后娘家李氏。
他们一家被发配的地方位于漠北阜阳郡,是靖远侯府大公子欧阳穆的封地。
欧阳穆是先帝封赐的远征侯,如今新帝眼前的第一红人。
他同妻子梁希宜特别恩爱,据说他在外人面前虽然冷漠异常,骨子里却是妻控。
宠爱妻子远近皆知,府中无妻妾,竟是连个女丫鬟都不让亲近自己的身子,可谓男人里超级洁身自爱的代表。
有人还笑话小侯爷是妻奴,梁希宜在生头胎的时候不是很顺,吓得欧阳穆面无血色,不顾及产房忌讳强硬陪产,事后还嫌弃丫鬟们伺候不好,亲自上阵,被外人八卦讽刺不止。
当然,无人敢在远征侯面前说一句罢了,不过是眼红人家地位,又找不出其他可以嘲讽的事儿,只好拿此事说话。
其中还有一个笑话,就是欧阳穆夫人梁希宜的祖父去世时,小侯爷愣是不顾靖远侯等各位长辈的责怪阻拦,违背礼制请了丁忧陪妻子守孝三年,引起了朝堂上一片讨伐之声。
李蜜儿听到此处,感慨于欧阳穆的深情之外,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男女之间谈感情难道不应该一心一意吗?蜜儿,你记住,在漠北这块地界上,欧阳家就是土皇帝,所以切记绕着他们家人走路,不管是旁支还是远亲,咱们家都惹不起的。
李蜜儿皎洁的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别把我话不当回事儿,现在的欧阳家可谓权倾滔天,关键是新帝不介意。
当年皇后娘娘欧阳雪共有三个儿子,其中最为被先帝喜欢的四皇子被害,皇后娘娘便寻了借口将六皇子送到漠北娘家,仔细看护起来,以防万一若是皇帝嫌弃欧阳家功高震主,靖远侯府方可携六皇子杀回京中。
所以新帝是同欧阳穆几个兄弟一起长大,更是私下里叫欧阳穆哥哥,情分可见不一般。
李蜜儿嗯了一声,打了个哈欠,其实姐姐真心多虑了,她莫非还当他们家是镇国公府不成?他们现在可是平民,哦不,连平民都不是,是军户!军户!靖远侯府,欧阳家,这些词同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可能会有牵连呢。
李宛诺忽的停下言语,自嘲的笑了起来,喃喃道:平西王府和镇国公府可谓半斤八两,都剩下一副空架子,隋家想要顺利接受平西军,自然打着姻亲的念头,碰巧他们家有个嫡女看上了你姐夫,我为了两个孩子的前程,私下同公婆商量好了,识趣离开。
和离总是比被休好一些,起码彼此不会撕破脸面,还能给李家带回许多金银,这些当年我都看不上的嫁妆,此时却是咱们家救命钱呀。
李蜜儿见她情绪低落下去,急忙搂着姐姐肩膀,拍了拍,两个人不由得相视而笑。
李宛诺接着刚才的话题道:季家和平西王府完全不一样哦。
季大学士虽然退下朝堂,几个儿子却位居高官,纵然他再不喜欢这门亲事儿却不敢做什么,否则留下落井下石的印象,于他们家名声不好。
更何况你未来婆婆是娘亲手帕交,莫廷又不是季大人长子,待你有青梅竹马的情分,真真是你最好的去处。
李蜜儿大脑轰隆一下,喃喃道:莫廷?李宛诺点了下头,道:你不会连莫廷都忘了,亏你还给我写信说多么中意他呢。
季……莫廷?李蜜儿脸色煞白,她不正是撞破了季莫廷同妹妹的丑事才意外滚下楼梯。
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的名字都是一样的,她到底是重生了,还是始终活在梦里。
又或者曾经的一切才是个梦呢。
李蜜儿甩了甩头,强迫自个冷静下来,她抬起头,问道:季莫廷就是同咱们家有婚约的人?李宛诺诧异的挑了下眉,戳了下李蜜儿额头,说:恩,季莫廷,季大学士的嫡出次孙儿,现在的礼部尚书季大人家的二公子。
吏部尚书掌管官员升迁调度,这门亲事儿我们丢不得,你若是这次没活过来,祖父也会想办法圆了这门亲事儿,所以我才猜测你会莫名染病同府里的两位婶婶有关系。
当然,那个小王氏怕也参与其中。
李蜜儿浑身打了个冷颤,脑海里一片混乱,悠悠的说:那,那季莫廷喜欢我吗?李宛诺一愣,不由的笑了,说:喜欢呀,咱们家出事儿他曾借故去过平西王府,表面是来同家里的哥儿聚会,实则却是来寻我,还傻傻给我他私下存的银钱呢,想要转交于你。
因为实在再无可信任之人,他才会求助于我,可见心里对你在意的很,从不曾因为镇国公府的倒台,有一点嫌弃之意。
后来我陪着婆婆外出访友,更是见过莫廷的母亲李夫人,她同娘亲交好,问我话时都红了眼眶。
她既对你我有怜悯之意,必不会轻易毁亲,即便其中有变,怕也是李家男人们的决策,不过儿媳妇主要在婆婆面前尽孝就可以了,我才生怕这门好亲事儿被人抢了去。
李蜜儿点了下头,心里隐隐涌上感激的情绪,她大姐真是为她操心呀。
两个人又聊了些府上曾经的生活,听的李蜜儿心旷神怡,为啥她没早几十年重生在镇国公府呢?接近年底,李宛诺还有账本没看完,所以率先回去了。
李蜜儿望着姐姐离去时落寞的背影,身子不由自主的仰躺在床上,背部传来了撞击的疼痛。
古代的生活就这么开始了吗……爸爸妈妈……不过是仅仅想想这四个字,李蜜儿就瞬间热泪盈眶。
她揉了揉眼睛,吹灭了烛火,默默的对着漆黑一片的空气,喃喃自语:天亮了……你们就忘了我吧。
翌日清晨,李蜜儿起了个大早,她的身边有一个丫鬟叫做水秀,是家里的家生子。
据水秀说,老爷在新帝初登基的时候,就担心国公府终有一日大厦倾倒,所以提前放走了一批老奴,留下点善念。
后来抄家后,又被官府发卖了一些奴才,但凡外面有个亲戚的都把自个买回去了。
如今府上留下的人大多数是老弱病残,或者实在没有去路,不得已陪同李家发配的。
李蜜儿对军户的印象是不如民户,不允许从事商业、手工业,甚至连科举考试也不允许参加,只能给上级种地屯田,似乎还要交税呢。
好在她从水秀那里得知了个好消息。
黎国的军户似乎比她所了解的要好一些,虽然也是世袭制,却可以从事小买卖的事业,只是不允许参加科举考试而已。
并且通过军功,或者圣眷是有机会脱离军户改成民户的。
李蜜儿暗想,府上三位老爷都是从小衣食无忧,养尊处优的主儿,自然是没有机会立下军功,只好鼓励他们这一代的兄弟们参军……不过这个可能性其实更低了。
李家未被逼到绝境,她不认为有哪位老爷舍得儿子去做武将。
看来还是做生意赚钱,然后再给上面捐献出去,通过其他手段获得圣眷摆脱军户身份靠谱!李蜜儿盘算着,好在还可以做生意!虽然商户在古代同样低贱,总比吃不上饭好一些吧。
更何况他们家上辈子就是做生意的,她不会像家里其他人对此心存偏见。
李宛诺发现李蜜儿张口闭口就是问家里商铺方面的事情,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敲打一番,道:你将来是要做高官儿媳妇,但凡牵扯到商铺的事儿,我都不打算让你插手。
李蜜儿咬着下唇,仔细看着大姐姐手中的册子,原来他们家在县城里还有个酒楼,主要是二叔在经营相关事务。
府里分工简单,涉商的都交给庶出的二老爷处理,毕竟李家曾经位居高位,始终认为经商是下贱人的活。
土地屯田劳务方面由三叔叔在负责,至于大老爷,作为曾经的世子爷,哪里会亲自干什么呢?老太爷手里攥着总账,内宅的事儿早先由大房夫人管理,后来小七病了,王氏开始不停折腾,如今腰牌落入大姑娘李宛诺手中。
李宛诺是和离妇人,做事情终归比小姑娘设防的要少一些。
李蜜儿歪着头盯着酒楼若有所思,酒楼不可能是平层的,那么会不会有楼梯呢?作者有话要说:☆、刺绣李宛诺发现李蜜儿的目光总是落向酒楼的账本,忍不住笑道:莫不是嘴巴馋了,想要吃王大厨亲手做的椰汁香芋煮水瓜?李蜜儿微微一怔,她还有这个癖好?不过光听名字就觉得好吃,她本能的点了下头。
李宛诺受不了的鄙夷望着她,道:过几天峰哥儿去盯着上货,我放你同妹妹们的假,可以去县城玩一圈,然后再让王师傅给你做点好吃的。
李蜜儿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有机会去酒楼了,脸上洋溢起起明显的愉悦。
李宛诺见状,莫名心酸起来,往日里府里的姑娘们想何时去玩就去玩,哪里会在乎一顿饭呢。
她叹了口气,提出要求,道:不过在此之前,你要把我吩咐好的事儿一一学会!李蜜儿愣了片刻,保证做到,她从小到大学习能力超强,眼界非古代普通少女可以比较,自然难不倒她,不出一日,就把账本,仓库册,府上往来银钱支出明细,目前府里花销,厨房采购,物件管理等等一堆杂事儿捋清楚,让李宛诺刮目相看。
李蜜儿从小背计算公式,各种法则,这方面是强项,连算盘都不用就可以轻易得出结果。
相较于管家事务,刺绣反而成了她的难题。
她拿针水平最多是给芭比娃娃做件小衣服,还是那种很好做的平针,其他再无发挥的可能。
当然,李蜜儿把这项技能严重退化归结到因为失去记忆。
琴棋书画方面,李蜜儿还算过关,身为有素养的富二代,本身必须具备一定的鉴赏水平,笔墨方面家里有专门的老师,下棋考校智商开发和记忆力,父母倒是从小就支持她研修此项。
至于弹琴,她会弹钢琴……不过李家如今境况,李宛诺认为妹妹不会琴艺也就算了,这玩意毕竟不能当饭吃。
但是刺绣可是要重新抓起来,总不能让别的女人给夫君做贴身配饰吧。
当年她夫君的亵衣底子大多是做好的,但是内里却需要她重新加工刺绣,否则看着夫君穿着别人绣的花样子,不觉得刺眼吗?更何况李蜜儿是要嫁入礼部尚书李家的,府里丫鬟众多,到时候便宜了一群小贱人给少爷做衣服。
于是李蜜儿不得不接受刺绣的特殊教导……李宛诺相信熟能生巧,让李蜜儿每天都必须花费半个时辰练习阵法和刺绣,同时求了府里徐老姨娘,她曾经在宫里做过教导嬷嬷,各方面都十分出色,于是成了李蜜儿老师。
李蜜儿当真苦不堪言,却不敢抱怨半分,毕竟如今人生地不熟的,总不能寒了亲姐姐的心。
每日晚饭,大家是一起吃饭的,李蜜儿渐渐同众姐妹开始交流。
府里的姑娘们大多年龄差距不大。
其中二房四个姑娘,两个嫡出,两个庶出。
嫡出二姑娘李宛芸性子如同她的名字般安静甜美,年方十八,已经定亲,对方是二夫人娘家徐氏长孙。
因为镇国公府出事儿,她的亲事拖到了现在,好在婆家是自个母亲娘家,二夫人又是徐家老太君唯一的嫡出女儿,这门亲事儿谁都毁不了,等待春节过后,她就要出嫁了。
此次李氏远途发配至边关,二夫人娘家暗中贴补打点不少,所以虽然二老爷是庶出,但是近来却反而被老太爷高看几分。
李宛芸说话轻轻柔柔,又听说李蜜儿针线差,私下里曾指点一二,让李蜜儿感激不已。
嫡出三姑娘李宛宁十六岁,曾同京城户部尚书的嫡出三子议亲,后来镇国公府出事儿,她的婚事不了了之,至今尚未定下。
李宛宁性子爽利,说话刻薄,李蜜儿却觉得她还算直接,并不生厌。
她如今帮李宛诺掌管厨房,难免待人严苛,把府里姑娘们得罪了个遍。
李蜜儿身子骨不好,大病初愈,李宛诺心疼她,便私下同三姑娘宛宁说过,如果厨房食材够用的话最好每日给蜜儿煮汤羹。
碰巧年底铺子里有些收成到了府上,家里富裕了一些,酒楼又进了一批便宜的猪肉,李宛宁索性命人将剩下的骨头加上菜干,给李蜜儿煮汤。
李蜜儿连喝了几日菜干猪骨汤,难得气色好了许多,见到李宛宁更觉得亲切,急忙一番感谢。
二房庶出的五姑娘李宛柔听到后冷冷一笑,放下筷子,淡淡的说:难怪近来我药里都冒着一股恶心味,原来是二姐姐手下的婆子偷了懒,懒得刷锅子不成?李蜜儿微微一怔,见她忽的咳嗽起来,听见耳边传来三房庶出八姑娘李宛兰的声音,道:她身子一直不好,哦,她还不吃猪肉。
……回民吗?李蜜儿不敢妄下结论,但是她好歹是庶出的姑娘,就不怕二夫人回去说她吗?李宛兰似乎看出她的疑问,小声的补充道:二房三哥哥同五姐姐是同胞兄妹。
李蜜儿一怔,大概琢磨过来,如今二房的三少爷李若海是府里唯一从军的人,而且他挺能吃苦,挺受本地副千户夏老爷看重,还有招婿的意思呢。
夏老爷职位不高,却正好管着他们,着实不能得罪。
三少爷李若海的生母早就去世,所以他更为偏疼亲妹妹李宛柔,府里传言同二夫人有关系,所以他凛然是府里的刺头,谁都不怕,唯独忌讳老太爷。
李宛宁冷冷的扫了一眼李宛柔,淡淡的说:你熬药的锅不可能是给四妹妹煮汤的锅,怕是你自个病重,味觉尝错了吧。
呵呵,妹妹没有其他意思,不过是想提醒二姐姐,别被奴才糊弄了去。
怕是他们懒得换锅,又嫌弃我吃药的时辰晚,索性就不刷锅了。
李宛宁道:成了,你还是先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儿吧,就是好好养病,给家里少了负担我就阿弥陀佛,至于府里奴才什么样子,还用不着你操心。
李宛柔笑了,说:昨天六妹妹闹肚子,晚饭没吃,戌时闹了饿,派人去厨房寻点吃的,婆子们不过是送了点猪骨汤了事儿。
幸亏四姐姐病着,否则六妹妹怕是连饭都吃不上。
李姑娘李宛禾脸色煞白,怎么又把她给扯出来了。
她姨娘是二夫人的陪嫁丫头,自然不敢同李宛宁较劲,急忙解释道:婆子们还是很快就送过来饭的。
李宛柔不屑的扫了她一眼,说:六妹妹你何必说的那么急,我提出此事儿不过是告诉二姐姐,让她盯着点下面的人,省的奴大欺主。
李蜜儿默默扒着饭菜,总之李宛柔就是见不得李宛宁轻松,故意恶心恶心她罢了。
这种戏码接连上演了几日,作为旁观者的李蜜儿,倒是同为看八卦的三房八姑娘成了好姐妹。
李蜜儿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候八妹妹李宛兰的犹疑,忍不住问道:你那天见我,为什么问我是真的没事儿了吗?莫非我有事儿的时候你见过我?李宛兰吓了一跳,顿时呆住,良久,垂下头支吾的说:没有啦,就是,就是那天你同七姐姐一起被从水里捞上来的时候,六姐姐亲自摸过你的鼻息,说没气了。
哦,我落水的时候你们都在吗?李宛兰想了一下,道:我和六姐姐在呢,不过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你已经落水啦。
李蜜儿若有所思,扫了一眼六姑娘李宛禾。
她脸色煞白,夹在二姐姐和五妹妹中间,一会劝劝李宛宁,一个安抚下李宛柔,表情左右为难。
接下来的日子,李宛诺见李蜜儿总想出去转转,便给了她一个考核任务,何时可以绣出让人满意的荷包,何时可以出去玩。
李蜜儿琢磨了几日,索性从花式样子方面寻求突破,让姐姐满意,最终以一个景泰蓝的白蓝相见刺绣荷包过关。
这个荷包着实让李宛诺惊艳,尤其是荷包上蓝色细纹的脉络旋转,明明是普通阵法,却显得别出心裁,典雅大气,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盯着了蜜儿看了一会,让李蜜儿出了一身冷汗!她会不会为了想去趟酒楼,卖弄的有点过了?好在这身子骨是李家四姑娘真身,李宛诺再如何猜测,也舍不得在此刻质疑亲妹妹如何,同意她同二姐姐李宛宁,二房长子李若峰一起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绝望李蜜儿第一次离开府邸,自然满心欢悦,悠然自得的欣赏本地的风土民情。
阜阳郡是黎国和西凉国的边境地界,郡外是欧阳家的八万驻军。
李蜜儿听到此处十分咋舌,难怪大姐姐说靖远侯府很低调,功高震主,不低调会被一锅端的。
李家的酒楼位于阜阳郡县城中心,有三层楼高,李蜜儿看到后心情激动无比,仿佛看到了回家的曙光。
李宛宁以为李蜜儿贪嘴,笑话道:瞧你那馋样儿。
李蜜儿一怔,扬起了一抹甜甜的笑容,这家酒楼看起来贵客满门,实在是受益于酒楼里王大厨。
王大厨来历神秘,据说是曾经受过祖父恩惠的一家后人,听说镇国公府出事儿,特意从广州过来帮助他们,不但送了一座酒楼还兼职厨子。
对此府里上下都觉得理所当然,好歹老太爷曾经是镇国公呀,女儿还是皇上宠妃,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结下几份善缘是很正常的。
镇国公府虽然倒台,府里上下包括奴仆似乎都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这或许来自于他们曾经见证过属于国公府的辉煌,又似乎坚定的认为,虽然现在是被发配了,可是皇帝和欧阳家都未曾真正打压李家,日后怕是还会被起复,据说国公爷弟弟的孙女儿,如今刚刚被封了才人。
镇国公李氏输在了圣眷,那么有朝一日,圣眷回来,必然是一步登天的节奏呀。
李蜜儿跟在李宛宁和堂兄李若峰的身后进了酒楼,门前掌管收钱的老管家立刻迎了上面,道:今日少爷来的好早,我特意留了二层的包间侯着呢。
李若峰点了下头,环视四周,说:近来生意如何?老管家道:有王师傅在,自然是极好的,粤菜在漠北本就稀奇,年底又是达官贵人聚会的好时节,咱们这装饰奢华,日日爆满呀。
李若峰嗯了一声,示意同老管家对账,男人们去忙了,李宛宁便带着李蜜儿上了二楼,说:酒楼一共是二层,二层楼梯上面是阁楼,可以看到远处的风景哦。
夏日里会单独开桌,现在天气凉了,就成了观赏的地方,不再接客。
李蜜儿不感兴趣的敷衍着,目光盯着脚下棕红色的楼梯,琢磨着莫非她真要从这上面滚下去吗?可是现在人多口杂,要是滚下去没死成,她算不算是声明扫地,没法在古代混了呢?午后人会少一些吧,李蜜儿暗自揣测着什么。
她仰起头望着李宛宁,甜甜的说:二姐,咱们能不能多待会再回去呀。
李宛宁一愣,道:好呀,本就说出来一整日,二哥哥现在同李管家对账呢,然后午饭后还要去清点库房,采办这事儿里面油水很多,曾经咱家可以不介意,现在却是要自个抓起来的。
李蜜儿表示理解,一般酒楼营业的高峰期在中午,等到下午两三点钟,怕是就没人了,到时候再看看如何行动吧。
她拉着李宛宁爬到了阁楼处,向远处望去,古色古香的街道,熙熙攘攘古代人装扮的人流,一切真实的让人心疼。
再也回不去了吗?可是,她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
曾经的李蜜儿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包括男朋友季莫廷,不过是因为他先喜欢她,父母又需要同李家建立起联系,她才会同意了她的追求。
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她始终抱着旁观者的态度,幻想着,从不曾真心投入进去。
面对季莫廷同妹妹的背叛,她会吃惊,愤怒,发火,却不会真的心疼,痛不欲生。
曾经,她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了母亲同家里司机的暧昧关系。
母亲说:我不过是在寻找平衡,因为你的父亲背叛过我,所以我背叛他,如此才可以平复内心的伤害,同你父亲过下去,否则真的会憋死自己。
李蜜儿大惊,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宠爱他的父亲原来不只一次的出轨。
事实告诉她,这世上维系婚姻长久的从不是什么爱情,而是利益。
对于富可敌国家财万贯,并且孕育了四个孩子的父母来说,没有什么比离婚更麻烦的事情了。
他们可以在外人面前继续维持恩爱的模样,父亲不会为母亲约束自己的欲望,但是他又晓得利益轻重,懂得在流连花丛的时候控制尺度,闹不出什么私生子的事情。
女孩们前仆后继企图掠夺父亲的真心,他们往往以为自己得到了,只有李蜜儿清楚,她父亲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他们家的幸福。
李蜜儿叹了口气,她骨子里一直是个胆小鬼,渴望爱情却从不愿意率先付出,如今又被穿越大神苛待扔到了历史未知的古代社会,这算是惩罚吗?活该她今日勇敢的豁出去一次吗?李蜜儿在同哥哥姐姐们吃了一顿非常美味的午饭后,趁着姐姐陪同哥哥审查库房的时候,自个站在二层楼的楼梯拐角处发愣了许久。
她真是没有勇气滚下去呀,再说一般滚楼梯都死不了,再弄个半残,她日后如何生活!李蜜儿纠结的把玩着手指,最后心一横,牙咬决定滚下去。
她担心到时候死不了再被太多人看到,特意带上了纱帽,慢吞吞的移动到了最高一个台阶边沿,闭上眼睛,两只手本能的伸开,脚尖一蹬,以一种跳水的姿势竖直倒了下去……阿弥陀佛,各路佛祖,祈祷阎王爷一定要把我收了回去……远处,酒楼的小厮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急忙往这里奔跑,还不忘记叫着:有人掉下楼梯!李蜜儿原本伸直的身子在额头磕到台阶的时候变成了攒着的模样,咣当咣当,连翻带滚,身上的疼痛清晰的传达到了大脑深处,她真tmd是有病呀。
一阵风似的从耳边吹了过来,她感觉到身体停了下来,晕晕乎乎的脑袋好像靠着了一堵带着温度的墙上,古代貌似是没有暖炉的,那么……李蜜儿强迫自个睁开眼睛,眨了眨,眼前的景象模模糊糊,一会清晰,一会又变成了双影,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背景是他们家的酒楼,也就是说,她……还活着!她居然还活着!她怎么可以活下来!她为什么没有再一次陷入黑暗之中,然后一睁眼就回到了白色的病房里……李蜜儿绝望的吸了口气,双手抓住了眼前可以抓着的东西,仰着头,仿佛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用额头大力撞向前方,剧烈的疼痛从额前传来,她好像听到了一声闷哼,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李宛茹!李宛宁叫着李蜜儿大名,声音里难掩一抹惊恐,她没想到就离开这么一会,李宛茹能从二楼滚下楼梯。
最要命的是明明有个好心人听到呼喊声过来救下她,她居然抬着头用脑袋和人家硬磕,貌似还磕到了人家下巴处,自己反倒是晕了过去。
况且,这位救命恩人的模样……实在是,难以形容。
看起来非常,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杨宇这位救命恩人块头很大,下半张脸被胡子遮住,瞳孔仿佛是一双虎目,灼灼有神,深邃犀利。
他衣着普通,是漠北十分寻常的猎户模样,脚下马靴沾着泥土,整个人神色淡定,莫测高深。
李宛宁深感此人隐约有些与众不同,尤其是他沉默不语,低下头盯着李蜜儿时候的威压,让她双腿都莫名发软,恨不得立刻跑掉。
更何况他的脸颊经过李蜜儿舍命相撞后,唇角间流出的鲜红色血液瞬间将那一团大胡子渲染,十分的,十分的骇人。
四公子!他的小厮飞奔而来,急忙将包裹打开,里面装备齐全,有药箱,纱布。
李若峰从后院过来,急忙作揖道歉,目光却停在了小厮的药箱里,出门会随身携带药物的男人。
莫北驻军颇多,他担心此人关系也在军里,急忙客气的上前,赔礼道:十分感谢这位公子救下我家四妹妹,她,她脑子不太好使,您……李若峰一时语塞,四妹妹似乎把人家的门牙撞掉了……救命恩人主仆二人对他们视若无睹,小厮取出主子的牙齿,又用沾水的湿布擦干净了他的胡子,急切问道:公子,您感觉怎么样?救命恩人摇了摇头,他的胡子动了动,李若峰觉得他似乎紧紧的咬着下唇,听到了磨牙的声音。
哎,这事儿放谁身上都不好过吧,好心好意救人性命,却遭受被救人的奋勇反抗,还撞掉了自己牙齿,并且血流满面。
李若峰不好意思提及妹妹的行为,一个劲的道歉,还问道对方贵姓,日后登门继续赔礼。
老管家急匆匆的跑了上来,恭敬的说:二少爷,这位是杨宇公子,城东富商杨家的远亲。
哦,原来是杨公子,舍妹实在脑子糊涂,等她醒了我带她登门道歉。
城东的富商杨家不是一般商户,同他的外祖母徐氏一族同为皇商!并且随着新帝登基,出身北方的杨家更为迅猛的成长起来,因为杨家同北方四大家族,欧阳家,隋家,骆家,白家从很多年前开始就有姻亲关系,虽然大多数是旁支庶出子女联姻,却比如今他们家要强上许多。
被唤作杨宇的男子始终没有言语,倒是外面忽的又进来了两名壮汉,见他坐在地板上,立刻露出惊恐的神色,扬声道:这里发生了何事?杨宇的小厮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公子好心好意的救下这名女子,倒是被对方撞伤了嘴巴。
嘴巴?声音来自两名壮汉的身后的男人,他一袭白衣,面容儒雅,缕着胡须眨了眨眼睛,在看向杨宇血迹未干的大胡子时,忍不住扑哧了一声。
杨宇眯着眼睛看向他,隐隐四周环绕着一抹杀气。
儒雅男人立刻忍住笑意,佯怒道:什么女人,这般,嗯,鲁莽,忘恩负义!此时的李蜜儿动了动腿,立刻引起了杨宇的警惕。
李若峰见她似乎是要醒过来,心底暗叫不好,四妹妹还是继续昏迷下去更为妥当。
李若峰平日里同李蜜儿并无太多接触,怕自个掌控不了四妹妹,反而让她彻底得罪死城东杨家,让李家无法继续立足于县城里开酒楼。
李蜜儿从黑暗中渐渐感觉到一丝明亮,她右手成拳,紧张兮兮的睁开眼睛,期待入眼的是装修华丽的卧室,璀璨的水晶灯和明亮的落地窗阳台。
但是……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对虎视眈眈,炯炯发光的眼眸,好像荆棘丛中的堆火,跳动着愤怒的火苗。
李蜜儿脑海里过幻灯片似的走了一回,立刻意识到她做过什么,在对方张口质问之前,迅速识相的本能道:对,对不起!李蜜儿肆无忌惮的盯着杨宇看,心里暗道,这个男人可真丑呀。
至少在赏识美男无数的李蜜儿眼里,杨宇粗犷式的装扮真的是难看至极。
她不像李宛宁似的养在闺中,男朋友都交过好几个了,自然不会因为杨宇留了一把大胡子就产生畏惧的感觉,所以任由杨宇如何同她对视,她的表现都可以用厚脸皮来形容。
李若峰望着赖在杨宇怀里,还同他深情对视良久的四妹妹,一股羞耻的感觉蔓延全身,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示意二妹妹李宛宁有所行动,李宛宁却着实被眼前几名壮汉吓的腿都软了。
她好歹是大家闺秀,本身就不应该出现这种场合,还好此时酒楼打烊,客人们都走光了。
老管家害怕家里两位姑娘名誉受损,急忙让人关闭大门。
李蜜儿感觉额头特别的疼,隐约有什么在缓缓流动,用右手摸了一下,顿时被指尖上的红色血迹瞎傻,喃喃道:我,我流血了,我……那是我的血。
低沉的声音几近可闻,李蜜儿还是听到了,她惶恐的抬着头,诧异道:你,你被我弄伤了?哦,胡子,貌似是……她总算发现了杨宇胡子根处淡淡的红色,虽然用水洗过,却因为胡子太过茂密,小厮只是简单的清洗,所以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你下巴破了?李蜜儿尴尬的开口,这男人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
她心里闪过一点点小小的愧疚,不过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同情,她都如此舍命,居然还是穿越不回去呀。
杨宇掬起眉头,目光深深的盯着李蜜儿,冷冷道:你把我牙齿磕掉了。
他的声音似乎从牙缝挤出,不是很大,却有力度,仿若冬日里寒冰下的水流,足以彻骨冰凉。
李蜜儿刚开始没太明白,后来瞬间懂了,道歉的言语卡在嗓子里。
她的嘴巴成O形状,良久,木讷的说:那,那怎么办。
成人的牙齿掉了是没法再长出来的,这家伙不会让她陪一颗牙吧。
李蜜儿急忙捂住嘴巴,她宁肯舍了这条命,也不想成为了缺牙娘子残喘余生。
这男人反正留着胡子少了牙又不是什么致命伤……杨宇在李蜜儿眼底找不到愧疚的情绪,原本就不太痛快的胸口越发不舒服起来。
他转过头见属下们虽然对李蜜儿的做法极其不满,却眼底都难掩一种看好戏的神色,更加觉得丢脸。
哪怕是受伤都无所谓,居然是掉了一颗牙,这要是一张口,岂不是大家都看到了!他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没事救下这个不知轻重的女人干什么!厚脸皮,不要脸,最可气的她还一副没事儿人似的盯着他,丝毫没有任何感激之情。
李蜜儿发自心底的不感激杨宇,若是没有这人,没准她还回到现代了呢。
谁让他救了,谁求他救了,他手欠吧才会飞奔而来。
若不是看在她撞掉了他的牙的份上,李蜜儿心底绝对不会涌上小小的愧疚情绪。
不过这男人牙齿掉了确实挺可怜,因为成人牙齿是恒牙,放在现代也没什么好的处理办法,只能去医院镶牙。
想到此处,李蜜儿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略带忧心的说:这位大叔,你牙齿掉了,记得回去好好清理一下,别再感染了有可能影响到其他牙齿的。
杨宇顿时僵住,原本无处发泄的怒火瞬间涌到了嗓子眼儿处。
大叔!他哪里有那么老!尤其是这女人看起来年纪很大了,居然有脸叫他大叔。
老管家见四姑娘居然坐在地上伸胳臂踹腿,似乎在审视自个伤势,急忙寻了个女丫鬟过去把她拉起来,赶紧离开人家陌生外男吧。
杨宇本能的伸出手去拽住她,李蜜儿停下脚步,回过头迷茫的看着他,道:怎么了?怎么了?这女人有病吧!她把他牙齿都撞掉了居然问他怎么了!态度如此不经心,言语非常不诚恳,于是就想轻易的走掉?儒雅的年长男子见多识广,他见李蜜儿目光清澈,胡言乱语却似乎真心觉得理所当然,莫非如她家兄长所言,是脑子有问题,才会同自家少爷讲话没大没小,驴唇不对马嘴。
他担心从未受过气的四少爷真会发怒,一掌劈了这姑娘闹出人命,急忙站了出来,道:公子,时辰不早了,大公子还在等您呢。
府上大公子权威甚高,他故意在杨宇面前提及大公子,希望他可以保持理智。
杨宇眼神果然清明了几分,咬住下唇,不甘心的狠狠瞪了一眼李蜜儿,他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这种二货。
从小到大,大哥和二哥把他当成儿子养,不管在府里还是军中,都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哪里会受人挤兑!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儒雅男子急忙上前,又低声冲他说了什么,杨宇方郁闷的站起来,盯着远处完全同他思路不再一条线上的李蜜儿,皱起了眉头,似乎他不管做什么都没法真正教训到对方。
他总不能真一掌劈了她吧!虽然杨宇背景不是表面看起来的简单,但是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却是不能仗势欺人,尤其是二哥常说,解决问题的方法有许多种,要人性命是最不可取的傻瓜手段。
但是,杨宇捂了下胸口,他现在真真是不痛快至极,恨不得把李蜜儿弄死方才可以缓解胸中气闷的感觉。
生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方似乎尚未意识到他的愤怒。
这事儿,必然不能如此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兄弟李蜜儿浑然不知已经将杨宇得罪死了。
她站直了身子,一瘸一拐的走回李家人阵营,不由得暗中骂道,什么破楼梯呀,连个骨折都没摔成,太没有技术含量了。
此时她才感受到肌肤上的疼痛,面部表情呲牙咧嘴,不顾形象的靠在李宛宁身上,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真是太疼了!李若峰盯着她,原本想训斥几句,见她装可怜,叹了口气。
他念及他爹毕竟是府里的庶子,算不得李蜜儿正儿八经的二叔,况且他骨子里不想得罪大姑娘李宛诺,索性不再多说什么,心里却做出决定日后绝不带李蜜儿出门。
这活脱脱就是个到处惹祸的小祖宗,想起什么是什么!杨宇望着梨花带泪的李蜜儿,丝毫不觉得对方值得同情,一想起自己掉了的门牙,他便恨不得将眼前可恶的女人撕票!他骨子里少爷心性作祟,不甘心的将李蜜儿从头到脚记得清楚。
李若峰伏低做小同他道歉,杨宇垂下眼帘,根本懒得搭理。
他的小厮也态度傲慢,敷衍几句甩手离开。
李若峰皱着眉头,望着急匆匆离去的一行人,完全感受到不额头浸着的汗水,叹气道:许管事,这事儿怕还是要你同我回府一起同祖父说清楚吧。
老管家点了点头,得罪当地颇有势力的富商,于此时如履薄冰的李家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李蜜儿见众人不语,心里晓得怕是惹了麻烦,她有一点点不好意思,不过事情都发生了,她倒是不介意配上一条命去抵他一颗牙,但是人家也要接受呀!杨宇黑着脸带着随同出了酒楼,伸手拿过小厮扔过来的缰绳,一跃而上,向城门口赶去。
他一路无语,众人也不敢轻易惹他,直到来到城门口处,发现夕阳西下,城门早就关上了。
守城官在何处!杨宇身边的一名壮汉喊道。
两个小兵从远处跑了过来,目露诧异,道:你们是何人?壮汉从怀里掏出令牌,递给他看,道:开门!小兵怔了片刻,急忙扯着嗓子喊道:开城门!他不忘记低声同同僚小声的说:牌子是西山营下漠北军的。
另外一名小兵一听,顿时感到对方来者不善,急忙小跑着叫来了守城官。
那官员似乎刚刚贪嘴喝过了酒,此时红光满面,晕晕乎乎的说:不知道是哪位大人要出城呀。
壮汉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似乎是嫌弃他来的太晚,这还没到夜时,身为守城将领居然不在城门处待着,不是玩忽职守是什么?儒雅男子看了一眼天色,淡淡的开口,说:王老四,你是不是忘了你上官爷爷了?王老四是守城官的外号,他姓王,家里行四,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借着月色望了过去,顿时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大脑立刻清醒,一边作揖,一边哆哆嗦嗦的跪倒在地,道:上官大人,您,您怎么来我们这儿了!儒雅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远征侯欧阳穆手下第一副官,上官鸿。
想当年他随同小侯爷守卫边疆,平定南宁匪乱,活捉安王世子,驱逐西凉国侵略,名声如雷贯耳。
那时候的王老四不过是他手下小兵,这些年来随着欧阳穆的屡次高升,如今也做到了五品守城令。
王老四当值时偷偷喝酒,还被老上峰抓了个正着,实在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丢脸死了。
上官鸿晓得他忠心耿耿,就是贪嘴,不由得冷哼了一声,碍于时辰紧急,他们没时间同他较劲,便道回来再说,偕同杨宇迅速离去了。
马儿飞奔,尘土飞扬!王老四望着远处的一群人,不由得感叹岁月如梭,曾经粗犷的上官虹这几年退下来后,倒是一副文人模样,不过唯有这帮老手下才晓得这张平和的脸下,是怎样的煞星心肠。
王老四光顾着自个别扭 ,直到小兵提及,才猛的想起这行人似乎并非以上官虹为首,不由得回过头,打听道:可看清楚了其他人的模样?他总是要确认仔细,上官虹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阜阳郡,保不齐还有人紧随其后。
阜阳郡地处西凉国同大黎交界处,因为先帝历史遗留问题本地被西凉国严重渗透。
如今是庆丰五年,年轻的皇帝尚武,莫非是想要一绝后患?两国交战,百姓受罪,王老四对如今的生活还算满意,真心不希望发生战争。
小兵捉耳挠腮的想了半天,道:貌似有个小瘦子,其他三个人都是大块头。
他想了想,继续道:那壮汉给我令牌后,先是回头看了一眼另外一个男人,而不是上官大人,我感觉他们的主子应该是另外一个人呀!你可看清楚了他的模样?王老四能混到守城令,自然有其生存之道。
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不能轻视,还是非常明白的。
小兵似乎也察觉到事态严重,红着脸道:当时您一说上官大人,我就一直盯着他了,其他几个人反倒没太去注意。
王老四皱着眉头,吩咐道:上官虹这种级别的人都出现在阜阳了,怕是近来会有大事儿发生,勒令手下务必仔细执勤,谁都不许在喝酒了!小兵点了下头,心里暗自腹议,他们谁喝酒了,不就是老大你一个人最戒不掉酒吗?杨宇沿着小道来到边关军营,风尘仆仆的任由下人们接过衣服,不顾及劳累直奔驻军中最里面的营帐跑了过去,目光一闪一闪的难掩喜悦之情,迫切的撩起帘子,扬声道:大哥,二哥!营帐里的两个男人同时望了过来。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靖远侯府欧阳家二房的两位少爷,当朝鼎鼎有名的欧阳穆和欧阳岑。
其中大公子欧阳穆单独封爵,是如今最受皇帝青睐的远征侯。
杨宇便是他们嫡亲的弟弟欧阳宇,不过是因为特殊时期,对外自称杨宇罢了。
欧阳穆的皮肤黝黑,面容仿若刀刻般棱角分明,英俊异常,他的眼眸亮了一下,唇角不经意的扬了起来,声音却始终是淡淡的,说:怎么这时候才到,又是让守城令破例开城门了吧。
杨宇挠了挠头,咧嘴傻笑,完全没有在外人面前的冷漠疏离,憨憨的说:今个别提多倒霉了,耽搁了行程,弟弟实在想念两位哥哥,所以就只好让他们破例啦。
嘴巴还挺甜。
欧阳岑插嘴道,他笑容可掬,容貌俊秀,皮肤白皙,书生似的模样,骨子里透着几分儒雅温和,道:遇到什么倒霉事儿了?杨宇一愣,脑海里浮现出李蜜儿那张不知好歹的脸,气哄哄的说:懒得提了。
欧阳穆同欧阳岑对视一眼,听到帐外上官虹的声音,开口道:进来吧。
上官虹有三四年不曾见过欧阳穆,此时脸上也带着浓浓的笑容,问候道:大公子怎么舍得将夫人单独留在老宅了。
欧阳穆一愣,神色忽的黯淡下来,上官虹一惊,莫非出了什么事情?他转过头去看欧阳岑,见欧阳岑脸色也不大好,杨宇在他之前开口,道:怎么了?大嫂没事儿吧。
欧阳穆难得露出悲戚的神色,让欧阳宇大吃一惊,急忙上前关切道:大哥,可是哪个贱人惹了大嫂?世人都道欧阳家大公子宠爱妻子,却唯有他们清楚,嫂子对于大哥来说那就是他的心肝他的命,大嫂一会的小开心,却可以让大哥高兴好半天。
欧阳岑拍了下弟弟的肩膀,道:放心吧,我明日就赶回去。
那大哥呢?杨宇有些不解,往日里但凡大嫂闹脾气,大哥必然第一时间去哄大嫂,怎么此时连面对大嫂的勇气似乎都没有了。
欧阳穆摆了下手,示意此话题到此揭过,他拿起一叠书信,递给弟弟,道:这是我们安插在西凉国细作传回来的资料。
杨宇一怔,拿过来仔细审阅,说:皇上可是真要开始收拾西凉国在大黎的残余势力?欧阳穆点了下头。
先皇时期,西凉国趁着皇帝打压靖远侯府欧阳家一派的时候,入侵黎国,接连夺下十余郡守,导致黎国军队不停溃败。
先帝熬不过朝中臣子的折子,再次启用欧阳穆,从而将西凉国彻底赶出大黎,双方议和。
欧阳家在最终谈判的时候,故意留下隐患,暗中同在西凉国处境不好的二皇子定下私约,许他可以在阜阳郡外驻军的协议。
老皇帝不愿意开战,想到阜阳郡外土地贫瘠,也就同意了下来。
但是现在的皇帝年轻气盛,哪里容得下西凉国的军马踏上大黎国土,所以命令欧阳穆彻底扫清此处隐患。
然而欧阳穆开始处理阜阳事宜的时候,发现十余年下来,阜阳郡内外早就被细作渗透,所以特意让弟弟在半路截住前往阜阳投奔亲戚的杨宇,装扮成他的身份来了边关。
这位杨宇是阜阳郡县城皇商的远亲,十多年不曾见面,父母亲于三年前去世,守孝后来阜阳投奔宗族。
欧阳宇低下头看着手中资料,在这叠厚厚的纸张里面,最上面便是阜阳杨家。
杨家早在五十年前便迁入阜阳,同欧阳家,隋家,白家还有骆家建立联系,并且于八年前接替一户衰败的商户成为新的皇商。
他们家的东西是可以流通到皇宫内院,若是祖上乃西凉国细作,日后可能带给皇家的危害不堪设想。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对应的重生之公府嫡女的时期,就是梁希宜发现小雕塑,知晓了欧阳穆身世的事儿那块。
☆、毒嘴巴欧阳宇越看这叠手册越沉默,道:看来这杨家着实有些问题,据说宫里打算开选秀了,胭脂水粉方面必然会加大采购力度,已经有公公出京,琢磨着趁此大捞一笔,采用招标方式寻些新的商户,许诺五年内不会更替,为此杨家人近来十分忙碌,对此志在必得呢。
欧阳穆冷冷笑了一声,说:怕是研究新配方去了吧。
欧阳宇笑着,说:嗯,是啊 ,还真被他们研究出来了,现在回想起来,这配方来源同西凉国有点关系。
好在杨家如今内部矛盾挺多的,老太爷半年前暴毙而亡,老太君岁数大了偏疼小儿子,大儿媳妇对此十分不满,我才没在宗族带几日,就有人开始对我进行拉拢了。
呵呵,他们家怕是不知道祖上干什么的吧。
欧阳岑淡淡的开口。
欧阳宇点了下头,说:那必然的,即便是大哥不也只是觉得他家可疑,并无真凭实据。
我瞅着杨家老大同老四的敌对不像是假的,或许他们都不清楚。
就连现在的老太君,也是老太爷入关后娶的媳妇,未必了解实情。
欧阳穆嗯了一声,思索片刻,道:你留在杨家,仔细观察各房形势。
小六前几个月来信说对一名宫女动心,而且对方尚未知晓他是皇帝。
我总觉得此事儿可疑,便下手查了宫女背景,发现他是兵马司王大人的庶出女儿,十二岁参加选秀,先帝时期进的宫,最让我担心的是她的生母,就是阜阳郡杨老太爷的亲侄女,而且生下她时候难缠而亡。
现在老杨头也死了,反而失去调查线索。
若非如今皇帝是对那名王家女当真喜爱甚深,我也不会让你来办这件事儿。
欧阳宇挠了挠头,说:我把西山军的事儿交给隋家表哥也好,省的如今皇上处理完了西凉国再寻咱家麻烦。
小六虽然同我一起长大,但是他现在毕竟是皇帝,又有朝中那群废物吹着耳边风,我暂且乐的休闲,放长假呢。
欧阳穆柔和的看着他,小时候鼻涕哈拉的弟弟一转眼就成了大人,他拍了下他的额头,说:放心吧,咱们兄弟三人在西山军漠北地界经营了二十余年,不管交给谁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他也要能镇得住那帮爷们。
相较于军中事宜,我和你二哥倒是比较担心你的婚事儿。
欧阳宇一怔,立刻头脑发麻起来,回避道:祖父想要孙子,您和二哥,三堂兄接二连三的都给他生了那么多曾孙儿,我成家不成家无所谓吧。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什么叫做无所谓。
欧阳岑率先看不过去,斥责道。
欧阳宇不认同的摇了摇头,道:大哥和二哥都娶了自个真心喜欢的人,我自然也想找个真心喜欢的人了!我才不要随便娶个姑娘回家管着我,还不够麻烦的。
欧阳穆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揪了下他的胡子,不认同道:你这胡子打算什么时候收拾收拾,看着太让人碍眼,怕是没姑娘能看上你。
欧阳宇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说:就是想找个不在乎我长相的人。
欧阳岑无语的看着他,四弟弟还是单纯幼稚,居然介意这玩意儿,话说他们兄弟几个人,属老四容貌最为俊美,如今还被大胡子遮住,丢掉了多少姻缘呀。
我如今无父无母,更没有钱财,不过是依仗杨家作威作福,然后长的还不好看,若是有人喜欢我,我就许给她惊天的富贵。
……欧阳穆不善言辞,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劝他,于是拿出身为大哥的威严,道:总之骆家嫡出的三姑娘明年春天就十五了,你若是还找不到人就定下她吧。
或者白家的小五,你小时候跟她挺好的,还有隋家的两位表妹,都说愿意嫁过来。
欧阳宇不屑的扬起唇角,抖了抖胡子,说:骆家三姑娘不是自称漠北之珠吗?让她去当猪吧,我可没兴趣讨好她。
还有小五妹妹,她以前没忍住在我身上尿过呢,我怎么可能喜欢她,这其中最最厌烦的是隋家表妹,我在西山军时就不停骚扰我,整日打扮的花枝招展去姨母那伺候,然后又想尽办法让姨母把我骗过去,总之是讨厌至极,我是不会娶他们的。
欧阳岑眉头皱了下,道:老四,你对几位妹妹的评价能不能别如此刻薄。
欧阳宇闷哼了一声,道:咱家老五不过比我小两个月,也不见你们催他!说到靖远侯府五公子欧阳灿,欧阳穆同欧阳岑果然闭嘴。
靖远侯府嫡出共有两房,世子一脉是大房,有两个男孩,是府上三公子欧阳月和五公子欧阳灿。
欧阳穆,欧阳岑,欧阳宇都是二房的子嗣。
九年前,欧阳灿早于大公子欧阳穆遇见了他现在的妻子梁希宜,最后却被欧阳穆捷足先登。
欧阳穆娶了佳人,欧阳灿自此一蹶不振,心中始终无法忘记对大嫂的爱慕之情,索性搬出靖远侯府,常年在外面居住了。
即便如此,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是一个人,而且不接受任何说亲,急的众人没有办法,连带着纵容了府上四少爷欧阳宇的不肯说亲。
但是相较于欧阳宇的性格,欧阳灿更讨女孩喜欢一些,虽然他始终没有定亲,却有不少世家女感动于他的赤子之心,都想嫁给他呢。
而靖远侯府四公子欧阳宇,由于欧阳穆当年必须陪梁希宜守孝,彻底放下手中权力,只能接替大哥去了西山军,完全在男人堆里长大,性子越发脱挑起来,让欧阳穆兄弟俩非常发愁。
欧阳岑叹了口气,说:你明明是容貌英俊的少年郎,偏偏留了一把骇人的胡子,哪个女人看了不绕着走呀。
欧阳宇歪着头,不置可否,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白日的事情,那个什么四姑娘,不但不害怕还弄伤了他呢。
他咬着牙,嗯……都忘了问她叫什么了,这日后若是寻仇,该找谁的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古怪李蜜儿回府后就被长姐禁了足。
她心里也挺不好受,体肤之痛往往刚开始时都不大疼,但是后劲大,果然到了晚上,李蜜儿疼的辗转反侧的睡不着,望着漆黑色的房间,心里对父母的思念越发泛滥起来,忍不住红了眼眶。
泪水好像断了线的珍珠手链,哗哗哗的落到地上,拍打着心脏一揪一揪的难受。
李若峰难免将事情夸大,如今的李家过日子胆颤心惊,着实怕树立任何一个没必要的敌人。
李二老爷立刻连夜派人去杨家打探消息,确认杨宇在府中地位,后来晓得原来他是失了双亲前来投奔宗族的孤儿,性子虽然跋扈,却其实并不被杨家重视。
李二老爷如实禀告给老太爷,老太爷虽然安了心,依然谨慎起见拿出了件压箱子底儿的东西命他去给杨府赔礼。
李蜜儿身上好歹有一门婚事儿,名声至关重要。
虽然早先的约定里并没有说明是镇国公府的哪位姑娘,但是牵线人是袁老太君,除非李蜜儿不在了,否则实在无换人的道理。
入夜后,李二老爷忙活了一日方回到家里,妻子徐氏迎上前,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李二老爷扭了扭脖子,说:杨家老大拉着我喝酒来的,就晚了一些。
事情解决了。
嗯,毕竟不过是旁支亲戚,而且据说脾气不好,仗着身上有点钱大手大脚,估计待他花干净父母的积蓄就老实了。
我看杨家人似乎都对这位杨宇没什么感觉。
徐氏点了下头,说:那就好。
咚咚咚,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三姑娘李宛芸和三姑娘李宛宁走了进来。
李宛芸拉着李宛宁,道:爹娘,事情可是处理完了,女儿有件事儿想和你们讲。
李二老爷一怔,看了一眼徐氏,道:说吧。
李宛芸是他最看重的长女,过了年就要发嫁,心里多少有些不舍。
李宛芸推了下李宛宁,说:妹妹还是如实同父亲母亲讲清楚吧。
李宛宁愣了下,面色苍白,结巴的说:爹,我,我白日里其实并没有完全说实话。
李二老爷呆了片刻,立刻亲自走到大门口处,将屋门紧闭,道:为什么要隐瞒。
李宛宁低下头,郁闷的说:咱们房在府里地位尴尬,祖父骨子里偏疼大房,大姐和离回了家,我总归是不好指责四妹妹什么,否则明明是四妹妹犯的错,二哥哥不也没敢多说吗?徐氏心疼的摸了摸女儿的头,道:老爷,你看到了吧,不是我平时爱唠叨,只是不管我们为府上任劳任怨到何等地步,都不会有谁看重我们,所以,前些时日我哥哥提起的那件事儿,你真的要慎重考虑一下。
咱们的小四一直没有放下读书的事儿,老爷就当是为了孩子,也不能继续忍让下去。
李宛宁诧异的看着他们,父母说的是什么事儿?李宛芸却是面色淡定,她即将嫁到外祖母家,自然希望父亲同舅舅们亲近了。
若是这府邸还是镇国公府,他们自然不愿意轻易离开,可是现在都成了军户了,二房做的越多,却在分家的时候处于劣势,那么这么多年合着给他人做嫁衣呢?宁儿,这里就我们几个人,你放心说吧。
李宛宁咬着下唇,喃喃道:其实四妹妹根本不是滑到的,她是自个滚下去的。
李二老爷大惊,目瞪口呆的望着她,道:她自个滚下去的?徐氏垂下眼眸,说:你确定没看错吗?因为李若峰只是强调了得罪时候的事儿,并未提及李蜜儿滚下楼梯的根本原因,待大姑娘问李蜜儿时候,她自然只能说是滑到。
李若峰对此并没有深究,所以大家就都默认下来。
是啊,我很确定,当时酒楼小二在一楼看的很清楚呢。
还说四妹妹曾经在二楼楼梯口处,站了一会,否则他也不会听到声响后立刻跑过去。
徐氏同李二老爷同时怔了片刻,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宛芸想了一会,道:莫不是四妹妹觉得失去记忆,万念俱灰,所以才寻死吧。
李宛宁点了下头,说:反正这次四妹妹大难不死,总觉得脾气变得怪异起来,她居然同三房的八妹妹有说有笑,倒是忘了以前她最烦三婶婶的。
而且,杨家人把她救起后,我亲眼看见她主动磕人家下巴的,事情从头到尾简直匪夷所思!李二老爷低下头想了片刻,说:好的,这事儿到此为止,咱们心里有数便是,日后告诉你你哥哥和妹妹,谁都给我远着点四姑娘。
李宛芸和李宛宁同时点头称是。
李宛宁着实被李蜜儿吓坏了,回想起那血腥的一幕,她都会浑身发抖,见到李蜜儿都觉得两腿发软,四妹妹对自己也未免太狠了一点。
徐氏安抚了一下李宛宁,便让他们回去赶紧睡觉。
她为李二老爷宽衣解带,却听李二老爷忽的开口,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四姑娘怪怪的?徐氏一愣,说:实不相瞒,四姑娘死的时候,我特意让嬷嬷再三确认过她的气息,所以……李二老爷浑身打了个寒颤,目光突然变冷,凝望着徐氏,说:你跟这事儿没关系,对吧?徐氏一怔,莞尔一笑,道:老爷说什么呢,居然会怀疑我,你可别忘了最后去世的是三房七姑娘,搞不好就是那个菩萨人干的。
徐氏嘴里的菩萨人指的是三房夫人孟氏,因为她总是表现的与世无争,又偏爱理佛,写了一手好字,在镇国公府鼎盛时期,经常进宫陪贤妃娘娘和当时的太后娘娘李氏,抄写经书。
往日里但凡遇到个干旱,涝灾,有难民出现的时候,三夫人也必定打着镇国公府名头,第一时间搭棚施粥,施舍金银,大家都说她心底善良的跟个菩萨似的。
当然,这些都是奉承话,如今镇国公府倒了,怕是京中贵妇早忘了镇国公府三夫人了吧。
李二老爷闷闷的嗯了一声,说:别以为四姑娘那门亲事儿有什么好,若是李蜜儿嫁过去,尚有袁家帮衬着,但是即便如此,她日子都未必过的下去。
我一个庶出子,国公府爵位又早没了,宛宁不像芸娘似的聪慧,你为她图谋这个简直就是害了她。
徐氏愣了一下,转脸笑嘻嘻的说:你我夫妻这么些年,我何时拖累过你后腿,放心吧,既然现在连宁儿都觉得四姑娘有问题,咱们二房彻底远着他们便是了。
李二老爷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心里想起徐氏娘家提出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正常人穿越后其实都应该心里不太好受,没法很快接受现实吧……正常人家里出了个起死回生之人都会觉得古怪吧……正常人就算觉得古怪,一般除非是自个亲闺女,否则都懒得惯吧……正常人会联想到回魂,却应该不晓得啥叫穿越吧,尤其是计算机都没有的古代。
☆、亲戚徐氏吹灭了烛火,躺在炕上,听见李二老爷沉沉的呼吸声,道:老爷还没睡吗?李二老爷闷闷嗯了一声,说:你二哥上次说的让咱家转民户的事儿,有几分把握。
徐氏一怔,想了一会,道:不敢收几分把握,但是只帮咱们一房走关系,总比带着镇国公府一起脱离军户的机会大太多了。
更何况如今小三若海被夏大人看重,想招婿吗?李二老爷半眯着眼睛,道:怎么,你又不烦小三了?李若海是二房庶子,想来必是不讨徐氏欢心的主儿,他姨娘又死的早,现在仗着自己是府中唯一从军的人面对徐氏的时候很放肆。
徐氏叹了口气,说:老爷说的叫什么话,我是不喜欢若海和宛柔,但是他们毕竟是老爷的亲生儿女,我哪里敢怎么样呢。
府里下人们胡说闲话也就算了,老爷要是相信,也如此想的话,我是连去死的心都有的。
徐氏越想越觉得憋屈,哽咽道:老爷您拍拍胸脯,扪心自问,自从国公府倒台以后,多少曾经在您身边讨好的人瞬间变了嘴脸,落井下石,唯独我娘家二话不说施舍金银,我娘亲强硬的压下众人对芸娘婚事儿不满,执意扶持咱们家。
李二老爷惭愧的将手从被子里伸出去,攥住了徐氏,道:我着实让老太太操心了。
徐氏见他说软化,立刻温柔的说:女婿就是半子,我娘爱屋及乌疼你,你日后晓得谁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便好。
老太爷倒也说看重您和哥儿们,却不过是将大伯和三叔不乐意干的庶务都交给老爷,咱们房为了府上跑上跑下,账本却攥在大房一个和离女子手中,想想都觉得寒心。
李二老爷何尝不觉得窝囊,可是老太爷长者为大,他总是无法反抗自个的亲生父亲的,于是不耐的说:罢了,我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父亲让我干什么都是应当。
徐氏不屑的瞥了瞥唇角,委屈的说:每次老爷都是这样,反正老爷自个心里清楚,若峦眼看着就满十四,曾经的先生私下来信说过,可惜孩子曾经读书那般出众却受了发配连累,耽误学业,暗中帮咱们联系过本地的一位老师,可惜人家老师嫌弃孩子是军户,根本没资格参加考试而不予以授业。
总之峦儿的终身都是老爷一念之差,我也没说必须现在怎么样,但是老爷心里至少有个打算,万一时机成熟,我是不想放过此次机会。
徐氏背后尚有皇上徐家,徐老太君就她一个女儿,年岁大了偏疼的厉害,她两个嫡亲哥哥也满有本事儿,至少在金银方面从不在乎,所以国公爷如今表面看重二房,也是因为感谢徐家的情分。
但是不管再如何需要徐家帮助,骨子里还是嫡庶有别,总账等事务完全隔绝了二房。
徐氏同二老爷难以入眠,李蜜儿也睁着眼睛过了一夜。
清晨,窗外的暖阳顺着窗户缝隙流淌而下,点缀着空气里的尘埃都变得晶莹剔透,忽的就迷了李蜜儿的眼睛,她闭了下眼皮,默默流泪。
李宛诺过来看她,见李蜜儿始终是一种神情恍惚,莫名其妙的悲伤模样,有些生气的离开。
吩咐丫鬟看着她,决定让李蜜儿好好反省一下。
她忧心忡忡的回头望了一眼李蜜儿,这孩子不会是丢了魂魄,所以性情大变。
李宛诺根本不敢把李蜜儿的异常同祖父明讲,李蜜儿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总是不能让她被当成妖孽了吧。
李宛诺决定哪天有时间去一趟周边寺庙拜拜佛祖,她曾经陪同母亲和婆婆烧香进佛的时候,听大师提及,人的元神由魂魄聚合而成,统称三魂七魄。
莫不是妹妹昏迷的时候被小鬼抓了魂魄,丢了几魄,所以才会莫名情绪大悲,失去记忆,匪夷所思。
李蜜儿自我反思整整三天,努力自我安慰暗示,心情方好了一些。
这世上谁都不见得是一帆风顺,她或许本应该摔下楼梯致死,但是老天太爱她,于是给她出路,又一次活着的机会吧,虽然是在这坑人的古代。
李蜜儿主动要求见姐姐李宛诺,然后抱着她大哭,保证自个日后一定听话,再也不胡来了。
李宛诺终归当李蜜儿是亲生妹妹,于是去祖父那替她求情,把李蜜儿给放了出来。
李蜜儿没乐呵两日,便给主母王氏拎到身前学规矩。
王氏不到三十,正是风韵犹存的年纪,瓜子脸,大眼睛,饶是见多了美女的李蜜儿也忍不住为她点个赞!想来当初自称怀念亡妻的父亲会娶个小武将的女儿,可见是恋上人家姿色了。
大老爷比王氏大十几岁,老夫少妻,自然万事让着王氏,对她宠爱至极,若不是镇国公府倒台,王氏倒也乐得如此被捧着的日子。
她家里虽然并非显贵人家,却好歹是个四品官,她又是长女,可是父母手心肉,从未受过现在这般颠破流离之苦,所以一路上没少和大老爷怄气。
李蜜儿站在她的面前,倒是觉得仿若姐妹了。
王氏自从小儿子去世以后,分外悲伤,瘦弱不少,身子变得纤细许多,举止柔软,隐约又多了点道不明的风情。
她拿着手绢,捂着嘴巴咳嗽了一会,道:蜜儿,你表妹和表弟要来咱家玩儿,宛诺管家没时间,到时候你好好招待一下他们。
李蜜儿愣了一下,方理顺她所说的表妹和表妹应该是王氏弟弟的孩子。
王氏娘家自从镇国公府出事儿后便立刻同他们划清楚界限,王氏母亲更是私下让女儿同大老爷和离,无奈老太爷终归在世呢,若是王氏闹的太狠,把老太爷气死了说出去着实难听。
但是现在她小儿子死了,反倒是有了闹腾的理由,此时娘舅居然来李府,不知道会折腾出什么事儿。
李宛诺自然是不屑于同王家人打交道,但是现在王氏毕竟是他们名义上的母亲,王家又出了个小才人,据说还挺受皇帝喜欢,李宛诺暗地里想成全王氏赶紧滚出李家,表面反而越不好得罪他。
李蜜儿却想着,这都快过年了,王家人往他们这鸟都不拉屎儿的地方跑,莫不是惹了事儿吧。
待王家人抵达李府,李蜜儿顿时有恍然大悟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来由王氏的亲戚一共五个人,两个大人三个小孩子。
两个大人分别是王容和秦丰。
王容是王氏亲弟弟,秦丰是王氏和王容的表弟。
据说这位秦家表弟刚刚丧偶,心情极度不好,所以才会特意和表哥王容一起离开京城,出来散散心。
王氏外祖母秦家是皇商出身。
当年王氏父亲因为家穷从军,秦老爷看重他性格里的刚毅和不服输,将女儿下嫁于他,暗中支持他钱财用于养兵,这么多年下来,王氏爸爸也算混成四品武将,手中有点实权。
再加上原本凑数送入宫里选秀的庶女意外得到新帝青睐,着实让王家地位一下子高了起来。
新帝同皇后娘娘感情甚好,若不是因为膝下子嗣单薄,众大臣力荐皇帝开选秀,新帝是执意不再新纳妃子的,所以此时忽然被宠爱的小王氏,才备受世人关注。
皇帝同小王氏是偶然在洗衣院相识,彼此并不清楚身份的,所以小王氏待皇帝难免同普通人般,于是反而引起皇帝兴趣。
这件事儿皇帝如实写信给欧阳穆倾诉,欧阳穆本能的查了小王氏,这才顺杆爬居然发现她早逝的母亲,竟是杨家旁亲,难免不由深思。
但是欧阳家功高震主,祖父又有将欧阳春送入宫里的意图,欧阳穆总是不好直接同皇帝言明小王氏身份有异,所以随着皇帝正式给了小王氏名分后,王家一跃成为朝中新贵。
王氏父亲是粗人,唯有家中嫡出二少爷王容学识尚可,模样端正,又考取了进士身份,被皇帝重用是早晚的事儿。
三个小孩子分别是王氏哥哥的长子,王大人的嫡长孙王煜和嫡长孙女儿王语涵,以及王容的嫡长女,王语嫣。
王氏好多年没见几个侄子侄女,难免欣喜异常,无奈家中没什么好东西,所以打赏下来的小礼物颇为守旧。
李蜜儿冷眼旁观,王煜年约十六岁的模样,生的唇红齿白,就是眼睛仿佛长到天上去了,进门后丝毫不懂得什么叫做客气,连带着对王氏似乎都很是无礼,尤其是在看小饰物的眼神,明显带着几分厌弃。
两个女孩态度温和,言谈举止矜持有度,王语涵年岁大一点,十五岁,王语嫣不过才十三岁。
蜜儿,快过来见过表哥表姐,还有表妹。
小王氏眉眼带笑的扫了一眼,李蜜儿虽然不情愿,但也晓得如今王氏是她嫡母,镇国公府李家又早就不复存在,表面上总是无法得罪王家姑娘的。
王语涵和王语嫣冲她友好的点了下头,唯独王煜始终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还用大家都可以听得到的声音抱怨着:二叔,我们不会就住在这破地方吧。
李蜜儿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王氏留给王煜一行人的房子已经是李府最漂亮的玉华苑了。
李家祖父是识时务之人,早几年根本不会搭理王家这几个人,此次却是专门安置了二老爷来陪同。
王家这两年水涨船高,可惜家里根基实在薄弱,并无杰出子弟,皇帝想要赏个官都没人接着。
李蜜儿挺诧异这位据说是王家学识最好的王容,怎么会这种时候跑到这里来呢?果然,王氏使唤身边嬷嬷带着李蜜儿,王语嫣和王语涵离去,去后院玩耍。
独留下王容,秦丰还有王煜。
李蜜儿诧异于王氏居然把秦丰留下,古代最说不清楚的便是表哥表弟的关系,秦丰虽然已婚却刚刚丧偶,王氏作为出嫁妇人,合适吗?秦丰倒是蛮有自知之明,主动率先离开了。
李蜜儿其实不太清楚如何同这群古人交流,本着少说便是少错的原则,沉默不语。
反正她古怪的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丫鬟婆子们都习惯了。
王语嫣年龄最小,主动牵住李蜜儿的手臂,笑着说:宛茹姐姐,你平日在家里都做什么呀。
李蜜儿愣了一下,方想起自个大名叫做白宛茹。
她尴尬的笑了一下,实在难以启齿如今最多的功课是在练习基本针法,好在李蜜儿本就聪慧,面色沉着的应付道:府里上下都是我大姐在忙活,我帮着她管家。
王语嫣哦了一声,笑眯眯的说:宛茹姐姐好厉害,我如今也开始跟娘学管家呢,不过娘亲总说我年龄小,只许我帮着嬷嬷看来往礼单。
李蜜儿怔了片刻,点头称是,如今的李府倒是很少有什么礼单。
很多老人情都是暗中往来,并不敢抬到明面上,更不敢记下什么,反倒是给人添麻烦,万一日后皇帝又想起李家了,京中有人拿捏此事儿去新帝身边吹耳边风,不是害了这群老朋友嘛。
几个人穿过拱门,来到了李蜜儿和姐姐的院落。
王语嫣走入了李蜜儿的小屋子,环视一周,指着隔着床铺的屏风,道:语涵姐姐,你看这个屏风,同李三姐姐的好像呢。
李蜜儿随着她的目光将视线落到了屏风上,暗道王语嫣眼光倒也独到,她这屋里唯一拿得出手的物件便是这个屏风。
这是一款大黎十分时兴的折叠式屏风,若不是考虑到王家来人,李宛诺舍不得从库里拿出来。
据说这款屏风的材料是云母和水晶,上面的图案完全是用了象牙,玉石,珐琅,翡翠镶嵌而成,价值连城。
它和屋内古典家具相互辉映,相得益彰,浑然一体,隐约带着一种和谐之美、宁静之美。
王语涵笑着看了一眼堂妹,道:你李家三姐姐说起来同宛茹还是远亲呢。
李蜜儿一怔,李家三姐姐?王语涵见她愣神,直言道:吏部尚书李大人的侄女。
宛茹妹妹的外祖母不是袁老太君吗?袁老太君和李老夫人关系甚好,早年便结拜成姐妹。
李蜜儿琢磨了片刻,恍然大悟,她身上的婚约不就是托外祖母的福气,结下了吏部尚书的嫡出次子李莫廷吗?那么李三姐姐莫非就是李莫廷的堂妹或者堂姐。
哦,对了,李三姐姐同宛诺姐姐的关系比同我好呢。
王语嫣摸了摸脸,笑着说。
李蜜儿垂下眼眸,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怎么就和初次见面的人说着说着聊到同自个有婚约的人家身上,若说是巧合,她才不信呢。
李蜜儿可不认识什么三姐姐四姐姐的,她书法和茶艺方面比较精通,为了转移话题,索性吩咐丫鬟上茶具,决定亲自为王家两位姑娘沏茶。
李蜜儿花样儿多,没一会就吸引住了王家姐妹的注意力,三个人兴奋勃勃的议论起茶道。
此时,王氏的屋子里气氛却略显尴尬。
王容无奈的开口:大姐,煜儿是咱家的嫡长孙儿,又是常年养在父亲身边,你也晓得咱爹的脾气,煜儿完全得了爹的真传,这才去国子监上了三天课,打了好几个人,最后惹到了皇后娘家的人。
爹怕小李将军记仇,到时候找人暗中对煜儿下黑手,我索性带他一路向北,就来到了此处。
王氏皱着眉头,道:你跑这里也不安全呀。
王煜在一旁插口,说:李宪弦那个小兔崽子怎么就成了皇后娘家人了。
王容见他不服气,无语的叹了口气。
当朝皇后姓白,名若兰,出身望族白氏。
但是随着新帝登基以后,查证到白若兰的父亲居然是现在的太皇太后李家的遗孤。
他的妻子生下一对双胞胎,男孩在一次天灾中丢失,便是如今寻回来的小李将军,女孩就是现在的皇后白若兰。
说起太皇太后李家的悲剧,又要涉及先帝时期的夺嫡之争。
如今的太皇太后李氏并非先帝生母,所以先帝正式掌权后双方表面和平,暗地里却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先帝更是借口匪乱,将李氏一族斩尽杀绝,唯一逃出来的一名男丁被白家暗中收养,并成婚生下一对双胞胎。
李氏希望有人可以为李家传宗接代,索性将男孩抱养给一户李氏人家,至少日后生下的孩子可以光明正大姓李。
李氏和先帝有不共戴天之仇,联手欧阳皇后,将白若兰嫁给六皇子,助他夺下帝位。
随后在新帝的授意下,小李将军承嗣,继承当年李侯爷的爵位,一跃成为朝中新贵,养育他的那户人家也因此受益,成为侯爷旁支。
皇帝同皇后白若兰是青梅竹马,成婚前几年始终不肯接受广开后宫,直到太医确诊白若兰怕是再也无法生育,才正式开了选秀。
但是皇帝始终对各位美人淡淡的,直到偶遇到根本不是嫔妃候选的小王氏。
此时王家的嫡长孙,揍了皇后娘娘的侄子,虽然这个侄子的身份有待考察,不过是养育过小李将军家的人,并无血缘关系,但是毕竟知道的人甚多,在这个敏感时期,不可能一带而过。
朝中好过高官大臣,都对一名武将的庶女忽然受宠,感到不平呢。
王煜感觉到姑姑和小叔望着自个失望无奈的目光,脸颊通红,愤恨道:是对方惹我的,我才对他动手,真的!王容点了下头,他非常了解侄子的性格,一点就着,没事儿找事儿,倒是有可能被人利用,但是不管如何,留王煜在京中,就如同埋了个地雷,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王煜越想越觉得生气,索性转身跑着离开了屋子,还忍不住踢了下脚下石子,骂了一句。
王容望着毫无忍耐力的侄子,幽幽的说:大姐,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爹想让煜儿在漠北说个亲事儿,然后就留在这头,待年长懂事儿再回京城。
王氏一听就愣住了,道:李家境况如此,你们居然让我给煜儿说亲事儿。
如今可没有什么体面的妇人同她走动的。
王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小声道:就因为李家境况如此,所以,所以爹想让姐给煜儿说个李家的女孩。
李老太爷毕竟是曾经的镇国公,膝下儿女都教养的不错,爹想让煜儿寻个得体的嫡出贵女,如今煜儿名声至此,怕是根本没机会,索性就借着李家落魄,不如……王氏急忙伸手打住了他的言语,皱着眉头,说:我还想和离回京呢。
姐,你把这事儿办了,爹必然想办法把你接回去的。
王氏深吸口气,郁闷的说:那我好好想想吧,这可不是那么好办的,我嫁给的人是大老爷,其他房的女儿谁的亲事儿轮得到我做主儿呢?王容扯了下唇角,趴在她的耳朵轻声道:刚才的四姑娘,我看就不错,挺沉稳的,兴许可以镇得住煜儿。
不过就算镇不住也无所谓,借着机会将煜儿留下来,先待几年再说。
王氏大惊,道:她身上有婚约呢,而且我们老爷子可看重这门亲事儿。
我知道,不就是吏部尚书李家吗?你们李家女孩那么多,还缺人嫁过去不成。
再说吏部尚书李大人怕是根本不想履行婚约,你若是真可以让李宛诺嫁不过去,咱们家还可以去李家寻个好处。
吏部掌管着官员升迁,我如今正走他的关系呢。
王氏犹豫了片刻,再次确认道:我别的不管,只问和离这事儿到底怎么做才成。
她才不在乎谁嫁给谁,她只想回娘家,才不要在这里跟个没用的男人干受罪。
李大老爷四十多岁的人,要什么没什么,曾经图他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她才嫁给他的,现在李家屁都不是。
王氏是个美人,风韵犹存,三十岁的年纪,哪里甘心留在这里。
王容再一次安抚王氏,说了一大堆好听的话。
王氏暗想,虽然父亲此举有些落井下石,但是现在李家可是军户,军户的女儿嫁给他们家煜儿,难道不是高攀了吗?作者有话要说: 本书里的小王氏,便是《重生之公府嫡女》结尾的小宫女。
有时候回想六皇子同白若兰年少时候那般的好,最后也被子嗣闹腾的花心于他人,心里挺不舒服的。
哎。
因为深爱白若兰,所以宫里的小王氏会在本书内炮灰掉。
☆、强势应付着王家两位姑娘的李蜜儿,完全不晓得继母心底的算计。
她不断打量着两个人身上的饰品,发现王语嫣年龄虽小,用度上似乎比王语涵要好上一些,可见王容虽然是弟弟,前途却比大哥更为看好。
后来从言谈中得知,王语嫣母亲出身士林人家,虽然当下无人在朝为官,却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家,祖上辉煌时曾一门出过三个进士。
王家大房夫人身子不好,所以由二夫人,王语嫣母亲管家。
李蜜儿扫了一眼王语嫣手腕处的羊脂白玉镯子,成色剔透,实乃精致的无暇美玉。
她若是可以把眼前二人搜刮一遍,然后穿回现代,就算回不去自个家都能做个小富婆呢。
李蜜儿想着想着心里忍不住先乐了起来,她到底在想什么呀。
现在的李蜜儿不再和自己较劲,或许她一辈子都无法离开这个地方了吧。
那么与其没事儿抽风到处寻死,不如好好活着吧。
兴许前一世才是梦境呢,谁又说的清楚。
窗外的天气很冷,李蜜儿懒得出门,可是王雨涵和王语嫣似乎对漠北的天气十分新鲜,嚷嚷着去溜园子,李蜜儿只好裹上厚重的袄披,陪同他们走在林荫小路上。
两旁的树干早就变成了干枯枯的树枝,池塘里的水更是干涸了,真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
李蜜儿打了个哈欠,先前被镇国公府除爵,军户所带出的郁闷渐渐从心里飘散。
新皇帝似乎把他们家忘了,所以现在的李府日子还算滋润,尤其是有李宛诺照着,李蜜儿生活还满轻松地。
嘎嘣一声。
李蜜儿觉得后脑被什么扔了一下,她抬起头看了眼天空,貌似什么都没有,摘下帽子,摸了摸后脑,莫非是幻觉了,明明是疼了一下。
宛茹姐姐,那个是秋千吗?王语嫣回过头,眨着亮亮的眼睛。
李蜜儿愣了下,点头称是,说:是秋千,不过很久没人玩,绳子需要巩固。
她话还没说完,王语嫣已经跑了过去。
前几日下过一场大雪,这头人少,秋千上的雪不曾被人扫过,因为天气寒冷并未融化干净,王语嫣摸了摸雪,又拍了拍,甚是稀奇,遗憾道:要是早到些时日就好了,还能看到雪景。
王语涵望着她浅浅微笑,李蜜儿暗道这古代十五六岁的姑娘真和大人一般行事儿。
嘎嘣一声。
这次是小腿肚子,正好被什么打在了李蜜儿肉最多的那一块,生疼生疼的感觉。
她弯下腰,回过头,明明没有一个人。
她询问丫鬟可见人了没有,丫鬟摇了摇头,真是奇怪了。
倒是远处的王氏姐妹听见她的喊叫,走了过来,待问清楚似乎是被什么打了以后,面色古怪。
李蜜儿眯着眼睛盯住他们脸上神色的变化,瞬间有一个想法。
不等她直言,王语嫣率先开口,柔声的说:不会是有人恶作剧吧,那个,宛诺姐姐,你家有其他哥儿吗?她低下头看了一眼四周,发现了小石头,说:应该是这个砸到了姐姐的腿上了。
李蜜儿淡淡的说:我们家孩子没人喜欢这么玩闹,那人不是在我背后扔的,能躲的地方无外乎是爬墙上树,手上力道还没轻没重,实在是没教养,只有他自己才会觉得有趣吧。
王氏姐妹沉默不语,李蜜儿冷哼一声,拍了拍手站直了身子,扬声道:自以为是,走吧。
他们不过走了几步,就看到一个身影刺溜一下从远处冲了过来,高扬着下巴看向李蜜儿,生气的说:你刚才说谁没教养呢。
李蜜儿一怔,不屑道:我说暗中用石子扔我的那个无聊的人,怎么,这事儿同你有关系。
王煜红着脸颊,抿住唇角,冷冷道:你一个女孩儿家这么说才没教养。
李蜜儿扬起唇角,忽的笑了,说:子不孝,父之过,女不仁,母的错,我爹的继室是你姑姑,如此说来你是埋怨你姑姑教导无方,实在不是贤妻良母了?王煜一愣,急忙摇头,愤恨的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哦,难怪你没教养,竟是没娘的孩子。
呵呵,你说的对,我没有娘,你是咒你姑姑早死吗?李蜜儿冷冷的盯着他,不管是早先去世的娘亲还是现在的王氏,她都没什么感情,王煜企图用这个挤兑她,太小儿科了。
你总是歪曲我的意思,我是说你没有亲娘!哦,王氏虽然是我爹的继室,但是我同大姐依然很尊敬她,视她如嫡出亲娘,你这不还是咒你姑姑早死吗?再说,我招你惹你了你没事儿用石头子拽我,吃饱了没事儿撑得吧。
你,你……王煜没想到李蜜儿没同其他女孩似的哭着鼻子去告状,而是同他吵了起来,最主要的是这姑娘言语粗俗,什么都敢说。
王语涵见王煜脸红脖子粗的一时无语,急忙出来打圆场,道:王煜,这事儿确实是你的错,你赶紧道歉吧。
想必宛茹妹妹不是记仇的性子。
李蜜儿根本不吃她这一套,现在可是她有理,王煜居然敢说她没娘,这话闹到谁哪里都说不出她什么。
当然,她可以不和这种小屁孩计较,前提是王煜不能再不识好歹。
但是显然王煜打小就不懂得什么叫做好歹,以至于王老爷才迫不得已把自小带大的孙子送出来。
王煜趁着李蜜儿同王氏姐妹说话的空挡,突然冲了过去使劲推到了她。
李蜜儿吓了一大跳,眼看着王煜就要用脚踹过来,急忙两手支地,后退了几下站起身,右手捡起枯草里一根树枝举起里抵住了王煜的胸口。
李蜜儿从小虽然娇生惯养,却是有几手防身的手段。
如今她暗道自己幸亏从小在大哥学习散打,跆拳道,空手道外加击剑等各种课程的时候,都有在一旁捣乱,同时学了一些省的莫名被人绑架勒索父亲。
王煜仗着自己个头大,不甘心的朝李蜜儿扑了过来,李蜜儿垫脚跳动,把树枝当剑使用,侧身一躲,冲着他脸颊就划了一道。
王煜的脸蛋瞬间就留下了一条细长的印记,血痕尚未流下来,却已经足以让人触目惊心。
尤其是从未见过人打架的王氏姐妹,当场就尖叫起来,呆愣住的婆子急忙冲过来挡住两个人,已经有人前去大堂唤大夫了。
王煜愤怒的吼着,李蜜儿扔掉树枝,冷冷的看着他,说:你有什么可愤怒的,没事儿闲的从背后扔我石子,又趁人不注意推搡我,我还是个女孩呢,你好意思做一个男人吗?王煜愣了一下,道:我扔你石子不过是逗着玩而已,是你言语粗鲁总是反抗我,我才生气的,你哪里像个女孩儿了。
逗我玩,真真可笑,你凭什么逗我玩,你算老几呀!李蜜儿扯了下唇角。
王煜呆住,忽的大声说:我是你家客人,不过就是扔了几个石子,你就划伤我的脸!哦,你逗人玩,然后我哭了去告状,你恶作剧得逞,这样的结局你就满意了?你平日里觉得这个好玩怕是有人陪着你表演吧,让你有得逞的成就感,实在是太可笑了。
那些人不过是投你的趣味,奉承你,背地里指不定如何笑话你,只有你这种无聊的人才会觉得这个好玩。
我划伤你的脸是因为你居然敢对我动手,王煜我告诉你,这是我家,你自己好自为之,若有下一次……李蜜儿故意吓唬他,使劲的握了下拳头,说:你最好先打听打听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再来惹我。
李蜜儿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王煜,这种人就是欠收拾,欺软怕硬。
面对李蜜儿的强势,王煜倒是没如何呢,王语涵和王语嫣却在旁边哭了起来。
李蜜儿走了过去,淡淡的开口:走吧,这里让丫鬟收拾,一会会有大夫给王煜看的,不过就这么点伤,我看也没什么。
……王语涵和王语嫣有些害怕的望着李蜜儿,二话不说的就和她一起离开现场了。
一同前来李家的王府老仆人由远及近的跑了过来,仔细审视了下两位姑娘的身子,见没有任何事情方才安心。
王语嫣心有余悸的拉着王语涵走在老后面,小声说:这位四姐姐好厉害,怎么和李家三姐姐形容的不一样呢。
王语涵嗯了一声,偷偷问老仆人,道:你们婆子们聊天时候没听说过什么特殊的事儿吗?老仆人望着前方渐渐走远的李蜜儿,低声道:据说李府四姑娘前阵子落过水,都咽气了,但是命大,从阎王爷那转了一圈又回来了,总之十分蹊跷,可是人活了就是活了,所以……王语涵和王语嫣对视一眼,莫名的浑身发冷,古人迷信,两个人不由自主的沉默了下来。
良久,王语嫣幽幽的开口,说:她不会是沾了什么脏东西吧,所以才这么的凶。
王煜吼叫起来多可怕呀,她居然一点都不怕,伶牙俐齿的同他对质。
老仆人见两个小主人脸色都吓得惨白,低下身拍了拍主子的后背,弹掉了王语嫣裤腿上的泥土,说:咱还是远着点四姑娘吧,奴婢还听说她前阵子把一个少年的牙齿磕掉了。
王语嫣和王语涵立刻目瞪口呆,毛骨悚然。
他们居然跟李蜜儿玩了半天,还有说有笑,甚至一度企图从她的嘴巴里套话……王氏听说侄子被打,立刻哭天抹泪的抱怨起来,李蜜儿索性将事情原封不动的告到了祖父那里,李家再如何势弱,也不可能容忍子嗣如此被人欺负的道理。
更何况李蜜儿猜测此次王家前来必然另有目的,不可能轻易得罪李老太爷。
王容果然生怕李老太爷一怒之下不接收王煜,急忙送了好多礼物过去,还一再替侄子给李家郑重道歉,完全不介意脸颊被划破的事儿。
他还想早日回京呢,可不想老带着王煜这么个拖油瓶,王煜又不是他亲生儿子,出头更是轮不到他了。
入夜后,李蜜儿同大姐好一番诉苦,惹得李宛诺一个劲的叫好。
李宛诺是和离之人,本来就想得开,更何况王煜这次犯了她的忌讳,居然敢辱骂蜜儿没有亲娘,她们的娘亲都去世那么久了,如今被个臭小子拿出来说,李宛诺能不气吗?照她的意思立刻就应该轰王家人走!无奈李老太爷不想得罪死王家,毕竟如今王氏出了个才人,万一给皇帝吹了枕边风,让原本忘记镇国公府李家的新帝再次关注他们家,可就惨了。
来,让我看看,腿还疼吗?李宛诺撩起了李蜜儿的裤腿,发现后腿肚青了一大片,吓到:王煜那臭小子下手可够狠的。
李蜜儿哭丧着脸,说:可不是嘛,刚开始扔我的后脑,幸亏隔着纱帽。
他从远处扔过来,还挑的大块的石头,实在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白痴吗?觉得这个好玩。
李宛诺一愣,望着刚才还跟女霸王似的,转脸又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说:听说王煜是王老太爷自个带的,难免骄纵。
这种人随便舞刀弄枪,旁边就有人叫好他是绝世高手,自然做事儿自以为是,其实什么都不成。
呵呵,狗屁不是。
李蜜儿随意发泄着。
李宛诺却扬手就拍了下她的唇角,说:怎么回事儿,姑娘家说什么呢。
呜……李蜜儿急忙捂住嘴巴,小心翼翼的看着大姐,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偷听李宛诺望着笑若桃花的妹妹,心底涌上甜甜的感觉。
她对李蜜儿有一种别样的宠爱,望着这张同记忆里母亲十分相似的容颜,李宛诺的心情就会变得特别的好。
虽然现在府里上下对蜜儿的各种行为议论纷纷,在她看来都不太重要,她可以感受得到蜜儿心底对她发自内心的依赖,这种小依赖偶尔表现在那双自以为聪明的眼神里,又或者从她的小动作里不由自主的就表达出来了。
这次蜜儿把王煜弄伤,起初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在她面前试探了半天,后来发现她比她自个还愤怒后立刻转头就去找祖父告状。
李宛诺在心底默默笑着,帮着李蜜儿铺好床铺后,安心离去。
几日后,王容借着要在年前赶回京城,打算率先带着两个女孩离开。
至于王煜,自然以王氏疼爱侄子,王煜自个又喜欢漠北风光,决定留在姑姑身边住上一段时间。
李老爷没有多问,默许了王煜留住的事情。
王容留下了很多礼物,王老爷带兵出身,王老夫人又是皇商之女,最不缺的便是钱财了。
自从李蜜儿将王煜弄伤,王家两个姑娘就再也没出现在她面前过,蜜儿倒也乐的清闲。
只是在分别的时候配合的彼此道了一声珍重,更是应景似的抹了下眼泪,看的大姑娘李宛诺心里快笑死了。
看来李蜜儿的禁闭没有白关,现在干练许多,管家有模有样,更是认真的同宫里老嬷嬷学习刺绣和礼仪。
她哪里猜得到不过是李蜜儿想通了,既然打算留在古代过日子,总是要尽快融入当地生活圈子。
曾经的李蜜儿学习能力极强,进退有度,否则也不会最受父母疼爱,以至于亲妹妹糖糖总是爱抢她的东西,似乎如此才可以证明自个的人生是有意义的。
王煜因为脸伤,羞于见人,虽然心底对李蜜儿无比厌恶痛恨,却也晓得此时不可能同叔叔回到京城,所以十分配合的没有闹事儿。
他并不知道疼爱他的祖父为了已经放弃了他,打算让他娶李家女,并且常住漠北几年,单纯的以为不过是同以前一般,躲一躲风声而已。
待春暖花开的时候,祖父就会派人接他回京。
王煜如果晓得王家居然打着将他常留漠北,至少在姑姑生下小皇子以前不会允许他出现在京城,被人抓住把柄,怕是会拼死同王容回京。
李蜜儿一点都不意外王煜会被留下来,这种坏脾气的官二代,天生就是来坑爹的。
小时候不严加管教,现在只能扔的远远的,至少要离开家族政治中心。
陪同王煜一起留下来的是王氏的表弟,王煜的表舅,颇有些出尘于世的秦丰。
他刚刚丧妻,本就想出来放松心情,又甚感漠北风光独特,他画画有些才情,所以特意随王煜留了下来。
碍于李宛诺在家里的特殊地位,李蜜儿的日子过的相当滋润。
王夫人因为得了弟弟的承诺,不再担心和离的事儿,整个人消停下来过日子,倒也不曾寻过蜜儿和姐姐的麻烦,或许是因为天气太冷,王氏水土不服,节前染了风寒,倒霉催的李宛诺受她传染,又因为眼看到年关,她管家却是最忙的时候,没有休息好也倒下了。
李蜜儿非常担心姐姐的身体,除了觉得李宛诺是她在府上最大的依仗以外,着实有几分亲近她的真心,又怕府里其他人会害大姐,亲自过问李宛诺汤药的事儿。
为了节约劳力,李宛诺同王氏的药都是一起煎熬,不过是分成两个小锅。
兴许是小丫鬟做事儿不经心,李宛儿发现王氏的丫鬟拿错了药,将姐姐的端走了。
古代只有中医,一个风寒就能要了小儿的命,李蜜儿不敢轻举妄动,让丫鬟盯着剩下的汤药,前去王氏的院子里寻人,别再她误喝了姐姐的药后万一病情加重,出点事情会算到他们姐妹二人身上,那可就得不偿失,还是事先说明白的比较好吧。
大房的院子在最东头,同外面的道路隔了一个花园,除了老太爷的静心苑外,是府上风景最好的地方。
大老爷自从镇国公府被发配后整个人一蹶不振,习惯将自个关在书房里写字画画,不问世事,完全是与世隔绝的状态。
王氏曾经为了让李蜜儿在她身前立规矩,让李蜜儿住进这个院子里,后来七少爷去世,李蜜儿诡异的起死回生,她怕李蜜儿身上有脏东西,索性答应了李宛诺的请求,把蜜儿送到大姑娘的院子里。
酉时,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李蜜儿发现花园外面的大门居然落了锁。
诧异的去推旁边的角门,然后走了进去。
奇怪……她隐约觉得哪里有问题,又说不出来怎么回事,终于在走到半路时,被远处的抽泣声惊到,立刻蹲到了旁边的池塘里,好在天气寒冷,池塘并没有蓄水。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后面似乎还跟着人。
秦丰,你这是算什么,避我如蛇蝎吗?我的老天,李蜜儿捂着嘴巴,差点尖叫出声,这个女人打死她都能够立刻辨别出来,可不是据说是病着呢的王氏吗?秦丰,王氏的表弟,额,古代的表姐表弟什么滴,果然是奸/情无限。
李蜜儿庆幸冬日里天黑的早,否则撞破继母的好事儿,后患无穷。
花园很大,两个人又站的远,李蜜儿偷偷抬了下头,望到了秦丰是背对着他,所以看不到他的神色,但是单从他执意快速离开的脚步声看,怕也是被王氏吓的不轻。
丰弟,你还记得我出嫁前你跟我说过的话吗?王氏声音哽咽,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是那一身柔弱却丰满的身躯在月光下隐隐带着几分道不明的风韵。
秦丰急忙往后退了几步,客气的说:表姐,那时候我正当年少,难免分不清楚轻重,如今您已经是李夫人了,我,我们男女授受不清。
丰弟,你怎么可能对我那般绝情……你还叫我李夫人,那人对我如何你又不是没有看到,他整日里囚在书房里,不问世事,一大家子破事儿都落在我头上,上要照顾公公,下要带着先前夫人的孩子,小七又死在了流放路上,这日子过的简直就是活死人。
李蜜儿听着王氏堂而皇之的胡言乱语,差点把中午饭都吐出来。
管家的人明明是大姐姐,照顾祖父,教导弟妹的事儿也全都落在大姐头上,如今姐姐都累病了,她王氏做过什么了?王氏明明是只会养尊处优,衣来张手,饭来张口,还时不时折腾人闹腾闹腾,先如今到了她自个嘴巴里,倒是成了最受委屈的人。
秦丰紧闭着嘴巴,什么都没有说。
他同王氏确实有几分少年情谊,王氏作为王家最被嫡母宠爱的独生女儿,人长的漂亮,又喜欢谈笑,明媚可爱,谁会不喜欢呢。
秦丰外貌俊美,风流倜傥,又好诗词古画,若不是王家想求更大的富贵,偏把女儿送去给镇国公府做填方,他们未必不能成为一对佳偶。
秦丰沉沉的叹了口气,他刚刚丧妻,心底积郁,初见王氏时确实有几分仿若隔世,但是不代表他还会同她走到一起。
王氏暗示他多次私下想见面,他都拒绝了,若不是此次王氏生病,他根本不会走进她的院子。
王氏见秦丰依然如记忆里般温柔俊雅,身材瘦长高大,整个人映衬在朦胧的月光下飞,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她含着泪,想起小时候秦丰对她的情深意切,顿时无法承受似的大哭了起来,身子毫不犹豫的扑了过去,两只手紧紧圈住秦丰的背脊,喃喃道:丰弟,我心里好苦,同你一样的苦,你陪我说会话儿可好……求你别走,呜呜……李蜜儿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将身子弯曲的更深了。
秦丰争执了一下没有摆脱王氏的纠缠,索性不再推开她。
王氏顺势用额头抵着秦丰的胸膛,轻轻摇头,嗓子里发出嗯嗯的哽咽声音,两只手上下揉搓着秦丰的后背,感受着属于眼前男子的体温。
秦丰低头望着眼前不顾及形象,拼命往自个怀里靠着的女人,心底难免生出几分怜悯之情。
他们毕竟是青梅竹马,这么些年不曾相见,王氏又着实过的不好,让人感慨。
世事无常,谁能想到曾经世袭罔替的国公府说倒就倒,变成了如今的境地。
他感受到王氏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无语的摇了摇头,终于是感情用事,右手拦住王氏的肩膀,轻轻拍了起来,柔声道:别哭了,天冷,你本身就病着呢。
王氏一怔,抬头望着俊美的表弟,忽的破涕而笑,吸了吸鼻子,说:你不走,我就不哭了。
秦丰看着王氏小女孩似的表情,有些为难的叹了口气,道:今日已经太晚,这里人多口杂,让人看见容易误会你我的关系,改日白天里我再来看你。
王氏晓得秦丰说的没错,她不敢逼秦丰太紧,见他总算松了口,说:那一言为定。
秦丰点了下头,又有些后悔应下这事儿,真是难做。
作者有话要说:☆、意外李蜜儿在冷风里冻得瑟瑟发抖,见王氏总算是打算放走秦丰,立刻聚精会神的注意他们动静。
秦丰艰难的摆脱了王氏的搂抱,踉跄了一下转身跑向角门,消失在安静的夜色里。
王氏站在空旷的花园里久久没有移动,然后似乎是摸了下眼泪,转身离开。
李蜜儿长吁口气,看样子李蜜儿同秦丰是真的好过呀。
不过转念一想,她爹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又赶上国公府倒台,经受如此大的变故后人变得萎靡不振,自然无法吸引住才不到三十的王氏。
此时秦丰突然出现,王氏又一门心思和离,怕是此刻如果可以和秦丰在一起,父亲将她休了,王氏都不会介意。
唯独王家会为了名声,努力劝慰女儿别是带着个坏名声回家罢了。
李蜜儿腿蹲的发酸,呆了会见王氏没有回来,才大胆的站了起来。
一阵寒风袭来,吹得地面上的树枝刮了起来,又落到地上,发出嘎吱的响声。
她浑身打了个寒颤,心里有几分害怕,撩起袄裙下摆,迈腿爬出了池塘。
啪的一声,李蜜儿后背好像被什么打了一下,她吓的惊慌失措的跳了起来。
啊!的尖叫出声。
李蜜儿站稳,回过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明亮的眼睛,还带着几分得逞的戏谑。
她愤怒异常,扬手甩了王煜一巴掌,道:你神经病啊!李蜜儿似乎觉得还不解气,急忙捡起地上的树枝,指着王煜,说:你想干什么。
她的额头布满汗渍,眉头紧皱,刚才真是吓死她了。
王煜毕竟是王家人,可会去直接告诉王氏她将他们的事儿全都看到了!不过王氏巴不得同李家闹翻了,看她刚才对秦丰那迫不及待献身的模样,怕是根本不会晓得廉耻为何物,完全不在乎吧。
王煜脸上刚好就被李蜜儿打了一巴掌,火气溢满全身上下,道:你凭什么打我。
李蜜儿冷冷的盯着他,说:大黑天的你从背后吓唬我是什么心态,你有病吧。
你才有病!你,你信不信我把你刚才偷看的事儿告诉姑姑!她可是你的母亲,看到时候怎么罚你呢。
王煜扬着头,原本样貌还不错的脸颊皱了起来,怒不可止。
李蜜儿不屑的扯了下唇角,道:你应该是求我帮你姑姑隐瞒这种恶心事儿吧,怎么,你还想将事情弄大不成,不过这样也好,你,你姑母,还有什么秦丰就可以滚了。
比起口出诛心之言,李蜜儿不信他们谁能吵的过她。
王煜脸颊通红,说:我不是有意吓你的。
我,我只是逗你玩呢。
少废话!你每次都说逗人玩,但是我和你不熟,更不想和你玩。
你姑姑这破事我就当没看见,你不用挂心什么,先走了!李蜜儿站得久了,越发感觉到了冷意,话说完了立刻转身就走。
喂!王煜叫她。
李蜜儿懒得回头,小跑着一路离开。
王煜那个白痴,冲他这种喊法,迟早把婆子们都引来。
王氏似乎对于秦丰的探病有备而来,院子里早已清空,李蜜儿来来回回,竟是没有遇到一个丫鬟。
王煜低头看着脚下被李蜜儿遗落的小荷包,捡了起来,弹了弹灰尘,自言自语的说:真是个脾气差的臭丫头,明明是想告诉她自个东西掉了,不识好人心!他见小荷包绣工极差,样子却是很新鲜,白兰相见的素朴花色,想了一下,鬼使神差的踹入怀里。
李蜜儿一溜烟的跑回了厨房,见大姐姐身边一起回来的陪嫁大丫头水涵守着小锅,重新煎药呢。
四姑娘回来了,可是同夫人说过他们拿错药了?李蜜儿一怔,才想起此次的正事儿,急忙解释道:半路上忽然闹肚子,跑了几次茅厕,尚未来得及去东院呢。
水涵笑了笑,说:这事儿本来就不需要姑娘亲自跑的,如今府里人手少,年虽小的丫鬟越来越没规矩,稍后我去同东院的妈妈说一声就是了。
李蜜儿急忙点头,道:那水涵姐姐,我回去休息了。
姑娘快回去吧,这大冷天的。
李蜜儿嗯了一声,放心的回了自个院子。
李蜜儿辗转难眠,最终还是穿上衣服跑到了旁边屋子里,见姐姐刚吃过药,示意水涵离开,自个想同姐姐说会话。
李宛诺身子已经好了许多,但是清瘦不少,她见水涵关好门后,拉住蜜儿的手腕,道: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李蜜儿呵呵的笑了一声,犹疑的说:姐,有件事儿我想同你唠叨唠叨。
李宛诺一怔,说:嗯?今日王氏的丫鬟端错药给王氏,我怕她日后出问题找茬,便第一时间想同她房里的人说一声,没想到碰见王氏同秦丰搂抱……李宛诺眉头越来越掬起,果然大怒的说:这贱人,父亲还在世呢。
李蜜儿没想到她那么生气,急忙拍着她的背脊,道:姐……咳咳……李宛诺一着急咳嗽了起来,李蜜儿无比后悔,早知道过些日在再同大姐说了。
在李宛诺看来,继母王氏是父亲的妻子,如此行事简直就是看不起李家,欺人太甚。
姐,你换个思路去想,王家如今势起,王氏在李家跟祖宗似的被供着,她若是起了其他心思,寻个理由送她走也不错呀,而且不用得罪王家,反而让王家觉得愧对于与咱们。
小六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了,他留在李家,又是王家的嫡亲外孙,想必王家也不会因此落井下石,对咱们家不利。
李宛诺看了她一眼,长叹口气,说:想我父亲曾经是堂堂国公府的世子爷,如今竟是要如此仰人鼻息,甚至连妻子的龌龊事儿都要忍着……姐……王氏就算留在李府也不会体谅父亲,现在父亲已经很不振作了,如果可以再给他寻个好妻子,或许能好一些呢。
李宛诺红了眼眶,擦了下眼角,道:曾经觉得王氏走就走了,巴不得她赶紧滚蛋,可是想着若是以这种方式离开李府,父亲又如何在外人面前抬得起头呢。
李蜜儿尴尬的垂下眼眸,她对那个便宜父亲真没啥感情,再说日子都过成这样了,还讲什么抬头不抬头呢。
王氏娘家如今李家得罪不起,若是可以寻了王氏错处让她王家愧对于李家,不才是最好的结果吗?李家都军户了,莫非还将什么世家节气?李蜜儿见李宛诺是真动怒了,急忙再次安抚她,道:姐,沉住气,此事先观望观望,事发后立刻同王家联系,不就完了。
王氏这种能折腾的人,要是真铁定心思留在咱家,那父亲怕是一辈子萎靡不振了。
被自个老婆看不起的男人,可不是自尊心严重受挫吗!李宛诺点了下头,说:我也就是在你面前难过一下,这事儿我晓得了,我心里有谱,看看能否利用此事儿,在不是很伤父亲颜面下让王家主动将王氏接走。
李蜜儿见大姐姐理智回来了,立刻安下心,摸了摸姐姐的手,笑着说:好好养病,下面交上来的账务明细我都单独做了表,明日就拿来给你看看。
李宛诺戳了下她的额头,道:蜜儿真聪明,你那个表比我的账册还清楚呢。
对了,我听说王煜养伤好了,你远着点他,这孩子在京城没少闯祸,据说此次同时得罪了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呢。
李蜜儿咧嘴笑了一下,想起刚才又拍了那人一巴掌,心虚道:嗯,反正只要他不惹我,我绝对会远着他的。
李宛诺欣慰的点了下头,说:还有,别整日里只顾着你的刺绣和账本,多和姊妹们走动走动,我听说二伯母要带姊妹们出去,你主动说不去了?李蜜儿愣了片刻,道:姐,他们不爱跟我玩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干嘛还上赶着去找讨厌呀。
李蜜儿又不傻,自然感觉得到全家人都挺避讳她的,尤其在王煜被她弄伤后。
她从小可没读过什么女戒,讲究女人凡事儿都要忍耐,那一日如果她不反抗王煜,最后被打的岂不是成了她。
李宛诺忽然心底一疼,觉得妹妹特别不容易,摸了摸她的头,说:我同二伯母说了,她到时候会带你去的。
你虚岁十五,必须出去走动走动,否则传出去不好听,容易被人说闲话。
尤其是府里本身就已经有闲话了,你更要让大家看看你是什么样子的。
李蜜儿不愿意李宛诺难过,点头称是。
她都有些后悔同大姐姐说这事儿了,不但让李宛诺生了顿气,还接了个必须出门的任务。
她心底略微对这个世界的一切有些抵触,虽然努力让自己接受了,却也是需要些时间。
但愿这次不会再出状况了。
李蜜儿右手拂了拂自个的胸口,出趟门就跟上班似的,需要面见各种各样的客户和领导,她尽量学会低调,少说话,少做事儿,做个不惹事儿的木头人。
作者有话要说:☆、外出李家在当地的亲戚不多,许多曾经的朋友碍于李家的身份,多事私下偷偷往来,国公爷也不愿意拖累现在还肯同他家联系的人,所以并不是很主动的去麻烦人家。
明面上会有礼尚往来的都是姻亲,比如徐氏娘家的堂弟,就在本地常住。
阜阳郡是大黎同西凉国边界地块,徐家是皇商,自然会在有一些同西凉国的贸易往来,徐氏堂弟徐宗易就是徐家常住在阜阳郡的负责人。
他的父亲是徐家的嫡出老三,是徐氏父亲的亲弟弟。
所以对于这位落难了的堂姐一家人,他始终不敢有半分怠慢。
谁知道以后镇国公府会不会重新崛起呢,这都是说不好的事儿。
徐宗易家里人口简单,一个嫡出妻子,三个姨娘,两个嫡出儿子外加一个嫡女,三个庶女。
李家初到阜阳郡的时候颇受徐家人照顾,老太爷特令徐氏带着孩子们亲自给徐宗易家送年利。
李家姑娘们难得有次出门访友的机会,徐氏听从老太爷的吩咐,基本上带走了所有的姑娘们。
徐家三房在阜阳郡经营多年,徐宗易人又圆滑,伏低做小,并不因为自个是嫡出的有钱公子就仗势欺人,阜阳不像京城,讲究士农工商,阶级没那么的明显,外族通婚人也较多,徐宗易性格好,吃得开,颇有些地位,所以国公爷是想同他打好关系的。
徐宗易的嫡出儿女同郡守的孩子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破些才名,李家姑娘们同他们多多接触并没什么坏处。
李蜜儿出门时并没有做过多的打扮,上面是淡粉色的碎花袄裙,下身套着棉裤,外面披着大姐姐压箱子底的貂皮袄裘。
她发现李家姑娘们的袄裘质地都特别的好,这还要归功于当初抄家的队伍是由欧阳穆带领的,据说是并未搜刮油脂,给李家留下了挺多东西。
过去的事情不愿意再提及,总之欧阳穆在李家抄家流放中留了不少人情,不管其真正的目的和原因是什么,如今的李家同欧阳家就好像渺小的蚂蚁仰望一头凶恶的狮子,连深究的意愿都没有。
各过各的日子方是正事儿。
李蜜儿坐在马车里,撩起帘子望向了窗外景色。
阜阳郡同李蜜儿想象中没什么特大区别,就是百姓看起来似乎更淳朴了一些,天气虽然寒冷,人人却洋溢着莫名的热情,不停吆喝着贩卖东西。
徐家离他们家不远,是一处门面看起来挺普通的大院子。
阜阳郡是大黎的最西北边界,徐家三房只有徐宗易一家留在了此处,所以当家主子少,除了常年在外面跑的徐宗易外,就只有他的妻子蓝氏。
蓝氏父亲是七品小官,如今已经致仕,家世清白,兄弟几个都是读书人,不过无人在朝中为官。
她的几个女儿看起来都挺知书达理,嫡长女徐容羽十六岁,庶出女儿最小的四岁,另外两个分别是十三四岁的模样。
徐容羽率先出来带领他们几个去后院玩,李蜜儿和李宛宁最为年长,所以应和着徐容羽的言辞,说着话。
今个一起来李家做客的还有皇商杨家大房。
杨家人比他们到的晚了一些,两个女孩,嫡出的叫杨澜,庶出的叫做杨芝。
李蜜儿本着但凡有什么话就都随着李宛宁语气说,不一会面子上就同杨澜和徐容羽成为了朋友。
杨澜总是好奇的看着李蜜儿,让李蜜儿有些诧异,疑惑道:澜儿姐姐有事儿吗?杨澜愣了一下,坐在她的身边,歪着头靠近她,低声的说:我只是听说过你的威名,见到真人后觉得惊讶罢了。
你怎么看起来很柔弱呢。
威名?李蜜儿着实呆住,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是呀,你二叔不是前阵子跑了好几趟我们家吗?我就是纳闷你要有多么大的胆子,才敢对着那么一张脸动手,杨宇看起来多恐怖呀。
李蜜儿微微一怔,忽的恍然大悟。
难怪总觉得皇商杨家有点耳熟,原来是同上次的大胡子有关系。
那位大胡子貌似是前来投奔杨家的远亲,后来二叔为此特意去杨家道歉,据说还同杨家老大成了朋友。
李蜜儿想起上次的粗鲁举动,心里隐隐有一点点愧疚,道:那个,那个叫杨宇的人,牙最后怎了样了呀。
杨澜淡淡的笑了一下,说:还能怎么样,掉了一刻门牙,你好厉害呀,这事儿在我们家都传开了,我原以为你会有多么的威武。
咳咳……李蜜儿不晓得如何回复,尴尬道:牙掉了,岂不是,岂不是就没有了。
嗯,不过漠北有一位医学圣手,是可以给人镶牙齿,就是据说他不太好请,总之我很佩服你,以后你可以来我家玩,我堂妹也对你好奇呢。
李蜜儿听后心底五味具杂,她已经不太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了,但是其实话说回来,人家好心好意救了她一条性命,最后被她恩将仇报的磕掉颗门牙,还闹得众人皆知,实在是太不好了。
李蜜儿一直心不在焉的听着他们说话,总算熬到了午饭时候。
主屋里,徐氏也同弟妹聊得十分热略。
徐氏母亲是徐家宗妇,在徐家有些话语权,所以徐宗易的妻子蓝氏待她十分客气,两个人说着说着便提到了儿女亲家,蓝氏将丫鬟们都打发出去,单独同徐氏说起了悄悄话,道:姐姐,我听宗易说如今王家的嫡长孙就住在你们府上?徐氏一愣,诧异道:你是指的我家大伯继室的那个王家吗?蓝氏点了点头,说:姐姐你们不知道吧,因为皇帝子嗣的事儿,宫里明年开选秀了,所有胭脂水粉裁衣方面都要进行单独招标,为此皇上派了他信任的人分别出宫,其中有一位李德盛总管会在阜阳郡落脚。
据说已经都到了漠北宜城,估摸着没几日就来阜阳了。
徐氏嗯了一声,如今但凡是皇商自然同宫里太监挂着钩呢,在招标这种事儿上,一般官员都抵不上这些宫里的总管有用处。
徐家也好,阜阳郡本地的杨家也罢,怕是都盯着这事儿呢,不过这个同王家有什么关系呢。
蓝氏趴着头,小声说:我们家老爷早先不在家便是去了宜城,都见过李大总管了。
据说他出宫前,王氏诊出孕事儿了。
徐氏大惊,急忙想起自个虽然同大嫂子不亲近,却并未同王氏有什么过节。
如今新帝对女色上不是十分热衷,宫里唯独对皇后娘娘白氏和小才人王氏情有独钟,皇后娘娘自从生下大公主后便连着小产了两个孩子,据说是身子不好,怕是再难挂住孩子,基本断定无法生育子嗣了。
现在王氏忽然怀孕,这要是生了个皇子,可就是皇长子呀!王氏娘家势弱,对于新帝来说极好控制,这原本看起来的缺点或许反而在此时成为优点,那么现在住他们家的王家嫡长孙王煜,不管性子多么差,却总归是王老爷亲手带大的孙儿,要是王家得势,王煜难免不会一步登天。
徐氏心里盘算着,望着弟妹,琢磨着她到底想问什么呢。
蓝氏不好意思的干笑一声,道:李大总管偷偷告诉我们家老爷,王家那孩子闯了祸,得罪了皇后娘家,就意味着得罪了太后娘家,原本是打算皇上亲自小惩一下保全皇后和太后娘娘面子,不曾想王氏突然就怀了孕,皇帝稍微说了一声王氏就差点晕过去。
好在皇后娘娘仁慈,顾及皇帝子嗣主动按下此事儿。
王家这才让王煜尽快离京,省的碍了贵人的眼,又被人利用挑起事端,否则那孩子又怎么可能安然的住进你们家呢。
徐氏淡淡的嗯了一声,皇后此时仁慈,日后指不定如何呢。
时不待人,皇帝沉默不追究,终归是心底有些偏向王才人的吧,毕竟肚子里怀着皇家子嗣,更何况世上男人哪一个不是只闻新人笑,不愿意去看旧人哭的。
蓝氏见自个说了这么多,徐氏都不多说一句,忍不住开口,道:实不相瞒,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拜托姐姐让我见见王煜那孩子,我们老爷有意将澜姐儿说给王煜。
徐氏一愣,似乎早就猜到似的,说:你这事儿可是决定了的,三叔清楚吗?徐氏口里的三叔是徐宗易的父亲。
徐家嫡出三老爷。
蓝氏点了下头,道:写信给族里了,主要是我们老爷探过了李大总管的口风,听说王家老太爷是不打算让王煜回去了,王才人这才刚怀孕,指不定多少人想拿着把柄打击王家,所以王煜怕是至少要在阜阳待好几年呢,我们家澜姐儿性子还成,我和宗易思来想去,与其让她继续走我的老路,找个普通商贾人家,或者寻个小官嫁过去当媳妇,不如就搏一搏王家这个富贵。
王煜在阜阳待着,我们家也能照看着他们,是人都不可能是铁石心肠,不信花个四五年捂热不了他。
若不是王家此时出了这事儿,我们也不敢想这门亲事儿。
徐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暗道蓝氏讲的似乎有点道理。
只是王煜惹祸才住在李家的事儿,公公到底清楚不清楚,是否另有打算呢。
作者有话要说:☆、互斥徐氏最终答应蓝氏,改日寻个机会带王煜过来做客让弟妹好好看看。
回去的路上她却有些心神不宁,怎么想怎么觉得王煜虽然性子调皮了一些,但是这些时日在李家住着好好地,不曾听说有什么特大的恶习,再想想王家的未来,若是王才人生下一男半女,怕是未来十年内皇上顾及子嗣的面子,也不会让王家难堪,只要王家自个不作死,就暂且死不了。
相比较于其他手握重兵的外戚,王家算是相当落魄的了,皇帝或许还会大力扶持。
徐氏手握成拳挡在胸口处,正巧看到二女儿回头看她,道:娘亲想什么呢,眉头掬起来啦。
徐氏无语的扯了下唇角,望着女儿天真的眼眸,忽的怔了片刻,暗道:王煜短时间内回不了京城必然是住在李家,那么与其让弟妹把澜儿嫁给王煜,她干嘛不让王煜做自个女婿呢。
这样子宁儿还不用远嫁,她还可以看着他们俩人,督促宁儿把孩子先生了,日后就算回京也不怕什么。
更何况宛宁性子太单纯,嫁给别人怕也未必能拿捏得住夫君,还不如在此时王老太爷需要帮忙的时候,率先主动出手,落个好名声。
李宛宁不清楚母亲的想法,一头钻进了她的怀里,说:娘亲,今个澜儿姐姐拿了好多西凉国的刺绣,和咱们的针法不一样呢,很有意思。
嗯。
徐氏摸了摸女儿的头,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还有,您别看四妹妹的针法不好,想法却是不错呢,连澜儿姐姐都说四妹妹有点意思。
娘亲,我感觉四妹妹和前阵子不一样了,以后不躲着她了可好?徐氏愣了一下,想起还打算让宛宁同王煜结亲呢,自然是不能老躲着大房吧,便道:兴许是现在病好了,你若是喜欢找她玩,就去大姑娘院子里好了。
哦,还有,我听说你大伯母病了,晚上你同我一起去看看她吧。
李宛宁哦了一声,心里纳闷大伯母都病了挺长时间的了,怎么母亲今日才想起去看她?不过凡事她脑子里都过的快,转过身又撩起车窗看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去了。
李蜜儿应付了一天客户,难免身心疲惫,回到房里率先洗了个木桶澡。
待她擦干净身上休息的时候,水涵端了一盘可爱的小糕点送了上来,道:王大厨亲手做的,可惜姑娘们白日出去了,便宜了那群小子们。
大姑娘让我给姑娘留了一些。
李蜜儿笑眯眯的接过来吃了一口,香甜可口,入嘴即化,难怪李家的酒楼生意那么好,王大厨相当厉害呢。
李蜜儿同姐姐的院子里一共就四个丫鬟,其中水涵和水墨还是李宛诺最初的陪嫁丫头,其中水墨成亲了,水涵定过亲事儿,因为镇国公府倒台,她的青梅竹马至今下落不明,所以便陪着大姑娘回了李家。
另外的两个丫头叫做水香和水云。
其中水香是伺候李蜜儿的。
现在李家姑娘们基本是每个姑娘就配备一个丫鬟,负责姑娘所有的事儿。
李蜜儿吃的好吃,便多吃了几口,其中一个咬进嘴巴里觉得粘粘的,于是她很恶心的掏了出来,发现了一张纸条。
上面的字迹还挺漂亮,真难以想象似乎是王煜那个讨人厌的孩子写的。
你有东西拉我这了,明天饭后你院子门口见!李蜜儿皱着眉头想了好久,她能有什么东西丢了呢,银两肯定是不可能,莫非是荷包?不过她每日练习刺绣,荷包恨不得一天五六个的秀,丢了就丢了吧,不用他特意归还。
所以李蜜儿没当回事儿,把小点心干掉,其他全部让丫鬟给扔掉。
远在李府最西头住着的王煜暗道自个真是聪明,知道那份点心是丫鬟水涵给李蜜儿留着的,就特意去厨房塞了纸条,就是不知道李蜜儿会不会又犯傻,最后把纸条吃了……翌日傍晚,他吃完晚饭后就急忙去李蜜儿院子门口猫着,等了一个多时辰,居然,居然连李蜜儿的人影都没看到。
王煜莫名委屈,气愤异常,掏出怀里的小荷包扔在地上踩了又踩,他真是多余好心肠,想把东西物归原主!李蜜儿原想着最多就是个破荷包,谁捡着谁要呗,大不了扔掉就是了,却没想到让王煜如此不痛快,两个人的仇似乎结的更深了。
李蜜儿本就不待见王煜,自然不介意王煜讨厌她。
王煜觉得自个也是非常厌恶李蜜儿的,却又忍不住想招她,似乎只能自个讨厌她,不能她讨厌自己,尤其是他已经在李蜜儿那吃了那么多的亏,总要报复赢一把吧。
所以每次家里一起吃饭,他都不由自主的特别关注李蜜儿,越发让李蜜儿觉得王煜丫就是个神经病……脑子进水了。
徐氏这两天也在观察王煜,发现王煜除了有点小孩心性,喜欢恶作剧外,并无无法容忍的缺点,尤其是他身边一起来的两个丫头似乎都是完璧之身,可见他不是好色之人。
在徐氏看来,世家子一不赌,二不色,那么就可以了,只有这两个毛病容易上瘾,不好纠正,其他的问题都可以后期解决。
临近新春,阜阳郡本地推出冰雕节。
徐氏想让女儿同王煜多多接触,索性就号召所有孩子们一起去玩。
王煜想着可以借机找茬好好教训教训李蜜儿了,所以欣然应声前往。
却没想到在门口根本没看到李蜜儿,忍不住问李宛宁:二姑娘,李蜜儿呢。
李宛宁一愣,说:她先去酒楼了,然后才会去冰雕节找咱们。
因为徐氏给自个女儿放假,酒楼正好是采办日,需要自个人盯着,于是就从原来的李若峰和李宛宁的组合,变成了李若峰带着李蜜儿去。
王煜听说李蜜儿不在,心里没来由的不高兴,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总是想找李蜜儿,似乎看她出丑心里就会很痛快,于是他归结于自个越来越讨厌李蜜儿了。
王煜蔫蔫的叹了口气,说:那咱们先出发吧!真是的,又让李蜜儿给跑了。
李宛宁笑着应声,若有所思的看了王煜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出行李蜜儿身子有些不舒服,在车上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捂了下嘴角,有些无奈的下了马车,摘下纱帽跟随李若峰进了酒楼。
她不会是被大姐姐传染了吧!李若峰带着杂役去后面看货,示意李蜜儿和大管事对账。
李蜜儿笑着应声,发现大管事看向自个的目光略显闪烁,不由得想起上一次她莫名跳楼外加滚楼梯的糗事,实在是让人记忆深刻。
她不好意思的腼腆一笑,肤若凝脂的脸颊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倒是让大管家微微愣住,暗道四姑娘生的真好,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不过李蜜儿稍后的表现,让大管家大吃一惊,打消了她脑子有病的印象。
李蜜儿条理清晰,态度认真,尤其是对账目数字的记忆力更是出众,逐渐让大管事侧目,两个人相谈甚欢,不一会就把公事弄完了。
李蜜儿长吁口气,拍了下胸脯,好在没有辜负大姐姐的嘱托。
她擦了下额角的汗水,转过身吓了一跳,背后居然站着两个熟悉的面孔。
李宛宁穿着一身粉色袄裙,不太高兴的走上前来,沮丧道:王大哥说冰雕没意思,要等晚上挂了灯才好看,所以我们就先回来吃饭了。
李蜜儿莫名看了他们一眼,淡淡的哦了一声,说:那上去吧,正要开饭呢。
王煜一听,扬起下巴大步跟到了李蜜儿身后。
他不调皮捣蛋的时候眼睛很明亮,皮肤又白净,远处看起来倒是翩翩公子,不是十分惹人讨厌,但是一张口,就始终带着几分纨绔子弟的流气劲,小声嘀咕着:我那日特意传纸条给你,让你出门取东西,你怎么没来。
李蜜儿听他说话就来气,故作冷淡道:你是谁啊,没事儿给我传纸条,你多大了,怎么一点都不避讳!她的眼底满是厌弃,就差再蹦出一句你有病吧,别老缠着我。
王煜微微愣住,胸口忽的有点不痛快,但是依然忍了下来,说:你绣活儿可真够次的,不过荷包样式还不错,你愿意不愿意推广一下呢,我可以帮你呀。
他本是好意,听说李家女孩确实都要自个做活计儿,才会有此一说。
李蜜儿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道:你都说我绣活儿次了,还推广个屁啊。
李蜜儿对付恶男可从来是没什么客气的话,再说大姐让她远着点王煜,她自然没必要讨好他了。
王煜被她噎的没话讲,又觉得李蜜儿犀利的目光快亮瞎他的眼了,明明是那么的讨人厌,他却总想过去讨人嫌,他或许真是脑子有病了,才会如此忍耐她。
又或者李蜜儿给他的感觉很新鲜,从来没有哪个女孩子可以如此大胆的挑衅他,还不屑一顾的数落他。
这种感觉真是与众不同。
李宛宁见王煜跟个小厮似的低头哈腰跟着李蜜儿,暗道这人怎么回事儿,四妹妹就差同他说一句滚蛋了,他反而上赶着跟在身后。
李宛宁回想起母亲交代下来的任务,心里略感不痛快。
她本是对王煜没什么好感,但是王煜如此无视她而追着李蜜儿,多少让她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李宛宁气哄哄的跟在身后,脸色沉了下来。
因为包间满了,大管事给他们挑了二层临着大街的桌子,低下头就可以看到远处的风景,明亮的日光倾洒而下,落在了李蜜儿沉静如水的脸上,倒是让王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暗自打量李蜜儿,明眸善睐,面若桃花,不说话的时候面色清冷,依然难掩整个人散发出那股说不明的艳丽劲,脸上的皮肤仿佛吹弹可破,真像让人上去捏一把,就连掬起眉头的样子,也别有一种味道。
他微微一怔,自个想什么呢,果然见李蜜儿投过来不满的目光,声音冷冰冰的说:你盯着我干什么。
王煜我告诉你,这里没有别人,你要是再敢无礼,我对你不会客气的。
王煜尴尬的撇开头,李若峰和李宛宁也同样别扭起来,四姑娘厉害全府上下都清楚,但是王煜可不是好惹的家伙呀!但是令人惊讶的是,王煜居然没有发火,而是闷头吃起饭。
李蜜儿见他还算老实,不再瞪他,同李若峰说起了对账的事儿。
不一会就吃完了午饭,王煜看了一眼大家,说:咱们去城西吧,那有好多冰雕。
……李宛宁一阵无语,自然晓得他这话必然不是对她说的,刚才王煜可是说冰雕一点都没意思呢。
李蜜儿想着姐姐让她出门对账,可没有吩咐要去看冰雕,于是摇了摇头,说:我感觉身子不太舒服,还是先回去了,你们去玩吧。
蜜儿妹妹身子不舒服,你没事儿吧。
王煜率先开头,直接唤了她的小名。
李蜜儿皱了下眉头,道:王煜,你要么叫我四姑娘,要么叫我李宛茹,蜜儿这两个字可不是你叫的,太过逾越,拜托你自重一点好不好,否则我还是会告到祖父那去的。
李蜜儿没好气的扫了他一眼,她对王氏一家子可没什么好感。
王煜闷闷的哦了一声,心里有些委屈,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放在桌上,道:你掉的东西,被我捡到了,还给你。
李蜜儿望着桌子上的荷包,没有说话。
这个荷包似乎被王煜放在怀里太久了,不够平整,表面皱皱巴巴的,本来就不好看的刺绣此时看起来更是很难看,不由得让李蜜儿脸颊通红。
李宛宁正愁没地方打击李蜜儿,急忙拿起荷包,笑着说:难怪大姐姐勒令四妹妹补习刺绣,这针法,真是,真是别具一格呢。
李若峰也忍不住笑了,他绝对不是有意惹怒李蜜儿,而是眼前的刺绣着实像是六七岁孩童弄的。
李蜜儿脖颈子都快红透了,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王煜,这家伙绝对是故意报复!故意的!王煜本就觉得李蜜儿模样太过明艳,此时更是多了一种说不出的风情,他不想大家取笑蜜儿,主动道:其实我觉得还挺好的,样式,样式很新颖。
李蜜儿愤怒的一把就抢过了李宛宁手里的荷包,淡淡的开口:我先走了。
王煜不晓得她为何又生气了,本能的拉住李蜜儿,道:你不去看冰雕了吗?这可是难得一见玩意儿,京城都没有的。
李蜜儿啪的一下就甩开了他的牵制,说:二姐姐陪你去就是了,你以为自己是谁,还想占着多少资源呀。
王煜有点不太理解李蜜儿的言辞,只是很直接的道:我不想二姑娘陪我。
李宛宁胸口一堵,一股道不明的怒火油然而生,她还不想伺候王煜呢,莫不是母亲特意吩咐,她才懒得哄着这位大少爷。
但是她懒得哄和被人嫌弃了完全是两码事儿。
李宛宁生气的决定撂挑子不干了,道:成了成了,人家王大少爷想让四妹妹你去陪着看冰雕,我看还是我同二哥哥先回去吧。
李蜜儿懒得同他们说话,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就转过身又走了回来。
在她走向楼梯的那一刻,好像看到了一张很难忘记的熟人正在上楼。
这位熟人的面容可以用霸道来形容,尤其是两腮处的大胡子,几乎盖住了一整张脸,让人过目不忘,深刻的记在脑海里,可不正是那个明明救了她,却被她磕掉牙齿的杨宇。
李蜜儿思前想后,还是觉得王煜似乎危害性更小一些,于是毫不犹豫的坐了回来。
王煜见她居然主动回来,立刻不计前嫌,态度诚恳的说:四妹妹,咱们一起去看冰雕吧。
李蜜儿不敢回头,目光迎向他想了片刻,忽的莞尔一笑,道:好吧。
王煜呆愣住,诧异于李蜜儿难得有的好脸色。
他望着这张笑起来明媚动人的脸蛋,唇角不由自主的扬起,眼底爬上一抹浓浓的喜色。
作者有话要说:☆、再遇李蜜儿烦透了这张脸,却故作和善的冲王煜浅浅微笑,小声说:咱们先坐会吧,我感觉好像还没吃饱。
她可不想此时下楼同人家走个对脸。
王煜急忙唤来小二,吩咐再上些甜点,还主动说自个负担这次的饭费。
李宛宁心情不好,索性成全了他,自个也多点了些吃食。
李若峰被两个女人夹在中间,一时无语。
母亲想让王煜当女婿的意愿他多少有些看出来,但是王家如今势头颇猛,若是王才人真生下皇子,怕是就敢立刻让王煜回京了。
毕竟王煜可是王老太爷自个带大,据说在老太爷眼里,地位比亲生儿子都高呢。
王才人虽然是庶女,似乎同王家也不亲戚,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她若真是生下皇子,王家就是皇上长子的外祖母家,看在儿子的面上皇帝也不会不给王家脸面的。
想到此处,李若峰决定回去好好同母亲商量一下,与其琢磨着招婿王煜,不如靠自个先把军户身份抹了,他的庶弟颇受夏千户看重,为了让庶第脱籍,至少要带着他们整个二房吧。
欧阳宇今天是一个人,他已经连着十几日来这家酒楼吃饭了,大哥说王才人有个嫡出姑母嫁给了李家大老爷做填方,这个酒楼貌似就属于李家的吧。
而且他也有一点私心,没准能碰到上次那个臭丫头的呢。
他这辈子难得做一件好事儿,居然赔进去一刻牙齿……对方还有脸借用杨家大房的势力打压他不予追究。
杨家老大也不知道得了什么好处,替他回复此事作罢,欧阳宇不屑的扯了下唇角,待日后他离开这里,就算杨家不是什么细作,他也不会轻易放过这群势利眼的人。
欧阳宇在欧阳家族里都无人敢欺负,何况是在外面,这次掉牙齿的事儿可真够丢人的。
还好大哥和二哥都有要事儿在身,并未怎么关注他。
否则就算是把那姑娘撕碎了都难解心头之恨呢。
李蜜儿耳朵竖起来仔细听着背后的动静,有些心神不定。
她回想起杨澜前几日得意的言辞,杨宇因为救她似乎在杨家都成了笑话啦,若说这人心里不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么,再次相见,他,李蜜儿咽了口吐沫,这人不会对她动手吧。
她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被王煜看到,急忙关切的问:怎么了,别是真也病了吧。
别过来。
李蜜儿急忙叫停王煜伸过来的那双手。
王煜比她还像个现代人,完全没有什么男女设防的概念。
她可受不了谁对她动手动脚,尤其是在这种似乎亲一口就恨得必须成亲的古代。
李蜜儿对他明明态度就不好,王煜却不讨厌,他自个都觉得新鲜,忍不住又偷偷瞄着李蜜儿。
反正他就是不讨厌李蜜儿凶他,似乎心底还隐隐有些喜欢李蜜儿直接的态度,至少说话没那么费劲,不像是平日里同一些世家女,讲事情对方恨不得红脸半天,还支支吾吾的没个整句话。
相较之下,李蜜儿虽然脾气差点,可是十分爽利大气,更难得的是,她,长得还挺好看的。
王煜被自个的想法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两步,躲得李蜜儿远远的。
李蜜儿哪里清楚王煜在想什么,见他一会皱眉,一会叹气,一会又看自己的模样只觉得这人脑子就是有病,还病的不轻。
过了一会,李蜜儿想着差不多了吧,杨宇那人要走的多慢也应该过了自个身后,于是小心翼翼的回头,见似乎没了对方的身影,急忙站起身想要离开。
王煜自然紧随其后,两个人没走几步,李蜜儿就忽的停了下来。
正对着楼梯的包间门被打开,熟悉的大胡子容颜再次映入眼帘。
李蜜儿忍不住懊恼的想,这人一个人居然还要去包间,难怪杨家姐妹们都看不起他,家底被败光了还如此奢侈。
欧阳宇却是嫌弃楼门口的包间太过嘈杂,眼看着过了饭点,应该还有其他包间可以选择,所以才走了出来,没想到正好和李蜜儿走了个大对脸。
李蜜儿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抬着下巴,僵硬的移动脚步,毫不犹豫的扶着楼梯往下走。
王煜眯着眼睛扫了一眼大胡子,心想这人是谁,让李蜜儿另眼看待,竟是盯了那么久。
欧阳宇也是愣住了,忽的扬起唇角,二话不说扶着楼梯栏杆就跳了下来,拦住李蜜儿的路,道:怎么,这位姑娘,好久不见没什么话说吗?李蜜儿抬起头,发现大胡子的男人生的高大,身板挺直,好像一座山似的让人难以越过去,眼底明明是笑着,却透着浓浓的不屑,肆无忌惮盯着她,凛然是不罢休的模样。
李蜜儿想到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不能同这种人较劲,索性低下头,反正他确实无辜,于是蜜儿轻轻的道了歉,说:上次的事儿,确实是我不对,对不起。
欧阳宇没想到她态度会变得卑微,一时间反而怔住了。
王煜则是大怒,心底很是不服气,这个无理的男人算老几啊,居然上来就能让李蜜儿道歉!李蜜儿自认看人眼光比王煜准,这人凶神恶煞,最主要的是据说还死了爹娘,无所顾忌的男人可是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于是她急忙拉住从身后跳出来的王煜,斥责道:你别说话。
王煜愣了片刻,委屈的情绪涌了出来。
李蜜儿平日里待他冷漠也就罢了,眼前不知道哪里蹦出来个男人,居然,居然她也是向着对方。
一口气堵住了王煜心口,他挥开了李蜜儿的手,转过身冷冷的看向了欧阳宇。
王煜身高并不碍,却生的瘦弱,模样俊秀,同欧阳宇站在一起有些势力悬殊,但是世家子出门在外谁是靠自个打架?顿时,王煜四周围上了一群看起来威武雄壮的男人们。
他毕竟是老太爷的心疙瘩,被发放到边关已经是老太爷的极限,自然留下大把金银和保护他的人才安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冲突李蜜儿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急忙刺溜一下子就跑到了两个人中间,背对着欧阳宇,冲着王煜吼道:你要干什么!她躲着杨宇是一码事儿,王煜没事儿闲的对付杨宇是另外一码事儿,更何况杨宇本身算是她半个救命恩人,虽然她不领情,但是不意味着她可以忍受其他人因为她欺负杨宇。
欧阳宇当场愣住,他还是第一次躲在女人背后,更何况眼前的姑娘看起来柔弱无力,此时居然毫不犹豫的就挡在了他的面前,仿佛保护小鸡的老母鸡,张牙舞爪的冲那个玉面公子吼叫。
王煜脸颊通红,至少在其他人眼里李蜜儿同他算是一伙的人,现在居然倒戈去帮着他人,还因为外人吼了他,他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一时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望着目光犹豫不定的手下们,他心里有些觉得丢了面子,当然更难过的是在李蜜儿眼里,他居然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李蜜儿见王煜皱着眉头盯着她,使劲喘气,不由自主的瞪了王煜一眼,然后转过身看着杨宇,没好气的说:你还不赶紧走,戳在这里做什么!欧阳宇怔了一下,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起了李蜜儿。
这女孩长得倒是貌美如花,淡粉色的袄裙,没有太多修饰的发髻盘在耳后,露出了光滑的面容,肤若凝脂,午后的阳光投了进来,落在她的脸上,仿佛闪耀着什么,明艳的让人觉得晃眼。
欧阳宇极少这般仔细的看一个女人,所以此时的眼神未免让人觉得肆无忌惮。
饶是现代人的李蜜儿都有些受不了了,脸蛋爬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显得整个人更像是含羞欲放的花朵般惹人眼目。
她有些生气的走上前拍了欧阳宇一下,低声说:我身后这人背景可大着呢,你最好赶紧离开,否则我可救不了你,到时候你再掉了牙齿可不要找我。
欧阳宇望着李蜜儿认真的目光,忽的有些想笑,视线不由得停在她小巧的下巴处,微微扬着,带着几分稚气,又透着娇媚,忍不住随便回了一句,道:他的背景能有多大?这世上敢和他拼背景的人真的不太可能存在吧,所以欧阳宇骨子里是有恃无恐,难免透出几分张扬的脾气,王煜在他眼里不过是个纨绔子弟而已,怕是连死人都没见过,还敢同他比犯狠吗。
李蜜儿倒是被他问住了,不由得气急败坏起来,说:你这人到底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做好人心,我不过是因为上次的事儿一直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才想出言提醒你,你若是觉得无所谓就自己去得罪人吧!李蜜儿发现大胡子男人丝毫没有被离开的意思,于是转身去找王煜,道:你不是说要去看冰雕吗?咱们去看冰雕吧。
王煜扫了一眼李蜜儿,又扫了一眼眼底带着笑意的大胡子,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挫伤。
尤其是大胡子完全一副有本事你就过来的模样,更是让他咽不下去这口气了。
李蜜儿真心不想他们之间发生冲突,尤其是王煜的姑父可是当今皇帝,那个大胡子杨宇算什么!死了爹娘投奔宗族的落魄户而已,上次救了她还被她磕破了门牙,杨家都不予追究,要是此刻同王煜碰上了,若是被打死了都没人收尸吧。
本着同情弱者,并且对杨宇有愧的心情,李蜜儿轻轻的拉扯了一下王煜,小声说:走吧。
王煜愣了一下,脸颊越发红了起来,望着眼前水汪汪的目光,差点就点了下头。
可是转过念头一想,李蜜儿突然对他好的原因居然是为了帮这个男人,一股说不出的火气蔓延全身,融入血液里不停的流动,直奔大脑,忍不住找茬道:喂,大胡子,你把小爷的东西捡起来,我就放了你。
王煜故意将怀里的一锭银子扔到了地上,勒令欧阳宇去捡起来归还。
欧阳宇不屑的扬起唇角,他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淡淡的开口:不捡。
李蜜儿回过头瞪向他,又看向王煜,说:好了,我去捡成了吧,你没事儿为难人家干什么。
李蜜儿说完就去捡银子,递给王煜。
王煜深吸口气,瞪大了眼睛,愤怒的说:你有病啊,我让你捡了吗?李蜜儿稍微愣了下,扬声道:你才有病呢,你跟个陌生人较劲什么。
那你又为什么如此偏向一个陌生人!王煜啪的一下把银子又扔到了地上,推开李蜜儿,大步走到了欧阳宇面前,冷冷的说:捡啊,给爷捡起来,不捡就让人打死你!欧阳宇抬起头 ,目光忽的变得越发冰冷起来,直直的看着王煜不说话。
王煜歇斯底里似的大吼着:去捡,你个贱民。
欧阳宇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右手缓慢的抬起来,不是低头去捡东西,而是从背后拎住王煜的后脖领子,慢慢的抬高,单手将他举了起来。
王煜大惊,周围的侍卫们更是面色苍白,不敢轻易上前一步,呼啦的一下子将欧阳宇围住。
一名年长的侍卫颤颤巍巍的走出来,道:你要干什么,你不许对公子无礼。
欧阳宇垂下眼眸扫了他一眼,然后将手臂举得更高了。
王煜张牙舞爪的胡乱挥舞着手臂,两腿已经悬空,他脸色煞白,狠话道:你快放了我,否则,否则我灭你全家!让你全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欧阳宇一听就更想乐了,他们全家还包括当今皇上呢,他倒是想看看谁敢灭!欧阳宇垂下眼眸,目光如刀般冰冷锐利,毫不客气的往后使劲一甩手,将王煜扔了出去。
李蜜儿吓得说不出话,惊恐的看向了大胡子,天啊,这人上次是要对她多么的温柔,她居然,居然敢用额头去磕他的下巴!真是作死呀。
侍卫们急忙顺着抛物线弧度去追人,只见王煜从空中砸向了楼梯处,发出一道响亮的撞击声,然后轻轻落下。
王煜的骨头好像都快摔碎了,后背狠狠的砸到地面上,整个肺部似乎都要倒了出来,一股腥味蔓延在嘴边。
他随便擦了下嘴角,目光凶狠的看向远处始终有恃无恐的欧阳宇,咬牙道:给我抓住他,不许让他跑了!这滚蛋!李若峰从后院一路小跑,嚷嚷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报官!母亲说,宫里的大总管这就要抵达阜阳郡了,到时候全郡上下的官员都要看其脸色,大总管又指明过来看望王才人的亲侄儿,他根本不敢想,如果王煜在他们家出事儿,李家会变成什么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躲避欧阳宇被人群围住,他挽起袖子,高昂着头,往后退了两步,一群人便向前涌上几步。
一名护卫高喊一声,大家集体扑了上去,打起了群架。
酒楼的客人乌泱泱的往外跑去,生怕惹上一点事端。
李若峰穿过人群来到李蜜儿身边,眼里是明显的埋怨,道:你赶紧和宛宁离开这里,一会官府的人来了,看到你们两个女孩像什么样子。
李蜜儿大脑一片空白,两腿发软,她有些委屈,眼底涌上了泪水。
已经有小厮过来搀扶王煜,打算立刻带他就医,王煜年轻气盛,咬牙发狠道:我不走。
李若峰见他满嘴的鲜血,看了一眼李蜜儿,说:你去让他离开。
李蜜儿抿着嘴唇,点了下头,过去道:你还强撑什么,那人都快疯了,一会万一又对你动手,你是想逼疯我们家吗?王煜转头看了一眼李蜜儿,原本还想吼叫几声,见她泪眼朦胧,说着说着就哽咽出声,心里某处柔软被轻轻的碰触到,再加上胸口疼的不得了,浑身骨头快散架了,不由自主的点了头。
李蜜儿急忙唤人,道:快腾出人手先把你们家少爷带走!两个护卫走了过来,驾着王煜往外走去,王煜忍不住回头,唤道:喂,蜜儿,你没事儿吧。
李蜜儿瞪了他一眼,说:你若没事儿我就没事儿。
王煜微微一怔,目光坚定的看着她,道:我没事儿的。
李蜜儿很想冲他吼一句,还不赶紧滚!最终坏成了一声叹气,道:走吧。
她擦了下眼角,抬起头看到李宛宁在看她,说:二姐姐,若峰哥哥让咱们先赶紧走。
这里稍后会有官府的人处理。
李宛宁不耐烦的瞪着她,道:这会你不怕那个大胡子救命恩人会出事儿了?李蜜儿咬着下唇,她当然担心,只是自身难保。
况且她真没想到杨宇性子如此张狂恶劣,简直比王煜还像个二世祖般不好惹。
真是倒霉透顶,怎么每次一有你就遇到这种恶心事儿!李蜜儿,我看你以后还是别出门了。
李宛宁心想回去肯定又是一顿臭骂,不由得埋怨起来李蜜儿。
李蜜儿也没想到会变成如此状况,低下头一句话不说,她似乎同这个世界太过格格不入。
回到府上,李蜜儿如实同大姐老实交代,李宛诺不认为李蜜儿有错,却必须给王家一个交代,所以只好将李蜜儿再次关了起来。
王煜到家后就昏迷过去,急忙请来郡上最好的大夫,就连郡守夫人都特意过来看望王煜。
李蜜儿并不清楚那日打架的结果,只是听说并没有抓住杨宇。
但是杨宇是杨家人,并不难找,于是不得李家登门去寻杨家的难处,秦丰和徐家,还有郡守黄大人都先后去杨家找人了。
杨家老太爷去年去世,如今老太君在世,嫡出大儿子和幼子坐在理事堂,意见达成一致决定先开宗祠将杨宇父亲除名,然后再同杨宇断绝关系算了。
雪中送炭人少,落井下石人多。
杨家人生怕惹上一点麻烦,先是嫡出长子寻出一堆杨宇在阜阳作恶的事儿然后申请宗族将其祖父父亲都除名,然后还不罢休的从祖坟里把杨宇扶灵回来的棺材都挖了出来,移出杨家祖坟。
更有甚者,搜刮了杨宇院子里的所有东西,包括小佛堂供奉的杨父杨母灵位都扔到了大街上。
一时间,关于杨宇的事儿在阜阳郡传的沸沸扬扬,连被关禁闭的李蜜儿都多少听到了一些。
李蜜儿心情复杂,如果没有她最初的恩将仇报,杨宇根本不会同她产生任何交集。
更不会惹到王煜这家伙。
杨宇这人也真是倔脾气,她都同他说过王煜他惹不起,还敢同王煜动手。
李蜜儿特别失落,晚上也睡不好觉,一闭眼就是大胡子杨宇那道分外明亮犀利的目光,这般男儿遇到如此侮辱,会不会误入歧途呀。
私下里,秦丰,徐家,王家还有阜阳郡守都对杨宇这个人,展开了大规模的赏金通缉。
李蜜儿愧疚极了,杨宇好惨,父母灵位都被人扔了出来,他却连面都不敢露一下。
王煜在昏迷了两天后苏醒过来,他虽然看起来伤势严重,其实也只不过是摔了那么一下,所以并未伤及五脏六腑,再加上救治及时,大夫说主要是皮外伤而已。
李老太爷总算松了一口气……第四日的时候,杨宇依然没有任何消息,老太爷却吩咐将李蜜儿放了出来,原因竟是王煜死活要见李蜜儿,还一再替她辩白,这件事儿同李蜜儿一点关系都没有!王煜如此行事,李老太爷自然有些意外,但是见王煜目光清澈,似乎并未发现自个过分的偏袒,于是没有点明什么,而是决定依着王煜,让李蜜儿定点去看望他一下。
李宛诺听后有些不太认同,难免跑到书房同祖父理论,道:祖父,蜜儿明年就要及笄了,到时候京城季家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会影响到蜜儿和季莫廷的婚事儿的。
李老太爷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就算是没有闲话,蜜儿也未必能嫁入李家。
李宛诺垂下眼眸,道:那也不能让李蜜儿总是和王煜扯在一起,到时候成什么了。
李老太爷叹气道:大娘子,我晓得你心里执意希望蜜儿可以嫁入京城季家,但是你现在也看得出,王煜那小子绝对对咱们家蜜儿有意思,或许他自个都没发觉呢,但是后来我想了一下,若是可以同王家结亲,未必不是一条路吧。
李宛诺咬着下唇,说:祖父,太皇太后李氏还在呢,皇后虽然姓白,却是李家人,皇太后是靖远侯的亲妹妹,欧阳家未来不可能不送女孩进宫,王家到底能走到什么时候还说不准呢。
那也比一般人家强吧,你也不看看现在的咱们是什么身份!我可是听说王才人怀孕了,皇上子嗣单薄,她若是真生了儿子,王家至少在未来十年内倒不了。
再说外戚势强于皇帝不是什么好事儿,李家也好,欧阳家也好,都太过强势,皇帝骨子里未必没有扶植王氏的心思。
王家根基薄弱,可能还会用到咱们,王煜那小子心眼浅,若是真心喜欢蜜儿,也许是份好姻缘。
李宛诺撇开头,道:那京城季家呢。
李老太爷沉默片刻,说:当初又没说哪个姑娘嫁过去,我看二房宛宁就可以。
或者同李家商量一下,把三房的庶女嫁给他们家庶子,我相信李家会很乐意,这样他们家嫡出儿子可以同其他更有用的人家结亲。
咱家同李家只要做亲了便算是履行约定,至于谁嫁给谁,或者谁娶了谁并不重要。
这样下来,大家面子上还好看一些。
若是咱们家可以起复,他们李家还巴结不上呢。
李宛诺自然清楚王家把王煜留在李家,是有托付之意的,若是李家可以把王煜伺候好了,日后王老爷必然会还人情回来。
最主要的是王煜就在他们身边,李家不好好利用着实太可惜了。
但是前提却是要让她牺牲唯一妹妹的婚事儿,如今的蜜儿明显反感王煜呀。
李宛诺和离回家有一部分原因便是担心蜜儿,如今却是要亲手将她送给王氏那贱人的侄子。
她有些于心不忍,道:祖父,这件事儿能不能,能不能先别定下,总是要蜜儿自个愿意的。
姻缘是结两姓之好,若是蜜儿不愿意,她那个古怪脾气您也晓得,没准会捅出篓子,再闹出其他事端,然后让王家同咱们彻底生分了。
李老太爷没有回话,右手执笔在纸上涂涂抹抹,淡淡的开口:她是你亲妹妹,你去同她讲就是了,反正她这辈子要么进李家,要么进王家,其他不用再想了。
这事儿也不用咱们家上赶着,自然要让王家上门来求,否则如何送人情呢。
你暂且让蜜儿每日晌午过去盯着王煜吃药,王煜这孩子总是不能留下病根的。
李宛诺无奈的点了头,心里却犹豫不决。
她回家前可是见过李夫人和季莫廷的呀,季大人乐意不乐意履行婚约是后话,至少季莫廷同李夫人都是真正关心蜜儿的人。
一个好婆婆和好丈夫,对于女人婚后日子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李蜜儿听说王煜不肯吃药,对此嗤之以鼻。
如果说她认为杨宇如此凄凉的下场很可怜的话,那么对于王煜的日子,她完全认为是自作自受!自个不能打还去挑衅别人,最后碰到了个二愣子,然后变得自己受重伤。
现在还不好好吃药,真是作死!不过碍于姐姐和家人的难做,她还是老实的去看王煜吃药,就是不曾给过他好脸色罢了。
一日李蜜儿从王煜屋子里出来,回到闺房的时候发现床铺上的针线被人动了,诧异的回过身却发现小丫鬟居然被人拍晕在了书桌上,急忙慌乱的想往门外跑,然后撞到了一堵肉墙上。
她惊讶的抬起头,诧异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作者有话要说:☆、记住李蜜儿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惊讶的说:你居然敢来我们家!眼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全城搜捕的杨宇呀。
李蜜儿盯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小心翼翼的打量杨宇,正好对上了那双蕴藏着几分锐利的黑色眼眸,他大胡子遮脸,看不清楚长相,但是眼睛却分外的明亮,仿若黑夜中的鹰,冷傲清冷,盛气逼人。
即使是那一天他被人群团团围住,似乎依然带着几分故我,隐约散发着孑然一身,傲视天地的强硬气息。
李蜜儿认为自己脑子坏掉了,这人都衣衫褴褛成如此模样,她居然觉得他举止粗犷却不失优雅。
欧阳宇见李蜜儿表情惊讶,却不太避讳的同他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有些失笑起来。
他这几日被追的紧迫,若不是不太想表露自个的身份,怕是早就发飙了!想到再过几日宫里的太监就到了,杨宇稍微松了口气。
众人皆以为这位总管大人来阜阳军的目的是胭脂水粉重新开标,却无人清楚其背后站着曾经的皇后欧阳雪,那么必然另有目的。
两个人对望了一会,还是李蜜儿率先回过神,道:你快快藏起来,这不是等着被人抓吗?她说完话就看向了书桌前的小丫鬟,抱怨道:杨宇,你也真是的,没事儿敲晕我的丫鬟干什么,这不是到时候肯定被人怀疑有坏人撞入吗?欧阳宇一愣,没想到李蜜儿见到他后不是惊吓更没有做作的大哭什么,而是一个劲的替他着想,不由自主的问道:你叫什么。
啊?……李宛茹吧。
李蜜儿有些心虚,见丫鬟似乎没有醒过来的意思,转过身,说:我这里倒是有些碎银,你带着赶紧离开阜阳郡吧。
蜜儿是小名?欧阳宇靠在门框处,思路完全没有和李蜜儿在一条线上。
他的大长腿随意歪斜的抵着地面,懒洋洋的说:放心吧,我对自己的手劲清楚,你那丫鬟暂时醒不了,我观察这里几日了,现在是下午,不会有人过来的。
好吧,大姐姐下午时候一般都在祖父房里,然后还要管事儿看账开会分活,总之他们这个小院子确实平时没有什么人。
你观察?你待了几日了?李蜜儿后知后觉,诧异的说。
欧阳宇扬起下巴,随意道:那日揍完那群人就来了。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王煜住在李家,反而无人敢对李家进行大规模搜索。
李蜜儿见他神色如常,似乎一点都不害怕,疑惑道:你为什么不跑呢,是因为没银两吗?欧阳宇歪着头,不屑的扬起唇角,说:我为什么要跑。
李蜜儿一阵无语,阜阳郡的百姓们现在张口闭口就是杨宇杨宇,他居然完全没有感觉吗?她犹豫了片刻,说:你不会是舍不得父母的灵位吗?我大姐告诉我,偷偷派人把它们捡回来了,改日还给你吧。
欧阳宇微微一怔,其实他才不在乎那什么牌位,又不是他的亲爹亲娘,不过李蜜儿的做法还是让他感觉诧异,胸口处爬上一抹莫名的温暖,扯了下唇角,说: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在欧阳宇看来,现在的他什么都不是,更是什么都没有,李蜜儿的做法让他不解。
李蜜儿却觉得这事儿还用说吗?她不过是举手之劳,更何况欧阳宇救过她的命,还被她磕掉了一颗牙齿。
她把玩着手心处的手帕,饶了几圈,不好意思的说:我都听杨家姑娘说了,你的牙被我磕掉了,还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其实那天我应该好好感谢你,否则怕是没死成还弄个半残。
哦?欧阳宇点了下头,墨黑色的瞳孔看向了李蜜儿。
李蜜儿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白皙的脸蛋上是微微的红晕,眼底带着腼腆的羞涩,深邃的眼底清晰的映衬着他的大胡子,欧阳宇微微一怔,嘴唇张开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内个,你赶紧藏起来吧。
或者我帮你凑点钱,你离开阜阳郡,能走多远走多远吧。
李蜜儿眉头紧皱,发自内心的替杨宇打算。
这个男人也怪可怜的,没什么背景偏偏是这种牛脾气,放在现代社会也会吃亏吧。
欧阳宇想了片刻,道:你能给我多少银两。
啊?李蜜儿没想到他倒是直接,回过身翻开枕头,把近来攒下的银钱全放在了小荷包里,递过去给杨宇,说:我也不是很有钱……欧阳宇盯着她悬在半空里的白净手腕,却没有去接,而是莫名其妙的笑了。
李蜜儿看他没事儿闲的傻乐,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反正古人都有些不开化,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灭人九族,真是让她无法理解,接受无能。
午后的日光倾洒而下,李蜜儿发现欧阳宇其实还挺白净的,眼眶四周的皮肤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粗糙,而且眉毛细长,眼睫毛还很长很长,仔细一看竟是有几分清秀的神韵,实在是和他这满脸的胡须有很大的违和感。
你在看我什么?欧阳宇突然开口。
李蜜儿一愣,急忙撇开头,道:你到底要不要啊。
欧阳宇垂下眼眸盯着她手中的银两,伸手拿了过来,表情莫测高深。
银子上似乎还带着李蜜儿的手心温度,暖暖的,他看了一眼放入怀里,说:我会还给你的。
哦。
李蜜儿有些心疼的想,如果有可能还的话,她还是乐意接受的。
欧阳宇望着她纠结的模样,郑重的说:李,蜜,儿,我记住了。
啊?李蜜儿在发现银子已经被人拿走后,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的,毕竟攒了好久了好不好。
我还要在你家待几日,若是能改善下伙食就好了,实在是太素了。
欧阳宇可不懂得什么叫做客气,李家后院吃的清淡,他最近太缺肉了。
李蜜儿在他渴望的目光下,犹豫的点了下头,说:那我试试看,能不能给你弄点肉吃。
欧阳宇嘿嘿笑了两声,两个对目光对在一起,不由得深深看了李蜜儿一眼。
欧阳宇忽然的发现,李蜜儿模样长得其实算是很漂亮的那种姑娘。
尤其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感觉会说话似的明亮清澈,眼底的光华明媚动人,肤若凝脂,堪称姿色上佳。
欧阳宇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带着迫切离开的念头,故作冷淡的硬声道:我明个就想吃到肉。
李蜜儿一怔,还没答应呢就看到欧阳宇转身离开了。
这人倒是真同她不客气,她原本想着给他钱让他走了就算了,没想到还要再养他几日。
如此算下来,她过早的给杨宇银两岂不是失算了呢。
她后悔了,她后悔在没搞清楚杨宇走不走的前提下就给了他银两。
呜呜呜……这男人也够没有节操的,居然真收了女人的钱。
哗啦啦,李蜜儿听到背后有笔墨响了的声音,见小丫鬟揉着脑袋,似乎是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留言那么少,我写崩了?☆、蜜儿李蜜儿沉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丫鬟后背,道:你还好吧。
小丫鬟水香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摸了摸后脑,流泪道:姑娘,刚才不知怎的我就晕过去,感觉似乎有谁从背后拍了我一下,我担心有坏人闯进来过。
李蜜儿尴尬的笑了一声,说:没有坏人,是我从外面进来见你看东西看的认真,就想着吓唬你一下,谁晓得脚下拌蒜了下失去轻重,手劲太大,你没事儿就好,否则我会愧疚死的。
水香愣了一下,虽然依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懒得同主子较劲,更何况她侍奉的四姑娘在府里是比较神奇的存在,倒是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姑娘刚刚从东院回来吗?晚饭是在咱院子里,还是去主屋陪大姑娘呀。
李蜜儿想了下说:就在这吧,待会你同厨房说一声,我近来感觉身体太弱,想补点肉吃。
啊,姑娘身体不舒服吗?水香收回迈出去的腿,转过身关切的看向了四姑娘,说:要不然奴婢去把王公子的大夫借过来,反正李大夫如今是常驻在府上的。
咳咳,李蜜儿急忙摇头,说:我没事儿,就是馋肉了。
水香哦了一声,笑道:那奴婢清楚啦,姑娘放一百个心,奴婢不会让碎嘴婆子知道的。
李蜜儿脸颊微红,心虚起来。
古代可真是要命,想吃个肉都那么麻烦,杨宇那个大块头,如果天天管她要肉吃,她又该如何供应呢。
呜,她攒下的私房钱,怎么就轻易给了他呢。
入夜后,欧阳宇从柴房溜达出来,莫名的就爬上了李蜜儿的房顶上,仰坐着看向天空,右腿耷拉在左腿上,嘴巴里随意叼着一根小树叉。
他现在的日子过的可真是轻松,不用起早贪黑的带兵训练,不用担心身边小人抓他把柄想借着他搬到亲大哥,更不用去想什么夺嫡皇子,现在的长公主才两岁多,谁去夺嫡,眼看着未来十年内他们家似乎真没什么可担心的……咣当一声,欧阳宇听见房屋内传来一怔响声。
嘎吱,门被打开,小丫鬟细声细语的说:姑娘,怎么了?欧阳宇脑海里浮现出李蜜儿明媚的容颜,不由得心中一动,索性揭开房顶的瓦片,向下望去。
昏黄的烛火下,李蜜儿穿着一身肥大的白色亵衣,地面上的坛子破了个口子。
李蜜儿面色惊慌的看向水香,道:没事儿,一不小心摔碎东西而已。
水香皱着眉头,说:这不是泡蒜的坛子吗?姑娘自个从厨房端过来的?李蜜儿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晚上厨房做了红烧肉,但是考虑到她的饭量,水香只给她端了那么一点点,她琢磨着杨宇这大块头必然会不够的,索性用坛子把肉闷起来,然后明天中午再要一顿红烧肉,两顿凑一顿给杨宇吃。
李蜜儿扯开话题,道:快别问那么多了,还不帮着收拾起来。
水香嗯了一声,反正四姑娘做事儿从来都让觉得匪夷所思,她倒是也习惯了。
两个人将房屋打扫干净,还是忍不住蔓延着一股浓浓的醋味,李蜜儿后悔死了,她不过是寻个坛子,怕被人看到随手抄了一个,没想到还是泡蒜的。
= =!李蜜儿很沮丧,心情变得不好起来。
水香见她始终沉着脸,不言不语,心底有些害怕,不敢再多问什么整理干净后就转身离开。
院子里有四个丫鬟,她同另外一个小丫鬟水云住在李蜜儿同大姑娘中间的屋子里。
水涵和水墨都是单独的屋子,水墨一个月里里大半时间要回自个家居住。
李蜜儿见屋子里空了起来,便从柜子里把留好的红烧日端了出来,可惜是用盘子盛放,这要是放到了明天中午,会不会坏了呀。
咕噜一声,她的肚子叫了一下,妈的,干脆自个给吃了吧。
府里每位姑娘们如果留在房里吃饭,都是丫鬟们去厨房端的,水香端过来的饭菜对于她来说已经算不少的了。
可是……欧阳宇见李蜜儿盯着盘子发呆,又想起地上碎了的坛子,心里忽的就涌现出一个想法。
莫非这姑娘是打算给他留的饭食儿?他诧异的又仔细看了一眼李蜜儿,总觉得无法相信,又莫名的感动异常。
于是整个人变得心不在焉,本能的跳下房顶然后推门而入。
他总是不能辜负了人家姑娘的好意。
李蜜儿以为丫鬟去而复返,急忙站了起来,埋怨道:进门前不应该先请示吗?她话音刚落,视线落到了远处高大的身影上,顿时怔住。
欧阳宇扬着唇角,表情依然是一副欠揍的神色。
他的目光放肆,外形粗犷,骨子里始终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傲然,让人十分……不顺眼。
尤其是在他拿走李蜜儿的银子以后。
李蜜儿猛然意识到男女之防,急忙转过身随手抓起了一个棉袄,裹在身上,道:你想干什么,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你怎么可以随便进我的屋子。
欧阳宇停下脚步,他好歹是世家子,心里意识到现在的场景是不够光明磊落,歉然道:我刚才在房顶上看到你留给我的肉,以为,嗯,就进来了。
李蜜儿望着他一副你应该可以理解的目光,不由得大怒的说:你居然敢爬我的房顶!肉不肉什么的是次要的,这才是重点好不好,谁知道他在房顶都看了什么。
欧阳宇挠了挠后脑,嬉皮笑脸道:好了,我实在无聊就出来散散心。
散心!李蜜儿咬住下唇,声音从牙缝里流出,说:你还好意思说,我好心好意不揭发你在我们家,还给你留了肉,还,还把钱都给了你,你居然爬上我的房顶,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欧阳宇听着她唠唠叨叨的指控,忍不住心底一软,坦诚道:嗯,是我的错。
李蜜儿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认错,反而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处,不知道该如何发泄了。
别生气了,这肉是给我留的?欧阳宇忽的一笑,目光灼灼的盯着李蜜儿的脸蛋。
两个人彼此看了一会,欧阳宇忽的发现李蜜儿脸颊通红的神色十分诱人,好像一个刚刚熟透的大红苹果,外表光滑,口感清脆,使劲咬一咬全是水分,味道香甜,似乎比红烧肉还好吃的样子。
李蜜儿发现杨宇的目光越来越灼热,顿时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怒道:你想什么呢!肯定没想什么好事儿!欧阳宇被她吼的清醒过来,立刻心虚的撇开头,说:你那坛子莫不是为了我才碎的,我干脆现在就把肉吃了呗。
他吐字清晰,眼底始终带着淡淡的得意,莫名的让李蜜儿脸颊发烫,胡思乱想,什么肉不肉,什么肉不肉的……嗯?欧阳宇挑眉,好笑的打量李蜜儿。
李蜜儿恼羞成怒,说:你端走吃,我不想看见你。
烦透了这人,她是要有多么的傻才会曾经对他生出愧疚之心?这人怎么没被她磕死呢。
欧阳宇见她似乎真的生气了,不再逗弄李蜜儿,转过头三下两下就把盘子啃干净了。
李蜜儿盯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冷淡的开口,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走!别最后骗了她的钱,还不肯走可麻烦了。
有没有水?欧阳宇吃的着急,差点被噎到,他可以拿走盘子自个去吃,但是相比较之下,留在这里似乎更有意思一些。
李蜜儿气哄哄的去给他倒水,伸手过去,道:快喝!欧阳宇盯着她皱着眉头的样子,笑着说:下午还担心我呢,现在怎么就是这种烦人的样子。
担,心,你?李蜜儿差点被他这话恶心到吐血了,她担心他个P!这人到底有没有脸皮。
欧阳宇愣了一下,说:那你给我银两干嘛,不就是怕我被王家人找到吗?李蜜儿发现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气的脖颈子都变成紫红色。
好吧,她似乎是担心过他,但是担心的前提是他牙掉了也好,被王家通缉也好,最初的原因都是她,所以才会有那么一点点愧疚。
但是,如果他是这种态度对待她,那么她那点愧疚之心必然会立刻消散而去呀。
欧阳宇见她小脸憋的通红,有些于心不忍,说:好了,王家人抓不到我,你放心好了。
我……李蜜儿深吸口气,闷闷的说:成了成了,你肉也吃了可以走了吧。
李蜜儿十分厌弃的摆摆手,低着头收拾了盘子。
欧阳宇歪着头从背后看着她,道:李蜜儿,谢谢你。
李蜜儿一愣,说:你若真是想谢谢我,就赶紧离开阜阳郡,我可没有更多的钱给你了。
他在这里一天,就是一天的雷。
他离开阜阳郡,哪怕死了只要别在她面前,她就不会觉得太难过。
欧阳宇不了解李蜜儿的真实想法,只是认为李蜜儿真是个傻姑娘,居然把所有的钱给了一个看起来身无分文的陌生人。
蜜儿。
欧阳宇忽的开口,声音厚重低沉,带着莫名的磁性。
李蜜儿一听就怒了,这家伙得寸进尺了不成,还敢用这种声音直接唤她的小名,想死吧!她愤怒的转过身,目光冷冷的盯着杨宇,道:什么什么蜜儿!欧阳宇愣了一下。
李蜜儿现在的样子好像他曾经养过的一只猫,由于实在闲的无聊,他给猫儿洗澡,先是用热水给它洗了一遍,又没事儿闲的用冷水再洗了一遍,于是那猫就生气了,四肢分开的冲着它,不顾身上湿淋淋的样子喵喵喵的大叫,恨不得竖起猫毛表示反抗。
他突然想笑,心情说不出的开心,完全对李蜜儿愤怒视若无睹。
欧阳宇扬起下巴,扯着唇角懒洋洋的歪着头,轻声道:你真是个好姑娘。
……李蜜儿一下子蔫了,欲哭无泪,这人简直是臭不要脸。
跳动的烛火落在他高大的身体上,地面的影子拉长到了李蜜儿的脚下。
李蜜儿很想甩手抽这个登徒子一巴掌,却发现她完全够不到他,哪怕是跳起来都未必可以打得到。
欧阳宇唇角扬起的越来越高,笑呵呵的随意道:你借给我的钱,我会给你利钱,一天就算一百文制钱吧,可好?李蜜儿顿时惊了,一百文制钱乍一看不多,但是经不起长年累月的积累呀。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是三万六千五百文钱。
如今的行市一两白银换钱一吊,也就是一千文制钱。
我的老天,那么他一年的利息不就是三十多两白银呢。
她借给她的本金才十五两银子,这人脑子莫非有病,要不然就是爱说大话,空手套白狼,给她画了一个可口的大圆饼呢。
欧阳宇从李蜜儿的眼底读出了几分不屑,不过他也没指望她相信什么,日久见人心,她总是会对他感激涕零的。
欧阳宇对此深信不疑。
他拍了拍手,准备离开,见李蜜儿神情恍惚,忍不住扬手敲了下她的额头,道:好姑娘,想什么呢。
我这就走了,明天来吃肉!……李蜜儿傻了片刻,待反应过来才发现门开着,杨宇早就没了影子。
吃肉……吃你妈的肉!李蜜儿暴躁的剁了下脚,这人分明就是占了她便宜,她居然被个古人调戏了,去他大爷的!作者有话要说: 以为你们都不看呢,周末就出去玩了!~~~~送上厚厚的一章。
☆、好人李蜜儿使劲的摔了下被子,又撩起被子狠狠的摔下,铺好了自个床铺,钻了进去。
她越想越觉得生气,这个杨宇以为自个是谁呀!她真是烂好心才会把事情弄成这般境地。
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傻小子!李蜜儿躺在床上,眨着长长的睫毛,越发觉得憋屈。
杨宇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当前的情势,这种没轻重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同情,如果此时李家大姑娘在呢,怕是李蜜儿会忍不住嘴快的同她告状。
李蜜儿一边抱怨着嘟囔,一边迷迷糊糊的闭上了沉重的眼眸,渐渐进入梦乡。
在梦里,她似乎又见到了杨宇那张十分欠抽的脸,然后不客气的删了丫一巴掌……于是,她的手心被对方的大胡子扎破了,疼的要命,呲牙咧嘴的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她揉了揉眼睛,无奈的叹了口气。
朱帘绣幕、雕梁画栋,窗外明亮的日光折射在这些古色古香的家具上,美轮美奂,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这些东西在现代可是价值连城,可遇不可求的吧。
咚咚咚嘎吱一声,小丫鬟水香敲了敲门,见无人应声一边推门,一边温柔的说:姑娘,该起了。
王氏病了以后,免了李蜜儿晨昏的请安,她日子虽然过的轻松,却不能赖床。
更何况她还要准点去看望王煜,至少在京中大人物抵达之前,他们家是要伺候好王煜的。
否则万一有心人把王煜近况被人添油加醋传回京城,李王两家的关系必然会变得不好的。
李蜜儿深深的清楚,在古代,一个有家族背景的女人都未必过得好,何况是她这种情况。
若是李家再被皇帝贬斥一番,怕是曾经的老关系朋友们也不敢轻易帮助他们了。
二夫人徐氏今日得了空闲,亲自去看望王煜。
她在听娘家弟媳对王煜的评价后,曾经有心把宛宁许配给王煜,无奈自家孩子似乎不太喜欢王煜,再加上出了这档子事情,考虑到王煜心性不定,脾气暴躁,为了避免原本好好的姻亲关系成了冤家,不如做人情,还是让弟弟家收了这位王公子吧。
王煜受伤以后,主要是大夫人在这头守着,外带大房四姑娘帮着劝喝药,其他就是二老爷三老爷分别过来看望了。
二夫人来的并不多,但是徐氏心里有自个的小算盘,多少是想亲近亲近王煜,而且她从女儿那里听说,这王煜似乎对四姑娘李宛茹十分感兴趣呢。
徐氏知道这个消息后觉得奇怪,难怪王煜会同杨宇闹起来,一个对蜜儿有兴趣,一个曾经救过蜜儿,莫非其中有什么牵连吗?可是在徐氏眼里,王煜不能成为自个女婿不要紧,可以成为弟弟的女婿也挺好,但是若成了大房的女婿,就不太妙了吧。
大房四姑娘李宛茹本身就有京城季家的亲事儿,她曾经对这门亲事挺眼馋的,不过在夫君一番说服下,已经完全打消了把宛宁嫁到京城的念头。
徐氏对两个女儿是真心疼爱,老大嫁回娘家,老二这脑子不如老大,原本想着嫁给王煜可以留在身边,日日见到女儿,若是送到京城,怕是被扒层皮成了灰她都帮不上女儿的忙。
所以还是让大房四姑娘去京城好了,本来就是京城季家巴不得甩开的一门亲事,儿媳妇能受待见才怪呢。
所以今个徐氏特意来看望王煜,其实是别有用心的。
王煜娶她的侄女,李蜜儿嫁到京城,这才是她希望的结果。
若是王煜执意于李蜜儿,到时候老爷子又不乐意放过京城季家,岂不是会让她的宛宁去干这份不受待见的活吗?更何况她的幼子读书好,还想脱籍参加科举,李家一起脱籍肯定没戏,他们二房早晚要同李家,同大房闹腾一场,那么王煜还是站在他们这头比较好吧。
至于大夫人王氏,徐氏根本不在乎,这小王氏巴不得赶紧离开李家呢,怕是到时候会陪着他们一起闹。
王煜没想到又是长辈来看他,他虽然脾气不小,有时候爱调皮捣蛋,但是那么大的人,自然懂得尊师重道,更何况是在李家,他又是正伤着,对待徐氏态度十分恭敬。
徐氏越看他越觉得喜欢,说着说着,把话题扯到了那一日的乱战之中,道:煜儿,我听宛宁说了那一天的事儿,不怪你,是杨家那小子不知道轻重。
你别太难过,更不要埋怨我们家蜜儿,她受过杨宇的恩惠,所以才言语上帮着他。
王煜本来快烦透了徐氏,见她唠唠叨叨一大堆,还说什么下次带他去她弟弟家拜访,他才懒得同本地人打交道呢。
不过没想到徐氏提到了蜜儿受过杨宇恩惠的事儿,忍不住好奇的问道:那小子帮过蜜儿?难怪,他就是觉得很诧异,李蜜儿为什么那么向着杨宇说话呢。
徐氏见他上钩,欲言又止的笑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二婶婶,您直说吧,我当时就觉得蜜儿同他不对劲,挺想知道的。
徐氏为难的叹了口气,示意王煜将所有丫鬟都轰了出去,才幽幽的开口,说:这本是我们李家自个的丑事,不应该外传出去,但是想着你是大嫂的亲侄子,我就同你唠叨唠叨把吧。
我们家四姑娘在来阜阳的路上就染了病,身体一直不好,好几次大夫都断言蜜儿怕是不好了,她却又好了起来。
王煜瞪着大眼睛,仔细听着,附和道:宛茹妹妹性子刚强,不会轻易倒下的。
徐氏眯着眼睛,点了下头,说:是啊,有大师算过,我们蜜儿命硬,连小鬼都不敢轻易近身。
徐氏观察王煜神色,发现他似乎一点都不害怕,还颇为同情似的看向她,追问道:那宛茹妹妹岂不是很可怜了。
……徐氏憋着尴尬,道:哪里可怜了,我们蜜儿可不这么觉得,后来刚到阜阳,三房的八姑娘宛兰同宛茹在池塘边玩,宛茹脚下一滑眼看着要掉入水里,小八就急忙拉住了碗茹,没想到被她带着一起掉入水里。
救上来时候都没了气,后来竟是又活了过来。
徐氏的本意是想让王煜觉得李宛茹性子自私霸道,命硬诡异,没想到王煜听了以后重点完全没在这里。
啊,宛茹妹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难怪她脾气那么大,原来是命运多折呀。
那么同杨家那小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徐氏盯着王煜迫切的目光,缓缓的说:宛茹去酒楼帮着收账,然后从楼梯上掉了下去,被杨宇救了。
但是她或许是惊吓到了,对杨宇不但没有半分感谢,还失魂似的用额头去磕了杨宇,杨宇那么壮的汉子被磕掉了牙,满脸是血……所以蜜儿才会对他有些愧疚的。
徐氏郁闷极了,她故意提及此事儿是为了让王煜觉得李蜜儿古怪,没想到王煜完全毫无知觉。
反而是一个劲的觉得李蜜儿可怜,人生不顺畅,什么倒霉事儿怎么都落在她身上了吗?徐氏咬住下唇,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王煜却眨着眼睛,忽然豁然开朗起来。
原来,原来蜜儿之所以如此偏向杨宇是有原因的,而不是真的觉得杨宇比他好。
王煜心情大好,急忙有礼的谢过徐氏,感谢她告诉自己如此李家的秘闻。
徐氏干笑了几声,在王煜灿烂的笑容里,不情愿的离开了。
她怎么觉得效果好像适得其反了呢。
可是李蜜儿这些事儿,其他人听了都会疏远她啊,这个王煜果然是脑子有问题。
李蜜儿做完自个事情后按时来到了王煜的屋子里,见他居然下了地,神色明朗,满脸笑容,不由得极其诧异,越发小心的看了他几眼。
待她发现王煜居然傻乐的看着她笑的时候,李蜜儿不客气的叉腰怒道:赶紧喝药!我一会还有事儿呢。
王煜乖乖的把药喝完,递给李蜜儿,说:蜜儿,我错了,那一天不该凶你。
李蜜儿一愣,皱紧眉头,道:王煜,你又想刷什么花招,你有病吧。
王煜怔了片刻,嘿嘿的笑了出声,说: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和杨宇不是一头的,你不过就是觉得自个欠了他的,才会向着他。
我欠了、他?王煜不提杨宇还好,一提起那个大胡子李蜜儿心里就不痛快,发火道:鬼才欠了他,你才欠了他,你神经病吧。
王煜的马屁拍到了马蹄上,一时无语,不晓得哪里得罪了李蜜儿。
砰的一声,李蜜儿愤怒将空杯子放入盘子里,道:我走了!喂!王煜急忙追了出来,说:你干嘛去,你陪我待会呗,我快闲死了。
李蜜儿见他衣着单薄,急忙给他推了回去,道:你别得瑟好不好,我可惹不起你。
王煜哦了一声,他回到床上,见李蜜儿目光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胸口突然觉得滚烫滚烫,特别暖和,忍不住红着脸道:李蜜儿,你真好。
李蜜儿不由得怔住,昨天大胡子说她是好姑娘,今天王煜说她真好!她怎么那么反感好这个字呢,李蜜儿没来由的不开心,淡淡的开口,说:你也是个好人,所以你赶紧好好老实养伤,我先走了,明日再来。
王煜本想叫住她,但是听李蜜儿说明日再来,于是不敢轻易造次,嘱咐道:明天早点来。
李蜜儿眯着眼睛,忍不住一副看神经病的目光多扫了王煜两眼,心想,她不来也不成呀,老太爷和大姐姐布置给她的任务就是哄着王煜。
>0<作者有话要说:☆、宠着李蜜儿回到屋子里,踌躇的望着桌子上的饭菜,有些犹豫的撑了饭,然后吃了一口肉。
她到底该不该给杨宇留肉呢,可是那人真的很讨厌,满脸欠揍的模样,吊儿郎当,完全无诚恳的感恩之心。
难怪杨家人不顾亲戚之情,对于他一点都不客气,这破脾气,谁同情的起来嘛。
不过……李蜜儿又有些疑虑,那一天她从二楼滚下楼梯,杨宇完全可以不管他的,但是还是出手相助,虽然她并不感谢他,却从另外一个角度反映出在他的心里,是有善良的一面。
后来发生的种种,包括同王煜的这场斗殴,若不是因为她的存在,或许完全可以避免,那么杨宇还是被杨家收留不学无术的落魄亲戚,却不会遭到满城通缉。
李蜜儿叹了口气,终归是把肉单独盛放出来,放在一边。
她既然都已经给了杨宇十五两银子,何必又去做坏人,请神容易送神难,总是能把他熬走的,就再忍耐几日吧。
李蜜儿心不在焉的吃过午饭,特意把以要午睡的借口使唤走了小丫鬟水香,做贼似的心神不定的不时张望着院子里,别是杨宇忽的又来了再被人看到。
其实杨宇早早就到了她的屋子门外,不过是掩人耳目才特意等着到了午睡的时间点,方大摇大摆的走过来。
他自然注意到李蜜儿的战战兢兢,脸上带着自个都没察觉到的浅笑。
这个小丫头,真是笨笨的。
李蜜儿心里本来就是无比纠结着,仿佛有好几个小人不停的在她脑袋里争吵。
一个说杨宇那种人根本不值得帮助,你帮了他他也不会觉得你好,反而会惹来事端。
另外一个却反驳道,李蜜儿呀李蜜儿,你自个寻死不成害的人家掉牙还被赶出家门,不怕报应吗?女人在古代可是身不由己,还是多做点好事儿吧。
比如昨个的破财免灾,然后第三个小人站出来说好呀好呀……噗,杨宇忍不住笑出了声,他都进屋子好久了,李蜜儿居然没发现他!李蜜儿听到声音回过头,入眼的是杨宇高大的身躯,当然,还有一张骇人的大胡子脸。
不过通过这几日的相处,李蜜儿一点也不怕他了,反而唠叨起来,说:你怎么才来。
杨宇哦了一声,低声说:不过一日不见,你还如隔三秋了。
李蜜儿愣住,脸颊唰的一下子红透了皮肤,她狠狠的瞪了杨宇一眼,道:吃完滚蛋,登徒子,这是最后一顿,京城的那位太监大人可是今个抵达阜阳郡。
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秦丰会去参加郡守大人举办的接风宴。
据说这位大人的到来可是把阜阳郡及其周边有头有脸的人都惊动啦,漠北出了名的两间技艺坊惊艳阁和香色楼的花魁都要作陪呢。
李蜜儿暗自非议,一个太监,莫非也会对美女动心不成。
杨宇不屑的扯了下唇角,他自然晓得京城来人了,他还要去呢。
虽然晚上有大鱼大肉,但是李蜜儿好歹特意为他留下的饭菜,他总是不好辜负人家心意嘛。
杨宇主动的打发干净盘子,说:你家厨子手艺真不错!他眨了眨明亮的眼睛,把空盘子递给李蜜儿,玩味的目光似乎还等着李蜜儿说些什么。
在杨宇看来,他在晚上有饭局的前提下,他在即将脱离通缉苦海的前提下,居然还把李蜜儿留下的残羹饭食吃的干净,这丫头应该心怀感激吧。
李蜜儿闷声闷气的把盘子收拾起来,杨宇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使唤人道:有水吗?李蜜儿停下手里的活儿,给他倒了杯水,然后又去收拾桌子。
杨宇望着她纤细的背影,整个人沉默不语的样子好像受气的小媳妇,忍不住开口,道:我今天就走了。
李蜜儿一听,说:嗯,能走多远走多远吧,以后别回来了。
王煜据说是要在阜阳常住的。
呵呵。
杨宇嘲讽的笑了一声,李蜜儿怕是误解了他的意思,他是想和他说,他不用每日躲在李家了,从明天开始,阜阳郡不会再有人通缉他。
但是杨宇十几岁就被大哥扔到了军营中,骨子里难免有点痞性,什么话都不爱说清楚,反而带着几分逗弄的口气,说:那我走的远了,就没人还你银子了,你不会担心吗?啊?李蜜儿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杨宇当她是傻子吗?他都快成了亡命天涯的罪犯了,她完全不指望他还钱的,当初真是一时冲动给了他自个全部家当,立刻就后悔了。
但是李蜜儿对比了下两个人的身板,她不认为自个干的过杨宇,于是决定卖给他一个人情,索性不要了。
她是觉得真的要不回来吧。
T_T杨宇发现李蜜儿盯着他看,眼底带着莫名的疑惑,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显得那双眼睛特别的水灵,一时间略显尴尬的撇开头,冷冷的直言道:别这么看我,怪别扭的。
李蜜儿发现自个又把杨宇当傻子观摩了,立刻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脸上爬上了一抹腼腆的羞涩笑容,倒是把杨宇看的微微愣住。
在他看来,李蜜儿容貌艳丽,性子却挺冲的,有时候还语出惊人,话都不知道在说什么,表情特别丰富,憨憨的,傻傻的,笑容亲切的仿若树荫洒落的暖阳,让人发自内心的讨厌不起来。
他眯着眼睛从头到脚的打量李蜜儿,只觉得非常非常顺眼。
这对于平日里极少同女孩子待得住的杨宇来说,李蜜儿的出现,简直是个奇迹。
他不讨厌她,这一点欧阳宇特别特别的感受到了。
甚至,他有一种冲动,就是想深刻的感谢李蜜儿。
他想让她知道,她对他的好不会白白浪费掉,他可以给她一种优于所有女孩生活的日子,他想让她觉得救了他特别的值得,让如今所有落井下石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着,羡慕她,不敢得罪她,收回所有曾经对于他们的羞辱和欺负。
当然,此时的杨宇还没有意识到,这种所有他想对李蜜儿的好,都可以换成另外一个词,叫做宠着。
他宠着她无法无天,不用再仰人鼻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便是他对于她的感恩。
他之所以从头到尾一直有恃无恐,大摇大摆,是因为他认为自个给得起李蜜儿想要的一切!然后看着她感恩涕零的伏低做小讨好他,想让那张脸始终洋溢着现在这种憨憨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被你们冷落了,8日更新后到现在才一条留言!我暴躁的决定提前申V。
明天还会有一更,后天周四入V,一万字起更。
如果看的人多的话,我会挑战下比日更六千更牛叉那一档。
V后更新速度参考重生之公府嫡女,至少在晋江更新水平和速度偏中上等吧?这本书比嫡女短,照我的更新速度一个多月应该可以完结。
☆、摸了李蜜儿小心的抬起头,看到杨宇莫名其妙的笑着,搭配着一张粗放的脸,顿时感到匪夷所思。
我的老天,这家伙在现代是不是就属于不知者无畏,未开化没有知识的那种人吧。
她想着不管如何两个人即将分道扬镳,杨宇即将远走高飞,略带叮嘱的口气说:要不然你看看再从我这里拿走点什么。
反正就这么一次了,李蜜儿暗自琢磨。
欧阳宇胸口一暖,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轻声说:你倒是个大方的主儿,这样下去也不成。
什么成不成,真是讨厌,不过是看在你彻底滚了才那么一说的。
李蜜儿没想到自个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顿时态度又恶劣了起来。
真是不懂女孩子的心,这个文盲傻帽。
欧阳宇却不觉得她的口气差,只当是又关系又亲近了几分,大大咧咧的走到床边,从枕头翻出了个小荷包,道:这个给我吧。
李蜜儿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的一言一行,惊讶道:你怎么知道那里有。
欧阳宇一怔,爽朗道:从房顶上看到的。
……李蜜儿咬着下嘴唇,告诉自个要忍耐一下下,反正他就要滚了。
她厌弃的扫了一眼自己绣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拍拍手说:哦,那给你了。
反正上面也没署名,这种荷包她每天都要做好几个。
欧阳宇乐呵呵的撞入怀里,又指着旁边一个小手链,说:这个也给我吧。
李蜜儿无所谓的点了下头,道:你吃饱了吧。
欧阳宇摇了下头,埋怨着:你每次给我留的也就塞塞牙缝。
真恶心。
李蜜儿吐了下舌头,粗鲁的男人。
她看了眼时辰,说:你还不赶紧走待在这里等着被抓那。
欧阳宇好笑的盯着她,道:好心陪你说会话,你倒是无所觉。
李蜜儿愣了下,忽的张牙舞爪起来,说:别介,我不需要你这种好心。
你还是赶紧走吧!多待一会就提心吊胆一会,李蜜儿才不觉得这是什么好心呢。
欧阳宇懒得再逗弄李蜜儿,心情却特别的好,忍不住哼了一声,道:爷这次可真走了。
走吧走吧。
李蜜儿跟在他的身后轰着他,心想着撇开杨宇的粗鲁不说,这人还挺有趣的。
她光顾着低头催促他,却没想到欧阳宇一个停步,她立刻没站住就身子前倾扑了过去。
欧阳宇急忙接住李蜜儿,右手拦着她的腰间,左手感觉抓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李蜜儿身子僵住,一下子就拍开了他的手,怒道:你干嘛呢!欧阳宇呆住,目光落在李蜜儿胸前的高耸部位处,立刻晓得刚才那个捏起来软绵绵的东西是什么了,尴尬的不得了,变得满脸通红,当然,李蜜儿是看不出来的,因为胡子都给遮住了。
他浑身发热,二话不说连跑带跳,瞬间消失在了李蜜儿的视线里。
李蜜儿脸颊火辣辣的,回过身躺在床上,气愤的不得了!她居然被一个看起来跟捡破烂似的男人摸了。
想她曾经的男友哪个不是美男帅哥,天之骄子,她倒霉催的重活在古人身上也就算了,难道连接触的男人都要变成如此没品吗?太悲惨了!T_T李蜜儿伤心的不得了,用被子蒙住脑袋,安慰自己,好在杨宇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眼前了。
欧阳宇却是一路从李府来到了郡守大人的府邸。
冷风袭来,吹起了他凌乱的发丝,他好像身子没那么热了,不由得盯着左手看了一下。
莫非是好久不曾有女人了,所以才会反应那么大。
他刚才心里发慌,第一反应是怕李蜜儿彻底误会了他,后来才有心情却回想抓住时候的感觉,真是挺大个的。
没想到李蜜儿看着明明纤瘦弱小,肉却那么多,尤其是那个部位的肉,怎么可以那么丰满呢,完全不合情理。
四少爷,您总算现身了。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欧阳宇急忙撇开头,他怎么跟做贼似的,不就是摸了一下李蜜儿。
再说他又不是有意的,明明是她在他身后走的太快了,还惯性的扑了过来,说到底他才是应该抱怨被占便宜了。
四公子,李大总管在郡守大人的东院,为了等您今个谁都没见,现在好多人还不知道他已经到了呢。
小厮名字叫守生,是老侯爷长随的孙子,从小跟在欧阳宇身边。
上次欧阳宇在酒楼被李蜜儿磕伤,也是他在一旁包扎的。
但是今日的四少爷怎么心不在焉的呢。
守生诧异的偷偷瞄着主子,再次重复的唠叨:四少爷,这次来阜阳郡的李大总管是老太监李德胜,他在皇帝面前颇有脸面,咱们家姑奶奶说是自己人。
小厮口里的姑奶奶就是靖远侯的嫡亲妹子,如今的皇太后欧阳雪。
欧阳宇闷闷的嗯了一声,暂且把李蜜儿从脑海里赶了出去,一个小丫头,他想的实在是太多了。
如今宫里小王氏怀孕,因为皇帝年近二十却没有皇子,所以皇太后欧阳雪必然是要让王氏生下这个孩子的。
再加上王氏娘家势弱好拿捏,欧阳雪暂时没有处理王才人的意思,甚至打算待她把孩子生下来,顺从皇帝的意愿升了她的品级。
王才人母亲是阜阳杨家庶女,阜阳杨家又牵扯到外敌细作的问题,事关皇帝的事儿都是大事儿,所以欧阳雪才会命李德胜亲自跑这么一趟,同时知会欧阳家调查此事。
如果王才人有问题,必然留不得她,如果没问题,也会搜罗出足够的证据,可以作为日后想要处理王才人时候的借口。
阜阳郡杨家老太爷已经去世,若是再拖几年,怕是真的什么都查不出了。
未雨绸缪,总是没有坏处。
李德胜年月五旬,先皇时期一直在东宫效力,可以说是实打实的皇后派。
所以在面见欧阳宇时候不敢拖大,表情里甚至带着谄媚,说:多年未见,四公子越发有小侯爷的气质了。
欧阳宇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他这辈子就进过一次京城,何来多年未见。
再说他都落魄成这幅模样了,怎么会有大哥的影子?宫里人就是如此,对下扯高气昂,恨不得鼻孔朝天,对上卑躬屈膝,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欧阳宇不愿意欺负人,却也懒得拉拢谁,道:你应该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吧。
李德胜急忙点头,示意身边跟着的小太监给欧阳宇放好椅子,说:四少先坐下喝口茶吧,您的事儿我都听说了,但是没敢和大公子汇报,怕他心疼您。
咳咳,欧阳宇差点把茶水吐出来。
好吧,大哥心疼不心疼他不好说,但是绝对会直奔王家把他们家老爷子拎出来溜大街。
欧阳穆对于纳入自个羽翼下的人,都有着偏执的护短。
比如对待大嫂,管家这种事儿从来都是女人的活,只有在大哥府上才会出现大哥让人把个丫鬟放院子里打板子。
当然,他大哥在还没把大嫂娶回家的时候,就曾在大嫂娘家,因为一个丫鬟的投怀送抱把人家扒光了打的……欧阳宇对此倒没什么感觉,因为欧阳穆灌输给他的观念是,你一时的善念会让人得寸进尺,尤其是送女人这一点上,很多时候都是别人的试探,留着不要脸的女人,待她发狠时比男人还有杀伤力,所以更要加倍小心。
他们兄弟几个对待人不以男女区分,而是要清清楚楚的划分好,我的人,还是其他人。
想起女人,欧阳宇的脑海里又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李蜜儿的脸蛋,还有那柔软的胸部,咳咳……欧阳宇差点把水喷李德胜一脸……他居然在想一个臭丫头的胸部,肯定是近来太憋了。
他回过头,见李德胜在小心翼翼的打量他,沉声道:接下来你打算让我如何脱身。
李德胜一怔,立刻谄媚道:法子有很多种,其实四公子,您把这大胡子一刮,绝对无人可以将您和杨宇联系在一起。
欧阳宇想了片刻,不清楚为什么似乎并不厌恶杨宇这个身份。
再说如果大家知道他是欧阳宇了,会是什么反应?尤其是李蜜儿,可会因此疏远他呢。
欧阳宇,靖远侯的嫡出孙子,大名鼎鼎的远征侯欧阳穆疼爱的幼弟,他忽的有些厌烦这个身份,或许当杨宇久了,反而喜欢如今洒脱没压力的日子,还可以和李蜜儿逗贫滑头。
他不用去顾忌是否丢了大哥的脸面,不管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什么都必须硬撑在军中。
那一年他才十三岁,大腿受了伤,却坚持最后一个医治,有一次实在是想家想的要死,偷偷跑回去看二哥,却被拒之门外,还被二哥臭骂一顿,军令如山,没听说能私下回家的。
周围盯着他的人有很多,欧阳宇不能出错,尤其在当时姑奶奶后位不稳又经历丧子之痛,二皇子和五皇子斗得你死我活,先皇却不顾在前线卖命的大哥,强势的站在贤妃娘娘身后,硬撑五皇子立储的时候,他一点都不能出错,虽然那时候的他也不过才十几岁的年龄。
世事无常,谁能想象最后登基的是早被先皇遗忘的六皇子呢。
他居然也能落得个闲人身份,真是让人一声叹息,紧绷了多年的神经放松下来,反而越发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他沉默了一会,说:我就当杨宇,你想个借口让他们把通缉撤了就成。
再说大家如此关心王家人,还不是冲着您李大总管的面子?李德胜尴尬的应了声,卖好给王才人可是皇太后欧阳雪的意思,再说谁能想到四少跟王家人对上了呀。
他急忙擦了下额头的汗水,说:四公子放心,这事儿奴才定会办的妥妥的。
欧阳宇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李德胜忽的想起什么,神神秘秘的小声附和:四少为了皇帝可是受了大委屈,想必在阜阳的日子过的憋屈,刚才下面的人送来了两个尤物,不知道四少可有,嗯,兴趣?欧阳宇眯着眼睛看着李德胜一脸讨好的淫/样,不屑的想要拒绝,可是脑海里又自动跳出来李蜜儿明艳的脸庞,心头热了起来。
真是该死的,这手心里软软的感觉似乎消散不下去呀。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夸下海口,明天更一万+,忽的鸭梨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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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VIP29(改错)李德胜从小在宫里长大,可以不凭借任何背景活着熬到现在的辈分,必然是极会看人脸色的人。
他见欧阳宇面露踌躇,没有立刻反驳,就说明这事儿是可以谈的,而不是忌讳。
于是他给身边奴才一个眼色,小太监便笑着走了出去。
李德生福了个身,说:今日郡守和当地的达官贵人们给我开接风宴,我会把他们都聚在前院,在入住郡守大人府邸之前,我就叮嘱过要单独的院落,如果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能轻易进东院,所以四少颠簸了这么些时日,不如就好好在此歇息一下,修身养性嘛……他挑了挑眉,欧阳宇顿时脸颊通红,好在有胡子遮掩,方没有太多的尴尬。
他从军出身,欧阳家又家规严苛,在女色方面一向是坐怀不乱。
欧阳宇见过的美女数不胜数,有南方的小家碧玉,北方的奔放胡女,就连西凉国曾经示好送过来的美人都曾赏赐过到他的头上。
他是双十年华的正常男人,自然有过房事经历,但是感觉上所谓美女也不过是千篇一律,顶多肤若凝脂,一笑百媚,比普通女人好看一些罢了。
怜香惜玉的事儿他也干过,但是那都是解决基本需求而已,不曾对哪个姑娘产生过特别的情绪,否则早被大哥压着娶了对方了。
女人,在欧阳宇看来,同吃饭睡觉骑马这种名词并无太多差别,都是日常生活的一种需求,但是好像他吃饭并不挑食似的,睡觉用的女人,他也不太挑。
可是妻子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概念,必须和大哥二哥似的找个心投意合的人,所以才会成为大龄剩男。
好在欧阳穆和欧阳灿都是开化之人,他们早年丧母,继母不敢做主欧阳宇的婚事,父亲在家里又没地位,容得欧阳宇挑三拣四的拖到现在。
最主要的是在欧阳家兄弟眼中,弟弟还是个小孩子,情感上十分幼稚单纯,不曾对谁动过心。
但是此刻……欧阳宇喝了一大口水,仔细算下来他也有两个多月不近女色,怕是身体本能问题,才会不过是稍微碰下李蜜儿那丫头的胸部,就浑身上下受不了起来。
若是再不发泄发泄,他怕自个真会出问题!>o<待他发泄过来,就不会无法面对李蜜儿了。
至少现在,他根本不敢想去见李蜜儿,否则脑子里本能刻画出的都是那个柔软处的弧度,挠的他心底痒痒的,无法控制的就会胡思乱想。
他可不是十几岁没碰过姑娘的小伙子,他是正常的男人!欧阳宇自个都不清楚为什么会那么纠结李蜜儿,只是想着必须找个发泄途径,转移目光,嗯,转移注意力……李德胜察觉到了欧阳宇的心不在焉,暗想四少爷毕竟年少,心事儿都摆在了脸上,听他说有好货色上供,竟是如此迫不及待了?他寻了个借口离开屋子,示意手下在门口守着,绝对不能让任何人见到屋子里面的男人。
阜阳郡守带来的姑娘是本地头牌,一位是技艺坊的牡丹姑娘,一位是香色楼的新晋花魁,莫兰心姑娘。
莫姑娘据说曾经是书香门第出身,本姓辛,家族因为卷入五皇子夺嫡案,被罢免官职发配边关。
后又因长公主的出生,皇帝大赦天下,免罪的官身里有他们家。
但是此时莫兰心姑娘已经醉落风尘,为了不给家族抹黑,索性同父母断绝了关系。
此次宫里大总管来漠北招标,莫兰心主动同香色楼的妈妈申请过来伺候,骨子里多少有些想回京的念头。
既然已经无法恢复官家小姐的身份,索性就去京城闯荡一番,未必不能给父母带来利益。
李德盛吩咐手下把两位姑娘提来,仔细打量一番,牡丹姑娘身材丰满,大红色的紧身加棉袍袖上衣,衬托出她高耸的胸部和纤瘦的脖颈,下摆是深蓝色纱裙,头发高高盘在脑后,双鬓插着一枚金色凤钗,露出小巧明艳的面容,显得身体高挑修长,明艳妖艳,细长的眉眼轻轻扫过来,竟是带着几分勾人魂魄的娇羞。
李德盛满意的点了下头,又把目光移到了莫兰心身上。
相较之下,莫兰心的打扮含蓄很多,依然是紧身的衣服,却是连体的亮粉色袄袍,下面搭配白色的长裤,脖领处是裹胸的样子,露出了纤细性感的锁骨,细长白净的脖子,尖尖的下巴,略显与众不同的傲然神色,让人多了几分探索的欲望。
到底选谁过去呢?他有些拿捏不定,索性安了个屏风在大堂处,让欧阳宇坐在屏风后面自个挑选。
按照李德盛的猜测,欧阳宇八成会选莫兰心,可是让李德盛惊讶的结果是,欧阳宇毫不犹豫的挑了红牡丹。
莫兰心没想到自个输给了看起来这般粗俗的女人,她有些不甘心,忍不住多望了屏风几眼。
她回忆着李德盛刚才卑躬屈膝的样子,不由得暗自猜测屏风后人的身份。
现如今阜阳郡敢使唤这位李大总管的人根本不存在,那么唯一的可能是,屏风背后的人同样来自京城?总之不管什么身份,如今的阜阳郡有位被李总管还牛气的爷在呢。
莫兰心捂着胸口,凭着她的姿色,总是有机会顺理成章离开这里的。
那位爷会选了红牡丹,怕是被那一身大红色的衣服闪了眼。
哼!殊不知欧阳宇根本没注意外面两个女人具体的样子,不过是觉得红牡丹的衣衫是上下半身,好脱罢了。
在男女方面,他自然是被伺候的那一个,毕竟想爬欧阳家四少的床的女人还是很多的,更何况他对自己的身材很有信心。
红牡丹被李德胜一顿教诲,了解到屋子里的男人不是她可以得罪之人,必须要好生伺候。
她识相的自个脱掉了外面的袄衫,里面是裸着脖颈的裹胸粉色亵衣,欧阳宇一看顿时只觉得身材还不错,下面憋的厉害,只想尽快纾缓一下完事。
红牡丹没想到屋子里的男人是个大胡子,所以稍微吓到了一下,有些许踌躇,这一点踌躇在欧阳宇看来十分不耐烦,一把就把他捞了过来,道:好生伺候。
欧阳宇的声音冷冰冰的,红牡丹战战兢兢的为他更衣,随着眼前裸/露出来的这具可以堪称完美的身体,诱人的古铜色肌肤,她咽了口吐沫,小心的瞄了一眼欧阳宇,正巧碰到了欧阳宇漠然的目光。
欧阳宇也纳闷今日自己的猴急,似乎不发泄出去就浑身不痛快似的。
他盯着红牡丹的胸脯看了一眼,本能的就拿出来同李蜜儿做对比,虽然他没有见过李蜜儿的胸脯……唔,李蜜儿的胸脯……欧阳宇脸颊火辣辣的,胸口闷的发疯,李蜜儿的……他攥着手心,想一想就觉得浑身无法控制的激动,下面关键部位翘了起来,生硬生硬的提醒他居然有立刻运动的冲动。
李蜜儿皮肤那么白,一捏仿佛可以捏出水似的,可是他不曾碰过她的脸蛋。
李蜜儿的眼睛水汪汪的,若是在他身下委屈的模样该是多么的娇艳欲滴,天啊……欧阳宇发现自个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李蜜儿,而且更为操蛋的是他居然光靠想就要射/了……这速度……这……这……噗……下面忽的发射出去,软掉了。
红牡丹脸颊通红的为他宽衣,右手偶尔会掠过欧阳宇的下面,只觉得那个物件儿似乎特别的大。
又大又挺……这位爷怕是能力出众呀。
红牡丹光是想了一下就情不自禁的害羞起来。
她的柔夷轻轻滑过欧阳宇刚劲有力的腰封,结实的臂膀,高大的身躯……唔,这一切暂且可以弥补这位爷那张不敢恭维的脸吧。
但是……咦……她感觉到欧阳宇身子一僵,忽的就攥住了她伺候他的手腕。
红牡丹纳闷的抬起头,胸脯主动贴向了欧阳宇的背脊,娇柔道:公子……她语音未落,就感觉欧阳宇有力的手掌把她拎了起来,扔了出去。
天啊,太可怕了!她腾空后摔落在地上,仿佛就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
可是她如何都不明白是怎么了,恐惧的看着欧阳宇,哽咽的说:公……公子。
欧阳宇沉默的转过身,开始换上李德盛帮他准备好的新衣服,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你出去吧,这里用不着你了。
这……红牡丹郁闷了,担心李大总管事后会骂他,泪水瞬间涌上了眼底,委屈道:是不是奴家没伺候好爷儿……我……她故意擦了下眼泪,表现的楚楚可怜,还挺了挺胸口,企图诱惑一下欧阳宇。
这一切在欧阳宇眼里就是婆婆妈妈,十分厌烦,态度越发冷漠起来,眯着眼睛,硬声道:还不滚,想死?红牡丹看他不像是玩笑话,似乎真的动怒,急忙裹上衣服跑了出去。
这男人到底是谁!门外伺候的小厮纳闷看着红牡丹哭着走远,急忙派人去了过去,同时去前面向李德盛报告情况。
屋子里面的欧阳宇可是他们的祖宗,那是远征侯的亲弟弟,当年同皇帝称兄道弟的兄弟!别他们大家跑了躺阜阳郡招标,以为是捞钱的肥差,然后回去大家差事都没了,那可咋办。
屋子里的欧阳宇完事儿后身心舒服许多,这是他人生里第二次自射,第一次还是很小的时候,他以为自个得病了特意大张旗鼓的去找二哥欧阳灿,然后二哥一脸欣慰的闻了闻他晾干后的床铺,告诉他,你长大成人了。
= =!许多年以后,每当他回想起当时二哥郑重其事的模样,都特别想抽自己一顿。
他洗了个澡,然后两条大长腿抵着床头,暗自琢磨,他为什么会那么惦记着李蜜儿的……嗯,那个好丰满柔软的……咕~~(╯﹏╰)b。
欧阳宇想了半天都没想通,最后归结为他从未碰过良家妇女,于是……嗯,一定是这样子的,所以第一次不经意的碰了李蜜儿女性特征,自个就跟发了情的母猫似的兴奋,于是自娱自乐的高/潮了。
欧阳宇似乎找到了答案,心情就好了起来,因为让他承认对李蜜儿有意思是一种天大的侮辱。
李德盛在前面同本地官僚富商吃过饭后,急忙提来红牡丹细致的问了一遍,发现没有任何纰漏,就是欧阳宇莫名其妙不需要服侍了……奇怪,他害怕欧阳宇怪罪红牡丹,急忙过来试探性的赔罪,发现欧阳宇完全不介意这件事儿。
莫非不是红牡丹伺候不周?欧阳宇不愿意同李德盛深谈,主动把话题转移到了撤销通缉的事情上。
为了让一切变得顺理成章,李德盛暗示阜阳郡守,王才人的生母是杨家人,王才人自个有提携杨家的意思,杨宇这件明显让杨家同王家结仇的事儿最好低调处理,就当成没这个事情,没这个人的存在才是上策呢。
阜阳郡守立刻明白了李大总管的想法,怕是过不了几日,关于杨宇的一切就会遭到封杀,真正做到不曾发生过这件事情。
欧阳宇认可了这个说法,同时琢磨既然此事儿是因为杨宇得罪王煜了,那不如让李蜜儿同时去拜托王家不要继续追究,彼此给个台阶,岂不是更好尘埃落定。
当然,他不愿意承认这个想法的最终目的,还是想看看李蜜儿会不会帮他。
她,到底对一无所有的杨宇有多上心,可以做到哪一步。
想到此处,欧阳宇大半夜死活睡不着觉,还跑到了镜子前面看了又要看。
右手捏着自个的下巴,如果刮了胡子,李蜜儿是否还认得出他呢?回想起刚才红衣服的姑娘看到他时露出的害怕目光,欧阳宇微微有些不开心。
他不由得想到,李蜜儿是不是也觉得他不够英俊,可是其实他脸长得比身材强多了!李蜜儿不会一直觉得他很难看吧……但是换句话说,就算她觉得他很难看又能怎么样,不成,他不甘心,他不喜欢李蜜儿觉得他很难看。
可是她却对难看的他很好,还把攒下来的私房钱全给了他,这是不是说明,她还是挺欣赏杨宇的呢。
欧阳宇莫名纠结起来,罢了,先去拜托蜜儿求王家放过他……这是为了让一切顺理成章,不耽误大哥的事儿他才再次主动去找李蜜儿的,绝对不是因为主观上他想再看见她,同她发生牵扯。
所以,当欧阳宇再次出现在李蜜儿眼前时,李蜜儿差点大叫出声。
这家伙怎么还没跑路呢,他不知道李大总管来了吗!李蜜儿出于本能的忙忙叨叨的把他推进了屋子,关好大门,惊讶道:你不是走了吗?欧阳宇望着她大惊失色的神情,莫名心情极好,忍不住拍了下她的脑袋,说:我有事儿求你,就又回来了。
又有事儿?李蜜儿后推两步,摸了摸刚才被欧阳宇碰过的地方,这人总是爱动手动脚真讨厌!她咬着下唇,无奈的想,人呀,果然是容易得寸进尺,你答应了他一个请求,立刻就会接到第二个请求。
欧阳宇双手环胸,道:城门口卡的可严了,我根本就出不去,听说杨家找关系同王家求和呢,这事儿早晚都会过去,你不如同你继母打个招呼呢。
他眨了眨眼睛,认真的看着李蜜儿。
李蜜儿丧气的垂下眼眸,抱怨道:你都说了那是继母,求她还不如直接去找王煜呢。
欧阳宇眼睛一亮,逼问道:你愿意为了我去找王煜吗?李蜜儿扯了下唇角,她可以说不愿意吗?为了送走他这尊佛,这次可真是亏大发了。
好在王煜近来转性,对她言听计从,这事儿未必是没得可谈,若是王煜对杨宇死缠烂打,怕是他确实插翅难飞。
她想了一会,说:我试试看吧,不过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待日后风声不紧,就赶紧走吧。
欧阳宇见李蜜儿答应了下来,目光不由得变得似水温柔,轻轻的说:蜜儿,你真是……他的心情难以用词语来形容,总之就是各种觉得李蜜儿好,恨不得都想以身相许,来报答李蜜儿对他的厚爱了。
欧阳宇忽的大步上前,两只手扶住了李蜜儿双肩,低下头认真的看着她。
这番举动把李蜜儿吓了一跳,她迅速的躲开,刺溜一下低头钻了出去,退后了好几步,右手拍着胸口,道:你,你又是要干什么!欧阳宇一怔,失声笑了,说:我就是想看看你的样子。
然后呢?李蜜儿觉得这人傻透了。
记住。
欧阳宇顺口就说了出来,连自个都有些惊讶。
空气里似乎蔓延着一股奇怪的感觉,李蜜儿脸颊慢慢的红了起来,结巴的说:那,那成,你记住了吧,赶紧走吧,然后再也别来了。
欧阳宇不情愿的哦了一声,又有些不甘心的盯着李蜜儿,道:你不好奇我昨日去了哪里了吗?你看,我衣服都换成新的,没那么落魄了。
啊?李蜜儿这才仔细打量他一番,似乎神清气爽了,这身新衣服看起来也价值不菲。
她想缓解下当前尴尬的气氛,开玩笑的说:你莫不是找到什么靠山了?欧阳宇原本不屑的扬了下唇角,却又觉得这理由非常合理,道:嗯。
反正就是不怕王家了。
那你还让我去求王家?李蜜儿不置信的耸了耸肩,这男人,就是爱说大话。
她吸了吸鼻子,忍不住调侃他说:你还摸了香?真是,莫不是你的靠山是个女人吧。
欧阳宇冷哼一声,又有些玩味的看着李蜜儿,说:倒是有女人投怀送抱。
哈哈!李蜜儿忍不住笑了出声,真是能吹牛。
欧阳宇见她不信,认真的说:真的有女人钟情于我,嗯,很多很多。
噗,李蜜儿快吐了。
她随意敷衍的摆了摆手,道:好啦,我知道你们男人都喜欢温柔乡,难得有人乐意要你,你到底走不走。
若是你再不走,我可就不帮你了。
欧阳宇皱着眉头,他见李蜜儿神色如常,似乎完全不在意似的样子,心里不舒服起来,道:什么叫做男人都喜欢温柔乡。
李蜜儿斜眼扫了他一眼,说:我看你这样子分明昨日就是去,嗯,没去好地方,不过也可以理解啦。
李蜜儿眨了眨眼睛,一副我完全懂的意思。
男人嘛,谁不会定点去发泄一下?何况杨宇这种失意的人了。
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哎呀这是古代,不存在什么男闺蜜间的调侃,她同一个大男人聊这些似乎愉悦了。
所以她闭上嘴,不再发表任何意见。
欧阳宇掬起眉头,这个臭丫头在说什么啊!虽然他昨个似乎确实是干的她说的那事儿,但是,但是她怎么可以如此大言不惭的表达出来,而且还完全不在意。
是的,最重要的是,李蜜儿,完全不在意!他有必要清楚的叮嘱李蜜儿一声,她是个姑娘家怎么可以这么想。
欧阳宇斜着靠在李蜜儿的书桌上,缓缓的开口:李蜜儿,你觉得男人去那种地方是很正常的?李蜜儿诧异的盯着他,这人莫非真想同她聊这个吧。
她歪着头想了片刻,说:这个,如果是你情我愿,应该也无所谓吧。
那么我就是去了,你怎么想呢。
欧阳宇眯着眼睛,眼底闪过一抹寒光,他攥着拳,嗯,有一种很想揍一顿李蜜儿的冲动。
李蜜儿莫名寒颤了一下,见他脸色不好,犹豫再三的踌躇道:这个,这个也可以理解吧,你整日里憋在我们家杂院里挺寂寞的吧。
嘎嘣一声,欧阳宇毫不客气的就掰断了书桌上的一根毛笔。
你干什么,这笔墨挺贵的呢。
李蜜儿心疼的走了过去,一把抢过他手里断了的笔,不太高兴的说:杨宇,你要是这态度我就不管你了。
好心好意的帮你,你还来跟我犯浑是不是。
你爱去什么花街柳巷同我有什么关系,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说可以理解他,一心为他辩护说话,他还有脸在这里发火!什么男人嘛。
欧阳宇低着头,看着身高才不过抵着他胸膛的小丫头,居然敢理直气壮的教训起他来了。
那么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呀!李蜜儿仰着脖子,暴躁道。
欧阳宇见她在自个面前无奈失控的样子,胸口涌上了一股无名火,他想了半天,吼道:你一个姑娘家跟我说这些,不觉得汗颜吗?李蜜儿不明白他为什么就突然发火,从头至尾莫名其妙。
她本不是好脾气的性子,于是也翻脸了,说:是你开的头,你还来说我。
我开的头你就说吗?我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欧阳宇不痛快的歪着头,大长腿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地面,若不是李蜜儿借给他钱,对他那么好,他真想拎着李蜜儿给扔出去。
好歹你还是半个大家闺秀,怎么一点该有的样子都没有!你那么理解男人去花楼,以后自个夫君去花楼你也乐意呀!欧阳宇也不清楚自个生气什么呢,反正归根结底就是李蜜儿对于他去找女人纾解欲望这事儿居然如此理解和认同,让他特别生气,更是无法接受。
你是个姑娘家,根本就不能提花楼,尤其是外男人,你到底懂不懂事儿!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做羞耻,还说什么理解。
李蜜儿彻底懵了,她见他的大胡子随着嘴巴一张一合的唠唠叨叨,烦躁的要命,莫名委屈起来。
这人是谁呀,跑到他的房间里使唤她一会干这个,一会干那个,还用命令的口吻让她去求王家放过他,现在还开始吼她。
他算老几呢!李蜜儿委屈之下愤怒的扬起手就想甩他一巴掌,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根本打不到他的脸,手心还被杨宇的胡子扎的好痛。
她左手搓着右手手心,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嚷嚷道:够了,杨宇,你给我闭嘴,滚蛋!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落了下来,欧阳宇的理智突然就回来了,顿时呆住。
他以前也老遇到女孩子哭,通常都会觉得烦的要命,但是此时此刻,李蜜儿的眼泪仿佛天空中的雨水,滴在了他的脸上,身上,浑身泛着湿透了的冰凉。
他双手悬空,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急忙换了个语气,慌乱道:你哭什么。
李蜜儿懒得搭理这个神经有问题的混蛋,一会是晴天,笑呵呵的同她开玩笑,一会又像个傻×,自以为是的乱吼叫。
他以为他是谁呀!欧阳宇慌乱的站直了身子,右手本能的想要拦住李蜜儿,李蜜儿狠狠的拍开了他的手,说:你别这么玩弄别人好不好,我求求你赶紧离开吧,不要再出现。
我真是受够你了,不就是当初磕掉了你一颗牙,再说你胡子那么多也看不到,你至于这么耍我嘛。
……欧阳宇怅然若失的盯着李蜜儿,恨不得抽自个一个嘴巴子。
其实他都完全意识不到刚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吼过什么,就是心里特别不痛快,然后就发脾气了。
欧阳宇盯着李蜜儿泛着泪水的目光,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蛋,无措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他见她有跑出去的架势,左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往自个怀里一拽,右手正好可以扶到她的肩膀。
他低头看着额头才抵着胸口的李蜜儿,暗道,真是个矮冬瓜,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脾气。
你放开我!李蜜儿争执了一下,死活也甩不开他的牵制。
欧阳宇心情烦躁,他从来没安慰过谁家姑娘,一时间皱着眉头,回想大哥同大嫂说话的语气,难得低声的说:李蜜儿,你别哭了,都是我不对还不成吗?李蜜儿吸了吸鼻子,目光冷冷的射向他,沉默良久,无奈的吼了一声:杨宇,你神经病啊!三番两次的一会好一会坏的,你到底要干什么!什么叫做神经病?欧阳宇最终没敢问出来,他怕李蜜儿的哭声停不下来,虽然这和他没什么关系吧,但就是莫名觉得那哭声仿佛一个弹簧,不停的弹着他的心脏,弹的他难受。
好了好了,我真错了。
他又拉了拉左手,索性把李蜜儿揽入怀里,心跳忽的上下加速起来,目光小心翼翼的观察李蜜儿的反应,见她沉浸在悲伤里面,似乎并未感受到自个的逾越。
他的右手拍了拍李蜜儿的后背,柔声道:你别哭了,我看着真是……心烦。
李蜜儿一怔,使劲捶了下他的胸口,怒道:你还烦?她还没烦呢!什么人嘛。
欧阳宇咳咳的咳嗽了两声,好吧,是心慌……不知道该怎么哄她,莫名的心慌意乱,手足无措,恨不得告诉她,只要你不哭了,让我干什么都成。
片刻后,李蜜儿突然觉得她同他的姿势有些不妥,急忙跳了出来,睁大了眼睛,愤怒的说:杨宇,你怎么老占别人家姑娘便宜。
欧阳宇愣住,急忙解释:靠,我也就主动搂过你。
呸呸呸。
李蜜儿阻止了他的言论,这话越说越暧昧了。
蜜儿,你房里怎么了?李家大姑娘李宛诺发现李蜜儿屋门紧闭,顺手就推了开来。
欧阳宇和李蜜儿同时呆住,他们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向屋门,看到亭亭玉立的李宛诺站在暖暖的阳光下,不由得都噤声,彼此对视着。
李蜜儿脸颊微红,急忙跑过去挽住姐姐的胳臂,说:那个,大姐,他,他就是杨宇。
欧阳宇立刻整理了□上的衣服,仿佛军队里的士兵见到长官,身板挺的笔直,尽量温和的叫了一声:大姐。
谁是你大姐。
李宛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个全城通缉的男人,怎么同妹妹拉拉扯扯。
她有些忧心的扫了一眼李蜜儿,见她神色如常,似乎并未对眼前的男人有很多的维护,才放下心来,说:你出现在这里有何居心,你不清楚现在很多人都在找你吗?我们家蜜儿心软,会同情你,相信你的鬼话,容易被人利用,但是我是不会信你出现在这里,会没有其他居心。
欧阳宇一怔,胸口憋屈了起来。
他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着,还真没有人敢说他半句闲话。
更重要的是李宛诺在质疑他的目的,他欧阳宇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也不可能去利用一个女人!李蜜儿见他脸色沉了下去,想到这人精神颇动不稳定,万一对大姐不利怎么办,急忙率先开口安抚他,道:杨宇,你还不走在等什么!想被抓吗?她冲他眨了眨眼睛,使眼色。
欧阳宇愣了一下,那股说不清楚的憋屈劲似乎散了一点。
他发现李蜜儿特别亲近李宛诺,暗道就当是给李蜜儿面子了,他不去同她大姐制气。
哎,他可真是对理蜜儿太好了。
他双手环胸,大摇大摆的走向门口,还不忘记回头看了一眼李蜜儿,柔声道:那件事儿不办也成,我不过就是一说而已。
关于拜托王家放过他的事情,他想要的不过是李蜜儿的态度,并不在乎结果。
王家最大的依靠王才人,如今想要晋升品级,可是要看欧阳家的脸色。
再说,皇帝才二十岁,未来的事情谁说的清楚,一个小才人,就算生了儿子又能如何。
现在的皇后白若兰同皇帝是真有感情,再如何豁达也无法忍受一向在女色方面不上心的皇帝,宠爱王才人的事实吧。
今后白若兰就算是没有嫡子,抱养其他嫔妃的子嗣,却是绝对不会把王才人的儿子养在膝下。
王家这几年的上位是各方势力的一种妥协,大趋势下的必然发展,但是未来的下台,却也是在现在就注定的结局。
先皇时期的贤妃娘娘还是镇国公府家的嫡女呢,但是那又如何。
若不是大哥私下嘱托过各方势力放李家一码,怕是现在的李家会生不如死的。
欧阳宇离开李家后有些失落,也不知道李蜜儿会如何同她大姐解释他们的关系。
不过,他们有关系吗?李蜜儿现在确实不太好过,李宛诺把她按到床边,哽咽一番教诲,生怕她走上歧途,比如因为感恩和愧疚的心情就对落魄户杨宇动心了。
这一点李宛诺真的多心了。
李蜜儿对于自个把十五两银子全给了杨宇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她肯定不会喜欢上一个穷到管她借钱的男人。
更何况杨宇还爱说大话,自以为是,霸道,脑子有病等等……李宛诺望着生的明艳动人的妹妹心里一声叹息,这般美好单纯的蜜儿,若是可以和莫廷在一起该有多好,有疼爱她的夫君,慈祥的婆婆,还是次孙媳妇,不用管家。
祖父偏要把蜜儿嫁入王家,很多人都看到了王家起势,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借着这几年的光帮李家脱籍不是难事儿,若是可以借由皇帝喜欢的妃子帮助李家说话,兴许还有复爵的可能呢。
毕竟皇帝要想提携王家,王家都无人可以提携,只要从姻亲入手。
李蜜儿并不清楚李宛诺担忧的是什么,只当她还在纠结杨宇的事情,再三保证自个同杨宇绝无可能,不过是想着当初他救过她一命,所以在自个能力范围内,尽可能的帮助他而已。
李宛诺盯着李蜜儿慌张的模样,不由得失笑,两姐妹搂在一起,窗外的阳光洒了下来,蜜儿脸上的笑容如同树荫洒落的明亮,映衬着她一张美丽的容颜泛着光。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蜜儿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她寻了个王煜心情好的日子,主动同他说:王煜,我看你伤大好了吧。
王煜点了点头,拍马屁道:蜜儿妹妹,你每日盯着我吃药,所以我才好得快。
这么些时日相处下来,他发现李蜜儿是顺毛驴,和他类似,不能采取太过强硬的方式,索性他就软了下来。
而且他是病人呢,本来就应该弱一些,这样蜜儿才会帮他做事情。
王煜脑子不傻,才可以哄得好王老太爷,备受老祖宗们的宠爱。
但是他受不得半点委屈,脾气一点就着,别人挖坑他就跳,所以总是闹出事端,久而久之,就算不是他的错,也会传成是他的问题。
王老太爷这才忍痛割爱,把王煜送了出来,省的造成舆论压力,如今打他们家主意的人太多了。
李蜜儿莞尔一笑,说:那既然你这么感谢我,我有个事情想同你商量一下。
王煜好笑的盯着李蜜儿瞧,蜜儿总是这么可爱,你给她一个梯子,她真好意思顺着爬呀。
那个,你看你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是不是也该放过杨宇了。
他现在真的已经很惨了。
王煜一愣,顿时黑了脸,说:你倒是还惦记着他呢?李蜜儿尴尬的笑了一下,道:他于你是仇人,但是毕竟救过我的命,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他才好,你又闹出这种事情,我就欠下了他更大的人情。
王煜沉默了一会,其实他如今虽然讨厌杨宇,但是已经不是最初的恨得牙痒痒了。
更何况如果没有杨宇,他和蜜儿还不会相处的如此和谐呢。
他认真的思考了片刻,说:你就真是不想欠他人情而已?不然还能如何?李蜜儿递给他药杯,心想古代的少爷们怎么说话都绵里藏针,不停试探呢。
哦,那么也好,你就当我用一顿打替你偿还了他救你的恩情,可好?李蜜儿被他绕晕了,本能的点点头 ,又摇了摇头。
王煜乘胜追击,说:现在你不欠他了,你欠我的。
然后我就不追究他了,都你来偿还。
什么跟什么额……李蜜儿有点想不通,看到王煜似乎一脸得逞,唇红齿白的模样,纳闷道:这是不是需要杨宇同意呀。
别到时候你说我欠你的,他说我欠他的,我怎么好像还多了外债。
王煜咧嘴笑了出声,道:蜜儿,你真笨呀。
去你的!李蜜儿生气了,端着盘子说:我不和你说哈了,再见!王煜急忙追着她出了屋子,讨好道:放过杨宇的事儿我一会就去办,你可是欠我人情了哦。
李蜜儿不敢轻易应声,怎么想都觉得自个又亏了。
王煜开心的跑着离开,大声说:我这就去办你交代的事情,你欠我的呀!……李蜜儿郁闷的皱着眉头,怎么哪里出了问题了吧。
古代小孩子的脑回路似乎特别发达。
作者有话要说:欧阳宇是处女座。
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