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害人害己

2025-03-25 21:56:40

楼八娘就这样洒脱的走了,绮罗心中为她高兴为她担忧,也为自己发愁,不知自己以后又会怎样。

从杨家回来的绫罗来了绮罗的院子,坐着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最后沉默的喝了一杯茶,又走了。

绮罗猜不到她的心思,只想着绫罗应当是有话要说,权衡之后又不想与她说。

绮罗也懒得去猜她的心思,只坐在屋子里,又拿了针线来做,缝了几针,头疼的厉害,便放下了。

当天晚上,楼家的人便过来问绮罗是否知道楼八娘的事,绮罗摇头说不知,又叫禄儿也将这事瞒下。

小姐,楼小姐真是,竟然不支一声的走了。

禄儿砸吧着嘴说道。

是啊,也只有楼家的女儿敢说走就走,若是你我出去了,怕是只走了几个时辰就迷了路,急着赶回家来。

绮罗笑道。

禄儿又唏嘘不已。

在家养了几日,眼看着苏老夫人忙着给杨晔选续弦,忙着探望初生的锦绣,绮罗心里琢磨着大概短期内苏老夫人是算计不到她头上的,因此只说病好了,没两日便又重新去了学堂。

走进学堂,绮罗看着苏慕轩不时望向夏花馆,笑道:你要去夏花馆寻人吗?何觅之他来的没有这么早。

苏慕轩忙摇头道:大姐,我不找他。

绮罗见苏慕轩又快步向春华馆走去,便也不再追问。

苏睿轩说道:姐,我先去春华馆,等会在冬逸馆等你。

好。

绮罗应道,便进了夏花馆中,没见到楼翼然,又去了冬逸馆,看着院子门开了,就走进去,疑心是楼翼然未关门。

到了院子里,却见着一人背对着她站在芍药花边,听到脚步声,那人回头看向绮罗,笑道:苏绮罗,你来了。

绮罗一怔,抬头望去,分辨出楼燕然的眉眼,笑道:楼燕然,你回来了。

是。

楼燕然说道,又伸手掐掉一个花苞,抬头见绮罗看他,又将花苞给绮罗看,说道:里面生虫子了。

那是该掐掉。

绮罗笑道,又问:楼翼然怎没过来?听睿轩说他有好几日没来学堂了。

楼燕然将花苞扔掉,然后说道:大哥他被爹爹打了,在家歇着呐。

楼伯父怎会下这么重的手?绮罗惊讶道。

楼燕然闻言,心知绮罗是大约知道楼翼然做了什么的,说道:我与大哥一起去寻了独孤老爷麻烦,只是我们联手也不是独孤老爷的对手,八姐知道了,便赶过来护住我们,也与独孤老爷动了手。

绮罗点头,若是寻独孤少爷的麻烦,指不定楼八娘与独孤少爷动手的时候被独孤少爷碰到了身子,又或者两人英雄惜英雄,惺惺相惜起来;与独孤老爷动手,未过门的媳妇先将公公教训了,独孤家怎么说也不会再乐意要楼八娘嫁过去。

想到这里,绮罗忽想楼翼然未必会想这么多,便问:是你提议挑衅独孤老爷的?楼燕然一笑,算是默认了,随后道:说来惭愧,许是见我刚回家,爹爹没有教训我,将大哥打了一顿,后来大哥又将自己的银子都给了八姐,叫八姐无声无息的走了,爹爹心中气愤,便又打了他,娘亲因担心八姐,便也没拦着。

八姐她带的银子可够?绮罗急忙问道,又想打了两次也未必有多重,怕是楼翼然成心装病,拦着楼老爷去寻楼八娘。

既然是要出去闯荡,哪里还会去管银子够不够。

便是此时够了,以后也未必够。

若要走,便不须计较这么多。

楼燕然垂下眸子说道。

是我糊涂了,银子哪有够或不够的。

绮罗笑道,心想大概便是自己计较这么多,才步步艰难,若是能像楼八娘那样心无牵挂,虽是在庭院中也能活的自在。

开门吧,许久不见你练鞭子了,也叫我看看你练的怎么样。

楼燕然说道。

绮罗应了,一边去开锁,一边说道:说来还要多谢你,不然我当初也不能跟七姐学鞭子了。

客气了。

楼燕然说道,因听闻楼七娘的名字脸上神色又有些惨淡,随后道:这间屋子怎还由着你用?先生们没要收回去?楼伯父跟周先生说这间屋子留着给楼翼然练功用的,等下我弟弟苏睿轩也过来,楼翼然不在,你就教我弟弟练剑如何?绮罗问道。

楼燕然笑道:好。

绮罗从罩衫里面抽出鞭子,楼燕然见状别过脸去。

绮罗本没觉得不对,见楼燕然转过脸去,脸上一红,说道:鞭子我是要藏在身上的。

我知道了。

楼燕然说道,又到他原先坐着的角落里坐着。

绮罗活动了一下,便唰的一声将鞭子甩出去。

楼燕然看着那鞭子在绮罗手中犹如游龙一般四处游弋,心中却想起了旁的事。

一盏茶功夫,苏睿轩才带着剑过来,见了楼燕然便是一愣。

停下动作,绮罗问苏睿轩:怎么这么久才来?方才遇到周先生了,与他说了几句话。

苏睿轩回道,依旧看楼燕然。

他是你师父的弟弟楼燕然,算是你师叔,你今日跟着他练习吧。

绮罗说道。

苏睿轩应了,又对楼燕然一礼,叫道:师叔。

不敢当,叫我楼二哥吧。

楼燕然笑道,先叫苏睿轩练了一遍,随后又细细地将他的错处一一指正。

见楼燕然教的比楼翼然更细致,绮罗笑道:你果然比楼翼然仔细,楼翼然自己都是个半吊子,更别提教旁人了。

姐,不许说我师父。

苏睿轩不满道。

好,我不说了。

绮罗笑着应了。

楼燕然叫苏睿轩集中注意力,又对绮罗说道:大哥他性子本就如此,不拘小节。

未必是不拘小节,我看着你就比他厉害许多。

绮罗笑道。

大概是我学的早吧。

楼燕然说道。

绮罗闻言,问道:你比他小还比他学的早?你是跟谁学的?楼燕然放在苏睿轩肩上的手一紧,随后笑道:跟家中的师父学的,我家里刀枪剑戟什么师父都有,都是以前跟着爷爷爹爹的老部下。

那定是楼翼然他偷懒才学迟了。

绮罗笑道。

楼燕然站到一边,看了眼苏睿轩,点头道:你弟弟资质不错,只是练习太少。

是我奶奶不乐意我多练。

苏睿轩叫道。

那也就情有可原了。

楼燕然说道,随后歉疚道:我还差了些功课未作,不能再指点你弟弟了,我先回去了。

好,多谢你了。

绮罗说道,看着楼燕然开门走出去。

苏睿轩见楼燕然走了,抱怨道:我师父怎还不回来?他生病了,在家养着呢,你跟着楼燕然学也一样。

绮罗说道,又督促苏睿轩接着练剑。

回到教室,绮罗见楼燕然就坐在楼翼然身边的位置,与他打了下招呼便坐到自己位置上,随后看了眼教室,石妍初果然没来,看样子以后也不会来了。

那叫杨致之打何羡之的事也不会成真。

正想着白便宜了何羡之,就听着面前的琴噌的一声响起,绮罗一惊,抬头便见着何羡之站在她面前,手中摆弄着她的琴。

在想怎么对付我吗?何羡之眯着眼说道。

是又如何?绮罗反问道。

何羡之看着她一笑,随后说道:你弟弟方才跟着人出了学堂,你不去寻他?我弟弟刚去了春华馆,我看着他进去的。

绮罗说道,伸手将何羡之的手拂去,又拿了帕子细细的擦琴。

既然你不信我,那就罢了。

何羡之说道,又向教室后面走去。

绮罗见楼燕然看她,便向楼燕然一笑,示意他自己没事,又慢慢的抹向琴弦。

忽听到后面铮地一声,绮罗心猛地一跳,手一滑,手上的血珠便落了下来,回头看过去,就见何羡之得意的一笑。

握紧拳头,绮罗想到何羡之不会无缘无故说那话,便站起来向春华馆跑去。

跑到春华馆窗前,看着苏睿轩安好的坐在位置上,正摇头晃脑的读书,绮罗的心才安定下来,正要回去,又见苏慕轩的位置空了。

这回你可信我了吧?何羡之在绮罗背后说道。

绮罗回头见何羡之正站在她背后,怒道:是你引他出去的?何羡之嘘了一声,指着教室里看出来的学童,转身向外走。

绮罗见教室里苏睿轩也向她看来,便向他一笑,示意他安心读书。

出了春华馆,绮罗又截住何羡之,问道:你把慕轩领到哪去了?何羡之笑道:你怎知是我领的?你弟弟你自己不看好,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我可是热心的提醒过你了。

你!绮罗叫道,伸手指向何羡之。

见着绮罗手指上的血迹,何羡之浅笑着拿了帕子递给她,说道:别急,慢慢找,总会找到的。

绮罗瞪了他一眼,推开帕子,说道:慕轩除了何觅之就听你的话,不是你还能有谁?你是他亲姐姐,你都不知还有谁,我怎么能够知道?何羡之笑道。

绮罗不欲在与他纠缠,心中唯恐是苏华严将苏慕轩劫去了,便向学堂门口走去。

见着绮罗走了,何羡之低头拿着帕子擦自己的手,抬头见楼燕然向他走来,便笑着迎上去。

绮罗到了门口,寻到了禄儿和苏慕轩的小厮阿缘,一一问过,都说没见着苏慕轩出来。

许是还在学堂里没有出去吧。

禄儿说道。

绮罗思量一番,对禄儿阿缘说道:禄儿,你叫人看看那个瘸子还在不在,阿缘,你在这等着,若是我在学堂里还没找到,你就回家去报信。

是。

禄儿阿缘应道。

绮罗心中忐忑,虽平日里对苏慕轩接触不多,又因绫罗苏慕轩与她也不亲近,但叫人绑架了苏慕轩的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叫它发生的。

绮罗先去了秋实馆,见没有苏睿轩,便到了秋实馆后面的桃林,见着韦寓在,便问:你可见着我弟弟苏慕轩了?韦寓指着桃林后面的小楼,说道:我看着他上楼了。

绮罗闻言心中一松,笑道:多谢了。

说完,又别过韦寓向小楼走去。

一层层楼看着,依旧未寻到苏慕轩,正要下楼再去春华馆看看,便见着韦寓站在她身后。

韦寓,你当真见着我弟弟了?绮罗问道。

韦寓嘿嘿笑了一声,向外面看了一眼,随后又向绮罗走去。

见着韦寓神色不对,绮罗后退一步,又问:你没见到?苏绮罗,苏大小姐,这可不是我愿意的,你别怪我。

韦寓笑着说道,又向绮罗逼近。

隐隐听到后面的脚步声,绮罗疑心自己中计了,向韦寓一笑,便要他身边走过,韦寓见绮罗要下楼,就伸手去抓她。

绮罗一脚将韦寓踹开,快步下楼,到了楼下,就见着楼燕然与四五个人一同过来。

苏绮罗,我还说不如在这小楼里练琴,没想到你先来了。

楼燕然说道,又回头到其他几人道:我瞧着前面的桃林也不错,不如咱们劝了先生就在这桃林里练琴吧,也免得关在教室里,没了那意境。

何觅之闻言,说道:我也不喜那教室,这里虽是假山假水,但看着也有趣。

说完,又看了眼绮罗,苏绮罗,你该不是先来抢地方的吧?不是,快走吧,这小楼都没打扫的。

绮罗说道。

听着上面韦寓的叫声,楼燕然笑道:看着是没打扫,有人都摔了。

说完,又领着其他人一起出去。

绮罗夹在几人之中,回头看了眼,心想韦寓说他不是自愿的,他是吃着何家饭的,定然是何羡之叫他过来的,然后再带人过来捉住他们孤男寡女在一处。

刚出了小楼,顶头见着何羡之与授琴的先生并其他人一起过来。

何羡之见着楼燕然等人都在,脸上的诧异不悦一闪而过,随后笑道:我劝了先生半日,才叫他同意看看这桃林里的景色,不想你们都先过来了。

是啊,我与羡之果然是心有灵犀啊。

楼燕然说道,又向先生拱手道:先生,不如就在桃林里授课吧,虽没有桃花,那桃叶嫩绿,看着也有趣。

即是如此,你们便去抱琴吧。

听先生如此说,众人便去夏花馆抱琴,走进巷子,绮罗低声道:多谢,是我太笨了。

这不是你的错,若是大哥不见了,我也会心急。

楼燕然笑道,见何羡之看他,又向何羡之一笑。

绮罗快步向前走,路过何羡之身边,重重的踩他一脚,又向春华馆跑去。

到了春华馆中,看着苏慕轩坐在自己位置上,绮罗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苏慕轩似有所觉的回头,见着绮罗,又畏缩的扭过头去。

苏睿轩见着绮罗,与先生说一声,便跑了出来。

姐姐,你怎么又过来了?苏睿轩问道。

绮罗觉的手上有些粘腻,心想是那血黏在手指上了,开口道:没事,只是你要乖乖的在春华馆中,除了去寻我,不能随便出去。

若有人叫你出去,就算是熟人,你也不要跟着出去。

这个姐姐不是早说过了吗?怎么又说?苏睿轩皱着眉头说道。

我怕你记不住,千万别没事出去乱跑。

绮罗叮嘱道。

苏睿轩应了。

绮罗看着苏睿轩回去,又叫饭堂里的一个婆子到门外跟阿缘说苏慕轩找到了。

桃林中,先生教过他们指法,便叫他们自己去练习。

翘着一根手指,绮罗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琴,忽然站起来走到何羡之身边。

正弹琴的何羡之抬头看她一眼,开口道:我没有心情与你废话。

绮罗一笑,伸手按住琴弦,笑道:劳你费心去想我的终身大事了,我方才才想明白,我既然斗不过你,那便嫁了你好了,反正你相貌堂堂,允文允武。

何羡之用眼角看了下左右,见旁人坐的与他有些远,说道:你就不怕旁人听到你的话,说你没廉耻?有失必有得,我这也算是抛砖引玉。

绮罗笑道。

何羡之哼了一声,将绮罗的手推开,又弹起琴,说道:你还算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是砖。

那当然。

绮罗说道,然后垂下手,将手中的针扎向何羡之的腿。

何羡之腿上一疼,刚要将膝上的琴推开,就见绮罗伸出一只手压住那琴。

何羡之,你敢动我就叫,到时候咱们成一家人了,家丑不可外扬,咱们就回家自己斗着玩。

绮罗说道,又将手中的针扎下去。

不要以为你是女子我就不敢跟你动手。

何羡之咬牙道,因疼痛额头起了一层薄汗。

那你就动手好了。

绮罗冷着脸说道。

何羡之将膝上的琴拿开,伸手拔下腿上的针,看着针上的血迹,笑道:既然如此,那以后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你先前也不见得是客气。

绮罗说道,见着先生过来了,便笑道:多谢你了,若不听你说,我还当弹琴跟弹棉花一样呢。

说完,又站起来向先生一欠身走回自己的琴边。

午间,绮罗见着苏慕轩在夏花馆里探了几次头,何觅之出去与他在廊下说了两句,便又回来叫楼燕然出去。

楼燕然出去后,绮罗问何觅之:慕轩怎会认识楼燕然?大概是听先生说的吧。

何觅之说道,说完,又觉自己对绮罗语气太好,冷脸道:苏绮罗,苏慕轩认识谁关你什么事?你又想利用慕轩对付绫罗?绮罗对他的问话置之不理,见着韦寓与何羡之前后走出教室,便回头看了眼何羡之,说道:你不觉得何羡之与韦寓怪怪的?两人没事凑到一处,先前我在小楼里听韦寓说他是在等着何羡之的。

何觅之闻言,也抬头看向韦寓的背影。

夏花馆中诸男童,也有懵懂初识人事的,因家中父母不愿早早给他们丫头,学堂里虽有女子但不好近身相处耳鬓厮磨,因此有人每常混在一起胡闹。

何觅之虽不与他们混在一处,但也听人说过他们聚在一起做的龌蹉事,更衣时,也曾听到隔间唧唧咕咕的声音。

因此听闻绮罗之言,疑心何羡之与韦寓也是如此。

休要胡言,羡之才不会像旁人那样。

何觅之斥道。

绮罗轻笑一声,说道:你回去叫你母亲赶早给他寻两个俊俏丫头送过去,不管怎样,总是为了何羡之好。

何觅之闻言一愣,却不言语。

长大了总会如此,你这也算是关心他。

若放任下去,难保有一日何羡之回不了头,也如旁人说的那般只好男色,那何婶婶就要伤心死了。

绮罗又说道,说完见何觅之有话要说,又道:我看他们两个正情浓意浓,你便是劝他们分开,何羡之也未必听你的。

怔忡间,何觅之喃喃道:是不能教母亲担心。

又望了眼绮罗,说道:你说这话必没有安好心,我看你早上与羡之说话时满脸堆笑,定是你有心讨好他,他不理你,你才对韦寓吃起醋来。

绮罗一时愣住,随后道:反正不能叫何羡之与韦寓在一起就行。

何觅之点头,随后道:我问了慕轩,他说绫罗的事说的不清不楚,你跟我说说绫罗如今怎样了。

绮罗一笑,看了眼外边,见苏慕轩正求着楼燕然做什么,又将绫罗的事一一告诉了何羡之。

放学时,绮罗在夏花馆外等苏睿轩、苏慕轩,见着只有苏睿轩过来,便问:慕轩呢?他怎没过来?他下午便不在了,谁知道他做什么去了。

苏睿轩不屑道,又凑到楼燕然身边与他攀谈。

绮罗放眼在学堂里看了一遍,因先前苏慕轩有意与何羡之勾结,心中便也有些气愤不耐烦,对苏睿轩道:咱们走吧。

是,楼二哥也一同走吧。

苏睿轩说道,又缠着楼燕然问京城里的事。

出了学堂,依旧没见着苏慕轩,绮罗看着何羡之与何慕之出来,便上前问道:你们可见着慕轩了?何觅之摇头,何羡之笑道:你可真是好姐姐,一天到晚的找弟弟。

绮罗盯着何羡之问:你当真不知道?不知道。

何羡之不耐烦的说道,又与何觅之一同向自家的马车走去。

叫人找找吧。

楼燕然说道,说完,见着楼老爷在学堂外接他,便辞了绮罗姐弟,向楼老爷走去。

85、查明真相苏慕轩不见了的消息,不过一会子便传到苏家。

  自从上次小产后,便隐隐知道自己不能再生孩子的小杨氏当下急得落泪。

  苏清和安慰了她一句,便去寻苏老夫人商量对策,小杨氏也急忙跟了过去。

  苏老夫人房中,除了苏清远,旁人都到了。

苏老夫人拉着苏睿轩的手,见着人都到了,又问了绮罗:你二弟什么时候不见的?上午慕轩不见了一次,我找了他许久,他又自己回春华馆了。

下午我没去找他,到放学的时候才知道他不见了。

绮罗回道,见着小杨氏愤恨的盯着她看,又把腰背挺直。

绮罗,你下午怎么没去再看看他?苏清和问道。

绮罗看了眼苏清和,回道:回二叔,下午功课忙,我便没有过去。

前两日我还叮嘱慕轩没事不要出学堂的。

小杨氏瞪了眼绮罗,怒道:要是你弟弟回不来,我看你……弟妹这话说的,绮罗又不是去学堂里看孩子的,哪能时时刻刻盯着慕轩看?再说绮罗不是说了上午看过慕轩了吗?大杨氏挑眉说道。

小杨氏一愣,也不再言语,只捏着帕子哭个不停。

苏老夫人看着小杨氏如此,心中也烦,斥道:寻回慕轩是正经,你没事往绮罗身上扯算什么?快叫人再去找找,你大哥那边也知道了,正带着下人满城找呢。

小杨氏闻言,又哭哭啼啼的说道:慕轩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绮罗见小杨氏哭个不停,又想若是事后有人知道她叫人盯着苏华严,定会再生事端,因此又道:前几日我看着一个瘸子在对街盯着睿轩、慕轩看,心里害怕便叫人盯着那瘸子。

许是二弟被那瘸子拐走了。

小杨氏闻言止住哭声,急道:你既然知道那瘸子不是好人,怎不与我们说了将那瘸子打走?苏清和拉住小杨氏,叫她不要动怒。

大杨氏笑道:弟妹又说笑了,这襄城又不是咱们家的,怎么能说打走谁就打走谁?绮罗有心叫人盯着,也是她的小心谨慎之处。

既然这样,便叫看那瘸子的人过来,也好细细问那瘸子的模样。

苏老夫人说道,又瞪了眼小杨氏,对绮罗说道:绮罗,领了你弟弟回去吧,看着他做功课。

是。

绮罗应道,牵着苏睿轩便回了春晖馆。

到了春晖馆中,绮罗叫人给苏睿轩摆好文房四宝,盯着看他写字。

只写了两个字,苏睿轩便开口道:姐姐,慕轩能寻回来吗?   能的,那瘸子走不远。

绮罗说道,也拿了笔写字。

不知我师父明日能不能回来。

苏睿轩又道。

与绮罗一同吃过晚饭,苏睿轩便又回了苏老夫人那里。

临睡前,绮罗问禄儿:那边可有消息了?约摸是有了,二老爷带着人也出去追了。

禄儿说道。

绮罗闻言,枕着手臂想苏清和再见到了苏华严会是什么情景。

第二日,苏慕轩没寻回来,楼翼然也没回学堂。

见着小杨氏愤恨的目光,绮罗心里原本因苏慕轩被劫走产生的一些担忧也消失了,面对小杨氏,也如面对不相干的人一般。

第三日,苏慕轩终于被苏清和抱回来了。

绮罗刚从学堂回来,祉儿便对绮罗说道:二少爷寻回来了,只是饿了几顿,被打了几下,旁的倒没什么。

那个拐走他的瘸子呢?绮罗问道。

祉儿唏嘘道:听说二老爷发狠叫伙计把他打死了,那瘸子见了二老爷还想叫二老爷给他一大笔银子呢。

绮罗闻言,心想苏华严大概是到最后还在赌苏清和念在父子情份上放他一马。

苏慕轩回来后,绮罗也去看了他一回,见着苏慕轩神色惶恐的躺在床上,显然受到了惊吓。

从小杨氏院子里出来,绫罗也与她一路走着。

眼看朝霞院就到了,绫罗侧头看了眼绮罗,说道:见着弟弟这样,你不会产生愧疚吗?绮罗看她一眼,见着自从不去学堂后就越发显得清冷的绫罗,回道:不会。

绫罗闻言嘴唇动了一下,扭头进了朝霞院。

大姐姐,我们回去了。

绢罗、削罗说道。

  回去吧。

绮罗笑道,便又向前走去。

二小姐真是的,关大小姐什么事,凭什么要你愧疚。

禄儿替绮罗不值道。

绮罗闻言一笑,进了春晖院,见着两个婆子在往燕巢下挂木板,以免燕子的粪便落到长廊上。

小姐,二小姐那样说你真不生气?禄儿蹙眉问道。

生气做什么?若跟他们生气那日子就不要过了。

绮罗笑道,又指着廊下的芭蕉道:我不喜欢这芭蕉,叫人铲了吧。

是。

禄儿应道。

第二日,绮罗与睿轩去了学堂。

在马车中,苏睿轩便不停的念叨着今日能不能见到楼翼然。

两人下了马车,就见着楼老爷送楼翼然、楼燕然回学堂。

向楼老爷问了好,待到楼老爷走后,绮罗打量着楼翼然,说道:你这跟人打了一架,又被楼老爷打了两次的,怎么一点伤都没有?是我师父厉害,楼二哥哥脸上的伤还有印子呐,我师父的伤就全好了。

苏睿轩凑到楼翼然身边说道。

楼翼然揽着楼燕然说道:老十为了救我脸上才伤的,我娘亲说幸亏那伤浅,不然老十脸上的伤疤将来不知要叫多少女人心疼。

楼燕然闻言看了眼绮罗,笑道:别听大哥胡说。

老十,女人都是吸人血的妖精,你可要躲远点。

我今日看着你院子里的一个小丫头对着你挤眉弄眼的,瞧我今儿个回去就叫娘亲把她撵了。

楼翼然拍着楼燕然胸口道。

瞧着楼家兄弟兄友弟恭,绮罗笑道:是该撵了,都换成老婆子才安全。

正说着,便见何家兄弟也过来了,何羡之冷眼瞥了他们一眼,何觅之见着绮罗在,先一步上前问道:慕轩找到了?绫罗该担心死了吧?找到了,绫罗是挺担心慕轩的,正帮着二婶照顾他呢。

绮罗说道。

  何觅之咒了苏华严几句,又道:等下我有话跟你说,你回头去找我。

说完,便又与何羡之一同向院子里走。

绮罗习惯了何觅之如此,也不多话,只是苏睿轩有些不满,啐道:平日里也不见他对姐姐有什么好脸色,姐姐还帮着他做什么?不帮着又要多事,反正也就是跟他多说两句话。

绮罗回道。

楼燕然见苏睿轩气愤,浅笑道:你不必与他计较,听娘亲说他是小时生病,脑袋烧糊涂了的。

  苏睿轩闻言不满的哼哼两声。

见着苏睿轩仿如楼翼然一样哼哼,绮罗斥道:别跟你师父学这个,要学学你楼二哥哥这样。

我这样怎么了?我看着挺好。

楼翼然不满道,见着绮罗瞪她一眼,又咧嘴一笑,依旧揽着楼燕然不放。

进去吧。

楼燕然说道。

依旧如往常一般去了冬逸馆,只是绮罗却隐隐有些不专心。

想什么呐?楼翼然问道,便伸手去抓绮罗。

绮罗将他的手拍开,随后道:在想咱们要不要去查查当年的事,总不能一直叫何羡之把你当仇人看。

虽说与我无关,但当初是我说你无辜的,怎么说我也脱不了干系。

楼翼然一怔,将剑收在鞘中。

楼燕然、苏睿轩也停下,苏睿轩不明所以的看向楼翼然,问道:师父,是什么事?没事,你先回去吧。

绮罗说道。

苏睿轩看了三人一眼,不满的咕哝一句,便拿着自己的剑走了。

当年的小桥,湖水都已经没了,还能查到什么?楼燕然垂眸问道,嘴角的一抹笑也带着伤感。

绮罗见他如此,只当他想起了枫姨娘,说道:总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再说,咱们现在先要证明不是楼翼然就好。

也是,罪人抓不到,先证明大哥无罪就好。

楼燕然也笑道,看了眼绮罗,摇头叹道:竟然是你先提出来重查这事的。

绮罗一愣,忙道:从我说楼翼然无辜那天起我就脱不开身了,要不然何羡之也不会紧追着我不放。

若是因为羡之,我去与他说说就好。

与女子相斗,终究不是大丈夫所为。

楼燕然说道。

楼翼然闻言,趴在绮罗肩上,恨声道:何羡之又寻你麻烦了?叫我堵着打了几次他还不悔改?绮罗将他推开,说道:我说过别动手动脚的。

这有什么?楼翼然不满地哼了一声。

楼燕然侧过身子,说道:我去劝他吧,叫他将这事算到我身上好了。

不是这样说的,若是本就是楼翼然放的火,叫何羡之寻了麻烦也就算了,总归是自己理亏;如今这样不清不楚的大家都有怨言,也分不出个对错,实在叫人闹心。

绮罗说道。

楼燕然闻言,问道:你当真要查个明白?又转向楼翼然,大哥也是?楼翼然愣了一下,咬牙道:查,是我就是我,不是我谁也别想冤枉我。

楼燕然叹了口气,对绮罗道:那我与你们一起吧。

  真的?那就太好了。

绮罗笑道。

楼翼然伸手要拉住绮罗,手伸出来醒过神,又收回去,笑道:我就说老十肯定会帮我的。

听到外面响起了钟声,楼燕然道:回去吧。

绮罗、楼翼然应了一声,便急匆匆地出了冬逸馆。

看着两人跑了出去,楼燕然挥手将一只绕着芍药转的蝴蝶挥走,喃喃道:什么都没了,肯定查不出来的吧。

回到教室,绮罗便见到何羡之坐在石妍初的位置上,正托着脸看她。

小心的看了下桌椅后,绮罗坐下,望向何羡之低声道:上课了,你坐在这里做什么?石妍初不回来了,这就是我的位置。

何羡之笑道。

绮罗看了他一眼,小心的翻了书,见书里没有东西才安下心来,正长出一口气,却见何羡之敲着桌子,望着前方笑道:听说你还有一个姐姐?真想知道你姐姐长什么模样。

我是长女。

绮罗回道。

这话就不对了,也罢,等我寻到了你姐姐,就知道她长什么模样了。

何羡之笑道。

绮罗闻言觑了他一眼,说道:你果然知道慕轩被绑的事?何羡之摇头,回道:一面之缘后又做的举手之劳。

他一向最听你话的,你这样害他做什么?绮罗低声说道。

何羡之道:不做什么,只是想叫你亲娘更讨厌你一些。

不管跟你有没有关系,总之是没有关系的弟弟你护得倒紧,亲弟弟却遭了罪。

绮罗嗤笑一声,随后倒水研墨。

见着先生进来了,何羡之也住了嘴不再说话。

课间,绮罗等人聚在夏花馆一角。

苏绮罗,你说怎么查?楼翼然问道。

慢慢查吧,既然没有证据,只能慢慢推算谁最有可能是凶手了。

绮罗说道。

  闻言,楼翼然讷讷道:……还不就是我最有可能。

先别急,咱们慢慢推算吧。

楼燕然笑道,见着何羡之要出去,便招手道:羡之,你要去哪里?何羡之看着他们三人聚在一处,冷笑道:韦寓都被赶出学堂里,我自然是去寻了旁人一起玩。

  听闻何羡之将那一起玩三字加了重音,绮罗撇了一下嘴角,又暗想楼燕然果然有本事,楼翼然都与何羡之差不多撕破脸了,他还能与何羡之这样友好相处。

你与我们一起吧,我们正要查当年伊人姐姐的事,你也与我们一起说说伊人姐姐有何仇家之类的。

楼燕然浅笑道。

何羡之冷哼一声,随后道:我姐姐怎会有仇家?   没有仇家的话,那便是与哥哥一样仰慕伊人姐姐的人,你与我们一同查案吧。

楼燕然笑道。

楼翼然听楼燕然如此说,看了绮罗一眼,见她脸色不变,又有些怏怏地。

何羡之不耐烦道:没头没尾的,能查出个什么,最后还不是要我听你们编造的废话。

何羡之,是我做的我就认,不是我做的,你也别想冤枉我。

怕是你不敢查,心想着若是查出我是被冤枉的,便怕自己不好意思。

楼翼然拧着脖子说道。

何羡之又哼了一声,随后嘲讽一笑道:也好,我就与你们在一起,见着你们的时间多了,我也能再寻着空子整死你们。

随便你吧。

绮罗说道。

何羡之与何觅之说了两句,便向绮罗他们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