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得看碧山的意思。
李俞平笑, 刻意用一种似真似假，好像开玩笑的口吻应道：她的事，我可说不上话。
周时透亮的, 目光清淡的眼睛, 让他感觉不太舒服甚至有一丝狼狈。
因为他是说真的，碧山的事，确实还轮不到他插手。
更甭论说替她做主。
事实上，这一路来, 都是他跟着她的步子走。
她要留在本城，他便悄然放弃北京那份高薪的offer，默默留下来。
她要设计机器人, 他丢开他本职的产品造型设计, 陪着她一起研究攻克难题。
直到现在他又跟着她来到春时。
一直都是他倾慕着她揣着男女之意。
偏还得藏着，轻易不敢流露。
听见他的话，众人笑，只当他在说笑。
一帮子人凑过来帮着抬桩, 你一言我一语兴致勃勃。
姜工走一个呗！这么好的条件，不参加太可惜了！对啊，千万别给老板省钱！我们老板有钱呢！姜工你去, 你肯定能拿奖。
是啊, 姜工都不用培训我觉得，就平常这样儿已经很可以了，穿个旗袍就能上台。
去去去，姜工, 奖金不拿白不拿！多好啊, 这送钱的事儿, 走过路过别错过！对呀, 对不起什么也不能对不起荷包。
机不可失，过期作废！姜工你去报名嘛，到时候我们都去给你捧场！周时乌黑的眼珠，跟着众人一齐转到姜碧山脸上。
那姜工报名了，展示下我们青年设计师的风采！谢哲春看着她笑。
行，我报个名。
姜碧山笑笑，没有忸怩大方应声。
其实她就是谢哲春嘴里，应该已经听到消息的那一个。
她一早就加入了行业协会，市里要举办文艺晚会的事儿，她昨晚上就知道了。
但没准备参加。
在收到协会给会员们群发的消息通知后，她有登录平台主业浏览。
查看了主办方设置的奖项——单人表演，一等奖三百块发一个奖杯。
团体表演一等奖三千块，以及颁发团体荣誉证书。
团体么，至少是两个人以上，这样三千块分发给参赛队员，个人最多可以拿一千块。
她看了看不做纠结，便决定舍弃这个赚外快的机会。
不是看不上这个钱，在她这里蚊子腿也是肉，每一分钱都会得到尊重。
她是没时间去拿这个钱，直白说，这个奖金，和她的时间而论性价比不高。
但现在听闻公司的奖金…姜碧山同样也没犹豫便做下决定。
老实说，在这件事上，她没有多么强的集体荣誉感。
也并不求表现不为争名她只为夺利。
最好是能拿头奖，她想拿这三万块。
如果能拿到，今年过年就全部添进，她要发给奶奶，她爸和小水的红包里。
听到她应承下来，设计部的同仁们立刻点赞相当捧场：太棒了！姜工就是有范儿，给姜工打CALL！姜工加油，姜工必胜！冲吧姜工，等你拿奖！到时候我们上台给你送花。
姜碧山笑，一张脸孔明亮形容坦荡：重奖之下必有勇夫。
她大大方方自我调侃，又对着同事们接道：你们也上不要手软。
略是俏皮的口吻，让她秀致的眉眼显出活泼的神气。
不施粉黛，素净清丽的脸容上，是少有的近似少女烂漫的情态。
和平日里超乎年龄的沉稳，很有些不同显得格外的放松。
直若置身事外的周时，眼睛漆黑安静的看了她一会，神色淡淡的转过脸去。
时光使人改变，一如姜碧山对他的感觉。
周时同样也感觉到她的变化。
实际上，他但感这个女孩变化巨大。
现在的姜碧山是一个仪态好，情商高，圆融世故人情练达。
善于交际也善于伪装的姑娘。
她脑子极聪明，感受力极强，并且相当有主见，非常清楚要什么不要什么。
更会为了她想要的目标做适当的妥协，譬如说和他共事。
如果真感到抱歉，那么我们不要再碰见就好。
那日清晨，在那个巷道里她如是说。
彼时，她的口气和表情都很淡漠。
说真的，他没感受到她喜欢他，但却实打实感受过她对他的厌恶。
总之，除了聪明有主见，除了能忍心志坚定这两点，现在的姜碧山和十年前，无论是闷不吭声，影子般显得隐忍又古怪的她，和那一个夏日的夜晚倔强又刚烈的她，和八年前会做生意，但不会对他笑的她都不一样太不一样了！笑语喧哗中，周时淡着脸色坐着。
在这一片热烈又热闹的氛围里，有一种很安静的冷漠。
他不吱声，也没人来和他搭话。
虽然他总是春时话题度最高的那一个，但因为过于高冷又高又冷，不论是男员工还是女员工，皆不约而同和他保持距离。
非工作不敢来扰他。
在他们眼里，周总好看又冷淡，矜贵疏离特别不好接近。
事实如此，周时是会给人带来距离感的那一类人。
这边谢哲春从善如流，看向他的设计师们：都积极点啊！他用练兵场上喊口令的气势，鼓舞士气：都去给我拿奖！只要拿了奖，我们当天就转账！他话说得实心实意，这钱他愿意掏。
这种市里举办的活动，就是公司露脸的机会是免费的广告。
拿奖锦上添花，不拿奖也不亏。
届时，会有本地的电视台全程直播，事后还会有转播。
虽然公司实力强，技术拔尖，但市场经济的时代，该公关的还得公关，该宣传的还得宣传。
双管齐下，硬件软件都得抓。
开公司的谁会嫌公司名气响？公司知名度能得到更多的提升，总归是一件好事有利无弊。
老板煽情，使用钞能力，大家听的都很兴奋，只除了周时和李俞平。
周时也是老板是要掏腰包的人之一。
但他表现平淡，倒不是因为要出钱。
他是对这事没什么兴趣。
这不是他感兴趣的事。
他休闲消遣的时候，也看话剧还爱听歌剧，但对这种联欢会一样的晚会却缺乏耐心。
他觉得吵。
李俞平心情就复杂多了。
作者有话说：晚安~写不到了，碧山得明天走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