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025-03-25 22:53:47

江鱼与琦儿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小时候两人同样的调皮捣蛋,一拍即合,常常狼狈为奸捉弄他人,琦儿出主意而他实行,配合得可谓是天衣无缝,只是常常比较辛苦的人是他,因为琦儿玩过就算的个性,让他总是要收拾烂摊子,不过这也造就了他凡人无可挡的非凡本领,就拿他现在的身份来说,是近年来江湖上窜起极快的神秘组织水银的总管,也可以说是现在水银的真正主事之人,只因为水银的发起人兼主人的琦儿小姐不玩了,认为当主子实在是太累了,不愿再虐待自己了,所以将所有的权力都交给了江鱼,叫他一切看着办吧,她情愿当个挂名的主人就好,于是江鱼自然又成了收烂摊子的人,只是这次他似乎做得热呼呼的,组织在他手里是越来越大,如今已遍全国,各地都有水银的秘密堂口,遍的势力如日中天,虽还不及北浑天与南柳庄,但它的情报网却可堪称天下第一而无愧。

水银所代表的就是无孔不入。

江湖上没有什么事水银不知道的,只要水银肯接的生意没有办不成的。

至少成立至今三年有余,水银从未尝过失败的滋味!发生什么事了吗?难得你会抛下你的心肝宝贝大老远的跑来这里找我,说吧,到底是什么事?不过先说好,很麻烦的我可没空。

竹林深处,琦儿倚在大竹边,双手抱臂问站在她前面的江鱼。

还有,要说话前先把你的面具拿掉,我最受不了对着一个假面说话了。

在江鱼没开口前她又说。

真是的,一点也没顾虑到这面具再装回去多么麻烦。

江鱼虽然这么说,但仍动手拿下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

面具底下是一张英俊清秀的面孔,粗细合宜的眉毛微耸,永远带有一点懒洋洋的韵味,但他的那一双眼却亮得惊人,像是对凡事皆看得透彻,那是属于智慧的光芒。

对嘛,这样讲起话来也比较自然。

琦儿满意的点点头。

想当年,江鱼绝对是她未来丈夫的第一人选,只可惜……我来是要通知你一件事。

江鱼开口道。

什么事?她闲闲地道,不过心中可知道劳动江鱼亲自前来,那表示事情可不简单。

你应该知道最近‘血影’又开始活动了,而目标正是你所在的浑天堡。

他直盯着她,似想看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一直疑惑琦儿待在浑天堡的目的。

以往她在哪儿,一定都会留个蛛丝马迹让他知道,这次她竟没有通知他,毫无声息的就消失了。

要不是他早派人注意她的行踪,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她会藏在这里。

不过他可不相信充斥在浑天堡中的传言,莫席天看上了琦儿?那琦儿呢?收起你的猜测。

她冷不防地说。

他的眼睛睁那么大,她会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些什么?我在这里的原因日后你自然会知道,先说正事吧。

没问题。

他不在意的笑了笑,收回目光,沉思了一会儿继续道:自‘血影’的踪迹出现后,我动员‘水银’的全部人力追查‘血影’的底细,可惜只得到一些皮毛,不足以了解‘血影’这个神秘组织,于是我派出的几个精英试图渗透‘血影’的组织,可是派出去的人在接触到‘血影’时都消失了踪影,几个月下来没有一点消息,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就在七天前,那些人当中传回了消息――只可惜从‘血影’那里逃出来报信的人,在到达堂口没多久就毒发身亡了,甚至来不及将‘血影’的底细说出。

不过他们死前透露,有一个人同样也在暗中调查‘血影’的底细,他身上必定有‘血影’的资料,只是那个人是个十分难缠的人物――是谁?鬼尊。

他叹了一口气。

这个人亦正亦邪,行事更是不按牌理出牌,古怪刁钻得令人头痛,不知道为什么他竟也盯上‘血影’,他手里必定有‘血影’的资料。

难道你们掌握不住他的行踪?开玩笑!既然知道他手里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哪有可能会让他轻易摆脱我们。

这一、两天他走走停停地直往浑天堡的方向而来,所以现在我就在这里喽。

哦,你认为他会来浑天堡?没错,根据我们仔细的追查,他每年的春未都会来浑天堡一趟,跟现在的时分非常吻合。

所以我们判断他一定会来这里。

碰巧你在这里,这也算是天意,怎么样?偶尔也该尽一下主人的义务吧?他笑得很奸诈;至少在她眼里是这样的。

哼!就知道你来准没好事。

她顿了下,又说道:你预测他什么时候会到?最快明后天。

最迟――这就不是我能预测的,看他心情喽!他要走快就早一点到,要是走慢那就会慢些到啦!废话!这她当然知道。

怎么你的废话变这么多了。

她很自然的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太想你了嘛,老是不说一声就消失了,也不想想我好担心你。

他装出一副深情炙热的表情,怨慰的看着她。

少恶心了,害我鸡皮疙瘩掉满地,这些恶心的话还是留给你的梦梦去享受吧,本小姐可无福消受!她做出夸张恶心的动作,引得他忍俊不住哈哈大笑。

可是笑完之后他竟叹了口气。

放心,这些话我只敢对你说出口,面对她时,我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的……他无奈的叹口气。

哈!不会吧?她不禁哑然失笑,靠近他,很正经、很仔细的看着他道。

你不会告诉我这么久了你还没把上她……依旧在单相思吧?见他黯淡下来的神情――嘿!还真被她说中。

真没想到行事向来果断、干净利落的江鱼,在爱情的世界里是这么……嘿嘿!说好听一点是害羞;说难听一点就是胆小了!我早就跟你说了,爱她就要跟她说,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到时候被别人抢走时你可别后悔。

她很好心的劝告他。

不会的。

他很肯定的道。

她身边可没有人敢再打她的主意。

对于这一点他非常得意。

因为那些对她有企图的男人都被他暗中给解决掉了。

是吗?琦儿邪邪的笑了。

你来这里有很多天了吧?有些男女见一面就相互倾心、隔天就结成亲家了。

你这么多天没守在她身边,搞不好她都已经嫁了人,等着生小孩了――看着他立时变色的脸,她讶异得快闷笑死了,他不会当真相信她这番戏弄的话吧?你胡说!她才不会轻易的就爱上别人!他不安地低吼。

那可难说――她又不知道你喜欢她,怎么不会爱上别人?或许她现在正跟她新认识的情人卿卿我我呢!她犹自火上加油,并有趣的欣赏他不设防的表情。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想到梦儿此时可能倚偎在别的男人的怀里……他拚命的压抑狂然升起的怒火与不安。

终于,他紧着声道:我要走了,过阵子我再跟你联络。

琦儿听到他说要走了,也表情正经,慎重其事地道:江鱼,你千万要记得,倘若她嫁人了你也不要太伤心,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身为你的好朋友,到时我一定会安慰你的――嘻……哈!啥哈!真的、我一定会安慰你的!说着忍不住很没形象的大笑了起来。

我会记得的。

他咬牙切齿地说,按下满腔怒火,转身就走。

他实在看不下去琦儿那种张狂的笑态――心中则大声苦叫――天呀!梦梦,你可千万要等我,可别真的趁我不在爱上别人……真是太有趣了!还没见过江鱼把轻功身法用得这么买力过,她眼睛都没眨一下他就自她眼前消失了,啧啧!爱情的力量可真伟大呀!相信他师父看到他这手轻功一定会颇觉欣慰。

唉!精明如他,一遇到有关梦儿的事就变成了白痴,连她的戏言也分不清。

呵!爱情,果真会让人变傻子?由江鱼一例便可得知,答案绝对是肯定的。

她笑着走出竹林,沿着小道慢慢走回去。

心中则在思考,神秘的血影――神秘的鬼尊――看来这一阵子她不会太无聊了。

她笑得很开心,这件事情显然引发了她的兴趣。

回到玉竹轩,就看见春丽在门口张望,看到她连忙疾奔过来道:小姐!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咦,鱼呢?小姐不是要等那条大鱼吗?怎么两手空空的回来?路上碰到只贪吃的小猫给它吃了。

她随便瞎扯。

哦!春丽点点头,忽然想到。

啊,堡主在里头等你呢,我们快些进去吧。

莫大哥来了?她高兴地道。

这几天听说堡内很忙,她以为会几天看不到他了。

是呀,我跟夏艳回来时堡主就已经来一会儿了。

春丽快步跟在她后头道。

莫大哥!她一进大厅就直往莫席天的怀里扑,随即抬起头道。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要等到吃晚膳时才见得到你呢!自从那天老大夫人硬性规定晚膳要在颐和居一起吃后,琦儿也很认命地每天准时报到。

而老夫人虽然仍常数落她的不是,但是琦儿也渐渐看出,其实老太夫人并没有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讨厌她。

因为她发现老太夫人对她说的,大部分都是她回南方时母亲常对她训诫的话。

不外是叫她不要太野,不要太随便,站要有站姿,坐要有坐姿。

但是多年来随性的江湖日子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她也只有听听就算,以不变应万变,学学蓝洛洛一般心平气和的吃饭,老太夫人说什么,只管点头就好,这招还真管用,这阵子老大夫人的叨念少了许多,她饭也多吃了许多。

莫席天顺一顺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温柔地道:我事情办完了。

你还没吃饭吧?嗯,你跟我一起吃!她不容拒绝的回答,随即转头吩咐春丽和夏艳准备午餐。

你不怕我吃饱了?没关系,你可以陪我吃呀!还是你不喜欢陪我?她有一点担心地问,生怕他真不喜欢陪她。

傻女孩,只要是你要的我都不会拒绝的。

他宠溺地说。

真的?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她兴奋地道,她果然没看错人,她是越来越喜欢他了。

吃饭的时候琦儿问他。

莫大哥,你跟‘血影’有什么过节吗?没有。

他皱起眉头道:你怎么知道‘血影’?你忘了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跟那些黑衣人对打时,我可听见那些人自称‘血影’,奇怪,倘若你们之间没有过节,那‘血影’为什么要找浑天堡的麻烦?莫大哥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你不要想大多,‘血影’的事我自会处理。

说到第一次见面,那时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在那里?你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单独走在路上又没有人保护很危险吗?拜托,我又不是第一次在江湖上闯荡,我穿着男装谁会知道我是女的,那条路我也熟得很,再说我的功夫可好得很,谁敢欺负我?她挟了一块肉放进嘴巴,毫不在乎地说。

总之,在没有人保护之下,你最好不要一个人独自出门。

他严肃地说,终究是女孩子,更河况她的身体并不是很好,上次不过从树上掉了下来差点就要了她的命,他可不相信她功夫会好到哪里去。

你不相信我?她放下筷子,嘟着嘴道。

我是关心你,不希望你有任何的损伤。

他认真地说。

注意到他眼中的真挚,她歪着头想了一下。

那,以后出去你陪我。

见他点点头,她又开心起来。

这一天堡里来了一位贵客,竟闹得下人们奔相走避,人人自危,生怕被分派去服侍这位贵客,只可惜,总要有人去服侍他,否则连小小的待客之道都做不到,浑天堡又如何能称天下第一堡。

所以被选上的人只好痛哭流涕的自求多福啦!没被选中的则个个欢天喜地,庆幸祖上有德,平时烧香拜拜没有白费呀!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浑天堡的下人如此惧怕?琦儿好奇死了!春丽和夏艳说,那位贵客是个奇怪又可怕的人,每年的这个时候总会到堡中住上几天,然后不准闲人随便进入他所注的院落,除了服侍他的仆人之外。

他是怎么奇怪又可怕?奇怪又可怕?这可有趣了!他长得好可怕哦,又高又壮,身上横横竖竖的不知几百条伤疤,尤其是他的脸上更是惨不忍睹,犹如厉鬼,可怕极了,而且最过分的是他的脾气反覆无常,服侍他的人总是被他整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有时下人不小心走近象院的范围,他就会无缘无故把人捉弄得惨兮兮的,有一次阿吉还被他丢入粪坑,差点淹死呢!她们心悸地道。

哦?这样的事情难道堡主不知道吗?她疑惑地问,照理说莫大哥是不会不理下人的死活才对,除非那位客人的身分来头不简单。

当然知道呀,可是堡主却要我们在他来时尽量避开,不要惹他不快。

她们无可奈何地道。

是吗?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让莫大哥也对他忍让三分?长得又高又壮,加上全身刀疤?怎么听起来好像是……不过也不对呀,她心中想的那个人虽然也是十分古怪,可是他长得可好看极了,跟可怕如厉鬼的相貌一点也搭不上边的,琦儿对那位住在象院的怪客简直好奇死了。

当天下午,她竟不顾春丽和夏艳的阻止,蹦蹦跳跳的前往象院拜访怪客去也!舂丽和夏艳她们深知莫席天对琦儿小姐的重视,恐怕连她少了一根头发也要追问的。

如今她却不顾她们的劝阻硬要去象院看那个人,恐怕是凶多吉少,而小姐有了什么不是,她们的下场可想而知,她们光想也害怕,急忙用最快的速度赶去通知莫席天,一路上竟急得都哭了。

待莫席天听到两个丫头的报告,顿时脸色铁色的赶到象院。

难道她不知道象院的客人难缠吗?居然还拚命往危险里头钻,万一颜真卿不小心伤了她……这个想法让他的心不禁揪往一块儿,难过得很。

颜真卿的真正身分是江湖上人人闻而色变的鬼尊者,行事莫测,个性更是难缠古怪,高兴时可和你称兄道弟,不高兴时随时会把你的命拿来玩,所以江湖上与只为友的没几个,而莫席天是个异数,在他初掌浑天堡时,在一次出去商谈业务的路上遇上颜真卿正在修理几个恶霸,刚好那时恶霸当中有一人暗暗藏了剧毒的毒针,趁颜真卿不注意时突袭,正要得手时,是莫席天击落毒针救了他,谁知道他自此便莫名其妙就黏上了莫席天,硬是跟他跟到浑天堡,扬言要报恩,莫席天没空理他,便任由他住下了。

此后,每一年的这个时候颜真卿就会来这理住几天,依照他自己的说法是,相信总有一天莫席天会有需要用到他,那时便是他报恩的时候了,至于事实是不是这样,也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

当莫席天生气又担心的冲到象院大厅,却不见一个人影时,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忽然后面院子里传来的笑声却使他惊疑,同时也松下一口气。

那是琦儿的笑声!他放松脚步走过去。

莫大哥,你怎么也来了?琦儿看到慢慢走进来的莫席天,急忙止住笑声问。

这个后院是个小型的花园,红檐凉亭有石桌和石椅,此时琦儿和颜真卿正坐在石椅上,桌上放了两杯茶和一篮时鲜水果,和一盘凌乱的棋局,很显然的他们正在下棋。

哟,真是稀客呀,百忙的莫大堡主竟肯抽空来看小弟我,我真是太感动了。

难得!难得!真是难得!坐在琦儿对面,满身刀疤的魁梧大汉用夸张的语气谑笑道,只见他身穿一件薄薄的青布长衫,短短的袖子露出满是刀疤的结实肌肉,一张脸却是好看得不得了,虽然一条疤从他的左眼角直划到下巴,却毫不损及他的俊美,反而增添一股男人的危险魅力,此时微笑上扬的嘴唇更是令人眩目。

每次他来浑天堡时,都会戴上鬼面以吓唬那些下人为乐,同时那也是他在江湖上的假面,他从来不露出真面目示人,连他也只有在偶然间见过一次而已,但是此时的他却完全卸下面具,还和琦儿两个人笑得如此开心,不知怎地,莫席天对于他眩惑人的笑脸,竟有想扁他的冲动。

阿泗,你少喧宾夺主啦,什么叫做稀客呀!真不害躁。

琦儿故意糗他。

喂,我可是实话实说,我每年都来这里住上几天,有哪一次莫大堡主自动上门招呼我来着?说着眼睛还瞄了一下一语不发的莫席天,却没注意到他渐渐森冷的眼睛。

阿泗?他的琦儿叫他阿泗?她竟叫他叫得这么亲热?哼,死皮赖脸地住在人家的地方,还把下人们搞得心惊胆跳,人心惶惶,倘若我是主人早就把你赶出去了,还让你住这么好的院落、吃这么好的东西?她咬了一口手中的大苹果,用不屑的眼光数落着他。

琦儿,你太过分了,你别忘了,你也和我一样是借住在这里的客人哪。

但是我可没像你这般专以吓唬人为乐呀!你呀,不好好的反省自己,还学疯狗乱咬人,真是越来越没品了!莫大哥,你一定很受不了他对不对?琦儿转头笑嘻嘻的询问莫席天。

柳琦儿――颜真卿豁地站起来怒瞪着她,高大的身形如黑云笼罩在琦儿娇小却依然悠闲的身躯上面。

如往常般,一只大掌就要狠狠的往她击去。

他自然知道她躲得过,这是他们以前常有的动作,只可惜――有人不知道。

只见莫席天及时挡住他落下的手,毫不留情的反手抓住他,眼中暴射出冰冷的怒意,沉沉地道:颜真卿,你若敢伤她一根寒毛,我绝不会放过你。

不管你鬼尊者是如何厉害!你干么这么凶!你――他讶异地看看怒形于色的莫席天,再看看在他们底下恍若置身事外的琦儿,上下来回看了几次,难以置信的事实令他了解又叹息地道:天呀!没想到――唉,你完了。

最后一句是同情莫席天说的。

琦儿皱眉头,习惯性地讽道:没想到你的语言能力退化得如此之快,连一个句子也连接不起来。

随即低下头继续消化刚才莫席天说的……颜真卿……鬼尊者……哼!原来……忽然间她冷冷的邪笑。

阿泗聪明地假装没有听到,也没仔细注意到琦儿的不对劲,既然知道有莫大堡主罩着她,他可不想因为她而死于非命。

莫堡主来这儿有什么事吗?莫非我报恩的时刻到了?颜真卿故意这么问,看到莫席天维护琦儿的模样,再笨的人也看得出来这位冰块堡主恋爱了啦!对象自然是这个恍若未觉的怪琦儿,而他百分之百是来找琦儿的,否则他哪来的闲时间专门来探望他?真不知道这位莫大堡主他的眼光标准到底在哪里?竟放着众多名门淑女不选而看上琦儿这个大怪胎,虽然她的外表美若天仙,连他在与她初见面时也曾惊艳过,但在两天之后,他可是恨不得根本不曾认识过她。

因为在美丽的外表之下,她实在是只有可怕两个字堪可形容。

想到以前的事他到现在仍然心有馀悸,同时也更加同情莫席天了。

颜兄弟说笑了。

莫席天平板的回答,凝视着从刚才就一直看着地下的琦儿道:琦儿,我要回去了,要不要一起走?他不喜欢别人这么容易就看穿他的心。

他询问琦儿,希望她能跟他一起走,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琦儿和颜真卿相处的俏皮模样。

啊!琦儿忽然从沉思中惊醒。

席大哥,我想在这里玩一会儿,待会儿再回去。

她深思的眼看向颜真卿淡淡地说,并没注意到莫席天突然变色的脸。

她喜欢在这里,和颜真卿在一起!他眼底露出深沉的痛楚和浓浓的酸味。

随你。

冷然的丢下这句话后,他毫不迟疑的转头就走,不想看到他们两个打情骂俏的模样,至少在他眼里看来是这样的。

听见他略冰的语气,她急忙转头望向他僵硬的背影,感觉怪怪的。

怎么他好像在生气?阿泗,你知道吗?不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面的蛔虫,更何况莫大堡主的个性原本就很奇怪,谁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懒懒地道,顺势跷起他的长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晃。

莫大哥才不奇怪呢。

她瞪他。

是呀,你说不奇怪就不奇怪。

他随口敷衍了事,内心则直道,不奇怪的人会看上你?真是笑话!刚才莫席天发出的醋劲十里外的人都闻得出,只有眼前这个当局者迷的当事人看不出来。

爱情果然会使人变傻。

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下来吗?琦儿忽然坏坏地说。

她总觉得莫大哥今天怪怪的,她得赶去问清楚才行。

不过还是趁早跟颜真卿把帐算一算她才会甘心走人。

为什么?听到她的语气,他不禁全身发毛,小心的回答。

阿泗哥……有一件事情我可不可以请问你一下……她的声调忽然变得软软甜甜的,好听极了。

天呀!阿泗哥?那甜腻腻的声音在他耳里听来犹如催命符!他惊恐地用最快的速度退至凉亭的边缘,跟她保持三尺以上的安全距离,才说:琦儿,你有什么事情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何况是回答……他很不自然地笑道。

哦!是吗?她斜睨着他。

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小妹我――那个面具代表的是什么呀?他闻言刷白了脸。

面具?你是说……哎呀,琦儿,你大人有大量,千万要听我解释,我绝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真的。

天呀,问题果然出在这里,他还以为她没发现到呢,糟了,她能忍到现在才爆发,看来这次他没死恐怕也只剩半条命了。

回答我!她不容情地瞪大眼,不理会他哀求的可怜模样,开玩笑!竟敢有胆子骗她,就要有胆子承担后果!为了逼问出答案,身材娇小的琦儿正尽力发出母老虎的气势,张牙舞爪的死瞪着他,而高头大马的颜真卿则一副小媳妇样的缩在亭柱角落,恐惧的望着她。

怎么?舌头被猫吃了,找不到理由啦!她阴阴的瞅着脸红脖子粗、呐呐说不出话的颜真卿。

‘鬼尊者’?啧啧!好响亮的外号呀!我都不知道我的阿泗哥是这么一响当当的人物呐,不告诉我是不是嫌小妹我高攀不上呀?琦儿,你就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可以发誓!此时他的脸堪比苦瓜了,而且还是冒着冷汗又发青的苦瓜!总之,一切的过错都该归罪于老天爷!老天爷为何要让他遇见琦儿?又让她生得这样美丽无害的模样?他哀嚎!害得他一时被鬼迷了,竟升起想追她的念头,最可怕的是他竟去实行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呐!他槌胸顿足,那时他为了让她对他有一个好印象,也不敢说出自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怪客鬼尊者,怕这个名号会将她吓跑了,于是脱去面具以本来的面目去接近她……唉!待她明白这个外表清纯得如小仙女般的小姑娘,其实是个整人不眨眼的小恶魔时,一切已经来不及!更不敢吐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怕被她拿去尽其所用,他可不想他鬼尊者这个名号太早成为历史名词呀!只是没想到竟这么倒楣,在这儿给琦儿碰上,老天爷待他太苛,也太残酷了吧!发誓?你当我没发过誓?老天爷要是有灵,天下的恶人早就全死光光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好骗呐!她嗤之以鼻,师父早在她五岁时就不再受她的誓言所骗,她这个发祖宗难道还会相信发誓这回事吗?真是笑话!琦儿――好啦,呕心死了,我也没这功夫再跟你穷蘑菇。

她坏坏地瞥了他一眼,伸出她光滑洁白的玉手,道:拿来!啊?什么?他不明所以。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边有‘血影的资料。

她不耐烦地道。

是、是,我马上给,我马上给。

虽然心疼苦心弄来的心血,但他仍然爽快的从贴身怀中拿出一份资料双手交给她,还得加上一句:请笑纳!琦儿不客气的接过来,随意的翻了翻,点点头还觉得满意,就将资料卷成一卷插在腰带上,然后笑吟吟的再伸出同样的一只洁白玉手,道:再拿来!颜真卿脸色又青了青。

什……什么?你那副假面具做得挺好的,不介意借我玩几天吧!她的口气是不容反驳。

当……当然,当然……他都快哭出来了,老天!既生我颜真卿,何生她柳琦儿?无奈的再拿出伴他十几年的宝贝面具,依依不舍的交给了她。

别了,鬼尊者――你主人无能,终于还是让你落入琦儿的手中,他忍不住掉了一滴清泪。

你不高兴给我吗?不,怎么会呢?它能在你手中是它的福气呢!那就好。

她很不客气的收入怀里。

对了,琦儿,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有‘血影’的资料?你以为我那些手下是白养的呀!对哦,他一时竟忘了,琦儿手下有江鱼那样忠心又勤劳的人物帮她打理,天下什么事逃得过她的眼线!不过,养这个字就有待商榷了,他可不记得琦儿何时那么好心养过那些人,更没见过哪个组织的老大这么好做的,说好听是放他们自由,难听一点就是根本不管他们的死活!唉!这种事也只有琦儿才做得出来,要不是有江鱼处处替她打理,早就树倒猢孙散啦!要靠琦儿这个没半点责任的主人养?她那些部下早也饿死了!还能存活至今为她尽其所用?所以,他对琦儿所说的话非常的不以为然!怎么,你对我说的话有疑问吗?没有!他很虚伪地道。

哼!没有就好。

从他的神色看来,她岂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不过那也是事实,所以她也懒得追究,心里急得要去找天哥,就暂且放他一马吧!天要暗了,我要回去了,改天再来找你聊吧。

抬头看看渐黑的天色,她丢下话转头就走。

是,这里随时欢迎你再来!自然欢迎再来,他决定今晚马上离开,最好是离开浑天堡越远越好!他怀着因即将自由而雀跃的心送她到象院大厅门口,目送她离去。

她将要踏拱门时停注了脚,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过头,邪邪地对他笑着。

还……还有什么事吗?他的一颗心又吊了起来,天啊,别再残害我了!没什么,我只是想到江鱼跟我联络时有跟我提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向你本人问清楚……可是我又很好奇耶――怎么办……!她站在拱门前不怀好意的朝他瞄了瞄。

没关系,你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答。

他爽快地道,希望将这小恶魔趁早送走,同时也暗暗祈祷江鱼讲的不是他的坏话才好!那太好了,江鱼讲的时候我并不知道‘鬼尊者’是你,所以也没多问,现在知道是你我就有兴趣了,阿泗,听说前阵子你交了个女朋友是不是呀?你要老实讲喔!女朋友?他大叫!太阳从西边出来啦,我会交女朋友?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自从不小心认识琦儿之后,他对女人早已死心了,根本不敢再接近任何女人,他相信琦儿是专门出生来制造单身汉的,因为任哪个男人认识了她,绝对会对女人美丽的幻想从此破灭,从此不敢再相信女人。

就是对你了解所以我才更相信呀,只是……啧啧!没想到你……她又叹息又摇头的,意有所指地对着他笑。

没想到什么?到底江鱼那小子跟你讲了什么,让你这么神秘分兮的?别装了啦,现在江湖上有谁不知道,一向孤僻惹人嫌的‘鬼尊者’竟迷上了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还死缠着人家发誓非她不娶呢!原本这事情是没人肯信的,可是那个扬言的小女孩?手中竟有‘鬼尊者’的随身信物,还说是‘鬼尊者’给她的定情物,直叫人不得不信呀!颜真卿听了,脸色顿时变幻了数种颜色,白红黑青的,脸上的刀疤都因脸部过度扭曲变得诡异可怕,满是伤痕的巨大身躯更是激动得直发抖――看得琦儿叹为观止,她从没看过阿泗这么愤怒过,真是有趣极了!那小妮子――太过分了!我非把她碎尸万段不可!他怒吼!唉,看来你果然认识那个小女孩,原来你果真有‘恋童癖。

她特别加重那三个字。

唉!真是没想到呀――原本多还不相信呢!琦儿假意的叹息道。

我没有!他瞪着她大吼!算了,你也别解释啦,现在已经没有人会相信了。

我还有……我真的没有!他打断她的话,更大声地吼道。

看到这么激烈的反应,她吓了一跳,也懒得再跟他辩下去了。

好吧,就算你没有――这样好不好?而她的表情却在在的表示她根本不相信!她很快的再接着说:还有,你最好在这里多住几天,我有事要你帮忙,你不会拒绝我吧!见他没反应,她又很快地说: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我走了,明天再来找你!没踏出一步又回头警告。

你最好别想偷溜,否则我不会像今天这么简单就放过你的!你要想好喔!说完蹦蹦跳跳的转身就走。

良久,他仍愣在原地,一阵凉风吹过!他仿佛变成了半透明的惨白化石――琦儿是他肚里的蛔虫吗?凉风再度吹过,这是他直觉浮现的一个念头。

殊不知有了萧红梅的前车之鉴,琦儿自然要小心点,免得又让人给溜了,那她多没有面子呀!唉!今天可真是鬼尊者颜真卿一辈子最长、也最凄惨的一天了。

莫镶云走出长廊,便碰上匆匆而来的琦儿,连躲都来不及躲。

琦儿见到他颇感惊讶,这几天老夫人回南方祭拜,所以他们便各自回自己的院落吃饭,只有莫席天有时会到玉竹轩陪她吃晚膳,她以为莫镶云一起回南方去了,所以没见他去找她。

没想到他竟还在浑天堡。

她高兴的打着招呼。

阿云!好久不见了,你怎么都没去找我?待看他一见到她便像是见到毒蛇猛兽的模样,她不快地道:怎么?见到我不高兴?他没答话。

开玩笑!血淋淋的教训记忆犹新,见到她会高兴才怪!他下意识的摸摸尚未痊愈的背部。

喂!莫非你还为了上次的事生气,我都已经跟你道歉了。

真是的,一个大男人未免也太小心眼了吧?琦儿不以为然的想。

是呀,下次换我砍你一刀再跟你道歉好了。

他没好气的反讥。

有这么严重吗?不过是多晒一会儿太阳罢了,这男人也未兔太细皮嫩肉了吧。

于是她很诚实的露出不相信的神色。

他见状气愤得二话不说地便开始解开上衣。

喂!你脱衣服干什么?你有暴露狂呀!琦儿大叫!却没有把眼光移开,反正不看白不看嘛!他不理她,脱下衣衫转过身,露出惨不忍睹的背部给她看。

哇――你的背、你的背……她惊呼。

没、没想到太阳晒多了会这么可怕!嘿嘿……她不好意思的直干笑。

哼!拜你所赐!他绝对相信琦儿是小恶魔投胎转世,想到那如炼狱的一天――那简直是噩梦。

不要这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就大人有大量喽!她拉着他的裤头轻扯,用着可怜的声调请求原谅。

你……你要做什么?你别拉着我!在她的手刚触碰到他的时候,他惧怕地将她的手拂开,若在那天以前看到她这么楚楚动人可怜的模样,他一定会尽男人本色给她呵护安慰,但是那天的惨痛教训使他彻底的觉悟了,千万别相信她犹如仙女般的外表,她绝对是可怕的小恶魔投胎转世的,尤其她翻脸像翻书一样快,叫他怎能相信她?她对莫镶云一的反应不以为意,反而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在身上东找西找的,终于在腰际处掏出一瓶青瓷罐子,看明里面的药物,高兴的递给他道:哪!这个给你,抹在伤处,不出三天还你健康美丽的肌肤。

见他迟迟不伸出手来接,她大声道:喂!这可是大神医我精心调配的灵药,别人求也求不到,您还不拿去?不要!他坚决的拒绝。

为什么不要?她皱眉头。

她精心调配的?他还想要命呢!他用恐惧的表情盯着那瓶药,拚命的摇头。

见他那副模样,活像她手里拿的是毒药似的,她不禁火气上升,好呀!竟敢怀疑她的好意?没关系,我帮你擦上你就知道我的药有多好了!她耐住性子,拔开塞子倒出药粉就要往他背上擦去。

他见状急忙逃开她的魔掌。

喂!我说不要就是不要,你不要逼我。

他大叫!像逃避瘟疫一般的直闪。

琦儿见状更是生气,不擦到他,她不甘心!竟敢拒绝她的好意!一个纵身闪身,她猛然的就出现在他眼前,害他吓了一跳,来不及反应的就被她抓住了他的手臂反扭,他痛得大叫。

哎哟!轻点,轻一点……我手快断掉了……你还逃是不逃?她凶巴巴地问。

不、不逃了,不逃了。

他龇牙咧嘴地疼道。

同时心中纳闷,怎么她的动作这么快?没理由他躲不过呀?那要不要擦我的药呀……她眯眼危险的看着他。

要、要。

琦儿小姐所赐的药在下怎敢不擦?他撑起苦笑,唉!都怪他一时大意,因为她是女的,太小看她了,才会落入她的手里。

基于男性的自尊,他是死也不会承认他会被抓住,是因为琦儿这小妮子的功夫比他好的缘故。

那好。

你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别乱动,我帮你擦药。

她指指园里的石椅,然后放开他的手,不怕他不听话。

莫镶云慑于她的雌威,只好听话的在石椅上坐好,手中抓着他脱下的衣衫,垂头丧气的任琦儿摆布,活像个小媳妇似的。

啧啧!真的很严重耶!她贴近他的背仔细的看,整个背部被晒得脱皮龟裂、惨不忍睹,有些地方还化脓溃烂了,再不好好处理一定会留下很难看的痕迹,她怀疑、――这些天他到底是擦些什么烂药呀?照你的伤看来,原本应该不会这么严重的,至少不会溃烂得这么可怕呀,喂!你到底是擦什么药?该不会是擦腐蚀散吧?我没擦药。

什么?她以为她听错了o我说我没有擦药。

他不耐烦地道。

喝!瞧他还理直气壮的!你的意思是说,是你自己情愿让它烂掉喽!看来是我太鸡婆了,干脆我拿化骨水帮你擦一擦,让它烂得彻底好了。

说着她又开始在身上东找西找。

化骨水?他大惊跳了起来,急忙大叫说出原因。

千万不要、我不是故意不擦药的,我是没药好擦呀!开玩笑!化骨水?擦了他岂不年纪轻轻的就提早去见阎王?没药好擦?不会吧?堂堂浑天堡二当家的随便吆喝一声,要几马车的火伤药没有?敢情你认为我好骗是吗?她停下手坏坏地问道。

他埋怨地看了她一眼,才委屈地道:我被你整得那么惨,至少也要为自己留点面子吧,我可没脸到药库去拿药擦。

再说,我既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丢死人的惨状,没人帮我,我自己要如何擦药?所以就干脆不用擦药了,以前一些小刀伤没擦药还不是自动愈合,我想这些伤应该也会自己好吧。

他是真的这么想的,只是伤势好像越来越恶化了,没有他想得那么美好。

琦儿听完,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然后大笑出声,实在太好笑了,天底下竟有如此好面子,又这么――笨的人――她笑得都快掉出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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