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八章

2025-03-22 07:04:46

新年快乐呀。

……假装很热情地招呼了一声, 但对于我这没营养的寒暄,楚应予根本不回应,只是牢牢地盯着我, 蟒蛇都没你渗人。

他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而且这里可是四方楼的庭院,就这么轻易地混进来,也太不给对方面子了。

我现在去把床底下的梁仑摇醒还有机会保住双腿吗?我不要才出虎穴又入狼窝!这东躲西藏,总是猥琐发育保小命的窝囊日子,我真的是受够了, 来啊, 拼个你死我活。

虽然他动动手指就能捏死我,但我有脾气了,一个两个都是坏东西!小白, 你瘦了。

……小杀手这不合时宜的一句话, 把我整不会了, 膨胀的脾气被针头戳了个小眼, 那些暴躁冲昏头的情绪都随之一空。

然后喉咙抽紧,鼻子酸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

你说大过年的这么不容易, 刚以为自己能跑, 结果遇见了小杀手, 还以为双腿要没了, 他又来这一出。

这是给猪按摩, 松弛肌肉, 再给致命一击吗?这样的猪肉才会味道好什么的。

可他又还没有打断我的腿, 一上来就是这种话, 一眼看出我身形的变化, 这足以说明他对我的身体情况还挺关心。

不知道自己是害怕地哭还是一时感动地哭,我吸了吸鼻子,没让眼泪掉下来。

我也太好哄了,这就一句话,就觉得楚应予的威胁降低了,甚至诡异地冒出了一种你来找我也挺好的荒谬感。

那一丝的庆幸被死死压住,我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他从窗户上轻巧跳下。

床底下晕着的梁仑被他轻松地拖了出来,楚应予捏着对方瞧了两眼,随后淡然地看向我。

四方楼少楼主,有钱有势长得还行,所以你跟他走了。

那倒不是的,好吧,是有一部分原因,但现在我也想跑啊!但没有命的话,这些都是空谈。

我有些绷不住了:我错了,我不跑了,你别杀我!楚应予:我说杀他。

为什么?我又搞不懂了,居然不是冲我来的?他死了,你还跟谁跑。

……原来是这个逻辑,重点还是在我,只不过不是要杀我,而是要杀掉诱惑我的,这个好,起码我还是安全的。

我其实不是要跟他走,是利用他。

我现在拿到了户籍,还吃好喝好,你也看到了,我都把少楼主弄晕了,就是想跑路的。

回来找我?……那倒也不是,但我不敢否认,看我这战战兢兢的样子,楚应予又明白了。

原来你也不想找我。

自言自语了一句,楚应予面无表情的将右手按在了腰侧的剑柄上,一看他这动作,我急忙扑过去,双手抓在了他腰上。

居然抓住了!没有躲开我的楚应予:让开。

梁仑是你的目标?不是。

你为什么杀他?不爽。

这是中了什么头奖。

他堂堂少楼主本来就丢了一条胳膊,要是小命都没了,好惨的!关键是别再给自己树敌了,你之前明明还救过他!那正好,把这条命还给我。

别杀了!真的别杀了!小白给你求情了!楚应予看向我,你不想他死。

我确实没想他死,也算咱俩一起救回来的,而且不是说把人杀掉,就没矛盾了,事情就能解决,不是这样的。

你真的,不要随便给自己招来四方楼这么大的敌人,不要变成因为情绪杀人的人!在我这,解决了人,就是没问题了。

有问题,老楼主知道儿子死了,看出是你的手法,一定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还要找八重宫麻烦!无妨,把他们一起杀了。

那杀起来没完没了了,虽然知道对方是杀手,但我居然对楚应予有要求。

私心里不想他成为这种任性妄为乱杀的类型,本来对待感情就奇怪了,这属性再叠加,说不定会成为魔头的!我坦言道:求你不杀,当然你非要杀,十个我都拦不住。

如果你能剑下留人,我们就收拾东西走吧,不在这耽误了,我以后不跑了。

楚应予不太信我的说辞,但看我的目光多了不满,你为什么这么亲近梁仑。

我来这里,第一个救过的人是他,一种沉没成本?不过,不让你杀他就算亲近他吗?不是么。

我苦着脸说:我也挺亲近你的,而且我就是没觉得他到了该死的地步。

你还不是要我命,谁比谁高贵。

后面这一句我说得很小声。

楚应予认真地纠正道:我现在没要。

好,我的命是存在你这了。

你现在没要,以后呢,万一你的宫主要杀我,我还不是活不了,你何必做出对我很好的样子。

说着说着,我倒是对他生出诸多怨气,还不如一开始就对我坏一些,不要让我生出多余的期待。

我对梁仑有那么多的复杂感官,同样对楚应予也不少,甚至还有别的情绪……同为刽子手,我对于他的到来,竟然感到了安心。

尽管言语上没有回答我的质问,楚应予松开了剑柄,像曾经那样揉了我的脑袋。

这是放弃宰人的想法了。

我没有对宫主说你有仙客内力的事,正确来说,你不泄露,只有我俩知道。

……是你太过相信梁仑,暴露了传功的事,反而让自己身处险境。

心虚得没敢去看他眼睛,我嘟囔着:是,我蠢,下次不敢了,以后多长心眼。

我带你走。

对了,我还养了一条叫来福的小黑狗,能不能一起带走呀。

你养狗了?潜台词像是在说:狗养狗?我可怜兮兮地揪着他的袖子,央求着说道:我也想有个伴啊,孑然一身好孤独,它刚刚跑出去了,应该就在院子里。

楚应予不解:你明明有我。

……小老弟,你认真的吗?你会对我汪汪叫,让我随便吸?看到我这怀疑且不赞同的表情,楚应予松口了。

好,去找它。

收拾了包袱挎上,不管是虎穴还是狼窝总得选一个,我自觉地牵上男嘉宾的手。

咻——嘭——刚踏出院子穿过水榭,一声刺耳的炮声在头顶炸开,星星点点的光芒如流星坠落,湖面上倒映出斑斓的色彩。

我惊得抬头看天,惊鸿一瞥间,被这盛况给震撼,梁仑说给我准备的烟花是真的,虽然他本人被我放倒了。

真好看。

我情不自禁地感叹一声,今夜确实是大年夜啊,有过节的感觉了。

漫天的星火映亮了整个四方楼,人群鼓掌的声音也一浪接一浪,街上似乎特别热闹。

然而这一墙之隔,却充满了未知的险境。

我还以为人老眼花了,怎么八重宫的招牌会在这,难不成你也是被请来的?几乎是在这道女人声音响起的瞬间,楚应予将我拉到了自己身后。

我脑袋一偏,看到长廊里拎着酒壶走来的婀娜身影。

一位在大冬天穿着轻薄紫衣的绝色女子,高挑的身段,从容慵懒的姿态,一双凤眸带着三分笑。

她看着非常年轻,可神情却给人一种她经历了很多的包容感,这种纵容是上位者对小辈的关爱与掌控,让人不敢轻易小瞧。

这已经不仅仅是在皮相上有着压倒性的侵略美感了,而是方方面面存在感爆棚的女神。

是一般人都不敢搭话的类型!想起梁仑之前的话,我连忙打补丁,楚应予,梁仑请来了四个很厉害的江湖大佬!我知道。

他可能比我还要清楚这里有多危险。

罕见的,我发现楚应予的气息改变了,之前被黑白两道一群人围攻,他也没变过脸色。

而现在就看到一个绝世美女,他却如临大敌般盯紧了对方。

哈哈哈哈,小兄弟,你很紧张啊。

对面的女人自饮自酌,笑得好不肆意,眸光一转,轻飘飘落在我身上,我登时后背一凉,女人轻扬的语气变得低沉。

吴畏把内力给了你是吧,小丫头。

我没敢做声,躲在楚应予后面当鸵鸟,也不需要回应,女人早已认定。

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到酒壶碎裂的声音,我身前的楚应予和对面的女人都消失在原地。

等到我后知后觉去找时,两人已交手数十招。

目不暇接的招式和身形变化,快到极点的拆招,稍有不慎便会落了下风。

眼珠子看得乱晃,我也不敢随便跑,只得躲远一点。

汪!在这焦急时刻,我居然听到了来福的声音。

欣喜地转头去看,一落拓装扮的胡渣帅大叔拎着小黑狗晃晃悠悠走来。

他早就知道我躲在这,懒散地冲我一笑,小姑娘,你的狗?我急忙点头。

接好。

来福被隔空抛了过来,我蹿出几步抱稳狗子,谢谢大叔!我记得八重宫可没被少楼主邀请吧。

摩挲着下巴,帅大叔像是和我唠嗑一样走到我旁边观战。

他好像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但他一定也是被请来的四人之一。

大叔,请问你是谁?你又是谁啊?一个路过的小仙女。

一个爱凑热闹的邋遢大叔。

我和这个帅大叔对视一眼,他突然笑了,笑得很潇洒,大叔没什么本事,就会一点皮毛医术,你愿意让我把把脉不?骗鬼啊你!普通大夫怎么会被梁仑请过来!挽起几层衣袖,我将右手递过去了。

大叔:这么爽快?我:我看你英俊倜傥,一定不会加害我,而且你要想害我,我防不住,不如乖一点。

大叔:嘴这么甜,那你让我再扎几针看看。

我:……等会是不是要就地打开我头盖骨?大叔哈哈大笑:那倒不会,我就喜欢给好看的小姑娘医治。

和莫名其妙的帅大叔开始了医学方面的研究,而楚应予居然和美女打得难分上下。

终于,拆了几百招的两人旋身落地,滑出十几米的楚应予停在了我面前,他看了眼给我扎针把脉的大叔,却没阻拦。

他都没发话,那我肯定没事。

将我胸口和手臂上的银针给收回,帅大叔用布包一卷,懒洋洋地走去了女人那边。

小姑娘身上有一股施展不出来的磅礴内力,我注入她体内的真气就像汇聚进了大海,根本探不到底。

如今世上有这等内力的还真没几个,确实被传功了,但她没用过,不能确定就是仙客的。

这是帅大叔的学术汇报。

楚应予的剑横在我面前,乍看之下是保护我的姿态,但这个角度,也断了我自己跑路的可能性。

他还是觉得我会偷溜。

抱着来福,我好似成了一座孤岛,周围环绕着鲨鱼。

女人将自己散落的鬓发整理了一番,袖子里的钢刀随手一丢,根本不在意这被砍出豁口的兵器。

小丫头,你既然是吴畏的徒弟,你过来,我带你走。

不管是八重宫,还是四方楼,都休想对你动手。

出现了,新的支线选择!我诧异地望着对面的女人,她突然就对我抛出了橄榄枝,可是我之前也这样相信过梁仑,现在有些怕了。

这等好事要是放在数月前,我可能就跟她走了。

新的选择就会有新的出路吗?这是什么游戏支线的玩法啊!可是我又不能像玩家一样,错了还能读档重来。

楚应予看我一眼,吓唬道:这妖婆八十岁了,说不定吃人。

震撼我一整年!对面的女人像是被戳到死穴那样,厉声骂道:死小孩你说谁吃人呢!看你长得可爱让你两招,你还蹬鼻子上脸!这个暴脾气,算了算了,要不还是维持原来的选项吧,三心二意也要不得,好歹也和楚应予磨合过一阵子。

楚应予,我跟你走,你不会打断我腿吧?不打断。

也不会用狗链子锁我吧?不锁。

至少今年会对我好吧。

一般来讲,只要楚应予承诺的事,他都会做到,所以我才在这关键时刻开出条件。

少年叹了口气,在密布夜空的烟火中,他的眼里流光溢彩,却难掩真心。

我想一直对小白好。

可我不是小白呀。

但这一刻,我还是选择了他。

重新躲回他的身后,我小声问:你打得过吗?难。

……要不,我还是爬墙去对面吧?算了,我这老婆子哪里比得上美少年,小丫头鬼迷心窍,活该吴畏选了个不成器的徒弟,不帮他练了。

紧绷到一触即发的气氛因为女人丧气的一句话而瓦解,她的一切行为都很随意,打起来没理由,放弃了也同样不多说。

我才意识到她可能不想管了,而帅大叔根本就没打算出手拦我们。

楚应予动作奇快,一旦发现对方没有了战意,他立即收剑回鞘,打横抱起我就跑路。

他抱我,我抱狗,一蹦三跳的,就蹿出了四方楼的地界。

再一次体验到飞一样的轻功,楚应予的每一次落下都会起跳得更高更快,无限接近花火不断的夜空,竟然还挺浪漫!有种私奔的错觉。

没想到干杀手的跑路也这么利索,很快就到了城郊边缘,楚应予更是提起一口气,朝着最高处的寺庙塔楼直冲而上。

最终,我们停在了最顶层。

这里可以俯瞰半座城,眼底下的璀璨灯火与天上的烟火交相辉映,形成了一片梦幻般的光海。

来这里做什么?不跑了?我不明白地问。

楚应予轻巧跳上栏杆坐稳,两条腿在高楼外晃荡,不用跑了,冷心蕊说不抓就不会再找麻烦,所以带你来看烟花。

根本不用我费心去猜,他答得还挺轻松的。

很矛盾,这样的美景,一半是梁仑给的,一半是楚应予让我看到的。

怎么露出这副表情。

被他用手指戳了脸颊,我一愣,狡辩道:我怎么啦!快哭了。

……对我的情绪不要那么敏感好吗?帅哥!我没折断你腿,也没欺负你,别这样。

楚应予的语气里有了一丝懊恼,我听得很是意外,他好像真的不想让我难过。

可你说不定会杀我。

你死了吗?你都把小白杀了,你说我像小白,那我还能活?至少现在你还能和我顶嘴。

……哼了声,我不理他了。

小白,我不能保证我做不到的事。

不杀我很难吗!……你有毛病是吧楚应予!没有,我想对你好,但……我感觉很奇怪。

少年呢喃着,看着自己的右手,好似控制不住那般。

看他露出迷惘的神色,我趁机给他灌输价值观。

楚应予,越是珍视的东西,应该越要保护好,而不是抹杀。

他将目光转回我脸上,一针见血地指出:你好像不太希望我对你好。

如果对我越好,越接近死亡,那你还是别对我那么好了。

多奇怪。

至少死前你是幸福的,我没有折磨你。

梁仑对你的好,就是你想要的?我摇头:也不是。

你想要我怎么对你好?我不知道。

那你说说为什么难过。

又绕回原点了,还挺在意我心情的嘛,我心底有些暖。

楚应予,我这个人其实很好哄,又好养。

嗯,还容易骗。

……这句不用加的。

这是事实。

好啦,我承认放松警惕了,不然也不会对着梁仑什么都说。

万一他昭告天下,我有绝世武学,我大概就会被整个武林通缉。

不怕,有我在。

如果楚应予不是屠夫中的一员,我也会很感动的。

我有一点难过,是因为我真的把梁仑当朋友了,我以为我救过别人,他又挺好的一个人,一定会感激我。

只是这份感激,比不上利益。

……楚应予听到这里,嘴角抿起,指着自己,你的主人是我。

好,主人是你。

本来是一段不错的友谊,却因为我的天真,变成了这样,我低估了这份内力对别人的诱惑。

我以为你不在乎,别人也不在乎,想当然了。

敷衍着对方的不满,我却真实地因为这种改变而感到一丝难过。

本来我和梁仑可以成为关系正常的朋友,有时候保留一些秘密会更好吧。

小白,我做你朋友。

声音随着手掌一起落下,头发又被弄乱,我却目光闪烁地望着楚应予,心里酸涩中带着几分无奈。

如果真的愿意和我交心,就应该念我的名字秦小娥,而不是小白啊。

你刚刚还说是我主人。

你这么想要朋友,我也可以当。

我不禁怀疑起这个家伙有没有朋友了,举起怀中的狗爪子,我礼貌发问:请问,你有朋友吗?没有,但你答应,就有了。

……我没敢轻易答应,谁知道他对朋友是怎么个要求。

看到我没松口,楚应予还挺不服的,转过头也不搭理我了,少年人的气性又冒出头,不做任务时,他的模样越来越鲜活。

怀里的来福打了个喷嚏,我将它裹进我的外袍里,迷茫在我脸上浮现,可我终究要坚定自己的心。

楚应予,我当时跑走了,你不生气吗。

生气,想了很多折磨你的办法。

……我噎了一声,后退一步,你现在是消气了?我提醒你哦,我可是小白的替代品,你随便宰了很难找到平替的。

你知道怕,还跑。

咸鱼也有梦想啊,何况我还成功了。

他的眼神往我的双腿上转了一圈,我顿时冒冷汗,怂包道:没了没了,我现在没梦想了。

楚应予又抬头看向天上的烟火,自己也有些搞不懂地说,你跑了,我很生气,但看到你后,就不气了。

大概就是自家狗子捣蛋,当场气得发昏,最后看到那蠢狗的萌萌样子后,聚拢起来的脾气又没了。

可是我不懂,你既然对小白这么好,为什么还要觉得是它让你的剑变慢。

退步什么的,是多方面的,你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有了喜爱的事物,它应该让自己变得强大,而不是成为弱点和软肋还有你的背锅对象。

少年僵住了,脸上的微表情一瞬间凝固,喜怒哀乐留不下任何痕迹,这张脸又变得和精致的面具一样。

我好像踩雷了,双唇一抿,将脑袋低下。

还是换个话题吧,我俩的关系显然没到达能够心平气和讨论这件事的程度。

那个啥,你不是第一杀手么,那天晚上怎么会睡得那么沉,让我跑走了。

……很好,我一紧张,又开启了一个雷点话题。

刚刚那两个拦着我们的人是谁,你认识吗?你好像打一个都打不过。

感谢自己的机智,终于想起了一个正常的问题。

……干嘛不出声,我又说错什么了!我没有打不过。

但你面对那个美女,就是和以前游刃有余的感觉不一样。

因为我还要顾虑你,她也不是普通人。

我说实话你会不会揍我。

你说。

打不过就打不过,你干嘛把这口锅给我,本来就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连十八岁都没有,打不赢人家八十岁也正常。

我三月开春就十八。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哈。

再说一遍,我能打,但要考虑很多因素,你确实影响我了。

……完蛋了,我影响他了,出剑慢了会被宰!一听到这句话,我抱着来福又往后退了几步。

假装没注意到我这避开的样子,他说起了那几个门客大佬的事情。

老妖婆叫冷心蕊,曾经的武林盟主,也和仙客亦敌亦友,人称‘不老魔女’,修炼了很多内外功,其中的反生咒就能容颜永驻。

这不是修仙了吗?硬要说武侠!大概活个一两百岁吧,反生咒学成的就她一个,江湖名望仅次于仙客,这些年应该都不出山了的。

居然是这种大人物吗?你确定能对付她?有机会就能杀,杀手不讲究比试输赢,解决目标就行。

我现在有些懂楚应予的意思了,在他眼里没有不能杀的,只要让他找到适合的机会,皇帝老子都给你抹脖子。

好吧,杀手这行真执着。

那个很帅的大叔是谁?给我把脉扎针的。

听我提起这事,坐在栏杆上的楚应予翻转过来,冲我招招手。

我只得硬着头皮挪过去,然后脑门被他弹了一下。

汪!看我被弹,来福不爽地叫了声,我赶紧捂住它的狗嘴,你看你看,你不是喜欢狗吗?来福多可爱啊!我有你,为什么看它。

……有没㛄婲有可能,我其实是人。

哦。

你有没有想过,别的狗也可以培养感情,来福好聪明,你会喜欢的。

楚应予在来福的注视下,抬起手,最终这爪子落在了我头上。

我的头比狗头还好搓吗!看来比起来福,更喜欢逗我。

给你扎针的男人叫乌云染,是药王的关门弟子,江湖人称‘留魂手’,传闻是能与阎王抢人的名医。

那另外两个没出现的,你也知道吗?知道,和仙客是好友的‘苦乐佛’仇愁,这位隐居江湖很久了,另一位是近年风头正盛的新任盟主江行月。

讲到这个盟主,楚应予停顿了一下,看着我,说道:是你喜欢的小白脸类型。

我双眼一亮:有多好看!楚应予:我觉得不好看。

那就是没得聊咯,看他不想详解的样子,我就识趣的不问了。

这场烟火还在持续,非常烧钱的行为,早知道就让梁仑折现给我了。

啊!怎么了。

我在狗洞那边还埋了珠宝首饰!不要他的。

哎,可惜了,我专门埋的,金银玛瑙夜明珠,带走就可以吃穿不愁了。

我给你。

你给是你给,他给是他给,要是你俩的加起来,我就是小富婆了,还打什么工。

看我这么一通算,楚应予说:小白,你又贪又色。

随便你怎么说,那可是我精挑细选埋下去的好东西,就不知道会便宜哪个了。

不过比起这些,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楚应予,你确定还要带着我?嗯。

我有仙客内力的事情,除了我俩,如今起码有六个人知道了。

等到梁仑醒来,发现我不见了,他可能会昭告天下,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当然,也有可能装作无事发生。

所以呢。

所以,这样带着我,你的处境也许会变的糟糕。

这又怎么了?意思就是,我现在不是一般的拖油瓶,会给你惹大麻烦,会死的。

我不怕死。

我不信。

为什么。

你如果不怕死,为什么杀了小白。

你总有怕的东西,因为它让你的剑变慢了,为了让自己没有弱点,你才先自断后路。

可本质上也是一种自保。

我现在这么麻烦,你要带着,哪天发现不对劲了,你反手就是一剑……小白,话太多了。

默默地举起怀里的来福挡住他的视线,我不再试探小杀手的底线。

安静地看了几分钟烟火,居安思危的我已经开始想着要不要回到引天岛这种事了。

江湖险恶,一不小心就栽跟头,不如去岛上苟活。

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我又忍不住去叫唤他。

楚应予,我们回岛上吧。

……哦,好像也不行,你要给八重宫打工的。

那,我自己回岛上,你有空回来看我就行。

我带你去桃花村。

听起来是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

差不多,那里外来定居得多,就算你去,也不会引起注意。

可江湖人消息灵通,被找到了怎么办。

灭口。

……多么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

烟花看够了没。

啊?你一直不走,原来在等我看这个?嗯。

报告老大,看够了,想睡觉了。

上来。

从栏杆上蹦下,少年弯腰背对我,看来这次是打算背我跳楼。

小心地搂好来福,我爬上这宽阔的脊背,看着他领子下露出的那一截皮肤。

好白,就像新雪一样,让人蠢蠢欲动地想在上面留点痕迹。

我要是敢像吸来福一样吸他,会被打断牙吧。

回想起来,从小到大虽然有人告白过,但都婉拒了,从没去谈恋爱,和男孩子的亲密接触,全都来自楚应予。

想到这里,心跳得有点厉害。

如果我俩的关系正常点,我也不会总想跑,毕竟他又好看又强大。

原以为楚应予会带我连夜出城,事实是他胆大包天,直接在客栈住下来,说明天乔装打扮一下混出城。

我这一天大起大落太累了,决定不想那么多,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是被楚应予掀被子叫醒的,他进我的房间,就像进自己的家一样随便!本来还一肚子怨,可当我看到被投喂的来福,以及桌上很眼熟的首饰盒子时,我就瞪大眼,从床上跳起来。

扑过去将盒子打开,里面的手镯耳环发簪,各种值钱物件一样不少,是我之前埋在狗洞那边的宝贝们!因为是刚出土的关系,盒面上还有着泥土的芬芳。

我激动地看向他,你帮我挖回来了。

嗯。

谢谢你!你好棒!你最棒啦!……楚应予愕然,你这么谢我,是因为这都是梁仑送你的,你很在乎。

不是啊,单纯是因为这些很值钱。

我也能送你。

我赶紧双手朝上,凑到他眼前,笑眯眯地:财神爷,给吧。

楚应予当真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塞我手上,数都不数的,我一看面值,上万两啦!来钱这么快,我感受到被包养的乐趣了,第一杀手真有钱!收拾一下,我们出城。

心情大好,我配合地问:打扮成什么样?老夫老妻……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设定,之前是恋爱脑姐姐和操心弟弟,现在直接金婚了是吧。

他应该是经常易容的,熟门熟路地买来了这些工具,将我摁在梳妆镜前就开始捯饬,好家伙,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难怪他一大早,鸡都还没叫就将我叫醒,易容实在是太费时间了。

把我变成了六七十的老婆婆,还教我基本的动作,我一个学跳舞的,这行为动作还拿捏不下?踏出客栈门之际,我俩已经是合格的老年人了。

如果手机还在,我一定拍个照发朋友圈。

挎着装了来福的竹篮,我挽上楚应予的胳膊,他杵着拐杖,我俩颤颤巍巍地走在街上。

某人一点都不担心被抓住,甚至拉着我去买吃的,知道我嘴馋,果脯点心都称了点,还打包了一只烤鸡。

路上有当街打马而过的江湖客,其中一个是四方楼的属下,可能是梁仑已经让人来找了。

别紧张。

耳旁响起楚应予的声音,我佝偻下腰,把脸埋在他肩头,这样乌龟挪,要走多久才能出城。

不得不说,这些事情楚应予都考虑到了,在米铺的拐角处,一辆拉货的牛车等在这,刚好腾了两个空位。

赶车的做农民打扮,戴着竹笠,帽檐下是一张英俊却阴森惨白的脸,眼窝深陷,黑眼圈浓重,像是吸血鬼。

这位仿佛熬了十个通宵的阴冷帅哥一言不发地冲楚应予点点头,然后扬鞭抽牛,我们就这样出发了。

没睡饱,在行进的颠簸中,本应该有点紧张感的,可能因为旁边是楚应予,我放松警惕了,这一点震动就像摇篮曲。

虽然也哪里不对,但我就是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醒来时,天色阴暗,而我们早已出城,路上的风景都是田地和远山,没了市井气息。

太安静了,他俩都不说话。

我醒了。

首先,我宣布了一下。

楚应予轻轻应了声,我坐直了身体,确保自己的老年妆发没乱,这才问:还要多久才到桃花村?十天。

……高铁,我要高铁!我压低声音,好奇地问:那个帅哥,是你朋友吗?我没朋友,他叫重影,八重宫的杀手。

原来是同事,噫,你怎么和他介绍我的?玩具。

……行的,连宠物都不是了。

那位重影似乎对于楚应予的私生活不感兴趣,赶着牛车将我们送到了下一个村子后,就轰我们下车了。

人家只是顺道送我们而已,还有任务要做的。

想了想,我把事先准备好的油纸包递过去,谢谢大侠,这里还剩一些点心送你,回去路上吃!重影:……楚应予:……看我干嘛!我说错了吗?礼貌懂不懂!重影:你对玩具挺好的。

楚应予:玩坏了很难找新的。

你俩这话让我听了很不舒服,知道不!重影冷笑一声,伸手要拿我手里的吃食,一旁的楚应予突然横插一手,自己将东西递了过去,没有让我接触到对方。

斗笠的阴影打在重影的半张脸上,他阴鸷的眼色里划过一抹嘲弄。

原来你护食,小心了。

说了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重影跳上车,又假装赶牛的农民离开了。

等人走远了,我问:他那话是什么意思?楚应予:不知道,他说话不爽快。

或许是你懒得去猜吧。

装老人太累了,总算直起腰板,用狗绳牵着来福,我凑到楚应予面前看地图。

他做了记号的地方就是桃花村,看着还有好远的距离。

接下来的几天,我俩就恢复了正常着装,偶尔在城镇住店,但大部分的时候是在荒山野岭过夜的。

在野外怕被豺狼叼走,我通常是抱起来福挨着楚应予睡,暖和的同时也寻求安全。

可我万万没想到,在某天清晨,我没看到身旁的楚应予和来福,却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一对中年男女,长相很有特点,龅牙男手里拿着长刀,方脸女握着九节鞭,另一个老一点的大爷手持双钩。

来者不善,我一个不认识,但人家好像对我不陌生。

我了解楚应予起得早,只是不知道他现在跑哪里打水摘果子去了,可能还要抽时间遛个狗。

你们是四方楼少楼主派来的吗?大爷一笑,奸细的声音像太监,露出一口黄牙。

只见他给了个眼神,方脸女手中长鞭一震,呼啸而出。

我才转身跑了两步就被鞭子抽了屁股,然后团团捆住。

幸好抽的是肉多的地方,要是后脑勺不得当场没了!等到楚应予遛狗回来时,可怜的我已经成为人质了,这个时候我终于明白。

这三个不是四方楼的人,而是楚应予的仇家,而我倒霉成了夹心饼干。

大爷得意地叫嚣着:楚应予!把剑放下,不然就杀了你女人!我在一旁劝着:大爷,你搞错了,我说了八百遍,我不值得他放下剑的。

他甚至有可能补上我一剑,先解决掉我这个虚假弱点。

奈何这三个人根本不听劝,可能跟踪几天了,看楚应予对我体贴入微,就以为拿捏了我就能拿捏他。

楚应予站着没动,他先是将脚边的来福用杂草给捆住,防止它乱跑被误伤,这冷漠又顾狗的样子让大爷三人组多少有点心虚了。

勒在我身上的鞭子箍得我喘不上气,疼得我咬紧牙齿,而架在脖子上的刀也很冰凉,再凑近点,脖子就要划破了。

估算了一下,楚应予速度再快,赶得上我被抹脖子之前救下我吗?何况我身边围了三个虎视眈眈的人。

哦,想起来了,他不喜欢被威胁。

果然,我看到楚应予拔剑对准了我们,漆黑的眼眸异常平淡,放她,我让你们活。

本来还挺慌的,听到楚应予说放我,这群人更加坚定了我对他很重要的想法,胆子大了起来。

哈哈哈哈,放你娘的屁!你就算剑再快,想一眨眼解决掉我们三个也很难吧!你敢抢我们生意,坏我们好事,我要你生不如死!楚应予:我做了太多,你说的哪件。

半年前卢家海,你杀了醉意仙的老板!断了我们的财路!龅牙男气得刀都在晃动,大哥你拿稳啊!我不想被割脖子啊!楚应予回忆了一下,点头道:他该死,你们不想死,也最好离开。

虽然我很不想在这种危急关头露怯,好歹也经历了大风大浪,但刀架在脖子上了,我依旧忍不住发抖腿颤,我恐惧每一次死亡。

只要这刀往我的动脉上这么横向一拉,就是血花四溅的惊悚场景。

我努力地想表现出很镇定的样子,双腿还是有点哆嗦,临危不惧这个词大概率和我没缘分,坚持住坚持住,队友肯定在想办法!看他多么淡定!楚应予!老夫也给你选择,你放下剑,折断这只练剑的手,然后自废武功,我就放了她!怎么要求还升级了!这几个仇家不仅想杀他,还要折辱他!完蛋,我死定了,这答案太简单了,他怎么会为了我丢剑!大老板没了,就重新再找个大老板赚钱嘛,何必来招惹死神!作者有话说:丢还是不丢,支线选择给到小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