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由四方牛排店的厨房内响起,让外头谈笑的四人暂时停止笑,相互凝望了一眼。
里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进去看看。
坐在絥炽身旁的张皊蠧担心的起身说道,却被絥炽一把揽向自己的双腿上坐下。
不关你的事,别去。
他说。
可是……他正在自我厌恶,让他发泄一下怒气就没事了。
荋轩轻扯唇角的说,有意无意的阻断了张皊蠧的可是。
自我厌恶?在他身旁的郇风倏然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同病相怜的感受?荋轩不置一言的耸肩。
前阵子絥炽和?优两人没事找事做的拿张皊蠧打赌,当时的张皊蠧看起来只能用邋遢和糟糕透顶等形容词来形容,让一向对女人呵护有加的?优都已不住皱眉规避,絥炽在感到有趣之余突然心血来潮的与他打赌,言明能在一个月内让他喜欢,甚至于爱上她。
结果出乎意料之外的,絥炽不只赢得了那场赌局,更赢得了一生的爱恋,情场、赌场双输的?优只能饮恨的待在厨房内,履行为期三个月的厨房苦差事的赌债了。
而所谓愿赌服输,参与郇风两人局外赌的他既然运气背的连二选一的答案都会猜错,他又有什么话好说呢?三个月的厨房苦差事……真是烦恼不寻人,人自寻烦恼,有点自做自受的感觉。
而他惟一幸运的便是他的苦难三个月之后才会到来。
发泄怒气……听见荋轩的话,张皊蠧直觉反应的皱眉,转头责问身后的絥炽,你是不是又和我哥吵架了?絥炽扬扬眉,笑逐颜开的揶揄着怀中新婚的妻子,你没忘记前一阵子所完成你毕生最伟大的成就吧?优从今天开始要连续掌厨三个月——因为你的陷害。
天,她真的忘了!张皊蠧双目瞠然,立刻想起最近被幸福所掩盖的残酷事实,及她对?优恩将仇报的一切恶行,妈的,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还幸灾乐祸!她哭丧着脸朝他指控道。
妈的?絥炽表情一变,眼睛跟着危险的半眯起来,倾近她脸庞问:还记得我说过不准你再说这话,如果再说被我听到要怎么处罚你吗?张皊蠧倏然睁大双眼瞪他,然后咽了咽口水,偷瞄一眼在场的郇风与荋轩,小声的对他警告说:你别乱来,风哥和轩哥他们俩都在这儿。
谁在这儿都阻止不了我。
絥炽在吻住她前低喃道,尾声尽没入她双唇中。
看着过分恩爱的两人,郇风忍不住的翻了个大白眼,处罚?好个利人利己的处罚,大概也只有炽想得到吧。
他嘲讽的说道,眼中却闪着笑意。
荋轩看了他们俩一眼,不置一言的起身撇嘴道,要不要一起出去吃点东西?我还没吃晚餐。
郇风无异议的朝他点头,两人钻出半升起的铁门离去,留下热吻中的新婚夫妻,以及厨房内怒火高炽,就要席卷整间四方牛排的?优——真是他妈的倒楣,我真不甘心!瞪着突然熄灭的炉火,?优再也忍不住怫然作色的咒骂出声。
哪有什么事都便宜炽,既让他娶得美娇娘,还让他可以优闲三个月当米虫的!去,真是气死我了,早知道当初就该输人不输阵,坚持的霸着皊蠧不放手,好让他即使赢了赌注也娶不到老婆,这样也好平衡一下可怜的自己才对,噢,真是气死我了!他重重的踹了一下墙脚,愤然的伸手扭闭因没有瓦斯而熄灭的炉火开关,迁怒的大声咒骂瓦斯行送瓦斯的龟速,富安瓦斯行在搞什么鬼,叫他送个瓦斯要这么久,又不是叫他由美国空运过来,竟然送到现在都还没送来,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他愤然的走出厨房,打算再次打电话催叫瓦斯却在门廊上蓦然止步,怒目相向的瞪着正厅内相拥的难分难舍的一对半晌,然后意外的突然转身,静静的由后门走出去。
可恶的炽!可是皊蠧……唉,干哥难为呀!即使他气得想用水淹死炽,但为了不让他亲爱的干妹皊蠧守寡,他却只能忍气吞声——唉,干哥难为呀。
算了,他还是快找公用电话催瓦斯吧,要不然说不定待会儿就会被炽讥笑什么愿赌服输,不要心不甘情不愿的……啧,真是想到就气人!甩开头部恼人的思维,他转动颈部开始以双眼仔细的梭巡道路两旁企图找公用电话。
不会这么倒楣,店后街连个公用电话都没有,他若想要打通公用电话还得绕过一条街走到四方牛排正门处才有公用电话可打吧?他蹙眉想道,一个绿色盒子却这么突然的跃入他眼底。
嘿,有了。
他眉开眼笑说道,足下已三步并两步的往那方向移去,然而却被不远处突如其来的乒乒乓乓,一串犹如砸锅的声音引去注意力而停下脚步。
啊——一个痛苦的惊叫声由同一个方向传出。
好奇心人皆有之。
?优没有一丝犹豫的转移目的,向不远处群众聚集的地方走去。
在一圈圈围观群众中间,一个长得像地痞流氓,实际上也是一个欺善怕恶,专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正用力的踹着刚刚被他推倒在地的老伯,一脸凶残横肉的大声嚷着。
你这个老头子说什么?没钱?没钱你还敢说这么大声?对不起,王哥,可不可以请你多宽容两天,两天后我一定凑足钱给你,拜托你。
卖豆花的杨伯跪趴在地上,乞求的不断朝他磕着头。
宽容两天是吗?王哥露出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点头,可以。
真的?杨伯有那么一瞬间的惊喜,然后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多谢王哥、多谢王哥,后天我一定会准备好两万块给你的,多谢王哥……他朝王哥磕头道谢,却在话说到一半而被打断。
你先别谢,我可是有条件的。
王哥睨着他笑道。
条件?杨伯不解的抬起头看他。
如果你能从我这边爬过去,再爬回来的话,我就多宽容你两天的时间。
王哥张开双腿,指着自己的胯下笑道,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小喽忍不住的嗤笑了起来。
王哥……杨伯变脸的看着他。
这种胯下之辱教他怎么吞得下去?而且在这万人流窜的夜市之间,他今天如果真不要脸的做了这种事之后,明天或者以后的日子他还有脸在这里继续做生意下去吗?这根本是强人所难,更是一种污辱。
怎么,做不到?王哥皮笑肉不笑的冷笑着看他,那简单,你现在马上给我交出两万块!否则的话,我马上砸烂你的摊子,而且这辈子不准你再踏进这里一步!王哥,我拜托你稍微通融一下,两天,真的只要两天……一听到他的拜托,王哥冷血的看也不看他一眼即挥手命令道:兄弟,给我砸!谁敢不听他王子振的话乖乖交出保护费,就是挑明和他过不去、瞧不起他,他怎么可能忍下这口气。
住手!突然,突地里飞来两颗拇指般大小的石子,准确的砸中那两个伸手拿起四脚铁椅,准备狠砸豆花摊的喽的手,两只铁椅同在砰声间跌落地上。
王子振似乎没想到夜市之中竟有人敢管他的闲事,他在呆愣一秒之后才怒发冲冠的朝着四周敢怒而不敢言,一见到他发火马上退避三舍的群众大叫,谁?是谁敢多管我的事?他妈的给我滚出来!谷优是惟一一个围观民众而没被他可怕表情吓退的,当然很明显站着不动的他立刻被四周向后退的人群推拥在最前头,成了王子振的眼中钉、肉中刺。
无辜的左右张望了两次,还未决定是否要当仁不让的背起这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黑锅时,王子振已然像火烧到屁股般的冲上来一把揪起他的领子。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敢管大爷我的事,今天大爷我就让你偿偿多管闲事的滋味是什么。
王子振下巴高抬,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睥睨着谷优,还伸手到夹克内袋里掏出一把刀子,恐吓的以刀背在他脸上轻划着:呀,怎么了?吓到说不出话来了啦!谷优不动声色的看着王子振,近日来郁抑的怒火一发不可收拾的在心中凝聚成波涛,汹涌的往四肢百骇窜流。
这个敢揪着他领子拿刀在他眼前晃的流氓死定了!他握起拳头……你找错人了,多管闲事的人是我。
一个低哑却好听的中性嗓音在他右手边四十五度的地方响起。
谷优看到一张十分面熟的脸孔——如果他没记错,那是富安瓦斯行的人,那个每回送瓦斯到四方牛排的那个瘦小子。
什么?一听到挑衅的人是另有其人,王子振立刻放开谷优,身体稍微移动的让整个人转向正由人群之中走出来的人,那个多管闲事,不知死活的小子是你?他眯眼看对方。
多管闲事也许,不知死活却未必。
康蔷冷冷的说,脚步不停的走至依然跪在地上的杨伯前方,伸手将他扶站起来,杨伯,你没事吧?她问。
杨伯是富安瓦斯行的老雇主,她理所当然是不能见死不救,尤其面对的又是她最讨厌的夜市土匪。
蔷……杨伯担心的望着她。
她不该强出头管这件事的,虽然说她的手脚功夫了得,但是对方可是出了名杀人不眨眼的地痞流氓,她一个女孩子家怎么斗得过他们?放心,不会有事的。
康蔷安慰的对杨伯说,并放开他侧身面对着那三个夜市土匪义正辞严的开口,你们这三个社会败类,除了横行霸道的索取别人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之外,还会做什么?仗势欺人、欺负老弱妇孺……蔷……杨伯不断的轻扯她的手臂,要她别再惹怒对方,可惜王子振已经怒不可遏的抢步向她挥刀了。
他妈的,你这臭小子说什么!王子振冲向她。
康蔷快速推开杨伯,一个旋身避开他手中刀刃的攻击,并奇准无比的擒住他握刀那只手的手腕,一个用力的扭转就让他痛尝苦头的哀叫出声,刀子落地。
痛……妈的,你们两个还不快来救我,发什么呆呀!王子振痛不欲生的怒吼,两名原本呆若木鸡的喽立竿见影的同时冲上身向康蔷攻击。
只会以多欺少的败类!一声斥喝,康蔷使劲的再度痛扭王子振一下,一脚将他踹向击向她的一名喽,随后一个漂亮的回旋踢撂倒另一名,并一气呵成的用手肘将那名喽整治得瘫软在地上,再也爬不起身来。
直起身子,她侧头冷眼望着才由地上爬起身的王子振和他另外一名喽。
还不给我上!王子振怒不可遏的大吼着,那名喽只好抽出刀子壮胆,然后硬着头皮、咬紧牙关的往前冲,他以前吃过康蔷的亏。
来得好!康蔷说道,灵巧的身子已经避开他数次攻势。
臭小子,你死定了。
看到手下成功的与她缠斗,王子振冷不防的捡起地上的刀子,看准目标,无情的冲上前去就往康蔷背上捅过去。
蔷,小心。
杨伯警告的大叫。
康蔷清楚的听到那声警告,却因情势而无暇顾及自己的背部,只有在心中暗叫一声糟糕,奋力对付眼前持刀的喽。
说时迟那时快的,一道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里飞溅出来的水柱奇准无比的痛射在王子振握刀的手上,啊一声,就见他手中的刀子已然跌落地上,而他则抱着差点没被水柱射穿的手背哀号着。
王子振的哀号声让攻击康蔷的喽一时间分了心,康蔷乘机以一记手刀打掉他手中的刀子,并忿然的大吼一声,你这个该死的人渣!送给喽一记狠重的肘攻击后,毫不留情的抬腿扫向王子振的腹腔。
啊!王子振痛得大叫。
康蔷在一击命中之后并未善罢干休,反而钳制的拉住他的手不让他因外力而飞撞向后方,狠狠的再扫他两记飞腿。
他竟然敢拿刀由后面对付她这个女字辈的人,这个人渣该死!蔷,好了,别闹出人命呀!眼见王子振已被康蔷打到连胃酸都吐光了,杨伯赶忙的出声阻止她。
康蔷看了杨伯一眼,在喘了一口气后松手,被她放开的王子振就像条被拉长竖立起来的面糊般的立时瘫软跌落地面。
她转头面向三人之中惟一一个神智还算清醒的夜市土匪,他骇然的向后退了一步。
还不带着他们滚。
她在一片静寂中开口说道。
当然她用不着说第二次,那名喽已迅速将昏迷的王子振背上肩,并用力的踹醒另一名同伴,三人落荒而逃的离开夜市。
谢谢你,蔷。
风平浪静之后,杨伯感激的眼中泛着泪光。
别这样杨伯,我没做什么呀。
不,你做了一件我们大家很想做,却始终做不到的大事。
隔壁摊卖清粥的王嫂感慨的说,对于那三个地痞流氓我们已经忍了好久,可是我们却没人是他们的对手,所以只好一直忍受他们无理的要求与迫害,今天你终于让他们尝到了苦头,也让我们出了积压在心中的怨气,我们大伙都该谢谢你的,蔷。
对,谢谢你。
四周不断传来类似的道谢声,让康蔷不好意思的手足无措、举目四望了起来。
突然一个熟悉的背影吸引住她眼光,是四方牛排里头那个叫优的男子。
喂……她直觉反应的伸手叫唤他,却又突如其来闭嘴,急忙的缩回高扬的手臂。
蔷,怎么了?你看到谁了?杨伯注意到她的举动而顺着她的目光,踮着脚望呀望的问。
没有,我认错人了。
康蔷快迅的摇头,随即扬起开朗的笑脸对杨伯以及环绕在她四周的热情朋友们说,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也要准备开业了吧?还有人在等着我送瓦斯去,我们有机会下次再聊,再见。
挥别热情的大伙,康蔷走向停在不远处印有富安瓦斯行字样的小货车,开门坐进驾驶座里,当车门一关上,她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崩解。
怎么会这样?唉,怎么会让他看到刚刚所发生的事呢?她无语问苍天的瞪着前方,郁闷的抓起香烟点上,猛然的抽了几口。
四方牛排里的四个帅哥名闻夜市,风、轩、炽、优,是他们用以相互叫唤的名字,谁也不知道他们四人的真实姓名,来自何处?风的温文儒雅、轩的冷漠俊俏、炽的潇洒不羁,以及优的爽朗豪迈,四个帅哥四种不同的性格,他们所造成的旋风真的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慕名而来看他们的女人真只有用过江之鲫来形容,对他们倾心投怀送抱的当然也不在话下,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从未对男人动过心的她也会为他们而心动,情窦初开……是的,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经喜欢上四人之中脸上最常带笑的优了。
只是——可恶!为什么要让他目睹刚刚发生的事?她以为她粗重的工作不足以让他评论她这个人没有女人味,可是经过刚才那个暴力事件之后,她一个女人以一敌三的对付三个大男人,这……他还可能把她当成一个女人看吗?可恶!可恶!可恶!亏她今天出门送瓦斯到四方牛排之前还精心打扮过自己,全新的衣裤、梳理过的头发,和出门前的香浴……天!闻闻她现在身上的汗臭味,看看她身上打过架的痕迹,她费了一个小时的告白准备全完了——不,经过刚才之后,恐怕连她的初恋都完了,因为她再也没有脸可以向他告白自己的感情了,她已经失恋了。
看来她康蔷如果真想要嫁出去的话,只有用征婚一途了,毕竟重赏——瓦斯行一间,之下必有勇夫,身为独生女的她就有这个好处不是吗?只不过……唉!还是快送瓦斯吧。
带着悒郁的心情,她发动车子往四方牛排店的方向驶去。
★★★看完热闹转身走回四方牛排店的谷优,意外的看到絥炽在厨房里帮他热炉。
啧,稀客,你没走错地方吧?我记得今天开始你的工作是当个闲人才对,怎么难道你是天生的劳碌命,一时半刻不做事就会受不了呀?那敢情好,我就委屈点拿接下来三个月的工作和你的交换好了,反正人尽其才嘛,至少还可以省点瓦斯的成本费。
他靠在门边揶揄的看着炉上狂炽的火焰淡道。
输得不甘心当初就要讲,现在不情不愿的做事态度很令人厌恶的。
絥炽轻瞄了他一眼,指桑骂槐的说着风凉话。
谁不情不愿?谷优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能控制火,要火就有火呀!没瓦斯了,我是出去叫瓦斯。
出去叫瓦斯?絥炽转身面向他,炉上的火焰因他注意力的转移而熄灭,我以为叫瓦斯用一通电话就行了,没想到你这么努力还亲力亲为的跑出去叫瓦斯。
下次我不会这么傻了。
谷优看了他一眼,哼声道,即使要用一盆水才浇得醒热吻中的两人,好让他们别挡在电话前头阻挠我打电话叫瓦斯,我也不会笨得亲力亲为的跑去外头打公用电话的。
呃……絥炽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会迸出这么一段话,惊得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好,就这么决定,不管怎么样我一定到柜台打电话叫瓦斯。
见他愕然的神情,?优嘲弄的自说自话,才说完,前门便响起短促的两声喇叭声,送瓦斯的来了。
这边走。
外头接着响起的是张皊蠧的招呼声。
优,打个商量,下回再碰到今天这种情形,你还是由后门出去打公用电话好吗?静默了一会的絥炽突然开口。
谷优瞥了他一眼,两人皆心知肚明他言外之意所为何事。
但,谷优拿乔的看着他问:那——我有什么好处可拿?絥炽眉头一皱,脑筋动得非常快,她是你妹妹。
他拿人情来压谷优,只可惜谷优根本不吃他那套。
而我是他哥哥。
他说,所谓‘商’量嘛,当然必须确切执行‘在商言商’的本质,所以我有什么好处可拿?我可以回家再亲热。
絥炽不悦的瞪了他半晌后说。
当然,毕竟公共场所请勿亲热嘛。
谷优笑容可掬的说道,当然这句话是语意深长。
不要威胁我。
絥炽眯眼警告。
那得先请你别让我威胁。
谷优却笑得好不自在,我有什么好处可拿?他再次问,一点在老虎头上拔毛的感觉都没有。
谷优沉默着。
帮我分担一个月的厨房工作如何?见他不说话,谷优自动自发的提议道,我保证以后绝不打扰你和皊蠧亲热。
记住你说过的话。
絥炽沉思一秒后说。
什么?谷优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就答应。
一个月的厨事换你以后不准打扰我和皊蠧亲热,咱们一言为定。
谷优讶然的想说什么,张皊蠧的声音却从他后头响起。
哥,你别站在门口,你挡到人家的路了。
哥?这女孩是他的妹妹?康蔷搬着瓦斯筒站在张皊蠧身旁微愣了一下,因为传闻中说炽结婚了,而她正是炽的新婚妻子,怎么这回她又变成了优的妹妹了?奇怪。
听到张皊蠧的叫唤,谷优直接反应的退到一旁让康蔷过,而絥炽却接在她身后跨出厨房门槛对他说,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随即揽着张皊蠧走到店前方去。
他刚刚想对炽说什么?谷优已经忘了。
不过一个月的厨房苦差事真的这么容易就推卸掉了?他有些不相信,却又意外又懊恼的望着炽拥着皊蠧离去的背影。
早知道炽在结婚后变得这么好讲话,他最初就应该说三个月的厨事,一口气将它全推给炽就好了,啧,真是后悔莫及。
不过话又说回来,所谓聊胜于无嘛,原本要做三个月的苦差事,现在只要做两个月就结束了,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幸运可不是每天都有的,嘿嘿,真是爽死他了!对不起,请问这一筒瓦斯要放在哪里?换好瓦斯后,康蔷搬着这回他多叫的一筒瓦斯向呆立一旁傻笑的他问道。
呃,放这边。
谷优回神的说道。
将瓦斯筒放在他指定的位置,康蔷在所难免的要开口与他说话。
一共是一千六百元,因为多一个瓦斯筒的关系,需要多收六百块。
她眼光四顾的对他说,不希望看见他眼中因刚才的事对她而起的嘲弄或揶揄的神情。
一个女人以一敌三的对付三个大男人,唉,她充什么英雄好汉嘛!喏,一千六。
谢谢。
谷优将钱递给她,却在她伸手要拿时蓦地收了回来,康蔷意外的抬起头看他。
刚刚在那边发生的事我看到了。
他看着她,脸上有着不知道是揶揄,还是兴奋的笑容。
他竖起拇指向自己后头指了指,那方向正是刚刚事发现场的方向。
康蔷惶惶然的避开他的目光,她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而且快速的忘记刚刚的事。
你胆子满大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有胆子没脑子吧?康蔷在心中忖道。
一个女人以一敌三的对付三个大男人,而且是带了刀的大男人……唔,她的确是没什么脑子。
你的拳脚功夫也满不错的。
你是在说我没半点女人样,竟然可以打倒三个带刀的大男人吧!其实你根本不必拐弯抹角的对我说话,我对于没有男人会喜欢我这种女人的事实早就已经有了认知,只可惜这种认知来得太晚了,因为空手道也学了、个性也定型了,而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使我再有认知依然管不住自己的性子……唉,只好认命。
康蔷有些自我厌恶的在心中忖道。
我满欣赏你的,觉得我们俩应该可以做个朋友。
开我玩笑?像我这种男不像男,女不像女,既冲动又没脑子,而且四肢发达的女人你会欣赏?要损人、要贬人也不是用这种方法吧?我叫谷优,你呢?谷优向她伸出友谊之手,并忍不住好奇的问:地上有钱可以捡吗?怎么你从头到尾都盯着地上看?康蔷意外的目光由他突然伸出来的手,慢慢的移到他脸上。
做个朋友。
他伸长着手,笑逐颜开的再次对她说,并问:我有这个荣幸吗?你……不是……不是在开我玩笑吧?康蔷愣愣的望着他半晌后吞吞吐吐的发问。
谷优轻挑脸上浓眉,表明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和他做个朋友有什么好开玩笑的呢?我叫康蔷。
看出他眼底的诚心与纳闷,康蔷突然雀跃的与他握手,又忸怩不安的立刻缩回发烫的手。
老天,你这是在褒奖我刚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义行吗?不管是不是,我诚心诚意的感谢你。
她在心中喃道。
很高兴认识你。
谷优笑道,对了,看你刚刚的招式,你是不是学过空手道?你怎么知道?康蔷有些意外,因为一般人看人打架并不会去注意对方学过何种武术的,除非……我对空手道略知一二。
谷优谦虚的说,有机会我们比划一下如何?当然好。
康蔷高兴的点头,又腼腆的低下头去。
天啊,他除了不排斥她学武之外,竟还愿意下场与她比划招式,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说有机会我们比划一下如何,这不是在对她提出约会的邀请吗?天啊,这一切美好的几乎不像是真的,她是不是在作梦呀?对了,钱给你。
他将一直拿在手上的瓦斯钱交给她,并笑道,现在我得工作,没办法再和你聊,我们再找机会聚吧。
嗯。
再见。
康蔷看他一眼,有些飘飘然又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去。
不过依依不舍的心情在一想到他刚刚那句我们再找机会聚吧,她整个人立时又恢复与他交谈时的亢奋状态。
天啊,谷优主动开口和她做朋友耶!而且还有约会……天啊,这一切不是她在作梦吧?完蛋了,她今晚一定会兴奋的睡不着觉的,天啊——★★★蔷,去把铁门放下来。
看了墙上的时钟一眼,林春美对坐在电视机前的女儿叫道。
蔷,去把铁门放下来,已经十点多了,不会再有生意上门的。
一分钟后她由帐簿中抬头,对着依然未动身的女儿说。
蔷,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三秒钟后她对着女儿皱眉问道。
蔷!一秒钟后她忍不住朝女儿大叫。
什么?坐在电视前的康蔷终于有了反应。
你在想什么,怎么整个晚上都见你在发呆?林春美关心的问。
我……没有呀。
康蔷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双手无措的这边摸摸那边碰碰。
所谓知女莫若母,看着一向男孩子气的女儿破天荒的露出女孩子家忸怩不安的姿态,林春美根本什么也不必想就知道了。
你是不是在恋爱了?她侧头看着惟一的女儿问。
你怎么知道?!康蔷讶然的看向母亲,随即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连话都说不到几句,而且有好多漂亮的女生喜欢他、围绕在他身边,我和她们一比……妈,我好担心。
她抬头看向母亲,眼中尽是忐忑不安。
谷优虽然亲口说要和她做朋友,可是他为什么会看中她?在他身边不乏内外兼具的美女,他为什么会看中她?而且当他对她说要和她做朋友时,在他脸上除了平常出现的笑容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他也没有对她说出任何男女交往前的告白,什么我喜欢你、你很可爱、我注意你好久之类的话,他只是说你胆子满大的、你拳脚功夫满不错的、我满欣赏你的、我觉得我们应该可以交个朋友,这些话能算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告白吗?最重要的是他根本连问她的地址、电话之类的基本主动行为都没有,虽然她的地址、电话都印在瓦斯筒上了,可是这种感觉就是不一样嘛,他……唉!吾家有女初长成呀!林春美感叹的看着为情伤神的女儿,二十五岁,也该是时候了。
自从女儿高三那一年,因为父亲车祸重伤导致脊髓受伤,必须整日躺在床上让人照料之后,便在高中毕业后一意孤行的放弃升学的目标,一肩挑起她父亲毕生经营的瓦斯行,不分日夜努力拼斗的赚钱,用以支付父亲庞大的医药费。
七年了,虽然说父亲在去年已然撒手人寰,但耸立在街道上的富安瓦斯行招牌却是屹立不摇的。
在女儿心中,她比谁都知道富安代表的不仅是她父亲曾有过的岁月,代表的更是她们母女俩七年来的努力,所以即使富安的收入再稳定,也有多余的金钱让女儿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她依然放不下它,而且早已经将它当成了毕生的工作。
只不过一个女孩子家整天开着货车、搬着瓦斯筒跑上跑下的,这实在不能说是很正常。
也曾想劝诱她从善如流,例如请个送货小弟专门跑外务,却被她一声那我做什么而堵死。
也曾想介绍一些朋友给她好转移她的注意力,偏偏她的特立独行却往往成了别人注意的目标。
至于要她谈恋爱,期待她步入结婚殿堂而会有所改变这一点,套句俗话来说,那根本是叫阿婆生子——有得拼了。
女儿的父亲死后一年有余了吧?而蔷——她惟一的女儿康蔷,却还是像个男孩子一样,每天开着货车、搬着瓦斯筒跑上跑下,惟一的兴趣便是跑到道馆去教小孩子打空手道,唉,她时常怀疑的问自己,她当初生的到底是个儿子,还是女儿呢?好家在,所谓换汤不换药,她当初生的终究还是个女儿——看蔷现在为情所苦的样子,多美!妈,当一个男生对一个女生说要和她做朋友,那是表示那男的对那女的有好感,想追求她吧?康蔷既期待又苦恼的问。
当然,那就叫做告白。
林春美温柔的笑道,笑容里散发的是慈母的光芒。
那就叫做告白吗?可是他并没有说他喜欢我或者他爱我的话。
傻瓜,你别看男人平常做什么事都是那么果断犀利的,他们碰到爱情这种东西时也会像女人一样感到腼腆、不好意思的。
相反的,如果一个男人整日将喜欢你、我爱你之类的话挂在嘴边,我想他并不值得你信任。
真的吗?那么谷优是真的喜欢我,所以才会对我提出和我做朋友的话喽?她眼中还是有抹不确定。
蔷,告诉妈,你心里在担心什么?知女莫若母的林春美开门见山的问她。
我……妈,我没有信心。
康蔷呼了一口气,垂头丧气的对她说。
没有信心?为什么?因为我的外表。
她站起来说,你看看我,一百六十九,将近一百七的身高,前不凸后不翘,身材扁平瘦长的就像根竹竿一样。
还有我的个性像个男孩子,行为举止也像个男孩子,就连我的长相,我的死党常说如果我的性别是男的话,那绝对不会有人怀疑,相反的,如果有人在第一次听到我是女的事实而不瞠目结舌的话,她头就要给我。
你说我怎么比得过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她一脸自暴自弃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