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不知怎么的,屋内的气氛始终怪怪的,她和凯茜的相敬如冰,她和絥炽由剑拔弩张的对峙到相互闪躲,即使碰头也互不理睬的情况或许都得负些责任,但最主要的关键原因似乎都不在她身上,而是在那对从原本的相谈甚欢变到沉默寡言的金童玉女身上。
其实说真格的,不管他们俩是吵架还是怎么的都不关她的事,也不该影响到她才是。
但偏偏每次与他们共桌吃饭时,她总会不由自主地被他们俩周遭紧绷的气氛影响,弄得自己食不下咽,到半夜才饿着肚子摸黑下楼找东西吃,真是无妄之灾。
缓缓地走出房间,张皊蠧没有制造一丝噪音的准备到楼下厨房里翻东西吃,不过却因楼下传来的声音而止步。
为什么推开我,为什么你最近都这样拒绝我?是凯茜的声音。
我累了。
是絥炽。
奇怪,他们俩怎么都还没睡?张皊蠧站在二楼玄关处思忖道。
不要每次都用这个理由。
凯茜生气地说,你不想要我就说一句,为什么要用累了这个理由搪塞我?你爱上了别的女人了对不对,所以你才会不要我对不对?凯茜你别闹了,我现在很累,没有那个精力听你胡言乱语……我没有胡言乱语!她激动地打断他,指控道:你是爱上别的女人了!我爱上了谁?张皊蠧.站在楼上的张皊蠧闻言瞠目结舌的呆住了。
张皊蠧?絥炽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三 个字,他呆愕了一下后嗤笑地开口:你竟说我爱上张皊蠧?这样的你还说自己没有胡言乱语,我……我没有胡言乱语;她激动的再次打断他,你明明是爱上了张皊蠧,为什么你不敢承认?真的吗?絥炽会爱上了我?张皊蠧无力地靠在墙上,惊喜交集的心情让她觉得自己快要飞起来了,不过楼下响起的声音却如同千斤锤般的由她头顶上砸了下来,将她整个人压送到地底去。
我——爱上张皊蠧?絥炽一脸兴味地说,并好整以暇的曲肘抱胸,身体斜靠在墙壁上看着她,你倒说说看她有哪一点值得我爱的?她要长相没长相、要内在没内在,身上除了数不清的不良嗜好与缺点之外,根本一无可取。
你倒说说看这样一个女人有哪一点值得我爱的?凯茜被他问得语塞,不过女人对感情一事的第六感特别灵,她虽说不出他为什么会爱上张皊蠧的理由,但她就是知道他是在意张皊蠧的,除非……那么抱我,和我做爱,证明给我看你不爱张皊蠧.她突然抱住他叫道。
我说我累了。
絥炽却不着痕迹地推开她。
这样你还说你不爱她!她伤心欲绝地叫道,为什么你要口是心非?为什么你不直说你不要我,你想要的是张皊蠧?凯茜……如果我是她的话,你根本不会说累不累的话,直接带我上床了对不对?因为我不是她,所以你才告诉我你累了对不对?她的声音愈提愈高,愈说愈大声。
凯茜,你……为什么不要我?她激动地打断他狂叫道,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她的,她除了比我年轻之外,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她的?你告诉我呀?炽,我爱你。
你说过这世界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女人比我让你动心,你说过你喜欢我的,为什么现在不抱我了,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呀?凯茜,你冷静点!他捉住她喝道。
你要我怎么冷静?她几乎用尖叫的声音说道,你都已经不要我了,你要我怎么冷静?炽,我爱你,求你不要不理我、不要不要我,我……该死的!絥炽诅咒一声,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对她低声说:现在是半夜,你这样会吵到在楼上睡觉的张皊蠧的。
凯茜的泪水无声无息的滑下脸庞,悲切地在心中哀鸣着。
吵到在楼上睡觉的张皊蠧?他竟然在这个时候还在关心她!天啊,凯茜你真的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她脸上的泪水让絥炽松开了捂住她嘴巴的手。
凯茜……炽,我真的好爱你你知道吗?从第一眼见到你到现在,我的心便一直在你身上你知道?她伸手在他潇洒性格的脸庞上游走着,接到你要我来台湾帮你忙的电话,那晚我高兴得睡不着觉,迫不及待地飞到台湾,我带着这一生所没有过的幸福和你共处在一个屋檐下,那让我有种被爱的感觉,被你爱着的感觉。
凯茜。
他叹息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是个好女人,是他所遇见过最好的一个女人,和她在一起时他可以完全放松自己,忘却一切烦恼与俗事,徜徉在她所给予的温柔乡里。
她温柔美丽、善解人意,从来不需要他多说一句话便能了解一切他所想要的,也之所以和她相处时的感觉永远是那么的舒适与美好,但除了舒适与美好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了,没有惊喜、没有讶异、没有生气愤怒、没有快乐悲伤。
和她在一起生活就像时钟里的秒针、分针、时针一样,走得平顺规律却永远只是绕着一个圈圈在走,走不出那一只圆,那种感觉真的很可悲,也很可怕。
而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让他心动,却永远无法让他爱上她的原因,毕竟世人谁不向往平静顺遂的生活,只可惜欲望的心不肯停歇,只好继续载浮于七情六欲之中了。
至于她一直说他爱上张皊蠧的事,他该怎么说呢?张皊蠧是他所认识的女人中的异类,是他从未遇见过的类型。
她泼辣、粗鲁、没有一丝女人味,又把他视若敝屣的对待,之所以才会让他不由自主地对她另眼相看,但是说他爱上她?……可能吗?他的眼光会这么低?可能吗?抱我,最后一次抱我。
她用手圈住他脖子,埋首在他胸前低声道。
凯茜……求你,如果你真的那么爱皊蠧,爱到连身体都无法背叛她的话,那么我求你告诉我一次你爱我,即使那是你的违心之论,那是骗我的都没关系,只要说一次,好吗?她紧紧地抱着他,依在他胸膛上哽咽的求道。
絥炽不知道自己在犹豫踌躇什么。
真的不行吗?炽。
凯茜泪眼婆娑地从他怀中抬头看他,就算是我们相交一年好聚好散的一个告别仪式都不行吗?炽,我打算明天就要回香港去,因为我留在这里对你再也无任何帮助,对我自己也没有任何益处,或许这一别之后,我们俩再也没有机缘再相遇,难道你连我这么一个小小的临别要求都无法给我吗?她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望着他。
絥炽看着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可以对她要离去的消息无动于衷,不过他伸手替她拭去泪痕,给了她一个临别时最美丽的记忆。
我爱你。
他对她说。
哦,我爱你炽,我好爱好爱你哦!凯茜毫不犹豫的扑进他怀中深情的大喊着,并激动难耐地伸手到他脑后,用力将他的唇压下来与自己的交合着,激情的吻他。
而一直站在二楼上的张皊蠧因楼下两人各持己见而挣扎了好久。
他爱她?他不爱她?到底絥炽与她之间的感情是属于两厢情愿,还是一厢情愿,张皊蠧听到最后还是雾飒飒。
不过可让张皊蠧听出凯茜为何会对自己充满敌意的原因了,原来她一直把自己当成了情敌,也难怪她总是没好脸色给自己看,唉,想想她的任务——把自己这个情敌变漂亮、变有气质,这还真是苦了凯茜哩!,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凯茜把她当成情敌看,会不会太过于杞人忧天了?她喜欢他,她不否认。
但是他对她的感情……光听他刚刚对她一文不值的批评就知道等于零,他怎么可能会爱她嘛?凯茜也许真的是太过杞人忧天了,但是凯茜不会嫌太激动了吗?听着楼下尖锐的哭喊声,张皊蠧有股冲动想下楼去安慰她 ,告诉她不必太过于杞人忧天,絥炽是不可能会爱上自己的,虽然自己心中真的藏有那么一点点的觊觎与乞求,但事实都已摆在眼前了,自己也只好等一下填饱肚子后回房间抱棉被哭一哭就算了。
不过当她踏上楼梯最上头的第一阶时,楼下的哭喊声突然停止,传来的是他特意压低,听在她耳里成了唏唏嗦嗦的讲话声。
除了凯茜偶尔吸吸鼻子与哽咽声外,她所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全成了唏唏,让她听不清楚。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愈是看不到的东西,人们就愈想看;愈是听不见的声音,人们就愈想去听,张皊蠧是个人,当然逃不过好奇心的驱使,所以在听了一阵子唏唏嗦嗦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地向声音来源前进,直到她清楚的看到、听到他对她说我爱你,以及她深情的呐喊和那个激情的热吻……鼻头一酸,来不及阻止的眼泪便已冒了出来。
捂住唇,张皊蠧仓皇失措地逃离现场,痛脚踏在阶梯上却毫无知觉,唯一感觉到痛的地方在她心里,她——心痛!喜欢他?真是小儿科的说法,原来成年的她适用成年人的说法!爱,是的,她爱他!原来喜欢一个人和爱一个人,这两者之间受伤时的感觉会差这么多。
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喜欢他,所以对于失去他的感受就像玩具被抢的孩子一样哭一哭就可以了事,然而爱他之后再失去他的感受,却是这种肝胆俱裂、心脉俱断,比死还让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老天,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他?为什么?泪水蜿蜒的流下她的脸颊,浸湿了她颊边的棉被,她在寂静的夜里,一个人无声的哭泣到天明。
翌日,张皊蠧硬赖在房间直到中午才下楼吃饭,当餐桌上的两人同时对她红肿的双眼投以询问的眼光时,她伪道是昨晚整夜作恶梦没睡好所造成的结果,又顺水推舟的以她要回房间补眠为由,离开致使她痛不欲生的那两人。
一整天她在房内静静想着这半个月的点点滴滴,与自己为何会愚蠢地爱上他的缘由,将外头几次的敲门、喊声全部置之不理,直到夜无声无息地降临她四周,她肚子因饿而抗议的叫了起来时,这才起身开门下楼。
屋内一片沉静。
凯茜?她扬声叫,久未开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不清,于是她再次叫:凯茜?屋内四周没有任何反应。
她转身上楼看到凯茜的房门开着,里头空无一人,当她再度下楼时注意到絥炽的房内亦无人时,她唇角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容。
他们两人同时不在家?是去约会吧。
落寞的从冰箱里拿出中午的剩菜剩饭,用微波炉热了一下,她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餐桌上吃晚餐,不欢迎的泪水就这么乘虚而入的溢出眼眶,滑落脸颊,伴着食物进入她的嘴巴里。
眼泪,竟然比入口的菜咸!这真是个令人意外的发现。
张皊蠧苦中作乐地思忖道,机械化地将一口口的饭菜伴着泪水送进嘴里,用咸味来麻痹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响起了车声,惊得她反射性的将脸上的泪痕抹干,匆匆的起身收拾餐桌,准备避开他们两人,可惜她的动作依然不够快,因为在她才踏上楼梯的第一级阶梯便被刚进门的絥炽叫住。
张皊蠧,你等一下!她整个人顿时僵在楼梯口,三秒后才缓缓地转头看他走向自己。
什么事?她以压制过的淡漠声音开口问,却因突然发现只有他一人进屋而疑问道:凯茜呢?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她回香港了,现在……他看了一下手表,正在飞机上。
回香港?她的脸上掩不住讶异,为什么?工作。
他说的轻描淡写。
工作?张皊蠧明显地呆愕了一下。
是的,除了工作之外,凯茜怎么会舍得离开絥炽的身边,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是深刻的,而不是逢场作戏……张皊蠧你到底在奢望什么?!她喝止自己。
到客厅坐好吗?有些事我们得讨论一下。
他看她一眼对她说。
张皊蠧看了他一眼后佯装潇洒的耸肩,无不可地举步往客 厅走去,虽然她现在最想做的是回房间里去。
他想对她说什么呢?再找个老师来整她,还是决定取消他们之间的协议?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个感觉,认为这场闹剧根本只是他为了制造他与凯茜相处机会所摆设出来的骗局,而现在曲既终也该是人散的时候了。
她曲进沙发中,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开口。
你关在房间里一整天还没睡饱?絥炽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看着她明显红肿的双眼问。
你想和我讨论的就是这件事?她冷淡地反问。
你最近有些变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说。
哦?原来他还会注意到她的改变,是变好,还是变坏?你想讨论的事就是我改变的事吗?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她问。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确是变了,她变得不再邋遢、粗鲁,变得知道如何打扮自己,让自己拥有能吸引男人的魅力,这可以由她偶尔与凯茜出门时,男人找她搭讪的情形看出来。
只是他看得出来让她改变的人,除了功不可没的凯茜之外,还有他吗?谁说过谈恋爱会使女人会变漂亮的?即使她这场恋爱的结果注定是个悲剧……她突然一整面容,决定不让自己再次陷入感情的愁云惨雾之中。
凯茜说你是个可塑之材,如果身高够的话绝对可以到模特儿界混饭吃。
他说。
是吗?张皊蠧露出一抹娴静的笑容。
好一阵子没听到你说脏话了。
他说。
是吗?她还是同一个表情。
看着她恬静的表情半晌,絥炽不由得叹息地说:真难想像你和半个月前那个满口脏话,老是对我大吼大叫的张皊蠧是同一个人。
其实她的变化都集中在这个与他形同陌路的一个星期内。
一个星期?一个星期的时间真能让一个人有判若两人的改变吗?看着眼前的她,他想要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我可以把你你这一席话当成是赞扬吗?她淡笑的说,平静的表情让人完全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絥炽看着她淡笑的脸庞点头,内心里却不知为何而兴起一股不快之意,不过他立时将它撇开,言归正传的将之前说要讨论的事说出来,你的脚好了吗?她点头,隐瞒了昨晚冲上楼时剧烈举动所引起的二度伤害,她那只藏在长裙下的受伤脚踝在经过昨晚之后又肿了起来。
他看到她点头后接着说:我打算明天开始实行我们的计划,第一次让你以新面貌在‘四方牛排’露脸。
张皊蠧在心里虽讶异他既然还会继续他们之间的协议,但表面上却一脸平心静气的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所要说的话。
这个计划的目的,我想当初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不知道你还记得吗?她点头,淡淡地说:目的就是让你那个朋友注意到我,向我示好,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能让他对我提出约会的邀请,这样你就能赢得与他的赌注,而我们之间的交易也就算完成了。
不知道我记的对不对?没想到你的记忆力这么好。
絥炽压下对她说到交易那段话时蹙眉的冲动,撇嘴说道。
我也没想到。
张皊蠧扯嘴笑道,笑容中却充满了不易察觉的苦涩。
记忆力好有什么用?她的人却笨得一塌糊涂,因为既然从一开始她便知道他们赌局的由来,她竟然还笨笨的与他合作,让他拿她来作文章玩弄她。
笨呀!她竟然连自己的自尊都出卖了,一个月的自由换两年的房租?她当初到底在想什么?明天你到‘四方牛排’之后,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吸引谷优的注意? 他问,随即又补充的说:我会暗中告诉你哪一个是谷优。
顺其自然吧。
她说。
你可别忘了一个月期限,你现在只剩半个月的时间。
他皱眉说。
你担心我会失败,让你输了这场赌局?不,我只是想半个月的时间用‘顺其自然’这个方法似乎有些勉强。
他老实说。
你有什么建议给我?毕竟你和他是好朋友。
张皊蠧沉寂了一会儿后,认真的问他。
既然傻瓜都已经做定了,她现在唯一能挽救的就是让这一切快点结束,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让它速战速决。
建议……絥炽专心的想了一下,谷优那小子虽然狗嘴无象牙,但对女人却极端的尊重,尤其是对老弱妇孺有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保护欲,如果你想让他留下印象,或许可以由这一点下手。
他告诉她。
张皊蠧点头,表示她了解了。
你有办法了?见她点头,他忍不住问。
张皊蠧没有回答他,却轻扬唇角淡笑的对他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大可放心。
这么有自信?他怀疑的看着她。
事在人为。
她耸肩说,而且既然都已经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与精力在准备这件事,我实在没有理由在最后这关头上让这一切努力功亏一篑。
毕竟这是她唯一能留给他关于她好的回忆,也是唯一让他的记忆中留有她的办法。
盯着她好半晌,絥炽突然恍然大悟地露出一抹讥屑的笑容,当然,我忘了为了你那两年的房租费,你当然不会让这一切功亏一篑。
老天,他怎么会被她的改变而迷惑,差点忘了她最终的目的钱呢?张皊蠧用笑容掩饰他话中嘲讽所带来的伤痛,她点头。
所以你可以不必担心我会让你失望,因为为了那两年的房租费,我绝对会不计代价、不择手段的去达到目的,即使是要牺牲色相。
她说。
反正在他眼中,她本来就是一个一无可取的女人,现在多一项见钱眼开的势利缺点也差不到哪里去。
牺牲色相?!我劝你少自作聪明!他冷冷地开口,黝黑的眼眸中快速闪过一抹怒意,谷优虽然对女人极度尊重,但是他对妓女、荡妇可没有好脸色,我劝你收起勾引乔治时那种像婊子般不要脸的举动,那只会提早让你向你那两年的房租费说再见而已。
张皊蠧整个人突然僵住。
谢谢你的警告,我会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个婊子的。
她面无血色地站起身说,对不起,我有点困想回房间睡觉了,有事我们明天早上再说吧。
晚安。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絥炽握起拳头用力的捶打了沙发一下。
该死的!他不是故意要这样说的,怎知会一时激动的管不住嘴巴……哦,该死的!都怪她说什么牺牲色相的话,才会害得他一时怒急攻心而口不择言的说出那么难听的话来。
可是他为什么会对牺牲色相这四个字这么生气呢?他不会真如凯茜所说的,他——爱上她了吧?不,不可能的!他摇头。
他絥炽对女人的挑剔可是出了名的,他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长得不怎么样、身材不怎么样,言行举止得经过矫正才勉为其难可以见人的女人?不,他不可能会爱上她的。
至于为什么她老是能让他有些超乎常情的反应和情感?那可能是因为日久生情的关系,当然那个情字绝对无关爱情,可能是友情……或者是同情比较有可能……嗯,一定是这样的!总之最晚再等半个月与她银货两讫后,他和她便可以各走各的独木桥或阳关道,从此过着各不相干的生活,而他也将会恢复到以前的样子,潇洒过日子,所以他实在不该在此自寻烦恼的。
想至此絥炽突然呼了一口气,然后自我嘲弄地笑了笑,起身关灯走回房间望着门外熙来攘往的人群,却始终见不到他所要等的人,絥炽的眉头不自觉地揪了起来。
她不会迷路了吧?从未问过她是否记得四方牛排所在的位置,因为她来过一次,而且就算她忘了这儿的确定位置,对于曾经住在这附近的她,要找这里也不难,毕竟只要找到夜市路口,随便拉个人问四方牛排在哪儿,鲜少有人会答不出来的。
可是她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出现?快十点了,他们一天的营业时间已过了一半,她为什么还没来?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所演的角色——一个落单的女人,不该半夜一个人到夜市吃牛排吗?这种悬疑也未免太明显了吧!她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了?今天一整晚就见你一直盯着门外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你在看什么,或者是在想什么?谷优偷闲的走到他身边,倚身在柜台边问他。
你这么闲?竟然有空注意到我在做什么。
絥炽将目光收回放在他脸上我是关心你。
谷优翻白眼道,老实说你一个晚上到底在看什么? 他将眼光移向门外,见不到任何与往日异乎寻常的事。
你真那么问的话,何不到里头去帮风?在这边满碍眼的。
你敢说我碍眼?他吹胡子瞪眼地叫道,一副你欠扁的样子。
絥炽没心情与他斗,只是看他一眼后便将眼光移开望向门口,而张 皊蠧就这样走进絥炽的眼中。
你终于来了。
他用眼光对她说道,并告诉她今晚的目标人物就是在他身旁的男人。
优,有客进门了你还不去招呼。
他说。
皊蠧优瞪了絥炽一眼,意思是我等一下再 来找你算帐,便端起他的金字招牌——笑脸,迎上门前的女人,嗨,小姐,一个人吗……他友善的声音被突然跌向他的身子打断。
一直将注意力放在絥炽给她打帕斯的眼光上,张皊蠧来不及注意门口上的台阶,那只最近多灾多难的脚便已因踏上不平的地面而再度扭伤,痛得她整个人往前倒去。
啊!她呼喊出声。
小心!谷优眼明手快地接住她倾倒的身子,关心地问她,你没事吧 ?柜台中的絥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在心中骂道:好狡黠的女人!却一如往常般冷眼旁观的看着谷优发挥他泛滥成灾的多情。
谢谢。
张皊蠧抬头对扶住她的男人谢道,脸上的眉头却因脚痛而蹙得死紧。
怎么了?她痛苦的表情让谷优忍不住地问。
我的脚好痛。
张皊蠧老实地说,却看着柜台中的絥炽对她扬起了一抹嘲弄的笑容。
来,这里坐,我帮你看看。
谷优非常轻柔地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关心地蹲在她前方说:你哪一只脚痛?伸出来我帮你看一看。
他的温柔让张皊蠧不由自主地伸出受伤的那只脚,轻轻拉起裤管给他看。
谷优仔细的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轻触她红肿的脚踝想查看她是否有伤到骨头。
啊,会痛!她瑟缩了一下,痛呼出声。
好像是扭到了,必须要去给医生看才行。
谷优收回手,皱起眉头地告诉她。
张皊蠧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痛脚,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诅咒比较好,还是感谢老天替她制造这个机会,让她可以理直气壮的接受谷优的注目与关照。
原本她还想以一个与朋友走散的落单女郎身份在这边等朋友,等到整个夜市打烊却仍是孤单一人的她定能吸引目标人物的注意,不过现在……你一个人来逛夜市,没有朋友陪你吗?谷优皱眉看着她身后的大门,怀疑地问。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万万不可能放她一人带着受伤的脚穿过沙丁鱼式人挤人的夜市自己去就医的。
张皊蠧吸了一口气临时改变草拟了一晚的计划,并将它慢慢引入现实中。
我本来和一个朋友一起来的,可是在中途走散了,不过我听她说今晚要到这间‘四方牛排’来吃牛排,所以我才走到这里等她,没想到……她皱起眉头看着自己受伤的脚踝,没有再多说。
这么说她现在只有一个人?谷优看着她沉思了一下,突然伸手解开身上的围裙说道:我送你到医院去吧。
不必了,我……她急忙摇手拒绝,却被他微笑打断。
放心,我不是坏人的。
谷优说。
我不是怕你,只是我怕我的朋友如果找不到我会担心。
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也许你可以留话在这里,我请我朋友帮你注意一下,如果你的朋友来这里找你的话,可以转达。
谷优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可是我朋友有点‘避俗’,她从来不会主动和陌生人说话,所以她若来这里没看到我,绝对不会开口向任何人询问是否见过我,只会一个人心急如焚的担心我会不会出事而已。
她摇头告诉他这个办法行不通。
难道你想要坐在这里等你朋友?谷优皱眉说。
嗯。
她对他点头回答,却在心中忖度着。
她一定得想办法加深自己在他脑中的印象,因为像他这么和善、不吝惜对陌生人付出关心的人,对于她这类陌生人的意外事件一定是见怪不怪,而她不能让自己成为这类陌生人中的一员,她必须做些事让自己突出,得到他的另眼相看才行。
可是你的脚不痛、没关系吗?他皱眉关心地说。
没关系的。
谢谢你。
她咬牙强颜欢笑地对他说。
看着她痛苦的表情,谷优还是放心不下,你朋友如果找不到你,应该会打电话或到你家找你吧?我看你还是让我送你到医院去吧。
她也许会打电话,但是只要没有我确切的消息,她就不会放下心来,偏偏我又一个人住,没办法交代任何人转告她我没事的消息……她说着说着忽地的摇头,我看,我还是留在这里等她来这里找我好了,说不定下一刻她就来了。
看着她脸上坚定不移的神情,谷优只好妥协。
那我进去弄个冰袋出来让你冰敷,你等我。
他说。
谢谢你。
张皊蠧向他微笑道谢,目送他离去背影的目光在途中与絥炽的不期而遇。
了不起!絥炽用眼光对她说着,脸上的表情却是嘲弄揶揄的。
他一定以为她在演戏吧?张皊蠧在心里悲哀的想道。
对于他,她真的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想恨他却身不由己,想爱他却又无能为力,明明喜欢他,但却不能有所表示;明明恨他无情的把她当成一个为达目的的工具,但却又无力反抗只能继续承受折磨与伤心。
真的,对于他,她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赶快帮他达成目的,然后远离他,还他一个可以与凯茜并筑爱巢的空间而已。
至于她,只不过是标准的悲剧配角罢了!不一会儿,谷优由里头走了出来,手上拿了一包红红的东西对她说:来 ,把你的脚伸出来。
那是……张皊蠧瞠目结舌地瞪着他手上的东西,怀疑自己心中的以为。
冻牛排。
谷优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在店里找不到冰袋之类的东西, 所以我想这个也许可以派上用场。
可以吗?他征询的问她。
张皊蠧瞪着他手上的那块冻牛排,强忍着笑意点头,不过可不可以请你先用条毛巾或手帕之类的将它包起来,它看起来有点……呃,可怕。
她说。
事实上是恶心。
对不起,我平常看习惯了,所以不觉得……没想到……皊蠧优咧嘴笑道,你等一等,我去拿条毛巾将它包裹起来。
他再度走了进去。
一群,正确来说五个女人,从张皊蠧进门后便一直冷眼旁观谷优对她的最优惠待遇,更不爽她矫揉造作独占谷优一人,遂在谷优二度离开她身边后,有机可趁的以离开为由经过她身边时,由居中者靠着前后两人的掩护下狠狠的踹她一脚,以发泄心中怒意。
带着好笑的表情目送谷优离去的张皊蠧根本没想到天会突然降下横祸,只感到一阵彻骨的剧痛由脚部传来,她便抱起受伤的那只脚痛喊出声。
啊!她的叫声引起整间店面人们的注目,使坏的五个女人同时带着不怀好意的冷笑看她,其中一个,大概是踢她的那一个则假惺惺地对她说:哎呀,对不起,不小心碰到你了。
张皊蠧苍白着一张脸,痛得咬牙迸出话来,你是故意的 .什么,你说我是故意的?女人睁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无辜表情,小姐,是你先将脚放在走廊上,我才会不小心碰到你的,你怎么可以指控我故意的?而我还向你说了对不起,你不该这么小心眼还要污蔑我的。
张皊蠧清清楚楚地看到眼前五个女人对她的冷笑,痛得眼泪直流的她再也忍不住的冲口骂道:妈的,你们这些烂女人,我……好了,小姐。
絥炽突然介入她们之中打断她,既然这位小姐都已经向你说对不起了,你就该宽大为怀的原谅她,不该再小心眼的与人斤斤计较的。
他冷峻的直视着她说,声音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怒意。
看着他脸上的怒意和站在他身旁那五个得意至极的女人,张皊蠧既生气又伤心的撇开头去,不愿再多看一眼。
他竟然不问原委就责斥她偏袒别人,在他眼中,她真的比一个陌生人都不如吗?她感到心好凉,好可悲。
这时,拿着由冻牛排做成临时冰袋的谷优由里头走了出来。
怎么了?他看着他们一群人问。
张皊蠧没说话,絥炽也没说话,而那五个女人却在互打眼色之间,偷偷摸摸的退出四方牛排,没入人群之中。
见没有人说话,谷优理所当然地将注意力放在张皊蠧的伤势上,来,把裤管拉起来,我好帮你冰敷。
他走到她身前,蹲下身说张皊蠧听话的将裤管拉起来。
而在一旁尚未离去的絥炽在惊见她肿大,且有着明显怵目惊心的一大块瘀血在上头的脚踝时,一时怒不可遏的冲口大叫:该死的!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愤然的瞪着她。
张皊蠧被他怒然的叫声吓了一跳,在瞥了他一眼后,直觉反应地看向蹲在她身前的谷优,还好谷优的注意力全在她伤处的剧变上,并没有注意到絥炽突兀的举动。
怎么会这样?刚刚这上面还没有这一大块淤血,怎么才两分钟就……?优看着她脚踝喃喃念道,然后突然抬头问她,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张皊蠧不想多说的摇头,谷优却意外地转头问僵站在原地,脸上表情比地狱使者还要可怕的絥炽。
炽,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他讶然地看着絥炽问。
絥炽想杀了刚刚那五个女人,更想掐死眼前这个女人,该死的她是什么时候又弄伤脚的?竟然不马上到医院去给医生看,还坐在这里等着那块该死的冻牛排冰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