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银座的大街小巷林立着上百,甚至上千家的酒吧、酒馆、小吃店、大餐厅、迷你秀场、咖啡馆和点心屋,四面的建筑物不论大小,每一层楼都挂满了各商家的霓虹招牌,将银座的街市点缀得像是个高级的大型游乐场似的。
两名外表各异,却都有不凡气势的男人,在晚间八点左右相偕走进这个满坑满谷都是人的银座市街。
虽说银座人来人往的市街都只能用满坑满谷来形容,但他们俩走在街上就是会不由自主的吸引旁人的眼光,不管是男的或是女的。
高木辙身高一百八十公分,看起来略微削瘦的他,有着一副模特儿的身材。
他的长相不算俊美,至少站在与他差不多一般高,一百七十九公分的片桐雅之身旁,他绝对是会被比下去的,但他性格的脸庞与内敛冷峻的气质,却弥补了这小小的不足,让他与向来以俊逸著称的片桐雅之,站在一起依然能丝毫不逊色。
辙,你才刚结婚不久,这次的任务你其实可以拒绝的。
走着走着,在他身旁习惯对事默不关心的片桐雅之虽忍了一个晚上,终于按捺不住的开口。
公归公、私归私,既然大家都为任务在费心力,我就没有权力也没有义务一定要待在家里当米虫。
高木辙不以为然的道。
原来你是个工作狂,我现在才知道。
片桐雅之瞟了他一眼,有些惊奇的促狭道。
高木辙不置一言。
不过你这样结婚不到一星期就把老婆一个人丢在家里,这似乎不太好吧?片桐雅之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又说。
上星期,高木辙他半句不吭就突如其来的结了婚,虽说他们几个人也不是顶爱凑热闹的,但是好兄弟结婚他们却完全不知道,这口闷气着实让他们几个气得头顶冒烟,并有志一同的打算一个月不跟他讲话。
可是怎知婚礼后的第二天,准新郎倌的他竟照常出现在六本木会社,没有去度那劳什子的蜜月旅行,按捺不住的他们除了打破不跟他说话的誓言外,同时感到他这次结婚的不单纯化,而经过他们几个有意窥探下,他们这才知道原来那是桩商业婚姻。
唉!可怜的辙,没想到他竟会俯首在他父亲的权威之下,娶了一个听说在结婚典礼前都不知道长得是圆是扁的女人,虽然传说是个美女,但是所谓以讹传讹,谁知道传说跟事实是否相差天与地?而且他又始终端着一张不予置评的脸。
到底辙是真的可怜,还是因祸得福呢?他们几个人研究讨论了一个星期也不知道结果。
不过看今天这个情形,似乎有一点已经是可以肯定了,那就是嫁给他的女人还真是可怜呀!结婚不到一星期就被新婚夫婿给弃置家中不理不睬,唉,可怜的女人。
我以为我们六个人之中你的话是最少的,看来我对你的了解还不够多。
高木辙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平心静气的说道,之后,他半抬起头,巡视着周遭几乎可以照亮整个夜空的霓虹灯招牌。
银马车,他们所约见面的夜总会应该就是那一间吧?他的目光停伫在街坊中最大,也最花稍的一面霓虹招牌上轻道。
以曾经关门大吉为收场的夜总会命名,你不觉得这里的老板挺了不起的吗?既然他不想说,片桐雅之也不强人所难,他挑眉对银马车这个店名嘲弄道。
银马车、女工蜂等大型的秀场式夜总会在五○、六○,甚至于七○年代初期,都是举世闻名的大秀场,但因经济型态的转型,巨额的支出让它们不得不成为昨日黄花。
但是没想到十多年后,银马车之名竟又再度在欢场世界独领风骚,香槟、威士忌、华丽性感的舞台表演、可爱娇俏的陪酒女郎,现代的银马车比起以往的炫丽根本就是犹有过之。
如果不了不起的话,又怎么请得到我们这两个遐迩驰名的杀手呢?长谷川。
高木辙冷笑道。
你说得有道理,井宽。
片桐雅之一怔,随即亦扯了一下嘴角说道。
井宽和长谷川乃警界最头痛的双人组杀手,他们俩手段残暴无道却又高明无比,只要有钱可拿,什么泯灭天良的恶行都干得出来,原是警方最头痛的首要追缉犯。
不过在前一阵子,那两人因笨得牵扯进PSA的行动中,遂被片桐雅之等人所擒,然而这样的一个大消息却被上头有计划的压制下来,因为他们认为藉着井宽和长谷川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特征来个反间计,或许对各形各色的刑案破案会有所帮助。
也的确,像现在他们俩为了任务随便摇身一变,就成了那堆任警方怎么挖、怎么找都揪不到辫子的罪犯者争相邀约的井宽和长谷川,哼,那群缩头缩尾的混蛋大概不晓得自己也有引狼入室的一天吧!有了这样一个无往不利的伪装身份,他们就不相信以后放长线还会钓不到大鱼。
走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微微一笑,高木辙露出一抹完全没笑意的笑容说道,同时举步朝银马车的入口走去。
片桐雅之也随之跟进。
一踏进大门,高木辙和片桐雅之即被一排穿着超短迷你裙,且明显都没穿内衣,姿态千娇百媚的陪酒女郎以蓬荜生辉的欢迎姿态请入座。
他们俩即使早已见多识广,依然为舞台上仅有一点不露的挑情艳舞,以及场内川流不息的性感服务生托盘上的XO,以及威士忌惊得挑高眉头。
好一个银马车!竟然有办法做到这种程度而不被查禁,看来传言他们有与官方勾结的弊案绝不是空穴来风,而其中牵扯出来的人物铁定给它有够好瞧的。
看看四周那些笑得合不拢嘴的政客,以及腰缠万贯的生意人们,想必如果要追查什么工程弊案的话,从他们身上下手应该是最简单,也是最快速的方法吧,片桐雅之嘲弄的忖度着。
不过这却不是他们此次的目的,他们的目的是拔除这间万恶聚落的银马车,断了黑市交易中最大且最明目张胆的集会场。
好一个无忧无虑的人间天堂。
高木辙看着四周冷笑道。
如果天堂真是这样,我倒宁愿下地狱。
片桐雅之面无表情的看着周遭堕落的景象撇唇道。
除了钱和电脑之外,你倒说说看你对什么有兴趣过?高木辙脸上挂着他惯有的冷笑,揶揄着片桐雅之所扮演的长谷川的兴趣,一面扮起好色的井宽,一双轻薄的眼睛尽盯在走动的女服务生身上,人生得意需尽欢,这里这么多火辣辣的美人儿,你何不随便挑几个来玩玩?反正又不必花钱。
你好色的个性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想要就别客气,用不着管到我这里来。
片桐雅之看了他一眼,语气平平的道,然后开启从不离身的笔记型电脑,径自打起电脑来,因为长谷川是个标准的电脑痴。
高木辙也不再理他,色色的双眼在一个个姿态撩人的女服务生身上打转,倏然间他起身,一伸手将正经过走道的服务生带到自己怀中,转身坐回沙发上,双腿上则坐了个她。
啊,先生,你吓到我了。
被他抱在怀中的女人嗲声嗲气的轻笑道。
喔,是吗?我还以为你喜欢这样呢!高木辙的冷笑中掺进了一些邪淫,双手在同时间已深探入她镂空,尽复着一层薄纱的硕大上围,轻佻慢捻着。
唉,别这么急嘛!我有点口渴了,我们先喝些东西好吗?女人娇笑的抓住他的手道,不着痕迹的阻止他进一步的猛烈攻势,并用拇指和中指朝附近的服务生弹了一下叫道:帮我送两瓶XO和最上等的威士忌过来。
高木辙嘴角边始终挂着一抹笑。
先生,你们还没自我介绍呢!我是雪姬,以后要请你们多指教了。
雪姬八面玲珑的娇笑道,赖在高木辙怀中,她明的是在把玩他修长有力的双手,暗的却为了阻止他充满淫欲的挑情,而双眼则藉着礼貌的问候,不着痕迹的研视瞄都没瞄过她一眼,只光顾着玩电脑的片桐雅之。
一个电脑痴,一个好色狼,果然一如传说般,不过他们俩的长相还真是跌破专家的眼镜,谁会想到这两个光让人听到名字就会感到不寒而栗、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竟会长得如此俊俏,让她看了都差点要舍不得移开眼光。
我叫西筱,他叫槭木。
高木辙笑道,因为井宽和长谷川一向以隐姓埋名的方式行走江湖,他理所当然也会随便编派个名字来用,相信怀中这个女人一定会很满意他的回答吧。
因片桐雅之依然埋首电脑,而她顶上的高木辙又看不到她的表情,雪姬放心的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现在她至少有百分之九十可以确定,她眼前这两个人就是道上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双人组杀手,井宽和长谷川了。
啊,原来是西筱先生和槭木先生呀,小女子真是久仰大名。
久仰大名?我们才第一次来,怎么会让雪姬小姐久仰大名呢?倒是雪姬小姐的大名,我还真是久仰已久了呢!没想到这么巧竟让我第一次来就碰上你。
高木辙埋首入她发间,轻咬她的颈部、耳垂,语调轻佻的调笑道。
唉,扮演一个色狼,当真是委屈自己了。
你这样说就太客气了,西筱先生。
雪姬抬头对他娇笑道,再次成功的以不着痕迹的方法脱离他的色欲,啊,酒送来了,让我替你们斟酒吧。
她在他措手不及之时跳下他大腿说道。
高木辙色迷迷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在心中却不住的冷笑,看来消息来源百分之两百正确,丸藤雪姬果真是银马车的负责人之一,更是另一名权力高她一届的负责人的禁脔,虽然八面玲珑的穿梭在酒色财气之中-却依然能为爱人守住她美丽的身体。
可是就不知道这次,如果他们合作的条款中多加了一条要那至今未露面的混蛋割爱给他的话,她会不会被牺牲呢?唉,要斟酒坐在我怀中也可以,来来来,雪姬小姐你别离我这么远呀!伸手拉她却被她躲开,高木辙微微眯起色光盈盈的双眼,引诱的盯着她轻笑道。
不急嘛,西筱先生。
雪姬抛了一记暧昧的眼神给他,欲擒故纵的娇笑道,你看槭木先生一个人坐多无聊呀,我先去替他找个伴之后再回来陪你好不好,西筱先生,你等我一下喔。
等一下雪姬小姐,你根本不必理槭木的,他对女人根本没兴趣,惟一的兴趣就是那台电脑,你不用在意他的,来来来,回来陪我喝酒,别理他。
一听她要走,高木辙立刻表现得像个急色鬼般的跳起来,将她拉回怀中道,还轻薄的直追着她要吻。
不行,倘若真放槭木先生一个人坐的话,我会被老板责骂怠慢了客人的,西筱先生,如果你真疼爱我的话,应该不希望见到我被责骂吧?技术高超的避过他一次又一次的狼吻迫害,雪姬坚持的推开他。
没关系、没关系,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来,让我亲一个嘛。
高木辙锲而不舍的追着要亲她,十足的将色鬼两个字演得淋漓尽致。
不行啦,西筱先生,西筱先生……雪姬左闪右躲的娇声叫道,心中却咬牙切齿的暗暗发誓等事情告一段落后,她非得让这个色鬼尝尝敢非礼她的苦头不可。
我就不相信我亲不到你。
高木辙大声笑道,佯装成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他已经瞥到她的爱人,也就是负责这间银马车的牧野龙太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女朋友被调戏而朝这边走来,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还真的挺重视这个女人的。
呀,老板朝这边走过来了,西筱先生,你快把我害惨了,他一定是来责骂我待客不周的,求你先放开我,至少让我立刻去找些小姐过来好弥补我的过失,西筱先生。
见牧野龙太走来,雪姬头脑转得快的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我说过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你怕什么呢,高木辙压根儿就不打算放手,因为他打算跟他们玩个小游戏。
他强势的带着她坐回沙发上,占有似的紧紧圈住腿上的她,等着好戏上演。
老板。
看着牧野龙太站定位,雪姬首先以下属的身份招呼道,注视他的双眼却不住的对他传输着快帮她脱离这个色鬼的讯息。
你们好,我是牧野龙太,请多多指教。
牧野龙太笑容可掬的哈腰道。
我是西筱,他是槭木。
高木辙点个头,以三人心知肚明的态度开口道。
此时,谈正事的他虽完全收起好色之徒的嘴脸,但拥着雪姬的手臂却完全没有丝毫的放松。
非常感谢西筱先生,以及槭木先生肯拨冗前来,牧野龙太真是感激不尽。
牧野龙太微笑说,他知道井宽和长谷川这两人有个从不以真姓名示人的习惯。
废话少说,我们直接切入正题吧。
高木辙丝毫不领情的说道,快刀斩乱麻其实也是井宽行事的特色之一。
当然,不过不知道西筱先生可否先放开雪姬,这件事……没关系,她是你店里的人,过了今晚之后就会成为我的人了,我相信她一定相当聪明的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的,你根本不必在意她。
高木辙打断他的话,也断了牧野龙太想救她离开他魔掌的后路,之后又微微倾头,皮笑肉不笑的盯视着怀中人儿,以令人不寒而栗的柔声轻问:我说对不对?雪姬,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吧?接触到他锐利却无情,与刚刚判若两人的双眼,雪姬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一下。
啊,别怕,只要你乖乖的,我一定会很疼你、很疼你的。
高木辙轻刮着她美丽的脸颊,轻笑道。
既然西筱先生都这样说了,我也没什么意见。
西筱先生、槭木先生,不知道关于那件事你们考虑得怎么样?自知再多说对救雪姬也无益,牧野龙太只能沉住气的言归正传。
原先是可以,但是现在我倒要考虑一下。
高木辙拿乔的说。
片桐雅之则为了他这突如其来的回答而由电脑中抬起头来。
怎么……西筱先生,你是不是对我所提供的报酬不满意?若不满意你可以提出来。
牧野龙太一呆,忙不迭的追问道。
是吗?高木辙微微一笑,那我就明说了,对于报酬方面我的确想要求你多加一点,那就是我要这位美丽的雪姬小姐。
一离开银马车,上了自家轿车后,高木辙立刻抑制不了的仰头大笑出声,你有没有看到牧野龙太的反应,活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一样。
他笑不可遏的说。
你太冒险了,如果这次真扯破脸的话,你看这次要怎么向上头交代?片桐雅之皱眉说,他一点也不赞同他的冲动,虽然现在说这些已经是无济于事。
相信我,以他所能提供的天价来说,他们是绝对需要井宽和长谷川的。
高木辙一脸老神在在的说道,似乎很有把握自己绝对是搞不砸这次的任务。
是吗?你刚刚也说了他的反应就像要把你生吞活剥一样,你真有把握?还有,你想留那个雪姬小姐在身边做什么?嫌我们这次的任务太没挑战性?片桐雅之的眉头从上车后就没有舒展开来过。
不是,我只是想看看像牧野龙太那样把女人拿来当商品的人,是否真那么冷血无情而已。
高木辙沉默了一会儿,耸肩道。
是吗?我还以为你结婚后性生活不满,所以……片桐雅之在他的冷视下闭嘴。
其实高木辙非常好奇男女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什么,爱又是什么?因为对他来说,他始终觉得那些东西根本是虚无的,要不他长了二十多年,交往过无数的女人,到现在连婚都结了,为什么还感受不出男女之间有什么特殊的感情,爱恨情仇有这么复杂吗?对他来说,男女之间除了欲之外,剩下的就只有责任吧。
他不是个会将自己的迷惘说出来与人讨论的人,所以默默的观察便成了他的习惯,而通常轮到他不得不发言时,总会不由自主的以旁人的观点发言,而不是以自己的,就像现在,明明不懂得情爱,却依然能以情爱这种东西来反嘲他人。
况且倘若他真把丸藤雪姬当报酬让给我的话,你难道不好奇她的反应吗?他突然嘲弄的说道,她会乖乖认命所托非人呢,还是会像只复仇心切的母老虎呢?不管结果怎么样,你不觉得这对我们来说都没有坏处吗?是吗?片桐雅之挑眉,决定说些比较实在的话,你难道丝毫不担心她来招反间计吗?有什么好反间的?更何况牧野龙太真那么狼心狗肺的把她给我的话,我也可以不要呀!你忘了我在他面前的身份是井宽吗?虽风流、虽花心,却也无情可以翻脸不认人,只要对她失去了兴趣,我就不信他还会硬将她塞给我。
你似乎什么都想好了嘛。
片桐雅之看了他一眼,眉头不知不觉间早已松懈下来。
我不会没事拿块石头砸自己脚的。
是吗?片桐雅之很想问,如果这件事给他老婆知道的话,他该怎么办?但还是问了别的问题,你给了他三天的考虑时间,这三天你打算要做什么?深入了解,所谓擒贼要擒王,你不想知道银马车后面操纵黑幕的黑手吗?上头交代的任务并没有包括那件事。
是没有,但是治标不治本,倒霉的永远是我们这群人,如果可以的话,难道你不想来个永绝后患?高木辙挑眉说。
你从一开始接这案子就有这种打算?片桐雅之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高木辙以耸肩作答。
片桐雅之看了他一眼,真服了你,才刚刚结婚而已,竟然就替自己揽了个大麻烦在身上,你这个人可能有自虐和虐人的倾向,好歹也想想你家中的娇妻呀,我还以为这三天你是为了……算了,也许我把你想得太多情了。
走吧,我们回会社,看看三天的时间能查出多少东西来。
不打算回家?听他的语气,似乎三天都要窝在会社里似的,片桐雅之忍不住探问道。
他再次耸肩。
唉,我开始同情你的老婆了。
看着他,片桐雅之再次不由自主的叹息。
挂上电话,西浦瞳也就是高木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结婚才一个星期的老公竟然去逛银马车,天啊,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这样对待她?结婚才一个星期而已,他竟然就……公司临时开会,所以会晚点回家,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呀!结婚一个星期以来,他说公司太忙了,蜜月旅行以后再补给她,她没有意见;他说公司临时开会要晚点回家,她没有怨言;就连假日他一大早跑了个不见踪影,直到半夜她入睡后都还没回家,她也没有生气或是审问他,但是银马车……这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们结婚才一个星期呀!身为天之骄女的她,从小到大都被人小小翼翼呵护的她,何时曾经这般低声下气的服侍过一个人?就连打个喷嚏都会让日本金融界震动的爸爸,都没喝过一杯由她亲手端的茶,更何况是亲手泡的。
而他高木辙,让她一见钟情而下嫁给他的男人,怎么可以如此身在福中不知福?除了漠视她所有的付出之外,竟还瞒着她去逛那种低级的地方,他……他真是太可恶了!难不成她会比不上那些出卖灵肉的女人吗?不行!士可杀不可辱,今晚她非要等到他回来问清楚不可。
怒气冲冲的替自己烧了一壶又黑又浓的咖啡,高木瞳放了一支热闹滚滚的歌舞片,好整以暇的坐在客厅沙发上等高木辙回家,怎知一个失神,睡神便来敲她的门,待她再度张眼时早已日上东山,而他仍没回来。
高木瞳瞪着原封不动的床铺,难以置信的瞠大双眼,他竟然一整夜都没回家来!高木辙,你这个混蛋王八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她歇斯底里的扬声大叫,声音被四周的墙壁反弹回来,震得她自己双耳欲聋,委屈的泪水就这么的掉下来。
呜……太可恶了!虽然这件婚事从头到尾几乎可以说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但是如果他不要大可说不呀,怎么可以娶了她之后又这样对待她,他怎么可以?她要回家告诉爸爸,她要爸爸把他们高木家从她们家中拿去的聘金全部拿回来,呜……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她都已经收起富家小姐的架式,变成他所喜欢的小女人为他洗手做羹汤了,他怎么可以逻这样对待她,将她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跑去外头寻花问柳,还一整夜都没回家?不行,冷静点,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她突然伸手揩去眼眶中的泪水,抹干脸上的泪痕,以哽咽的声音喃喃自语道。
当初不顾爸爸反对执意要嫁给他的时候,她曾经向爸爸保证自己一定会幸福的,而现在结婚也不过才第八天而已,她就哭哭啼啼的。
不,这不是真正的她,真正的她应该是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幸福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她得想个办法将高木辙的心锁在自己身上才行,她得好好拟个对策,想个办法,而哭是绝对解决不了问题的。
对,不能哭。
高木爸爸说过高木辙最喜欢乖巧、听话、懂得三从四德的女人,而今天结婚也不过一个星期而已,他就到外头去偷腥,这是不是表示她表现得还不够好呢?也许正是这样,毕竟一切家事她也是在知道他的喜好之后才开始学的,根本还不够驾轻就熟,完善到令他无可挑剔的地步,就这一点而言她得加把劲才行。
对!赶快把家事做一做,把家里打扫打扫再上街买菜吧,晚上等他下班回家之前,她一定要弄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晚餐出来,毕竟要征服一个男人首先就是要先征服他的胃,不是吗?头脑一转,高木瞳的心情立刻转好,她带着信心十足的微笑起劲的做起家事,待一切就续,她提起菜篮像个尽职的家庭主妇般上超级市场买菜,然后快快乐乐的回家洗手做羹汤。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美味佳肴,在未有人动一口的情况下,从热腾腾变成冷冰冰,最后全部一滴不剩的全进了垃圾桶的肚子里。
晚上,高木辙依然没有回家,令她哭倒在沙发上,而新房里的新床已有两天未有人躺在上头。
奈美,帮我一个忙。
第二天早上,高木瞳打电话给在银马车当调酒师的松永奈美,她是自己的好朋友,也就是她看到高木辙出现在银马车的。
什么事?松永奈美快天亮才回家,才刚睡没多久就被电话吵醒,所以声音既混沌又沙哑。
我要去银马车。
好呀……什么?!一瞬间睡虫被吓飞到九霄云外,松永奈美由被窝里跳起来对电话筒大叫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可不可以带我进银马车?她要看看那个能让高木辙连着两夜不回家的女人到底是长怎样,自己真的有那么差吗?你疯了呀,银马车那是什么地方,你要我带你进去,更何况你以前不是对那种地方最反感,甚至还差一点为我在那边做调酒师而和我绝交吗?你怎么会突然要我带你去那个地方,你疯了不成?松永奈美激动的说道。
高木瞳沉默不语。
是不是因为你老公的事?该死的,我就知道我不应该告诉你的。
松永奈美诅咒的说。
奈美,帮我。
不是我不帮你,而是银马车跟一般的酒店不同,不是随随便便就进得去的。
松永奈美万般为难的直皱眉。
你一定有办法的。
高木瞳斩钉截铁的说。
我会有什么办法?在银马车工作一年,我所知道女人如果要进入银马车的话只有一个法子……什么法子?有法子就带我进去呀。
高木瞳迫不及待的打断她说。
那个法子你不能用啦。
松永奈美忙不迭的否决道。
为什么?因为,她吸了一口气,因为只有女人卖身到银马车才有办法进得去,你要卖身吗?别说会被你爸爸打死,现在还多一个人有权力打你,你忘了吗?卖身……高木瞳怔然的自语道,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奈美。
我说过了呀,没有。
她以一副斩钉截铁的口气说。
握着电话筒,高木瞳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突然呜咽的哭起来,奈美,帮我啦。
她哽咽的求道,他已经有两天没回家睡觉了,他一定是睡在那个女人那里,我……我要看看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人,奈美,帮我啦,我一定要去看,去看……瞳,你不要哭好不好?电话那头的松永奈美突然觉得头痛起来,她出声安抚道。
帮我啦,除了你,我根本不知道跟谁说,我……帮我,奈美……高木瞳根本听不进任何话,而且已经开始泣不成声了。
我……瞳……松永奈美最受不了她的眼泪攻势,只听她支吾了一会儿后,终于按捺不住心软的回答她,好啦,我帮你、我帮你,你先不要哭好不好,我帮你想办法,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进银马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