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的咖啡。
谢谢。
像往常一样,纪凯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喝杯提神的咖啡,以储备一整天的战斗力。
他自然而然的拿起秘书卫美画为他煮好的咖啡,喝了一口后,味道怪异得让他差点没喷吐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他皱着脸抬头问道。
咖啡呀,难道你喝不出来?卫美画微笑的回答,对他的抱怨话语,丝毫不为所动。
是研磨的吗?纪凯眉头紧皱的看了一眼杯中的咖啡,怀疑的问。
怎么这味道跟平常的差喝那么多?那可怕的味道,甚至于让他联想到他最厌恶的那种咖啡。
不,是三合一即溶咖啡。
即溶咖啡?他猜得果然没错!他一脸惊吓的急忙将咖啡杯放回桌面上,好像再不松手,就会被它咬到似的。
公司里的咖啡豆没有了吗?为什么泡即溶咖啡给我,难道你不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咖啡就是即溶咖啡吗?抱歉,我想你可能忘了告诉我这件事了。
卫美画始终漾着笑容答道:不过话说回来,这可是我特地自掏腰包花钱买来的谢礼,老板该不会不给我面子,拒收吧?谢礼?他怀疑的看着她。
谢谢你和你最要好的朋友,对我姐的照顾呀。
嘴唇的弧度慢慢加大,她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纪凯一怔,瞬间恍然大悟,并在心里直叫苦。
他就知道自己接下来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经过一晚的冷静思考后,这个万能秘书马上就开始了报复他的行动。
卫秘书,关于令姐昏倒的事,我感到很抱歉,也承认塞雷对令姐所做的事实在太过分了,所以我代替他在这里向你说声对不起。
为了能延续这两个月来,由她所带来事半功倍的工作效率,以及她那公司内无人能敌的泡咖啡的好功夫,他慎重的对她说。
被虐待到昏倒的人又不是我,老板用不着替他向我说对不起。
卫美画嘲讽的说。
看着她,纪凯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因为他一看就知道,她是余怒未消。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好吧,除了道歉之外,坦白告诉我,要怎样做,你才愿意不再生气?愿意称职的扮演万能秘书的角色?他在心里追加了这么一句。
唉,真可怜,想他堂堂一个总经理,竟要对自己的秘书这样低声下气,真是孬呀。
但是有何办法呢?他就是欣赏她的能力,欣赏她直言不讳的处事风格,要不然干嘛要花大把钞票将她挖角过来?很简单,只要你将我的谢礼收下,我就不生气了。
她看了他一眼,很爽快的说出自己的要求。
你是说把它喝完?他作呕的瞄了桌上的咖啡一眼。
除此之外,没别的办法了吗?他眉头又紧蹙了起来。
你也可以将我辞退。
卫美画建议的说。
你知道我不可能这么做的。
纪凯很感冒的瞪了她一眼,然后看向桌面上的那杯咖啡,半晌,忽然迅速的伸手端起咖啡杯,屏住呼吸,一口气将它全喝进肚子里。
这样可以了吧?他压抑着想吐的欲望,看向她。
她点头,微笑道:可以,不过要持之以恒才有效。
持之以恒?他愣愣的看着她。
我买了一盒呀,这只是其中一包,你还有二十九包要喝。
他被吓呆了,瞠目结舌的瞪着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哼,他们真以为卫家女人这么好欺负呀?卫美画在心里哼声忖度着。
若不是因为他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只是个助纣为虐的混蛋而已的话,她绝对、绝对会要他更好看,肯定不只是请他喝一个月他最深恶痛绝的即溶咖啡了。
真是混蛋!身为出钱老板的他,其实有权可以不管大姐本身的意愿,坚持将她解雇的,这么一来大姐自然就能脱离苦海了。
没想到当她请他这么做时,他竟然一口回绝,真是气死她了。
不过没关系,有道是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她就暂时用即溶咖啡整他一下,如果塞雷。
柏那个混蛋敢再伤害大姐一根寒毛的话,她发誓绝对会让这个助纣为虐的纪凯吃不完兜着走。
当然,如果没有那就算了,让他连喝一个月恶心咖啡就当是这次的惩罚。
总之,等着瞧就对了。
※※※ ※※※ ※※※卫美画闲闲的坐在电脑前玩接龙游戏。
今天是公司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照理说身为总经理秘书,她也应该跟其他人一样忙得昏天暗地才对,结果呢,她现在竟然闲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玩接龙,真是怪异不是吗?不,其实这一点也不怪异,她之所以无所事事,是因为他的顶头上司不在,所以相对的她才会这么闲。
但真正怪异的是,身为公司总经理,也是公司大股东的纪凯,怎会选择在这种日子休假一天呢?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听资深同事说,这种情形并不是第一次出现,相反的早已行之有年,所以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她总觉得他这反常的举动,似另别有内情存在,不过……这关她什么事?!成功的找到她所需要的黑桃九,她将滑鼠移到牌上方连按了两下,瞬间,画面上所有的牌齐飞向最上端的四格中,结束了这场游戏。
好了,别说她没有同事爱,到处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她略尽一下绵薄之力的事好了。
于是,她关掉电脑走出门,准备塔电梯到二十三楼,专门提供出租给公司行号举办大型会议的会议厅。
电梯来了,她走向右手边的电梯前,等着电梯门开启后进人,却在电梯门敞开后,被电梯内挤得水泄不通的景象给吓傻了。
我的天,这些人该不会都是要上二十三楼参加股东大会的吧?小姐,你要上楼吗?电梯内一名妇人问。
嗯。
她一怔后立即点头,然后挤进电梯中。
既来之则安之。
不管这些人是不是都要去参加股东大会,她既然已经决定要去帮忙,就该有被人潮淹死的觉悟;不是吗?毕竟以现在的经济景气,有哪家公司能大手笔的送出市价三、四千元的蒸气咖啡机呢?也难怪这些小股东差点没把整栋大楼挤爆了。
叮!二十三楼到。
卫美画在电梯门打开之后,第一个跨出电梯,只不过她是以后退的方式离开电梯的,由此可见电梯里有多挤,挤到她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
卫秘书,你怎么来了?同事邱淑绢眼尖的看到她,隔着差点挤爆会场的小股东们朝她叫着。
我来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
挤过人群,卫美画走到她身边。
真的吗?太好了,我忙到手都要抽筋了!邱淑绢欢喜的叫道,但话一说完,她就发觉自己错了。
人家可是堂堂的总经理秘书,她只是柜台工读生小妹,有什么资格叫人家帮忙呀?她真的是忙疯了!我要怎么做?卫美画问道。
不、不必了,我刚刚是开玩笑的。
她急忙摇头。
没关系,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让我来帮你。
卫美画微微一笑,像是看出她的挣扎与犹豫似的说。
闲着?卫秘书不忙吗?她以为公司所有的人为了这场股东大会全都忙翻了。
怎么身为机要秘书的她会这么闲?她忍不住在心里疑惑着。
说闲其实也还好,不过因为总经理今天休假的关系,我的工作和平常比起来相对的也少了很多,所以我才会到这里来帮忙。
卫美画解释着,你在发纪念品吗?需要什么特别的证明文件,或者只要签个名就可以让人领了?卫秘书,这种事我来做就好了,我怎么好意思要你帮忙?大家都是同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要不然我帮你把纪念品从箱子拿出来给你,这么一来,你也不用跑上跑下的浪费时间了。
她说完转身,准备工作。
等一下,卫秘书。
邱淑绢急忙叫住她,她怎么好意思让卫秘书做比自己更吃力的工作呢?我教你兑换纪念品的程序,你帮我顾这里,我去搬纪念品。
卫美画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也不坚持,认真的记住兑换程序后,两人分工合作的分头进行,有效率得让前来兑换纪念品的小股东们毫无怨言。
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随着大会议室内股东大会的开始进行,原本被挤得水泄不通的兑换区,已变得门可罗雀。
除了几个姗姗来迟的小股东外,就只剩下几个负责善后的同事们在整理会场外的环境。
卫美画自然也在其中,只不过对于这个自动自发前来帮忙的总经理秘书,那些原本就被分发到这里的工作人员,可一点也不敢怠慢。
所以在大家忙着收拾善后时,卫美画被分配到的工作仍是坐在兑换区里,等着那些姗姗来迟的小股东们到来发放纪念品。
呵——真想睡。
邱淑绢她们也真奇怪,干嘛坚持一定要她坐在这里负责这项工作,连善后的事也不让她帮忙呀?害她无聊到都快睡着了。
东张西望,其他人全都将垃圾拿下楼去丢了,现在会场外就只剩下她一人,好无聊喔。
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吧?起来伸伸懒腰好了。
嗯——她精神好多了。
现在呢,帮她们把剩下的纪念品整理一下,搬到电梯旁好了,这么一来,她们待会上来就可以直接把东西搬走,不必浪费时间等电梯了。
想罢,她立刻行动。
一台咖啡机不重,两台咖啡机也还好,但是要抬装满了十二台咖啡机的纸箱,那就要人命了。
为了将那一箱装满咖啡机的大箱子拖到电梯前,卫美画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的。
哇哇哇,好重呀!可是东西部已经拉到一半路程了,她总不能就这样半途而废,把大箱子丢在走道中间置之不理吧?正当她头痛不已时,身后忽然传来叮!的一声,电梯来了,一定是淑绢她们回来了,她的救星到了!毫不犹豫的,她立刻转头朝电梯的方向扬声叫道:淑绢,快来帮—啊,啊啊啊……因为转头太猛的关系,让她顿时失去重心,同时惊吓得叫出声,因为她要跌倒了,啊——她向后仰倒的身体突然止住,双手上的压力也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看见一只手撑在纸箱上,轻而易举的便将原本压向她的纸箱扶正,同时间,她感觉到自己倾斜的身体也被扶正了。
你没事吧?一个声音低低的从她身后响起。
卫美画下意识的往后看,下一秒钟,她只觉得自己的视线被人挡住了大半。
接着腰间的热源倏地撤离,挡住她视线的人礼貌的向后退了一步,也让她终于可以看清楚救命恩人的长相。
他长得——很沧桑。
她不明白自己怎会用沧桑这两个字来形容眼前的男子,因为他的年纪看起来并不会很大,大概三十五岁上下,长得也不错,虽然不是帅哥俊男型的,但是却非常有男人味。
他的头发很短,类似五分头,身材壮硕,从他衬衫下微微偾起的肌肉可以看出,也难怪他单手就可以扶正差点没把她压扁的纸箱了。
老实说,他的外表非常有型,而且是她喜欢的那一型,但是问题就出在他的双眼,这第一眼让她便觉得他很沧桑的双眼,它们虽然也注视着她,但却是波澜不兴,而且黯淡得让她有种胸闷的感觉。
像他这种浑身充满力量的男人,应该是事业有成、走路有风的,为什么会有这么沧桑的一欢眼睛?而且沧桑得让她有想去一探究竟,看到底在他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事的冲动,让她想为他抹掉眼中的那抹黯淡,以全新的目光看看这个世界,看看她。
看她?!卫美画倏然一怔,被自己这样露骨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然而惊吓之后的她,却是肯定而且坚定的,因为这可是她平静了二十五年的心湖,第一次掀起波涛,而眼前这个男人会是她等待已久的另一半吗?不管如何,她不想错过这可能的缘分。
你这箱子要搬到哪儿?等了半天不见她有所回应,男人终于忍不住,径自开口问。
电梯旁边。
她眨了眨眼,呆呆的回答。
我帮你。
啊?来不及说什么,他已双手一抱、肩一顶的,将足以装下她的大纸箱扛上肩头,大步的走向电梯。
卫美画在短暂呆愣后,急忙追上他,待她跑到电梯前时,他已轻而易举的卸下肩上的大纸箱,并按了下楼的电梯钮,准备离开。
而最可恨的是,电梯门竟然立即敞开。
等一下!她急忙叫住正要跨进电梯的他。
闻言,男人停下脚步转头看了她一眼,反问:还有纸箱要搬吗?没有。
她一呆后,急忙摇头道:我只是想谢谢你帮我搬箱子到这里来,你也在这栋大楼工作吗?不是。
男人淡然的说,接着就走进电梯内。
眼见他就要走了,卫美画再也管不着什么矜持了,立刻冲向电梯,按住电梯门不让它关上,然后再开口询问她最想知道的事——他的名字。
我叫卫美画,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她一脸期盼的问。
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刚刚救了我,没道理让我连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吧?这样叫我以后如何报恩?不必了。
他冷淡的说。
不行,我坚持。
似乎看出她的坚持,他轻启唇瓣的吐出两个字。
纪颢。
纪颢?怎么写?他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烦。
小姐,他冷然而缓慢的开口,不要让我觉得刚刚救你是个错误。
咚!一支冷箭正中红心。
卫美画觉得自己受伤了,但,如果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她退缩的话,那他就错了,因为她向来就是愈挫愈勇。
没关系,只要我觉得不是错误就行了。
她微笑道,纪颢,你在哪里上班?中午一起吃饭好不好,就当作是我谢谢你刚刚救我的谢礼。
你要进来还是要出去?他面无表情的瞪了她半晌,才开口问道。
我想知道你家住址,还有你几岁?有没有女朋友?结婚没?她仍然微笑的说着。
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她向来对这句话深信不疑,相信经她这么一表态,他肚她的态度肯定会不同。
小姐。
纪颢沉默的注视她,然后以极为缓慢的速度走向她。
他走过来了、走过来了,卫美画在心里紧张的低喊着。
只见他停在她面前,然后伸手抵在她后脑上方的墙上。
老天,他该不会是想要吻她吧?他的改变未免也太大、动作也太快了吧?不过,将她保存了二十五年的初吻奉献给这么性格的男人,她非常、非常愿意。
小姐。
他近距离的凝望着她,再次轻轻唤道。
嗯?她满心期待的微仰下巴。
我最讨厌的女人,就是像你这种花痴。
他冷然的说完后,突然伸手一推,将她完全推离电梯门的范围,同时用另外一只手按下电梯按钮,让电梯门成功合起,开始往下降。
突如其来的被他推开的卫美画,好半晌后才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她看着早已闭合的电梯门,终于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纪颢是吗?我记住你了。
是卫秘书吗?身后传来疑问的声响,她转身就见张副理一脸着急的朝她这方向走来。
发生了什么事,张副理?你一直待在会场外面?她点了点头。
那你有没有看到董事长?他直盯着她问。
董事长?有这号人物出现吗?她茫然不已。
对,你有没有看到他出来,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了?没有呀,我没有看到任何人离开。
不对,卫美画倏地顿住,刚刚是有一个人离开,名叫纪颢,但是他不可能是董事长吧?张副理,你找董事长有急事吗?要不要我帮忙找?好,你帮我到阳台那边找找,我到男厕去找,也许董事长还在那里。
张副理迅速的说完,然后转身就走。
等一下,张副理。
她连忙叫住他,她可从未见过董事长,不知道他长得是何模样。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张副理回头应她。
董事长长什么样子,你可不可以大概形容一下,因为我从没见过他。
对了,我忘了你到公司只有几个月而已,自然没见过董事长。
没关系,我跟你说,董事长很好认,你只要找一个身高超过一八Ο,身材结实壮硕,还理了个小平头,三十五岁上下的男人就是了。
张副理说得很轻松,卫美画听得很惊吓。
一八Ο、身材壮硕、理了个小平头、三十五岁上下……老天,他说的人不会刚好就是那个她认为不可能的人吧?纪颢,不会是他吧?他该不会真的是公司的董事长?纪颢、纪凯,厚!她真笨,他们俩全都姓纪,她怎么没想到这么一点呢?笨死了!好了,你快去找吧。
张副理立刻又举步朝男厕前进。
张副理,不用找了。
她再次叫住他。
为什么?因为董事长已经离开了。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没人……他一脸姨不着头绪的模样。
有人。
卫美画喃喃自语的打断他,只是我想他那么年轻应该不会是董事长,没想到……没想到他竟就是,这下子好了,她到底还要不要倒迫他呢?唉,真是个难题,她要回家好好的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