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整,床边的闹钟滴滴滴的响了起来,唤醒了床上原本沉睡的人。
涂秋枫闭著眼睛伸手将床边的闹钟按停,将手臂伸回来压在额头上静默了几秒后,这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睁开眼睛从床上爬坐了起来。
她的五官立体,身材修长而丰满,肌肤白晢,略带点异国风情的美艳。
她的美丽并不夸张,但是非常非常的令人难以忘怀。
涂春雪就常望著她发呆,说她一定是个混血儿,才会长得这么妖娆美丽、热情奔放。
不过这仅是她的外表而已,因为她的个性懒散到有剩。
能躺著绝对不坐,能坐著绝对不站,指的便是她。
可是这样的她却是个优秀的全能秘书,简直惊讶的足以让人咋舌。
所以正确点来说的话,她绝对是一个浑身都充满冲突性的人物就对了。
此刻刚醒来的她神情慵懒中透著一股沉郁,秀眉微蹙著,心情显得不太好。
窗外,天色微阴,不见朝阳,只见一片雾蒙蒙的灰白色。
今天的天气和她的心情一样,也不太好。
她坐起身后,面无表情、视而不见的望著前方,不由自主的发起呆来。
她已经有好久一段时间没再做那个令她心情不好的梦了,所以她一直以为她已经遗忘也脱离了的那段令人生气与伤心的过往,但看样子事实并非如此。
讨厌,那些事距今都已经过了好多年了,她这颗脑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还不把它们忘干净,竟让它们有机可趁的在睡梦中跑出来扰乱她,真是莫名其妙!她郁郁的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好像这样做就能将那些她想彻底遗忘的过往记忆从她脑袋里敲出来一样。
但是这怎么可能?她转头看向睡在她身旁儿子熟睡的脸庞,不由自主的轻叹了一口气。
有这小家伙在,她又怎么可能忘得了过去,忘得了那张她终其一生都想要遗忘的脸呢?儿子愈来愈像他了,不管是长像还是个性都一样。
真是可恶,儿子明明就是她辛辛苦苦的怀胎十月,痛了将近十个小时才生出来的,也是她亲自亲手一公分一公分拉拔长大的,可是为什么他全身上下却没有一处是像她,反而都像那个弱智的混蛋呢?真是气人!瞪著儿子那张像极那家伙的幸福睡脸,她愈看愈郁闷,愈看愈不平,愈看愈生气,终于忍不住的弯下腰,低下头,张开嘴巴咬了儿子红嫩的脸颊一口。
涂浩雷一瞬间便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他揉著被咬痛的脸颊,一脸睡眼惺忪的瞪著瞬间躺回床上装睡的母亲。
妈,你为什么咬我?他发出不悦的声响。
唔,什么?儿子,你醒啦?几点了?涂秋枫揉著眼睛,以一副刚醒爱困的模样开口问道,装得像是真的刚睡醒似的。
你不要演戏了。
涂浩雷扳著脸瞪著她说。
什么演戏?涂秋枫坐起身来伸懒腰。
你干嘛咬我?涂浩雷一点也没被她骗到。
谁咬你?妈妈刚刚一直都在睡觉呀。
涂秋枫继续装傻是吗?涂浩雷不怀好意的看著妈妈一眼,然后又看了看他们的床缓声说道:如果刚刚咬我脸的人不是你的话,那我们床上不就有—臭小子,你敢乱说话涂秋枫倏然大叫的想阻止他,却已不及。
—鬼。
啊!涂秋枫大叫一声,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惊恐的跳下床去。
哈哈……母亲夸张的反应让涂浩雷坐在床上遏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她涂秋枫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那种阴森森,没有形体,不知道存在与否的灵界东西。
这个不孝子竟敢在他们的房间、他们的床上说出这么吓人的话!她一阵恼火,霍然伸手去敲儿子脑袋瓜,瞬间连赏了他两颗爆栗子。
你这个臭小子,不孝子,竟敢吓妈妈!是你先咬我不承认的。
涂浩雷从床上跳起来,跑到床的另一边去躲开母亲的魔掌,揉著脑袋抗议的说。
我是你妈,借我咬一下会怎样?涂秋枫站在床边,双手插腰的对他说道,终于承认自己的恶行。
我是你儿子,借我吓一下会怎样?涂浩雷站在床上,揉著脑袋咕哝的回嘴道。
你说什么?我说—涂浩雷正想继续和母亲抬杠,目光却不小心瞥到床头上闹钟的时间,顿时双眼圆睁的惊叫了起来。
七点半了!什么?涂秋枫的目光立刻转向闹钟,下一秒钟也惊叫的跳了起来。
七点半了!母子俩一个样,立刻手忙脚乱的一边脱去身上的睡衣,一边朝衣柜跑去,翻箱倒柜的换起衣服来。
然后一个抓起皮包,一个拿起书包就往房门外冲出去。
早安。
涂冬颜坐在客厅里翻看著报纸,在听见开门的声音时抬头对他们母子脸微笑道早。
一点都不早。
涂秋枫和儿子一起冲向房间对门的浴室里去刷牙洗脸。
你为什么不叫我?她刷著牙,将头探出浴室门口朝客厅里的冬颜问罪道。
我听见你们房里有声音,以为你们已经醒了。
涂冬颜从沙发椅上起身,走向餐厅道,你的吐司要夹花生果酱,还是肉松煎蛋?花生果酱。
涂秋枫回答道。
我要肉松煎蛋,冬颜阿姨。
涂浩雷从涂秋枫下方钻出来叫道。
他已经在洗脸了。
都快要来不及了,哪里还有时间煎蛋。
涂秋枫顺手给了儿子一记爆栗子,教训道。
一样花生果酱就行了,别理这小子。
她对冬颜说。
涂浩雷嘟了嘟嘴,无言的臣服在母亲的淫威之下。
没关系。
煎个蛋而已,花不了多少时间。
涂冬颜笑道。
是吗?那我也要肉松煎蛋的。
涂秋枫立刻改变决定。
妈,你刚刚不是说都快要来不及了,哪里还有时间煎蛋吗?涂浩雷忍不住吐嘈母亲。
涂秋枫想也不想又敲了儿子一记。
你给我闭嘴!还有,洗好脸刷好牙就给我出去,你妈我要上厕所。
涂浩雷揉著头,委屈的走出浴室。
浴室的门立刻在他身后碰声关上。
他抬起头,只见冬颜阿姨正似笑非笑的凝望著他。
他耸耸肩,露出一脸真受不了那女人的表情,然后朝夏美阿姨的儿子浩霙浩霁那对双胞胎兄弟走去。
他得和他们谈谈关于和同学交换甲虫王者卡的事才行,昨天他忘了跟他们说……秋枫,副总来了!突如其来的一拍,让在上班中打瞌睡的涂秋枫猛然惊醒过来,她用力的眨了眼睛,瞬间便恢复涂秘书的精干模样。
她的双手飞快的在电脑键盘上敲打著,双眼目不转睛的盯著电脑萤幕,一副工作认真专心的模样,让人完全无法想像其实她前一秒钟还在打瞌睡。
秋枫,帮我泡杯茶进来。
五十岁的副总经理王亦东在经过她面前时,出声吩咐道。
是,副总。
涂秋枫精神抖擞的抬起头来,恭敬的回答道,然后看著上司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后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谢啦,佩霏姊。
她说。
余佩霏是总经理秘书,虽然才三十二岁,却已在这间公司服务了七年之久,是个深受上级信赖与器重的重量级秘书。
她也是当初负责指导她的前辈,一个外表看起来严厉、一丝不苟,实际上却是个心软、同情心过甚的好人。
因为自从她知道她是一名孤儿,还是一名未婚妈妈,独立抚养一个儿子之后,便三不五时在一起出去吃午饭时,会抢著付钱请客,也会在她不小心因为太累—事实上是太无聊—在上班时间打起瞌睡时,负责帮她把风,让她睡得更安心。
这个女人……唉,该怎么说呢?如果她是个男人的话,一定会马上将她娶回家独占她的温柔与体贴。
真不懂世上那些适婚年龄,想结婚却又老喊著说找不到老婆的男人,眼睛到底都长到哪儿去了,竟然看不见这么好的一个女人。
不客气。
你快去帮副总泡茶吧。
余佩霏微笑道。
涂秋枫点点头,起身走向茶水间去泡茶,只不过她才将茶叶放进副总专用的茶杯,还没来得及等水开冲泡茶叶时,余佩霏便双眼发亮,兴冲冲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她讶然的转头问道。
总经理带了两位客人进办公室,要副总也过去。
他们要喝咖啡。
余佩霏说。
好,涂秋枫点头道,再加三杯咖啡对吗?余佩霏点点头,然后站在茶水间的门边欲言又止的看著她。
秋枫……涂秋枫将三人分的咖啡豆倒进磨豆机里,将磨豆机的盖子盖上后,询问的转头看她。
没事。
余佩霏倏然对她摇了摇头,旋即在犹豫了一下又道:待会儿咖啡由我送去好吗?好呀。
涂秋枫不疑有他的点头道,同时按一磨豆机的开关键,茶水间里顿时充满著吵杂的机械磨豆声与愈来愈浓郁的咖啡香。
过了一会儿后,余佩霏端著三杯咖啡和一杯龙井茶走进向总经理办公室,而涂秋枫则趁机去了趟厕所。
只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这短短的十五分钟内,公司内竟已风云变色。
涂秘书,这是真的吗?才刚走出女厕,便被其他部门的同事拦住了去路,没头没尾紧抓住问道,涂秋枫一脸茫然的看著对方,从眼角余光看见又有两名同事也迅速的朝她这方向靠拢过来。
什么是真的?她眨了眨眼,不解的问。
就是公司将在三个月后正式被并购的事。
什么?她一呆,被吓了一跳。
难道你不知道这件事吗?同事问。
她茫然的摇头。
她何止不知道这件事,甚至于是听都没听说过。
她皱起眉头,怀疑的看著围绕在她周边的一脸忧心忡忡的同事们。
你们从哪里听来这个谣言的?她问道。
这不是谣言,而是已经确定的事实了,对方的人现在就在总经理办公室里。
你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吗?同事再次问道。
她用力的摇头,脸上的表情从怀疑、震惊到也跟大家一样开始变得忧心忡忡。
虽然她对实际的情况一无所知,但是她却清楚的知道公司一旦被并购,他们这些职员难免就得面对一些例如要被遣散或被调职的命运,能够不受影响的机率大概是零。
她讨厌离开习惯了的工作环境,因为那代表她得花更多的时间和注意力在习惯新工作、新环境和新同事上头,这会让她觉得很懒很累很烦。
真的已经确定了吗?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什么我连听都没听人说过?她仍抱著最后一丝希望的问道。
我已经被命令准备要开记者会的资料了。
什么时候要开记者会?她问。
下星期三。
所以公司真的要被并购了?涂秋枫仍觉得难以置信,这一切会不会来得太突然了?并购我们的是哪家公司?她问道。
奇阳科技。
奇阳科技?涂秋枫忍不住的呆愣了一下。
她不是不知道这间公司,事实上这间公司从去年初被外资买下经营权之后,就一直红透半边天,没休息过。
因为它的股票在一年之内竟然从个位数连翻了好几十倍的价值,直飙到三百多块还一直往上涨,简直就像个奇迹。
但是问题在于,奇阳科技和他们公司并非同业,它怎会跑来并购他们呢?异业合并。
虽然他们两间公司非同业,但是产品却有相辅相成的成效,这应该就是答案了吧,想制造双赢的效果。
可是即使如此,这一切还是来太突然了。
那么公司被并购了之后,我们会怎样?她眉头紧蹙的问。
我们还以为你会知道,所以才来问你。
涂秋枫沉默了一下,随即信誓旦旦的说: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办法打听出来的。
迅速的回到办公座位,涂秋枫本想先向余佩霏询问这件事的,怎知她却余佩霏不在座位上,不知去了哪里。
她站起身来伸长了脖子,想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找人,结果人还没看到,佩霏姊桌上的内线电话却响了起来,她只好放下私事先办正事的伸手将电话转接了过来。
喂?您好。
佩霏呢?电话那头停顿了一秒后,传来总经理王士升的声音。
余秘书现在不在位置上,总经理。
她恭敬的答道。
你是秋枫?是。
那可以麻烦你去帮我把陈经理找过来,再送两杯咖啡进来。
好的。
没想到打探消息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她挂断电话后立刻起身去陈经理,然后再转进茶水间去泡了两杯咖啡送到总经理办公室。
先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专业的秘书是安静、恭敬、谨守本份、眼观鼻鼻观心的,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好奇心而逾越了本份,她一向都是如此奉行的,但是就这一次例外。
为了能听见更多新闻与消息,她特别放慢脚步与动作,耳听八方的端著咖啡缓缓地朝办公室里附设的会议桌前进。
那里总共坐了五个人,有三个是熟面孔,也就是总经理、副总和刚刚由她通知过来的陈经理。
另外两个则是先前佩霏姊说的客人,一个背对她而坐,另一个则侧面向她,正专注的和总经理与陈经理对话著。
他们讨论的很认真,丝毫没注意到她的出现。
太好了,既然没人注意到她,那么她站在这里偷听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她才这么想而已,没想到副总却在这时转头看向她。
秋枫,咖啡放这儿就行了。
副总和蔼的对她扬声道。
因为副总的大女儿跟她同年的关系,他对她总会带点父执的关心,尤其在知道她是个孤儿的事实之后更明显,而这也是为什么她的个性明明很懒散,年纪又轻,却能稳坐副总秘书这个位置的关系。
当然,她举一反三的聪明才智也帮了不少忙啦。
是。
暗叹副总多事的体贴,她只好在众人为她停下讨论转头看向她时,端著咖啡走上前完成她的工作。
易总裁,这是我们的副总秘书涂秋枫小姐。
秋枫该不会和佩霏一样,这么巧又是你大学的学妹吧?总经理微笑的对始终背对著她的男子介绍她道,同时开玩笑的说。
涂秋枫忍不住轻挑了下眉头,突然想起刚才在茶水间时,佩霏姊双眼发亮与积极的神情。
原来这就是原因。
带著礼貌性淡淡的微笑,她将托盘上的咖啡端放到会议桌上,抬起眼时却正好与一直背对她而坐的男子对上了眼。
那是一双深邃、专注、强硬,而且充满侵略的双眼。
那样陌生,却又熟悉。
微笑瞬间僵在她脸上,她顿时有如遭受雷击般的感受,完全动弹不得。
她止住呼吸,浑身僵硬,背脊明明还是弯著的,却感觉僵直的好像随时会折断一样。
是吗?你也是我纽约大学的学妹?他微笑的问,语气轻松平常的就是在面对一个可能认识却不复记忆的陌生人那样客气。
他没有认出她,或者她该说他根本就已经把她给忘得一干二净了?涂秋枫说不出自己此刻该有什么心情,是要生气还是该庆幸,但是她却知道自己必需立刻离开这里,离开他面前。
她抑压所有私人情绪,对他微笑轻点了下头后,不动声色的打直腰身面对著他。
不,我没去过纽约。
她礼貌而客气的回答道,随即朝总经理与副总欠了欠身后,安静的转身离去。
门在她身后关上,她整个人顿时虚脱的几乎要站不住脚,差一点就要瘫跌在门外的走廊上。
她感觉心脏正有力的在她体内狂跳著,但双脚却无力的连抬都抬不起来。
怎么会是他呢?为什么会是他呢?他,易傲阳,她儿子的父亲,也是她的初恋情人。
当年分开后,她从没想过会再遇见他—不,或者有想过,但是却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他。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好,不,应该说是该死的好。
成熟、稳重、充满智慧与男性魅力,还有一股过去所没有像钢铁般坚硬的自信风采。
总经理刚才称呼他易总,想必他现在肯定是成就非凡,实现了他当年自以为是是她的愿望了吧?然而可笑的是,她站在他面前,他却完全认不出当初致使他发奋图强以至于达到今日成就的女人。
好你个易傲阳!算了吧,涂秋枫,你应该要幸庆他把你忘了才对,否则的话你只会得到更多的羞辱而已,不会有别的。
在他眼中,你只是一个玩弄他感情,一心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势利女而已,请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突然之间,她自嘲的轻笑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
她在干什么呀?既然和他的一切都已经成了过去式,而他也已经彻底将她遗忘了,她还有什么好烦恼的呢?因为以现在这种情况来说,应该可以说是最好的情况吧?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用力的呼吸了一下。
她挺起肩膀,让自己恢复涂秘书的心态,举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她才一坐下,失踪的佩霏姊便跟著出现,脸上还带著一副精心重化过的美丽彩妆。
她要勾引谁?她忍不住的想,易傲阳三个字却立刻出现在她脑中,让她莫名其妙的感到愤怒。
她低下头假装忙碌,强迫自己不去探究事实的真相。
毕竟不管是与否,那都与她无关。
秋枫,你看我脸上的妆有什么地方画得不好吗?佩霏姊忧虑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让她不得不有所回应。
她抬起头像是很认真的看了一下她脸上的妆容,然后摇头道:没有。
很完美。
真的吗?余佩霏欣喜的微笑,旋即又摸了摸自己盘在头顶上的头发。
你觉得我若突然把头发放下来换个发型,会不会很奇怪?她又问。
我不知道,那要等你把头松放下来,试了之后才知道。
她老实回答道,旋即在挣扎了半晌之后,还是忍不住的冲口问道:佩霏姊,她突然又化妆,又想改变发型是为什么?余佩霏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娇羞之色,她在犹豫了一下之后,才羞赧的缓慢开口。
记得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不交男朋友,而我回答你因为我忘不了曾经暗恋的对象吗?她说著忍不住露出些许兴奋与激动的神色。
我又遇见他了,秋枫。
而且我发现我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喜欢他,所以我想要把握住这次的机会,我要化被动为主动,不想再藏在暗处单恋著他了。
你说过男追女隔座上,女追男却只是隔层纱而已,所以我打算听你的话,主动去追求他。
是吗?这样很好呀。
那个人……他叫什么名字?她完全无法阻止自己开口发问。
余佩霏看了她一眼,脸红心跳的说:他叫易傲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