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025-03-25 22:59:18

你抱著棉被和枕头要去哪儿?看著她从衣柜上方拿出另外一个枕头与棉被,轻靠在床头上的卫晟问道。

去和儿子一起睡。

习小羽边回答边将套在棉被外的罩子剥除。

所以你晚上不陪我了?她的动作猛地一顿,眉头微蹙的转身面对他。

卫晟,她犹豫的开口,想著该如何说才能在不刺激到他的情况下让他明白,自己并没有改变心意,我想我该让你明白,我并没有——如果半夜我的伤口痛了,或想喝水该怎么办?谁要帮我?啊?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以我现在一动就痛的情况,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如果我半夜想喝水或想上厕所的话,要叫谁帮我?卫晟蹙眉说道,而习小羽则一动也不动的呆立正原地瞪著他。

怎么了?他察觉到她的异样,你该不会是想歪了,以为我叫你留下来是有别的企图吧?你真以为我现在这样能对你做什么吗?我才没有!被猜中想法,她不由自主的涨红脸,恼羞成怒的反驳。

那就麻烦你晚上留下来照顾我,可以吗?卫晟隐忍笑意,以一脸认真的表情对她请求。

习小羽看著被他高大的身型占去大半床位的床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妥。

我还是去睡客厅好了,只要房间门不关,你出声叫我,我就能听到——你要我连儿子也一起吵醒吗?他打断她的话。

小毅的房门关著,不会吵到他的。

他想了一会儿后,摇头追:我不想鸠占鹊巢,我看还是我去睡客厅好了。

说著,他挣扎的想坐起身来,却在下一秒钟痛叫出声,啊!习小羽心急的飞奔到他身边。

你在干什么?不要乱动,等一下伤口又流血怎么办?她生气的责骂,却动作温柔的扶他躺卧下来。

我到这里来让你照顾,已经很打扰你了,毕竞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根本就用不著理我,怎么还好意思再让你去睡客厅?他看著她,以愧疚的口吻说道。

她急忙摇头。

你不要这样说,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受伤的,照顾你理所当然是我的责任。

只是责任吗?卫晟并没有问出口,因为他们俩都心知肚明这根本就是谎话,是她自我欺骗的借口。

他不会拆穿她,至少在她上床落入他怀中之前不会。

话虽如此,我还是不能让你去睡客厅。

他再度挣扎的想从床上坐起身来。

你别乱动,我留下来就是了。

习小羽急忙压住他。

真的吗?她用力的点头。

好痛。

他又躺回床上,痛吟出声。

我刚才不是叫你不要乱动吗?你真的是自找罪受耶。

她眉头紧蹙的骂道,语气一顿,又担心的问:很痛吗?如果真的受不了的话,我拿止痛药给你吃,医生有另外开了三包止痛药给我们。

我还受得了。

卫晟以忍痛的表情缓缓地摇头。

真的吗?你不要勉强喔。

她忧虑的看著他。

一会儿睡著就没事了。

他以有些压抑的声音向她要求,我们睡觉了好吗?看他好像真的很不舒服的模样,习小羽立刻点头。

我先去看一下小毅有没有踢被子,一下就回来。

她对他说完,转身就要走,手却被他拉住。

你会回来吧?他不安的看著她,虚弱的问道。

她点头,安抚的拍拍他的手,向他保证,我去一下就回来。

习小羽果然只离开一下就回来了,前后大概只花了三分钟。

她先将自己的枕头和棉被拿到床的另一边放好,再转身走到墙边去将电灯关掉,改切夜灯,最后才走回来坐上床,贴靠著床的缘边躺卧下来。

房里很安静,他没动,她也没动;他没说话,她也静默不语。

你可以睡过来一点,我下会侵犯你。

卫晟突然轻动了一下身体,转头看向她。

我知道,我担心的是靠太近,可能会不小心动到你的伤口。

她解释。

你想太多了,过来点。

他伸手拉她。

卫晟,你别——她抗拒著。

噢!他瞬间痛呼出声。

怎么了?她立刻停止挣扎,关心的问道。

伤口好痛。

我就叫你别乱动嘛。

那你就过来点,别让我出力扯到伤口呀。

你睡这么靠近床边,如果半夜不小心掉下去怎么办?他担心的说。

不会发生这种事啦。

可是我就是会担心呀。

卫晟接著道:你要自己躺过来一点,还是要我动手把你拉过来?说完,他又轻抽了一口气。

一听见抽气声,她就知道他的伤口又痛了,自己的整颗心也跟著疼了起来,她轻轻地移动身体,往床的内侧移了二十公分。

再过来点。

他说。

习小羽又移近了一些。

再过来点,我不会吃了你的。

他叹息的说,并且伸手拉她。

你别乱动,我过去就是了。

她急忙叫道,然后牙一咬,直接移近到身体靠到他为止。

这样总可以了吧?可以。

他挑唇微笑,然后一个翻身,便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

卫晟!她惊呼,反射性的想要挣扎,但——别动,小心我的伤口。

他迅速的说道,害她浑身一僵,连动都不敢乱动一下。

卫晟将脸颊埋进她盈满香气的秀发中,贪婪的深呼吸著她甜美的味道。

我想念你的味道。

他沙哑的低喃。

你刚才说你不会侵犯我。

习小羽浑身僵硬的提醒他。

我只是抱著你而已,的确没有侵犯你,还是你觉得这样就是侵犯了?他微微抬头问道。

他都这样说了,要她怎么回答?而且天知道她也有多想念他的味道。

他们在一起只有三个月而已,而且之后还分离了六年,她以为自己早已忘了被他拥抱在怀里的感觉,忘了他的味道、他的心跳,但是直到这一刻,自己才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忘记过,它们全都被她藏在心底最深处。

她喜欢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从他突然出现在她生命里的那一天开始,对他的喜欢就与日俱增。

酒后乱性是意外,结婚更是意外,但是因为她是真的喜欢他,所以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握住那个机会紧紧地巴住他,因为天知道错过他之后,她还能不能找到一个无条件对自己好的人。

她是自私的,但是俗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吗?所以当他突然说要离婚,还带了个女人出现在她面前,说那个女人才是他真正爱的人,他从来就没有爱过她时,她也无话可说?再次相遇后,她不想和他太过接近,就是因为不想回想起过去,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恐怕很难和他保持距离了。

这样你的伤口不会痛吗?她开口问道。

伤在腰上,这样侧睡比正躺舒服很多。

他说。

习小羽闭上眼。

那就快睡吧。

没想到她会这么容易就妥协,卫晟有点意外的轻挑了下眉,却不想为自己的好运多说什么,只是将脸颊重新埋回她的秀发中,在她迷人的味道里慢慢地沉睡。

***炫浪社区***ncs.xvna.com***大门外似乎有声音,是大叔回来了吗?她不自主的屏住呼吸,感觉心跳加快,整个人蓦然都紧张了起来。

她等待再等待,门外却又变得安静无声,好像刚才的声音是她幻听。

她皱起眉头,不愿相信的走到门前将门打开查看,昏暗的楼梯间里空无一人。

小羽。

听见他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她迅速的回头,却不见他的身影。

大叔?她出声唤道,回应她的却是一张张路人陌生的脸。

是她听错了吗?可是她明明就有听见他叫自己的声音呀!她皱起眉头往回走,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躲藏人的角落,找寻著他的身影,但却一次次希望落空。

待在房子里的时候,她一个人感觉很寂寞,只要一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以为是他回来了,但是他却连一次也没有回来,她的泪流下。

在楼梯间、在倒垃圾,甚至是她一个人走在街上时,他的声音总会突然冒出来叫她,让她满怀期待的回头看去,却永远看不到他,她的泪流下。

待在他可以随时都来找她,随时都可以找得到她的地方,让她充满了各种幻想。

她一直在幻想,幻想他随时都会出现,回到自己身边,说他其实是爱她的。

她一直在等待著,但门外始终寂静无声,身后始终看不见他的身影,然后她的眼泪再度流下。

她一向不爱哭的,因为从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哭是改变不了事实的,但是为什么眼泪还是流不停呢?她好难过,心好痛,真的好痛……大叔……呜……大叔……小羽、小羽。

在睡梦中被摇醒,习小羽昏昏沉沉的挣扎了一下才清醒过来,迅速睁开眼睛,紧张的转头问道:怎么了?伤口在痛吗?卫晟眉头紧蹙,表情严肃的凝视她。

没有应声。

怎么了?她再次问道,想要坐起身来,然而他圈在她腰间的手却使劲不让她起身。

她不敢挣扎,生怕扯动他腰上的伤口。

卫晟?你刚才作了什么梦?他问。

啊?她茫然的看著他。

他伸手轻触她的眼角,轻声说:你在哭。

她不敢置信的伸手去摸自己颊边的头发,那里竟然真的已经湿成一片,就像过去刚与他离婚后的每个晚上一样。

你梦见什么?他再次问她。

蛇,它在追我,我很害怕。

她胡乱回答。

所以你才会向我求救吗?什么?你在梦里不断地叫著大叔。

卫晟目不转睛的凝视著她。

习小羽闻言浑身一僵。

当年我真的让你很伤心对不对?我很抱歉。

小羽。

他以夹杂著心疼与自责的语气开口道歉。

她沉默了一下,低声说:你根本就不需要说抱歉,因为感情的事本来就没有谁对谁错,你不需要对我有所愧疚。

当年我说不爱你是骗你的,其实在你喜欢上我之前,我就已经爱上你了。

他向她坦白。

拜托,卫晟,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吗?她忍不住低声求道,并且想挣脱他的怀抱,但他的手却一点也不肯放松。

那个女人是我找来的临时演员,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自然不可能会爱她。

拜托,别说了好吗?她闭上眼睛,好像这样就能阻隔他的声音一样。

她还记得那个女人的模样,比她高挑,比她漂亮又有自信,任何有眼睛的男人都会选择那个女人,而不是自己。

临时演员?他为什么要在过了这么多年后,才来跟她撒这种谎呢?不能不说,我必须让你知道,我和你离婚是逼不得已的,因为我若不离开就会将你卷入危险之中,我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

卫晟继续说道。

拜托……习小羽再次低声请求。

逼不得已这句话一点也不适合他说,他知道吗?让你受伤流血和让你恨我,我宁愿选择后者,你懂吗?即使时间能够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这样的选择,因为对我来说,你的安全比任何事都重要。

她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只知道自己还是受伤流血了,就在她的心口上。

而且,她根本就恨不了他。

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在遇见他之前,她从未经历过,所以才会以为自己对他的感情只是喜欢而已。

直到离婚,失去他、再也见不到他之后,她才恍然明白自己爱他爱得有多深重。

恨字旁边有个心,说明了要恨一个人是需要用到心的,而她的心都已经粉碎了,又该怎么去恨他呢?她并不恨他,只怪自己和他无缘,以及用情太深才会自讨苦吃,所以她对自己发过誓,真爱过一次就够了,心碎也一样。

她不想再碰触爱情了,不管对象是谁都一样,一次就够了。

卫晟,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我并不恨你也不怪你,所以,别再提了好吗?我好累,可以让我好好的睡觉吗?她以疲惫的嗓音低声求道。

卫晟抿紧唇瓣,不再开口说话。

他总算是见识到她有多倔强了,也让他彻底觉悟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而对她,多说不如多做,他得软硬兼施才行。

***炫浪社区***ncs.xvna.com***我想洗澡。

早上,等儿子去上学后,卫晟对习小羽这么说。

洗澡?她瞠目结舌的瞪著他。

对。

他坚定的点头。

你疯了吗?医生不是特别交代说你的伤口绝对不能碰到水,你要怎么洗澡?我会小心的。

怎么个小心法?她问他,你的伤口稍微一扯到就会痛,这种情况下你要怎么洗澡?我会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不知道,总会有办法——啊!他不在意的耸肩,却因拉扯到腰部的肌肉而痛叫一声,眉头随即紧紧地皱了起来。

你看你这样要怎么洗澡、怎么想办法?习小羽迅速跑到他身边,查看了一下他腰部的伤处,然后以不赞同的表情对他命令道:不准洗澡。

要洗等过两天后再洗。

不行,这样我会脏死。

脏死和痛死哪一个好?我宁愿痛死。

她没辙的瞪著他,深吸了一口气,改以好声好气的劝说:卫晟,你不是小孩子,拜托别闹了,要洗澡等过两天伤口好些再洗,好不好?不好。

他一口回绝,气得她忍不住咬紧牙关。

别闹了好不好?我要洗澡。

他的态度很坚持。

好,要洗你自己去洗,我是不会帮你的。

她双手抱胸,做出冷眼旁观的姿态。

她就不相信没有她的帮忙,他有办法自己洗澡。

我本来就想自己洗,没指望你会帮我。

卫晟用无辜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慢地移动身体下床,每挪动身体一寸,他就痛得倒吸一口气,看得站在一旁的习小羽眉头愈皱愈紧。

你真的这么讲不听?她忍不住开口。

不是我讲不听,而是身体黏黏的真的让我很不舒服,昨天我流了一身的汗,你也有看到不是吗?他停下动作,无奈的看向她,你别站在这里了,反正你都说了不会帮我,我会自己想办法,你去忙你的事吧。

说完,他再度艰难的移动身体下床,重复之前每动一下就痛得猛吸一口气的戏码。

他就不相信小羽真的狠得下心来不理他。

不然不要洗澡,我替你擦澡,这样总可以了吧?习小羽生气的瞪了他一会儿,终于再也看不下去的伸手压住他的肩膀,阻止他继续折磨自己的心。

你肯替我擦澡?全身吗?他抬头问道。

如果你只想擦半身的话,我可以省点力气。

当然要擦全身。

他迅速的说,但是我怕你会害羞。

害羞什么?她没好气的反问,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回床上躺好。

啊!痛痛痛痛痛……卫晟仍不忘做戏。

其实这种小伤对他而言就像被蜜蜂螫到一样,他还受过比这严重十几、二十倍的伤。

他的身上有二十处以上的伤疤,虽然只有两、三道重伤留下的明显伤疤,其他大多只剩一条浅色痕迹,用摸是绝对摸不出来的,但是用看的就很清楚了。

过去和她做爱时,他总是挑在晚上或是光线昏暗的地方,以免吓到她,现在如果真要让地帮自己擦澡的话……我看还是算了。

他改变主意了,你扶我到浴室就好,我自己想办法洗澡。

你到底想怎样,我都已经答应要帮你擦澡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习小羽没耐性的质问。

我不想麻烦你。

你已经在麻烦我了!所以,你其实一点都不想照顾我对不对?我没有这样说。

看见他被遗弃似的可怜表情,她的气势一下子便弱了下来,你躺好,我去拿热水和毛巾。

小羽。

卫晟拉住她的手,我的伤口其实没有那么痛,我可以自己洗澡,不用你替我擦澡了,真的。

他说著就坐起身来,准备下床,却又被她压回床上。

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习小羽双手压著他的肩膀,悬在他身上瞪他,我都已经说要帮你了,你还要这样让我生气、让我担心吗?卫晟突然伸手将她拉下来,搂抱住她。

卫晟!她惊叫出声。

你会担心我吗?他低声问道。

你别这样,快点放手,我会压到你的伤口。

她急著的叫道,想挣开他,却又不敢用力。

别动,我的伤口会痛。

他警告她。

那你就快点放手呀。

她的动作立刻静止下来。

卫晟依然紧搂著她不放,不疾不徐的重复之前问她的话,你会担心我吗?他深邃的眼神中有抹忧郁的气息。

不担心的话,我昨天就不会带你回来照顾你了。

她沉默了一下,才眉头紧蹙的回答,你到底要不要放手,你的伤口……会担心就代表你还在乎我,对不对?他凝望著她,轻声问:你还喜欢我,还爱著我,对吗?被说中心意,她浑身震了一下,然后尽可能佯装平静的反驳,朋友也会担心。

没错,但是你对我的感觉绝对不只是朋友。

当然,毕竟你是小毅的爸爸,也算是我的半个家人。

她伶牙俐齿的回道,你到底要不要放手?我想吻你。

他深深地凝望著她,突然哑声说道。

习小羽反射性的挣扎。

你别乱来!喔~卫晟立刻瑟缩的痛叫出声,吓得她立刻就停止了挣扎。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她的话未说完,唇已被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