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猝不及防死在了一个寂静的早上。
在河水里面发现的。
人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了气。
他妻子抱着尸首哭得死去活来, 请了仵作来验尸,最后给的结果是失足落水。
沈怀楠过去的时候全身发冷。
在那一刻,他忽然又感受到了上辈子快死时的窒息感。
喘不过气来。
他僵硬着身子过去, 跟朝廷里面的人一顿打听,问他,都说是没有他杀的可能性。
朝廷里的衙役也算是给他面子,把他们查到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
昨儿晚上, 王五就跟朋友一起喝酒, 喝完了酒,喝完了大家一起走的, 在西街那边分开, 他一个人住在杨柳巷子,便在路口往东边的巷子走,要途径这条河, 估计是失足掉下去了。
沈怀楠:有没有可能是他杀?是被人推下水的?是杀了之后丢进河水里面的?衙役看了看他,低头道:是在河水里面挣扎死的,应该不是别人杀了丢进去。
至于被人推下水……没有证据。
那么晚了,一般没人在这边走, 没人看见。
沈怀楠亲自去看过尸首, 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他沉着脸,不能就这么结案,我再去打听打听。
他去找了盛瑾安。
盛瑾安一听是王五死了,惊讶的张开嘴巴, 这怎么可能呢!他说, 好好的人, 就掉进河水里面淹死了?沈怀楠点头。
他深思有些恍惚, 一股宿命感朝着他袭来,让他喘不过气。
他低声说,你能帮我吗?盛瑾安更加惊讶了,当然。
他不知道为什么王五死了,他这般好像丢了命似的。
不过想到沈怀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盛瑾安也就能理解了。
他此时有些不合时宜的想到了一件事情——要是以后他出了意外,沈怀楠会更伤心。
这可真是想不得想不得!他跟王五也是熟悉的,立马就带着人去府衙里面了。
衙役们看见盛瑾安来,也没有露出太意外的神情。
都是在京都里面混的,谁有谁的关系,大家都能清楚。
但是这事情确实无从查起。
没有证人,身上又没有伤,所有的人口供都对的上。
盛瑾安都要相信他们了。
但是看见沈怀楠的脸,他也说不出口。
他甚至有些感觉到好奇,沈怀楠为什么会执拗的认为,王五是他杀呢。
第一天精疲力尽,折邵衣本来在东宫里,听了消息赶回来的时候,沈怀楠正好回来。
他一身暮气,如同晚霞西坠时的寂淡。
折邵衣走过去,将手慢慢的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节哀顺变。
沈怀楠低头,把头放在了她的手臂上。
我靠一会。
折邵衣如今力气大,让他靠着也没有什么关系。
她来的时候已经听多晴说了今天的事情,她问出了盛瑾安不敢问的问题,你如果认为王五哥是他杀的,你有怀疑的人吗?沈怀楠终于抬起了头,他的眼皮子很想抬起来,也很想把眼睛睁大一点,但是他做不到。
他只能靠着她,然后顺着她的力气直接坐在地上。
靠着墙根维持住一个坐姿。
折邵衣跟着坐下了。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只是等了等,把他的头歪了歪,歪在了自己的怀里。
哭出来吧。
她说,哭出来吧,我抱着你,别人看不见你哭。
沈怀楠没有哭。
他没有眼泪。
他只是头有些痛,然后整个人有种浑浑噩噩的恍惚感。
刚刚邵衣问他有没有怀疑的人,他有。
他怀疑是十皇子做的。
他今天去问了,最近王五有没有什么新鲜事,众人都说没有。
无非就是铺子和家里两边走,去花楼里面吃点酒,扔点银子,这些都是老家常了,就连王五媳妇都知道。
好像没有什么看起来不对劲,就好像只是失足落水了。
他让盛瑾安去帮着他求人了,请来了最好的仵作,但还是没有查出来什么。
他又去了澹台府。
站在澹台府前面,他突然有些恐惧。
澹台老大人问了他跟邵衣同样的问题。
他却什么也回答不出来。
就跟衙役说的一样,他没有证据。
他不能说:这事情跟十皇子有关。
也无法说,这事情跟太子有关。
这话说出来,即便他是澹台老大人的弟子,也没有资格去查。
谁有能力去查太子?他脑子里面混乱一片,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无能为力而又愤怒的境界地。
他觉得自己应是个废人。
两辈子了,也许老天爷把这个机会给别人,别人能过得风生水起,而他依旧身陷囹圄,身边的人又开始死去。
他脑子里面一片空白,等到终于清醒一点的时候,就发现天色已经黑了,四周就他们两个人,虽然是七月里,但是晚上坐在地上还是会着凉。
他赶忙站起来,把折邵衣扶起来,然后有些晕头转向。
他又不得不靠在墙上,一点一点的慢慢清醒。
折邵衣全程没有说话。
她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边等着他回神。
这时候是不用说话的,他神思不在。
她说话只会扰乱他。
她静静地站在一侧,他靠着墙。
两个人就这么站了一会儿,沈怀楠这才又再一次回神。
他开始说话了。
你先回去,我没事,你相信我。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垂垂老矣的腔调。
折邵衣点头。
她问,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你就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沈怀楠想咧开嘴笑一下,又笑不出来,他连扯动嘴角都觉得艰难。
未知的恐惧席卷了他的周身,让他动弹不得。
折邵衣满怀担心的回去了。
沈怀楠这才慢吞吞往回走。
他依旧说不出来话,回去躺着睁大眼睛发愣。
然后,在众多嘈杂的念头里面,他提了个念头出来。
太子妃。
只能是太子妃。
澹台府两位老人虽然对他们很好,但是,他们背后太过于复杂,而且牵扯到陛下。
如果这事情是太子做的,又或者是十皇子做的,那没有人能为了一个王五去动太子十皇子。
但是可能太子妃能做到。
即便一年两年做不到,三年四年也可以。
他把前世今生全部想了一遍,发现能用的,也只有太子妃了。
他晕晕乎乎的站起来,提了一个灯笼就往文远侯府走。
多晴赶紧跟着,一看他走的方向就知道去哪里,赶紧在前面跑几步,把文远侯府后门叫开,然后就去找折邵衣。
折邵衣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提着灯笼站在院子门口的沈怀楠。
他眼里有光,又好像没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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