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25-03-25 23:03:33

北京城猜猜我是谁?愉亲王府深幽高雅的花园里,一双白嫩细致的小手,倏然蒙住独坐凉亭内,帅气英挺的男子那一双晶亮有神的眼。

除了阿芷这个小淘气,还会有谁?男子轻轻拉下她的小手,宠爱的搂住她的纤腰。

博尔济吉特阿芷是愉亲王硕塞的独生爱女,封为和硕格格。

二八佳人,青春娇美,是所有格格里最出色的一个。

康熙三十五年,由皇帝指婚,配维隆亲王爱新觉罗玄煜。

隆亲王是康熙皇帝的第八个兄弟,足智多谋,骁勇善战,深得康熙皇帝的器重。

康熙皇帝曾昭告满朝文武,朕的继统者,须先得隆亲王鉴赏。

他仿汉制立储,而储君人选竟先要隆亲王以为合宜才行,对八弟玄煜的信赖倚重,由此可见一般。

玄煜既然掌握有一半立储的决定权,对几位继统有望、野心勃勃的皇子而言,他是一个绝对要拉拢的目标。

大阿哥允提,二阿哥允礽、四阿哥允祯、八阿哥允稷,无不积极与他保持密切的联系。

但玄煜生性泰然淡泊,从不随便显露心里的好恶,不肯轻易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唯一关心的人事物只有一个,那就是阿芷格格。

煜哥哥,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阿芷轻轻挣出他的怀抱,巧笑倩兮的在一旁的椅子坐下。

突然,她轻敛蛾眉,香呢?小燕儿,怎么没将我的甜香点上?她挑剔的斜睨贴身婢女一眼。

是,格格,奴婢立刻去取来。

小燕儿含笑退下。

什么香?梨花香?薄荷香?还是你又找到新玩意了?玄煜笑道。

阿芷生性爱洁,四周的气味稍有混要变动,都会让敏感的她感到不舒服,因此她所到之处,几乎是随时兼着香。

答对了,是新玩意没错,甜甜的椰子香。

她绝美的笑容,对玄煜而言,比任何一种水果都要甜上百倍。

小燕儿薰上了香,袅袅的香烟自兽形壶里冉冉上升,一时间,凉亭四周弥漫了椰子的甜香。

这是什么水果?我从没闻过这样的味道。

除了香甜外,还有种似与世隔绝的清淡舒爽,不会让人感觉浓郁得化不开。

很特别吧,这可是南洋特产的喔。

阿芷笑道。

举杯就口,啜了一口茶,却又蹙起眉头,小燕儿,这茶里怎么没调上蜂蜜?格格,福晋交代了,不许你再吃甜食,那对身子不好的。

小燕儿回答道。

她打小就跟随在阿芷身边,对阿芷的饮食习惯,只能以匪夷所思来形容。

光是喝茶这一项,不管是如何珍贵的茶,黄山毛锋、西湖龙井,她都一视同仁,非在其中调下几匙蜂蜜不可,这种令人绝倒的品茗方式,就足够教人受不了。

哎呀,此时此刻我额娘又没盯着,我不趁现在喝个痛快,你要我什么时候喝啊?去去,快帮我换壶像话的茶上来!阿芷翻了个白眼,朝她挥了挥手。

小燕儿求救的看向一旁的伟岸男子,收到讯息的玄煜只得苦笑道:阿芷,依我的看法,你那个调了蜂蜜的甜茶才真是不像话。

煜哥哥,你也和额娘一样,要狠心剥夺我的最爱啊?阿芷美丽的眼眸水汪汪的瞅着他,春葱玉指梳弄着颈边的一小绺青丝,性感的小嘴微微蹶起,比花娇艳的玉颜上是带着委屈的楚楚可怜。

这正是阿芷格格每有所求时的招牌神情,也是她的必杀绝招!让对方毫无抵抗之力。

玄煜几乎是立刻投降了,伸手将她柔若无骨的娇躯拉到他的腿上坐着,他们本来就是未婚夫妻,彼此情深爱浓,也用不着避嫌。

阿芷,你太夸张了,不过是杯甜茶,瞧你却说得像什么重要的事似的。

说完,玄煜轻吻了下她白细的脸颊。

什么叫‘不过是杯甜茶’?阿芷不服气的抗议,煜哥哥,你难道没听说蜂蜜可以滋容养颜吗?哪个女人不爱美啊?女为悦己者容,我可都是为了你耶。

明明是耍赖强辩,还说得那么振振有辞,玄煜真拿她没办法。

你已经够美了。

他的阿芷人如其名,丽色天成,风姿嫣然,婀娜多姿,堪称是大清第一美人。

真的?若和雯琪、素玲、凤书她们比较呢?阿芷有点挑衅的睨着他,她们这群格格,哪个不对仪表不凡的隆亲王玄煜垂涎三尺呢?况且玄煜拥有立定储君的一半决定权,王公贵族们哪个不巴望将女儿塞给他?即使只能当个侧福晋,也心甘情愿。

所以玄煜的行情并末因为皇帝指婚而稍跌,依旧炙手可热。

她们是谁?他宠溺的点了下她俏挺的小鼻子,我的眼里只有愉亲王府的阿芷格格!阿芷咯咯娇笑,紧紧的偎进他宽阔的怀里。

这里是每个女人都梦想栖息的港口,但很抱歉,只属于她。

玄煜轻抚着她柔软发丝,家居的阿芷,总是随性的摘下旗头。

阿芷,我今日是特地来向你辞行的。

为什么?阿芷闻言,从他怀里跳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又要把我一个人丢在无聊的京城,自己跑去游山玩水!她不依的噘起小嘴。

什么游山玩水,我是奉圣命下江南去监督吏治,体察民情的。

玄煜连忙喊冤。

江南?!阿芷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听阿玛说过江南水乡风景秀丽,民丰物饶,特别是香糕甜点,精致美味得不得了。

她阿玛去年从江南带回一盒凤眼酥,那无法言喻的滋味,让爱吃甜食的阿芷至今依然齿颊留香呢!我要去!我要去!阿芷,我有公务在身,怎么能带着你一道去?怎么不行?你出门在外,难道不需要带个小厮仆役?我换上男装,扮成你的贴身仆人,不是两全其美吗?阿芷恳求的看着他。

凤眼酥十盒,玲珑香塔一百个,四色蜜果两斤,江南特制的桂花酿十坛,当然,李大房的乌梅冻豆腐以及莲香椒糖也不会忘记带回来给你,够了吗?玄煜也使出杀招,聪明得从阿芷嗜吃甜食的嘴才弱点下手。

你——你贿赂我!作弊!煜哥哥你作弊!阿芷困难的咽着口水,不依的大叫起来。

玄煜得意的发出一阵朗笑,如何?考虑好了吗?是要当个什么都吃不到的跟屁虫,还是要乖乖的侍在王府,等我带着你的‘最爱’回来了这些东西,我跟着你去照样有得吃!阿芷很不服气的瞪着他。

错了,我对待小厮随从向来严格,可不许他们乱吃乱走,你最好有这个觉悟。

玄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却差点吐出来。

该死!小燕儿几时将阿芷的专用茶给换上来了?!这个宠着主子的奴婢真是太不像话!害他喝到阿芷的甜茶,大量蜂蜜的甜腻,让他无法入口,浑身发痒。

你——阿芷恨恨的看着他。

小人!居然用她最爱的糕点威胁她,逼她就范。

考虑好了吗?玄煜不以为意的笑道。

哼!不去就不去,你以为本格格很爱当你的随从吗?臭美!她赌气的哼道,转过身不看他。

玄煜摇头苦笑,走到她身后,安抚性的搂住她的纤腰。

阿芷,我明儿个就要南下,会将近十天见不着你,你忍心用气嘟嘟的脸面对我吗?他柔声的语调,立刻让阿芷心软了。

煜哥哥,我一定会很想你、很想你的。

她的小手恋恋不舍地搂住他的脖子。

是想我?还是想那些江南小点?他故意逗她。

她皱起眉头,当然是想你了,你不信吗?他若敢不信,她发誓会宰了他!信。

玄煜在她嫣红的唇上偷了一个香吻。

阿芷嫣然一笑,命小燕儿取来一大包椰子香料。

煜哥哥,你带着它。

不是自己家里,你一定住不习惯的,点着这个椰子香,就会像阿芷陪在你身边样,你一定会觉得舒服些。

他含笑地接过。

阿芷,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可得乖乖的,不要闯祸,好好吃、好好睡,等我回京,我立刻向皇上提出请求,让我和你早日完婚,你要做个最美丽的新娘。

嗯。

阿芷觉得好幸福。

你出门在外,可千万小心,要好好保重自己。

还有,不许花心,江南的女孩再漂亮,再狐媚的勾引你,你都不可以变心!她听说江南姑娘柔得像水,婀娜多姿,妖娆美丽,煜哥哥仪表非凡,她不事先警告可不行。

哈哈哈!玄煜扬声大笑,他倏然垂首,攫住阿芷的双唇,深深烙印还是那句话,玄煜的眼里,只有愉亲王府的阿芷格格!* * *啊……清爽的早晨,愉亲王府阿芷格格的卧室,突然传来婢女小燕儿的惊叫。

格格?格格你怎么了?格格!早过了平常格格起身的时辰,小燕儿觉得不对劲,轻手轻脚的掀开床上的帏缦,刚抚上她的脸,要将她唤醒,却被指尖下传来的冰凉吓了一大跳。

小燕儿将颤抖的手指探到阿芷的鼻下,居然察觉不到任何气息,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惊声尖叫。

什么事?阿芷怎么了?愉亲王和福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两人俱是满脸惊慌。

阿芷不仅是他们唯一的宝贝女儿,更是皇家的媳妇,万万不能出差错!格格……格格她没气了……小燕儿跪在地上,颤抖不已。

什么?!愉亲王和福晋皆大惊失色。

爱女心切的福晋冲到床边,抱起阿芷。

她紧闭双眼的玉容依旧美丽,但身子却不再传来丝毫的温度。

阿芷!阿芷!福晋登时脸色惨白,大哭大叫,仆倒在女儿身上。

你怎么了快睁开眼晴,不要吓额娘啊!愉亲王连忙伸手探向女儿的鼻息——没气!他往后踉跄了一步,面如死灰。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哀恸点燃了眼中熊熊的火焰,喷向伺候阿芷的一群奴才。

回王爷,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

格格昨晚就寝前还好好的,并无异样……小燕儿不住叩首,泪如雨下。

她打小跟着阿芷格格,主仆的感情相当好,面对主子的猝死,她的伤心哀痛不下于王爷和福晋。

胡说!格格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你们这几个该死的奴才,是不是让她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心痛爱女的死,向来端庄优雅的福晋变得歇斯底里。

王爷饶命!福晋饶命!奴婢绝对没有让格格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格格昨晚临睡前吃了些什么?照实说!愉亲王知道女儿爱试吃新鲜玩意的个性,直觉认为可能是饮食惹了祸。

格格昨晚睡前命奴婢取了两个雯琪格格差人送来的苏州小月饼,还……喝了一壶甜茶。

甜茶?!我不是命令你不准再让阿芷喝那种茶吗?福晋怒斥道。

奴婢该死!茶是自家的,不会有问题。

雯琪送来的月饼,咱们也都吃了,并没有事。

这……阿芷究竟是怎么死的?愉亲王想破了头也不明白,毕竟阿芷姿容安详平静,没有任何外伤,房间门窗也没有道人破坏侵入的迹象,阿芷明显是在睡梦中断气,这实在令人无法相信。

阿芷……额娘就你一个心肝宝贝啊!福晋抱着阿芷冰凉的身体,哭得肝肠寸断。

你醒来!你……一口气喘不过来,悲伤过度的福晋昏死过去。

福晋!快去请大夫!愉亲王扶住妻子,沉声下令。

喳。

三、四个奴才火速冲出王府。

愉亲王扶着昏厥的妻子,旁边则是不明原因,离奇死亡的爱女,一串的打击,让一向精明干练的他心乱如麻。

他第一个要面对的难题,是如何向三天后便要回京的玄煜交代?* * *玄煜兴高采烈的打江南回京,迫不及待想见心爱的阿芷,却不料劈头便传来如此残忍的噩耗。

阿芷为什么会死?愉亲王府一片白绫,但比不上玄煜俊脸上恼怒哀痛的惨白。

八王爷,我们也找不出原因。

福晋伤心得卧病在床,愉亲王也仿佛老了十岁。

不,我不信!虽然阿芷饮食习惯异于常人,但她向来健康,无病无痛,没有理由猝死!玄煜怎么也无法接受未婚妻已死的事实。

他遵守诺言,带回她最爱吃的江南小点,但她呢?她怎么可以用冰冷的尸体来迎接他?是阿芷在同我开玩笑,是不是?你们和她串通,要看我为她伤心欲绝的模样,对不对?玄煜真的希望事实是如此。

当然,他会为阿芷的顽皮淘气小小发一顿脾气,但最终他还是会将她娇宠在怀里,因为她是他的最爱!八王爷,阿芷……是真的死了。

愉亲主哽咽道,为玄煜的深情,也为阿芷的薄命。

她的遗体就停在灵堂后,等候吉日下葬。

阿芷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也希望这只是一个玩笑,但是……玄煜霍然站起,冲到灵堂后。

八王爷!愉亲王没料到玄煜以皇族之尊,居然不避煞邪。

玄煜哀恸深情的眼眸,凝视着躺在玉棺内,美丽安祥的未婚妻。

阿芷,醒过来,我打江南带回凤眼酥、乌梅豆腐、桂花酿……你不想吃吗?玉棺内的佳人没有反应。

阿芷,你若再装睡骗我,我发誓绝对会狠狠的打你一顿屁股,我说到做到!阿芷还是没有反应。

醒来!醒来!本王命令你醒过来!你没听到吗?玄煜不愿相信阿芷真的死了,他发疯似的掐住她没有知觉的僵硬肩膀,猛力摇晃。

本王不许你死!不许!愉亲王见状,急忙上前阻止,他用尽力气拉开玄煜。

请让阿芷安息吧。

小女福薄,辜负了王爷的厚爱。

玄煜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的坐倒在地。

阿芷死了,与他海誓山盟的挚爱死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八王爷……卧病在床的福晋突然出现,虚弱的她由两名婢女搀扶着行走,怀里抱着一卷画轴。

福晋,你不该下床的。

愉亲王扶住她,他失去了女儿,只剩下爱妻了。

我想,阿芷会希望我们将这样东西交给八王爷的。

说完,福晋将画轴递给玄煜。

玄煜旋即展开,阿芷巧笑情兮的姿容栩栩如生的映入眼帘,让他看得好心痛。

这是阿芷亲手所绘,你对她这般情深爱重,她在天之灵,一定会很感动。

福晋对他哀恸逾恒的表现感到安慰,她的女儿的确遇到一个好男人,只可惜红颜薄命……想到伤心处,她又哭得不能自己。

阿芷……玄煜扶靠在玉棺边,他和阿芷真的天人永隔了吗?不久之前,她还对他闪动着水汪汪的秋波,她的小嘴还咯咯的说笑不停,她的小手还撒娇的圈住他的脖子……手!他立刻看向阿芷的手,腕上没有他们订亲的那只玉镯——玉湖玲珑!玉湖玲珑呢?为什么不在阿芷的手腕上?玄煜惊疑质问。

那是他们的定情之物,阿芷向来是不离身的。

呀!是了!福晋恍然大悟,难怪她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燕儿,快去格格房里找找。

过了片刻,小燕儿捧着阿芷的首饰盒回到灵堂。

回王爷、福晋,格格的首饰都在这里,并不见玉湖玲珑。

她是阿芷的贴身婢女,因此知道玉湖玲珑的模样。

怎么可能?你都找仔细了吗?愉亲王讶然问道。

凶手!玄煜突然沉声吐出充满恨意的两个字。

什么?愉亲王和福晋都不解的看着他。

怀有玉湖玲珑的人肯定和阿芷的死脱不了关系!他会全力找寻玉湖玲珑,不管要花费他多少时间。

* * *北京城内极富盛名的酒楼醉刘伶依旧高朋满座,高谈阔论之声此起彼落。

东楼上,一名衣饰华丽,面白唇红的富家子弟用手肘推了下他旁边的同伴。

兄弟,怎么样?今晚要不要上‘别有洞天’去瞧瞧新鲜?这名富家公子是八旗子弟,名叫塔拜,他的阿玛是隆亲王的僚臣,因此他说起话来一向很大声。

别有洞天?这名字有趣,是个窑子吧?塔拜的同伴,同为八旗子弟的巴布泰邪淫的笑道。

巴布泰,你太孤陋寡闻了!别有洞天可是北京城里当红的新鲜去处,你居然不知道?原本坐在邻桌的阿古朗转过身来,嘲笑了他一顿。

狗儿的!那是什么地方?你倒说说看。

巴布泰不服气的哼道。

听说那是一家什么都卖的店铺,不论人事物,真实的、虚幻的、甚至是你心中的梦想,老板曲临江都能卖给你。

邻桌一位穿着白衣,书卷味甚浓的汉人突然插口。

曲临江?是个娘儿们,生得俊不俊啊?巴布泰性好渔色,他本能的关心这一点。

临江格格姿容盖世,美若天仙。

白衣书生笑道。

什么?她是位格格?!塔拜、巴布泰、阿古朗同声惊呼。

那是过去的身分,她家在世祖章皇帝朝被革了爵,是没落的旗女,因此才以经营买卖维生。

不过,她毕竟有贵族血统,人又高贵美丽,因此大家还是习惯称她为格格。

原来如此。

塔拜顿了一下,好奇的说道:你说别有洞天连梦想也买得到,这是真的吗?白衣书生笑着点点头,当然,富贵梦、爱情梦,甚至是帝王梦,都买得到。

狗儿的!哪有这种玩意可以卖?分明胡扯!巴布泰啐道。

是真是假,有劳各位大爷亲自走一趟别有洞天,也就不难明白。

说完,白衣书生啜了口清茶。

嗟!我怎么瞧你这小子居然像个大茶壶,替别有洞天拉起客来啦!巴布泰不改本性的秽言秽语。

白衣书生温柔的眸子,因他出言不逊而闪过一丝恼怒,但随即逝去。

不瞒诸位大爷,在下其实是别有洞天临江格格的助手,方才是听诸位言谈闲对敝店颇有兴趣,才忍不住多嘴,谁知会弄巧成拙,在下就告辟了。

他往桌上放了锭碎银,起身便要走下酒栖。

慢着!塔拜急急拉住他,我对别有洞天相当有兴趣,请你再多说一些。

我就知道你会有兴趣的。

白衣书生不觉意外的笑道。

别有洞天只在夜半时分营业,临江格格会在黑暗中将你心中所想要的梦想卖给你。

他带着深意的看了塔拜一眼,扬长而去。

塔拜一阵愕然,听他的口气,似乎已洞悉他长久隐藏在心中那个连他阿玛也不知道的梦想,并且了解他对那个梦想的执着和渴望。

这怎么可能?狗儿的!兄弟,哪有什么鸟店会在三更半夜做买卖的?我看别有洞天肯定是个邪门的黑店!巴布泰语气粗俗的谩骂,那臭书生的模样真让他不爽。

怎么,你害怕?塔拜故意用激将法,因为他决定非上一趟别有洞天不可,但想到那是在夜半时分才营业的怪店,心中不免毛毛的,只好拉个人作伴。

呸!我巴布泰长这么大,可不知道什么叫作‘怕’!既然不怕,那咱们哥儿俩今夜就走一趟别有洞天。

塔拜乘机提议。

这……嘴上说不怕,但巴布泰的内心其实有一点毛骨悚然,一间夜半才开门营业的店,想来就诡异得紧。

好啦!好啦!巴布泰,你没听到那小子说临江格格姿容盖世,美若天仙吗?你当真舍得不去瞧瞧?阿古朗在一旁起哄。

若她果真是个大美人,就把她抢回家当你第九房小妾,这不是挺美吗?呵呵!是喔!色胆足以包天,巴布泰登时惧意全消,迫不及待的想上别有洞天了。

诸位大爷,请听老头子的话,那别有洞天万万去不得埃后桌的一名老人突然开口。

你这老头是谁?管大爷们的闲事做什么?塔拜不高兴的哼道。

这位大爷,小老儿有个儿子,想讨媳妇想得疯了,便择个夜里上别有洞天一趟。

我儿子果然娶了个标致的媳妇回来,小两口也相当恩爱,但我儿子却不知道为什么,自那天起,竟一天比一天瘦弱樵悴,不久居然一病不起,七天之后便一命呜乎哀哉。

嗟!我看你儿子本来就是个病鬼,犯不得色诫吧!巴布泰讥笑道。

不是这样的,我儿子身子一向硬朗,问题是出在媳妇身上,她根本不是人,是个妖!她吸干了我儿子的精血!哈哈!巴布泰扬声大笑。

这种浪荡的女妖碰上了本大爷,我立刻让她乖乖的求饶。

兄弟,我对别有洞天愈来愈有兴趣了,今夜咱哥儿俩就走一趟吧。

一言为定。

说完,塔拜和巴布泰并肩走出酒楼,不理会那老头。

大爷——唉!老人深深叹了口气。

他的直觉不会出错的,别有洞天绝对是个邪魅诡异的地方,甚至连临江格格本人,都大有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