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是不是爷爷不喜欢我?她慈祥的眼睛里满是疼惜。
傻孩子,你爷爷他……他很喜欢你……只是……唉……那为什么……为什为爷爷每次都讲一些我听不懂的话?童稚的眼睛满是疑惑。
奶奶的声音哽咽了。
孩子……我告诉你……答应奶奶,不管爷爷做了什么事情,都不要怪他,好不好?他迟疑了一下,然后肯定地点点头,然后问了他已经问了很多次的问题。
奶奶,爸爸、妈妈在哪里?为什么他们都没有来看我?奶奶哭了。
你爸爸他……他已经死了……他在另一个世界里……你懂吗?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我妈妈呢?她……她也死了……不……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小脸沮丧得快要哭出来了。
你喜欢雪姨吗?奶奶安慰着他,不忍心这么小的孩子要背负那么多大人的爱恨情仇。
他迟疑了一下,仍坚持地说:我要我妈妈。
奶奶仍是一脸的泪。
你妈妈已经死了,雪姨……你可以叫你雪姨‘妈妈’,好吗?那我有妈妈了?她会和我妈妈一样吗?奶奶沉默了一下。
会的,她就是你妈妈。
JJ JJ JJ你等会儿,我煮水果茶。
可伶在厨房里扬声道,娇小的背影径自忙碌着。
倪振东将自己好好地坐进沙发里,只感到腿部一阵一阵传来的痛楚,他不自觉地皱紧了眉。
他有些僵硬地坐着,闭着眼聆听音乐,忍着一阵阵的抽痛。
突然有一双手轻柔地按摩着他的脚,他诧异地睁开了眼,看见她娇小的身影蹲在他的脚边,专心地按摩着他疲倦的脚。
你在干什么?他低吼了起来。
你不是脚不舒服吗?听来她也有些不情愿。
他一进门就皱着眉,她就是知道他现在身体不舒服,使得他原本就已经冷峻的脸孔,变得更加阴晴不定。
为了避免他等会儿再拿她开刀,她还是识相点先舒缓他的痛苦好了。
他放松了,感受她的手指和手掌轻重有序地揉着他发疼的腿部肌肉。
今早不知道为了什么腿部抽痛,随着时间的过去,疼痛越来越剧烈。
但一天的时间排得满满的,他的心情益发恶劣,一整天里不知道见了多少人,没人看得出他因疼痛而情绪欠佳,只有她知道。
她摸索着他肌肉的纹理,一边询问:疼吗?这里有感觉吗?一边或敲、按、揉、压、点他的穴位,他紧皱的眉渐渐地舒缓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在找你的穴位、你的脚痛,所以要看你哪些穴道比较有感觉,像这是你的承山穴,如果按了对于肌肉疲劳很管用。
还有这里,你这些地方都僵硬了,可见得你平常生活紧张,身体太紧绷了。
按摩也不是一定要力道很大,时间和力道适度,可以舒缓疼痛;过度的话,对身体就造成压力了。
看着她灵巧又熟练地按摩着,十指温柔又有力,疼痛迅速地消失了,还有说不出的畅快和舒服,透过她的指尖感到她的温柔。
你会按摩?她抬头羞涩地一笑,白皙的脸上因为用力按摩而沁出汗珠。
我爸爸和妈妈常常腰酸背痛,所以我自己看书学了,帮他们按摩。
她还有多少令人惊奇的地方?除去平凡的外表,她美好得让人怦然心动。
已经不疼了,这样子就好了。
他粗声地说。
虽然舍不得那手触摸他身体让人发酥的感觉,但是他也不忍心看她太累。
她嫣然一笑,整张小脸都发亮了。
我不累,帮你按摩身体好吗?没等到他回答,她一双小手开始揉压他的太阳穴,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闭起眼享受她的双手在他的头顶、肩膀、手臂和背部敲、打、拍、击、定、搓、揉的按摩,真是太享受了!曾有多少双手在他身上游走,但这双小手的主人,没有任何的情欲,只是专心的想让他放松而已。
迷迷糊糊之中,他像踩在云端一样,意识不清了。
恍惚中,听到可伶好像嘀咕了几句,他无意识地应了她,沉沉地跌进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阳光照进来,一束阳光正打在他的脸上,他懒洋洋地起身。
可伶端着咖啡和土司走来,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T恤,还有牛仔裤。
T恤上是一只大熊猫,辉映着她一脸睡眠不足的熊猫样。
你家睡起来很舒服!可伶苦着脸。
是呀……但是,你也不能三不五时地就来睡呀!她在心里默加这一句。
他爬了爬头发,摸摸下巴冒出来的胡渣。
浴室借我一下,等会儿我得赶去公司。
呃……就这样?可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天啊!这人的脸皮是用什么做的?就算他贵为天子,到人家的家里作客也要有点基本的礼貌吧!没带个礼物来已经说不过去了,他大少爷打算屁股拍拍就走人了?喂……怎么?他扬起眉,虎目射出精光。
呃……灯在进门的右边,小……小心走……看着他的背影,可伶懊悔地想给自己一拳,气恼自己应该多生一颗胆,平常还算有勇气,怎么他一瞪,自己就像老鼠见了猫。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都快把这里当成他的别馆了。
她堂堂的屋主转眼变成帮他提鞋、捶背的小僮了,不行!得展展自己的气魄。
请……请不要再随便来我家了……细小的声音一点都没有慑人的威力。
她对着墙壁练习,试着加大了音量。
请不要再随便来我家了。
喔!我碍着你了吗?他懒洋洋地靠在墙壁上,经过梳洗的头发服贴地贴在他的脸上,英挺又迷人,精光毕露的眼里有着深沉的光芒。
不会……怎么会呢?她当场矮了三截。
嗯,那是我误会了。
他端起前方的咖啡,清早喝一杯咖啡实在是人生一大享受,尤其是一杯香醇的咖啡,再配上柔软,可口的土司。
到底这是谁家呀!可伶眼巴巴地看着她精心做出来的早餐,就这样一口接一口地祭了他的五脏庙了。
辛苦揉好、发好又烤得香喷喷的土司面包呀!怎么?想吃吗?看着她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上的面包,他不禁好心地问。
呃……这是我家耶!他看来比她还像主人。
可伶心酸的吃着手中仅有的一片土司,看着他满足地拍了拍肚子,她慢慢地凝聚勇气。
上帝啊!我只有这么一个卑微的心愿,请你听凡人的衷求吧!让我能把这尊菩萨送走吧!你……你家有床吗?这样的开场白很婉转也很客气了吧?懂得一点基本人情事理的人,应该都听得出她的言外之意。
有,你想睡吗?不、不、不……两手摇得卖力。
他好整以暇地打好领带,穿上外套。
那真可惜了,那床是法国原装进口的,既舒适又温暖。
有这张好床,应该好好地珍惜。
她笑咪咪地接话。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今天晚上,我就把床运过来了。
他的唇边逸出一抹恶意的笑容。
什么!!她颤抖着唇,巍巍颤颤地说:你……你说……说……要……要把……要把我的床运过来。
他好心地接下她的话。
给……给谁睡的?她试探地问。
给我自己睡的。
但是我不介意和你分享。
沙哑的声音透出诱惑。
她猛抽一口气,性感的唇惊愕地张着。
他压下脑中限制级的画面,还有身体的骚动。
这……这……怎……怎么可以……而……而且……我……她越急越是口吃。
我想你应该不会愿意一个陌生的男人来你家里睡觉。
她点头如捣蒜。
这房子真舒适,很适合我在这里休息、睡觉,不然我就把这房子收回来好了。
收……收回来?怎么,我没有告诉你吗?这一整栋大楼都属于倪氏的,包括你的花店和这间房子。
那……那怎么可以……我……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但这样子就太过分了,毕竟你都住一段时间了。
是、是、是……那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偶尔的拜访吧!这……他开始上下打量这间房间。
房子结构不错,地段也很好,离公司又近,我怎么没想过把这房子拿来改装一下……看了一眼悲愤交加的可伶,他的语气更温和了。
我都来这里休息了,自然是不会再收你的房租……欢迎你常来作客,有空就来睡,没空就来吃饭,不然找我来聊天都行。
可伶两手交握,挤出笑脸。
会不会很勉强?他睨她一眼,十足财大气粗压死人的嘴脸。
不会、不会……会不会很委屈?不会、不会……他侧身低头,唇轻轻地落在她的唇瓣上。
一瞬间,带着难以言喻的触感席卷而来,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他的唇温软而需索,轻巧地分开她的唇瓣,一阵晕眩攫住她。
他的手托着她的头,像不满足似的辗转吸吮,天地好像在旋转。
久久,他抬头看她,严肃的眼里有慌乱和热烈的情欲。
你再这样看我,我会想再吻你。
他沙哑的声音说道。
她惊愕得睁大了眼,像着火似地往后跳。
他低低地笑了,胸膛震动了起来,他的手轻抚着她的脸颊,那传来了奇异的感受。
今天中午我有餐会,就不和你吃了,晚上我再过来。
她愣愣地点头,直到他下楼出门后,她全身虚脱地软在沙发上。
久久,狂跳的心才渐渐地平息下来。
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啊……这……这次……这次总算可以说是你先吻我了吧!JJ JJ JJ就这样,他开始不定期地来拜访她——吃午饭或者是吃晚饭。
看来她彻底地抓住了他的胃,有时从他看她的眼神,她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成了一道菜。
因为他常常带着又探索又热烈的眼神瞅着她,有时又变成既深沉又难懂地静静注视着她。
她没勇气开口拒绝他,也不想拒绝他,两人就这样又熟稔又暖昧地相处着。
可伶不懂情人之间像游戏又像战争的攻守战略,她只是单纯的依从自己的心,只知道自己对他放不下,对他有很复杂的心疼。
有时候一瞬间,他的眼光似乎看着很遥远的地方,她就安静等候,等那目光悠悠地转回来。
然后他就会紧紧地抱着她,带着需索和渴望地吻她。
王浩,等会儿中午你帮我先看店。
你又要和那个大老板吃饭了,是不是?他冷冷地问。
她脸红了一下,有被揭穿的难堪。
倪振东扫了王浩一眼,年轻、爽朗的脸上有着醋意。
可伶,给我一杯水果茶吧!王浩首先支开了可伶。
可伶走后,室内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地互望着,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我认识可伶一年多了。
王浩首先沉不住气地先开口讲。
那又怎样?我了解可伶,我知道她是怎样的女孩子,而且你是大老板,你对可伶未必认真,她不是你可以逢场作戏的对象。
你怎么知道我未必认真?你知道她吗?你了解她有多少?你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食物?喜欢什么电影?喜欢什么爱好?王浩激动地说。
她喜欢吃红萝卜吗?倪振东突然问道。
前天吃饭时,看到她边皱着眉的将菜里的红萝卜给挑到垃圾桶里,边又小心的掩饰着,像作贼似地东张西望一下。
当然!王浩很有自信的回答。
我猜她不爱吃。
王浩嗤鼻。
此时可伶笑嘻嘻地走进来。
可怜,你爱吃红萝卜吗?可伶愣了一下。
你们没有谈波斯湾战争,没有谈总统大选,居然在讨论我爱不爱吃红萝卜?少废话,一句话,快说!王浩加重了口气。
不喜欢。
可伶飞快的说话。
一抹笑意闪过了倪振东的眼里,王浩则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椅子上。
可伶则莫名其妙地看他们像有默契似的交换目光。
怪了!刚刚支她出去时,两人像要一决胜负似的,现在却仿佛在一瞬间已见输赢了。
赢的人气定神闲地喝茶,输的人则像丧家之犬在墙角喘气。
阿浩,怎么啦?王浩气唬唬地冲出去。
他怎么了?喔,发情期到了。
啊?发情期?人也有发情期吗?JJ JJ JJ他们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即使他因忙碌没有来找她,也会打通电话给她。
他的感情像他的人—样,看似平静如水,实则强烈引人。
每到了晚上,就常是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这时的他,温和而好亲近,在夜色的掩蔽下,两人像找到了心灵宣泄的出口;在这里,没有世俗、没有功利,只有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他是男人,她是女人。
有的只是彼此心灵的相通和默契。
他跨进她的屋里,看到她静静地蜷缩在沙发上,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他,他心里觉得温暖。
迎上她关心的眼睛,他将她圈在怀里,闻到花香味,他笑了,这是可伶的味道,一整天的烦躁全消失了。
唔……你好重喔!她的话从他的胸前挤出来,他把手放松了些。
你得早点习惯。
这话充满暖昧的暗示,她脸一红。
你脸红了,脑袋转什么邪恶的思想?胡说!我什么都没想。
她急忙否认。
听来越描越黑,越否认越可疑。
他抓着她的肩膀,戏谑地看她脸蛋越来越红。
她着急地躲着他的目光,他掰着她的脸,强迫她正视他,可伶急得往他手臂一咬。
他哈哈大笑,她则白了他一眼。
他低下头寻找她的唇,她一回身,轻巧地闪过去,丢给他一个得意的目光。
好哇,你敢躲!他迅速地抓住她,两人倒在沙发上,他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她轻喘一声,肺中的空气全都被他挤了出来。
结实的身子压在她的身上,他的唇落在她的脸上、颈际上,再一路细细地往下,到她的肩膀……他的呼吸开始加重,身下娇小的身子泛起轻颤,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蒙上一层情欲。
他的手沿着她身体的曲线往下滑,再伸进T恤里,触手的是柔软的小腹……不行……他粗重地喘息,不能控制自己,听到可伶模糊的低喃,他睁着情欲正炽的双眼看她。
振东……不行……她脸上布满嫣红,身上的T恤被他撩起一半,眼前这一幕更刺激着倪振东。
他深吸一口气,勒住如万马奔腾的欲望。
怎么了?他稍微挪了一下身体,侧压在她身上,手仍眷恋地抚着她的脸。
这……这样不好……她轻咬着唇。
他忍不住笑了,也惊讶自己居然会这样不受控制。
自己虽然没有辉煌的情史,但也知道没有几个女人会在面对他、在这样的时候,紧急喊停的。
为什么?他忍不住轻啄一下她的颈际,听到她倒抽一口气,抱着他的手指倏地抓紧。
别……别这样……我不能思考了……他闷笑一声。
好,那就不要思考。
说完,他的手又回到她的身上……等等……我有话……有话要说……她忙着阻止他的手,又渴望又着急地看他。
他挫败地叹了一口气,脸埋在她的颈际,在她的耳边忍耐地说:那你说吧!他呼吸的气息吹到她的耳里,她只觉一阵酥麻窜上来,娇嗔地瞪他一眼。
给你三秒钟,再不说话就没机会说了。
她深吸一口气,脸红的看到自己的手正伸进他的衬衫里,连忙缩了回来,听到他不情愿的咕哝一声。
振……振东,如果你……你要抱我,可不可以只抱我一个人?要牵我的手,就要牵一辈子。
他沉默片刻,看着可伶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心里有片刻的犹豫。
看着他的沉默,她脸上的光彩黯淡下来了。
没关系,我知道……我很平凡……很无趣……他瞪着她。
别哭丧着脸,也别乱讲这些话,那些话是侮辱我倪振东的眼光。
她噗哧一笑,化解了刚刚两人高涨的情欲。
他坐起身来,把她安置在自己的怀里,整理她的头发和半露的T恤,连他自己都对自己的控制力觉得不可思议。
可伶,他直视她眼里闪烁的不安。
我不敢说我这辈子只抱你一个人,所以我现在不能抱你。
她歪头想了一想。
我知道,就像我现在也不敢说我一辈子只有你一个人……哎呀,好痛……他一惊,自己竟在无意识中握紧了手,想到可伶以后可能会像刚才一样躺在别的男人怀中,让他心情严重的恶劣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温馨,刚刚的热烈激情已经消失了,他看向沙发上的东西,随手把它拿了起来。
他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像是个毛线成品。
现今社会会打毛线的人是少之又少的,就像是状元糕、捏面人一样,都快成为失传的民俗工艺了。
在打毛衣呀!天气冷了,穿这个可暖和了。
他忍不住咧出一个笑容,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但他的心里却突然打个突。
这毛衣……会不会……太小了点……看那个尺寸只够让他围住肚脐当护腰。
太小?她拿起毛衣比了比。
给‘星期五’刚刚好呀!我已经打好了几件,尺寸都是这样的。
‘星期五’,过来。
墙角边的大肥狗懒洋洋地晃了过来,那肥肉随着它的移动,一晃一晃的。
他下巴一紧,眼睛一眯。
你还给狗打毛衣?她奇怪地看他一眼。
当然了!我还帮它织帽子、外套和手套。
那该死的为何没帮我织?这句话他硬生生地咬紧牙关,不让话语蹦出来。
‘星期五’乖喔,让我比比看。
她轻拍着那条大肥狗,肥狗仰着啤酒肚,一脸舒服地享受着她的轻搔。
不可思议的,他居然嫉妒起那条肥狗,想像她也能那样轻抚着他健壮的腹肌和三角肌。
卡!卡!卡!该死的!他低咒一声,恨不得痛击自己一下,他堂堂的万物之灵居然羡慕起那四脚动物。
你觉不觉得‘星期五’很可爱?他皱了皱眉,老实地说:我觉得它很胖。
她微微一笑。
有天晚上下着雨,‘星期五’的脚跛了,一拐一拐地走着。
那时候它很瘦,整个身体都是病,它在马路的对面一直看着我,而我一看它,我就开始哭了。
它显得好孤单,那眼睛也好像我,也是一样可怜兮兮的。
我叫了它一声后,它就从对面马路一直跑过来、跑到我怀里。
我哭得唏哩哗啦的,因为那时候我爸妈刚去世不久,而从那天开始,我就决定我们两人都有伴了,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抛弃它。
他动容了,看她拍着那狗,那狗也依赖地靠着她,一人一狗温馨的在这灯光之下,一种怆然的情绪紧紧抓住他,揪心似的让他难受。
她是孤单的,和他一样的孤单;他想像那一夜在雨中,她是什么样的心情抱着狗哭。
她微侧着头,眼睛因回忆而显得遥远。
我父母在五年前去世了,那时候我还在念书。
毕业后,当了两年的行政人员,觉得实在是不喜欢那种工作,越做越觉得很没有意思,我就辞职,开了这间花店。
你猜猜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希望生意兴隆开分店?她笑咪咪地摇头了。
那我岂不是要累死了,我又不是一个商业奇才,现在的状况我已经很满意了。
希望青春永驻、苗条美丽?那是老妖怪。
不然你说来听听。
她的眼睛发出如梦似幻的光芒,整个语调都柔了。
我想嫁一个好丈夫;有一对可爱的儿女;一间舒服、可以遮风挡雨的房子就好了。
他一拢眉。
她想嫁人?听来天经地义,就跟太阳从东边升起,从西边落下一样;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但他的心里莫名地就是有些不舒服。
要什么样的丈夫?她歪着头沉思一下,这再简单不过的动作,让她看来好可爱,他微微发愣地看着她洁白、修长的颈部。
身材比我高点,体重要比我重点。
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算什么条件,看看她一五五公分的身高,实在是很矮小……好吧!讲矮小太难听了,实在是很娇小,只要是个男人、是个地球男人,基本上也都比她高比她重。
他嗤鼻。
还要什么条件?唔……最好是公务员。
公务员?他低喃了一遍,这名词他像是从来没听过。
是呀!薪水有保障,各种福利都好,有公保、优惠存款、还有子女教育补贴,去银行借钱都好借。
她兴奋地掐着手指细数。
他强忍住去摇晃她的脑袋的冲动,他真想看看她的脑袋是用什么做的。
八成是豆腐做的,不对,豆腐还有营养价值可言,她一定是豆腐渣做的。
眼前就有一个金光闪闪的单身汉,她居然眼睛发出梦幻的光芒,想嫁一个公务员。
还有老师也很好,社会地位高,还有寒暑假,薪水也不错。
如果是硕士学位,薪水还加五千耶……看着她那张性感的嘴流泄出一连串的话语,这些话于他陌生得像另一种语言,胸口里也闷着一口气。
公务员谨慎、保守,一点生活情趣都没有。
我个性配这种人刚好,比较不会被欺负。
做老师的正经八百,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这些人不敢随便出轨,怕担不起责任。
做商人的不好吗?他忍不住提了。
当然不好!她断然否认。
十商九奸,有钱的男人会花心。
公务员和老师也有花心的!比较少。
她用力强调一遍。
是男人没有不花心的。
也有不花心的男人。
应该……有吧?他看着她摇摇头。
她纯洁、单纯得像一只小白兔误入社会丛林,迟早会被人生吃活吞了。
此时那陌生的怜惜再一次涨满他的胸臆。
他只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是女人味。
她温柔细致,一笑起来整张小脸都发亮,眼睛眯成可爱的弯月形;性感的丰厚嘴唇美好的扬起,使得平凡的五官,有着奇异的光彩。
她并不漂亮,和他看惯的倾国名花相比,她像空谷里静静绽放的一朵小雏菊,亭亭挺立风中。
只要一看到那唇,他就有了色情的联想,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地亲吻个够,想像那唇尝起来的味道,还有粉红色的舌头……他用力地摇了摇头。
该死的!他抹了一把脸,抑制住心里的那股骚动。
她不吸引人,一点都不吸引人!这句话用力地复诵了三次,因为谎言说久了都成了真理。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地再默念三次,但该死的!她就是吸引他。
他像着魔一样忍不住想看着她,一直地看她。
他每天总想看到她,因此就会不由自主地到她这里来报到;而只要他在她的身边,他的心中就会升起从来没有过的平静与温馨。
他眷恋地将手抚上她的脸,细细地感觉她温热的肌肤。
她自然地靠着他,将桌下的一个盒子拿出来。
那是一个纸黏土——一个有着凌厉眼神的娃娃,眉目、五官、神情都酷似倪振东。
他玩味地看着娃娃。
送给你。
她递给他。
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
叫什么?叫它……小东东。
他扬起眉笑了。
应该取个威武一点的名字。
呵呵……又不是要上战场打仗,取那种名字干嘛?这名字多可爱呀!小东东……小东东……怎么这笑声听来像有取笑的意思?没有这回事,纯粹都是误会。
可伶忍不住又扬起一个笑容。
我要给小东东一个特别的任务。
哦?让它看厕所去。
他哈哈大笑了起来,看来可伶用别种方式在出气,宣泄一下他对她的欺压。
没有别种工作可以让它做吗?如果它表现好的话,一个月后提拔它到厨房打杂。
那我咧?他一张俊脸逼近了她。
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去厨房打杂。
她笑嘻嘻地道。
去帮我沏一杯茶吧!他惩罚性地往她腰际搔痒,她格格笑着躲着。
不要……我……我不敢……啦……我求你啦……被逼急了,她一翻身,手脚并用地往他身上搔痒。
他一愣,浑厚的笑声响起。
嘿……看你还欺不欺负我……胳肢窝是他的罩门,想不到他居然也这么怕痒,一个大男人也笑到无力。
郝……郝可伶……我警告你……你快……快……放手……不放……不放……可伶全身压在他的后背上,两只手往他的胳肢窝进攻。
他又躲又笑地低吼。
不要说我没警告你……你完蛋了……我好怕喔!屋里传来又笑又闹的声音:星期五懒憾地看了他们一眼,又闭起眼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