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璒惠的断然回应,教蒋逍萨心生怒火。
这样做对你有好处吗?背个蒋少夫人的身份,会让你比较快乐?!他手握栏杆愤声怒道。
有没有好处,是我自己的事,会不会比较快乐,也是我自己的事,不要你管!林璒惠愤杨头。
这些事我是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如果让外界的人知道,你林璒惠不守妇道、红杏出墙的事,那你说,我需不需要管?他突地眉眼扬笑。
想到前不久才到手的调查报告,蒋逍萨心情顿然好转。
姓蒋的,你太过分了!她脸色顿然青红变色。
她在外面的行为,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才对,这样,你还要护着她?转过头,他对不远处的老人撤扬唇角。
蒋天立脸色难堪。
他当然知道,只是孙子在外养情妇的事实,教他如何指责孙媳的不贞?精挑细选的孙媳妇在外偷人,还一个接一个?喷,这话要是传了出去,恐怕蒋氏企业的声望,会就此下滑,进而影响投资人的信心——蒋逍萨笑得无意。
你!你胡说!她脸色涨红。
我胡说?他转头笑看蒋天立乍变的脸色。
你也认为我是胡说的吗?蒋逍萨,你自己公私不分,为女人贪享乐,跑到希腊来玩,为什么还要这样抹黑我?林璒惠激动的想为自己申辩。
蒋逍萨笑看她激动模样。
你太过分了!林璒惠羞愤地破口大骂。
如果我红杏出墙,那夏日情一定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妓女!还是一个专门抢别人丈夫的烂妓女、野女人,她——啪地一声!林璒惠一再狂飙而出,充斥于整间房室的尖声滥骂,止于逍萨一个狠而无情的掴掌声。
啊!被掴得头昏眼花的林璒惠,脚步跟蹈撞向一旁的茶几。
逍萨,不准动手打人!蒋天立眼见情况不对,挺身挡在两人中间。
有胆你再骂一次!隔着蒋天立,他全身紧绷,恨瞪脸颊红肿的林璒惠。
你打我!你竟然为她打我!她嘶声尖叫。
那个烂女人抢了我的丈夫,我却连骂也不能骂一声?!蒋逍萨,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你还敢骂她?!可恶!狂燃而起的怒火,以燎原之态,席卷蒋逍萨多年来一再被日情给强行抑下的忿忿情绪。
他怒极了的一把推开挡在两人中间的长者,一抬手施劲,眼看一巴掌又即将朝林璒惠挥掴而下。
逍萨!不要——一声急切恳求,教蒋逍萨顿然止住下掴的手掌。
日情——转过头,他看见日情一脸苍白的僵立门口。
他不知道她回来多久,又听见多少。
但是——这次不准你再替她求情。
他想今天一次解决三人的问题。
只要日情不要以哀求的眸光看他,他会有办法强逼林璒惠签下离婚协议书,他只要日情的默默支持,不要她出声恳求。
像她这种恶毒的女人,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感激,她只会一再的在背后桶你一刀,你没死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愤道。
带着一丝涩然笑意,她走向一身盈满怒焰的逍萨,也拉下他高举的手。
那是要我死吗?还是你要为我杀了她?染有蒙蒙水光的眼瞳,如黑夜星晨般,嵌刻在她苍白如纸的雪颜上。
日情?蒋逍萨顿然一愣。
何必这样呢?望向因她出现,而怔愣住的林璒惠与蒋天立,夏日情微摇了头,凄凄一笑。
他说的没错,不管你为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感激你的!林璒惠愤转过头,不看她一脸凄容。
她厌恶此刻两人的相对。
我没有要你感激,我只是不想逍萨为我伤害任何一个人。
深吸口气,日情步向她,朝她伸出手,想扶持她。
走开!挥甩开她的手,林璒惠一脸难堪地站直身子。
在多人注视下,日情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涩然一笑。
我怎会以为一向视我为眼中钉的你,会接受我的帮助?颓然放下手,她抿了唇,凄然低语。
日情……她哀怜的自问,微微刺痛蒋逍萨的心。
抬眼望向面前三人,日情最后将视线落于他身上。
只要能跟在你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请你不要再为我这样为难自己,好吗?虽然她想保住自己的爱情,也知道逍萨对她的好,但她不要他这样。
我没有为难自己。
他眼色一黯。
没有吗?夏日情摇了头,抿唇无力一笑。
她不知道他们是否注意到,逍萨在为她而与他人争执、怒目相视之时,那黑沉眼底隐隐波动的痛苦。
或许是真的没人注意到逍萨眼底的痛,或许就连逍萨自己也被他心中怒意,给遮蔽而没发现。
但,她注意到了,在三年前她就注意到他眼底的痛。
为我与无辜的妻子针锋相对,甚至反目成仇,会不难过、会不痛苦吗?逍萨,你不是这样无情的男人:再次地,夏日情轻易以宽容、善良与温柔的一面,将口出恶言、满心怨怼的林璒惠直比下去。
她说她无辜?林璒惠顿然愣住。
突然间,她又感受到一股既熟悉却又怪异的情绪,急欲自心中冲上脑子。
多年来,这样的情绪始终困扰着她,因为,它总发生在有夏日情在的时候。
林璒惠想理清这困扰她多年的情绪,但,就在她还来不及理清这一切时,追萨愤然出口的话,将她推回原有的愤怒之中——我说没有就没有,更何况她一点也不无辜!他狠瞪一旁的林璒惠。
叹了口气,夏日情不再反驳逍萨的任何言语。
因为,她知道逍萨所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她。
她有一个疼她入心的好男人。
也许吧。
只是,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你为我和家人闹翻,再怎么说,我只是个外人,为我这样做,不值得的。
她敛下眉眼间的一丝凄然。
谁敢说你是外人!现在商场上谁不知道你才是我……逍萨低声斥喝。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但是——逍萨——叹了口气,她转过身,漫步走进阳光里,望向窗外一片蓝天。
就这样了,好吗?我们不要再说什么了。
逍萨双眉拧紧。
我承认蒋少夫人这名衔有其迷人之处,但是我宁愿自己是你心中惟一所爱的女人。
名分对我来说,早已经不重要了。
日情——蒋天立白眉微拧。
他真的没有想到,当年的一个决定,竟牺牲了三个晚辈的幸福。
听到蒋天立的叫唤,日情回过头。
她可以感受到蒋天立对她日渐温和的态度,而三年能有这样的结果,她已经很高兴了,她不奢求的。
蒋老先生,我很抱歉这些年来,闹得蒋家不得安宁,但是除非逍萨不要我,否则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都不会离开他的。
掩去眼中愁意,她扬起头正视眼前长者。
夏日情,你——听到她明白直述的宣言,林璒惠气恨难平。
林璒惠满含怒意的叫吼,教她轻声叹了一口气。
室内原有的吵杂,似因日情的一声叹息与一脸淡然,忽而沉静了下来。
暖暖夏风袭窗而入,拂扬起她丝丝长发。
抬手撩过柔细飞发,日情微抿双唇,侧转过身静看着始终仇视她的璒惠。
三年前,当逍萨肯为我放下手中的名利权势,我就知道自己是再也离不开他了。
毕竟这世上没有多少女人,能像我这样幸运,可以遇上像逍萨这样的男人。
能遇上逍萨,是上天赠予我的恩典,我该珍惜的,不是吗?所以……看似冷静的黑瞳,有着水光闪烁。
日情——逍萨有些惊讶日情第一次主动为自己说话。
只是,她说得这么委婉,林璒惠听的懂吗?如果你现在仍和以前一样,无法接受我的存在,我还是只能说抱歉。
敛下眼脸,她轻眨去眼中泪意。
你可以再说明白一点的。
适萨走至她身旁,鼓励地对她扬起一笑。
你这样婉转,我担心她会不懂你的意思。
如果你都能懂,她也该懂的。
一道幽意掠过她的眼。
你——他见了她眼中的凄幽。
方才,她该是听见林璒惠对她的恶意滥骂了。
他知道日情是因为不想与人恶言相向,而选择这样的明白告示。
他们该要体谅她的,因为,她总是这样的委屈自己。
蒋逍萨顿是为她不平!百情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要,就只想跟在我身边,那——想到恶言对日情心灵的无形伤害,他……道疼意顿地椎刺着他的心。
逍萨……一丝水光浸湿她的眼。
凝视她浸泪眼眸,逍萨在深呼吸之后,愤看那个气焰高涨、一再想仗势欺人的挂名妻子。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咄咄逼人,还要这样找她麻烦,这样伤害她?他愤吼怒道。
我咄咄逼人?我找她麻烦?我还伤害她?!林璒惠怒瞪大眼。
那一再在她胸口愤燃的火焰,愤地冲上她脑子。
顿地——是她先欺负我的!是她,是她!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破坏我的家庭,是她抢我的丈夫!你听到没有?!是她!她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是狐狸精,她是烂女人!是她害我——林璒惠激动的尖声叫道。
林璒惠的恨声辱骂,再一次激怒了他的心。
啪地一声,蒋逍萨忿忿上前,怒抬起手,毫不犹豫、也毫不留情地狠掴而下。
逍萨,不要!一声惊喊冲出夏日情的口。
心氮怨还未全吐出。
,林璒惠已因再次疾速掴来的一掌,惊瞪泪眼。
她嘴角血丝隐现。
这三年来,就算两人关系恶劣,就算她激怒他,他也从不动手打她,但是今天,他居然一连为夏日情动手打她两次!羞愤之火,焚烧着林璒惠向来好强的心。
逍萨!你这是在做什么!蒋天立惊喊一声,疾步扶住被痛掴撞墙的璒惠。
我警告过你不准再骂她的!他怒道。
捂会到掴击的脸颊,一向好强绝不对人示弱的林璒惠,第一次任由泪水夺眶而出。
倾泄而下的泪,伤了她的自尊。
出生名门,拥有强势背景,聪明干练的她从不流泪的。
但是今天这样让人糟蹋的她,还能不流泪吗?眨着泪眼,她紧咬双唇。
她知道逍萨从不在意她,她也知道逍萨始终没有正视过她的存在,她更知道逍萨爱的就只是夏日情一人,但是她从不知道,逍萨可以为情妇一再践踏她的尊严、她的骄傲。
愤拭泪水昂扬起头,林璒惠拒绝蒋天立扶助,独自站起,恨瞪眼前男女。
她林璒惠——绝不低头!在乎她是吗!爱她是吗!想娶她进蒋家是吗?!我告诉你——做梦!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她就别想能踏进蒋家大门一步。
已被逼至绝路的林璒惠,恨指眼前夺了她丈夫的女人,两眼恨视始终无情对她的男人。
你!蒋逍萨愤怒一扬,逼近一步。
一见怒火再次狂燃于长孙眼中,蒋天立顿感心惊,而快步上前想挡住逍萨。
但,日情的动作比他更快——逍萨,不要!她疾步上前,扯住逍萨又高高扬起的手臂。
才眨去的泪意水光,再次染上她的眼。
不要这样……璒惠禁不起你这样打的……我求你……为了我,求你不要再伤害她了……我情愿一辈子进不了蒋家门,也不要看你这样为我伤她,逍萨——怎会这样,她的爱错了吗?不然逍萨怎会一再地为她而生气。
夏日情一再想眨去眼中泪水,想看清眼前的他。
想到多年来,蒋家一再因她而起的风波,再想到自己让璒惠一再受到逍萨的忽略,夏日情不断因自责而悲痛。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的……顿地,她痛哭失声。
不要再伤害她了……我求求你……璒惠她没有错,错的人是我,是我不该认识你,更不该以为和你先认识,就能和你在一起,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求你不要再打她了……看你打她,我好难过……为了我……求你不要再打她了,我求求你——她泪如雨下,凄声哀求。
日情——那一声声的哀恸恳求,震痛了逍萨的心,也制止了他想再朝林璒惠挥掴而去的一掌。
逍萨拥住她不住轻颤的身,眸光黯然。
他不懂日情为什么总要对林璒惠一再忍让,总不愿他为她讨回公道。
她知道他心疼她,也知道他不愿别人欺她,但,她却只一再的委曲求全,一再的不要他为她做些什么……她……总如此教他心疼。
霎时,一丝水雾蒙上了他的眼。
看着想为璒惠挡下逍萨怒火,而声泪俱下的夏日情,屹立商场数十年,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的蒋天立也不禁动容。
这是第几次了?蒋天立已经记不得,这是夏日情第几次为璒惠向逍萨求情了。
他以为日情该恨璒惠的,但是多年来,除了她依旧的善良之外,他在她身上见不到丝毫的怨恨。
日情给他的印象总是这样完美无缺。
她温柔,、恬静、识大体,对外界的一切传闻流言,一向沉默而不予回应,就连璒惠的为难,她也默默承受。
除了出身平凡之外,她具备了成为豪门媳妇的条件;而与她相较之下,在工作上能力无可挑剔,出生豪门的璒惠,就表现得不够沉稳、不够冷静,易于让突发情绪凌驾于理智之上。
虽然她手腕高、擅交际,聪明干练,但一碰上感情事她依然显得平凡。
对于人情世故与周身环境的应变能力,她也差日情太多了。
而在日情满是委屈、包容与退让之下,璒惠的鄙夷、愤怒与怨恨,早已确定将永远唤不回逍萨的心。
回身直视自己所点选的孙媳妇林璒惠,蒋天立双肩顿然垮下。
在今天之前,他仍相信逍萨终会有回心转意的一天,到时,也必然会与璒惠共组幸福美满的家庭。
但现在——这一连串亲眼所见的事实,都教他再也无法继续说服自己。
这一刻,他确定自己错了,错得一塌糊涂……炯炯有神的厉眼,在此时利芒尽褪。
在亲眼见到逍萨对日情的爱怜,对璒惠的无情之后,他还能说自己当年的决定没错吗?抬手抹过一脸的颓然,蒋天立直挺的背脊慢慢的弯了……夏日情的哭泣,教林璒惠脑子一空。
她眨了眨眼。
为什么夏日情可以为她哭得这么伤心?她不是应该恨她的吗?就像她恨她一样?那,她现在怎能为她哭得这么伤心、这么难过?顿时,先前心底急欲冲上脑子的怪异思绪,又再次撞击着林璒惠的心口。
她真的想弄清楚心底的那种怪异情绪到底是什么。
她想问,但是——才一抬眼,林璒惠就因看见蒋逍萨眼底对夏日情所浮现的怜惜眸光,而恨红了双眼。
再次地,她又让满心的怨愤与激动,操控住自己的心。
这辈子我要你永远是见不得光的情妇!恨眼看进那满是泪水的黑色瞳眸,林璒惠尖声咒骂。
我林璒惠诅咒你一辈子!她的恨声诅咒,教蒋逍萨全身一颤。
情妇?惊看怀里心爱的女人,逍萨全身血液似凝结成冰。
难道这辈子,他真无法为日情争取该有的名分?璒惠!听见她的咒骂,蒋天立斥声怒道。
不行吗!我不能诅咒她?!林璒惠愤恨怒言,声音尖锐。
忘了蒋天立一向对她的包容与偏袒,失控的情绪,直教林璒惠愤眼含恨,直视始终与她站同边的长者。
这是你们蒋家欠我的!无法平息的心中怨火,烧得她理智尽失。
看见蒋逍萨因她的咒骂言语,表情僵硬,林璒惠更是抛却一切顾忌,放声咒骂夏日情——我要你永远是大家口中,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我要你永这是别人心中的烂女人,我要你是商场上最有名的狐狸精,我要你一辈子都是情妇,我要你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见不着阳光!我还要你——报复的快感,让她情绪高昂。
顿地,一抹阴狠笑意,自她唇边高高扬起。
我还要你的孩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见到三人惊愕的表情,林璒惠像找到宣泄心中愤意怒火的缺口,纵声狂笑。
哇哈哈哈——璒惠!满含怒怨的诅咒,教蒋天立因心寒而大声斥喝。
可恶!他想杀了她!不要!求你不要再这样。
眨着止也止不住的泪水,夏日情哽咽泣求,紧紧地环抱住逍萨,不让他冲向林璒惠。
他愤然看向蒋天立。
你看清楚!这就是你为我选的好妻子!他狂声吼道。
没……没事的,你不要在意她的话,她是无心的,她——哽着声,夏日情想安抚蒋逍萨已濒临崩溃的情绪。
没事?她这样对你,你还说没事?!怒痛了的心,教蒋逍萨愤声吼道:日情!你到底还要退让到什么地步?!我……他的怒吼,教日情惊瞪泪眼。
她骤然松开紧抱住他的手,跟枪后退一步。
我……我没有……我没……她的无助,她的惊恐,全落入了蒋逍萨的眼里。
顿地,急冲上他胸口的怒焰,瞬间被浇熄。
他在做什么?他在逼日情变得和林璒惠一样?要日情学林璒惠的恶毒,反口咒骂回去?不然,他在逼问她什么?惊觉到自己的无意,逍萨难过地将她搂进怀里。
他是否已将自身的怒气,转嫁到日情身上去了?他的日情本来就无所求,本来就单纯,本来就看淡一切,那他怎可以这样逼她?她一直是这样的,而他爱的、怜的就是这样的她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抵着她的发,他声音微微哽住。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是故意要凶我。
埋首他温暖怀里,日情哽声摇头。
日情……她就是这样教他心疼,也教他怜惜。
没有林璒惠的嚣张跋扈,也没有林璒惠的恶毒泼辣,不论遇到什么情况,她总是一再想把一切的伤害减至最低。
她明事理,识大体,该是他蒋逍萨风风光光娶进门的惟一妻子。
但是……看向眼中净露恨光的林璒惠,逍萨知道她会因要报复他与日情,而与他僵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但,他想再为日情尽一次力量。
你可以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男人,甚至是爱你的男人。
逍萨强稳下心中的激动情绪。
蒋逍萨突然冷却的怒意,教林璒惠微愣。
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
逍萨想与她冷静谈条件。
你现在是在向我低头?以为是自己的咒骂手段见效,林璒惠嘴角一扬。
要怎么说都成,只要你签字离婚。
签字离婚几字一出口,原挂于林璒惠脸上的得意笑容顿地僵住。
说来说去,你还是选择她?!她瞠怒双眼,倏握双拳。
这辈子,就她了。
毫不迟疑的,蒋逍萨给了她一个肯定答案。
唉——沉默许久的蒋天立,因心中决定而叹出一口长气。
璒惠,或许这一切都该怪我当年一意孤行,也或许你和逍萨真的无缘,如果可以,你就签字吧。
爷爷!林璒惠愕然惊看一旁的长者。
蒋老先生?夏日情惊仰脸庞。
爷爷?蒋天立的话,教逍萨惊喜万分。
他的出声就代表着蒋家对日情身份的认同。
爷爷!你怎可以这样对我!林璒惠惊骇上前,紧抓住他的手。
看有什么条件,你就开出来,我们蒋家会……他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如果与逍萨站同边,能让自己再重享家庭温暖,也得到一个识大体的孙媳妇,那他就不该再继续错下去。
到时,如果有任何不利蒋家的传闻出现,他也都随他去了。
蒋天立希望这缠闹蒋家多年的感情事,能够顺利解决。
看着以往疼惜她,如今却也弃她而去的蒋天立,一股新生恨意再度飘上林璒惠的眼。
连你也欺负我?好!很好!林璒惠奋力甩开被她紧抓握住的手。
璒惠,你——顿失重心的蒋天立脚步一跟。
小心。
惊见林璒惠甩手动作,夏日情急推开搂住自己的逍萨,疾步上前,伸手扶住长者。
林璒惠!逍萨也急急搀扶住他,愤而怒瞪眼前女人。
她豁出去了,她一切都豁出去了!林璒惠双拳紧握,全身微微颤抖。
看着眼前三人同心,她心中就只有恨字!条件?你们都想要我签字离婚?!她声音尖锐。
我告诉你们,你们想都别想,这辈子,我林璒惠跟你们蒋家是耗定了!你——这早已是预料中的答案,但,还是教逍萨怒火难消。
现在蒋家已经不欢迎你,你赖着我们还有意义吗!我就是要赖在你们蒋家,我就是不签字离婚,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从这一刻起,你们都别想我会再有把柄落入你们手中——她像是有万全应对之策的神情,教蒋天立知道除非奇迹出现,让璒惠自动退出这场三人关系,否则——只要我没犯错,你们就没资格、没权利强迫我签字。
她冷笑道。
而只要我不签字,她就一辈子都别想嫁进蒋家!璒惠,你一定要这样闹吗?难道你就不能成熟点,理智点,冷静——蒋天立已然动怒。
哼!怎么?现在已经开始嫌我不成熟?已经觉得我不理智?已经认为我天生爱吵、爱骂人了?林璒惠哼笑一声。
以前怎就没听过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像是认清自己在蒋家的地位,林璒惠觉得已经没有什么是不能讲的了。
我就是不签字、不离婚,我就是要看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这样不知耻、不要脸,甘愿一辈子当社会大众所轻视的情妇、野女人、狐狸精!她盈满恨意的目光,死盯在夏日情身上。
璒惠!她恶妇般的滥骂,激怒了蒋天立。
没关系的,请你不要为我生气。
眨去眼中泪意,夏日情抿了唇。
日情——她对璒惠一再容忍的宽大胸怀,教蒋天立感到佩服。
真的没关系。
轻摇了头,日情重复说道。
只要逍萨真心对我,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也不要什么名分。
日情……逍萨感动。
不要名分?只要逍萨真心对你?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林璒惠抬手一挥,忿忿尖叫。
如果真那么看得开,你就不该这样死缠着他——收回扶住蒋天立的手,夏日情深吸口气,转过身面对口出恶言的林璒惠。
名分算什么?财富多又如何?她侧仰脸庞,飘眼凝望窗外远方。
这三年来,我在蒋家一直就没名没分……想到这三年来,林璒惠所给予她的难堪与耻辱,晶亮眼瞳泛出丝丝水意。
我少穿名牌,也少在外面用餐;除非逍萨坚持,否则我甚至不坐司机的车,出门回家也只搭公车,那你说这样的我还要什么名分?还要什么财富?而名分和财富在你心中,真有那么重要吗?回过头,在逍萨与蒋天立的注视下,她泛有闪闪泪光的眼瞳,直视仍瞪视着她的璒惠。
那神情凄迷而哀怜,柔弱得教人心疼。
璒惠,我不准你再为难她!蒋天立怒道。
她才刚刚稍加冷却的情绪,因蒋天立的一句话,又顿然失控。
我为难她!你说我为难她?!林璒惠尖声狂叫:你怎不说是她在为难我、刁难我、欺负我?!要不是因为她,我今天会变成这样子吗?!林璒惠!蒋逍萨愤步上前。
又想打我了,你又想打我了是不是?!见他疾步上前,林璒惠激动的挥舞双手,愤声嘶叫。
林璒惠的激动模样,教日情心惊。
她急扯住逍萨。
只是,在她还来不及出声要逍萨别动怒时,林璒惠突然冲向阳台的动作,教她骇睁大眼。
好!我这就死给你们看,我让你们所有人都称心如意!攀住栏杆,情绪崩溃的林璒惠恨咬牙,即纵身一跃。
十八楼的高度,绝没有存活的机会。
不!夏日情疾步跟上,在林璒惠跃出阳台之际,急伸出手紧抓住她。
放开我!没有预期的摔落,让林璒惠愤抬头吼道。
不要这样!见到林璒惠因她的存在而想寻死,一阵阵泪意急涌上她的眼。
她双手紧紧地抓住林璒惠,放声狂喊着:逍萨,救人哪!逍萨——不断下坠的重量,教她的手好痛,似要脱臼了般,但是,日情知道自己不能松手。
她泪眼蒙蒙,紧咬双唇。
你让她跳好了!奔到她身边,逍萨看向落在外面的女人恨声说道。
她如果掉下去,我就死给你看!夏日情凄声厉喊。
日情——蒋逍萨心骇然。
你!林璒惠倏地瞠大双眼,仰看上方紧抓住自己的日情。
她说什么?她说她如果掉下去,她就要死给逍萨看?又来了,那种怪异却又熟悉的情绪,又在她心底翻起一阵波涛了。
突然,一滴滴来自上方的灼烫泪水,滴上了林璒惠向上仰起的脸庞。
她想看清楚在上方的日情,但是那不断滴落的泪水,几乎要模糊掉了她的视线。
只是,见不到上方举动,她的心……以往纷乱、激动、愤恨、妒怨的心,在这一刻似乎也完全沉静下来了。
她还没死,但是,璒惠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是停了。
她以为最高兴她死的人,会是夏日情,但是,她没有……她……她不仅一再包容她所有的激愤情绪,面对她所给予她的难堪,她也默默承受。
她不吵不闹,一再的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甚至现在,她还为了她,以自己的生命,威胁着深爱她的男人。
她不懂,夏日情为什么要这样善良?善良到让她觉得——自己错了……终曲自希腊回来,逍萨在蒋天立的坚持下,终于答应带夏日情搬回到蒋氏山庄,而璒惠则自动搬往西侧房室,只是在这清闲的午后——蒋逍萨!一声愤吼,回荡在蒋氏山庄里,而有阵阵回音。
林璒惠的怒声,教坐在大厅沙发上的蒋天立与蒋逍萨同时一愣。
你又有什么事情了?放下手中报纸,逍萨很不耐烦的抬眼看向门口。
这一看之下,他倏地惊瞪大眼,急自沙发弹跳起来,快步奔向门口的两个女人。
已经有三个月身孕的日情,哪能像那个疯婆子一样四处跑。
你居然敢拖着她跑!你是欠我揍是不是?快放开你的手!蒋逍萨脸色难看的出手拍掉林璒惠紧抓住日情的手。
你想揍我?她惊声尖叫。
别以为日情在,我就不敢接你!逍萨狠瞪她一眼,恶声言道。
看着眼前的吵闹,蒋天立只微微一笑,即继续看着自己的报纸。
是奇迹,也是日情的善良唤回璒惠该有的理智与良知。
因为自那次希腊的跳楼事件过后,璒惠即一天比一天的靠近日情。
除了前几天,她像担心会受到日情的拒绝而拉不下脸,及逍萨依然冷酷的脸庞,让她有所迟疑外,在一天早晨,日情因不见她下楼用早点,而亲自帮她端到房间后,璒惠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常绕在日情身边打转。
尤其当日情因身体不适上医院检查,发觉已经怀有三个月身孕后,林璒惠更是除了上班时间外,即像个大姐般时时盯着她看,生怕一疏忽就有了差池。
接呀!你揍呀!你揍嘛,你给我揍揍看嘛!没有一丝丝的畏惧,林璒惠只暂压下心中对他的怒火,而得意地挺胸向前。
在希腊日情愿以自身性命救她的行为,真的感动了她,也教她明了到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从日情身边抢走逍萨的感情。
而有了这一层认知,一回台湾,她即毫无条件的签字离婚。
因为,就算有再多的条件,没有日情的及时伸手,她也来不及验收与享受。
罢了,这样善良的日情,绝对比她更有资格获得逍萨的爱。
璒惠看向一旁唇角噙笑的美丽女人。
能得到日情的友情,也保有爷爷对她的爱护,她现在已经很满足了,更何况她虽然已经签字离婚,蒋家也并没有如她所预料的赶她出门,甚至爷爷还正式对外宣布她是他的干孙女。
他们全都为她留了后路。
顿时,林璒惠微红了眼。
这样的感恩心情,是她不曾有过的,而没了以往的嚣张气焰、愤恨情仇,她觉得自己变得更快乐了。
我警告你,别给我得寸进尺!蒋逍萨咬牙切齿道。
看林璒惠仗恃有日情当靠山的得意模样,他就一肚子火。
只是——逍萨,你不要……日情扯着他的衣角。
好好好,我不要。
但是——不等日情说完话,逍萨即直点头答应着。
撤下一脸凶相,逍萨一转头就对她笑得万分温柔。
但是你的肚子已经越来越大,不能再像她那样跑了。
要乖、要听话,胎教很重要的。
他轻顺着她的发,轻声说着。
听见逍萨对日情的温柔叮嘱,林璒惠这才想起方才自己要质问他为何放日情一人去爬树的事。
爬树?林璒惠顿时有些不屑的瞥夏日情一眼。
就怕她最后不但连树都没爬成,还会被送进医院。
怎么,会紧张啦?那如果我告诉你,刚才我看见日情她——唔……璒惠惊睁大眼,看着突然急抢上她嘴的一只手。
璒惠,你刚不是说有带公文回家看?夏日情急推着她,想要她尽快离开。
你想说什么?该不会是……逍萨眯起眼直盯着日情瞧。
就是日情她刚才……一见日情紧张模样,林璒惠越是故意想逗她。
璒惠,日情一脸哀怨的瞅着她。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
但是——轻拍她略渐丰腴的粉颊笑道。
还有什么好但是的?日情才放松的表情,因她一句但是,又紧张了起来。
虽然逍萨平时很顺着她,但如果让他知道,她刚才爬到树上想把卡住的风筝拿下来,他一定会给她脸色看的。
我现在不看公文,等一下有人要来……她话没说完,管家已经走进大厅,朗声说道:小姐,杨先生来接你了。
杨先生?三人同时将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哪个杨先生?怎没听你提过?蒋天立一脸讶异。
我……顿时,她脸颊泛上一抹红晕,而显娇羞。
不用她再多说些什么,一见她羞红的脸庞,三人已经心里有数。
哦,你交了男朋友,都没有告诉爷爷,你不孝。
张着一双大眼,日情一脸抓到她小辫子般,对她笑得不怀好意。
没让日情知道,你不仁。
逍萨毫不客气的说道。
嗯,逍萨现在是一家之主,你没让他知道,你就是不义。
蒋天立十分配合的也安给她一个罪名。
哎呀!你们三个——又羞又急的林璒惠涨红脸,脚一跺急快跑出门。
哎!等一下嘛,我都还没瞧到人——日情在后面追着。
日情!别跑!一见夏日情急迫璒惠而去,蒋逍萨顿时黑了脸。
追出大厅,来到大庭园,日情就只来得及见到璒惠猛推着一个有着高大背影的男人上跑车。
璒惠,等一——还来不及喊完话,黑亮跑车已疾速驶离她的视线。
夏日情!蒋逍萨及时拦住她又想向前冲去的身子。
现在是危险期,你不知道吗!那一声吼叫,让夏日情有些担心。
只是,她有办法。
顿时,一抹慧黠闪进她的眼。
啊!好痛。
她放软身子,直往逍萨身上靠去。
原本震怒的脸,已于下秒钟换上惊恐表情。
哪里痛?哪里痛?我这里好痛。
她抬手揉着额际。
逍萨急急帮她揉着。
我这里也好痛。
她左手揉着右肩。
逍萨再急着帮她揉右肩。
人家这里也好痛。
她换手揉左肩。
奇怪,怀孕的人会这样四处痛吗?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逍萨依然一脸担忧,而又帮她接手揉捏。
这里更痛。
她张大眼,直接扬上心口。
心痛?!心脏病怀孕会有危险的。
顿地,他的脸色黑了。
你没告诉过我,你有心脏病——蒋逍萨急扶着她往车库走去。
呃?我没有心脏病。
知道自己玩笑开大了,夏日情笑得有些心虚。
我只是……我只是因为被你一喊,吓得心病而已……她越说越小声。
你!以后不准再这样吓我。
似惩罚,逍萨突地紧搂她一下,才略为松手。
知道了。
见他脸色好转,日情这才伸手挽住他。
我会担心的。
逍萨有些无奈的揉乱她的发。
对不起……她抿唇轻声说道。
点了头,逍萨搂她穿过幽静的长廊,来到山庄西侧一块占地颇广,三边有高大林木围遮的草坪。
灿眼的阳光,直直洒落在青翠草地上。
前也丢夜里的台风,似没有对这一片绿景造成任何影响,映上淡色光晕的小草,依然闪亮亮地生存在这美丽的大自然里。
仰望天上一片湛蓝,日情抬手遮去直泄而下的阳光。
踩着绿草大地,挽着心爱的男人,她绽出一抹淡淡浅笑。
那轻绽于阳光底下的红唇笑靥,似一阵轻柔凉风,拂过他的心头。
停下脚步,逍萨抬起手,为她撩过迎风飞扬的发丝。
笑什么?没有。
她抿笑摇头。
不许有事瞒我。
他眼神一瞪。
真的没什么,只是……他的霸气,教她又轻笑了起来。
只是什么?他高扬眉梢。
只是觉得这段美好的日子,好像是一场梦般,虚幻而不真实。
在她轻扬的语意之中,有着对未来的几许期待。
这不是梦。
俯下头,他轻吻柔润红唇,低喃呢语:至少在遇见我之后,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知道。
承接下他亲昵爱吻,她红唇轻扬。
微微秋风,轻轻袭来,也悄悄袭落枝栩上几片叶子,轻轻卷起地上残叶。
你知道我对你的真。
在风中,他低诉着自己的爱。
我知道。
她抿唇一笑。
你也知道我对你的爱。
搂住纤弱的她,逍萨在她耳畔悄说着。
听到他一句又一句的真情言语,日情紧偎他胸膛。
我知道。
她眨去眼中闪闪水光。
委屈了你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我……虽然如今一切都已雨过天晴,但对日情往日所遭受到的难堪对待,逍萨对她有着无限的歉意。
没关系的,那都是以前的事,我们就不要再提了。
知道逍萨又因为以往的事而内疚,日情仰起脸庞对他温柔一笑。
她一点也不在意是不是能嫁进蒋家。
因为,她要的始终就只有逍萨的爱。
但是……为何你不让我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我想为你……他未完的话,让日情一声笑给打断。
我们不已经公证结婚了吗?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噙笑凝进他的眼,日情抬手轻触他的脸庞。
你才刚离婚,就大肆铺张总是不太好,更何况还有璒惠,我们也要考虑到她的情形,你说是不是?她总是这样为他人设想周到。
虽然早已猜到日情拒绝宴客的原因,逍萨还是为她始终不变的善良而感动。
你可知道,只要能跟在你身边,即使只是情妇——偎着逍萨温暖胸怀,丝丝水光染亮了她黑色眼瞳,我也心甘情愿。
眨去眼中微微涩意,逍萨抬手轻顺着她的发。
我知道……她总是教他如此心疼而怜惜。
仰起脸庞,日情对他绽出一抹粲笑。
能受到众人的祝福,能见到这样的灿烂阳光,能这样抬头挺胸与他一同漫步在这草坪上,对这世界她有着无限感激。
仰望顶上舒人心怀的湛蓝苍穹,日情相信,在以后的日子里,逍萨将会倾尽一切的爱她、护她、宠她,也疼她。
静听林间悄悄袭吹着的风声,她美丽红唇笑意轻扬。
天是这样的蓝,风是这样的凉,对于往日一切风雨,她心早已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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