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午后雷雨,带来了两位意外访客。
听到门铃声,日情惊讶看向墙上时钟,逍萨才出去没多久。
有什么没带到吗?以为是逍萨折返,夏日情一边开门,一边笑问着。
只是,当她发现站在眼前的不是逍萨,而是最近常出现在新闻媒体上的蒋天立与林璒惠时,漾着甜笑的容颜顿地僵住。
虽然愤怒于逍萨的选择,但蒋天立还是希望逍萨能回蒋家,也依他安排娶璒惠进门。
而在要胁逍萨不成的情况下,夏日情是他目前能走的一步棋。
但是:你就是夏日情?那一张清雅含笑的脸庞,教蒋天立诧异万分。
他实在不该忽略那些征信社所附上的相片,否则他现在也不会因夏日情完全不同于自己的想象而感到吃惊。
那清澄如水的眼眸,根本毫无心机可言。
而面对这样的女孩子,蒋天立顿时为自己今天的来意心生羞愧,她看起来是这样恬静温柔,是这样的清雅大方……是的。
日情点头。
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礼貌?不会请我们进去坐吗?确定她就是挡在自己和逍萨中间的女人,林璒惠终于沉不住气,出声娇斥。
打从听到蒋天立说要亲自来会会这只传闻中的狐狸精,即将坐上蒋夫人宝座的她,当然也要来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想她林璒惠出生望族,又是商场上的名女人,现在竟因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而进不了蒋家门?这事要传出去了,教她的脸要往哪搁!更何况打从多年前,她在一次商场聚会中,意外见到身材俊挺、神情冷漠的逍萨后,其他的男人几乎就入不了她的眼。
虽然外传逍萨有同性爱人,但凭借她林璒惠的条件与魅力,她就不相信会得不到他的注视眼光。
所以,打从当她听到父亲有意借她与蒋家相互巩固彼此势力时,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只是,她没想到,夏日情竟然先她得到逍萨的心。
但不管如何,她是绝不会放弃这个能得到逍萨的机会。
就算对方是与她条件相当的女人,她照样会想办法扳倒她。
更何况这个夏日情,在她眼里根本什么也不是。
一个平凡的幼稚园老师,哪能与她林璒惠相提并论。
林璒惠毫不掩饰眼底对夏日情的鄙视。
看一眼全身散着娇贵傲气的林璒惠,夏日情微拧眉间。
在蒋、林两家联姻消息渐渐让其他新闻所取代时,她以为不会再有人来干扰她与逍萨的生活,但是今天……对不起,逍萨刚出去了,如果你们是要找他——她语气平稳。
她话没说完,林璒惠即毫不客气的出手推开她。
及时扶住门把,夏日情明显感受到对方来意不善。
你们的一切生活作息,我们已经派人调查清楚,当然知道今天是逍萨例行外出的时间。
林璒惠冷笑一声。
那你们今天来是——她压下心口的不安情绪。
爷爷是特地来找你的。
她搀扶蒋天立自行进入客厅。
这就是你和逍萨住的地方。
环看四周简陋得可以的小屋,蒋天立蹙眉问道。
是的。
她态度不亢不卑。
逍萨是过惯奢华日子的男人,这种日子他熬不了多久的。
一在沙发上落坐,蒋天立看她一眼,即直言两人世界的差异。
这阵子我们过得很好。
转进厨房,她倒出两杯水。
是吗?立于蒋天立后方的林璒惠冷笑一声。
以极为鄙视的一眼,林璒惠一眼直接望尽这窄小的客厅。
恕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这房子里里外外加起来,我看也占不到逍萨房间的五分之一,让他住这里你不觉得委屈他了吗?面对林璒惠的言语轻蔑,夏日情抿唇,不发一语。
夏小姐,相信你也清楚爷爷和我今天的来意,那我们也不要拐弯抹角,就把话挑明了讲。
林璒惠想速战速决,一点也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
她走至夏日情身边,绕着她转一圈,从头到脚、由前到后仔细瞧了一遍。
虽然不怎么想承认,但你外在条件真的还不错!但是你——顿地,林璒惠话锋一转,尖锐而伤人,要身份没身份,要背景没背景,要靠山没靠山,要能力没能力,那逍萨跟你在一起,能得到什么?你看看现在,你给他制造了什么麻烦?!她践踩夏日情无法否认、也无法掩藏的弱点。
我——虽然已经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来,也要自己坚强面对可能会有的难堪,但亲耳听到,日情的心还是被刺痛了。
虽然说话刻薄并不是她林璒惠的专长,为难弱者也不是她的兴趣,但只要想到自己目前在林氏企业腹背受敌,为保住未来的幸福与靠山,她就管不了那么多。
一想到这阵子她几位哥哥,一再为财产股权分配的事,借故刁难她,想赶她离开林氏企业,一道闷气就直冲上她的脑子。
你什么!你不仅不能帮他什么,现在还害他连蒋家都回不去,你这女人到底是何居心?夏日情首当其冲,成了她的出气筒。
见她脸色苍白,林璒惠郁闷的心情这才转好。
为逍萨好,我们希望你自动离开他,不要再死缠住他。
她眼底有着警告。
你以什么立场和我说话?扬起头,日情冷静看着不断想让她难堪的女人。
静听林璒惠与夏日情对话的蒋天立,明显察觉出日情在某些态度上与逍萨的契合。
而这个发现,教蒋天立对今天之行的结果,不是很有把握。
你!她的话教林璒惠生气。
只是,璒惠眼神一转,突然笑说道:我是爷爷对外宣布的蒋家准媳妇,就不知道这样的立场,可不可以和夏小姐你说话?林璒惠的话教夏日情一愣,但随即的她淡笑出声。
逍萨不会娶你的。
你!她的直言让林璒惠脸色乍变。
逍萨说他和你完全没有感情,所以他不会娶你的。
她不介意再说一次。
这是一桩商业联姻,为蒋氏企业好,他必须要答应这件婚事!她怒道。
逍萨说他不会为蒋氏出卖婚姻。
日情重复逍萨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转过 ,她想对蒋天立说出逍萨曾对她的出口的保证,但——爷……我不是你爷爷。
蒋天立冷眼看她。
顿时的羞愧,红了她的眼。
是,蒋老先生。
眨去宪于眶的泪意,日情扬起头,适萨曾说以他的能力,根本不需要这桩商业联姻,不靠林家他一样能扩展蒋氏的势力。
他的实力你应该最清楚,不是吗?蒋天立冷看眼前女人。
他不否认夏日情的冷静,与不亢不卑的态度教他欣赏,且璒惠略为急躁的性子,在与她相较之下,也成了一项极大缺点。
但,他仍记得两人身份的差异,与自己此行的最终目的。
要怎么作是我的决定,轮得到你这外人说话吗!他出声斥道。
我……日情一愣。
抿了唇,她再次低垂下头。
反正不管怎么说,你没有一项条件能进得了蒋家门。
见夏日情受到蒋天立的斥喝,林璒惠唇角一扬。
你!夏日情紧咬下唇,十指紧握成拳。
林璒惠讥讽一笑,即自手提包中拿出早已开立好的即期支票,在夏日情面前挥扬一番。
这是爷爷看你可怜,给你的一点补偿。
林璒惠挑眉鄙笑,硬将支票塞进情敌手里。
这——惊看手中支票,夏日情猛抬头。
这一刻间,她的自尊被狠狠地践踏。
你还是尽早拿钱走人,不要给脸不要脸。
她双臂横交胸前,睨眼瞧人。
垂下双手,夏日情任由填写钜额数目的支票飘然落地,泪眼蒙蒙。
那莹莹闪于她眼底的水意,教林璒惠感到万分刺眼。
就只会用眼泪博取同情!一撇头,她目光陂傲,语气不屑。
你!夏日情倏地睁大泪眼。
有钱人就可以这样说话伤人?我有说错吗?难道你不是一直摆出这副柔弱模样,来骗取逍萨对你的注意?想也知道只会哭哭啼啼的女人,还会有什么好能耐,可以留住一个好男人。
她言语极尽嘲讽。
紧握身前十指,夏日情强忍泪直视眼前一脸骄傲的女人。
她知道也确定,今天林璒惠是故意来给她难堪的。
她想忍下林璒惠给她的难堪,想在得不到蒋天立对她的认同时,至少不要让他看笑话,但,她不想赔上自己的尊严,也不想示弱——你强,你行,你厉害,所以你可以用钱来糟蹋人,用言语来伤人自尊?你!惊讶她的反击,林璒惠顿时一怔。
夏日情看向坐于沙发上的老人。
这就是你们出生豪门的特权?这就是你们比我有钱的权利?所以我活该站在这里,让你们辱骂,听你们嘲弄?眨去泪意,她问得心寒。
顿然的难堪,教林璒惠恼羞成怒。
你!你以为我们愿意这样?你以为我们想拉下脸来找你?她气极了。
难道不是?她无法像林璒惠一样,伤人,却伤得理所当然。
爷爷!你瞧她那是什么态度,居然敢这样说我们!她的话教林璒惠听得分外刺耳,愤而出声想得到蒋天立的认同。
只要蒋天立对夏日情不满,那她就更有恃无恐。
你好大的胆子!让一个小丫头这样明白指控,蒋天立顿觉脸上无光,却又不得不佩服她的胆识。
在她的冷静与敢言,及璒惠的理亏却仗势欺人之间,明眼人都知道谁才适合当他蒋家媳妇。
但在以蒋家利益为前提下,出身豪门的璒惠远比夏日情要来得适合。
听到蒋天立再次对她出声斥喝,林璒惠满意极了。
她得意洋洋抬高下颌。
仗势欺人是你们的专利?再次被斥责,日情鼻头一酸。
你们能说话伤人,我就不能说实话?林璒惠脸色一变。
我们仗势欺人?!夏日情,你别忘了,是你抢了蒋爷爷的孙子,我的未婚夫!是你在破坏我们蒋家的家庭生活,你听清楚了没?!林璒惠怒道。
要不是你,今天这一切会发生吗?!这一切是我的错?日情不可置信的张大泪眼。
当然是你的错,是你挡在我和逍萨中间,是你破坏我和逍萨的感情,是你让逍萨惹爷爷生气!是你!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我和逍萨——还来不及吐完心口所有怨气,林璒惠因听到一声凄厉笑声而惊住。
哈哈哈……她凄笑出声。
你笑什么?!她忿忿质问。
是我挡在你和逍萨中间?是我破坏你和逍萨的感情?我的天,你的指控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夏日情笑得泪光闪闪。
你!林璒惠瞪视她的一举一动。
顿地,夏日情止住笑声,一道幽怨染上她泪光闪烁的黑眸。
林小姐你别忘了,是我和逍萨先认识的,是我和逍萨先有感情的。
强抑制住心口激动,日情抹去眼中泪,直视颠倒是非的林璒惠。
现在,你竟然说是我破坏你和逍萨的感情?林小姐如果你讲理,如果你还有良心,你敢再说一次吗?我——林璒惠瞠大眼。
夏日情说的实情,让她无法反驳。
夏日情凝泪望向蒋天立。
即使你断逍萨后路,他也不在乎,那你现在又何苦要这样为难我和逍萨?难道你不希望看见逍萨快乐?他的快乐,应该也是你的希望,不是吗?蒋天立紧拧了眉。
你那是什么话!你以为爷爷他……林璒惠一见蒋天立神情有异,即因担心事情有变,而急怒道。
她可不想失去这嫁进蒋家的机会。
璒惠!蒋天立抬手制止她未完的话。
爷爷!她——林璒惠急道。
这事我来处理,你先出去。
见到林璒惠的急切模样,蒋天立不禁摇了头。
虽然不甘这样就离开,但碍于蒋天立的命令,林璒惠只能带着一肚子火走出夏家大门。
看似平静的气氛,弥漫在两人之间。
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蒋天立有种想成全逍萨与夏日情的冲动。
但,那也仅止于那一秒钟。
因为与林家联姻,不仅门当户对,可扩大蒋氏企业的势力,还可以巩固彼此关系,再说他先前都已亲口答应这门婚事,现在蒋、林两家联姻消息也传于商场间,要是变卦,教他如何对林家交代?所以,夏日情势必要为这一切牺牲。
只是他该如何说服她?看着不知于何时,飘落地上的支票,蒋天立确定她是不可能为钱离开逍萨。
那他还有什么办法,能要她自动离开逍萨?蒋天立皱眉回想着夏日情方才所说过的话,想由其中找出方法。
突然,一道精光闪过他的眼。
像是有了打算,蒋天立清了嗓子,打破这沉静气氛。
坐。
他示意夏日情在他对面坐下。
是。
你该知道逍萨是我们蒋氏最为优秀的一位。
她点了头。
你也该知道自己和逍萨原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抿紧唇,她再点头。
逍萨一向习惯有人为他打理生活上的一些琐事,是标准动口不动手的男人,你说已经习惯被人伺候的他,像现在这种日子,他能熬多久?这……咬了唇,她垂下了头。
他快乐吗?见日情似难以回答他的问话,蒋天立趁势追问。
他当然快乐。
只要你看见逍萨的笑容,你就会知道逍萨是快乐的。
夏日情毫不考虑直接回答。
只要你肯给我和逍萨一个机会,你会知道逍萨和我在一起时,是有多么的——她言语之中的肯定,蒋天立一点也不怀疑。
只是——那看不见的时候呢?注意到她眼中的不解,蒋天立明白说道:我是说当他背对着你的时候,他也快乐吗?夏日情顿然愣住。
背对着她时的逍萨,快乐吗?眨着眼,夏日情脑中一片空白。
我……我看见的都是逍萨快乐的样子……是吗?她眼底的一丝惊虑,让蒋天立确定自己找对方向。
布满岁月痕迹的唇角,悄然扬起一道笑意。
是吗?如果你冷静想想,你应该知道离开蒋氏,会让逍萨变得不快乐。
不要说是逍萨了,就算是一般上班族,也无法立刻适应突然没有工作的日子。
屋外一记跟随闪电乍然响起的雷声,轰得日情心慌意乱,坐立难安。
她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但她害怕自己将无法允蒋天立所说的一切。
因为,他说得似乎是她之间一直不想面对的事。
或许一开始没工作的日子,大家都可以过得十分悠闲也愉愉,但时间一久,那种顿失所依的生活,会教人心情郁闷;没有工作,就没有收入,那就更没有生活上的安全感。
见她脸色惨白,蒋天立略为停顿。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来意,他即掩下意外对她产生的恻隐之心继续说道:更何况,逍萨原就是一个沉浸于工作中的男人,他对商场上的瞬息万变习以为常,也习惯下命令做大事,所以我秀确定逍萨的人生成就感是来自于工作。
她置于上的双手,微微颤着。
那你说,离开蒋氏也失去原有生活环境的他,还能快乐多久?当然,逍萨是可以另创事来,但你想他得再花多久时间,才能再有一片天地?垂下头,她双眸紧凝膝上十指。
注意到她身子微颤,蒋天立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已在她心中起了作用。
夏小姐,爱他就该给他自由,就该让他尽情发挥所长,就该让他得到最好的一切,你说对不对?没得到她的回应,蒋天立不以为意。
也许在面对你的时候,逍萨可以笑得快乐,但我想再一次请问你——撤下严肃表情,蒋天立笑得和蔼而慈祥。
习惯工作,也习惯豪门生活的逍萨,在背对你的时候,他快乐吗?他快乐吗?夏日情惊仰起脸庞。
背对着她时的逍萨,快乐吗?* *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看了他多久时间,只是虽然同处一室,但这一刻她似乎无法触摸到他的心。
映亮灯光的脸庞,有着一丝阴郁神情,紧拧的眉间似有着些许闷意,就连平日她认为他过于挺直的鼻梁,在这一刻也教她有种孤独之感。
那紧皱的眉,那紧抿的唇,那了无笑意的唇,一再印证蒋天立那天的猜测。
他不快乐,背对着她时——他不快乐。
抿紧唇,一丝泪意泛上她的眼。
难道逍萨之前的快乐,都只是为安抚她而已?难道,她就只能给他表面的快乐?就像这样——逍萨,先休息一下,好不好?一声轻唤,唤回了他如阳光般的笑颜。
也好,这次进度不错,明天就可以交稿了。
那温柔的嗓音,随着他阳光笑容朝她轻掠而来。
他身手揽住坐于斜后方的日情,要她坐上他的腿。
没注意到她眼底异样,逍萨埋首于她颈间,深深吸闻着只属于他的清香。
通萨,你快乐吗?敛下眼底的不适,日情正视他的脸庞。
他一愣。
当然快乐,和你在一起,我当然快乐。
他笑着缩紧双臂。
真的吗?似没事般,她俏笑一声。
跟我住这小房子,吃简单的三餐,穿地摊货,这样还快乐呀?当然,有你就好。
他对她一笑。
逍萨——她突然静看他的眼。
逍萨,离开蒋氏会不会让你有种六神无主的感觉?你原来的生活环境,是那么充实而忙碌……她的话教逍萨拧紧了眉。
你这些天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一直问我这些奇怪问题?一丝惊慌闪过她的眼。
没……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想想你以前是高高在上的副总裁,现在却帮我在做这种翻译工作,难道你一点都不后悔?避开逍萨向她探询而来的眸光,夏日情起身离开他的怀抱,转望窗外满天云彩。
不会。
他跟随站起。
这样的生活你习惯吗?你要不要去找关先生他们?我记得你曾说过你们交情还不错,如果你能去找他们,我想他们一定会帮——她话没说完,就教他给打断。
我不想在这时候去找他们,也不想麻烦他们。
伸手揽住她的腰,逍萨搂她一块走出客厅,来到有着秋风轻吹拂送的小小庭院。
他想等自己计划好未来一切之后,再去找他们。
不想在这时候去找他们?日情一怔。
顿地,她颓然一笑。
是呀,谁希望让熟识的人见到自己失意的一面。
原来是这样……她喃喃自语。
没错,这事就过阵子再说。
他俯头对她一笑。
嗯。
点了头,夏日情不再说话。
静偎着他温暖胸膛,日情隔着攀满绿藤的篱笆,远望天边那一片分外艳丽的夕阳余辉。
天,就要暗了……逍萨,你会离开我吗?望着天边远处,日情轻声问道。
不会。
撩过她让晚风拂扬而起的柔细发丝,逍萨噙笑回道。
一仰首,她就见到逍萨认真而肯定的含笑眼神。
是的,他不会离开她。
顿地,夏日情笑出一脸灿烂,而紧紧拥住他。
能让这样的男人所爱,她觉得自己很幸福,也很快乐。
只是——她必须让他走。
天色暗了,他该回家了……* * *开门!我叫你开门,你听到没有!一声声的怒吼,持续回荡在漆黑而幽静的山林里。
他不知道日情为什么要突然这样对他。
是因为前些天新闻上,又出现沉寂多日的蒋林两家联姻消息?因为蒋林两家并没有因他的离开而取消婚礼?但,这关他什么事?她应该知道那是爷爷与林家想逼他出面的手段,只要他不出面,婚礼就只会是个笑话而已,那她又何必为这事与他冷战?三天了,她已经把由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三天,不吃也不喝。
他不懂,他从来就没答应要娶林璒惠那女人,那她到底在生他什么气?!他真的不懂。
开门!我叫你开门!开门!开门!开门!蒋逍萨愤怒地击捶着房门。
今天已是他忍耐的底限。
你走。
一个微弱的声响终于自房门缝隙传出。
听到她终于出声,逍萨胸口怒火好似就退了一半。
他闭眼调息,想缓和下胸口激动情绪。
有事出来说。
张开双眼,他抬手耙过一头乱发。
我要你走。
什么意思?她重复的字眼,教逍萨脸色又变。
像是隔了一世纪那么久,坚定的嗓音毅然传出。
我要你离开这里。
你!他神情一震。
离开这里,离我远远的,我不想再看见你。
像是一部毫无感情的机器,她的声音单调而无高低。
她说什么!她要他离开?!逍萨拳头一握,砰地一声,猛击向她紧锁的房门。
你给我出来把话说清楚!给我出来,听到没有!再不出来,我就把这里全砸了!他狂吼怒道。
没有任何回应的空间,充斥着一种窒人沉寂。
蒋逍萨愤眼怒视紧闭的房门,下秒钟,他已抓起一把椅子愤怒掷出。
铿锵一声,客厅顶上的电灯应声而毁,厅内顿时沉入一片黑暗。
就在他还想动手破坏眼前一切时,房门开了——拆了这,你叫我住哪里?厅内的黑暗掩去她憔悴面容。
我住哪你就住哪,那你还有什么意见?他愤道。
不让心中感情凌驾理智之上,夏日情傲扬起头。
今天他一定要走。
你住哪我就住哪?蒋先生,我有那么好的福气吗?你都要结婚了,我还能你住哪就跟着住哪吗?她言语讥讽。
我已经说过,我没答应那件婚事,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他债道。
其实,她相信的,她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蒋天立与林家的设计。
但,相信又如何?知道又怎样?为了逍萨,为了她自己……她还是要他走。
你当我眼睛看不见吗?你当我耳朵听不到吗?你没答应?如果你当初没答应,他们怎会擅自散布联姻消息?如果你没答应,他们会信心满满地继续筹备婚礼吗?还是你以为你们蒋家,还是林家能丢得起这个脸?!眨去眼中湿意,她声音尖锐却哽咽。
见黑暗中的苍白容颜,逍萨一再听见她的刺耳讽语。
丢不丢脸是他们的事,不关我们的事!她怒道。
不!我也不会相信你说的一切!笨一次是傻,笨两次是蠢,要我再笨第三次,那还不如叫我一头撞死比较省事!?我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你明知我说的都是事实,你明知我从不说谎骗人,这一切你明明知道的!蒋逍萨吼道。
他一再的解释,教夏日情厌恶自己此刻的不可理喻。
说呀!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说你为什么要故意和我吵架!你最好把一切都给我说清楚!蒋逍萨怒极了。
他伸手想拉过黑暗中的日情,但却让她给闪过。
她十指紧握而微颤。
不说?!他怒问。
紧咬的唇,让她尝到一丝血腥。
你到底说不说!他要她说什么?是他必须走的原因,还是她要他离开的原因?蒋逍萨的一再逼问,教夏日情一再紧绷的情绪濒临崩溃。
说!他抡拳击向墙壁。
好!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一声怒吼,教夏日情冲口道出:因为你变得不快乐!我不快乐?逍萨顿地愣住。
窗外月光映射入厅,也映出他一脸的错愣。
见到他眼中的愕然,日情似再也无力争吵,也似放弃原有的争执,怅然一笑。
虽然……虽然在我面前,你一样有说有笑,但背对着我的时候呢?我——那自黑暗中传来的问句,教逍萨讶然无语。
因为他不曾注意这些一声轻叹,缓缓逸出她的口。
背对着我时,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笑容,没有快乐;处理完你自己的事,你就自动接手我的翻译工作,你对周身的一切视而不见……敛下眼中的不适,她抿着唇。
你的眼里有失落,你的眉间深锁,你的唇紧抿无笑……她忽地淡笑一声。
这就是当初她对逍萨的改变,感觉不对劲,也想一再忽略的地方。
如果可以,她想就这么忽略一辈子,与逍萨快乐的在一起,但是那天下午,蒋天立的一席话,粉碎了她的美梦,也唤醒了她的理智。
她深吸口气,凝望着眼前的男人——没有往日的神采奕奕,没有昔日的尊贵气势,没了呼风唤雨的权势,你就像是失去生命泉源一样的不快乐。
这些,你自己注意到了吗?我……逍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细想之下,日情说得都是真的。
离开蒋氏的这段时间,虽然他一样满足于有她相伴的日子,但……失去原有的生活圈,教他真的有些难以适应。
他习惯位处高层呼风唤雨,他习惯操控庞大企业体,他习惯于豪门深院,他习惯穿名牌,吃山珍海味,出入有轿车。
虽然在他选择日情之后,以往的习惯几乎就与他断绝所有关连,但他无所谓,因为这是他的选择,而他也从不后悔;那她到底在在意什么?!没有那些权势又怎样!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快乐!他气道。
他的话教日情为之一颤,她心悸却也心痛,一道水光划亮她的眼。
但我不要,我不要和这样的你在一起。
她挺直腰身。
这里不是你该留的地方,你回去吧,回去过你原来的生活。
你!他脸色再变。
背转过身,夏日情凝泪望向窗外一片黑暗。
我……我先祝福你新婚愉快,与林小姐白首偕老。
深吸口气,她敛下眼中水影。
她的祝福在瞬间转化为一道怒火,染红了他的眼。
你要我娶她?!有胆你再给我说一次!他愤握双拳,怒声吼道。
我祝福……祝福你和林小姐白首偕老。
她唇齿微颤。
你不后悔?!他咬牙道。
她摇头。
你真的希望我娶她?!他恨问。
我!她身子一颤。
回过头,看着我,对我说你无所谓。
心中愤怒教他瞠大双眼。
他多希望日情能为两人留下一条路。
但是——我无所谓。
一咬唇一回身,日情扬起容颜,毫不迟疑的四字已清楚道出。
见他眼中乍然升起的恨意,夏日情紧咬双唇。
她撇过头,紧紧抓住身旁椅背,支撑住自己不住微颤的身子。
一句无所谓,狠狠地击垮了逍萨以为日情爱他的心。
他不知道日情竟真为他已渐然忘去的辉煌日子,而放弃与他的感情。
你无所谓?你无所谓?!他唇角抽搐,双拳不住颤抖。
他该感动日情为要让他重拾以往快乐,而自动退出他生活的决定。
但是,他不!在他肯为她放弃一切的时候,她不该这样对他!好!很好!那愤冲上脑海的怨恨,似一把狂火,焚烧着他曾想为她付出的真心。
我就如你所愿,娶那个女人进我蒋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