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炎霆的瞬间, 林沅的眼睛一亮, 手指抓着楚子阔的胳膊,一时间忘记了松开。
楚子阔未料到秦冕会出现在这里, 诧异地怔愣住,两人心思坦然, 都没发觉动作有何暧昧之处。
最先急的是秦冕, 他阴测测地冷笑了一声, 楚子阔,你他妈和我分手, 去招惹别人就算了。
林沅就一脑子不灵光的蠢蛋,你良心被狗吃了,去招惹他?林沅:???啥玩意儿?我怎么就蠢了?无缘白故得了这么一个评价,林沅顶着满脑袋问号,瞪圆了眼睛。
他是个记仇的,又被炎霆宠惯了, 现在一点儿也不想隐忍,磨了磨后槽牙, 故意拔高声音道:学长, 我觉得你分的好。
老男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身体也又老又糙,还不如找个比你小的, 嫩得能掐出水的。
闻言, 楚子阔笑了笑,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位小弟弟嘴这么欠。
以前林沅嘴皮子也伶俐, 不过从小被欺负惯了,该忍的大多都忍了。
只是在遇见炎霆后,发现这个男人不仅不会欺负自己,还会宠着惯着自己,逐渐伸出爪子,东挠挠,西抓抓,时间一久就养娇了。
现下,一点儿气都受不得。
秦冕平时讲究的很,三十岁的脸上没有一条褶子,眉眼英俊又明朗,西装往身上一套,头发随便抓一抓,就能诱得男男女女都拜倒在他裤腿之下。
哪怕近期收敛了许多,很少再去那些娱乐场所浪荡,但每次出门依旧都把自己收拾得干净清爽。
连最近整天酗酒喝得烂醉,也没在他脸上见到一根胡茬。
他最讨厌,也最怕的,就是听见别人说他老。
林沅这一番话,恰如其分地命中了这点。
秦冕立马像一只被踩中尾巴的猫,红着眼睛跳了起来,你放屁!我哪里老了?你男人才是个老王八蛋。
才不是!他才不老!你要是眼瞎,我可以请卫医生给你看看眼睛!林沅迅速炸起了浑身的刺猬毛,冲动地想当场撸起袖子和这瞎几把说话的傻逼打一架。
我看眼瞎的是你,就炎霆那个老混球,也就你当个宝,送给秦爷我也不要。
秦冕平常看起来像个成熟稳重的精英,什么都会,就吵架不会。
一开口,骂人的词汇量连个小学生都不如,哪里还有三十岁的模样,情商起码倒退十年。
你做梦吧,我凭什么要把他给你。
就你那老黄花菜的样子,没人看得上。
一听到他骂炎霆是老混球,林沅也被彻底激怒了,一个劲儿往他的最讨厌的点上踩。
炎霆是他的,除了他,谁都不能骂。
怒气直往脑袋里冲,氧气跟不上,林沅头有些晕,身体站不住,下意识把杵在旁边的楚子阔当成了柱子扶着。
楚子阔在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他怀孕的事,惊讶过后,下意识在心里将他当成了瓷娃娃。
怕自己不让他扶,摔出个好歹来。
同时,他也想气气秦冕。
分手是他主动提出来的,但根源却在秦冕身上。
楚子阔没真想分手,只是想趁此机会挫挫秦冕的锐气,让他改改风流浪荡的习惯。
眼见着秦冕被气得双眼发红,肩膀都在抖。
楚子阔压下心疼,抬起手臂环上林沅的后腰,将他扶得稳稳的。
楚子阔也是个有分寸的,知道做什么都得有个度,更何况炎霆还在场,他的手臂从林沅后腰伸过去,悬空的垂着,假装出搂抱的姿势,实际上连林沅的衣服都没有碰到。
但秦冕已经气疯了,根本没发现。
好,很好!他气得捏紧了拳头,鼓起的青筋从手背一路蔓延到脖子和额角,咬牙切齿,楚子阔,你喜欢年轻的是吧?你喜欢接盘是吧?你行,你牛逼!秦冕气得脑袋都不清醒了,说话语无伦次。
骂骂咧咧地吼完,他转过身,红着眼睛看向炎霆,伸出手比划道:你看见了吗?你头顶上的绿帽子都已经那么高了,你竟然还无动于衷?你就是个孬种,我要是你,我就把人抓回去,关起来,绑在床上,干死他,干到他流泪,干到他求饶!秦冕胸腔剧烈起伏着,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啥话都敢往外说。
他背对着楚子阔,没看见楚子阔听到他这几句话后,突然挑了下眉,嘴角露出个浅淡的笑,像是学到了什么。
如果,秦冕能够预料到,自己刚说的,在不久后全都在自己身上应验,一定不会口不择言。
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为时已晚。
从头到尾,炎霆都未发一言,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在秦冕吼完那几句话后,挑了挑比山棱还要冷峭的眉峰,冷声道:我觉得你这个提议不错。
林沅没骂几句就累了。
在教室里考试坐太久,出来后又一直站着。
刚动了气,肚子里的崽也不消停,调皮地踹了他两脚。
看着炎霆和秦冕挨得很近在说话,林沅心里蔓延起些许不爽。
松开抓住楚子阔胳膊的手指,板着脸走到他们俩旁边,伸手戳了戳秦冕的腰,占有欲十足地强调道:你走开,他是我的。
委屈又倔强的语气,就根小孩子抢糖吃似的。
秦冕在气头上,抬手作势就要打人。
手臂刚抬起,就被钳住了。
炎霆的眼神很冷,像是淬了一层寒冰,欺负小孩,好像不是秦总的行径。
小个屁,人小鬼大,骂起人来,比谁都凶。
秦冕气归气,倒也不会跟谁一般见识,更何况还是个怀着孩子的孕夫。
你先骂我的。
有靠山在,林沅一点儿也不怂,扁着嘴角辩驳道:你不骂我,我也不会怼你。
你还有理了是吧?别以为仗着怀孕,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秦冕磨了磨后槽牙,眼中盛着怒意,头顶快要冒烟了。
他秦家大少的身份摆在那儿,不管走到哪里,都被人毕恭毕敬地尊着。
这炎霆养的小屁孩儿倒是好,竟然还敢顶嘴。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讨喜吗?林沅没像刚才那样炸毛成小刺猬,淡定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秦冕眉头往下压了压,阴沉着脸,你不会告诉我,是因为我不会怀孩子。
那倒不是。
林沅心平气和地摇了摇头,慢条斯理道:因为你不乖,不乖的人是不会有人喜欢的。
林沅说得很认真,秦冕听得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去。
乖!?他堂堂秦爷,什么时候需要用乖这个词汇来形容了?不需要。
炎霆心生烦躁,你要乖就自己乖,别拉我下水。
林沅没应这话,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两秒,侧过身仰头望向黑着脸的炎霆,怯怯地问:你生气了吗?说不生气是假的,以前小孩儿看见自己都会很开心地跑过来,刚才却竟然没看自己一眼,忙着和别人对骂。
而且,还抓了别的男人的手臂。
炎霆心里的醋坛子早就打翻了,但听到小家伙和秦冕对骂的内容竟然是维护自己,又很快将心底的暴戾压制了下去。
嗯。
炎霆没刻意忍耐,承认地大大方方。
林沅点点头,是因为我骂人了?不是。
炎霆否决道。
林沅思索了两秒,又问:是因为我刚才没理你?是。
炎霆回答的坦然。
林沅说:那我明白了。
围观群众秦冕听得一头雾水,连两人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放过,也没听出是什么意思。
他正想开口问,见林沅突然垫了垫脚,勾住炎霆的脖子亲上去。
是一个很轻很轻的吻,没有丝毫黏黏糊糊的劲儿,更不是令人脸红心跳的深吻。
两人的唇瓣一触即分。
勾住炎霆脖子的手臂放下后,林沅轻轻拽住了他的衣袖,仰着脸小声问:你现在还生气吗?不怎么生气了。
炎霆回答,刚黑沉的脸色的确平和了许多。
林沅又亲了他一下。
那现在还生气吗?声音又软又乖,可爱得不像话。
炎霆心里有再多气,都被他软乎乎的乖巧模样给融化了。
炎霆抬手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脸颊,笑着道:不气了。
浑身的低气压,也随之全部消散。
无端被迫吃了一大碗狗粮,秦冕骂骂咧咧,你们俩他妈到底还有完没完,要亲回家亲去。
炎霆相互对视了一眼,十指相扣,默契地偏头,异口同声,懂了吗?被询问到的秦冕:……懂……懂什么?这亲就亲了,咋亲完,还问别人要观后感呢?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秦冕觉得这两人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拿起电话就准备拨打精神病院的号码。
林沅抬手捂住他的手机屏幕,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你真的很不聪明。
我操!仗着有炎霆给你撑腰,你就随便骂人是吧?秦冕想揍他,但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还是算了,只是怼了句:你没以前可爱了。
林沅抬了抬眼皮,接着他的话往下说,你看,我不可爱,炎霆都很喜欢我,你想知道是为什么吗?不想。
秦冕生怕他再说出一句你不乖的话来。
这人油盐不进,林沅有点儿不想管他了,扶着肚子,往炎霆的怀里靠了靠。
但话说到一半,不继续往下教,就全部前功尽弃了。
林沅的脑袋靠在炎霆的胸膛上蹭了蹭,抓着他的手指把玩着,决定最后再多说一句,那你想知道,为什么楚学长会和你分手吗?不说还好,一说这个事儿,秦冕就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憋屈得很。
他也不是不愿让楚子阔去国外留学,追求更高的学历和理想是对的,但为什么要撇清关系?国外又不远,他随便坐趟飞机就过去了。
秦冕沉默着,没回答这个问题,也没像刚才那样利落地说不想知道。
林沅抓起炎霆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整个人窝进他怀里,往他的臂弯里钻了钻,才说:因为你不会撒娇,你撒撒娇,服服软,他就不会坚持要分手了。
就这么简单?秦冕脱口而出。
林沅从炎霆的臂弯下面探出半个脑袋看他,简单,你怎么不做。
秦冕又不说话了。
还有,你别乱说,我没有给炎霆戴绿帽子,你所说的事永远也不会发生。
林沅抓着炎霆的手臂圈住自己,眸眼弯弯地笑着,其他人我都看不上,我只喜欢他,也最爱他了。
表白完,林沅仰起脸蛋儿,软乎乎地去亲炎霆的下巴,乖巧极了,你最爱的人,也是我吗?是。
炎霆温柔地打横抱起他,转身往外走,我也只爱宝贝儿一个人。
两人逐渐远去,秦冕站在原地,望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撒娇……好像真的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