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睿和谢黎沉默对视。
数秒后,那张清隽而冷淡的面孔上,少年薄薄的唇轻翘起来,大忌?忌什么?为什么要忌?谢黎眼底情绪猛地一沉。
须臾后,他沉着眸色慢慢笑起来,因为你面前这个病人只要能完完全全得到你、那就对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和事情都无所顾忌,所以不动心是你唯一的一道防线了,班长。
郁睿眼神冷淡地望着谢黎,看起来不为所动。
唯独眼底深处一点微栗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见郁睿默认,谢黎语气里兴奋渐起,这道防线真失了守,你就不怕被我攻城略地、长驱而入?……两人之间的安静僵持许久,最后却是郁睿轻嗤了声。
他面上慢慢浮起一点冷冰冰的笑意:你以为我是你么??只有疯子才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郁睿嘲弄地看着谢黎,而在自控方面,我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输给任何人。
郁睿说完,挥开谢黎压制着他单车车头的手。
再次开口时他语气轻淡随意,就算我真动心了又怎么样,你不相信我有让自己的表现和选择都像没有半点动心一样的能力?……谢黎笑意一沉。
郁睿拧过车头,他的单车从谢黎的单车和路基石之间的缝隙转过,在左脚踩下而骑出去之前,郁睿微侧过身。
你不是喜欢打赌吗?……你想和我打什么赌?不是我和你,是你和你自己。
郁睿嘴角勾起,这个笑容一如平日里温和无害,要试试么。
谢黎正过车头,面上笑色褪去,赌什么。
就赌……如果我不做任何回应,那你的‘欲望’是不是能坚持两年,到高中毕业还能执着不变。
赌注的另一面——你现在就可以直接离开。
如果不变,那我能得到什么?什么也没有,郁睿语气淡淡,我刚刚就说过了,不是我和你赌,是你和你自己赌。
……谢黎沉默数秒,突然低下眼笑起来。
郁睿抬眼,你笑什么?没什么,谢黎说,只是第一次发现——原来班长是个这么贪心的人。
郁睿不语。
谢黎重抬头望向他,明明自己动心了,但仍旧不想冒任何风险啊。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是第一次知道?郁睿不为所动,感情对于我来说远没有未来重要。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绝不会拿未来做赌注。
郁睿踩下单车,骑了出去,尾音留在身后——赌不赌,随便你。
……谢黎停在原地默然不语。
半晌后,他嘴角慢慢勾起来,单车也踏了出去——真的什么都得不到吗?深夜的长街安静,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十月初第一个周的周五就是德载中学的校庆日。
高二十班推选出来的选手毋庸置疑就成了谢黎。
田学谦那边刚确认下名额的时候还吓了一跳,问了郁睿两遍:确定没搞错人?郁睿不厌其烦地点头。
田学谦:他真的愿意参加?郁睿也给了肯定的答复。
但田学谦显然对这个认识了解了一年多的学生阴影深刻:他不会再闹什么幺蛾子吧?上次学生会竞选之后,我可是在年级主任那里立下军令状,保证那种情况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郁睿点头,老师放心,我会监督谢黎的。
好,好,有什么情况一定第一时间跟我说。
……周五当天。
为了确保不出状况,郁睿把带领班级入座的事情交给了班里的副班长,自己亲自在后台监视谢黎。
学校里的临时化妆间外。
学生会文艺部的一个小姑娘推开门,视线在外面的后台转了一圈,终于找到等在角落戴着耳机的郁睿,她连忙跑过去。
郁、郁同学,你能进来帮个忙吗?……郁睿听见声音转回身,关掉了手机里的英语听力播放,顺手摘下耳机线卷起来,怎么了?小姑娘表情看起来都要哭唧唧的了,谢黎不肯配合换服装,我们都不……不敢说什么。
我们部里你们班的学生说只能找你……郁睿微皱起眉,但面上笑意仍温和,那我和你一起过去看看。
好,你跟我来!女生大约是终于捞到了救星,拉起郁睿的手腕就把人往化妆间里拖去。
郁睿被拖进有点拥挤的化妆间,直奔房间角落的化妆镜过去了。
那边正零零散散地围着一圈学生,外围还有人在小声嘀咕着议论:高二十班这是要报社啊,放这位祖宗出来表演?你没听他们传到校网上的谢黎的唱歌视频吧?真的特别好听,全损音质都挡不住的那种低音炮,他要是不来我才觉得他们班评选有黑幕呢。
关键是这位祖宗,谁能叫他听话?别说我们学生会的了,指导老师们来了也铁定没用啊。
别说,好像还真有那么一个。
嗯?谁?也是咱学生会的,高二新选上来的那个学习部的部长,郁睿,也是高二十班的班长。
郁校草?他那么好脾气一人,谢黎能听他的?我也是听十班的人说的,他们班一直说谢黎只听郁睿的话。
那我还真是好起来,不知道郁睿什么了不得的手段,能叫这祖宗听话?喏,那不是把救兵搬来了。
……郁睿有些头疼地从刚议论完他的两人中间走过去。
角落这张化妆桌旁,谢黎正阴郁着眉眼,靠在墙边——身周两米之内一个人都没敢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