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高处传来,打破了沉寂。
叶浅翠浑身一震,听出这是魏烈的声音,而且就来自楼梯。
当时她有点蒙了,不顾一切地扭开了门,往楼梯上冲。
一脚迈上台阶,她就发现了蹊跷,停住了脚步。
刚才她下来时,楼梯里非常的黑,现在居然有种淡淡的荧光在流动。
她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光源。
因为这种荧光,楼梯清晰可见,与刚才的黑暗不可同日而语。
但叶浅翠反而吓着了,她踮着脚,一时间进退失据。
啊……又是一声惨叫,叫得叶浅翠魂飞魄散,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背部抵住了房门,胸脯一起一伏。
去还是不去?大脑里一时间思绪乱飞,每一种念头都只是一闪而过,模糊不定的。
魏烈的尖叫一声接着一声,好像是一种召唤。
召唤,她心中一动,越发地不敢上去了。
先躲一下吧,叶浅翠对自己说,喘着粗气拧动门把,准备返回地下室。
门开了,白色的灯光下,浅灰色的水泥地面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白色老鼠。
叶浅翠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没错,那些老鼠全部用后肢像人类这样直立着,两只眼睛像两滴血,闪烁着诡异的鲜红。
太可怕了!叶浅翠飞快地合上门。
与此同时,成千上万的老鼠像离弦的箭扑了上来,重重地撞在门上,一阵嘭嘭嘭的声音,好像大雨敲打着门。
然后在短暂的沉默后,发出了笃笃笃的敲门声,假如叶浅翠不知道门后面的光景,一定会认为是有人在叩门,一定会打开门,后果……想到那么多老鼠涌动的盛况,叶浅翠只觉得毛骨悚然,那笃笃的敲门声,让她的胃一阵阵地发冷。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躬着身子,往楼梯上冲。
只有五十级,很快就会到的。
与其和那么多直立行走的老鼠待在一起,不如跟发了狂的魏烈在一起。
至少他是人,他的行为她能猜测,他的思想她能理解。
即使死在他手里,也好过受千万只白色老鼠的啮噬。
五十级台阶眨眼间就到头了,可是没有出口,连着第五十级的台阶,依然是台阶,连绵不绝的台阶,乍看好似没有尽头。
叶浅翠骇然回头,后面也是台阶,不过正慢慢地没入黑暗之中。
无数双幽幽的血红的眼珠跳跃纵落,正往她所在的位置迅速地靠拢。
它们起落纵跳,像流星弹丸。
她只有继续往前跑,不再稍作停留。
心越跳越快,好似要冲破胸腔了。
黑暗追逐着她的脚印,吃掉了她身后的每一级台阶。
我会心跳过速而死的,叶浅翠想,总也好过活着的时候就成了鼠粮。
豆大的汗水淌了下来,脚步渐渐迟钝沉重,她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像风箱发出的声音,呼哧呼哧……叶浅翠对自己说,我要死了。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时,眼前忽然现出了一扇门,本来绵绵不绝的台阶忽然有了一个尽头。
她鼓起最后的力量冲进门里,扶着门,身子摇摇欲倒,依然不忘回身看了一眼。
身后只有黑暗,起起落落的眼珠却慢慢地坠落了,就像叶浅翠从这里扔下一把红色的弹珠。
安全了,叶浅翠按着自己的胸口,慢慢地跌坐在地板上。
大口而痛苦的呼吸,喉咙仿佛裂开了,火辣辣的刺痛。
骨头仿佛被酸水泡软了,支持不起全身的重量。
她如一摊烂泥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扫过周边。
这里并不是张盈的房间,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看起来有诸多走廊,墙壁黏糊糊的,颜色近乎于半熟的鸡蛋。
与先前的宅子、地下室的干净截然不同,尽管这里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脏臭,却总让人产生一种不洁的感觉。
叶浅翠扶着墙壁站起,触手滑腻。
她赶紧松手,使劲地在裤子上擦了擦。
她走了几步,立刻发现,这里纵横交错的全是过道,没有房间。
这是迷宫,她明白过来了,嘴角浮起一丝浅笑。
从小到大,她就爱玩迷宫,没有什么迷宫能难倒她的。
尽管不知道迷宫里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但她的心情开始变得轻松了。
右转、左拐……停下脚步,张盈隔了三丈多,站在一个走廊的尽头,静静地看着她,说:你现在明白了吗?我应该明白什么呢?脑海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些东西,可是还没有照亮整个大脑,又熄灭了。
明白什么?叶浅翠不解地反问。
你喜欢迷宫吗?张盈问。
喜欢,从小就玩。
我也是,从小爸爸就让我玩迷宫的游戏,不停地增加难度。
张盈顿了顿,可是没有任何迷宫能难倒我,你知道为什么吗?叶浅翠摇头,不知道,我也一样,只要看一眼,就能很快地判断出迷宫的路线。
张盈嘴角轻扯,露出一个微笑,我们是多么的相似呀,所以欢迎你,请记住,我能做到的事你一样能做到。
说完话,她走进旁边的通道。
叶浅翠快步追上,哪有她的影子了?面前是蛛网交错的过道。
多么的相似,我能做到的你也一样能做到,叶浅翠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疑惑不解地怔在原地。
张盈一直都在暗示自己,从她的神态与语言里可以察觉到这一点,但究竟在暗示自己什么呢?一点轻微的风声穿入了耳郭里,脑神经莫名地颤抖,叶浅翠遽然回头,魏烈狰狞的脸已凑近了,比他的脸更近的是菜刀,锋利的菜刀,闪着夺目寒光的菜刀,在空中划出一个柔美的弧形,挟着凌厉的风声掠过她的后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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