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她顺手拿起我桌子上的一沓纸翻看着。
那是一篇论文,是对蜘蛛恐惧症的探讨。
针对蜘蛛的害怕心理,设计复杂精巧的迷宫给蜘蛛和人类受试者使用,探讨在这种状态下人类与蜘蛛的反应。
她看得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而且还露出明白的神色。
难道她能看懂大概意思?这令我惊讶,这篇论文并不浅俗易懂,除非她了解心理学的基础知识。
这是你写的?她放下论文,看着我。
奇怪的是,不论何时,她的目光都蒙了一层雾气,十分的动人,但也有令他人产生想要拨开迷雾的冲动。
我点点头,已在表面上武装好了自己。
她微微一笑,嘴角抿出好看的弧形,我叫叶浅翠,大一新生。
我叫陆林。
绿林好汉。
她嘴角的弧形变深,笑意也更浓。
我讪讪地笑了,心湖里仿佛有根棍子轻轻搅动,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但是眨眼间,她的笑容从嘴角滑落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好奇地问:你找罗教授有什么事吗?她深深地凝视着我,似乎在掂量我是否是值得信赖的人,半晌她才说:我碰到了一点奇怪的事,非常奇怪,没有人相信我。
说完这番话,她叹了口气,纤眉蹙紧,柳叶般的眉毛顿时拧成了蚯蚓状。
雾气隐隐的目光里闪烁着恐惧、焦虑、迷惑、不安、炽热,还有一些难以说清楚的东西。
我心里涌起一种冲动,想要伸手去抚平她的眉毛。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的心只好跟着扭成了一团。
当时,我真的有点神魂颠倒,只是将她的表情简单地理解为恐惧焦虑症的先兆。
她的声音很柔和,似春风一般,溶溶曳曳地飘满整个向日葵办公室。
倘若不是她的故事过于离奇,我早就醉倒了。
她说,那件奇怪的事情发生在暑假里,离现在也就是一个多月。
高考结束了,录取通知书也收到了,她卸下身上的重负,和班上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去平凉旅游。
平凉这个地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于是打断了她片刻,她告诉我那是她家乡方青坪市附近的一个古老城市,在中国的历史上曾经有着辉煌的过往,由于三面环山,官道易途,被完整地隔绝于尘世之外,得以保持着古朴的风貌。
平凉的自然风光十分秀丽,山清水秀,三座青山绵延不绝,将平凉古镇温柔地拥在怀里。
而它的人文景观有着浓浓的历史感,走进平凉仿佛是走进了陈年旧画里,巷末街角处处有着出人意料的美。
随意地寻个树荫处坐着,就可消磨大半日光阴。
叶浅翠一行六人在平凉玩得十分开心,第三天决定去爬山。
那山名叫做莲花,据说是因为山顶有天池,一池碧水里长年盛放着粉色的莲花,故而得名。
那天是7月15日,大清早,天色很好,六人整装出发了。
临行前,刘在宏——叶浅翠的同班同学,还戏言要采一朵粉色的莲花送给她。
平凉周围的三座山要数莲花山最高,陡峭如削,并不好爬。
而且他们中间还有三个女孩子,体力相对较弱,影响了进度。
六人爬爬停停,说说笑笑,到了中午才上到山顶。
居高临下,阅尽风光无限。
且不说远处的,就说山脚下的平凉古镇,在阳光下铺陈开来,宛若一幅淡墨山水画。
山顶果然有个圆形的天池,并不大,直径不超过五米。
水很清,映着云影叠叠。
天池中间盛放着粉色的水莲,但只有一朵。
刘在宏勇敢地跳进水里,采得这朵莲花送给叶浅翠。
在大家嘻嘻哈哈的笑声里,浅翠红着脸接下了这朵花。
它真的很美,花瓣里的脉络隐约有浅红的液体流淌着,整朵花散发着莹莹的光芒。
叶浅翠小心翼翼地将它捧在手里,仿佛捧着一个稀世珍宝。
大家在山顶烧烤东西,吃完又东逛西遛了一圈,度过一段惬意的时光。
午后三点钟开始下山,大家唱着歌,歌声飘得很远,在树梢间流连,洒落一路的欢快。
下山的路容易走得多,女孩子们也没有人喊累要休息。
可是路总是绕来绕去,走到黄昏时,还在半山腰,而且开始起雾了。
这雾来得毫无预兆,仿佛从天上忽然落下一片薄绡遮住了天地,远山近树先是变成了影影绰绰的影子,继而一点点地消融在雾气里。
六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雾气漫了过来,顷刻便笼住身前身后,视野受阻,只可以看到前后同伴隐约的影子。
当时戴磊——这次旅游的组织者和领导者,说了一句话:这雾来得好诡异。
他叮咛大家手牵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宁肯走得慢,也不要失散了。
戴磊领头,后面紧跟着黄忆秋、席红,然后是刘在宏,后面是叶浅翠,断后的是杜乔林,大伙走得很慢。
大雾模糊了地面,陡峭的山路越发地不好走了。
尽管戴磊一个劲地提醒大家不要摔倒,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事后,叶浅翠才知道摔倒的人是席红。
她滑倒在地上,将黄忆秋铲翻在地,跟着将刘在宏扯拉在地上。
而黄忆秋又将走在她前面的戴磊推倒在地上,刘在宏则将叶浅翠扯倒。
当中唯一没有倒地的是杜乔林,不过他迫于陡然而来的拉力,松开了与叶浅翠相牵的手。
幸好这段斜坡并不十分陡峭,五个人滚了几步,擦伤了些许,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戴磊不愧是班长,立刻镇定下来,吩咐大家响亮地报出名字,及身边能看到的大概景物。
接着是根据前面的人所说的方位调整自己的位置,等所有的人都可以看到前面的人后,大家边报名,边伸手拉成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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