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地人记得位置,为什么警方和段先生查不到呢?你敢说你比警方和段先生更神通广大?我顿时语塞。
导师摆摆手,说:小陆,你不可以再有这想法了,绝对不可以。
最后五个字他说的特别重,他严厉的目光一直盯着我,等着我的答复。
尽管很多时候我看起来温文尔雅,然而事实上我是很犟的人,一旦决定某事少有更改。
何况姜培是我的好兄弟,如何能置他的性命不理不睬,即使要出事,也让我陪着他一起。
面对着导师犀利的眼神,我重重地摇了摇头。
我一定要去。
导师生气地说:唉,真不知道怎么说你?这不是兄弟情深!压根儿就是盲目冲动,蛮干!小陆,你呀你呀,真是……导师气得有点语无伦次。
我心里很难过,他一直对我疼爱有加,一直希望我能继其衣钵,如今让他这么担心,实非我心所愿。
丁零零,电话响得很及时,把我从困境里救了出来。
导师稍稍平息心头的怒火,这才拿起话筒:喂?当时我一直注视着导师,所以可以看到他的脸色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本来,刚接起电话时,他压抑着怒气;接下去,怒气就像被捅破的轮胎里的气一点点地泄掉;转而变成吃惊,眉毛上扬,瞳孔缩小;转而又变成了慎重。
他放下话筒,凝视着我:哪里也不要去,苏警官找我们有事。
是苏桐警官开车来接我与导师的,确切地说,他只是来接导师的。
因为他看到我时,愣了一下,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导师,说:罗教授……导师打断他,说:让他一起去吧,这件事还真不能少了他。
苏警官颇不以为然,然而碍于导师的脸面,也没有说什么。
我相信导师所说的这件事还真不能少了他不过是个托词,事实上他是怕我偷偷溜去平凉镇,所以将我带在身边看着我。
这里我还是得稍稍提一下导师与警方的关系。
因为导师曾协助过警方破过几件变态杀人狂案,后来就顺理成章变成了警方幕后顾问,每当碰到涉及精神领域方面的案件时,警方就会请他协助。
这一次不知道又是什么样变态的案件?不过我不感兴趣,想到失踪的姜培,我忧心如焚。
车子一路鸣叫,我以为会开到市公安局,所以下车时看到车停在医院停车场,吃了一惊。
我与导师随着苏警官到了住院部五楼,一间病房门口前站着一位警员。
毫无疑问,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推门进去,里面已有两个警察,跟苏警官互相打着招呼。
我的目光被床上的人吸引住了,因为我跟她曾见过一面,匆忙之下也印象深刻。
她就是张逸文的小保姆,脸上的泪水鼻涕已擦掉了,小脸的腮帮子绷得紧紧的,两只手曲肘握拳,紧紧地护在胸前。
身子呈现阵发式颤抖,呼吸像喘息一样,频繁而且强烈。
导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眼,小保姆的眼睛跟着上转,瞳孔正常。
导师皱起眉头,对苏警官说:急性精神创伤,你们应该请医生先对她进行精神和药物治疗后再问口供,何必急在一时。
罗教授,你有所不知,我们已找到张逸文老师死亡的原因,太不可思议了。
所以我们必须要取得她的口供,一旦她的口供证实我们的推测,那么,那么……总之跟你们学校关系很大,这件案子我们局长已跟你们校长打过招呼了,他特意让我们找你,说千万不要引起社会轰动。
他说的煞有介事,那表情简直就是天要塌下来。
如果别人说出这话,我会不屑地嗤之以鼻,当他夸大其事。
可是苏警官是多年的老刑警,形形色色的案子和各种各样的尸体见得多了,等闲死因怎么可能令他动容至此呢?导师点点头,对我使了使眼色,我会意地拉上房间的窗帘,仅露出一角透进天光,房间的光线顿时变得淡雅。
两个警员打开笔记本,准备记录口供。
我扶着小保姆(她叫阿蓉)在床上平躺下来,柔和地说:小妹,现在没事了,这么多人在,你不要害怕了。
她听到我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目光还是直直的,先前是看着墙,现在看着天花板。
手臂依然团在胸前,好像在抵挡什么。
对患者进行催眠治疗,除了催眠师的素质和技能要高,催眠者是否容易被催眠也很关键。
催眠者处于精神放松状态下,更容易接受催眠师的暗示。
依照目前阿蓉的防御心理状态,基本对周围视若无睹、闻而不觉,仅用简单的语言暗示,是难以达到催眠状态的。
我轻声问导师:要不要去借点工具?导师摇摇头,说:不用了,就用温觉引导法吧。
他两手心相抵,互相摩擦几分钟,直到手心发热,才将手掌心贴在阿蓉的额头,顺着脸颊方向到双手,缓慢均匀地移动,反复地移动。
一边移动,导师一边对着阿蓉说话,声音低沉、柔和而明确:这里没有打扰你的东西……除了我说话的声音……你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你的眼睛开始疲倦了……眼皮开始沉重了……说到这里时,阿蓉直直的眼神开始涣散,无力地眨动了几下眼睛,渐渐地合上了双眼。
……一股暖流流遍了你的全身……你觉得很舒服……你松开了双手……阿蓉一直团在胸前的紧握成拳的双手,一点一点地张开,然后无力地滑落在床上。
你的头脑模糊不清了……无法抵制的睡意完全地淹没了你……四周安静极了……阿蓉面目安详,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她进入了深度催眠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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