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念第一章(3)

2025-03-25 23:08:28

---------------戴磊。

黄忆秋。

席红。

刘在宏。

叶浅翠。

叶浅翠响亮地报出自己的名字,伸手拉住前方伸过来的手,同时向后伸出手。

手立刻被人拉住,跟着有人报:杜乔林。

并没有出什么意外,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队伍又蜿蜒向下。

走着,走着,叶浅翠觉得有些不对劲。

尽管她看不清楚,但依然能感觉出来,这不是下山的路,好像是平行地往山的深处走去。

这要去哪里?她问,可是没有人回答她,前面的刘在宏只是拉着她往前走。

在叶浅翠凝神等待回答的那片刻里,她又发现一件不同寻常的事。

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

此外是死寂,球鞋摩擦地面发出的沙沙声没有,小石子被踢落的扑通声也没有,走动中拂动杂草发出的轻微声音也没有。

席红今天穿的牛仔七分裤绑了条前卫的腰带,是银链制成的,还挂了几个小铃铛,一走动就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大家曾戏称,今天一路都有打击乐相伴,这声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叶浅翠自己的脚步声,吧嗒吧嗒,轻轻地,根本不像是下山时的脚步,倒好像平时走在结实的泥地上发出的。

一股冷气从脚底沿着脊柱窜到全身。

叶浅翠颤抖着声音喊戴磊、黄忆秋、席红、刘在宏、杜乔林。

没有一个人回答她,前面的人依然牵着她向前,后面的人依然被她牵着。

她害怕得脚发软,冷汗涔涔而下。

终于,她忍不住了,大叫一声:你们到底是谁?要带我去哪里?依然没有人回答她。

愤怒暂时超越了害怕,她停住脚步,怒哼哼地说:我不走了,我不走了。

依然没有人说话,前面的刘在宏和后面的杜乔林也停住脚步了。

现在连叶浅翠的脚步声也没有了,迭起的夜雾紧紧裹住她,仿佛从来没有天没有地。

周围一片死寂,令人不安的、心怀鬼胎似的死寂,没有任何生物存在的迹象。

汗水刷刷地滑过背脊,打湿她薄薄的T恤,贴在她身上,好像有千万条虫子在身上爬动。

咚咚咚……的心跳声,提醒她自己还活着。

叶浅翠一咬牙,使劲地拉前面的手。

前面那人毫无阻力地被拉到了她的面前,近在咫尺,她看得清清楚楚!近在咫尺,她看得清清楚楚!叶浅翠说到这里时,搁在桌子上的手急剧地颤抖了几下。

究竟看到了什么?以至于过去这么久,还害怕如斯。

我忍不住好奇地追问了一句。

她两眼直直地看着我说:我看到的是我自己。

一刹那,我有一种感觉,她在骗我。

她怎么可能看到自己呢?我来不及问清楚,她又开始往下说了。

叶浅翠用力一拉,不费吹灰之力,前面的人被拉到了面前,两人面对面地撞了个正着。

她看得十分清楚,是自己,小小的脸,尖尖的下巴,弯弯的眼睛,惊慌失措的样子。

看到了自己,叶浅翠倒吸了一口冷气,瞪圆眼睛,张大嘴巴,惊讶万分,又恐怖万分(她虽然看不到自己,但能想象自己的表情)。

与此同时,面前的那个她脸色也变了,变得跟叶浅翠一模一样。

就好像面前放着一面镜子,将叶浅翠映了出来一样。

可是那时,两人的手还是拉在一起的。

叶浅翠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

这一退便撞到了后面的杜乔林身上了。

她慌张回头,正好对上他的脸,不由自主地,呼吸又是一滞。

后面的人根本不是杜乔林,却又是另一个自己,也露出惊恐万分的神色,盯着叶浅翠。

那是什么样的一种诡异感觉,叶浅翠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假如她站在两面镜子中间,那就不止是一个影子。

所以根本就没有镜子,她看到了两个自己,都和她一样惊慌失措。

站在两个自己中间,她呆呆地立了一分钟,终于忍无可忍,大叫一声,抱着脑袋毫无目的地狂奔。

她只想着远离这里,远离两个自己。

当时她的心情处于一种非常激动的状态中,根本没有发觉路出奇的平坦。

按道理,她此时置身于半山腰与山脚之间。

可是她奔跑时,犹如置身于一望无际的旷野,道路平实而开阔,没有任何的障碍物,像山上常见的灌木丛、半人高的杂草、突兀的石岩,树木统统都没有。

她跑了很久,至少她感觉上是如此。

雾依旧浓得像粥,从四面八方流淌过来,有一种张牙舞爪的力度。

这般的浓雾,待不了几分钟,她的头发就应该沾了一层水汽。

可是她的脸上只有汗水,头发内层也有汗水,而头发表层却是干燥的。

这些都是她事后发现的,当时的她,只知道一个劲地往前跑,只知道害怕,因为害怕,所以更要跑。

就在她的心脏不胜负荷快要爆炸时,这片黑沉沉的雾的前方隐隐透出了昏黄的灯光。

她大喜,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去。

是门灯,浅黄色的门灯,静静地照着一扇朱门。

朱门上的漆华丽鲜艳,兽形门环锃锃发亮。

叶浅翠无比高兴地叩动门环,叮当,叮当,这声音真是动听。

片刻,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个老妪站在门内,脸上是层层叠叠的皱纹,灰布对襟大褂已洗得发白。

她看到叶浅翠,一点惊讶都没有,说:请进来吧。

那口气,那表情,好像一直在等着她一样。

当时的叶浅翠心头曾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意识到有些不妥。

但因为她刚刚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十分希望有一个地方容自己喘息片刻,所以毫不犹豫地走进门。

这是一幢有些年月的老房子,保留着旧格局,先是门厅,然后是个大厅,过道里的屏风雕着喜鹊闹春。

厅里的灯光很足,炽白的,令人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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