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奇怪了?老板凝神苦思了一下,说:说不出来,就是觉得很奇怪,你想大清早的,街上都没人,这小姑娘在街上干吗?后来睡醒,就听说我们平凉发生了一个大案子……这个老板真能侃,接下去就绘声绘色地说起来轰动平凉的段瑜杀人案。
我的心思却停在一点上了:叶浅翠或是叶幽红曾经三次来到平凉,时间分别是2003年7月13日左右(与段瑜杀人案发生时间一致),2004年7月15日左右(与戴磊等一起),2004年8月中旬(刘在宏曾看到她),她或是她们每次来平凉的目的是什么呢?而叶浅翠为什么告诉我,她只来过平凉一次呢?说什么呢?聊的热火朝天的。
魏烈过来,打断了老板的喋喋不休,陆林,你咋也到平凉来了?你不是说这里……我一把将他拉到院子里,顺便用胳膊肘轻轻撞他一下,他后退半步,抱着腰贼笑。
随后走上前,揽着我的肩膀,低声说:说,来平凉干吗来啦?不是说这里不安全吗?你怎么还不回学校?‘十一’不还没结束吗?今天都6号了。
我想起叶浅翠的古怪遭遇中提及魏烈的片断,还是很不放心,催他,快回去,今天就走吧,明天要是坐不上车怎么办?明天坐不上车子就后天走,旷一天课又不是大事。
他看着我的脸色,哈哈一笑,你还在担心我会出事呀?得了吧,哥们儿,我在这里住了五天,啥事都没发生,你甭担心了。
我正想说话,忽然背后一声清脆的叫声:魏烈。
我与魏烈一起回头,有一个圆脸大眼的年轻女学生,扶着影壁站着,蛮可爱的样子,说:你准备好没有呀,等一下我们就出发了。
马上。
魏烈松开胳膊,拔腿走了几步,忽又转过身问我: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爬山呀?我摇了摇头,怪不得这小子在此乐不思蜀,原来有艳遇呀。
他冲我做了V手势,往屋里走去。
我笑着摇摇头,往旅馆外走。
刚到门口,有人上台阶,边走边呼:老板娘。
老板一路小跑出来:哟,六婶,啥事?那人回答:快去看电视呀,平凉文艺台。
啥事呢?老板嘀咕着跟六婶一起往里走,随即发出一声惊呼,二十万!我微微一笑,走出千峰翠色旅馆,准备返回宾馆里。
旅馆转弯处有家小卖部,电视开着,店主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我也停下脚步观看。
屏幕上女主持人表情有些生硬,操着不流利的普通话,一板一眼地说:……张德方先生是我国近代著名的脑神经学专家,1901年出生于平凉……张德方先生不仅学术上独树一帜,为人也刚正不阿……张德方先生当年的弟子段正文先生有心要重修张先生的祖宅,任何人若能提供张德方祖宅的具体位置,将会得到重酬二十万人民币……联系电话:1390?菖?菖?菖?菖683,联系人:陆先生。
段先生的动作真快呀,我心里轻轻地赞了一声,加快脚步往宾馆走去。
可是这一路已不复刚才的宁静,先不说电视声音此起彼伏,方才屋阴下编织竹器的老太太们不在了,空余小竹凳还有几扎竹片。
偶尔碰到几人也在交头接耳,惊乍声不停。
平凉的空气里飘浮着一股躁动不安。
这是我一手策划的,让段先生假托张德方弟子之名发寻宅启事。
我也早就预见到会打破这里宁静,毕竟对于一个经济不太发达的地方来说,二十万元不是个小数目,足够掀起大波浪了。
然而亲眼看到这种效果,我依然很难受。
尽管平凉古镇的质朴随着经济发展,终有一天会消失,但这件事将会令它提前完结。
真是矛盾呀。
利诱不是我推崇的手段,然而它也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手段。
我还没有到宾馆,手机响了。
只有一句话:真的有二十万吗?当我肯定地答是,电话就挂断了。
接下去又有无数的电话打进来,也只问了这一句。
渐渐地,问的内容开始变了:二十万什么时候给,是不是当面?我知道有人心动了。
从上午到下午,不停地接电话,不停地重复回答,我一点不觉得累,感觉自己一步一步地走近关于张德方先生故宅的秘密。
然后,我接到了一个特别的电话,对方的声音很苍老:年轻人,停止这个广告,离开平凉吧。
人死诸事皆空,张德方先生也不在乎这身后虚名,何必用金钱在这里掀起风波?他说到最后,声音有些生气。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魏烈提起过的那个拦住姜培的脾气暴躁的老头,是否就是他呢?老先生,段先生完全出于好意,希望重建张德方先生故宅,以供后人缅怀,这二十万元也是段先生心甘情愿酬谢知情者的,怎么会掀起风波呢?我客客气气地回答。
真是好意,不如拿这钱去办个学堂,重修房子供后人缅怀有什么意义,该记住的人,大家一定会记得。
老先生的意思,张德方先生不该被人记得?我不是这个意思,年轻人,你别挑我字眼。
那老先生,您是什么意思呢?能否告诉我。
我的意思就是你们离开这里,不要拿钱把我们平凉搞得乌烟瘴气。
我笑了笑,心想,这里若不掀起风波,如何能得知张德方旧宅的秘密呀?老先生,如果我没估错,以你的年龄应该见过张德方先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