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身,我呆住了。
叶浅翠扶了竿竹子站在面前,竹叶折射的光线染上了翠绿色,照得她的脸也是一层油绿。
这种颜色很微妙,她看起来既美得出奇,也妖得离谱。
翠翠?你怎么……翠翠?你一点记性都没有。
她打断我,不悦地嘴角一撇。
叶幽红。
她满意地点点头。
林子外的强光从后面给她打了一圈光晕,这令她整个人看起来不太真实。
我好生疑惑:你,你怎么来了?叶幽红眉毛微挑,口气跋扈:这里又不是你家,你来得我就来不得?我沉默,脑筋有点乱。
她慢慢走近,斜眼睨我:说,你来这里干吗?有个朋友在林子里冲我招手,叫我过来。
朋友?叶幽红讥笑,拙劣的谎言。
这里是平凉最偏的地方,平凉人从来不到这里。
我刚才就在林子里,压根儿就没见人影。
我也正奇怪,魏烈怎么一眨眼间就不见了呢?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冒出的叶幽红,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
叶幽红,你一直在这里?我不敢相信地问。
对,怎么,不可以吗?她眯起眼睛,眼神透出一丁点邪恶。
我向她逼近一步,问:你一直待在这里干吗?我做事不需要向你汇报吧。
她漫不经心地回了我一句。
那么,你究竟是谁?究竟到这里干吗?我继续逼近她。
她不退反进,凑到我跟前,盯着我的眼睛,冷笑:你认为我是谁呢?我俩就这样默默对视着,不说话光喘气,呼哧呼哧的呼吸声慢慢地荡开,感觉整个空间一下子变得逼仄。
林子里光线也暗了下来,油绿色幽光越发地盛了。
对视了半晌,我先开口:翠翠呢?叶幽红退后半步,缩回凑到我面前的脸,又恢复了那种傲慢的口气:不必关心,我早告诉过你,翠翠是我的,她由我来保护。
她得意地睨我一眼,举脚往林子深处走去。
去你的。
我抢前几步,一把攥住她胳膊,拼命地摇动她身子,不管你是谁,滚出来,把翠翠还给我。
她任我摇来晃去,嘴角始终挂着一丝轻蔑的笑容。
我累得气喘如牛,握着她胳膊的手直打战。
她轻轻一挣,从我双手的钳制中脱身,继续往里走。
走了几步,回过身来,瞟我一眼,又发出一声冷冷的笑。
我喘着粗气,看着她的身影在树丛里隐没,真有种杀了她的冲动。
忽然忆起她可是和翠翠共用一个身体的,霎时好似一盆凉水兜头兜脸,什么火气都没有了。
赶紧追了上去,我可不想翠翠的身体出现什么意外。
叶幽红走得很快,不知何时手中多了根一米长的竹竿,东戳一下,西挑一下。
看起来她在找什么东西。
大半个下午,叶幽红就在林子里闲荡。
她知道我跟在后面,但既不阻止,也不跟我搭讪。
我实在看不透她的居心。
时间溜得很快,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我想起段瑜与叶浅翠的古怪遭遇,心变得焦急,大声叫住她:叶幽红,天要黑了,我们回去吧。
她回过身来,光线太淡,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色。
她说:我等的就是天黑。
话音刚落,我身侧、她身侧,蓦然开始升起浅灰色的夜雾。
我连忙冲向她,边跑边大叫:叶幽红,站着别动。
她发出一声轻笑。
从我所站的地方冲到她所站的地方不过几步,然而,叶幽红已不在原地了。
我环顾四周,周围的景致也已大变样了。
一团团的雾飘浮着,越来越浓,奇怪的是,并不觉得很黑很暗。
叶幽红,叶幽红。
无人答应。
我伸手往衣服上一摸,然后举到眼前细看,手依旧是干燥的。
照理说这么大雾,衣服很容易打湿的。
看来这雾不是真的,是源于自己的意识产生的。
我深深地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喃喃地说: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当我睁开眼睛时,没有雾,一切清晰可见。
张平树告诉我的平凉旧事,让我充分意识到张盈有着强大的精神力量,能够催眠他人,能够影响他人的思维、判断与情绪,甚至能够让意志薄弱者彻底崩溃。
所以必须要控制自己的意念,不能让她有机可乘。
我又深吸了一口气,猛然睁开眼睛,果然没有雾了。
眼前恢复成刚才密密麻麻的树林,叶幽红在我前面不远处弯下身子……我还没有看清楚她在干吗,眼前又变成一团浓雾,比刚才犹过之。
我试着往叶幽红的方位走去,没几步,砰的一声撞在树上,鼻子赤痛,跟着一股热流顺着鼻管往下淌。
我用手背擦了擦鼻孔处的鲜血,苦笑,清楚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战胜这种强大的精神力量。
叶幽红,我们好好谈谈,行吗?她明明在附近,但就是不回答,也不知道她弯腰在做什么?直觉告诉我她的意识没受影响,这种想法令我心头发凉。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叶浅翠还能回来吗?是否从此只有叶幽红没有叶浅翠呢?我从袋里掏出手机,没有信号,时钟显示为十七点四十分,太阳应该落山了。
雾越来越浓,真的像粥一样。
既然出不去,我试图放松心情,也不想为什么,过度紧张和思考会耗费大量的精力。
一旦陷入疲倦状态,其他力量控制自己意识的概率就会大大提高,到时候我会做出什么事情就说不清楚了。
很有可能手里拿着黄金烤猪头在啃,也有可能自己的脑袋成了黄金烤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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