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翻滚的雾像锅里烧开的水一样往两边翻开,中间慢慢地现出一个人影。
那人缓缓地伸出左手,手心托了一朵粉色的莲花,宛然流转,妙不可言。
正是叶浅翠在山顶采的莲花,早在狂奔中不知道掉在何处了。
叶浅翠重重地将门合上,靠在门上喘着粗气。
魏烈惊讶万分,结结巴巴地说:那个人,那个人,是你呀!叶浅翠拼命地摇头,不,不,不是我。
见鬼,明明是你呀,那人和你一模一样。
魏烈还是不信。
刚才忽然起雾……要解释真是不容易,叶浅翠觉得口干舌燥,忽然就多了个和我一样的人。
是雾,一定是雾,我从没见过这样的雾,这样可怕的雾。
她语无伦次,不过魏烈听明白了,他说:这雾确实古怪。
我本来是从翠屏山顶下山,起了雾,一脚踩空,当时的感觉好像整个人从山崖跌落,因为失重,心脏跳得怦怦响,我以为自己会摔死呢。
可是等我定下神来,发现自己实实在在地踩在地上,而且路面十分平坦。
叶浅翠蹙眉,你说你刚才在翠屏山?是的。
现在我们都还在翠屏山呀。
可是,我是在下莲花山的时候遇到雾的。
我们现在应该还在莲花山中的呀。
魏烈摇头,不可能。
翠屏山与莲花山是隔着平凉镇对望的,两人怎么可能会在一起呢?真的。
叶浅翠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刚才窗子外的是哪一座山?魏烈细想片刻,当时只留意到有山有月,夜色怡人,却没有注意到究竟是哪一座山。
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把门闩重新插好,然后折回客厅,一起偏头看着窗子。
方才大开的窗子已经关上了,严丝合缝。
叶浅翠想起刚才去大门时,明明没有关窗。
推推身边的魏烈,眼睛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是你关的?魏烈明白她的意思,沉重地摇了摇头。
两人只觉得双腿灌了铅般沉重,这窗子近在三步之内,却没有力量去打开它。
不知道何处有风,吱吱吱地响着,像吐芯的毒蛇。
叶浅翠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往魏烈身边贴近少许。
魏烈也在轻轻颤抖,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句:先回房,等天亮了再说吧。
一切小心。
他的声音像寒风中的秋叶瑟瑟发抖。
天亮,对,只要天亮,太阳升起,雾就会消失了的,那么稀奇古怪的一切都会消失的。
叶浅翠回到房间,抱着两腿坐在硬硬的木板床上,安慰着自己。
只是睡意全无,精神出奇的亢奋。
白铃蜷成一团,背对着她,蒙头蒙脸地睡着。
无知无觉真是好,叶浅翠有些羡慕地瞥了她一眼。
可是,有些不对劲。
身边的白铃不仅一动不动,而且连呼吸声都没有。
房间里充斥着坟墓般的死寂。
叶浅翠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推了推白铃。
触手绵软,毫无肌肉的弹性。
她一咬牙,掀起薄薄的单被,里面不过是个枕头。
白铃不见了。
叶浅翠跳下床,飞快地跑到隔壁房间门口,低声叫道:魏烈,魏烈。
没有人应声,她正准备叩门,发现门是开着的,门缝里泻出一丝灯光。
轻轻一推,门就无声无息地开了。
矮脚木床的蚊帐还没放下,整个房间里一目了然,没有人。
不仅段瑜不在,而且两分钟前还跟她在一起的魏烈也不见了。
沉寂无边。
当,当……她浑身战栗,好久才意识到那是客厅里的座钟在敲。
足足十二下,子夜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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