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您还没睡呀?萧容的语气有些颤音。
陆绮并未多想,递给她一个盒子,里头有舒缓疲累的精油, 你今日走了许久,双足肯定累了,将它滴在热水中浸泡双足,便可以舒服些, 我方才忘了, 现下想起来才给你送来。
萧容连忙收下, 谢谢娘亲, 我不累的,娘亲身子不好, 还是快些去歇息吧。
好,那我可就走了,明早想吃什么?即便王府里有诸多厨娘, 可陆绮还是乐于为了萧容下厨。
想吃娘做的云吞面。
萧容也不和陆绮客气。
陆绮点了点头, 好,那就吃这个,我走了, 你早些歇息。
好的, 夜深了, 娘亲注意脚下。
萧容站在门前看着陆绮离开才回屋,放下盒子跑去窗前打开窗户,可窗外寂静,空无一人。
萧容皱了皱眉, 低喃, 走了吗?她探出脑袋左顾右盼, 还是没瞧见楚淮,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要楚淮别来的是她,见楚淮走了失落的还是她,连萧容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伺候。
这大概就是陷入情爱中的女子吧。
萧容合上窗,沮丧的回到拔步床前,打算歇息了,可掀开帘子,萧容的杏眸却忽然亮了,嘴角扬起,你何时进来的?原以为走了的楚淮,正悠哉悠哉的单手支额躺在她床榻上,一双黑眸紧紧地锁着她,没有回答,单手拍了拍床榻,要她上来的意思。
萧容也顾不上羞涩,脱了绣鞋坐到床榻上,方才我娘亲来了,你也不怕被她发觉。
为了你娘亲,把我推下去,险些没命来见你了,容儿可真狠心。
楚淮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容儿会将他推出去,毫无防备,重心不稳,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啊?萧容难为情的抓了抓发丝,你摔到哪了吗?这不是事出紧急。
她那时就想,别被娘亲发觉了阿淮。
楚淮拉过她的手贴在心口,眼神幽怨,这里摔成了八瓣。
萧容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少贫嘴。
摔到了心口,那就是没摔到,阿淮武功高强,想来也不至于这么轻易就受伤。
我说真的,楚淮坐了起来,叹息道:如今容儿心里怕是不知要把我排在第几了。
不由得有点想念之前,容儿心中只有他。
才没有呢,阿淮在我心里永远排第一,只是我和娘亲相处的时间短嘛,很快和你成亲,又要和娘亲分开,我和你还有一辈子可以相处,可是和娘亲却少的多,我得珍惜这段时间。
且不说成亲之后不能时常出宫,就算可以,娘亲来日会比她先走一步,而她却可以和阿淮白头到老,比不得的。
因为一辈子这个词,楚淮原本阴郁的脸色好转了不少,这样想想,的确是畅快了,不过还不够。
今晚我在这里睡,勉强算你弥补我了。
楚淮还耍起了无赖。
萧容连连摇头,不行,若传出去于你我的名声都不好。
即便是订了婚的两人,还未成婚,也不能过于亲密,会被人说闲话。
并且万一明日被陆绮等人发觉,她就不知道该怎么见人了。
明日一早我便走,不会被人发觉。
已经快一旬不曾和容儿一同住了,他着实难忍,日日相处那么一会,同等于没见着。
也不行,萧容很坚定,你现下就走吧,我得歇息啦。
不想走。
楚淮躺了下去,闭上眼打算睡觉了。
萧容:……无奈极了,她伸手去拉拽楚淮,走了,不许霸占我的床。
可楚淮那块头,哪是萧容能撼动的,楚淮躺着纹丝未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萧容撇了撇嘴,不得不哄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别太心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①还没吃你怎么知道吃不了?楚淮睁开眼,我想要长久,也想要朝暮。
萧容愤愤的鼓了鼓腮帮子,你太贪心了!楚淮勾了勾嘴角,那又怎么样?哼,萧容见他不听,索性不管了,转身要下榻,你睡吧,我去找娘亲睡。
楚淮长臂一伸,将人揽回了怀中,挑了挑眉,想跑?呀,你做什么?萧容被他吓了一跳,娇嗔道:你再这样我可就喊人了?娘亲在我院子里安排了不少守卫。
行,现在容儿有娘亲撑腰了,不要我了,唉,我不重要了。
楚淮垂头丧气的起身,算了,我走。
萧容见他如此笑的不行,拍了拍他的胳膊,好啦,你别演了,戏角都没你能演。
她凑过去在楚淮脸颊上亲了一口,快回去吧,夜深了,宫门都要下钥啦。
楚淮偏头望着她,似笑非笑,就这样?萧容恼羞成怒的推了他一把,楚淮,你不许得寸进尺,快走。
瞧,连名带姓的喊了,再不走小猫可就要炸毛了,楚淮下了榻,行,我走了。
萧容将人送到窗前,看着楚淮麻溜的翻窗,无奈扶额,有哪家的太子殿下会翻墙,还翻的如此利索,都可以去做梁上君子了。
翻过了窗,楚淮却仍旧不走,凑过脑袋,再亲一下。
你好过分。
萧容真想把窗户合上,将他的脑袋打成猪头。
亲不亲?楚淮挑唇,过分就过分吧,对自己媳妇,过分点正常。
不亲,快走快走。
萧容才不想让他如意,又怕他会将守卫引过来,催促他离开。
萧容不管了,伸手要关窗。
楚淮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捞过萧容的玉颈,在她粉唇上啄了下,低笑一声,真香。
在萧容还没反应过来时转身离开,犹如一阵风散在空气中。
萧容抬手抚了抚唇瓣,又气又羞,低声嗔道:无赖!楚淮日日都来,仿佛将肃王府当成了自己家,白日来了也罢了,晚上还要来,萧容是管不了了,随他去了。
可让她不曾想到的是,正月十四,也就是两人大婚前一日,一整日都不曾见到他,起初萧容还当他是有急事去忙了,后边才听娘亲说,即将成婚的两人大婚前一日按照规矩不宜见面,不吉利,俗话说婚前相见,婚后不见。
萧容从前倒是听过这样的话,只是比较诧异,阿淮那样向来不将规矩放在眼里之人,却能忍得住一整日不见她,可见他将两人的婚事看的多重,哪怕有一点点不吉利的地方都不允许。
傍晚时分,楚淮派凌风送来了一枚同心结,还有一张红色的信笺,写道:只愿卿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③萧容捏着同心结,嘴角上挑,杏眸中漾开笑意,阿淮给她的安全感,又哪是别人比得了的。
她终于要嫁给阿淮了,十一岁末遇到阿淮,十八岁初嫁给他,一转眼,两人认识六年了,终是得偿所愿。
次日上元佳节,天色还暗她便起身了,宫中派了女官来安排起居,陆绮也忙的很,脚不沾地,怕是昨晚就不曾睡好。
天色昏沉,可整个肃王府灯火通明,随处可见红烛,红绸,红灯笼,比过年还要喜庆。
萧容梳洗好后随着陆绮去家庙叩拜,即便是义女,也是上了族谱的,往后楚洛这支传下去,萧容永远都会受后人香火,并且引以为豪,可不是谁家都能出一个太子妃,甚至是皇后。
她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的祈愿能与阿淮共度春秋,相携到老。
司天监根据两人的生辰八字测出的吉时是在午时,比起一般的嫁娶在黄昏时便早了不少,也越发忙碌,整个肃王府的小厮婢女都恨不得多长出一双腿来。
最闲之人,怕就是萧容这个正主了,穿上太子妃喜服之后便不宜多动,免得弄皱了衣裳,好些人围绕着她梳妆,她望着菱花镜中的自己,面容由白净一点点变得娇艳明媚,倒有些认不出了。
算起来,她已是第二次出阁,可是上一次,她犹如木头人一般,任人摆布,这一次,却是带着激动与忐忑,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就没安静的时候。
她既盼着成为阿淮的太子妃,又忐忑自己不能胜任这个身份,让娘亲蒙羞,让阿淮失望。
但盼望大过忐忑,再多的风霜,走过才知道。
自然,最盼的就是楚淮了,他一夜未睡,还是正月里,北风呼啸,而他坐在阁楼上,穿着单薄的衣裳吹风,好似要让北风将心中的一团炽热之火熄灭。
可是吹了大半夜的风,楚淮心中的火却越烧越旺,巴不得立马到吉时,因此时辰一到,迫不及待的就出了东宫,迎娶他的新娘子去了。
但肃王府不到吉时是不会将人送出来的,即便是太子殿下,也得等着。
当绿枝告诉萧容太子殿下被挡在外边时,红唇微抿,他就这般心急。
绿枝笑道,那可不,郡主穿上喜服,奴婢都要看呆了,太子殿下自是迫不及待。
绿枝亲眼见过萧容两次出阁,同样是凤冠霞帔,可是这一次,萧容即便不笑,身上也带着喜意,这才像是一个即将出阁的新娘子。
吉时已到,萧容手执羽扇,由宫中女官扶着行至正堂,拜别双亲。
陆绮早已红了眼,才将容儿找回来不过半月,却得面临再度分别,哪怕只是嫁入宫中,能时常见着,却已是不同了。
陆绮语气哽咽的叮嘱了几句,将萧容的手交到了楚淮的手中,去吧,莫要误了吉时。
萧容亦是酸了鼻尖,泪如珍珠一般滚落,女儿拜别父王、母妃,愿父王、母妃珍重。
楚淮牵着她的手离开肃王府,上了车辇,缓缓离开肃王府,往宫城方向驶去。
储君大婚,举国同庆,万人空巷,都挤在长街两旁看热闹。
整个京城都张灯结彩,正好今日又是上元佳节,花灯遍布,再加上这样的喜事,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喜意。
车辇驶过之处,喜钱遍地,众人得了喜钱个个笑的合不拢嘴,萧容都不敢想,这一次大婚,到底费了多少银子。
天家仪仗满是威严,众人不敢放肆,即便抢喜钱也是点到为止,井然有序,紧随其后的是萧容那二百抬的嫁妆。
红木箱子打造,在阳光的沐浴下好似闪着光芒,长长的送嫁队伍像是一条红色的龙,神龙见首不见尾,照亮了整座京城,名副其实的十里红妆。
太子大婚着实繁琐,萧容自从进了宫门,就完全迷失了方向,该做什么都有女官指引,倒也出不了差错,就是有些累,分明是正月天气,可后背却出了一层薄汗。
不过累却快乐着,太子妃这个头衔可没这么好担,这才第一日呢。
折腾了半晌,最后在隆安帝与韩皇后跟前跪受太子妃金册金印,隆安帝提点了几句,宣了旨意,就将金印给了她,有了金印,她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楚淮双手将她扶起,萧容捧着金印,两人一同转身,面向丹陛之下百官的叩拜,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气势恢宏,声震九霄,回荡在宫墙之内,将萧容这一日的疲惫尽数褪去,心潮澎湃,她终于成为阿淮的妻了。
楚淮偏头望着她,嘴角噙着笑意,伸出掌心,容儿,执子之手。
这一天,他好似已经等了半辈子,终是美梦成真,十里红妆娶到了容儿。
萧容将金印递给身侧的女官,把手放入他的掌中,嫣然浅笑,阿淮,与子偕老。
两人十指相扣,迎风并肩而立,遥望湛蓝的天际。
有一片盛世天下,正等着他们开拓。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结,本章掉落双倍红包,感谢支持正版的宝贝,爱你们!番外一样晚上九点更新推荐同类型预收《娇姝》专栏求收藏~永平侯风流成性,子女众多,闻姝没了娘,常被欺负八岁时,爹爹又领回来一个外室子,备受众人欺压闻姝动了恻隐之心,帮过他几次因被主母忽视,拖到十七才为闻姝择婿为她挑选的几个夫家十分不堪,闻姝不愿,却又无可奈何定亲前夕,京城出了件大事,永平侯府的外室子竟是天家沦落在外的皇长子一朝寻回,圣上便要册他为储君一时之间,永平侯府人人自危,怕极了太子会报复他们闻姝想着她和四哥也算有些交情,如今他一飞冲天,是否能求他为自个择个好亲事,脸皮厚些能博个前程也是好的她特意做了四哥最爱吃的荷花酥前去求见,道明来意谢君翊扫了一眼桌上摆着的荷花酥,极其温和,五妹妹想要个怎样的夫婿?闻姝脸一红,喏喏道:但凭四哥安排。
谢君翊低低的笑了一声,眉眼上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玉扳指道:五妹妹瞧孤如何?闻姝:……?注释:①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出自秦观《鹊桥仙-纤云弄巧》②改自李之仪《卜算子·我住长江头》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③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出自《诗经-邶风-击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