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对他们一点印象都没有,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我的父亲?你这是怎么了?妈妈费解地看着我,还用得着猜?当然是你的爸爸,你连爸爸妈妈都认不出了?妈妈着急地拉住院长的衣袖,华院长,你一定要把我们儿子治好啊。
姓华的院长皱起眉头说:这个……我没有把握,但你儿子的身体已经康复。
平安醒来已经谢天谢地了!父亲把我揽入怀中,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儿子,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感到父亲双手的温暖,虽然无法浮现父母往昔的身影,却动情地喊道:爸爸,妈妈,你们不要难过,我会好好的。
三天后,院长批准我出院回家。
专家会诊一致认定我的身体已恢复,长期卧床造成的四肢无力,会在短时间内改善。
可记忆一片空白,何时能回忆起过去?华院长给不出答案,只能模棱两可地说--也许明天就能恢复,也许要等到明年,也许到我退休的时候,也许在进入坟墓那天:二十四岁以前的记忆,仍然封存在我大脑的坟墓中。
然而,院长认为这个失忆问题,不会影响到我的身体健康与正常生活。
因为苏醒后的几天里,我身边的一切所见所闻,全在脑中记得清清楚楚。
除非出现特殊情况,不会再丢失醒来以后的记忆。
这是一家高级的外资医院--太平洋中美医院,想必父母没有放弃希望,把我送来接受昂贵的治疗。
幸亏他们的钱没白花,若我在这儿昏迷几十年,恐怕早就被这群势利鬼扔出去了。
父母把我接出了医院,坐上一辆包来的汽车,往市区方向疾驶而去。
妈妈一路挽着我的手,恨不得上上下下看个透,我果然和妈妈长得很像。
爸爸长得五官端正,尤其一双眼睛比我大,年轻时候肯定很帅。
现在他显得很老,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想必在我昏迷的一年中,担惊受怕操碎了心。
一小时后,车子开到我家小区门口,却是彻底的陌生:一道黑色的大铁门,被烟尘污染的绿化带,几排六层楼的老式公房,有许多老人在晒太阳。
原本期盼被接到别墅,起码应该是高级公寓,再不济也得是好点的小区。
现实果然比想象残酷,我并不是昏迷了一年的明星,也不是高官子弟或富家公子,父亲更不是什么大老板。
所有幻想都已破灭,我终究生活在平凡的市井之中。
走进一个单元,阴暗的底楼停着好几辆自行车与助动车,我却从不记得这狭窄的楼道。
301--我的家。
这套二室一厅的房子,从房型和装修程度来看,起码有二十年房龄。
家具也是十几年前的款式,阳台上种了些花花草草,想必是爸爸下班后最大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