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庆波走后,沈沅并没有回去,而是留下来和罗三交换了一下相关的信息,最后对罗三道:要想早点确定是什么邪教为恶,只有去找吴教授。
吴教授不姓吴,也不是教授。
但凡是S大的人,没有不知道他的。
他是S大的传奇,一个永远的校园神话。
他四季只穿一件T恤、一条短裤、蹬一双拖鞋,只有在天气特别冷的时候才披上一件雨披。
他佝偻着身子,提着开水瓶,抱着书在校园内急匆匆行走的身影已经成为S大校园的一个标志。
20年前吴教授从雅安的农村来到S大,成为了一名旁听生。
20年来,他大专、本科、研究生课程一网打尽,数学、英语、中文、历史、民俗、法语、俄语门门涉猎。
学习成了他唯一的生活,偶尔他也会帮学校食堂扫地、在餐馆打工,不过也仅是为了换口饭吃。
没人知道他进入S大的目的,虽然他说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学习。
这是一个谜一般的人物,平日里少与人打交道,却偏偏和罗三成了朋友。
在吴教授的宿舍里,罗三简单介绍了连环凶杀案的情况。
吴教授反问道:死者之间有什么相同点?没有。
不应该呀,你们再问一问公安局的朋友。
他们是否都属鸡?罗三立即给颜庆波打了电话。
颜哥,问你件事,连环凶杀案的死者是否都属鸡?你怎么知道?罗三看了吴教授一眼:我们有高人。
在哪?我马上过来。
几分钟后颜庆波就赶了过来,吴教授又当面向他了解了一些凶案现场的情况:那就没错了,死者与鸡卜仪式有关!鸡卜?罗三等人还是头次听到这个词。
吴教授从书架上翻出了几本书,一边翻给三人看一边解释:鸡卜是中国古代越族常用的一种原始宗教仪式,现在还流行于一些少数民族之中。
这篇文章说得很清楚。
采用健壮的雄鸡,鸡冠不能破损。
由巫师执鸡默念,敬告天地,祭祀神明享用祭品,并祈求保佑。
然后将鸡杀死,用纸钱蘸鸡血,取鸡脖上的羽毛,用血粘在纸上,再将纸用血粘贴在神龛或门楣上。
煮鸡时,将鸡脚别向后,头昂起,作欲飞状,用两根筷子插在鸡背上定型,煮熟后端上祭台。
巫师焚化蘸过血的纸钱后,抽出鸡胯骨,刮净上面的筋膜。
露出血窍,用削好的竹签或仙人掌刺依洞的走向插入血窍,用食指和拇指卡住胯骨的两头,使胯骨内弧处紧靠,鸡骨和上面的签就构成一个卦像。
最后,巫师再三验视并作出解释。
这起连环凶杀案和鸡卜至少有四个相同之处。
首先,姿势一样。
其次,死者都属鸡,鸡卜虽略有不同,但也是用鸡。
再次,凶案现场有很多香灰、纸灰,鸡卜仪式上也需焚香祷告。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鸡卜仪式中,鸡的腿骨要被取走,几起凶杀案中,死者的腿骨也同样被取出了。
吴教授说到这里停了一下道:只是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是否与海眼有关?罗三心中一直惦记着海眼的事。
海眼?吴教授脸色一变,迅即恢复正常,这事怎么会扯上海眼?罗三当即将下午的事向吴教授说了。
武夷闽?他们怎么会关注海眼?吴教授你说武夷什么?武夷闽,是古代福建、江西、浙江三省交接处的七闽族中的一支,因活动范围是武夷山地区,所以后人称之为武夷闽。
古代闽族人具有‘红发、白肤、断发、纹身、凿齿’的特征。
其中‘断发、纹身、凿齿’是中国南方民族的普遍特征。
只是‘红发白肤’的特点却是古闽人所独有的。
有的学者认为真正的古闽人拥有的不是‘红发白肤’的特征,而是‘白发红肤’的特征。
也就是说,校园内那群白化人实际上是古闽人,他们倒的确称得上是‘白发红肤’。
嗯!不是所有的古闽人都是‘白发红肤’,应当是古七闽族之中的‘武夷闽’独有的特征。
为什么?清道光年间的《武夷山志》上记载:商贤大夫彭祖,即所谓老彭,隐居是山,善养生术,寿七百七十岁。
子二,曰武,曰夷,同居于此。
或曰,山因是得名。
武夷闽的首领就是那个活了八百岁的彭祖。
相传在商代末期,彭祖和他的两个儿子彭武、彭夷隐居福建名山碧水之间,住于幔亭峰下,茹芝饮瀑,遁迹养生,同时率领二子在武夷山辟六六奇峰,开三三秀水,驱虎狼暴虐,带动了整个武夷山的开发。
由于彭祖及其儿子开发了武夷山,后人便把此山命名为武夷山,并一直沿用至今。
而武夷山市《平川彭氏家谱》也有类似的记载。
只要将彭祖的‘武夷闽’与‘白发红肤’的古闽人联系在一起,就会发现一切都变得豁然开朗了,我猜想,正是因为彭祖从年轻至老都‘白发红肤’,因此人们误以为他长寿,久而久之就传出了彭祖长寿,并且活了800岁的说法。
而随着春秋战国之际,越人南下进入福建北部,古闽人被驱赶、同化。
可能有一部分武夷闽,躲入了深山之中,保存下了较纯的血统,因此出现了白化人在武夷山较多的情况。
等等,吴教授,有个问题。
沈沅插嘴道,你不是说鸡卜是古越族人使用的吗?武夷闽怎么可能采用呢?鸡卜的确是上古百越族所采用的一种术法,后来因民族融合,华南的大多数民族,包括部分汉族成员都曾使用过。
如果说是武夷闽的话,他们从福建到成都来,是为了什么?沈沅问。
肯定是海眼。
罗三回答道。
小三子,海眼只是一个传说。
吴教授道。
但我今天分明听到他们提到了海眼。
那也许只是他们的一个行动代号而已。
二人还要争吵,却听到颜庆波小声道:不知道会不会与这个图案有关?什么图……吴教授的问话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他不满地瞪了手机的主人沈沅一眼。
当时手机还未普遍,大部分人用的都是传呼机,沈沅是少部分用手机的人之一。
沈沅接通手机后,目瞪口呆地听着。
丫头?是谁的电话?是史教授。
怎么可能?真的是他的声音,我还没挂,你听一下。
电话那头果然是史无畏的声音,但是那声音仿佛从地狱里传来,反反复复只有两个字:成都。
成都?吴教授皱眉道:这龟儿子想说什么?这应该是史教授要我们调查之事的关键,并且一定跟史教授之死有关。
史教授临死前几天,就不停地念叨着‘成都’两个字。
沈沅断言。
来电是多少。
快打回去。
颜庆波提醒到。
沈沅依言打了回去,却只听到: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我马上回去单位,找人查一下。
有情况我再回来。
颜庆波记下号码后便急忙离去,只剩下面面相觑的罗三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