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 女君突然半支起了身子，侧过身看他，反问道：苦衷？楚王旅沉默不语, 只是同样偏过头去看着她。
不知是不是看了错, 女君竟觉得其中竟透着些许少年时的温柔。
不要看我。
她的语气平白添了些严厉。
女君不知道楚王旅为何如此反常, 但她自己不能先乱了手脚。
她伸手勾上楚王旅的领口，轻轻地撩开，指节似有若无地蹭到其中结实的肌体，你是以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兄长？还是情人？她拖长了调子, 全然一副勾引状。
尽管她其实毫无兴致, 但相比而言楚王旅提出的这个问题让她更是不想理会, 反正他们二人之间除了利益之外, 也不过只剩下些肉/体关系了。
实在没有必要谈及过去。
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腕，将之按在胸前止住了她的动作, 粗糙的老茧甚至磨得她略有些痛。
然而此时那个惹人厌烦的男人再次开口了, 她真的宁愿他如往日里那般言语毒辣伤人, 也不想听他装出那一副好哥哥的样子。
他们早已不是那样只有彼此的关系了。
二十年过去, 连孙辈都将有了。
何必再去追究什么对与错, 亏欠与隐瞒。
兄长如何？情人又如何？楚王旅的声音引得女君手下的胸膛内微微震动。
兄长便合该宠爱保护于我, 情人则与我两不相欠。
女君跪坐起身，依然未曾摆脱对方按住她的那只手, 她冷下脸不再看他，罢了, 你非要谈，那我便直说了, 没有什么苦衷。
你到底怎么了？半晌没等到对方的回应, 她闭上了眼, 天地间仿佛只剩了掌下那颗怦然跳动的东西，一下，一下，又一下，这些本都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不是我该问的，还是不是楚王该问的。
楚王旅反问道，我倒觉得不论是什么身份，这个问题我都早该问了。
那我已经回答你了，没有苦衷，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
女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没有成功，终究还是低头看向对方，要报复我吗？不。
大抵是因为在黑暗中，连情绪都变得倦怠了，楚王旅答了这样一个字便不再开口。
他依然平静地看着女君，不知在想些什么。
女君也倾下/身看他，紧紧盯着他的双目，直到对方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视线：不恨我吗？低低的笑声响起，女君的掌心被震得一片酥麻：问出这句话是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楚王旅松开了她的手，随即便伸长胳臂勾下女君的颈项，待对方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倒在他身上，再顺势将她拥进怀中。
当年若说不恨当然是假的，尤其是你养的那条狼犬在我面前乱吠的时候。
男人将下颌置在她发顶，又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但那毕竟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我已记不太清了。
如今的你绝不会背叛我，这已是足够。
女君在心中暗笑，他们两个都清楚，她的不背叛建立在什么基础上，不过这话本身并不算错。
对方非要与她回归少年时的温情也无妨，逢场作戏谁又不会。
她将脸埋在炽热的胸膛上，声音被阻隔得不大清晰：你今夜真的有些反常。
只是有些惋惜夏姬之死罢了。
楚王旅收紧手臂的力道，轻飘飘地答道。
一条人命对他们这种人而言就像是吹之即散的浮萍，能够令他联想起其他事情都算是难得，未曾想到她竟会作出如此刚烈的选择。
没什么好惋惜的，求仁得仁罢了。
女君言语间的呼吸贴在裸/露的皮肤上，一吹一拂，带来一片温热。
哪怕是冬天的寒夜里，帐内本有火盆，两个人相拥久了也不由生出几分汗意，她的长发甚至有几绺像是被黏在了对方怀中。
女君终于还是嫌弃地坐起身，这次楚王旅没有阻止她。
将自己的长发重新聚于一处后，她利落地翻身坐在对方小腹上，嘲笑道：所以你后悔了？无论如何，夏姬依然是个世间罕有的美人，就这样白白死了，还不若一开始便将她收入后宫。
不过你还有机会，少孔胆怯，绝不敢像夏姬一般选择自尽。
你去抢了屈巫的便是。
女君哼笑道，你才是楚王，屈氏也没有若敖氏的显赫，你连若敖氏都杀了，还忌惮一个申公巫臣不成？她伸手将楚王旅领口处方才被她蹭开的空隙越拉越大，口中却依然不饶人：若屈巫是个怜香惜玉的，今夜当是不会对少孔下手，你看如何？来自下方的力道将她猛地掀了下去，方才还任她施为的男人此时如同虎豹一般将她按在身/下。
帐内本就视线不佳，趋近的矫健躯体更是进一步挡去了微弱的光。
女君的眼中终于只剩下楚王旅一人。
恼羞成怒吗？她的语气带了些看好戏的意味，不与我装那好兄长的样子了？哪家的正经兄长会与妹妹睡在一起？楚王旅嗤笑一声，他又变成了女君所熟悉的，近些年常见的模样，而不是偶尔旧梦中二十年前的少年。
他的脸愈发凑近，如同野兽般在她的颈间嗅闻，女君感觉到有什么湿润的东西划过。
有些粗糙的嘴唇在她耳后摩挲，低哑的声音响起：没能一尝夏姬的滋味确实可惜，但为了一个女人而和部下离心，我倒也没昏庸到那个地步。
为了女人而授人以柄实在太过愚蠢，还是我们两人更为合适将她顺着他的动作而侧过去的头颅摆正，二人微凉的鼻尖相触，连呼吸都只有彼此的气息。
由于离得太近，连眼睫都几乎要刺到对方的眼珠，他们却都不愿闭上眼睛向对方示弱。
发烫的手摸索到女君的鬓边，将她散乱的发重新别到耳后，楚王旅的手缓缓描摹着这张面容的轮廓，像是在追忆着什么。
当滑到最下方时，他的双手猛地收紧，女君的眼睛顿时瞪大了些。
芈加，你我颠鸾倒凤远非几日之事，又每每在我身侧安然睡去，便从未有想过我终有一日会杀了你，以报你当日负我之仇。
尽管手上的力道从未放松，楚王旅的动作确实温柔至极的，他怜爱地亲吻过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整个身子被楚王旅压住无法动弹，喉咙被掐住更是让女君不由地想要呕吐，断断续续才艰难吐出了几个字：我……相……信你。
她眼中满溢着泪水，连视线都变得朦胧，完全看不清楚王旅的表情，只听到对方冷冷地反问：哦，是吗？欣赏了一阵她的丑态后他又道：那你怕是信错了人。
但随即楚王旅笑了起来，可我不信你说信我这件事，芈加，你这样的女人会信谁？为自己的亲子娶一位晋女，不得不说在算计人心这方面你真的很有天赋。
我真是为季怡和你的儿子感到可悲。
女君的手指微微地颤动，她现在任何一丝一毫的动作都十分吃力，拼了命才勉强带来些微小的移动，许久才从被下摸到了想要的东西。
但好在熊旅十分自信，似乎完全不认为她还有反抗之机，只想将这些年来的怨恨一并倾倒给她。
唯独自由的两只柔软的手臂缓缓爬上了男人的肩背，状似讨好，尽管女君已经眼前发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其实不认为熊旅真的会杀她。
但是她不能赌那个万一。
匕首毫不犹豫地向楚王旅颈侧刺去。
作者有话说：纯感情戏的一章，好久不写了有点不习惯，本来还想双更的我还是老老实实的……本章几乎全女主视角，哥哥在想什么，有兴趣的小可爱其实可以找找蛛丝马迹。
找不出来就是我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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