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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2025-03-25 23:51:26

唐老师, 把风扇关了吧, 徐霞边捡试卷边说, ……噪音太大,等会儿英语考试听力会有影响。

唐森点点头,走过去关风扇。

徐霞手里抓着试卷, 从她那个角度,只需要了略微抬下头就能看得见桌底。

眼看徐霞就要起身,谢俞触电般地把手缩了回去。

贺朝反应慢两拍, 他看着谢俞低头继续答题, 这才眨眨眼,五指收拢, 再度将那团纸攥在手里。

徐霞没察觉到不对劲。

她捡完试卷之后,四下环顾几眼, 又摊开书籍开始看书。

唐森看到一个企图翻语文书找诗词填空答案的,他在那位同学的课桌边上停下, 没说话,敲了敲桌角警告。

风扇缓缓停下。

谢俞前面还有四个人,这四位兄弟内心焦灼, 说好的答案迟迟没递过来, 再不传过来都没时间抄了。

于是排头终于忍不住回头暗示身后那位:……货呢?后面那位表示不知道,又往后问:东西还在朝哥那儿吗?什么时候可以接头?不知道啊。

催一催,等不及了,没时间了。

……第四位同学被赋予重任,但是他也不敢问, 谢俞的传说至今都还在学校里流传,他提议:要不然,我们就拿出我们的真实水平好了……做好要拿出真实水平的觉悟,四个难兄难弟不再奢望答案,倒是贺朝讲义气,他等了几分钟,又去戳谢俞后背:答案,快点。

谢俞赐他一个字:滚。

这么冷酷,贺朝说,你抬头看看,这四位同胞,看看他们忧郁又哀伤的背影,良心不会痛吗,心里就没点什么想法吗。

谢俞:关我屁事。

贺朝:……还有最后十分钟,大家抓紧时间,唐森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提醒道,作文还没写好的,注意时间啊,可以开始做收尾工作了。

唐森说着转过身,往讲台边上走。

趁着这个空档,谢俞没回头,向后伸手,他没有像贺朝那样在藏在下面磨蹭,光明正大地将手背抵在贺朝桌边,语气挺不耐烦地说:答案。

贺朝愣了一秒,反应过来,把纸团放到谢俞手里。

谢俞拿到之后,又把纸团往前扔,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前面那个同学的桌上。

贺朝回味过来,突然很想笑。

他低下头,试卷早就写完了,胳膊肘撑在作文纸上,手遮住一侧眼睛,模样散漫,偷偷在心里说了一句:这个嘴里说着关我屁事的小朋友……有点可爱啊。

十分钟后,铃响。

上午考两门,紧接着还有一场英语考试。

他们这个考场也没人需要回去拿个书复习什么的,除开要去洗手间的,其余人交了试卷之后继续待在考场里。

等两位监考老师收齐试卷,试卷按照考试号排列整齐之后,班里人站在门口冲两位老师挥手,集体欢呼:啊朋友啊,朋友,再见!班里乱成一锅,还有人带了扑克牌斗地主。

朝哥来不来?带扑克牌的那个边发牌边问。

贺朝起身,摆摆手说:不来,你们玩。

谢俞还在估分,在纸上加加减减算了几遍。

贺朝走到谢俞身侧,弯腰看了一眼,还没看清楚,谢俞啪地一下把演算纸翻了过去。

写什么呢,那么小气,贺朝也不在意,转了话题,随口问,厕所去吗。

谢俞不是很能理解那种去洗手间喜欢组团的,是自己去尿不出来尿还是怎么的,破事那么多,他放下笔,讥讽道:……干什么,需要人给你把着?……同桌太无情,贺朝摸摸鼻子自己去了。

他洗完手又在外面晃荡了一圈,路上光是打招呼就打了十来次,那热络的程度,仿佛全年级都是他哥们。

朝哥,又有人从教室里往外探头喊他,那人靠在窗户旁边说,好多天没见了啊。

贺朝停下脚步,歪头看了眼班级牌号,然后靠着墙壁跟他说话:在五班考试?你小子可以啊,成绩进步不少。

哪里哪里,我几斤几两您最清楚。

胆子有多大,成绩就有多高,上次考试不小心抄过头了。

那人说着说着从兜里摸出一盒烟,作势要从里面抽出一根递给他:中南海,来一口?烟才抽出来一半,那人嘴里突然我操了一声,把烟塞回去。

徐霞踩着高跟鞋从七班教室门口走过。

等徐霞走远了,那人还想把烟再拿出来,贺朝摆摆手:我不抽。

啊?贺朝又说:戒了。

离下一门考试开始还有十几分钟。

贺朝没回教室,他绕到教务处附近没人的地方,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从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橙色外衣,三两下撕开糖纸就往嘴里塞。

贺朝叼着糖,低头给谢俞发短信。

就是一则从网上看到的冷笑话,又冷又尬,发过去都能想象得到谢俞会说什么——无聊,拉黑,滚。

冷笑话还没发出去,背后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规律的‘踏踏’声。

贺朝没回头,倒是正好经过的那个人停下了脚步。

贺朝,你怎么回事?!徐霞捧着考试卷站在楼梯口。

从上次杨文远那件事开始,她对贺朝一直心存不满。

在徐霞心里,杨文远归杨文远,那次是她看错人,但贺朝这个人的形象在她眼里从来没有变过——就是一位劣迹斑斑的不良少年。

徐霞气不打一出来,又道:你以为学校是什么地方,能在学校里抽烟吗?刚才在走廊上我睁只眼闭只眼没说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在走廊就里看到其他同学给贺朝塞烟,现在走到楼梯口隐约看到他嘴里叼着东西,徐霞根本没有细看,直觉把它们联系在一起。

徐霞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贺朝突然笑了。

少年单手撑着墙壁站起来,高高瘦瘦的,看起来赏心悦目,校服宽松,隐约能顺着动势和衣纹看到腰线。

心里有点数?贺朝比徐霞高了两个头,本来是背对着她,他往下走了一个台阶,转过身看她,又说,……我什么样子?贺朝嘴里甜得发腻,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好听:徐老师,你是不是眼神不太好?看到是糖,徐霞不说话了,她避开贺朝,往前走两步,想直接下楼。

贺朝挡在她面前:你赶时间,我也赶时间。

这样,道个歉。

你道个歉,贺朝又说,还有上次的事,两句对不起说完再走。

徐霞打心眼里瞧不上贺朝,哪里拉得下脸。

贺朝笑着说:有那么难吗,都说为人师表,您做错事说错话三个字对不起都说不出来?徐霞站着没吭声。

广播里姜主任又开始积极广播下一场考试的注意事项:请各班老师检查一下听力设备,我们先放段英文广播,调整好音量……贺朝虽然面上笑着,眼底满是戾气,浑身上下充斥着尖锐又危险气息,好像平时收起来的那股劲全都松了开来,席卷了他。

徐霞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就在她以为贺朝马上就要爆发的时候,少年突然往边上退两步,靠在墙上,给她让开了一条道。

贺朝把嘴里的糖咬碎了,只剩下根棒子。

徐霞顿了几秒,还是从他身边走过去,下了半截楼梯拐弯的时候,贺朝突然又叫了她一声:因为成绩差吗?徐霞在楼梯拐角处仰起头,从她那个角度看,看不清楚贺朝的表情。

贺朝捏着那根白色的塑料棒,又说:因为我成绩差,所以我是您嘴里的——那种样子?徐霞突然觉得有双手无形之中扼住了她的脖子,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英语监考是唐森和隔壁班历史老师。

贺朝迟到了十分钟。

走进来的时候,全班人都察觉出贺朝整个人不太对劲,唐森想抓着他问问怎么考试迟到,贺朝没像平常那样扯皮说什么我扶老奶奶过马路,站在门口就是一句:迟到不让考?直接把唐森给问懵了:啊……不是,就是你下回……贺朝直接越过他往座位上走。

我操,屌啊。

朝哥这个状态…………怎么回事?考卷都发下去了,看下听力啊,等会儿听力部分马上开始。

唐森边说边往贺朝那边看,又重复一遍刚才贺朝不在时候讲的那道错题,阅读题A篇第三小题,有两个重复选项,把C选项改成黑板上这个。

谢俞往后靠了点:发什么疯?贺朝也知道刚才自己失态,不仅失态,小情绪还表现得相当幼稚,那股情绪发出去之后平复很多,他抓抓头发,说:没事,屁大点事。

他说完,又举手对唐森来了句:老师我下次一定注意。

这情绪转换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唐森也着实捉摸不透这个孩子,只能愣愣地说了三个好。

考试进行到一半,贺朝已经写完试卷,正想趴下来睡会儿,刚枕着胳膊阖上眼睛,听到从底下传来两声敲击声。

他半睁开眼,没动弹:小朋友,干什么?谢俞又用手指敲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手,下面。

贺朝从下面摸过去,摸到一张纸条。

打开上面只有一个问号。

?这大概是来自他这位冷酷的同桌最高水准的关怀了。

贺朝很知足。

他觉得他拿起笔能写大段被冷酷杀手关心的感言,填满整张纸,不过当他拿起笔,笔尖落在纸上晕开一团墨迹,他顿了顿,最后只写了六个字上去:——我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