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25-03-22 07:06:36

我真没想过赚这么多钱作者: 四单铺简介:接受命运安排,躺平当植物人的叶昭穿书了。

身份:被父亲厌弃,跟继妹争宠的炮灰女配……叶昭一把将剧情抹开,争什么宠?1988年,经济正要起飞,她要去实现包租婆的梦想。

她用一块小黄姜,空手套白狼,开启财富爆破之路。

多年后功成名就的叶昭接受央媒采访。

央媒:楼下街区被评为深城最有商业价值的商圈,当年是个不毛之地,您为何独具慧眼相中这里呢?叶昭:纯粹因为便宜,只买得起这里。

观众:!央媒:财富大厦名企如云,一房难求,据说当时是不祥之地烂尾工程,您是怎么高瞻远瞩买下来的?叶昭:他们哭着求我买的,我本来也不想买。

观众:!!央媒:当别人冲入房地产的时候,您急流勇退,转而投资现今首富的熊猫通讯,您是开天眼了吗?叶昭:说了你可能不信,我是被骗去投资的。

观众: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被骗的不是我!!!!!央媒:您跟骆先生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能说说你们认识的过程吗?叶昭:打架认识的。

他很臭屁骑个摩托差点把我撞了。

观众大叫:他打你?骆申解释:从来都是她打我。

央媒:骆家是港城知名豪门,都说豪门太太不好当,请问您是怎么融入的呢?叶昭:我为什么要融入?我自己就是豪门。

观众尖叫:昭昭!!!!!!1、前期:没有真话马屁精VS傲气酷拽BKing2、后期:躺平咸鱼小房东VS浩然正气阿Sir3、狗血满地的打脸虐渣爽文1、存折楼下传来急急的硬底塑胶凉鞋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叶昭把火车票夹到书里,锁上抽屉,绑了红绳的钥匙揣进裤兜,贴身放好,她才站起身,打开窗户探头往外看。

街上行人稀疏,七月正午的太阳毒辣猛烈,晒得人头顶滋滋冒烟,叶昭看见小堂妹叶小琴嘴里含着冰棒,手里还拿着一根,一路小跑往家门口冲。

脚步声进了屋,木质楼梯咚咚响,没过多久,房门打开,小琴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把融化了一小半的冰棒塞过来——大姐快!叶昭赶紧张嘴接住,熟悉的老冰棍甜味儿。

叶小琴舔了舔手上的冰水,然后把自己那根冰棒塞回嘴里,咔呲咔呲,急急吃起来。

她是怕被家人回来发现她在偷吃冰棒,保不齐又得挨打,所以吃得很急。

叶昭仔细瞧了瞧小琴额头上的伤口,轻声问:还疼吗?不疼。

小琴今年9岁,蜡黄的脸色,瘦瘦小小的像个鹌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

额头上的伤口是昨天被二姐和小弟打的,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家里,上有姐姐,下有弟弟,小女孩夹在中间,人人都可以欺负她,她已经麻木了。

这是1988年七月底,是叶昭穿过来的第9天,她穿到了一本玛丽苏年代文的世界里,原主和她同名,是个十七岁,刚刚因病错失高考机会的女生。

原主母亲当年是南方小渔村里的下乡知青,生下她后就回城了,父亲视她为累赘,把她扔回老家宛城给二伯夫妇抚养。

当年穷,她爸生活费给的少,二伯夫妇视她如草芥,名义上是抚养,实际叶昭从四五岁起就开始干家务,后来还承担起了照顾弟弟妹妹的重任,简直就是一个带薪小保姆。

门外传来咚咚咚上楼的脚步声,伴随着尖细的女声,叶小琴!我看见你了!买了两根冰棍,你还说没偷我钱!看我打不死你!是二姐叶小珍回来了,吓得小琴囫囵吞枣把冰棍嚼完,然后把冰棒棍子扔到了窗外。

叶昭微微眯了眯眼,小琴那害怕的可怜模样,像极了她小时候刚进孤儿院被其他大孩子欺负时的神态。

别怕。

门口放着小半盆红薯粉,叶昭灵光一闪,从不吃眼前亏的她,在孤儿院可没少跟人斗智斗勇,说时迟那时快,她含住冰棒,半开着房门,踩在凳子上,把装着红薯粉的塑料盆放到了门框上。

吓得小琴惊呼:大姐!嘘!叶昭把凳子踢开,走回窗边悠闲地吃着冰棒。

你以为有人护着,我就不敢打你了?!叶小珍的声音越来越近……嘭!门被推开!同时咚的一声,半脸盆的红薯粉倾泻而下,叶小珍顿时变成一个落汤雪人。

啊!!!!!!叶小珍惊恐大叫。

小琴张大嘴差点笑出来,当意识到不对时,小可爱马上双手捂着耳朵,躲在叶昭身后,小声嘀咕着:冰棍钱是大姐给的。

叶小珍抹了把脸上的白色粉末,怒不可遏地大吼了两声,差点哭出来。

她知道小琴没这个胆子戏弄她,那就是叶昭!叶小珍比叶昭小三岁,但骨架子比叶昭大一圈,从来只有她欺负叶昭的份,叶昭也几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最近这几天不知怎么了,她这个堂姐,可能是因为她有钱爸爸要回来,翅膀突然硬了。

叶昭父母下乡的小渔村距离宛城有上千公里,十年前改革开放,小渔村蜕变成了大城市深城,她父亲趁着这股东风,近几年开厂赚了大钱。

父亲有钱后,生活费给的多了,二伯娘不敢再像从前那么苛刻,表面上对叶昭好了一些。

也只是好一些,没好到让叶小珍顾忌的程度,何况欺负到她头上了!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叶小珍咬牙切齿要跟叶昭拼命。

叶昭掐准了时间,对门口大喊道:二妈你回来了!叶小珍吓得马上缩手,回头发现她妈就站在楼梯口,嚣张的气焰顿时灭了几分,她妈警告过,最近别惹叶昭不高兴。

二伯娘郑秋霞放下从市场上买回来的瓜果肉菜,看到门口撒了一地的红薯粉,忍不住跳脚:造反了你们?!叶小珍!早让你把红薯粉收起来,你看你做的事。

妈!不是……不是我……叶小珍气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辩护了。

郑秋霞不管孩子之间的打闹,都几点了?赶紧收拾!等会儿你三叔就该回来了!叶昭不为所动,叶小珍倔强地坐在一边抹眼泪,小琴最乖巧,拿起短扫帚扫红薯粉。

以往家里的杂活都是叶昭带着叶小琴干的,但近来叶昭是什么活都不干,郑秋霞也是心虚,下午叶昭她爸要从深城回来,不知道叶昭这平时蔫不拉几的怂包,最近是怎么回事,是对二伯娘有意见,想要跟她爸告状,还是有其他的什么想法?郑秋霞拿着一条泛黄的毛巾擦汗,她走前来问:你爸等会儿回来,你怎么想的?叶昭装傻卖乖笑了笑,二妈你想我做什么?我听你的。

叶昭长得白嫩水灵,说话温柔又乖巧,郑秋霞自认能把她拿捏得死死的,当即低声道:你爸这次回来是要跟你白阿姨领结婚证的,以后跟你爸要钱恐怕就难了……郑秋霞是怕叶昭爸爸以后不给生活费,毕竟叶昭高中毕业可以出来工作了,但宛城的工作不好安排,工资也低,有很多未知数,远不如拿生活费稳妥。

叶昭吃完最后一口冰,她盯着郑秋霞没说话,原书剧情就是这位二伯娘,逼着叶昭去深城挖她爸的钱补贴他们家,不停挑拨叶昭和继母继妹的关系,一步步把叶昭逼成了恶毒女配。

你盯着我干什么?窗外飞进来一只苍蝇,郑秋霞拿毛巾想把苍蝇赶出去,你爸这次回来,你找他多要点生活费。

要多少?郑秋霞伸出手掌,正反比了一下,至少你得要一千。

虽然你高中毕业了,但还得继续在这个家吃饭吧?是不是?二伯工资一个月也才七十多,一千块钱够这个家两年的生活费了,叶昭忍不住笑着讽刺道:二妈你胃口可真不小。

郑秋霞顿住,她没想到叶昭这没心没肺人畜无害的小表情下,竟然说了一句那么刺人的话。

没良心的,不是我,会有你?才出生一个早产儿,抱回来像只老鼠那么小,我把你养大,我容易?心疼你爸的钱了现在?小白眼狼!从你爸那边要来的钱,还不是存了留给你的?存折不是写你名字?我是为你好。

郑秋霞不知道说过多少次,存了钱都是叶昭的,但最后钱都给她自己儿子了。

叶昭对这一类的PUA,自动免疫,可怜原主因为自小没人疼,害怕失去二伯娘的爱,长期甘愿被郑秋霞精神控制。

叶昭缓了缓语气,轻轻笑着仿佛二伯娘的小棉袄,我才不心疼我爸的钱,有多少我拿多少,全拿了给你。

郑秋霞满意地笑了,她拍了拍叶昭的肩膀,不忘煽风点火,换身好点的衣服,别输给你那个继妹。

\\我衣柜里哪有好衣服。

\\叶昭小声嘟囔完毕,又说:隔壁街新开的服装店有好看的,二十多一套。

郑秋霞啧了一声,终究舍不得给她花钱,穿干净点就行了,你长得好看,穿什么都比她强。

呵!叶昭料到了。

叶昭爸爸叶定国到家已经将近五点,是二伯去火车站接的,跟爸爸一起回来的还有爸爸结婚对象白韵莲。

白韵莲也是宛城人,她跟了叶定国很多年了,今年急着结婚,就是因为她女儿白露明年高考,白韵莲只有跟叶定国结婚,母女俩的户口才能随迁到深城去,不然白露还得回宛城参加高考。

继妹白露是原书女主,聪明能干,名牌大学毕业后,继承了叶昭父亲的事业,之后嫁给港府豪门贵公子,是叶昭原身斗了一辈子都没斗赢的存在。

这次白露没回来,据说在学校补习,没有假期。

晚上聚餐很热闹,除了家里人外,还有爸爸和白阿姨的几个好友,大人一桌,他们几个小孩在茶几上单开一桌。

叶定国除了刚进门的时候,让叶昭去买烟跟她说过话,之后根本就没有正眼瞧过她。

在父亲的眼里,叶昭仿佛是透明的,不存在的。

原书中还有更让人心梗的,父亲每年都会跟继母一起给继妹过生日,但从来没给叶昭庆祝过,原身的生日没人记得,她一辈子就没吃过生日蛋糕。

原主父女亲情疏离,这恰恰也正合叶昭的意,她在孤儿院长大,对没感受过的亲情,从没有希冀和向往。

她害怕处理过分亲密的人际关系。

叶昭装了满满一碗饭,她吃的很快,席间听见父亲的朋友在问她的情况。

只听叶定国轻蔑地冷哼了一声,随即道:装病没去参加高考。

反正也考不上,丢人玩意。

叶昭趁机把碗一摔,吓得旁边正在大口吃红烧肉的小琴一哆嗦,小可怜眼巴巴的赶紧拉了拉姐姐的衣服。

听见摔碗声,叶定国回头狠狠刮了她一眼。

叶昭拉开小琴的小手,径自回房。

白韵莲这个时候可不敢拱火,结婚证还没拿呢,人家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她拱火显得小气了,不免打圆场道:小昭是真生病了,别听老叶瞎说。

叶定国摇头:连白露的脚指头都不如!众人笑着劝叶定国不要生气,能把女儿养这么大,还让她读了高中,就很不错了。

郑秋霞没想到叶昭现在脾气越来越大,还当众发脾气,她赶紧跟进房来。

叶昭蹲在地上翻东西,二伯娘坐在床沿上,狠狠拧了她一下。

你摔什么碗!谁借你狗胆了?!滚开!叶昭吃痛地往后挪了挪。

这句滚开分外刺耳,郑秋霞瞄了眼门外,也不好发作,只得轻声告诫:你可别再闹脾气,到时候一分钱你都要不到,你喝西北风去。

我和你二伯可养不起你。

把找到的一小截蚊香扔回盘子里,叶昭抬头看着二伯娘,屋里的灯泡瓦数低,灯光昏暗,二伯娘的脸整个糊成一团。

我不跟他吵。

郑秋霞压着怒火,小声哄着:嘴巴甜一点,先哄你爸,拿到钱再说。

叶昭嗯了一声,她挠了挠脖子,给我钱买蚊香。

我房间里还有一点,柜子底下。

你自己去拿。

外面有人打翻了碗,二伯娘站起身又提醒了叶昭一句,先哄着你爸和继母,记住了!说着二伯娘急急出去。

有了二伯娘的那句话,叶昭光明正大地进了对门二伯和二伯娘的房间。

从柜子底下摸出蚊香,她瞄了眼门口,听声音,大人那桌开始敬第二轮酒了,小弟好像打翻了菜碗,二伯娘在骂小琴。

叶昭拿出早就配好的备用钥匙,迅速打开了抽屉的锁,她观察过很多次,知道存折放哪里。

两本存折,一本红色是二伯娘自家的,一本绿色写的是叶昭名字,专门存叶昭父亲给的生活费,叶昭拿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本。

一直在打瞌睡的系统突然跳出来警告:哎哎哎,不能偷东西!犯法的事不能做。

叶昭反过来质疑:原主的东西是不是我的?系统:是你的,但是……是我的就行,叶昭直接打断:这存折写了我名字,我这是拿,不是偷。

系统:不是偷,那你偷偷摸摸的……闭嘴!这回轮到叶昭警告,别关键时候妨碍我办事。

系统气的五官扭曲:……正要合上抽屉,叶昭又听见二伯娘在阳台打骂小琴,这算是有客人在,收敛多了,小琴的遭遇简直就是叶昭原身过往经历的参照。

叶昭看着手上烫伤的疤痕,这是小时候被二伯娘烫的,原主的记忆似乎在血液中觉醒,她把红色存折抽出来,一片一片撕碎之后,揉成一团扔到衣橱的柜顶上。

系统无奈急呼:你这样做是不行的!行不行,她说了算。

拿存折还算是小事,白韵莲想轻轻松松做她的继母,问过她了吗?作者有话说:叶昭:迈着魔鬼的步伐,我来了。

——————————喜欢反转悬疑的亲亲可以看看我的完结文:《封家大院》住封家大院的人都以为,李红果的爷爷25年前跟女学生私奔了。

只有李红果知道,她爷爷被奶奶杀了埋在门口的井底。

直到有一天,她爬下井底,井底没有爷爷尸骨,只有一条隧道,通往遥远的秘境。

秘境里荆棘遍地、陷阱满布、怪物暗藏……在末世能横扫千军的李红果,穿书之后,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战场!金条?黄翡?夜明珠?还是成片的鸡血红红宝石?铁鞭一挥!统统收入囊中!只是,给她留下宝藏的爷爷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这是一个迷。

*五十年前宗家镖号在运输途中离奇失踪,宗炎为了完成爷爷遗愿,来到封家大院寻找祖上丢失的财宝。

他设计娶了房东家看似脑子不太好的孙女李红果,后来他发现,他原本看不上的美人不但脑子好,而且能打善战,还很勾人!李红果:搞吗?宗炎略一矜持,喉结滚动……李红果:我拿兵工铲,你拿麻袋!宗炎:!1、悬疑反转+探秘+先婚后爱,全文无鬼神不玄幻2、女主装傻充愣武力爆表+男主腹黑毒舌瞒天过海3、前期家长里短多为伏笔,女主穿越后适应期寡言少语,看者慎重,别边看边骂骂咧咧4、又名#我以为我爷爷偷偷给我留下一座宝藏#2、户口本晚饭后,男人们坐在客厅聊天,电视声音开的很大,说话的声音更大。

叶昭随手拿了一本书,坐在书桌前翻阅,其实她看不进去,就是装装样子。

如果一切顺利,明天这个时候,她已经在火车上了。

系统絮絮叨叨把她说了一顿,叶昭跟系统相处的这段时间,早摸透了它的脾性,就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机器人,而且年纪小,哄一哄就好了。

门口有动静,叶昭回过头去,只见白韵莲端着一块西瓜进来了。

小昭,你怎么一个人在屋里?白韵莲一头半长卷发,身上还有淡淡的香水味,她走前来把西瓜递给叶昭,吃西瓜,很甜的。

叶昭知道这是个糖衣炮弹,原书里白韵莲就是一个白莲绿茶,那手段可比二伯娘高多了。

她从不在叶定国面前挑叶昭的毛病,但她会暗暗拱火,让叶定国自己给自己闺女找毛病。

原主是个早产儿,本来就不够聪明,情商也不高,容易被挑拨,叶定国把大部分家产留给了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女白露后,原主彻底黑化走向不归路……叶昭把书本合上,礼貌地弯了弯嘴角。

这个糖衣炮弹,她还是勉强先把糖衣吃了吧,接过西瓜,叶昭轻声道:谢谢白阿姨。

白韵莲见叶昭接受了她的好意,瞬时喜笑颜开,快吃。

这次回来发现你长高了不少,白露看着比你矮一点。

我166。

她160,跟你一样也瘦,在家是天天捧着书,我跟她说话呀,她都不带理我的。

白韵莲说起女儿时,满脸的温柔。

白阿姨你的香水真好闻。

叶昭冷不丁也送上自己的糖衣炮弹,甜甜的,有果香味,闻着真舒服。

是吗?白韵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朋友从港府带回来的外国货。

你要喜欢,阿姨下次送你一瓶。

叶昭大口吃着西瓜,没有回话。

白韵莲见叶昭看起来没有抵触她的意思,整个人都松快多了,她轻声道:你爸爸让我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自己怎么不来问?你爸这个人就是这样,不擅长表达。

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白阿姨说。

这一段原著里没有写,但根据原身的经历来看,原身去深城之前,在针织厂做了两年的女工,不出意外,他们想把她往工厂里塞。

叶昭没有正面回答:阿姨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打算比较好?这要看你自己。

我还小,没有主意。

你爸的意思,要不要托关系,给你找份工作?白韵莲见叶昭若有所思的,以为她心动了,又道:你爸的同学在针织厂当副厂长,他可以安排你进去。

叶昭把吃完的西瓜皮放桌子上,拿手帕擦了一下嘴角,她当然知道,叶定国不想再给她生活费了,虽然他不缺钱,但就是不想再负担她。

宛城针织厂又小又破,工资低得出奇,周围的职工家庭,都想着法子把孩子塞到事业单位去,谁要进这样的破厂?我想读书。

你要复读?白韵莲很意外,她知道叶昭脑子笨,读书成绩差,好不容易熬到高中毕业了,怎么突然想要回去读书?可以吗?白韵莲一时哑口,她不相信叶昭会真的想回去读书,肯定是在家懒惯了,不想进厂干活,还想要爸爸养着呢。

叶昭猜到对方是怎么想的,她似笑非笑地撅了噘嘴,爸爸舍不得花钱让我复读?不是,当然不是。

我去跟他说,只要你想读书,阿姨都支持你。

白韵莲轻轻拍了拍叶昭的肩膀,又聊了几句,外面客人要散了,白韵莲才匆匆出去。

再次把闲书翻开,叶昭发了会儿呆,等外面渐渐安静,她才起身把西瓜皮拿出去扔掉。

叶定国喝酒上脸,他坐在沙发上,脸和脖子都是红的,他微闭着眼听白韵莲嘀咕着什么。

叶昭把西瓜皮扔进垃圾桶里,只听她爸嫌弃地呵斥:别再给我丢人!自己是什么料子,自己不知道?叶昭什么料子?孤儿院长大,省奥数冠军,顶级大学本硕连读,只是可惜在读研期间,她去兼职途中遇到车祸,不幸成了植物人。

所以这次穿越是她重生的机会。

叶定国再次闭上眼睛,只鼻孔里哼了一句:废物!叶昭条件反射般,怼了回去:如果我是废物,那也是因为你遗传基因不好,你自己生的废物。

全家人都懵逼了,以往叶昭看见叶定国就像老鼠见了猫,什么时候敢这样顶嘴。

叶定国这几年说一不二惯了,何曾被人公然顶撞过?他气得手发抖,随手抄起桌上的紫砂壶,狠狠掷了过来!叶昭往旁边一闪,躲开了。

啪!紫砂壶碎了一地!那是二伯心爱的紫砂壶啊,二伯在一旁差点心肌梗死。

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打你?!叶定国摇摇晃晃站起来,要冲过来打她。

白韵莲赶紧拉住他,叶定国平时是个极其稳重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女儿,他就暴脾气。

明天他们还要去登记结婚,白韵莲怕节外生枝,忙劝道:老叶,你这是喝多了,冷静一下!叶定国摁着要炸的额头,跟她妈一个样,没本事还目中无人!愚蠢!自私!原主亲妈是怎样的人书里没提及,但亲爸是怎样的,叶昭倒算是见识到了,难怪原主死不瞑目,叶昭冷冷笑了笑。

叶定国抬眼看见叶昭竟然在偷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笑什么?!是不是当年我妈把你抛弃了,所以你才那么讨厌我?这话一出,不得了,叶定国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往上窜,他要冲过来打她,叶昭灵活地很,她直接躲在二伯身后,二伯救我。

二伯平时并没有管教过叶昭,更谈不上疼爱,但当叶昭躲在他身后,把他推出来时,似乎有种天然的使命加身,他这二伯现在才应该是一家之主。

多大的孩子了,你真打呀?行了,你喝多了,有什么事,明天酒醒了再说。

二伯拦着叶定国,脚上踩到了紫砂壶碎片,不忘心疼地加一句:你得赔我一个紫砂壶啊。

白韵莲也在一旁拽住叶定国,好声好气地劝着。

二伯娘取下围裙挂在手里,她挺不满意白韵莲越过她直接去跟叶昭谈工作上的事,你说她大了,也还是个孩子,是继续读书还是工作,三叔你得跟我们商量,我跟你二哥工资低,负担重……话里话外的意思暗示地很明显了,无论读书还是工作,都得给钱!叶定国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冷哼了一声:都跟我谈钱?我是没给钱吗?老叶,等明天再说吧,好吗?叶昭趁人不注意,溜回了房间。

小琴蹲在角落的衣柜旁,在偷偷藏着什么,听见门口有人进来,吓得一哆嗦,抬头看见是叶昭,她才放下心,忙把自己偷偷藏起来的牛轧糖,拿了两粒给姐姐。

叶昭摆了摆手:你自己留着吃。

小琴额头上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她皱了皱鼻子,妈要打我,我不小心撞墙角了。

你等着。

叶昭出去找来碘伏给她消毒。

白韵莲娘家离得近,她晚上回去住,叶定国就睡在小弟的房间里,小弟跟他爸妈睡。

入夜之后,屋里渐渐凉快下来,叶昭躺在最外面,小琴挨着她睡,最里面的是叶小珍。

她们房间的窗户打开着,街上静悄悄的。

叶家三间房,大热天的都开着房门睡觉。

二伯和二伯娘的鼾声,此起彼伏。

大厅的壁钟敲了三下,叶昭悄悄爬起身,轻手蹑脚走进小弟的房间,月光从窗外透进来,习惯了夜里的黑暗,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爸躺在床上,一手枕着头,几乎没有鼾声。

叶定国随身带的旅行包就放在床尾,在她唾手可得的地方,比较麻烦的是,她爸的脚压在了旅行包上。

这想要在不惊动她爸的情况下把旅行包抽出来,还比较困难。

系统在睡梦中惊醒:你又要干什么?违法的事不能做!叶昭没理会,她在床尾站了一会儿,她爸一动不动,大有一觉睡到天亮的趋势。

她不能这样等下去,叶昭到客厅倒了一大杯的凉开水,折回到小弟房间,叶定国依然是之前的姿势,完全没动。

叶昭伸手拉开电灯,大着胆子走前去,推了推她爸。

爸,您是不是要喝水?叶定国睡得迷迷瞪瞪的,被推醒后,发现女儿蹲在床前,正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听叶昭说:刚才您说口渴,我给您倒了水。

叶定国喝了不少酒,确实口渴,他以为自己说梦话要喝水被叶昭听见了。

他坐起身,瞥了眼女儿,不知为啥,这次回来,虽然叶昭顶撞了他,但竟然没以前那么讨人厌了。

会顶嘴总比木头傻子强,在叶定国的世界里,不聪明是原罪,咕咚咕咚,他把叶昭递来的一口盅凉白开都喝完了。

你白阿姨呢?看来真是睡糊涂了,叶昭回道:回她哥哥家去了呀。

叶定国似乎想起来了,他拿起床头上的手表,看了一眼时间,三点多了。

叶昭刚想提醒他要不要去洗手间,叶定国已经站起身,微微有些摇晃地往外走。

听见洗手间门关上的那一瞬,叶昭兔子似的,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床尾的旅行包。

系统尖叫:你又偷东西!叶昭充耳不闻,她快速翻着叶定国的旅行包,包里除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外,还有一个文件袋,她拆开文件袋,里面是什么厂房转让协议,她没时间细看,把文件袋放回去。

里里外外翻了一遍,最后在夹层里找到了钱夹,她拉开钱夹的拉链,终于看到了红色的、巴掌大小的户口本。

洗手间传来冲水的声音,叶昭快速把户口本抽了出来,没了户口本,她倒是想知道他们明天怎么去领证。

想再婚养别人的便宜女儿,却不想养自己的亲闺女?门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上本大家说感情线太少了,这本会相应多点。

写完这本会写地下城,这本目前规划数字不算多,会努力写好的。

么么哒。

3、反向逃跑叶定国的钱夹里除了户口本,还有一沓蓝色百元大钞,叶昭手略一顿,犹豫了,最终似乎是原主残留的意识占据了上峰,她全数拿走。

系统暴跳如雷:偷钱犯法!叶昭反驳:我只是拿了他本该支付的生活费。

系统:叶定国要是报警,你就完蛋了!按照规定,穿越者如果犯法被抓,那么穿越任务就算失败。

叶昭耸了耸肩,叶定国那么爱面子,他才不会报警。

就算报警,警察也不会管这种家务事。

系统生怕她被发现,不停提醒:快快快!叶定国要出来了。

把钱夹塞回原处,拉上旅行袋链子,叶昭佯装无事,悠闲地走回房间关上门,外面传来洗手间门打开的声音。

叶昭靠在门后,深深舒了口气。

系统无奈暴躁:你偷东西上瘾了!叶昭哑然一笑,我是小偷,你就是同伙。

你刚才催我走的样子,像极了把门看风的。

系统无言以对。

等叶昭躺回床上,系统又问:我知道你买了火车票,你究竟什么计划?能不能跟我说一说?我给你参谋。

系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爱跟它唠嗑的穿越者。

叶昭侧身向外,要完成原主的三个愿望,我不能再在这里继续呆着浪费时间。

叶昭穿过来那天,系统就告诉她,如果穿越者不能实现原主的三个愿望就得回去做植物人。

原主留下的三个愿望一个都不简单,而且还有时间限制。

第一个就是要比继妹优秀。

优秀只是个形容词啊,严格一点,必须得要量化之后才能比个高低,最简单最合适的办法就是,比高考成绩。

原主户口在深城,她得回去读书参加高考。

这个愿望是她最有把握实现的。

第二个愿望,就是要寻找生母下落,问她当年为何要抛弃自己。

原主亲妈当年是在深城前身小渔村里下乡当知青的,后来回城没了消息。

那她妈妈究竟去了哪里,具体线索也还是得回到原点小渔村去调查清楚。

第三个愿望就神奇了,叫救赎大反派骆申。

骆申作为书中的大反派,是港府豪门大少爷,因母亲惨死迁怒豪门,他为人手段狠辣,阴险狡诈,逼死继母后,用激进的财务手段,成为商界大魔头。

骆申整个人在书的中后期都是疯魔癫狂的状态,并在一次醉酒之后不慎坠楼死亡。

最后,骆申堂弟也就是原书男主骆奇继承了骆家的所有财产。

原主并不认识骆申,她只是希望骆申能好好活着,不要让男主有机会继承骆家财富,不能让白露捡了这个大便宜,成为人生赢家。

所以,要救赎大反派,也得去港府旁边的深城才行。

虽然她目前还不知道要怎么拯救。

实现原主愿望有时间限制,系统只给了一年的启动时间,在这一年里,必须至少实现一个愿望,才能继续往下走。

实现一个愿望,叶昭将获得本世界的暂住权3年;实现两个愿望,获得暂住权10年;实现全部三个愿望,获得本世界的永居权。

所以,为了避免回去做植物人,她必须要实现原主的全部愿望。

在床上躺到4点多,叶昭起身从被子底下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军绿色斜挎布包,穿上鞋,轻轻出门下楼。

刚到一楼开了门,却听见背后有小小的声音,像猫叫似的。

姐姐你去哪儿。

叶昭吓了一跳,是小琴跟上来了,她忙回头嘘了一声。

姐姐,你带我走吧。

叶小琴猜到大姐要走,小声哀求着,这个家她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小琴还在读小学,叶昭自己前路未定,怎么带她走呢?而且深城那边过关要边防证,她根本带不了妹妹去。

叶昭伸手摸了摸小琴的头发,不小心碰到了小琴额头上的伤口,小琴嘶了一声……叶昭不忍心,却不得不拒绝。

她想说,等她安顿好了,再想办法来接她。

但是不确定能否兑现的承诺,还是不要轻易许下。

对不起。

小琴巴眨着眼睛看着姐姐,姐姐走后,她连唯一的战友都没了。

但她不敢闹,不敢争取,只能小声呜咽着。

叶昭推开门,屋外吹来一阵凉风夹杂着水雾,外面黑漆漆的,在下毛毛雨,她没回头,大步流星地走了。

宛城是个县级市,市区面积不大,从二伯家到火车站,走路也不过二十多分钟。

叶昭没有直接去火车站,而是去了离火车站较远的储蓄所等着开门。

就算家里人发现她不见了,也不会马上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而且,她怀疑,根本不会有人察觉到她离家出走了,直到她爸找不到户口本……去领结婚证,起码也得九十点钟,现在还早着呢。

储蓄所旁边有一家早餐铺子,五点多就开市了。

在早餐铺子里悠闲地吃了碗鲜肉馄饨和两个葱油粑粑,等八点储蓄所开了门,她把存折里的四百多块钱全数取了出来。

10:45叶昭坐上了开往广城的过路火车,她买的是硬座票,车内连过道上都坐满了南下打工的人。

这个年代的人,没有所谓公共场所应有的礼仪意识,有些男的嫌弃天热,直接把鞋子脱了,翘着二郎腿晃啊晃,臭脚丫的味道混着某些人身上的汗酸味,奇怪的臭味浓烈得让人无法呼吸。

叶昭掩着鼻子坐了会儿,慢慢也就适应了这个味道。

昨晚一晚上没睡,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闭眼休息。

就这样,半梦半醒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被吵闹声吵醒。

前排两口子不知道为什么在吵架,有热心肠的人在劝和,叶昭晃了晃睡僵了的脖子,起身去上洗手间。

洗手间外有两三个人在排队,叶昭排在后面揉着脖子,往前探了探头,前面是两个车厢连接的地方,地板上都坐满了人。

把车票拿出来,站票也要检查……有列车员从身后挤过去检票。

哎,哎,小姑娘别走,你的票呢?叶昭起先没留意,直到列车员再次嚷嚷:哭什么?叫你家大人补票,补半票就行。

随后她听到了熟悉的抽噎声,叶昭赶紧走了两步挤过去,果然是……小琴。

看不出来,她家小鹌鹑还挺本事,竟然跟来了。

列车员把她们带到列车长办公室补票。

小琴不敢看叶昭,只低着头,像做错了事的宝宝,微微噘着嘴,站在旁边不敢说话。

列车长打量着穿着打扮都很寒酸的姐妹两个,特别是小琴,因为都是捡姐姐衣服穿,膝盖的地方都快磨破了。

硬座没有了,补无座票吧,到广城半票7块2毛。

叶昭不确定地再问了一遍:列车长叔叔,您确定我妹跟着我去深城,不需要边防证,是吗?列车长看向叶昭,有些不耐烦地道:不满十六岁不需要,你有就行。

叶昭没有边防证,但她有户口本,她是深城户口,不需要边防证。

这绿皮火车开得很慢,要明天中午才能到广城,站票太累了,看着小琴那疲惫的样子,叶昭也不想省这个钱,她问:有卧铺吗?你要换卧铺?列车长再次打量她,提醒道:卧铺贵。

您帮算一下多少钱。

列车长板着脸在算票价,叶昭脑子转得很快,她先卖了个乖:叔叔你看过电影《牧羊人》吗?你长得跟里面的男主角他爸很像。

列车长咧嘴笑了,我有这么老吗?叶昭摇头:不是老,是帅,男主他爸比男主角帅!比男主还帅?列车长听了叶昭的奉承话,眉毛都飞起来了,但他还不能表现的太高兴。

来,先补你妹妹从宛城到这里的站票,然后再补卧铺票,都给你算的半票。

叶昭见列车长语气比刚才缓和了,又小声试探道:叔叔,我带的钱不多,能不能给我妹买一张半价的卧铺,然后把我的硬座票换成站票……她和妹妹都瘦,两个人挤一张卧铺,完全没有问题的。

那留着硬座也没用,不如换成站票。

这是性价比最高的一个方案了。

在火车上,从硬座换去卧铺并不容易,但要想从硬座改到无座票,那是反向操作,更是难上加难。

我爸妈在工地搬砖,也赚不了多少钱。

您能帮帮我们吗,叔叔。

您一看就是个大好人。

叶昭浅笑的样子,不止漂亮,还阳光。

列车长天天在火车上呆着,见的可怜人多了,早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但长那么好看,嘴巴那么甜的小姑娘,他还是头一回见。

还说他长得像电影里的明星?嘿!行吧行吧,尽量给你们安排一个下铺。

我等会儿跟列车员打声招呼,你晚上可以到硬卧车厢跟你妹妹挤一挤。

交钱吧,补25块8毛。

谢谢叔叔。

您真是活雷锋,大好人!叶昭把钱补齐,然后带着小琴直接去了硬卧车厢。

姐妹两个都没有行李,叶昭上车前只买了块面包和一瓶水,她把面包一分为二,一人一半。

你怎么跟过来的。

小琴吃着面包,小声回答:我看到了姐姐的火车票。

那你怎么上的火车?我牵着别人的衣服……看着老实巴交的,还挺机灵。

叶昭暗暗叹了一声,只能先带她去深城了。

火车在一个小地方靠站,有人在窗户外敲窗户卖吃的,叶昭买了一份炒饭,还要了两个卤鸡腿,两个茶叶蛋。

小琴在边上咽着口水,姐姐,还是不要买了吧。

她虽然也想吃鸡腿,但更怕姐姐一口气把钱花完,下一顿就饿肚子了。

叶昭今天早上从她爸钱夹里拿了两千元,然后取了存折里的四百多,现在手上有两千四百多元。

在这个年代,这是笔不小的钱了。

快吃!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天喝凉水。

叶昭笑着吓唬妹妹。

小琴大口吃着鸡腿,只要跟着姐姐,就算去要饭喝凉水她也愿意。

吃了晚饭,叶昭又眯了会儿,大概八点的样子,听到广播报站,已经到省会了,列车即将在省会火车站停靠十五分钟。

叶昭爬起来吩咐小琴:你在这儿等着姐姐,不要乱走,我出去买点东西,马上回来。

火车到站,叶昭下车在旁边的小卖部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二伯接的,二伯听到她的声音,马上惊问:你在哪儿?!叶昭没有直接回答,只问:我爸呢?二伯你叫……她话没说完,电话那头二伯娘已经抢了电话,叶小昭!你这个兔崽子,我的存折是不是被你拿走了?叶昭:我只拿了我自己的。

二伯娘气道:你撒谎!你在哪儿?是不是在你同学家里?马上就给我滚回来!叶昭:二妈,你怎么不问问小琴呢?二伯娘:还用问?你们两个赶紧滚回来,看我不剥你们一层皮!叶昭轻飘飘地道:等我哪天心情好了,我告诉你存折在哪儿。

你让我爸来接电话。

这是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啊,二伯娘拍了拍大腿:造反了是不是?胆子越来越肥了!哎哟,气死我了,三叔你这女儿你带走,我养不了了。

空了一会儿,叶定国终于来接电话,他声音比二伯娘冷静多了。

你拿走户口本,拿走我钱包里的现金,你想干什么?还是她爸会抓重点,会聊天。

叶昭依然是那句话:我要读书。

叶定国:我没有不让你读书,我是让你自己看清楚自己是什么料子,你偷偷拿走户口本,你就是在要挟我!叶昭很平静:我没有要挟,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要读书,我要参加明年的高考。

我拿走的是我的户口本,然后拿走了你应该给我的生活费,仅此而已!你要是觉得给2000太多了,等我有钱了还你。

叶定国竭力压着一肚子的火,你高考也要等到明年才需要用到户口本,现在你拿走户口本是想干什么?你就是故意不让我和你白阿姨去领证,是不是?叶昭笑了一声,丝毫不回避:对啊,我是故意的。

叶定国终于压不住怒火了,他骂道:混账!你在浪费我的时间,我多少事情要忙,回来一趟多不容易。

你立刻把户口本给我拿回来。

来不及了,我今天一早的火车,明天就能到深城。

什么?!叶定国炸了,他们一直以为叶昭是躲同学家去了,谁能想到她胆子那么大,竟然反向逃跑,跑他地盘去了。

你去深城做什么?!我回自己的户口所在地读书啊。

叶定国:你疯了!叶昭:嗯。

你就当做我疯了吧。

明年高考,我要考得比白露好!我回我的户口所在地读书高考,也请她回她的户口所在地读书高考,这样大家公平!幼稚!你现在下火车,马上买返程票回来。

叶定国警告,你不要浪费我时间,否则……否则什么?叶昭直接打断:做梦呢,让我回去。

这么说吧,我不在乎你跟不跟白阿姨结婚,但我很在乎,白露会不会在你们结婚后获得我得不到的好处,起码高考结束之前不行,高考结束后随便你。

户口本我是不会给你的。

叶定国被气疯了,他不明白小女孩的想法为什么这么癫狂不讲道理。

他气道:你想跟白露比,你配吗?你配不配?!你知不知道她模拟考多少分?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考多少分?你给她提鞋都不配! 今天本来安排得好好的,全让你搅和乱了!不知天高地厚!你是怎么想的,你说说看?你为什么突然要跟白露比?你凭什么跟她比?啊?你高考要是能考得比白露好,我跪下来给你叫爹!在一旁吃瓜不嫌事大的系统,被叶定国这言语刺激的兴奋地嗷嗷叫:让他跪!让他跪!叶昭对着电话那头,悠然自得地冷笑了一声,知道了。

我考的比白露好,你跪下来叫我爹……好呀,你别食言。

叶定国无能狂怒:你他妈赶紧给我滚回来!叶昭:爸,你还记得我的生日吗?叶定国愣住了,他似乎在努力回想,叶昭是在哪一天出生的,那一天,他不可能忘记。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那天,他颤抖地拿着剪刀剪断脐带,手上都是血,都是血,他不可能忘记。

耳边传来火车鸣笛的声音,叶昭没等到答案,她直接把电话撂了。

作者有话说:叶昭:只要我跑得快,时间就追不上我。

4、BKing叶昭眯了两三个小时就醒了,卧铺床很窄,为了不挤着小琴,她轻轻转了个身向外躺着。

列车上很安静,乘客都睡着了,满耳都是铁轨碰撞的声音。

她一定要在这里生存下去,不管用什么方法,她不想再回到原来的世界。

不止是因为回去要做植物人,那个世界早已没有她留念的人和物,只有满满的不堪的回忆。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五岁那年被送到孤儿院时的情形,所有的小朋友都躲着她,别人探窥的眼神里,转身就是关于她的闲话。

她出生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里,可惜她温暖的家,在经济大萧条中被冲垮了。

爸爸投资失败,最后孤注一掷,高利贷借款后高杠杆投入股市,结果血本无归,在跟妈妈激烈吵架后,爸爸精神崩溃,激情杀了她妈妈后自杀。

而她目睹了全过程,小小的五岁的孩子,生长在爸爸妈妈爱的温室里,却眼睁睁看着爸爸一刀一刀把妈妈捅死。

妈妈痛苦的想要伸手来抱住她的眼神,永远刻在了她的脑子里。

爸爸妈妈吵架是因为她闹脾气摔了一只碗引起的,她想过无数遍,如果当时她懂事点不闹脾气,爸爸妈妈是不是就不会吵架,他们不吵架就不会导致后面的悲剧。

她愧疚自责活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一开始想要欺负她的孩子们,后来都不敢来招惹她,因为她像一只浑身带刺的刺猬,随时可能爆起,把人狠狠扎伤。

但在孤儿院,在这个集体生活的大环境里,像一只刺猬似的活着,只会导致自己被孤立被歧视被边缘化,结果痛苦的也只有自己。

等她慢慢长大,她开始懂得把身上的刺收起来,她变得温和世故,学会了察言观色,懂得讨好应该讨好的人,裹着一副假面皮生存。

因为她成绩好,人也非常聪明,渐渐的大家越来越喜欢她,但她知道,这些喜欢掺杂着各种各样的因素,她没有知心朋友。

再后来,她开始跟自己和解,她家的悲剧来源于父亲的盲目贪婪和情绪失控,与她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她和母亲都是受害者。

上大学后,远离了原来的生活圈子,她变得阳光,变得爱笑,对生活开始充满热情,但命运又跟她开了一个玩笑,出车祸后她变成了植物人。

她双手轻轻揉了揉脸蛋,手上的茧子剐蹭着脸,原主看着娇嫩,但有一双干活的手,满满都是茧子。

她一定要好好活着,为了原主,为了自己。

第二天中午两点多抵达的广城火车站,广城离深城不远,这个时代还没有动车,短途火车也少,根本买不到票,叶昭早就想好了,坐长途汽车去。

八十年代末的广城火车站混乱的全国知名,人员往来复杂,小偷小摸特别多。

叶昭在火车上买了针线盒,她在半夜偷偷把两千多现金缝到两边裤脚上,她兜里现在只有一百多元做为零用。

姐妹两个跟着人流走到火车站出口处,出口的旅客很多,做生意的男男女女也多,有不少人围上来。

买票买票,回收火车票。

靓女去哪里?坐车吗?叶昭一手攥紧斜挎包,一手牵着妹妹,直视前方,谁都不理,走得飞快,生怕走慢两步就被做生意的逮住机会给拽走。

按照指示牌走到了不远处的汽车站,赶上了14:30去深城的班车,外面太阳猛烈,汽车上没有空调,热得人都要爆炸了。

这个年代的人还没被夏日空调俘虏,对于这种炎炎酷暑似乎习以为常,车上多是其他地方来粤省打工的年轻人,脸上皆是掩盖不住的好奇和喜悦。

只有司机和售票员,拉着脸,被日复一日的工作磨得,对谁都没有好脸色。

广深两城之间还没有高速公路,汽车走的国道,在后世一个多小时就能到的距离,从两点半慢慢摇啊摇,摇到六点才到。

叶昭眯着眼半睡半醒,忽然听到售票员在喊:准备证件过关了。

睁开眼一看,外面灰扑扑的,这是到二线海关了。

叶昭是深城人,在她的记忆里,深城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大树和姹紫嫣红的勒杜鹃,她自小就生活在花园一般的城市里。

但此时,透过玻璃窗往外看,只有低矮的楼房和灰扑扑的公路,连道路两旁的树木都挂满了灰尘。

故乡给了她太多不好的回忆,她内心是不愿回来的,但既然选择了回来,那就把以前的不愉快都覆盖掉吧。

拿身份证和边防证下车过关!除了本地人,其他的都下车过关!抓紧了!记住车牌号,等会儿在广告牌下面上车,要快点啊,我们不等人的。

售票员阿姨急急催促着。

小琴趴在叶昭膝盖上睡着了,叶昭手里拿着一张硬纸壳当扇子用,售票员见叶昭不动,不耐烦地吼道:赶紧下车,别浪费时间。

不是说本地人不用下车吗?售票员阿姨打量着衣着寒碜的姐妹俩,以为叶昭是为了不下车在找借口敷衍她,装什么本地人,等会儿被边检员轰下车,别怪车不等人啊。

司机也不管她们,直接开车过关,在关卡处,边检员见车内有乘客,便上车查证件。

叶昭把户口本递过去,边检员看了一眼,问她:身份证呢?站在一旁看戏的售票员,见边检员皱着眉头,忙替自己澄清:我提醒她下车了,她不下。

叶昭解释:我不到十八岁,还没办身份证。

边检员又看了一眼户口本,确实还差两天才满十八岁。

户口本上没有照片,没办法确认是不是本人,边检员态度还挺好,他问:还有其他证件吗?带照片的。

叶昭从包里掏出过期的学生证,学生证上有照片和她的名字,可以确保她就是叶昭。

边检员比对了一下照片和本人,又看向小琴,这时候小琴已经被吵醒了,正睡梦惺忪地看着大家,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惊慌地拽紧了叶昭的衣袖。

我堂妹才十岁,我们问了派出所,派出所说她不需要办边防证,所以没办。

边检员把户口本和学生证给回叶昭,没再说什么,直接下车了。

售票员这才明白,眼前这姑娘真是本地人,她态度好了不少,当即好奇问:你家住哪呀?叶昭打了个哈欠没搭理,售票员讪讪地也不好说什么,空了一会儿,还是解释了一句,你这看着白白净净的,真不像本地人。

叶昭礼貌假笑,就是不搭话,气得售票员暗自翻了个白眼,也不好发作。

到了曾屋围下车,这是一个靠海村落,周围高楼大厦还没建好,村子里都是低矮的楼房和瓦房,连成一片。

下车不远就是一个夜市,夜市里有卖吃的,有卖衣服的,甚至还有卖小人书的,到处游走的都是年轻外来打工者,好不热闹。

她们一路没吃东西,饥肠辘辘先去吃了煲仔饭,吃完饭,就在夜市里买衣服,她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但小琴没有。

小琴总怕姐姐把钱花完了,买衣服的时候不敢要好的,专挑便宜的。

叶昭不一样,她要好的,但夜市里的衣服也洋气不到哪儿去,她只好先给小琴买了两套衣服应急。

这边包好衣服,叶昭想着还是先找个宾馆落脚,明天再去租房子。

刚走几步,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叶昭回头,两个穿着尚算时新的年轻女孩站在身后,其中一个惊喜大叫:叶小昭!真是你啊?叶昭愣了一会儿,才从原主的记忆里扒拉出来信息,这是她小学和初中同学李瑞香和高月月,两个人都电了头发,穿着半高的高跟鞋在逛街。

不认识我们了?我是李瑞香啊。

略微胖一点的女孩热情打着招呼。

叶昭尴尬笑了笑,这个地方还能遇见老同学,真是……你什么时候来深城的?在哪儿打工?这你妹妹吗?李瑞香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堆。

叶昭敷衍回道:我们今天刚到。

你们住哪儿呀?叶昭随口说住亲戚家,李瑞香问她是不是来打工,要去哪家工厂。

叶昭是想在暑假赚点钱,但她并不想去工厂打工。

李瑞香见叶昭没马上接话,以为她还没想法,便道:我们玩具厂在招人,月月,你跟拉长关系好,你帮忙问问呗。

哪有自己上杆子求着帮人办事的,高月月瘦高个子,比李瑞香精明,瞧着叶昭这一身打扮,一看就是缺钱的,她不想招揽麻烦事,便道:你自己怎么不问?李瑞香既热情又没心没肺地道:我问就我问。

叶昭有点受不住这种热情,她连连摆手:不用帮我问,真的,我带着妹妹不方便进厂。

你不进厂,那你来深城做什么?找我爸,他回老家去了,我等他回来。

李瑞香和高月月互相看了一眼,她们以前就知道叶昭寄居在伯父家里,因为她爸穷,给的生活费少,伯母时常打骂她,好像是三年级还是四年级的时候,叶昭脸部受伤据传是被家里打的,班主任去家访的时候,还被她伯母轰出来了。

低头看见叶昭的妹妹额头上还带着伤,可怜巴巴的都不太敢正眼看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叶昭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事了,李瑞香也不好多问,只道:你亲戚家住哪里?我以后下班了找你玩。

叶昭连忙婉拒:我住两天就走的。

高月月敷衍地哦了一声,李瑞香以前就跟叶昭感情好,她依然没有放弃,如果你有事,你来找我们也行。

我们就住后面玩具厂的宿舍305,你记一下,305,你要是想进厂,你来找我。

好的。

我记住了。

叶昭借口太晚得回去了,就跟她们挥手再见。

没走多远,李瑞香又追上来,她买了一包绿豆饼强行塞给了小琴,给妹妹吃的,拿着。

搞得叶昭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有点羡慕原主有这么实在的好友,她让妹妹收下,然后道:谢谢老同学,有机会我们再聊。

行呀,小昭你有时间记得来找我玩。

叶昭微笑着挥了挥手,牵着妹妹走了。

她在村尾安静的地段找了一家两层楼的阿娇家庭旅馆,就一个老太太坐在门口打瞌睡,可能是她儿媳的老板娘带着叶昭去二楼选房。

多人间是每天1元钱,小间要贵一点,每天3元,这边物价比宛城的贵。

叶昭身上带着现金,她不想跟别人合住,以免横生意外,最后她选了一间靠里的小房间,房间很简陋,除了床和一张旧桌子之外,没其他东西。

小琴这一路跟着姐姐,看着她哗啦啦花了将近一百块钱,小女孩忧心忡忡,但又不敢多说什么,本来自己就是个负担,她怕姐姐最后不得不抛弃她。

下楼去买洗漱用品的时候,经过一家大排档的外围,小丛的绿篱下,丢弃着好几个易拉罐和一个大大的烂纸皮箱子,小琴像看见宝贝似的,一路小跑过去捡。

叶昭虽在孤儿院长大,但从小衣食是无忧的,并没有捡过破烂。

看着妹妹努力想要抱起易拉罐和烂纸皮的样子,像极了捡了西瓜还不忘抱紧桃的小猴子,叶昭憋不住笑起来,她不忍心打消小琴的积极性,这可能是妹妹在努力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

叶昭劝道:我们先去买东西,回来再捡。

小琴憨憨摇头:不行,等会儿就被人捡走了。

说着手里的纸皮和易拉罐哗啦啦掉到了地上。

叶昭赶紧把破烂捡起来,这也不方便去买东西,她决定陪妹妹先拿回旅馆。

往旅馆方向走的时候,经过一条小巷子,耳边传来摩托车发动机呜呜呜的嗡鸣,还有脚步追赶的声音夹杂着嬉笑怒骂。

巷子里路灯昏暗,道路窄小,又刚好在拐角处,叶昭拉着妹妹往后退,谁知已经来不及,耳边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一辆摩托撞到墙角上!吱!!!!!嘭!叶昭背转身,把妹妹挡在角落。

身后传来打斗的声音,有人想逃跑被抓回来,有人还在笑闹。

祥哥!摩托车还你!我跟他们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都怪胖墩……怎么怪我?瘦猴!你个屁精!叶昭回过头,刚好看见笑闹说话的大男孩应该就是瘦猴,被一拳头打在嘴角上,打得不轻,看着都疼。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么不给面子,瘦猴笑不出来了,想要反抗又不敢,只敢用脚去踢地上的摩托车。

他才踢了一脚摩托,又被连捶了几下,眼见他两眼冒金星的,吓得叶昭裹着妹妹往墙角又挤了挤。

瘦猴被打老实了,连连哭喊着投降,祥哥!祥哥!我下次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旁边另外一个被抓回来的胖子,直接跪了下来,啪啪轻轻扇了自己两巴掌,祥哥,别打我,我怕疼。

祥哥,明天学校我给你买水。

看样子,是这两个被打的男孩偷了祥哥的摩托车,而打人者祥哥,也同样只是个十七八岁的男生。

滚!胖墩和瘦猴赶紧连滚带爬溜走了,就留下了打人者微低着头,扯手腕上缠着的绷带。

叶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不想引起对方的注意,倒在地上的摩托车拦住了她的去路,想走又没办法走。

幸好,有妹妹一起壮胆,不然就她一个女孩,在这八十年代末,混乱的没有摄像头的城中村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她偷偷瞥了眼对面的大男孩,旁边的路灯从头顶上打下光来,照在男孩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跟普通飞仔不一样,这个男孩很帅。

男孩留着《灌篮高手》里流川枫那样的头发,头发蓬松、稀碎,额间滴着细汗,就连脸颊轮廓也跟流川枫神似,有股子亦正亦邪的痞气。

他手腕之前应该是受了伤,他在重新绕紧纱布。

只见他用力绷紧纱布,一圈一圈缠实了,纱布里渗出一丝鲜红的血迹,男孩皱着眉头,一声不吭。

夜晚的街角,这会儿没有其他行人,在远处喧闹声的衬托下,显得特别安静。

哐当当当当……当……妹妹手上的一个易拉罐掉在了地上。

空气突然凝滞,少年手上动作一顿,他低垂着的头微微一侧,这才发现墙角站着人,昏暗的灯光下,女孩白得发光。

扫了一眼女孩手里拿着的纸皮和易拉罐,他走到摩托车前停下来,随即弯腰,捡起地上的易拉罐,递了过来。

习惯自我保护的叶昭并没伸手,还是小琴动作快,她快速拿回易拉罐,都不敢抬头看对方。

少年扶起摩托车,直接跨上车,头往后一甩戴上头盔,顿时Bking满级。

嘟……呜……呜……轰……Bking骑着他的摩托车开走了。

作者有话说:叶昭:会骑摩托车了不起啊。

5、村霸这边的夏天比宛城炎热,尽管打开了窗户,屋子里依然是一点风都没有。

叶昭跑去问老板娘有没有风扇,老板娘像看怪物似的扫了她一眼,似乎在说,又不是什么高级宾馆,怎么可能提供风扇,最后老板娘给了她一把蒲扇。

闷热,蚊子多,即使很困了,叶昭依然睡不着。

她打着蒲扇,小琴倒是睡的很踏实,嘴角都是微笑着的。

叶昭枕手盯着天花板,思绪在飘散,她想起那个骑摩托车的少年,想起他流川枫似的脸颊,打人时动作稳准狠,如此特别,如此Bking,这是原书里的角色吗?毕竟原女主白露在曾屋围长大,而原主后来也在这一片生活,那少年跟她们可能是有交情的,谁知道呢。

在想什么。

系统突然问了一句。

叶昭还没回答,系统似乎不需要她答案似的,又问:你接下来怎么打算?不是说过了吗?上学,参加高考,找她妈……说完叶昭意识到这措辞好像在骂人,又补了一句,找原主她亲妈。

系统:我的意思是,你打算怎么应付你爸,也就是叶定国。

叶昭打了个哈欠,侧身向外,没打算,走一步算一步!系统并不相信,它已经摸索出来了,这位宿主想法可不要太多,就是不喜欢跟它分享。

我不信。

面对系统撒娇似的说它不信,叶昭不免笑了,她反问:你有什么高见?系统嘿嘿了两声,语重心长道:你终于想起问我建议了。

你说,我听着。

我建议你先低头,别跟叶定国把关系闹得太僵,免得他不给你办转学。

叶定国想再婚,你就让他再婚,他再婚不影响你完成任务。

而且你不同意他再婚,也没用,他可以去补办户口本,那你手上这本不就作废了吗?系统说得苦口婆心。

按照户口本上登记的出生日期,我明天就满十八岁了。

满十八岁怎么了?满十八岁,叶定国要补办户口本,需要我签字。

系统内心挖槽了一声,还没说话,叶昭开始质疑道:你怎么什么都不懂?你是不是歪屁股?系统气急败坏:我怎么歪屁股了?你的心是偏向白露的。

你在企图说服我屈服,给白露让路。

冤枉,你赢了我才能升级,我当然是偏向你的。

系统急了,我我我在等着你爸给你跪下叫爹呢!叶昭忍不住揶揄道:如果不是歪屁股,那就是你的系统等级太低,智商还不太行!知识储备也不够。

系统气得吐血:宝宝我三岁了!叶昭:难怪。

系统还想辩解,被叶昭无情打断:睡吧宝宝,姐姐困了。

系统:!!!!!!!!……被汽车的喇叭声吵醒,叶昭捏了捏眉头,昨晚没睡好,脑袋昏昏沉沉的。

她侧身发现小琴已经起来了,此刻正趴在窗边往外看。

叶昭走过去,站在小琴身后,周围一圈都是低矮的楼房,其实跟他们的小县城也没太大差别,就是远处有三四栋还在建设的高楼大厦。

十年后,这里将是深城的CBD,整个曾屋围都会被拆迁改造,寸土寸金。

叶昭的野心不大也不小,她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在这里有一栋属于自己的小小楼房。

小琴指着远处的高楼,姐姐,那栋楼好高呀。

叶昭大概记得,那是深城首家自带顶层旋转餐厅的国银大厦,大概明年才会建成,她摸了摸妹妹凌乱还没梳理的头发,等它建好了,带你去吃饭。

小琴昂着头甜甜笑了,她有很多不解,但她不敢问。

她懵懵懂懂之间,觉得姐姐这段时间变化很大,她默默看在眼中,静静跟在身后,她想跟着姐姐,同时又怕给姐姐太大的负担。

小小的脑袋瓜子,已经有复杂的理不清的想法。

窗户下的街道两侧连着三四家卖早餐的铺子,有卖三及第汤的,有卖肠粉的,还有卖炒粉豆浆油条包子的,飘香四溢,家家门口都有打工人在排队,人满为患。

她们下楼去吃早餐,在一楼遇到旅馆老板娘在扫地,叶昭问老板娘能不能帮忙问问这周围有没有可以租的小房子。

老板娘是本地人,操着一口不地道的普通话,这附近出租房太多了,介绍成功了还能吃个回扣,她很热情地答应帮她去问。

吃完早点,在附近找了一家照相馆拍身份证照,照片第二天才能取,之后再去办理身份证。

一个上午,老板娘带她去看了好几处房子,都是那种昏暗握手楼,人员混杂,一上楼就有股难言的汗臭味。

老板娘见叶昭都没有看上的,略微有些不爽,她瞄了眼身穿半旧连衣裙的叶昭,心想小姑娘也不是什么大城市来的,怎么那么挑剔,刚想抱怨,却见叶昭在一个院子门口停住脚步。

叶昭看向墙上挂着的硬纸壳牌子,上面写着招租两个字。

旅馆老板娘在她身后,轻声道:她家房子贵。

有多贵?跟住我们家的旅馆差不多了,不划算。

叶昭站在院门口往里看,是个倒三角的院子,院子不大,左边西侧和正面各有一栋两层的老洋房,东侧是一堵墙,墙面爬满了丝瓜藤,墙脚堆了一些废砖块,砖块上错落有致地放了几盆葱、韭菜和花。

院子虽老旧,但看上去很清爽舒服。

有个平头中年男子在院子里修理自行车,旅馆老板娘吊声问 :哑巴,你姐呢?哑巴瞄了她们一眼,没搭理,继续低头修车。

旅馆老板娘似乎跟这家人关系一般,别人不搭理她,她也没办法,只好大声往里喊:肥婆!肥婆英!在不在家?有人来租房。

一个肥胖妇女从屋里出来,身上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半颗正在剥的大蒜子。

娇婶,你家垃圾别再乱倒了啊,把我们租客都赶跑了。

原来肥婆英在阿娇旅馆旁边还有一栋房子出租,两家为了倒垃圾的事闹过矛盾。

旅馆老板娘娇婶笑道:多久以前的事了,还说?我特意拉客人来看你家房子,给你介绍生意呢。

都租出去了,暂时没空房。

娇婶指了指外头:不是挂了牌子吗?肥婆英下巴往西座小楼抬了抬,曾二巧家有。

那算了吧。

我才不给她介绍,吃力不讨好。

娇婶似乎对这个曾二巧成见更大,她小声跟叶昭嘀咕,我另外给你们找合适的。

叶昭不想被旅馆老板娘牵着鼻子走,她往西座的小洋楼看了一眼,外立面是带有浓重年代色彩的马赛克瓷片。

一楼左右各有一户,从窗户往里看,每户至少都是三居室。

两户中间有楼梯通往二楼,如果她没猜错,楼上应该也是两户。

三居室的房子她租不起,她只想租个单间。

哑巴!一个妇女的声音突然窜进耳膜,你找死啊?!机油又弄到我家门口了!你怎么不弄到你家门口去?!叶昭回过头,只见一个穿着拖鞋,留着齐肩短发,眼角微微向上飞起,满脸凶相的中年妇女怼着哑巴就是一阵骂。

对娇婶爱答不理的哑巴,赶紧把沾了机油的自行车链子捡起来放到硬质壳上,满脸写着:惹不起。

这个让哑巴惹不起的女人应该就是西栋小洋楼的主人曾二巧。

曾二巧眼神扫向叶昭,问娇婶:干什么呢?巧姐回来啦?我有个客人想要租房。

刚才还说不甩曾二巧的娇婶,瞬间变了一副嘴脸,咧着嘴笑着,语气献媚,小姑娘看了一上午,就看得上你们这院子。

我知道,没有中介费是吧,我不要中介费。

曾二巧手里挽着一兜新鲜的蔬菜,她上下打量叶昭,小姑娘长得白嫩水灵,就是看上去不像能租得起她家房子的人。

叶昭看这房东不好说话,便有意打退堂鼓,好像没有合适的,我想租个单间……上来先。

说完曾二巧也不等她们回话,就噔噔噔上楼去。

叶昭愣了一下,难道二楼有单间出租?她看向娇婶,娇婶推了推她:那就上去看看。

楼梯的木质扶手,朱红色的油漆已脱落大半,叶昭轻声向娇婶打探:你怎么那么怕她?娇婶尴尬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小声辩解道:我不是怕她,是不想跟她计较。

她爸以前是老村霸,她就是我们曾屋围的村霸,她儿子是小村霸。

村霸?叶昭了然,等会儿找个借口说不租就好了。

到了二楼,也是一左一右两户,靠北边的一户是曾二巧自住,三室两厅的房子,陈设质朴,客厅摆放着破旧的沙发和黑白电视机,目之所及,没有一样家具是新的。

虽然摆设陈旧,但屋子收拾地非常干净整洁,几乎一尘不染。

曾二巧家有一个房间空出来了要出租,房间还算宽敞,有床有桌子,还有个旧衣柜,自带的小阳台上种满了花草。

要不是房东难搞,这环境叶昭真挺喜欢的,可惜了。

从房间出来,旁边餐厅墙上挂着的相框吸引了叶昭的注意力,相框里除了大家庭的合照外,几乎都是一个男孩从小到大的相片,那男孩看着眼熟。

叶昭想起来了,是昨晚打架骑摩托车那位Bking少年。

原来村霸母子就是他和他母亲。

你们在别处找不到我这么好的房子。

曾二巧对自家房子自信满满。

叶昭也不敢明着嫌弃,阿姨,多少钱一个月?30。

叶昭假装吃惊地撇了撇嘴,我……我租不起。

曾二巧马上收了脸上的笑容,阿娇,你带的什么房客。

你没告诉她价钱先吗?娇婶忙撇清责任:好的她租不起,便宜的她又看不上。

果然,曾二巧果断挥手赶客,哎哟,这些乡下来的小孩,眼高手低的咧。

走吧走吧。

叶昭正想脱身走人,回头发现小琴不在跟前,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最后在小阳台上找到了。

小阳台角落里放着个小水缸,缸里养了睡莲和几尾金鱼,小琴就蹲在旁边,看着水缸里的鱼游啊游,她抬头笑着看向叶昭,妹妹喜欢这里,叶昭看出来了。

曾二巧站在阳台门口看着姐妹俩,好奇问:你们爸妈呢?叶昭随便敷衍了一句:没妈,我爸那边没地方住。

曾二巧一听,就猜到这可能是离异家庭的小孩,当即犀利的眼神微微一黯,没再说什么。

叶昭哄着小琴:我们走吧。

小琴本就是个乖小孩,再喜欢这里,她也不想让姐姐为难,她依依不舍地站起身,跟着姐姐往外走。

你们想要多少钱嘛?刚才还着急赶她们走的曾二巧竟然让她还价?叶昭和娇婶面面相觑,一时摸不准村霸大婶的意思。

但人家问了,叶昭必须得还一个价,给村霸一个面子。

之前看了几家环境没那么好的,都是25元左右,娇婶给她递了个眼神,似乎在说,要不你回个25。

为了彻底把这条道堵死,叶昭咬了咬牙根,阿姨……叫我巧姨!巧姨,叶昭可怜兮兮地说了一个曾二巧根本不可能答应的价格:我只租得起15的……好家伙,直接拦腰砍价,你以为买衣服呢?娇婶怕得罪曾二巧,吓得赶紧打断:哎呀呀,你不会还价就不要还了。

你爸就给你们15块钱出来租房?包租婆曾二巧的脑回路好像跟别人的不太一样。

叶昭支吾了一下:我爸……我爸他不管我的事。

你爸是不是给你找了个后妈?我的妈呀!料事如神。

曾二巧似乎从叶昭的表情里已经得到了答案,她又问:你爸在哪个厂打工?叶昭不敢说实话了,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厂。

你这样,我这个房间最便宜最便宜20块钱给你,你要是钱不够,剩下的可以先欠着,找机会我自然会找你爸要。

这就是来自地头蛇村霸的自信,而且是不能拒绝的自信,如果叶昭拒绝了,她怕自己以后在曾屋围就没办法混下去。

不过,如果村霸大婶的大腿可以抱,那也不是不能抱的……作者有话说:文中城市都是架空,跟现实关系不大哈。

6、拿捏叶昭带着妹妹拎包入住,直接搬过来了。

一起搬过来的还有半个蛇皮袋的硬纸壳和易拉罐,这都是小琴的宝贝。

叶昭并不喜欢往家里捡破烂,但她能理解小琴的行为,为了给妹妹一个定心丸,出去吃午饭前,她拿出10块散钱递给妹妹。

给你零花。

小琴连忙摆手不要,姐姐,你是不是快没钱了?叶昭把钱塞到小琴的连衣裙兜里,我有钱,够我们用一年的。

以后别去捡破烂了。

我去给你买几本故事书,你平时没事就在家看书,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开学了,你是在这里读,还是回去读,都得……听见可能让她回去读书,小琴急得直接打断姐姐:我不要回去。

我可以不读书。

叶昭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你才多大?不读书你要后悔一辈子。

读书的事情后面再说,总之,我们不缺钱,你安心吃喝玩乐,好吗?小可爱。

小可爱甜甜笑了,不过她内心并不相信姐姐真的不缺钱。

中午在外面吃的快餐,然后去买了床上用品和一些日常用物,本来叶昭想买个电饭锅的,她以前在学校经常用电饭锅做饭炒菜,简单、万能,还好吃。

但在周围逛了一圈,也没看到有卖电饭锅的,还得另外找时间去大百货买。

她们把小窝打扫了一遍,收拾好之后,小琴困了,在家睡午觉,叶昭出去找了一个有电话的报刊亭,给她爸家打了个电话,正如她所料,电话铃声响尽,也没人来接。

她爸和白韵莲应该是今天的火车,估计最快明天才能回到深城。

报刊亭旁边有几家平价服装店和鞋店,叶昭挑选了2套简洁又尚算时髦的裙子,给自己和妹妹各买了一双运动鞋。

也没怎么逛,天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她一路小跑,跑回小西楼,外面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

上二楼掏出钥匙开了房门,包租婆不知道在午睡还是出去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妹妹不在家,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叫了一声,也没人应。

叶昭出去的时候给妹妹在桌上留了纸条,让她醒后在家乖乖等着,哪儿也别去,结果纸条和人都不见了。

这下雨的天,人生地不熟的,叶昭怕出意外。

正要出门去找,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回头看见小琴已经站在了房间门口,一身上下湿透了,手上抱着个小小蛇皮袋,蛇皮袋滴滴答答往下滴着雨水。

姐,我捡了好多铁。

小琴语气里都是兴奋,她把蛇皮袋重重放到门边。

叶昭顿时无语,她中午跟妹妹说的话,白说了,还没来得及说她,却见小琴身后有个身影闪过,门边又多了半蛇皮袋的东西……小琴回头拽住那人,有人要抢我的铁,是小哥哥把他们打跑的。

小哥哥?叶昭微微探头一看,果然是那位摩托车少年,少年有些不自在地抽回被妹妹拉住的手……我坐哥哥摩托车回来的,哥哥也住这里。

小鹌鹑今天格外的伶牙俐齿。

这才刚搬进来,就要欠别人的人情,叶昭简直无语哽咽。

叶昭看那少年满脸嫌弃地抽回被小琴拽住的手,也不敢过分热情,她只能礼节性地弯了弯眉毛:谢谢……她实在叫不出小哥哥这三个字。

少年单手插兜,他低了低头,眉头微皱,咳嗽了一声,满脸Bking地正要说什么,谁知巧姨不知道从哪儿走出来,站在走廊上。

祥崽!我的崽呀,你又逃课?下雨你不会躲一躲?哎哟,一身都湿了,快去换衣服。

包租婆满脸的慈母圣光。

祥崽……我的崽……空气尴尬地在Bking的脑袋上空凝固。

叶昭抿着唇,忍住笑。

祥崽推开了对面的房门,嘭一声把门关上了。

叶昭拎起门口的一大一小两袋蛇皮袋的铁条,也赶紧关房门,她怕被包租婆看见妹妹捡破烂带回来。

谁知门没关上,就被一只脚卡住了,曾二巧推开门质问:你们搞什么呀,弄的一地都是水?小琴吓得躲在叶昭的身后,叶昭忙道:巧姨,我马上拿拖把拖干净。

蛇皮袋里装了什么?脏兮兮的!叶昭不敢说是妹妹捡的破烂,她嘻嘻一笑,站在了蛇皮袋的前面,我买的红薯。

吃不起饭要吃红薯?曾二巧无奈摇了摇头,似乎有点后悔招惹了两个穷鬼回来住。

把地板拖干净!等包租婆出去后,叶昭才小声质问:工地里捡的?小琴嗯了一声,站在一边低着头不敢说话。

知道错了吗?小琴委委屈屈地点头。

工地里很危险,万一落个砖头下来把你砸了,你说怎么办?工地里泥水工人那么多,万一遇到个坏种呢?叶昭内心暴躁如雷地想要发火,但看小鹌鹑的可怜样子,她又不忍心真骂,只好耐着性子把小琴数落了一通,小琴保证以后再也不去捡破烂,这才罢休。

想想还欠那个Bking一个人情,叶昭就郁闷,你捡的这些铁还不够你还人情的!小琴糯糯地、满脸崇拜地道:小哥哥是好人,他很厉害,有个歪脖子要来枪我捡的铁,小哥哥三下两下就把人打跑了。

村霸能不厉害吗?叶昭白了妹妹一眼,左一个小哥哥,右一个小哥哥,叫的还挺亲热。

*第二天一早,叶昭起床就去派出所办身份证,结果派出所户籍室的人不在,让下午去。

叶昭只好吃了午饭再去,身份证很快就办好了,但要十多天才能拿到手,叶昭就先办了个临时身份证。

从派出所出来,她翻出电话簿,给她爸的挚友苏应民叔叔打了个电话。

苏应民和叶定国都是宛城来的下乡知青,他们当年没有回城的名额,留在小渔村里因祸得福,遇到了改革开放的机会,小渔村变成了经济特区,他们是最早经商致富的那拨人。

叶定国靠贩卖牡蛎壳赚了第一桶金,之后开了来料加工厂,加工厂规模越做越大,最后变成了今天的艾琳玩具厂。

苏应民因为拖家带口的,早期比较保守,他是后来才入股玩具厂,成为二股东的。

但他有一点很厉害,就是管理能力很强,因此,叶定国对他非常依赖。

苏应民每次回宛城,他都会去看看叶昭,因为他夫妻两个作为知青,都是叶昭母亲的好友。

原书后期原身和白露斗的时候,苏应民是偏向叶昭的,只是原身太废了,有苏叔叔帮忙,也没斗赢白露。

苏应民接到叶昭的电话,似乎并不意外,应该是叶定国知道叶昭来深城之后,跟他打过招呼了。

苏应民让叶昭去厂里找他,艾琳玩具厂,在曾屋围几乎无人不知。

叶昭从电话亭走路过去也就几分钟的时间,门口保安听说她找苏应民,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是找苏总的,便给她往里指了指,右边那栋绿色的办公楼,二楼。

艾琳玩具厂厂区面积很大,有三排四层楼高的厂房,是目前曾屋围片区最大的厂。

叶昭往办公楼走去,迎面走来一大群女工,三五成群的,互相笑闹着。

跟人群擦肩而过,不久有人兴奋地大叫:小昭!叶小昭!听到熟悉的声音,叶昭回过头去,又是李瑞香和高月月。

李瑞香跑过来拉住叶昭的手:你来找我的吗?我们宿舍不在厂里,在前面。

说着李瑞香小声笑着跟她嘀咕:真是太巧了。

我们那一层的电路坏了,在抢修,我和月月刚好要出去买冰吃,要不然碰不到你了。

确实巧,曾屋围的玩具厂没有六家也有五家,叶昭没想到这两老同学就在她爸厂里打工。

高月月还是一贯的冷脸和高高在上:你来晚了一步,厂里不招人了,要等暑期工走了才招。

李瑞香:是啊,前几天你直接过来多好。

叶昭尴尬笑了笑,我来找一个叔叔的。

什么叔叔。

李瑞香看见办公室有个人急匆匆出来,她马上去迎上去,冯哥,冯哥,还招人吗?我一个同学……不招不招,没工位了。

冯哥拒绝完,瞄了叶昭一眼,脚步不由停下。

叶昭那张粉雕玉琢的脸,精致的五官,杏仁般的眼睛,扑闪扑闪的,仿佛会说话,在一群朴素女工的衬托下,简直美的发光。

李瑞香见小冯盯着叶昭打量,马上趁机道:冯哥,你帮我同学想想办法呗。

冯哥问叶昭:会唱歌吗?可以参加比赛那种。

这个冯哥看眼神倒像是个老实人,就是问的奇奇怪怪,叶昭反问:干什么?小姑娘语气还挺拽,冯哥正要说话,办公室那边传来一个女声呵斥:冯志远,你怎么还在这儿,还不赶紧去借多两个电工。

冯志远一听,麻溜跑了,跑前不忘叮嘱李瑞香:晚点带你同学来找我。

哎!李瑞香喜出望外地点头应了一声。

刚才呵斥的女人走前来,半长的卷发,看上去像是个有点权势的,她上下遛了眼叶昭,不招人,赶紧出去。

女工哪敢招惹坐办公室的,李瑞香想着赶紧拉叶昭走,冷眼旁观的高月月早已经先转身走了几步。

叶昭看向那女人,我来找苏应民叔叔。

那女的再次打量叶昭,这女孩眼熟,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拧巴着眉头,假装没听见叶昭说的话,她想赶快把叶昭赶走,老李!老李!都赶出去,别乱放人进来。

门口的保安大叔一颠一颠跑来,叶昭观察着那女人,五官和白韵莲有几分相似,这不会是白韵莲的妹妹白韵萍吧?白韵莲在厂里管财务,白韵萍则是管人事的,看来很大可能就是她。

白韵萍可能之前看过叶昭的相片,因为认出她来了,所以才那么着急赶她出去。

叶昭也没时间多想,她直接冲办公楼大喊:苏应民!苏应民!苏叔叔!叫什么!那女人急了,不要叫了,楼上有贵宾。

赶紧滚出去!滚出去!说着推了叶昭一下。

李瑞香此刻已经明白,叶昭真不是来找她的,但她也不知道苏应民是谁,她小声劝道:小昭,我等会儿帮你去找你叔叔,我们先出去。

楼里出来几个办公室的女人,都小声问是怎么回事。

保安老李已经跑过来了,他不耐烦地挥手:走走走。

小姑娘先出去,别让我难做。

高月月捂着半张脸,老同学给她丢人了,她冲着李瑞香喊道:走吧。

烦死了。

叶昭刚才无缘无故被推了一下,正不爽快,她盯着那颐指气使的女人道:我给苏叔叔打过电话,他让我来的。

我出去了,还是会给他打电话,我就跟他说,一个老阿姨不让我进来,一定要赶我走,让我滚……你姓白是吗?听到老阿姨这三个刺耳的字眼,正要暴跳的女人,下一句听叶昭问她是不是姓白,那女的顿时脸色难看的像抹了一层灰。

她之前听姐姐说过,老板的女儿脑子有点木,这哪里木了?保安老李人顶聪明,他马上意识到什么,不由问:白经理,要不,我去问问苏总?白经理,叶昭一听忍不住笑了,果然是,这是怕她来抢地盘吗?这么着急赶她出去?白韵萍就是没想到叶昭会猜到她是谁,整个人都傻了,她只能继续装傻,谁知道她是谁啊。

正说着,楼上急急下来一个女的,估计是被叶昭那一嗓子苏应民给叫下来的。

叶昭是吗?这应该是苏应民的秘书,叶昭把背包往身后一甩,算是回应。

不好意思,我本来是要去门口接你的,刚才接了一通电话,下来晚了。

所有人都愣住,老李已经闪一边去,李瑞香和高月月互相看了一眼,一时都猜不透叶昭是攀了什么高枝。

白韵萍尴尬笑了笑,刘秘书,这是苏总客人啊,我听她们说小姑娘是来求工作的,我还以为……刘秘书对着白韵萍眨了眨眼,表示她也不知道是谁,没事没事,叶昭,我们上楼去。

叶昭站着不动,她盯着白韵萍:刚才让我滚出去,还推了我一下,你不道歉吗?白韵萍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知道姐姐结婚的事被叶昭这小姑娘给搅和了,谁晓得后面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她怕姐姐以后跟继女关系没办法修复会怪罪她,白韵萍郁闷的想要吐血,一堆人围观着,也不得不拉下老脸,满脸堆笑地道歉。

我道歉我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内情,真以为你是来找工作的。

这么没有诚意的道歉,叶昭真想给她一个白眼。

我不接受这么没有诚意的道歉。

白韵萍原本尬笑着的脸,顿时僵了。

我爸这人喜欢秋后算账,我跟他不一样,我有仇要马上报。

想要我接受道歉,很简单,你就站在这儿别动,等我从楼上下来了,你才能进屋。

这是什么条件,小姑娘太欺负人了吧。

平时白韵萍在厂里对着工人和普通同事都是说一不二的,她怎么可能听一个小女孩指挥。

大家小声窃窃私语,李瑞香攥紧双手比谁都紧张,生怕叶昭被打了,她得冲上去保护她。

白韵萍气得双手叉腰,正想着怎么回怼保住面子,却见叶昭走前来,小声说:你姐还想嫁我爸吗?户口本在我这儿。

一句话,把白韵萍的七寸狠狠拿捏了。

尼玛,万一她姐嫁不成老板,她还成千古罪人了。

白韵萍气晕了头,却又没办法发作。

叶昭特别淡定地指了指白韵萍脚下的地砖:站这儿别动。

白韵萍气得七窍生烟,想要爆发却一动不敢动。

叶昭绕着她转了一圈,冷笑了一声,等我下来。

说完她不理会别人的目光,自顾先上楼去。

一脸懵逼的刘秘书赶紧屁颠屁颠跟在了后头。

吃瓜群众看着两人上了楼,都只敢小声窃窃私语:谁啊?好拽。

说着又看向一旁的女工李瑞香和高月月。

高月月同样是满脸茫然,只有李瑞香激动地眼睛噙着泪花,她的小昭可太给她长脸了。

作者有话说:叶昭:不想拽,但也别欺负人。

7、不是要挟刘秘书一路小跑,跑到了叶昭前面带路。

二楼一出楼梯就是个会议室,会议室大门敞开着,此时苏应民正在会议室跟一群人开会争执着什么排期表的事。

刘秘书带着叶昭去了苏应民的办公室。

办公室不小,但比较简朴,办公桌前一张新茶几配了两张旧沙发,办公桌上堆了一摞的旧报纸,后面的书架摆满了各种政经名著。

刘秘书让她随便坐,之后拧开了顶上的吊扇。

叶昭今天穿着新裙子,却背着个破旧包,仪态落落大方,还透着点拽,最关键的是,她刚才不知道跟白经理说了什么,让白经理瞬间对她屈服了。

这让人摸不透她是什么来路。

这个年代的打工人还没那么多的所谓职业素养,刘秘书好奇向叶昭打听苏总是她什么人?他是我叔叔。

刘秘书并不相信。

过了几分钟,秘书给叶昭端来一杯水。

又过了半小时,秘书送来一小盘的糖果。

又又过了半小时,秘书送来一篮子的龙眼。

放下果篮,刘秘书小声笑道:小昭,那个白经理让我跟你说,她家孩子幼儿园要放学了 ,她得赶回去接孩子……要去接孩子,这个借口找得挺好啊,叶昭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落了白韵萍的面子,也够了,她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送来的东西除了水,叶昭都没动,她问刘秘书:苏叔叔还要多久?最近厂里在赶圣诞节的货,苏总不知道要忙到几点才有空。

叶昭其实并不着急,但她要在她爸回来前跟苏叔叔谈一谈,看目前的情况,苏叔叔可能想拖到她爸回来。

姐姐,你能不能帮我跟苏叔叔说,我再等十分钟,他如果实在没空,我就先走了。

刘秘书明显愣了一下,她是没想到小姑娘说话这么强势……在厂里,就算是老板,对苏总也是很客气的。

以她对苏总的了解,除非苏总有什么把柄被捏着了,不然谁理她,以为她多大的牌啊,刚刚当众给白经理难堪,现在竟然欺负到苏总头上了。

刘秘书心理活动一长串,面上却依旧保持着讨好的微笑,说马上去给她转达。

当她原话转述给苏总的时候,苏总破天荒哈哈笑了,随即丢下高管们,转身回办公室见叶昭。

苏应民长得敦厚,人矮胖矮胖的,看着面善,实则对内对外都很严厉。

谁知他看见叶昭,竟笑容满面地亲切打趣:哎呀,长大了,会要挟苏叔叔了。

刘秘书看得目瞪口呆。

刘秘书,去拿两瓶冰可乐上来。

刘秘书应声出去了。

叶昭因为知道苏应民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所以在他面前自然而然的也比较放松,她笑道:苏叔叔,你是不是想把我留在这里等我爸回来?苏应民没有直接回答,啧啧,你这脑袋瓜子,遗传了你爸的,聪明!谁再说你笨,我敲他脑袋。

叶定国啊,他总嫌弃我笨,苏叔叔你去敲他脑袋。

哎,可不能连名带姓叫你爸名字。

苏应民有两年没见叶昭了,没想到变化那么大,以前是真木头,现在看着可调皮聪明多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叶昭微微嘟囔着适时拍着马屁:苏叔叔,你要是我爸就好了。

苏应民哈哈大笑:跟你爸商量,把你让给我和你何阿姨做女儿。

他巴不得呢。

苏应民:你傻呀,你爸就你一个女儿,他怎么可能愿意。

我二妈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爸。

苏应民很理解叶昭的担忧,他叹了口气,劝道:你也要想想,你爸已经单了这么多年,他也该有个家了。

再说,你那个白阿姨,她做了结扎的,也四十岁了,不会再给你生个弟弟妹妹的,你爸不还是只有你一个女儿吗?确实是生不了弟弟和妹妹,可惜,原女主这个唯一的女儿,下场凄惨,叶定国指定的继承人是白露。

叶昭不打算去说服苏应民,因为说服他没有意义,她今天不是为这事而来的。

苏叔叔,我想问你一件事,你知道我妈在哪儿吗?苏应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怎么突然问起你妈了?我想找她。

苏应民摸出一根烟,摸了摸裤兜发现没带打火机,他只好把烟夹在耳朵背后,他把桌上的糖果和龙眼都放到叶昭前面,缓了缓,才道:当年你妈生下你之后,刚好有回城的机会,她从小娇生惯养,在这里没办法再待下去,只好舍下你和你爸,自己回京市了。

叶昭摇头:她没有回去。

原身长大后去京市找过她母亲,根据当年的档案记录,她母亲根本就没回城。

苏应民诧异,你怎么知道的?我只知道我妈没回城,她究竟去哪了?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消失?叶昭盯着苏应民。

苏应民心虚地捏了捏鼻子,这事吧,这事不好说。

刘秘书刚好送可乐进来,苏应民让刘秘书去拿打火机,说着他给叶昭开了一瓶可乐。

叶昭:这事有什么不好说的,您跟我爸为什么瞒着我,不告诉我,我妈去哪儿了。

没有要故意瞒你,你妈这个人……我该怎么说呢,应该说,不该我来跟你说。

等你长大,你自然就懂了。

并没有,等原主长大了,她也依然不懂,叶定国到死都不愿意提她妈妈的事。

刘秘书给送了一个打火机进来,苏应民终于点燃了香烟。

你爸马上就到了,你自己问他。

苏应民说着,对刘秘书道:等会儿老板回来,你让老板直接来我这儿。

刘秘书这才恍然大悟,眼前这小姑娘是老板的亲闺女。

难怪那么拽。

她刚才有怠慢这位老板千金吗?刘秘书喉咙火辣辣的,好像没有。

叶昭喝了一口可乐,等刘秘书出去,才冷不丁说道:苏叔叔,我妈还活着吗?你说什么呀。

苏应民脑袋大了,他猛吸了一口烟,你妈她……苏应民不得不放低了声音解释:你妈她当年逃港了。

果然……叶昭:她为什么要逃港?她跟了另外一个男人。

苏应民不愿意说太多,小孩子别问这么多。

那男的也是知青吗?苏应民揉了揉自己的胖脸迟疑了一下,随即摇头:不是。

不是知青。

哎哟我也不知道。

你认识那男的吧?审犯人呢?小崽子,我哪知道那么多。

那么说,我妈出轨了?苏应民弹了弹烟灰:你不能这么说,也不算出轨。

怎么不算出轨?把我生下来,就丢下我和我爸跟别的男人跑了,这不叫出轨叫什么?卧轨?嘿,两年不见,怎么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你还是等会儿问你爸吧。

我就只知道你妈跟一个男的逃港了,其他一概不知。

起码知道了原主妈妈是逃去了港城,港府离得近,但两地过境手续复杂,去一趟并不容易,关键是,没有线索怎么找?直接问她爸,肯定也问不出结果,原主以前就试过,每次去问,都会激怒叶定国,加深父女矛盾,她还是想想别的办法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吧。

最后,叶昭还是乖巧地道:苏叔叔,谢谢你。

干嘛那么客气。

苏应民暗暗松了一口气,赶忙换话题,你爸说你想要复读是吗?你放心,你爸要是敢不管,苏叔叔另外给你想办法。

育新中学的校长,我熟。

叶昭不忘奉承道:苏叔叔,你要是我爸就好了。

谁说不是呢。

苏叔叔啊,就是可惜没有女儿。

你爸快到了,等会儿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不用,还有个小堂妹跟着我呢,我跟我爸聊完就回去。

你们住哪儿?不远,我租了一个小房子。

苏应民让叶昭住他家,你何阿姨最喜欢你了,你不如就住我们家。

叶昭撒了个谎,不用,我交了半年房租了,小院子挺好的,很安全。

……刘秘书回到办公室,不忘激动分享情报:哎,你们知道今天特拽那女孩是谁吗?谁啊?老板千金!卧槽!老板有女儿?据说不同意老板再婚,苏总夹在中间劝和,可难伺候了!大家一听,马上燃起了八卦之魂,都围了过来。

难怪,刚才白经理被她治得服服帖帖的!那白姐还能转正吗?这种事情,孩子怎么拧得过父母,该结婚的肯定还得结呀。

只有刘秘书摇头:我看,我们这老板千金不一般,白姐这种贤妻良母斗不过她。

能勾引上老板的,会是一般的贤妻良母?唉,系啰。

胳膊拧不过大腿,小孩子闹两天,哄一哄,白姐该当老板娘还是得当老板娘。

……叶昭去洗手间回来,走到苏叔叔办公室门外,就听见叶定国的声音。

叶定国正激动地跟苏应民说着什么,叶昭以为是两个大人因为她上学的问题在争执,谁知屋里却传来苏叔叔压着嗓音特别激动的话:她的死你也有责任!你要对小昭好一点。

那都是意外!你别再说了。

Ta的死?谁的死?叶昭第一反应是,这说的是原主母亲。

难道原主跟她一样的遭遇,母亲被父亲杀了?只是她父亲愧疚自杀,而原主的父亲还好好地活着。

原主母亲究竟是逃港了,还是被杀了?或者是逃港途中出了意外去世了?里面又争执了几句什么,然后是脚步声急急往门口走来,叶昭没有躲闪,而是攥紧拳头直面迎了上去。

门打开,开门的是叶定国,叶定国看到女儿,愕然地愣住,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苏应民的办公室里,就叶定国和叶昭父女,两人相对而坐,气氛诡异。

叶定国板着脸,眼神坚定,心底却慌的一批,他在想,女儿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

而叶昭已经说服自己,要冷静,要保持清醒。

她用吸管喝着可乐,满脸悠闲,并主动打开话题,我以前还挺喜欢白阿姨的……这个话题,叶定国松了口气,问:那为什么现在不喜欢了?我妈给我托了一个梦……叶定国刚刚松了的弦,马上又绷紧,你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托梦,人活着也能托梦吗?叶昭满脸无辜的表情,喃喃自言自语。

叶定国强装镇定,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你梦见你妈跟你说什么了。

她让我跟你说,她不喜欢你跟别人结婚,她让你等她……她浮在水面上,好像在游泳,我看不清她的脸……哐啷!水杯掉在地上,茶水弄湿了叶定国的衣服,他赶紧站起来……叶昭冷冷看着手在微微发抖的叶定国,声情并茂地道:我妈说,她会回来找你的。

爸爸,你还是爱我妈妈的,是吗?叶定国舔了舔干枯的唇,先点了点头,后又马上摇头,好了,别说了。

爸,你不要再婚,你等着我妈。

叶昭说的真情实感,可怜兮兮。

不要说了!她偏要说,偏要激怒叶定国,我妈说,外面好冷,她想回来。

你疯了这是!叶定国气得把桌上的龙眼一把扫落在地。

看样子是叶定国疯了。

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为了保护自己,叶昭最擅长的就是演戏,她戏瘾上身,泪眼朦胧,爸,我妈会回来找你的。

叶定国捂着胸口,嘴唇乌青,手越抖越厉害,看样子心脏并不怎么好。

旁边办公室的人听见这边摔杯子的动静,都跑过来了。

最先冲进来的是白韵莲,老叶、老叶,你怎么了?白韵莲和刘秘书扶叶定国坐下,叶定国长长舒了口气,我没事。

白韵莲看向叶昭,小声埋怨:小昭,你不能这样气你爸的。

我什么时候气我爸了。

我爸是想我妈想的心疼。

白韵莲语塞,想什么你妈?算了,她的贤妻人设不能掉,她忍。

是挺能忍的。

叶昭不忘再下一锤,我爸刚才承认的,他还爱着我妈呢。

看着叶昭那张嘚瑟的小脸,白韵莲顿时气得脸色煞白,小姑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是想要羞辱她?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你一个私生女,你显摆什么!你显摆什么!白韵莲平时够隐忍的了,但叶昭偷走户口本导致她和叶定国没结成婚,这几天她一直忍着,一直忍着,老虎不发威,以为她是病猫吗?在旁扫玻璃碎片的刘秘书,和门口围观的人都噤声了,大家连窃窃私语都不敢,但微张的嘴表示,这个瓜有点好吃。

跟白韵莲的激动相比,叶昭显得相当冷静,她反问:谁是私生女?你爸根本就没结过婚!他能认你,养你这么大,已经仁至义尽了!小小年纪不学好,还反过来要挟我们。

是吗?我爸没跟我妈结过婚?叶昭从背包里拿出红色的户口本,翻到户主这一页,她指着上面的一行小字,你没看过我爸的户口本吧?‘离异’两个字,认识吗?这!白韵莲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满脸诧异和震惊,她看向叶定国,老叶,你不是说……叶定国不耐烦地怒吼:都他妈闭嘴!瓜虽好吃,但老板发飙,吓得门口看热闹的,怕引火上身,都赶紧躲开了。

白韵莲委屈地眼含泪珠,她想起身走人,但又不甘心,怕小贱人继续挑拨。

叶昭慢悠悠地把户口本收起来,仿佛完全置身事外似的,她靠在沙发上,冷眼旁观着。

叶定国朝身边人挥挥手,你先回去吧。

老叶!白韵莲不想走,路上说得好好的,回来要教训这死丫头一顿,再送回宛城去,现在这样算是怎么回事?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叶定国从没有在外面这么大声跟白韵莲说过话,白韵莲瞄了一眼在捡龙眼的刘秘书,当即羞愧难当,她又不敢真的顶撞叶定国,只得用尽全力压住怒火,她缓了缓语气,我回去做好晚饭等你。

白韵莲走后,只剩下刘秘书这个外人,如芒刺在背,她快速捡好龙眼,不动声色地偷偷溜出去了。

叶定国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捏着眉头,瞥了眼女儿,一时摸不准,她刚才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是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还是要警告他不要再婚,不然……叶昭把桌上的水果篮子扒拉过来,摘了个龙眼,剥皮,晶莹剔透的果肉送进嘴里,这是老品种的龙眼,特别清甜爽口,有股特殊的桂花香,可能是因为核大肉少,后来这个品种在后世都绝迹了。

铃铃铃铃铃!!!!!!工厂的下班铃声响起,外面传来熙攘的吵闹声。

叶定国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他道:如果你真的想在这里复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叶昭瞟了叶定国一眼,把果核吐到垃圾篓里,等他说下去。

安安心心读书,我也不指望你能给我挣脸,但是以后不要再插手大人的事。

还有,把户口本还给爸爸。

叶昭似笑非笑地耸了耸肩,看来我们刚才白聊了?你不等我妈了?不怕我妈……半夜来找你。

这话一出,叶定国脑袋嗡嗡响,不由怒斥:你究竟想说什么?叶昭看着叶定国那心虚的表情,微微挑眉,别装无辜。

书,我是一定要读的,你不帮我,会有其他人帮。

你想跟白阿姨结婚的事,我说了,我妈不同意,不是我不同意,你自己想呗。

叶昭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刚刚平复的叶定国,再次气得嘴唇都紫了。

作者有话说:叶昭:真没要挟,真的。

叶.刺猬(划掉)小白兔.昭8、见证父女俩正剑拔弩张的,门被推开,苏应民进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身穿老式蓝色中山装的白胡子干瘦老头。

苏应民介绍说这位是育新中学的贾校长,育新中学是曾屋围片区唯一有高中的学校,白露也在那边读书。

叶定国赶紧起身想要握手打招呼,谁知贾校长是个老派人,面对叶老板伸过来的手,只双手一供,我约了人在这附近吃牛筋丸,小苏非得要我来坐一坐……叶定国尴尬笑着让座,近几年别说村里的人了,就是区里领导也得给他几分薄面,但面对这种腐朽老学究,就算你再有权有势也没有办法。

刘秘书送了茶水进来,贾校长摆手说不渴,他还要留着肚子喝肉丸汤。

苏应民把叶昭拉起来,介绍道:这就是我跟您说的学生,生病没赶上高考,她户口在这边,想着能不能去育新中学复读。

贾校长没抬眼看叶昭,他戴上挂在脖间的老花眼镜,正仔细看着桌上的一份英文玩具说明书,只用他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苏应民:高考考了多少分?这老头是压根没认真听刚才苏应民说的话,苏应民不得不再解释一遍:没参加高考,没有高考成绩。

不过小孩很乖巧懂事。

叶定国因为被贾老头冷落了,再加上他对叶昭上学的事本来就不热心,只坐在一旁没说话。

贾校长用说明书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哦,那不重要。

文科还是理科?文科吧,是不是?苏应民看向叶昭,叶昭刚要否定,才想起原主确实是读文科的,只好点了点头。

下个星期一,你们直接去找梁主任,参加一个入学考试,看看是去普通班还是尖子班。

有校长一句话,那事情就好办了。

叶定国叹了一声,自嘲似的笑道:成绩不好,只能去普通班。

叶昭其实无所谓去什么班,她理科出身,去读文科也不是不行,关键是白露读的什么,她毕竟要跟白露PK高考成绩,不同科目也不好比较。

白露是文科还是理科?她这一问,立马把叶定国的火点着了,但贾校长在,他不好发作,只轻声斥道:读好你自己的书!叶昭情绪毫无波动,完全无视她爸,她读理科吧?那我也读理科。

胡闹!看着女儿什么都要跟白露比,叶定国咬着后牙槽,强忍着怒火。

我没胡闹,她读理科我就读理科,她读文科我读文科。

叶昭逮着白露攀比的行为无异于在叶定国的雷区蹦迪,他忍无可忍,别读了!滚回宛城去。

贾校长瞪圆了小眼睛,不读……不读叫我来干什么?苏应民心中一百个草泥马飞奔而过,但又不得不赶紧安抚住叶定国,老叶,你先别激动。

等孩子参加完入学考试,让老师安排。

然后马上又对贾校长赔笑脸,当然要读的。

他们父女两个太久不见面了,有些小误会。

贾校长显然对他们家事没兴趣,他把说明书往桌上一搁,取下眼镜,道:你们这说明书一堆狗屁语法错误,到了国外,丢我们中国人的脸……言下之意是——果然都是没文化的暴发户。

叶定国尴尬地拉下了脸。

向来机灵的苏应民,也不知道是一时糊涂还是故意的,他半开玩笑地道:不会吧,厂里翻译请假了,这是白姐让白露翻译的,贾校长,白露可是你们学校栽培出来的优等生。

您得负责。

贾校长嘿了一声,笑道:还赖上我了,什么人啊。

叶定国替白露辩解:白露是理科生,她数理化好,英语中上,而且这也不是高中生能翻译的。

赶紧另外找人吧。

贾校长:语法错误的地方不是都圈起来了吗?改一改就行了。

苏应民拿起桌上的说明书,满脸茫然,谁圈的?叶昭剥着龙眼,她下午坐在这儿无聊,便看说明书打发时间,顺手把语法错误的地方圈起来了。

我圈的。

在场的三个大人齐刷刷看过来,叶定国眼里是疑惑,他不相信叶昭的英语水平比白露好,苏应民眼里是惊喜,而贾校长则是第一次抬眼向今天的话题主角。

叶昭并不关心他们的想法,她把话题拉了回来,我要读理科。

苏应民悄悄对叶昭挤了挤眼,示意她不要再说了,他会想办法的,然后又对贾校长歉意笑道:现在的孩子,都有自己的主意。

家长摆布不来了。

贾老头摆了摆手,不以为然:有自己的主意好呀,蠢材才会任人摆布。

这校长有点意思。

叶昭趁机向吃货校长套近乎:校长吃龙眼吗?可甜了,桂花味的。

贾老头小眼睛滴溜一转,他吃过的龙眼品种可太多了,这能有什么稀奇,但见叶昭吃得津津有味,不由好奇问道:好吃吗?虽然核大肉少,但味道很特别,我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叶昭给贾校长递过去一小串,您尝尝就知道了。

贾校长将信将疑地接过龙眼,吃了一个,果然味道极佳,他竖起一个大拇指:仙品!苏应民赶紧道:我从千岁岛带回来的,正宗桂味龙眼。

全深城就只剩下几棵了。

桂味荔枝我吃过不少,还是第一次吃桂味龙眼。

叶昭把剩下的半篮子龙眼都端到贾校长前面,您多吃。

还有吗?给我打包带走。

贾校长毫不客气。

有,我带了一大筐,打包……苏应民刚要说打包没问题,被叶昭抢了话头,打包没问题啊,不过……校长,您能不能给我当个见证人。

贾校长吐出果核,心想小姑娘还挺滑头,他问:什么见证人?我爸说,我要是高考成绩考的比白露好,他反过来管我叫爹。

苏应民赶紧制止:小昭,不能乱说话。

我爸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叶定国:我什么时候说过?你电话里骂我的时候说的呀。

您忘了?要不要我给您回忆回忆?叶定国依稀想起来了,是我说的又怎样?真以为自己能考的比白露好?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叶昭不跟他掰扯,我就问,爸爸你说话还算话吗?叶定国今天被女儿拿捏了几次之后,心态都快被捏爆了,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我是想让你认清事实,不要盲目自信,盲目攀比,你跟白露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你就算复读十年你也赶不上她。

叶昭故意激怒叶定国:我就是要跟她比,我就是比她强。

我妈的女儿,怎么就比不上白韵莲的女儿了!我就要一句,我比她强,你是不是管我叫爸?你是我祖宗!我是龟孙子!行了吧?叶定国气得发抖。

校长,您听见了?您今天可是见证人。

我见证,我见证。

贾校长吃着龙眼回答的毫不含糊。

叶定国和苏应民面面相觑,一般正常人谁会答应做这个幼稚可笑的见证人!但贾校长就不是个一般的正常人,他还重复确认了一遍:你只要高考成绩考的比白露好,你爸管你叫爸,是不是?不叫他是龟孙子!是不是?没问题,我贾世凯见证了。

思路清晰,逻辑通顺,没有毛病。

叶昭憨憨一笑,苏叔叔,龙眼!快给贾校长打包。

灭火队长苏应民,尴尬张了张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贾校长是何许人也?深城数得上名字的本地高官,都是他学生。

他要见证的事,你敢食言?叶定国并不担心叶昭真能考的比白露好,但他心底不爽快,一种被人愚弄的不爽。

贾校长临走的时候,拉着叶昭说话,悄声替自己辩护:我虽然好吃,但我可不是因为龙眼才答应做这个见证人的。

叶昭嘻嘻一笑,给足贾老头面子:我知道,校长您是大好人。

以前我父亲也这么说过我,他说如果我能有出息,他给我磕十个响头。

可惜我没你聪明,当时没拉上个见证人,后来他耍赖不承认了。

原来如此。

你得努力啊,我贾老头看好你。

贾校长轻声嘱咐。

叶昭眨眨眼:好的校长。

我努力!我们一起见证历史!作者有话说:9、包生崽叮铃铃铃铃铃!加班铃声响起,外面安静下来。

送走贾校长,苏应民张罗着一起出去吃晚饭,叶昭不想去。

小琴想在这儿读书,你们能不能也想想办法?刚被忤逆女儿和不正常校长联手打击了的叶定国,态度坚决地否了,送她回宛城。

她不愿意回,我拿她没办法。

叶定国:你这是拿了我的钱,打算带她在外面住?要不您自己把她送回去?叶昭说话完全不按照别人的套路来,你说东,她直接给你扯到最西边去,关键她语速和缓,语气灵动,四两拨千斤般说着最嘲讽的话。

你还没办法反驳。

叶定国脑壳疼,叶昭生病好了之后,是进化了一个新脑子吗?说话句句戳心。

这个年代的深城还没有学区学位的说法,小学插班不涉及高考,转学并不难,苏应民继续灭火:这附近公办民办学校都有,借读的事,我去想办法。

谢谢苏叔叔,你真是我爸……和我妈妈的好朋友。

苏应民本来还笑着的脸,听到我妈妈几个字,顿时尴尬的神色一闪而过……叶昭背起包要回去,苏应民:我开车送你。

不用,走路几分钟就到了。

苏应民抓起桌上的纸笔,你住址写给我。

下个星期一,我跟你一起去育新中学报道。

叶昭接过纸笔,写了六个阿拉伯数字,我忘记街道名字了,这是房东家的电话。

苏应民走到办公桌后面取下西装外套,拿出钱包,把里面的百元大钞都抽出来,也没数,全部塞给了叶昭。

这是苏叔叔和何阿姨给你的零花钱,带着妹妹吃好点,别饿着。

叶昭看向叶定国,叶定国板着脸没反对的意思,她也就没推让,谢谢苏叔叔。

往外走的时候,叶昭瞄了眼苏应民给的钱,看向她爸,六百块……叶定国一时没明白过来,愣了一下,结果女儿下一句却是:记得还人情。

叶定国想翻白眼,苏应民则哈哈大笑地提醒,都是小钱,你没钱花了,就来找苏叔叔拿。

苏应民送叶昭到楼下,外面天色将黑,厂房里灯火通明,工人们都在加班赶货。

看门的老李见叶昭出去,忙从亭子间跑出来,哎,小姑娘,小姑娘!叶昭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你同学加班去了,她让你明天中午来找她。

叶昭猜测李瑞香还在为她入厂打工的事操心,便问保安大叔借了纸笔,给李瑞香留了一张纸条,告诉她要下个周末才有时间,到时候再来找她。

*叶定国回到家,就在书房的躺椅上半躺着休息,脑子里乱的一塌糊涂,这么多年了,他努力忘掉的某个人,像复活了似的,在他脑子里乱窜。

白韵莲给他泡了一杯茶送进来,她见叶定国不想说话,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现在是怎么处理?老苏给她找了学校。

苏应民……苏应民这是不安好心,但白韵莲也不敢明着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那,小露的户口怎么办?小露呢?房间里做作业,我没敢告诉她户口没迁成。

我另外给她想办法迁户口。

什么意思?白韵莲脱口而出,这是不打算跟她结婚了?叶定国揉着额头:我们两个结婚的事以后再说,要先做通叶昭的工作。

叶定国什么时候在乎过自己女儿的感受了,白韵莲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态度突然转变那么大,十有八九又是苏应民在中间挑事。

好不容易要转正了,就差临门一脚,结果球踢歪了。

她心底恼怒而不敢言,气得心都在打颤。

*回家路上,遇到一个卖书摊,叶昭给妹妹买了一套十本的二手连环画。

然后又去买了面条和鸡蛋,连吃了几天的快餐,吃腻了,她打算今晚的晚餐就简单应付一下。

回到小西楼,一楼一家住户屋里没开灯,一个长卷发的年轻女人站在门口摇着扇子,在听楼上的人说话。

肥婆英端着饭碗走过来,她指了指楼上,跟长卷发女人说:巧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说让你们搬走就肯定让你们搬走,你们还是尽快收拾吧,别让我难做。

长卷发女人冷哼了一声,搬就搬,在哪儿住不是住。

这个院子她说了算,没办法。

肥婆英小声说着,抬头看见叶昭进来,笑着打招呼:拿着什么呀,那么重。

叶昭笑道:书,还有鸡蛋。

叶昭还没搞清楚肥婆英和哑巴姐弟两个与巧姨之间的关系,经过这两天的观察,这姐弟俩对巧姨的态度,可以用四个字形容唯命是从。

上楼后,巧姨家门敞开着,有个麻脸妇女站在厨房门口。

巧姨刚做好晚饭,她取下围裙,骂道:有钱包二奶,没钱交房租?都他妈给我滚蛋。

那麻脸妇女轻声哀求道:不是没钱,是他不在家,他晚点回来就会交的。

老板娘,能不能先把水电给我们开了?你们租房的时候可没说会带个二奶!晦气!明天赶紧搬走!出去出去,大热天别在这儿烦我。

麻脸女人被轰走了。

巧姨看见叶昭回来,连珠炮似的发问:终于回来了?去你爸那边要到钱了吗?今天能签合同了吧?我办了临时身份证,现在就可以签租房合同。

叶昭把面条和鸡蛋放到厨房台面。

今天就吃这个?想吃清淡点。

穷的,曾二巧默默摇了摇头。

合同你就跟我直接签吧,其他人我都是让肥婆英去签的。

她们在客厅签合同,合同是纯手写的,已经提前写好了,叶昭把临时身份证递给巧姨,曾二巧把身份证号填上去就行。

你户口是我们村的?艾琳玩具厂宿舍楼……你爸在艾琳打工啊?能把户口迁过来,你爸工作不差嘛。

叶昭笑了笑算是回应,叶定国不住艾琳宿舍区,他在本村最高档的商品楼盘买了房,不过她家户口挂靠在厂里,多年没变过。

押二付一,你今天能给多少?叶昭把准备好的60元现金拿出来,押二付一。

巧姨把现金压在纸下:跟你爸要到钱了吧?还是要拉下脸来,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不能白白便宜了你那个后妈。

叶昭微微扬眉:后妈无所谓,主要坏的还是我爸。

他要是个正常人,怎么可能被后妈带偏了呢?小姑娘头脑清醒,拎得清啊。

对了,家里电话我就不上锁了,你可以接但不能往外打,煤气水电费用每个月按照人头平摊,可以吧?叶昭瞄了眼旁边餐厅桌上丰盛的菜品,豆角肉丝,三杯鸡,清蒸石斑鱼,蒜蓉番薯叶和五指毛桃炖大骨汤,就母子两人,四菜一汤,典型的粤省人,穿的用的可以寒碜,但吃的绝对不能寒碜。

连吃几天快餐的叶昭,看到家常菜,狠狠地羡慕了。

你们每天满汉全席的,我和我妹就煮个面,平摊煤气水电费这个……不太合适吧?呀!我第一次遇到比我还要计较的人!那这样,你自己买煤气罐,自己拉电线好了。

小姑娘这么孤寒!你这样,以后赚不到大钱的。

曾二巧激动地普通话越说越歪,幸好叶昭听得懂。

叶昭憨憨笑了,她也不替自己辩解。

曾二巧不明所以:你笑什么?巧姨,要不这样,让我们在你家搭伙吃饭呗?我们给钱。

你可以把煤气费水费电费都算进去。

9月份我和妹妹都要去上学了,回来也没时间做饭。

天天在外面吃快餐,也挺不卫生的。

这倒让曾二巧很意外,她原以为叶昭是准备进厂打工的,谁知道竟然还要上学,她问:你们在哪个学校?我在育新中学,我妹还没定。

你跟祥崽一个学校啊?你读几年级?我高三。

巧了,他也读高三。

文科还是理科?理科。

哎哟,太巧了!那你……那你成绩好吗?我以前在班里都是考第一的。

叶昭说得毫不谦虚,考第二的同学,家里请了八个家教,就是考不赢我。

巧姨顿时两眼发亮,这么厉害啊。

一般厉害。

叶昭谦虚笑着把话题扯回来,我和我妹吃的少,巧姨你做什么我们吃什么,可以吗?人美心善的巧姨!你是我来到深城,遇到的最善良最可爱的人了。

叶昭嘴巴抹了蜜似的。

人美心善的巧姨被夸地心动了,关键是小姑娘成绩好啊,她瞥了叶昭一眼,你能给多少?这边物价贵,叶昭算过,她和妹妹在外面吃快餐的话,每天至少两块钱,每个月单伙食费就要60元,如果自己做饭花钱能少点,30应该能打住,但肯定不如在包租婆家吃的丰盛。

简单权衡,她可以给个四五十。

叶昭还没来得及说,巧姨先给了一个数,你在外面吃的大米都是一毛二一斤的,我们家吃的米三毛一斤,现在物价飞涨,什么都贵,我们家还每天都要吃好的。

你们两个人给三十块钱一个月,你看你能不能接受,很便宜了。

那简直太可以了,叶昭压抑住自己的激动,假装犹豫不决。

巧姨盘算着她收的真不算贵,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没赚她钱啊。

不是你长得好看,成绩还好,我才不会答应让你蹭饭。

你要是觉得贵,那就算了。

叶昭咧嘴笑了,不贵不贵!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儿子成绩不太好,你之后能不能给他补补课?巧姨怕叶昭拒绝,给你算家教费。

算家教费?给Bking补课?她没问题,关键是要对方配合。

我是没问题。

不过……巧姨知道她的顾虑,忙摆手道:放心,不用你包生崽。

哈?我们这边的土话,意思是不用你包成绩一定会变好。

哦,那确实没办法包生崽,但我会尽力的。

说完叶昭觉得怪怪的,又补了一句,尽力帮他提高成绩。

巧姨高兴地拍了拍叶昭,难得我们两个那么合拍,你这个租客真是找对了。

那是。

谁说包租婆难说话的,人虽不够美,但心底是善良的,今晚不想吃水煮面条的叶昭趁机道:那吃饭的合约,从今晚开始?饭菜太香了,好馋人。

今晚开始啊?菜是够的,饭应该也够。

巧姨忽然发现好像哪里不对劲,她桌上那条石斑鱼就将近五块钱了,她不是亏大了吗?但她心底还挺高兴,为什么高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小姑娘长得好看嘴甜,最最关键的是成绩好,她可太中意了。

吃饭吃饭。

巧姨把合同收起来,对着里面喊了一声,祥崽,吃饭了。

作者有话说:10、爱屋及乌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四个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晚饭。

巧姨指了指坐叶昭对面的大男孩,我儿子曾祥。

随母姓,叶昭猜出来了,这应该也是个有故事的单亲家庭。

叶昭主动自我介绍:我叫叶昭,这是我妹妹小琴。

巧姨笑道:以后大家一张台吃饭。

曾祥耷拉着眼皮,心底还想着别的事情,被他妈妈踢了一下,才抬起头,眼尾扫了一下她们,下巴微微一点,算是打招呼。

叶昭非常理解这个年龄段男孩的心态,就是爱装酷,她不怪对方没礼貌,真的,她不怪。

她礼节性地弯了弯嘴角,没说什么。

桌上三杯鸡的鸡腿没有剁成小块,巧姨把其中一只夹给小琴,另外一只夹给了叶昭,尝尝巧姨的拿手好菜,正宗三杯鸡。

在家吃独食吃惯了的独生子曾祥,突然发现自家老妈的心歪了。

他一个眼刀冷不丁飞了过去……本来觉得自己姐妹两个把鸡腿瓜分了不太合适的叶昭,正要把鸡腿夹回给巧姨,忽然发现对面人飞过来的眼刀!刚才还说不怪对方的她,立刻一记白眼反弹回去。

巧姨把手挡在碗上:唉,别夹回给我,你快吃。

小琴小小年纪却很懂看眼色,她忙把自己碗里的鸡腿抖抖嗖嗖地夹给了曾祥,小哥哥你吃。

叶昭就顺势把要夹给巧姨的鸡腿给了妹妹。

曾祥脸色更难看了,他在乎这个鸡腿?他把鸡腿夹给他妈,冷冷说道:不想吃。

不吃拉倒。

巧姨怼完儿子,马上笑着看向叶昭,小昭,暑期补习班你不去上吗?还不清楚,下周一去学校报到之后才知道。

对于上补习班的事,叶昭肯定是能不上就不上,一是省钱,二是省时间,在没完成三项任务前,时间就是她的生命。

叶昭问:育新中学的理科有几个班?空气尴尬地停滞了几秒。

巧姨又踢了儿子一脚,心想好不容易找到个那么合她心意的租客,别给她吓跑了。

她忙帮儿子回道:理科就1个班。

三个文科班,1个理科班。

是不是,祥崽?祥崽喉咙里应了一声:是。

哦,这个年代读文科的比读理科的多。

如果只有一个班的话,看样子,她和Bking会是同班同学?果然,曾二巧笑了,你们以后是同班同学。

你成绩好,祥崽成绩不好,你们刚好互补。

空气再次停滞……被揭了老底的祥崽夹鱼肉的筷子顿住了,一张生无可恋的脸,谁都不想理会。

说了不怪对方,不生气的叶昭,刚才被对方眼神刀了后,心底隐隐不爽,她有意推托道:巧姨,如果他成绩实在太……那个,我可能教不了,我能力挺有限的……她微笑的样子,把阴阳怪气拿捏得恰到好处。

没事,我说了,不用包生崽。

说完巧姨马上又去安抚她即将黑化的崽,成绩不好没关系,小昭可以帮你补。

巧姨完全不给她崽说话的机会,我儿子打架厉害,育新中学连老师都怕他,以后在学校有人欺负你,你找他。

打架厉害这点,叶昭见识过,她皮笑肉不笑地弯了弯嘴角,好呀。

那只流落到巧姨碗中的鸡腿,最后还是被她端进了厨房,准备剁成小块。

桌上有一盘中午吃剩的香煎酿豆腐,只剩下最后一块了,叶昭一筷子夹下去,谁知刚好对面也是一筷子夹过来。

两双筷子在一块豆腐上打架。

叶昭的筷子在里面,被曾祥的筷子包裹着,显然是她先夹的,她不愿意让步,对面也不是善茬,就僵持着。

忽然,BKing盯着她入神了,叶昭也发现好像哪里不对劲……啊!她肩膀上有东西。

那东西寒气逼人。

她不敢动了,转动眼珠子也看不清肩膀上的是什么。

小琴吓得小声叫道:姐姐!蛇!蛇?!!!!叶昭寒毛竖起,整个人都不好了。

嘘!曾祥放下筷子,淡定地探身过来,叶昭吓得闭上眼不敢看。

肩膀上的东西动了一下,叶昭没忍住叫了一声,肩膀紧张地耸起,手不自觉地抓住了前面的手臂,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这一抓不要紧,Bking整个人僵住,他脑袋发麻,从来没有女人跟他这么距离亲近过。

松开手。

叶昭没听见似的,声音都是紧的,你把蛇抓住了吗?放开手。

他都快僵住了。

叶昭这才反应过来,她赶紧松开手,同时,肩上一轻,她偷偷睁开了眼。

只见曾祥手上多了一条张牙舞爪的……蜥蜴,他手指轻轻摸着蜥蜴的脑袋,似是慈父般在安抚。

哎哟豆丁怎么跑出来了,快关起来,别吓着人家。

巧姨端着斩好的鸡腿出来了,她看着花容失色的叶昭,笑着解释:那是祥崽养的宠物,别害怕。

爱好真……挺独特。

叶昭虚惊一场,但那块豆腐她不好意思去夹了。

关了蜥蜴回来的曾祥,瞥见盘子里的酿豆腐竟然还在,他假装不经意地把盘子往她这边推了推,这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可惜叶昭在跟他老妈说话,没发现酿豆腐往她这边靠近了些许。

巧姨把剁好的鸡腿肉,一半夹叶昭碗里,另外一半给了她的祥崽,你们俩分一个鸡腿。

谢谢巧姨。

客气什么。

巧姨心满意足地看着三个小孩,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高兴极了,她把中午吃剩的那块酿豆腐夹进了碗里,吃了一口,又吐出来,哎哟,这豆腐馊了。

这豆腐也不是善茬,馊了还差点害人打架。

吃过晚饭,洗完澡,叶昭躺床上想事,小琴则在一旁看连环画。

叶钊把系统呼叫出来,问它:如果原主妈妈已经……不在人世了,我怎样才算完成任务?系统:那当然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了。

十八年前不见的人,如果真不在世了,偌大的中国大地,她去哪儿找?如果真的是逃港途中出意外去世,藏身大海的话,那早就尸骨无存了。

任务难度系数,瞬间升级。

她深深叹了口气。

不会最后一场空,回去做植物人吧。

*今天是星期六,叶昭起来晚了,洗漱后从卫生间出来,只见餐厅里,巧姨母子正在吃早餐。

巧姨看见她,马上起身笑道:今天给你补一份寿面。

叶昭懵了一下,巧姨道:我昨晚睡觉前整理我们的合同,我才发现你身份证号……昨天是你生日对吧?是,昨天原主18岁生日,渣爸不记得,她办好身份证也把这事忘了。

想想真愧对原主。

来来来,巧姨给你做了一份寿面,加了两个鸡蛋。

一大碗的寿面,上面铺了两个煎蛋,六七片的叉烧,撒了葱花和香油点缀,香喷喷的,叶昭感动的差点泪奔。

巧姨,你是第一个给我过生日的人。

原主没有人给她过过生日,她自己则是在爸爸妈妈去世后就没有生日了。

巧姨有点不敢相信,不会吧?真的。

都说没娘的孩子没人疼,以后巧姨疼你啊。

曾二巧摸了摸叶昭的头,快坐下来吃。

我妹呢?小琴吃过了,在隔壁玩呢。

叶昭瞥了眼正在专心吃叉烧河粉的曾祥,在他侧边空闲的位置坐下。

曾二巧好奇问:你妈妈呢?我没见过她,我妈以前是这里的下乡知青,生下我后就消失了。

你妈是知青?我妈是六十年代末从京市到这里来下乡的知青。

叶昭吃了口面,味道鲜香,叉烧肉切地薄薄的,微甜而不腻,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叉烧了。

巧姨在她对面坐下 ,继续吃河粉,我以前在生产队,跟几个知青打过交道,你妈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认识。

不会这么巧吧?叶昭赶紧道:我妈叫金静之。

金静之?金静之?曾二巧想了想,摇头:没印象。

巧姨,如果我要找我妈以前的资料,除了去档案馆,还能找谁啊?曾屋围就两个生产队有知青,我在下生产队,没听说过你妈的名字,那她可能在上生产队。

曾二巧给她介绍了一个人,叫梁婆的,让叶昭自己去问她,就住在后面收破烂的大棚里,她上午不开门,你下午再去找她。

周六还要补半天的课,曾祥吃了早餐背上书包准备出门,被他老妈叫住。

我在你们学校门口的饼店订了生日蛋糕,你中午放学顺道拿回来。

曾祥拒绝:我中午不回来。

下午不上课,你不回来,又要去哪里?哎,你作为哥哥不能这样的,你把蛋糕给我送回来先。

没空!曾祥直截了当拒绝完,直接走了。

哎!曾二巧拿她儿子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管他,我让店家送过来。

巧姨,你给我订生日蛋糕了?叶昭实在不敢相信,本来以为遇到了村霸包租婆,谁知道是个菩萨。

要不是自己是个穷光蛋,对方是个包租婆,她还真以为遇到了杀猪局。

村里发了好几张月饼券,我拿月饼券兑的蛋糕。

我也是想吃蛋糕了,刚好你生日,这不就巧了嘛。

曾二巧走到阳台冲着楼下喊,哑巴!哑巴!把那家人给我赶走,今天就让他们搬。

回过头,曾二巧跟叶昭抱怨:没见过这么贱的男人,带着二奶跟自己老婆孩子住一起,什么东西。

收了他们房租我都想捐出去,晦气!她的菩萨包租婆,头顶闪着金光。

巧姨打牌去了,哑巴在楼下赶人,叶昭去了一趟档案馆,结果吃了个闭门羹,问了人才知道档案馆每周四开门。

从档案馆回来已经将近十二点半,进院门的时候,听见摩托车响,她住脚回头,只见摩托车停在她跟前,车头上挂着蛋糕盒子。

曾祥没下车,只把蛋糕盒递给她,\\给!\\果然,口是心非是BKing的一大特征,真是巧姨的好大儿。

叶昭接过蛋糕,揶揄笑道:你不是没空吗?曾祥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也不反驳,骑车欲走,他又想起什么,跟我妈说老板多送了半磅。

叶昭没听清,什么?曾祥以为她不懂什么是磅,随口解释道:老板多送了半斤。

叶昭听明白了,哦,半磅啊?半磅没有半斤,半斤是250克,半磅大概是……226.8克。

装逼谁不会?被她装到了,曾祥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哎,你不用这么防备我。

叶昭作为外来者,她并不想跟房东崽子关系搞得不愉快,她决定破局,巧姨喜欢我,主要还是因为她想让我给你补课,她是爱屋及乌……你的意思,我是屋顶,你是屋顶的乌鸦?叶昭:!!!这逻辑……满分啊!作者有话说:宝子们,祝大家国庆节快乐,然后希望这该死的疫情早日过去,我们可以随时随地去远行。

11、故事午饭之后,叶昭要去找收破烂的梁婆打探当年知青的消息,顺便把之前她们偷偷藏起来的破烂给卖掉。

带着妹妹提拎着装了破烂的蛇皮袋下楼,走到楼梯拐角处听见巧姨在楼下骂街,好像是那家要被赶走的租客,男主人带着二奶跑了,只扔下他老婆孩子,无处可去。

这把巧姨气得够呛。

姐妹俩正进退两难,却见巧姨迎面走上来,吓得小琴手里的蛇皮袋哐当掉在了地板上,发出清脆的铁器声。

巧姨盯着蛇皮袋,脸色微沉,似乎在问,不是骗我说是两袋红薯吗?叶昭知道巧姨正气头上呢,她可不敢招惹,立刻马上没有一丝犹豫地滑跪,主动如实招来:巧姨,这是我妹捡的破烂……她轻轻拍了拍背锅妹,继续道:我们现在就去处理掉,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坚决不会再把破烂带回家。

态度看着还挺诚恳,曾二巧挥挥手表示这事就算了,她怕她们不认识路,又往门口指了指:出门左转,往后面那条街走到尽头,500米左右就到了。

梁婆爱贪小便宜,小心她骗秤。

好嘞!按照巧姨指的方向,在村西口最偏僻荒凉的地带,找到了收破烂的破棚房。

叶昭站在棚房门口往里看,除了一间小棚屋之外,里面还有一大块空地,空地上杂乱地堆放着各种破烂。

这个位置,如果她没记错,未来有四条地铁线交汇,是深城最为繁华的商业街区。

叶昭对着这个地段都要垂涎三尺了,等她有钱,一定要来这一片买地建房。

有人吗?叫了几声,里面出来一个黑瘦老奶奶,估计就是梁婆,老奶奶态度极为不耐烦:叫什么叫!卖什么?铁、铝罐还有纸皮……就这么点纸皮?梁婆打开蛇皮袋,看到里面的铁条,嗬了一声,工地里偷的铁吧?小琴忙小声辩解着:不是偷的,是捡来的。

一根根这么好的铁枝,去哪儿捡啊?就是捡的,工地泥头车里掉下来的碎铁,一群小孩去捡。

我捡的少。

叶昭拉了拉妹妹,不就是一头一尾的碎铁嘛?你收不收吗?梁婆打量着这姐妹两个,穿的都算是好衣服,长得细皮嫩肉的,倒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2分钱一斤,上秤吧。

不是3分吗?你们这铁来路不明,最多能给2分,不卖拿走。

不卖。

不卖赶紧走。

总共也值不了几毛钱,叶昭嘴角一弯,这些碎铁我不卖了,全送给你。

哎哟哟,小姑娘还挺有脾气。

梁婆以为叶昭生气了。

我不是耍脾气,真的送给你,不过我想跟婆婆您打听个人。

梁婆再次看向叶昭,她确定这女孩她不认识,眼神警惕了几分,你要打听谁?我想跟您打听一个以前在这里下乡的知青。

叶昭听巧姨介绍,梁婆以前和她男人是专门负责接待知青的,来这里的知青,按道理她都认识。

你怎么找到我的?你要打听哪个?金静之。

叶昭怕老奶奶想不起来,又详细解释,‘金子’的‘金’,‘安静’的‘静’,‘之乎者也’的‘之’,金静之。

说完才想起,老婆婆未必认识字。

梁婆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反问:你是她什么人?我是她女儿。

梁婆有些疑惑地看向叶昭,有点不敢信心,你是金静之的女儿?这么大了?是啊。

叶昭指了指门口挂着换麦芽糖的纸壳牌子,我那点纸皮和易拉罐能换麦芽糖吗?这么点东西,换不了多少。

梁婆进屋给她们敲了一小纸袋的麦芽糖,叶昭拈了一小块放嘴里,其他的都给妹妹,让她先回家去。

叶昭吃着麦芽糖,把话题扯回来:我妈回城那年生的我。

棚户门口有一张旧木椅子,梁婆在椅子上坐下,端起搪瓷口盅喝水,你怎么会到我这儿打听你妈的事呢?有什么事你自己不能直接问她?我没见过我妈,我是想来了解她的事。

叶昭拉了凳子,坐到梁婆一侧,看着乖顺可人。

梁婆瞥了眼放在门口的蛇皮袋,两个蛇皮袋好几十斤的铁呢,她被小姑娘刚才那句全送给你搞得心痒痒的,不由耐着性子问:你妈妈出事了?我不知道。

我在这里出生的,我妈生下我就不见了。

你在这里出生?你哪一年出生的?1970年8月。

不可能。

小姑娘你骗我呀,你妈回城手续还是我男人给她办的,70年夏天,几月份不记得了,当时她连对象都没有,更别说结婚了,怎么生的你?我就没见她大肚子,你不可能70年生的。

叶昭被说懵了,阿婆,您的意思是,1970年我妈妈回城之前,一直单身,没有怀孕?不可能怀孕,他们是甲组的嘛,70年,他们甲组几个知青还在千岁岛守岛,金静之和苏应民几乎每个月都要出来办货,每次办货都得来我们家盖章的,我不会记错。

梁婆指着自己的脑袋,我记性好,以前我爷就说我记性好,放古代那是女状元。

难道原身不是70年出生的?金静之办了回城手续后在这里又呆了一年,才生下的叶昭?面对叶昭的疑惑,梁婆摆手道:你妈70年就回城了,当时她和另外一个从京市来的女知青小郭是同时办的回城手续,办完手续之后在这里就待不住的,没米没粮怎么呆?那时候还是计划经济。

其实对于原主出生的问题,叶昭之前就有疑惑,原主出生时户口并没有落在这里,而是落在二伯家,后来因为计划生育,她户口在二伯家影响二伯二伯娘追生男孩,叶定国才把她户口迁到深城来的。

所以关于她的出生年月,从一开始,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她爸她妈当年可能并没有领证结婚,白韵莲说叶定国未婚,可能是一个准确的信息,只是当年为了让叶昭顺利落户,迁户口时叶定国把自己的婚姻状况改成了离异。

叶昭:但我确实是在这里出生的,如果不是70年,那很可能就是71年。

有没有可能,我妈办了回城手续后没回京市,而是偷偷呆在千岁岛呢?千岁岛上人多吗?那有可能,千岁岛以前不住人,后来派知青去守岛,他们知青甲组在岛上呆了几年。

知青甲组有几个人?一开始是五个人守岛,两男三女,后来回城走了两个女的就是你妈和小郭,剩下三个人在岛上呆到72年,你妈妈如果真的在岛上呆多一年,只要他们自己人不往外说,那还真不容易发现。

两男三女,两男是叶定国和苏应民,三女分别是金静之,苏应民老婆何阿姨,还有一个是已经回了京市的女知青小郭。

梁婆问:你爸是谁?叶昭不想让梁婆知道太多,她尴尬笑了笑:我没爸。

梁婆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你妈去哪儿了呀?哦,你不知道。

是啊,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谁把你带大的?梁婆开始反客为主了。

亲戚。

梁婆叹了一声,你妈妈呀,出身不好,大城市来的,但听人说,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她们三个从京市来的姑娘,就她穿的一身打满补丁的衣服,比我们乡下人还穷,也很能吃苦,三个姑娘我最喜欢她了。

不对啊,苏应民跟她说过,她妈妈从小娇生惯养,吃不了苦,所以坚决要回城,怎么跟梁婆说的完全不一样?这里面的信息出现了偏差。

叶昭忽然意识到,如果她妈妈出意外死了,是怎么出的意外?逃港的时候落水了?那她跟谁逃港的呢?传说中的情人是谁?那人还在不在?我妈当时跟谁关系比较好?这我哪儿知道呀。

您这儿还有当年的相片吗?没有。

我可以花钱买。

梁婆看向她,有钱那说法就不一样了,老婆子嘿嘿一笑,问:你能给多少?叶昭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头:20。

大方。

看来是寄养在了有钱亲戚家。

我抽空回家找一找,不担保一定能找到。

你过几天再来找我。

梁婆见叶昭出手大方又好说话,不忘安排她做事,把这两袋破烂搬里面去。

叶昭给梁婆比了个OK!*月光下,屋内影影幢幢,人影交织,柜子里,一只粗糙的大手捂着一个五六岁男孩的口鼻。

小男孩透过柜门门缝,看着柜子外面发生的一切,惊恐与愤怒在小小的眼睛里不断叠加,他要挣脱出去!奈何被箍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窒息!难受!喘不过气来。

曾祥坐起身,汗水在下颌线上凝结成了珠子,他微微闭了闭眼,外面光线昏暗,一时竟分不清是清晨还是傍晚。

祥崽!他妈妈敲门进来,起来吃晚饭了。

原来他睡了一下午。

屋内灯光亮起,他闭眼,头低垂下来。

曾二巧见儿子坐在床上,气压奇低,不由走前来轻声问:又做噩梦了?没有。

你是不是……怪我把冯妈的房间租出去了?祥崽这两年好不容易慢慢走出来,港城那边又急着想把他接走,她心底并不愿意,所以才找借口把港城派来的保姆冯妈赶走。

冯妈是那个女人的眼线。

不是。

你啊,没有心。

你爸为了那个女人,抛妻弃子……曾祥捂着耳朵不想听。

好了,我不说。

曾二巧怕儿子因为冯妈房间的事迁怒叶昭,又道:小昭比你小几个月,爹不疼妈不爱,挺可怜的,你……我看她活得挺开心。

小姑娘她……她成绩好啊,成绩好自然就开心咯。

什么歪理?我跟她说好了,今天晚上开始给你补课,我警告你啊,可别把人吓跑了。

曾祥起身给蜥蜴喂水,想起叶昭说的爱屋及乌,他一个屋顶,还能吓跑乌鸦?作者有话说:假期第二天,今天阳光很好,大家出门玩了吗?关于更新时间,V前可能比较随意,V后上完夹子,一般固定是晚上九点更新哈。

12、小红花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叶昭以最快的脑速许了三四个愿望,耳畔生日歌虽唱的五音不全,但此刻心情,欣喜、愉悦。

许的愿望好像还不够,她又加了一个buff叠满的心想事成!系统看不过眼,嘲笑她:太贪心了,不灵验的。

闭上你的乌鸦嘴。

系统:乌鸦可不是我!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小琴昂着头,好奇问:姐姐你许了什么愿望?叶昭脸不红心不跳地道:世界和平!说着吹灭了蜡烛。

依在墙角的曾祥,按开了电灯,完成他老妈交待的任务,就径自回房了。

巧姨大声问:你不吃蛋糕啊?不吃。

你不吃我们自己吃。

因为刚吃了晚饭,也吃不下太多蛋糕,剩下的蛋糕,巧姨分了两盘,一盘给对门的租客,一盘给肥婆英他们家。

叶昭想起楼下那个被她老公抛弃的可怜女人,要不分三份,给楼下那个阿姨也送点?哪个阿姨?就昨天晚上来跟你说话,脸上有点麻子那个。

你说张月丽啊?巧姨听明白了,就又拿多了一个盘子分蛋糕。

这个世界像我这样的好人太少了,她儿子脖子上长了个脓包,要留在这里看医生,就我才那么好心让他们多住一个星期。

啊,你免费让他们多住一个星期啊?那没有,我当然要收她房租。

她老公有钱!都敢这么明目张胆包二奶的,能没钱?开玩笑!巧姨既现实又有几分可爱的善良,叶昭不忘一顿夸奖拍马屁,之后更揽下去送蛋糕的活儿。

在曾二巧眼里,像叶昭这样漂亮嘴甜还懂事的女娃娃,简直就是一个来报恩的小棉袄。

报恩小棉袄还能辅导她那学渣崽子的学习,负责、主动,她看着小棉袄拿着卷子进了祥崽的房间,她整个心都踏实了。

不,她还不踏实,虽然已经提前敲打过,但她那崽子,未必就能顺顺利利服服帖帖的听管教。

曾祥的房间,跟叶昭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墙面光秃秃的,除了一个飞镖镖盘没有挂任何的装饰品,床单被罩和窗帘都是天青色的冷绸面料,整个房间冷冰冰的,就连放在角落的宠物饲养箱也似乎在冒着寒气。

曾祥就坐在寒气中间,也没理会她,只四十五度角往上看着墙顶一只爬行的壁虎,手上快速旋转着圆珠笔,BKing的要死。

窗外传来烧烤的香味儿,给这房间添了那么点烟火气。

为了能在这个家继续蹭吃蹭喝,叶昭花巨资5毛钱,买了一套高考模拟试卷。

她把卷子放到书桌上,她能理解,作为学渣肯定不会愿意做额外的作业,如果她放低姿态,对方肯定不甩她。

所以她决定,她能把姿态放的更低。

这里有7份试卷……7份试卷?7份?!曾祥不可置信地抬头睨视着比他小半岁的,令他妈妈着迷不已的站在他这个屋顶上的乌鸦老师。

赶在BKing拒绝之前,叶昭赶紧道:你只需要做语数外三张卷子……这个衰减力度很可以了吧?她暗中观察对方的微表情变化,似乎还是不满,她再跪一程:的选择题……曾祥:……她都已经滑跪成这样了,足够诚意了吧?只需要写ABCD的选择题,非常简单了!你抽空把选择题做了就行,明天晚上,我们争取两个小时讲完三张卷子的选择题。

叶昭以前做过不少家教,要教好有上进心的学生她有办法,要对付不想学习的顽劣学生,她也有她的治国方略,那就是陪着对方一起玩,争取跟对方打成一片,最后能拉回来多少成绩就算多少,反正她尽力了,学生和家长也都满意。

只要曾祥能提出要求,她也可以陪他玩!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互相都想看透对方在想什么。

曾祥手上旋转着笔,问:说完了?你有什么要补充?他微薄的嘴唇张了张,想要说什么,但最后也只吐了两个字:没有。

叶昭满意地挑了挑眉毛,笑了。

跟BKing交流最大的好处就是,对方哪怕有什么想法,只要没突破底线,都会懒得跟你哔哔,她能省很多反驳的废话。

圆珠笔飞进了笔筒,曾祥起身,抓起一旁的拳套和摩托车钥匙,出去了。

不久外面传来巧姨的疾呼,去哪儿?不是要补课吗?叶昭环顾了一圈房间,书桌旁边的书架上除了旧课本,没有其他扩展知识的书籍,书架底下倒是堆满杂志,宠物玻璃箱里的小蜥蜴豆丁,正趴在一根树枝上闭目养神。

床头柜上放着一台录音机,旁边椅子上躺着一把吉他……对面楼里传来一阵鼓声,鼓声凌乱而烦躁。

她走到窗边,只见楼下肥婆正坐在家门口打麻将,哑巴在给墙边的菜和花浇水,二楼的窗户亮着灯,一个微胖的少年背对窗户在打鼓。

耳边传来发动机的声响,曾祥骑着摩托车出去了。

叶昭把窗户关上,世界瞬间清净。

第二天晚上七点半,叶昭准时来找曾祥补课,房间里只有一张椅子,在它主人的屁股底下。

叶昭只好跑到饭厅搬了一张凳子进来。

翻开桌上的三份卷子,选择题都做完了,一看答案,一溜的选择:A。

看BKing那无所畏惧的表情,她是不是还得感谢他,起码给了她面子:你看,我完成了!哎呀,不能发火。

不但不能发火,她还得高兴起来。

叶昭皮笑肉不笑地翻开自己的本子,取下一个小红花贴纸,作业全部完成,奖励一朵小红花。

小红花?这哄孩子的语气,是把他当做幼稚园小朋友了?曾祥在港城读的幼稚园,其他小朋友总爱欺负他是大陆来的,但他从小就不是个好欺负的,谁敢欺负他,他就敢一个拳头砸过去。

所以他在幼稚园可谓劣迹斑斑,奖励小红花也几乎没有他的份。

没有小红花就没有小红花呗,谁稀罕呢?不可思议的眼神飘了过来,叶昭知道他不会轻易接受她的这份奖赏,她不管,她就要一点点磨灭……哦,不,是培养他的上进心。

贴哪儿?她看了一圈,也不管BKing学生是否理会,最后端端正正贴在了笔筒上。

集满20朵小红花,可以兑换一份神秘礼物。

什么神秘礼物?保密!神秘礼物是什么,叶昭根本没去细想,她就这么随便一说,能集满20朵小红花再说吧。

曾祥一眼看穿了,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不说话。

巧姨有拿曾祥的期末考卷给叶昭看,他英语成绩算不错,主要是语文和数学底子不好。

那就从他擅长的开始讲起,先说英语,然后语文,最后数学。

她怕他理解不了,所以尽量讲得通俗易懂,他就在一旁听着,既不做笔记,也不改错误答案,更不给她回应,究竟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不知道。

也好,比那些调皮捣蛋、能气死她的熊孩子好。

期间巧姨给他们送喝的进来,看见儿子乖巧地坐在一旁听课,老母亲的心,整个都踏实了。

刚刚好两个小时,三张卷子的选择题讲完了。

叶昭口干舌燥,合上卷子和本子,急着出去喝水。

哎!叶昭刚起身,两个小时没吱声的BKing说话了。

还有哪里不懂?她扭头看他,竟从他眼神中看到了渴求二字,苍天啊,上进心这么快培养出来了?不可能啊。

她想起刚才上课他那爱答不理的样子,小白兔露出了她的钢牙,今天超时了,明天再问。

不是……他上课那么认真,连动都没动,不应该奖励一朵小红花吗?叶昭见他被狠狠压制了的欲言又止,心底终于舒坦了,她决定送他一个法宝:以后答不出来的选择题,你统统选C,这是大数据算出来的结果,答案C正确的概率最高。

曾祥盯着她小本本上一整版的小红花,一整版的小红花……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中国人,包括出题的老师,都喜欢压轴。

C,倒数第二个,压轴。

完美。

说完,叶昭出去了。

不完美。

祥崽往椅子上一靠,他缺一朵小红花!尼玛!他为什么想要小红花!幼稚园没得到的,他早已经不需要了!不需要了!他盯着贴在笔筒上的小红花,伸手想要去撕掉,但手最终停在小红花上,轻轻拂过小红花的花面,小小的一朵,比他的食指还小,这小红花像有魔法似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狠狠拿捏了。

作者有话说:叶昭:喜欢小红花你直说呀祥崽:谁喜欢小红花?幼稚!13、入V通知今天没有太阳,可能是个阴天。

曾二巧让叶昭坐祥崽的摩托车去学校,叶昭婉拒了,她想要熟悉熟悉往返路线,反正也不远。

苏叔叔昨晚去港城了还没回来,是何阿姨来帮她办理转学的事。

何阿姨远远看见她,便张开手跑过来,像亲妈一样,热情地把她搂过去,我周末就想去找你,你苏叔叔不让,说要给你点空间。

怎么样,还习惯吧?还行,谢谢何阿姨特意过来一趟,转学的事劳烦您了。

客气什么。

何阿姨名字叫何慧琼,跟原主亲妈一样,都是京市来的知青,她个子高挑,方形国字脸,五官不算出众,但行事利索,做事也圆滑,是典型的北方女人形象。

原书何慧琼出场不多,她跟苏应民是夫妻,早期都是叶昭的坚定支持者,只是原身不争气,后来都不怎么来往了。

何慧琼带她去见了梁主任,就只简单填写个人资料,缴了补课的费用12块钱,下学期的学费开学前再收。

除了补课费,何慧琼还给她缴了课本费,下学期的学费她也说了不用叶昭操心。

你只管好好学习,钱我会管你爸要的。

叶昭笑着应了一声,又轻声问:不是要参加入学考试吗?何慧琼知道叶昭成绩不好,以为她是害怕参加考试,她附耳过来,别担心,贾校长帮你安排好了,不需要考试,直接去上课。

还能这样?她的好搭档,未来的成绩见证人,贾校长还挺仗义!梁主任急着出去开会,有些歉意地说:我就不带你们过去了,三楼右边最角落是高三年级办公室,直接去找班主任周老师报到就行,他知道的。

育新中学面积不大,三面三层楼的教学楼,学校冷冷清清的人不多,只有高三和初三的学生在补课。

周老师不在办公室,她们就站在外面等着,闲聊了几句家常之后,叶昭趁机问道:何阿姨,你知道我妈去哪儿了吗?何慧琼看向叶昭,温柔道:想妈妈了?也没有,就是好奇。

你妈要是想你啊,早就回来找你了,是不是?对一个抛弃自己的人,不要上感情,你啊,好好念书,过好自己的生活最重要。

何阿姨,我妈是一个怎样的人啊?何慧琼叹息一声:你妈妈……怎么说呢,热爱文学,她看过的书比我们其他人加起来都要多很多很多,她唱歌好听,会很多乐器,很孤傲,也很迷人,男的女的,都喜欢她。

看来她妈妈是个多才多艺的文艺青年,叶昭又问:我妈家里是什么情况,您知道吗?何慧琼恍惚了一下,笑道:你妈妈……金静之啊,她爷爷和父亲是遗老遗少,有些文化,但什么都做不好,日子过的很艰难,她家是重组家庭,一家六七口人挤在一间小破房子里……你妈妈在京市过的都是苦日子。

但是苏叔叔说,我妈没吃过苦,所以才受不了这里的生活……哎哟,你苏叔叔记性不好,他怕是记岔了,家庭条件好,从小娇生惯养的,是另外一个女知青,不是你妈妈。

这……虽说有点勉强,但也算说得过去。

何阿姨,你说我妈还活着吗?何慧琼吓了一跳,她愣愣盯着叶昭:你怎么这么说?我不是诅咒我妈妈,苏叔叔说我妈跟别的男人逃港了,当年逃港都是通过水路的,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可能人就没了。

要不然,这么多年,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她不想我吗?何慧琼摸了摸她的脑袋,人都是很现实的,去了港城,就不会想回来了。

我还不知道我妈长什么样子,阿姨,您那边有我妈的照片吗?以前是有的,后来搬家弄丢了。

你别想她了,好吗?叶昭乖巧地点了点头,她看出来了,不止她爸和苏叔叔,连何阿姨都不喜欢谈论她妈妈。

何慧琼看了好几次手表,叶昭知道她还要赶回去上班,忙让她先走,自己在这儿等周老师就行。

你一个人可以吗?我可以。

何慧琼又看了一次手表:那行吧,阿姨先去上班了。

你周末来我们家吃饭。

叶昭笑着没答应也没拒绝。

何慧琼走后,大概过了十多分钟,铃声响起,早读课下课了。

一个男老师手上拿着一摞卷子从高三(四)班出来,沉着脸,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升学率跟奖金挂钩,再加上周老师素来嫉恶如仇,最讨厌的就是走后门的人,心底更不爽快了。

新来的复读生是吧?周老师,我叫叶昭。

本来想问叶昭高考考了几分,想要无情打击几句的,但见女学生一脸乖巧的模样,周老师到底还是善良,就忍住了。

自己进去找位置坐。

说完老师一阵风似的走了。

我自己找位置吗?这么野?老师不给安排座位?叶昭满脸茫然。

果然现在的学生都是放养型的,不像她那个年代,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老师和家委都给安排地妥妥帖帖的。

叶昭也没多想,直接走到了班级门口,往里一看,黑压压的至少有七八十个同学,而且大部分都是男生,女同学像插花似的,零零散散有十来个。

理科班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调。

这会儿刚下课,除了上洗手间的,前排同学在看书写卷子,后排同学三三两两扎堆聊天。

她站在门口尴尬了,不知道哪个位置有人,哪个位置没人。

只能通过书桌上有没有堆放书本来大致判断。

一眼溜过去,看了一圈,就最后一排有两个空位的桌面上一本书都没有。

坐在第一组前排的白露正在做卷子,自从知道叶昭非要来理科班插班后,她心底多少有些不舒服和忐忑。

今天一早上,她整个心不在焉,没办法集中精神,好几次往门口看,就是等着叶昭的出现,果不其然,她来了。

白露抬头看去,门口站着一个身穿浅蓝色荷叶边连衣裙子的女孩,就逆光站在那里,她以为叶昭会局促,谁知她坦然自若地四处打量。

白露和叶昭见过两次,叶昭五官比她漂亮精致,但气场和精神气都远不如她。

她和叶昭,就像白雪公主和灰姑娘。

哎,这个是不是?白露同桌曾小玲凑到她耳朵边,是她吧?白露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就是这个女孩害得白露可能无法在深城参加高考,作为白露死党的曾小玲蹭一下站起来,给后几排正看着她的男生打了一个眼色。

那男生是曾小玲的舔狗,曾小玲今天一早跟他打过招呼了,他马上会意,在叶昭走过来之前,把其中一个空位给占了。

胖墩!同时他还招呼同伴。

本来在一旁吃干脆面的胖墩马上灵敏地,一屁股占了另外一个空位。

班上唯二的桌面没有书本的空位都被占了。

叶昭瞟了眼霸占位置的人,这不是那天晚上被曾祥打得哭爹喊娘的瘦猴和胖墩吗?瘦猴姿态优雅地手一伸,占了整张桌面,有人。

瘦猴?瘦猴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问:你认识我?不认识。

叶昭耸耸肩膀,不过,是看见你被人狠狠欺负了,印象深刻。

谁被欺负了?瘦猴差点暴起,但见眼前的女孩,白得发光的脸上,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着甚是无辜,高三(四)班就没有这么好看的女同学,他整个人傻愣了一下,才磕巴着说:胡……胡说什么?曾屋围七街三巷,摩托车就倒地上,我看你被打得挺惨。

你没事吧?有去医院吗?我都差点帮你报警了。

叶昭微微抿唇,说得诚意拳拳,但在瘦猴眼里,那就是阴阳怪气。

她怎么知道这事?瘦猴和胖墩气势瞬间蔫了几分,前后桌凑热闹的同学则顿时来了兴趣。

有人问:瘦猴,你被谁打了?怎么回事?被人打了怎么不来叫哥?我给你上药啊。

瘦猴你不行啊!瘦猴不耐烦地对凑过来的男同学吼了一声:滚!旁边一个女孩好奇问叶昭:他被谁打了?叶昭刚才进来环顾一周没看见曾祥,不知是迟到没来,还是课间出去了。

我也不认识,瘦猴和胖墩跪在那里叫祥哥饶命,祥哥饶命,好可怜。

真的好可怜。

大家听完马上心领神会地哄堂大笑,原来是被曾祥打了,那活该,惹谁不好,惹祥哥大佬。

吵闹声戛然而止,原本霸占了第二组最后一台整张书桌的瘦猴,连蹦带跳地起身,闪到了胖墩边上。

叶昭以为老师来了,谁知瞥见后门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曾祥背着包进来,满脸颓气地坐在刚才瘦猴霸占位置的同桌位上。

尴尬了。

原来班上剩下的两个空位,一个被胖墩占着,另外一个原先瘦猴霸占的,原来是曾祥的同桌位。

全班的同学都知道,没人敢跟曾祥同桌,但是新来的同学不知道啊。

瘦猴已经改变主意了,他此刻就等着叶昭去碰这个硬钉子,碰她个头破血流。

叶昭正想把自己的包放到曾祥旁边位置上,刚才问叶昭话的女同学急忙提醒她不要误入火海:哎!新同学!叶昭回过头看向那女孩。

女孩一头短发,很是机灵,我叫吴爱敏。

吴爱敏?原书里她是白露好友,为人做事都不错的一个姑娘。

叶昭笑着跟对方打招呼:我叶昭。

乖巧,甚至说话还有些飒爽的漂亮新同学,吴爱敏心都化了,她给叶昭使了个眼色,小声说:门口那个位置好。

说着吴爱敏又对胖墩喊道:胖墩你坐那儿干什么?给新同学让位置。

吴爱敏这人比较虎,还霸道爱管闲事,胖墩有点惧她,刚想要站起来让位,结果被瘦猴给按了回去。

瘦猴回怼吴爱敏:要你管。

你老味!吴爱敏抄起桌上没吃完的包子扔了过去,被瘦猴嘻哈躲开。

曾小玲看不下去了,她过来扯吴爱敏:别管闲事。

说着跟吴爱敏嘀咕了几句,吴爱敏诧异地看着叶昭,没想到小姑娘看起来漂亮,原来是个不讲道德的狠人。

跟父母的恩怨,怎么能砸她们可爱的白露头上呢?这个班,人人都爱白露,无论男女。

白露温婉、谦虚,关键是成绩好啊,上学期期末,全年级第三名,是他们高三(四)班唯一的骄傲。

吴爱敏对叶昭的好感瞬间化为乌有。

叶昭起初还迷糊,现在是全明白了。

全班同学都在等着看她碰曾祥这根钉子呢。

她对吴爱敏笑了笑:没关系,我就坐这里。

曾祥正双手撑在桌上,揉脸醒神,他那凳子占了点叶昭的位置。

叶昭走前去把旁边的凳子拉过来,凳子碰上了曾祥的,她轻声道:过去一点。

全班的呼吸都静止了。

曾祥抬眼看向他的乌鸦老师,想起了他那爱而不得的小红花……叶昭见曾祥定定看着她,毫不客气地把书包甩过去,拍了拍他的背,过去一点。

她的语气里,除了娇憨,甚至有些许的不耐烦。

被拍了背的BKing咽了咽喉咙,旁边的人大气都不敢出,被摸了屁股的老虎,谁知道下一秒会怎样的天崩地裂。

只见曾祥眼神平滑地从叶昭脸上移开,随后把屁股底下的凳子往外挪了挪。

下一秒是高三(四)班的同学们脑内天崩地裂了。

没人敢惹、连老师都怕、校长都想让他退学而没有办法的村霸,今天默默给新同学让了半个屁股的位置!叶昭坐下之后,开始苦恼要怎么应付接下来的课程,她只是想参加高考而已,她时间都是系统给的,宝贵的很,她不想浪费太多时间来上一些对她来说太过小儿科的课程。

她轻轻踢了踢曾祥,靠过去小声问:怎么逃学啊?这方面她没经验,她曾经可是五好学生。

眼尖的人发现新同学在书桌下偷偷踢了大佬一脚,然后慢慢靠近说话,姿势暧昧……尼玛!新同学在撩大佬!关键是,大佬就这么默认被撩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但颅内已炸成烟花。

作者有话说:叶昭:不好意思,虐渣打脸来了。

说明一下,女主去学校读书不是本文重点,女主目的是来取得参加高考的名额,不是来读书的哈。

下一章入V,V后三章会发红包,谢谢大家支持。

………………下一本预收《通往地下城的钥匙》,喜欢的可以收藏哈二十五年前,芳夏被遗弃在南境中央车站的候车厅里,外婆收养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会被遗弃。

她只知道自己从小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她听力敏锐,眼睛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近日,爱情和事业无辜双双受挫的她,遭遇了一连串奇奇怪怪的事。

坏了多年的机械手表毫无征兆地开始正常走动……窗台上无故多了一袋金饼,金饼上刻着她的生日……走在路上,一个神秘老爷子取下礼帽非常虔诚地对她俯首行礼……神出鬼没的猎鹰衔来一只血淋淋的眼睛……而芳夏卷入一个看似跟她毫无关联的车祸调包案中……14、天降状元面对叶昭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靠过来问他怎么逃学的问题, 曾祥静默了那么几秒,这怕不是个圈套!我不逃学。

大佬睁眼说着瞎话。

骗鬼呢?叶昭不信,但也不好直接揭穿, 她适时拍着马屁:像你这么厉害的……也要天天坐班?这么厉害的……曾祥不自觉直了直腰板,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搭话才能显得他厉害,所以他干脆不说话了。

叶昭没得到解答,只好坐正了, 再看向周围的同学。

马上要上课,大家各归各位, 只有曾小玲还在远处用审视的眼神盯着她看。

曾小玲是白露的铁粉死党,后来她进了叶家的公司, 没少帮白韵莲打压原主。

叶昭不理她,自顾从背包里拿出本子和笔, 她还没领到新课本, 什么资料也没有,桌上放个本子也就是做做样子。

上午四节课, 第一节英语, 第二节数学,最后两节课是语文。

英语课有些许无聊,听得人昏昏欲睡, 作为新同学,叶昭不敢睡,但曾祥敢啊,他就大喇喇趴在桌上睡觉。

英语老师也完全无视, 权当没看见。

叶昭发呆放空, 难得时间清净, 她开始给自己做规划。

除了要完成系统任务外, 她还要实现自己的梦想——早点躺平当个咸鱼房东。

原书已经被她刨得滚瓜烂熟,她在书里找到了一个可以在早期赚取第一桶金的路子,但这第一桶金也要有启动资金,她手上存的钱还不够,她得想想办法。

办法还没想到,天上突然掉了一个馅饼下来。

上完英语课,课间休息时间,同学们纷纷站起来活动。

前排一个微胖的男生来找曾祥说话,听他的意思是想说服曾祥一起参加什么音乐比赛。

叶昭好奇看过去,那微胖男生不就是天天在对面楼打鼓的男孩吗?他是肥婆英的儿子,好像叫小天。

小天手里拿着一张宣传单张,叶昭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纸上圈着金光闪闪的宣传字眼奖金一万!这个年代的一万块钱,那是巨额奖金了。

她马上伸脑袋过去,什么音乐比赛?我可以参加吗?小天和曾祥同时看向她,小天知道这是曾祥家的租客,他道:报名时间已经截止了。

原来是深城校企联合会举办的第一届海湾音乐大赛,每所学校只有一个参赛名额,目前已经截止报名。

叶昭问:你们报名了?我们乐队报名了。

文天祥乐队。

小天说的时候,语气里有那么一丝丝的骄傲。

文天祥乐队?好熟悉啊!叶昭快速过了一遍原书,这是白露初恋男友阿文曾经所在的乐队,那个乐队最后拿下了第一届海湾音乐大赛的冠军。

这是白露喜欢上阿文的开始。

文天祥乐队是冠军?拿下了奖金一万的冠军?叶昭恍然大悟,曾祥吉他,小天打鼓,阿文是键盘手。

这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

小天在努力劝说着什么,大佬一脸漠然无动于衷。

曾祥是不想参加比赛?那她是不是有机会?吉他她可以学啊,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么自信,她觉得自己可以学会。

我能加入吗?我有音乐基础,唱歌我可以,需要其他乐器我也可以学。

小天登时两眼发亮:你要参加我们乐队?这个年代,如果乐队里有女孩那是很吃香的。

叶昭凑上前:吉他我也可以。

我可以现学。

说着她碰了碰曾祥的肩膀,你不上我可就上了。

大佬:你爱上不上。

我上,我可以。

叶昭对着小天拍了拍胸脯,眼神闪闪发亮,不会让你失望。

小天就没见过这么有自信一女的,本来他夹在吉他手和键盘手之间,每次的沟通工作都逼着他委曲求全、左右横跳,就差精神分裂了,叶昭的出现让他对他们的乐队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或者她可以说服祥哥参赛呢?那放学我们聊聊。

叶昭给了他一个OK的手势。

与此同时,关于新同学和白露关系不和的流言在同学间传开,很快,几乎班上所有的人都知道,因为新同学的妒忌和骚操作,白露没办法在这边参加高考了。

叶昭能明显感觉到,那几个跟白露关系好的,看她的眼神变得复杂,甚至含有敌意。

叶昭懒得理会,她借了曾祥的数学书来看,有些不常用的数学公式,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她想提前预习一下。

簇新的书,上面零散写了几个字,她才发现曾祥写的是繁体字。

为什么写繁体字?难道是自小受港府文化影响,所以喜欢繁体?叶昭也没多想,她快速翻到最后一页,把相关数学公式重新记入脑内。

数学课是小考做卷子,这个年代特有的油印试卷,油墨味直冲脑门,那味道说不上是香还是臭,闻了很上头。

叶昭以前没接触过这种油印试卷,不小心轻轻一抹,油墨粘了她一手,她也没纸巾,只能在草稿纸上蹭了蹭,试图蹭干净。

麻烦的是,她把题目上一个关键数字给抹黑了,看不清究竟是338还是388,叶昭就凑过去看曾祥的卷子。

结果发现,刚拿到卷子呢,大佬就把选择题做完了,答案清一色C。

可真是孺子可教啊!叶昭憋着笑,轻声道:哎,你试着做一做,不会的再选C呗。

没有我会的。

没有会的上课还不好好听讲?叶昭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她没有好为人师的爱好,大佬想怎样就怎样吧。

卷子都发下来了,数学老师说这是节选自往届的高考题,部分题目难度较大,请大家认真对待。

同学们窸窸窣窣地小声说着话,有胆子大的直接问:饶老师,难度太大,考个零蛋怎么办?考零蛋怎么办?考了零蛋就西红柿炒鸡蛋!都给我滚蛋!饶老师是外地人,普通话标准,脾气暴躁,这批学生是他教过成绩最差的一届,所以在老师眼里,除了那几个成绩好的,其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这批成绩不好的,考试还经常提前交卷,很是让人讨厌,饶老师指了指白露,老规矩,不能提前交卷。

白露没交卷之前,谁都不能交卷。

白露在众多老师眼里就是标准,好学生的标准。

叶昭拿起笔唰唰唰做着卷子,这不是一份标准试卷,内容较少,难度么,也就那样,所以不到半小时她就做完了。

做完她又检查了一遍卷子,看着手指上的油墨渍,嫌弃地在纸上蹭了又蹭,突然一个纸团从天而降,掉在她桌面的试卷上。

叶昭看了眼周围人,大家都在认真做试题,也不知道是谁扔的,她正想问曾祥,是不是给他的,结果一个人影从后门进来,站在了边上。

抬头只见饶老师黑着脸站在一旁,脸色又臭又僵硬,钢钉都打不进去。

纸团被拿了过去,展开后,里面写了一串的字母,看来是选择题的答案。

知道作弊是什么后果吗?我没作弊。

叶昭回答的直截了当。

那这是什么?不知道谁扔的。

不知道谁扔的?饶老师重复了一遍。

老师,我是新来的插班生,我跟同学们还不熟……不熟?早读课后我就在窗外看见你跟同学聊的火热。

不是聊得火热,是差点打起来了。

他们占着空位不让我坐。

不止饶老师愣住,全班同学都吃了一惊,可能大家没见过敢跟老师硬杠的女生。

饶老师人也不糊涂,他马上意识到新来的女同学可能受到了霸凌,语气缓和了点:谁给你扔的纸团?谁扔的?瘦猴、胖墩和曾小玲……除了这仨没别人了。

曾小玲位置距离她比较远,也可以排除。

胖墩座位在她右前方,扔过来的方向不对。

只有瘦猴,左前方两个位置,扔过来轻而易举。

叶昭瞪向瘦猴,瘦猴反瞪回来,一副谁怕谁、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面孔。

饶老师转过身看向前面:谁扔的纸团?一片死寂,没人说话。

瘦猴。

我看见的。

曾祥说完,手上团了一张纸,直接砸到了瘦猴的脑袋上。

抛物线轨迹完美契合。

大佬什么时候管过别人的闲事?瘦猴张了张嘴想辩解,但一看曾祥那像刀似的冰冷眼神,吓得不敢反驳,低头不反驳那就是默认。

饶老师走过去直接没收了瘦猴的试卷,下课后你来一趟办公室。

还有十五分钟,其他人抓紧时间做题。

瘦猴被没收试卷,突然来劲了,饶老师,你不能只缴我一个人的卷子,还有她的呢,她肯定抄了我答案。

瘦猴成绩差,但他同桌阿文成绩好,是班内唯一可以跟白露齐名的,谁知道瘦猴纸上的答案是不是抄他同桌的?老师你不对一下答案吗?前面的曾小玲也小声附和,老师你对一下答案吧,这样大家都心服口服。

是啊,对一下呗。

其他同学也应和着。

饶老师只好走过去拿起叶昭的试卷,快速溜了一眼卷面,前面选择题还好,看到后面的解答题时,饶老师两眼开始放光,再看最后一道的附加题,眼里的那道光,直冲脑门。

他就没想过他们班有人能把附加题解答出来,他刚才看过白露和其他几个成绩好的卷子,他们都还在奋战解答题呢!这个新转学来的同学,不一般啊,简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金光。

饶老师有点激动,一激动就暴跳如雷,口沫横飞:你们干什么?!成绩像坨屎一样,还想学人家逼宫?李忠秀你这狗屁倒灶的,你的答案谁敢抄?同学们都不理解饶老师的激动,以为叶昭的答案和纸团对不上,老饶又借机敲打他们。

谁知老饶下一句就打他们脸:你看看人家新同学,半个小时做完卷子,连这么难的附加题都做完了。

卷面这么工整,溜眼看下来,没有一道错题。

同学们哗然!因为这份卷子真的太难了。

他们大部分人连选择题都是连猜带蒙的,能及格的就没几个。

还在奋战解答题的白露闻言,停下了笔,微微回头看了眼叶昭,她知道叶昭成绩差,这份卷子她半小时全做对了?不可能吧?曾小玲脑子灵活,她马上想到这些题可能叶昭以前做过,老师,她是复读生!复读生怎么了?管它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不是啊,你这个题她以前肯定做过。

好像也对。

这张卷子的题目是从历届高考题库上选的,复读生做过的可能性很高,饶老师看向叶昭:这些题你以前做过吗?哈?她以前做过吗?叶昭想不起以前有没有做过了。

多多少少做过类型题吧?见女学生满脸迷茫,老饶忙摆手,不管以前有没有做过,现在还能解答出来,那她在我这儿就是这个。

说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你看看你们,我上课说的,你们下课就忘了。

这位同学能把做过的题记在脑子里,那就是个肯用功,记性好的优秀学生。

饶老师看向叶昭,你叫什么名字?叶昭。

老饶又看了眼叶昭的卷子,看到了上面写的名字,这个名字好,饶老师记住你了。

叶昭灿烂一笑,看来在老师眼里,能抓老鼠,她就是好猫。

做老鼠还是做猫她无所谓,能赢白露就行了。

而白露脸色微沉,甚至有一丝的茫然,从小到大,叶昭从来都不是她的对手,她不可能比自己优秀,附加题那么难,就算叶昭以前做过,以她的智商,她也不可能答出来呀?问题出在了哪里?她心底有点虚,如果叶昭成绩有她这么好,那叶叔叔还会像以前那样偏爱自己吗?白露后面的女生轻轻碰了碰她,就是个复读生,别理她!饶老师回到办公室,对周老师说:你们班新来的那位插班生很不错,我今天这份卷子难度特别大,她就只错了一道选择题。

错的选择题还是因为题目被她不小心擦掉了个数字,叶昭才选错了答案。

周老师有点不敢相信:她以前读文科的……不会吧?文科生?难怪要来理科班,你看她数学成绩,她适合理科。

坐在角落填写表格的英语老师插嘴道:新来那位吗?我看她上课走神没心思听讲啊,不过她跟曾祥坐一起倒是挺和谐的。

曾祥那小混蛋也没赶她。

周老师正要说什么,瘦猴进来了,低着头站在一边,饶老师把他一顿骂。

你为什么欺负一个新转学来的女学生?没欺负她,逗她玩呢。

逗她玩?瘦猴边说话边蹭着桌角,她就不是什么好人。

因为她,白露只能回老家参加高考了,老师不知道吗?为什么?办公室的老师们异口同声问。

瘦猴就把他从曾小玲那儿听到的消息跟老师们说了,最后还不忘补刀道:就因为她这种人,白露这样的好学生,只能回老家高考,那白露高考考得再好也跟我们高三(四)班没关系了。

用那人换白露,你们愿意?除了饶老师有些心动之外,其他老师都不愿意。

但当着学生的面,老师们也不好发表意见,站在窗外偷听的曾小玲,探头进来插嘴道:老师,我刚打听到的消息,叶昭最后一次模拟考,考了不到200分。

英语老师安耐不住了,200分怕不是有一半是数学成绩吧?饶老师啧了一声,笑道:可能不止一半。

周老师不说话,他跟饶老师本来也不太对付,单数学好有屁用。

关于白露高考的问题,是人家学生的家事,老师也无能为力啊。

周老师:你去把白露叫来。

瘦猴如获大赦,应声溜出去了。

没多久白露进来,周老师单独跟她出去聊了会儿,白露很乖巧,她说她也不知道接下来家里怎么安排。

我妈妈让我安心读书,高考的事她会解决。

她不会回宛城高考的。

周老师知道白露家经济条件不错,户口的事只要愿意去想办法,迟早能解决的,你不走我就放心了。

接下来市里有个很重要的比赛——高中L3理综竞赛。

白露点头:我知道,这个比赛学校很看重。

都看重。

全校还是只有两个名额,我们班争取到了一个,我想推荐你去。

谢谢周老师。

白露很兴奋,这个比赛名额她等三年了。

她读高一的时候,学校的名额给了高二和高三,她高二时,名额给了高一和高三,她多害怕,这回学校又把名额给高一和高二!幸好她等来了机会。

报名表我中午去梁主任那边拿回来,你下午来找要,你回去填好,我和其他老师商量一下,先报上去。

白露高兴地点头应着,今天本来郁闷的心情也一扫而过了。

上语文课之前周老师把叶昭叫去办公室,并给了她两张卷子,一张文综卷,一张理综卷。

学校故意放水不给做入学考试,他来做。

周老师指了指办公室角落空着的桌面,后面两节语文课你不用上,就在这把这两张卷子做完。

叶昭明白了,周老师想测验她的真实水平。

这样挺好,公平公正,她喜欢。

我没拿笔。

这儿有。

叶昭接过周老师递来的圆珠笔,独自坐在角落里开始做题。

因为是小卷,两节课两张卷子,时间绰绰有余。

等她做完,认认真真检查了好几遍,都还没下课,她坐在窗边往楼下看,刚好看见苏叔叔站在一辆小轿车旁边抽烟。

这是在等她放学吗?刚好下课铃响,叶昭把试卷压在周老师办公桌上,便直接下楼去了。

放学后,白露从学校出来,她看见苏叔叔的汽车停在校门口,叶昭站在车旁吃着东西,和苏叔叔开心地聊着什么。

叶昭能在育新中学复读,全是苏叔叔在奔走帮忙,也难怪她妈妈会生气。

白露!白露抬头发现她妈妈打了的士,也来接她。

跟同学再见后,白露跑去上了计程车,母女俩坐在后排。

妈你怎么会来接我?我有事路过。

白露并不相信,你是不是特意来看叶昭的?我看到了,老苏来接她。

苏应民真不是东西,他要是保持中立,少参和,叶昭早回宛城了。

也不能怪苏叔叔,人家本来关系好。

好了好了,妈妈的错,妈妈不应该跟你说这些。

你别管这些破事,读好自己的书就行。

说完,白韵莲对计程车司机说:师傅,开车吧。

白韵莲盯着车外的叶昭,她妹妹白韵萍前几天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给郑秋霞打电话,请对方来一趟。

叶昭的事,白韵莲不好出面去管,但郑秋霞不一样,郑秋霞把叶昭带大,是叶昭名正言顺的二妈,她不能撒泼打烂,但郑秋霞可以。

但是,白韵莲很犹豫,她怕叶定国知道了会对她有想法。

她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做好万全的准备,不然不能轻易下水。

*周老师下课回到办公室,发现叶昭人已经不见,只有两张卷子压在桌上,他忍不住跟旁边的英语老师吐槽:难怪你说她能跟曾祥和谐相处。

谁啊?新来的插班生。

英语老师笑问:为什么?一样的人。

写完卷子不等老师,就自己走了。

目无尊长!太不像话!老周有些生气,头大。

周老师拿起卷子看了看,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这卷面画风不像是个学渣啊,难道真给他捡到宝了?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好事?他抓住刚进来的化学老师,老廖,帮我批个理综卷子。

来来来,快!急什么!十分钟之后,办公室的几个老油条围在一起,两张卷子轮流传阅着。

老饶先声夺人:还是我眼光好吧。

要不是她写的答案和标准答案措辞不一样,我都怀疑这是直接抄的。

她为什么复读?据说生病没参加高考。

绝了,绝了,这是天降状元啊!老周,我们腰杆可以挺直了!饶老师问:哎,老周,理综大赛的名额还没给出去吧?沉浸在喜悦中的周老师忙道:还没给。

先留着,我们观察观察再决定。

这不太好吧?我已经跟白露说了。

怎么不好?不还没给吗?明后天全区第一次月考,月考之后再定,用成绩定乾坤!公平!作者有话说:还有一章,不确定什么时候,不用等,明天来看。

本章回帖会发小红包哈15、沸腾伴随着下课铃声, 叶昭疾步跑下楼,找到了苏应民。

苏应民正站在马路边上抽烟,他看见叶昭跑过来, 忙踩灭烟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等你?下课了?我在楼上看见你了。

怎么样?新学校还适应吧?有没有同学欺负你?还不错。

叶昭随口应着,她对新学校唯一的要求就是能让她参加高考。

至于同学么,她不在意。

苏应民从车上拿出一个纸袋, 里面装了一盒宋荣记燕窝糕,一盒宋荣记姜糖。

我给你从港府带了好吃的回来。

宋荣记就是叶昭以后想要挖第一桶金、想要合作的港府百年饼店, 她打开盒子,拿出一块姜糖吃起来, 比普通姜糖多了点独特的果香味,很特别, 难怪能独霸一方。

好吃吗?好吃。

为了买宋荣记, 排队排了半小时。

苏应民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憨憨的像个弥勒佛。

谢谢苏叔叔。

还是你疼我, 我爸就没关心过我。

早上办转学手续, 也是何阿姨来的。

叶昭故意埋汰叶定国。

你爸爸比我们忙。

苏叔叔,你经常去港府吗?每个月去一两趟,要去签单啊。

那……你有没有听过我妈的消息?苏应民拍了拍叶昭的肩膀, 还想你妈妈的事呢?叶昭嚼着姜糖,微蹙着眉头,踢着脚下的石子,那天在您办公室门口, 我听到你和我爸说的话。

我说什么话了?苏应民明显紧张了。

把脚下的石子踢到了一边, 叶昭没回答。

苏应民尴尬笑了笑:你是不是听到我跟你爸说, 她的死你爸有责任, 我劝他对你好点?叶昭乖巧地点头。

有些事情,你爸爸可能没跟你说过。

路上放学的学生越来越多,或者三三两两走在一块,或者骑着自行车横冲直撞,他们往里站在树下,给行人让出位置。

叶昭抬头看见白露上了一辆计程车,车上好像还有白韵莲,白韵莲明显盯着她这个方向,叶昭假装没看见,撇开了眼神。

我爸不说,那您可以跟我说吗?我说的那个‘她’不是指你妈妈,而是你的亲姐姐。

当初你妈妈生了一对双胞胎。

双胞胎?叶昭很诧异,这个信息在原书里并没有。

对,你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

当时条件太差了,你妈妈早产生了你们,你爸爸也没有经验,你姐姐就没能保住,出生没多久就没了。

她爸爸没有经验?难道她妈妈真的是在千岁岛上偷偷生的孩子?我妈不是在医院生的我?你爸妈没领证。

你妈想回城,她不愿意,躲着偷偷生的。

在千岁岛?你知道?苏应民笑了笑,你爸爸告诉过你,你是在千岁岛出生的是吗?叶昭含糊应着,她也不好说是自己猜的。

今天这番话也算解了她这段时间以来的一大疑惑,既然死的不是她妈妈,那对她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还是找一个活人容易。

苏应民让她上车,一起去吃饭。

我不去了,妹妹在家等我呢。

回去带上你妹妹一起。

我们在包租婆家搭伙吃饭,没有提前打招呼,包租婆肯定做好饭了。

我怕她不高兴。

苏应民也没勉强:那周末带你妹妹来我们家吃饭。

叶昭笑着点了点头,苏叔叔,我妹妹上学的事……哦,你妹妹上学的事,我托人去办了,借读曾屋围小学,开学前去填个资料就行。

不需要其他手续吗?不需要。

叶昭一直担心需要户口本什么的,搞不好还得求二伯二伯娘,现在看来,还是她多虑了。

那我送你回去。

叶昭并不想让苏叔叔送她,一是近,二是路窄,三是她想跟爸爸那边的人都适当保持点距离。

不用麻烦了苏叔叔,我回去很近,路窄也不方便。

叶昭说着,听见身后传来轰鸣声,一回头正好看见曾祥骑着摩托车出来。

这不,顺风车来了。

哎!曾祥!叶昭叫了他一声。

轰鸣声从耳旁飞驰而过……尴尬了。

不知道曾祥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故意不理她。

正失望之际,却见摩托车停在了前面的树荫下,曾祥没回头,但看样子明显是在等她。

叶昭忙跟苏叔叔说再见,然后连蹦带跳地向摩托车跑去。

苏应民一脸懵逼,小姑娘才来上学第一天呢,怎么就跟男同学搅和在一起了,这高考能考好吗?这是谁啊?包租婆的儿子。

苏叔叔再见。

跑到摩托车跟前,只见曾祥上下扫了她一眼,神色有些怪异。

叶昭突然意识到,自己穿的是长裙,这穿着裙子坐摩托车……两人同时尬住了。

叶昭回头看向苏应民,苏叔叔还站在车前看着他们。

不管了。

她这裙子还挺宽大的,《天若有情》里的女主不也是这么坐在男主的摩托车上吗?直接一个跨步,叶昭跨上了摩托车,动作利索,半点都不带扭捏。

坐上去后,整理了一下裙摆,叶昭盯着曾祥的头盔,她发现自己没有,不戴头盔没事吧?这个年代还没有规定乘坐摩托车一定要戴头盔。

BKing没有回答,只道:坐稳。

呜……轰……摩托车平稳起步,叶昭双手无处可扶,她也不好直接扶人家大佬身上啊,只好反手抓紧了摩托车后座的架子。

小心安全!苏应民在身后担忧地大声提醒。

哦。

中午阳光猛烈,微风也是热乎乎的,叶昭一手抓着后座,一手提着纸袋挡着阳光。

前面路段行人多,曾祥开的还算慢,后面行人少了,摩托车呜呜开始加速,刚好又是一个下坡,一阵风吹来,差点吹起她的裙摆。

叶昭吓得赶紧按住裙子,画面有些许的滑稽,她大叫:祥哥你开慢点。

曾祥一个人开摩托车开习惯了,他刚才加速也是下意识的,所以没有顾及到后座上的人,忽然听见叶昭好像在跟他说什么,他赶紧刹车,结果刹车太急,后座女孩狠狠撞到他的背上。

真是猪撞树上了,不止磕到了下巴还磕到胸口。

这一撞可把叶昭灵魂都撞出窍了,怒火蹭一下起来,一个没忍住直接往他背上锤了一巴:你开那么快干嘛!这一锤,直接把瘦猴和胖墩锤进了坑里。

卧槽卧槽!正在路边摊吃鱼蛋的瘦猴撞了撞胖墩,什么情况。

胖墩张大嘴巴看着摩托车上的两人——曾祥被打了之后也没反抗,只深深呼了一口气,看着不耐烦,但语气又出奇的平和,坐好了吗?重新整理好的叶昭也不生气了,拍了拍他肩膀:走吧。

看着摩托车开走,瘦猴和胖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胖墩下结论:一定是祥哥撞邪了。

……回到小西楼,叶昭下了车,走在前面,边走边剥姜糖吃,这姜糖有股果香味,好吃的让人上瘾。

摩托车就放在院子里,曾祥跟在后面,上楼的时候,叶昭因为刚才捶了曾祥一拳,有点小后悔,她又剥了一个姜糖,回头递给曾祥:请你吃糖。

我不吃糖。

很好吃的。

姜糖递到了嘴边,吃还是不吃?曾祥明显犹豫了一下,正要张嘴接,结果听见楼上小琴在喊:姐姐你们回来了?是小琴听到摩托车响,跑下来了。

不吃拉倒。

叶昭见大佬无动于衷,收回手中的姜糖。

曾祥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嘴边的糖,下一刻进了小琴的嘴里。

他不想吃糖,他真的不想吃糖,但味蕾好像突然被钓起来了,没有得到满足,虽然脸上风平浪静,但心里像蚁咬了似的。

很不爽快。

懊恼!他咽了咽喉咙先上楼去。

午饭快做好了,巧姨从厨房探出头来,看见叶昭手里提着宋荣记的纸袋,好奇问:哎哟,港货呀,谁送的?我爸一个朋友,我转学也是他帮忙弄的。

好香啊,炖了牛腩吗?巧姨笑道:你这鼻子属狗的吧,这都闻出来了。

巧姨你这是表扬我还是埋汰我?当然是表扬了。

怎么样?第一天上学顺利吧?叶昭指了指前面已经进了房间的曾祥说:很顺利,我跟他同桌,他罩着我。

巧姨满意地笑了,我特意叮嘱过他的,在学校不能让别人欺负你。

难怪!谢谢你巧姨,你对我最好了。

叶昭趁机撒了个娇,把宋荣记都塞巧姨手里。

叶昭洗了手,帮忙把菜端出来,支竹焖牛腩,韭菜煎蛋,蒜蓉油麦菜,还有一个霸王花排骨汤,三菜一汤。

今天吃清淡一点。

很丰盛了。

闻到牛腩香味,我口水都流下来了。

小琴眼巴巴地说:我也是。

巧姨逗小琴:你给我钱,我天天给你变着花样做好吃的。

小琴聪明的很,她早摸透了巧姨嘴硬心软的脾性,已经敢小声跟她顶嘴了,我姐姐给过钱了。

你姐姐给的那点饭钱,变不了花样。

我姐姐说了,巧姨你做什么,我们吃什么。

小哑巴可会顶嘴了。

说着巧姨看向叶昭得意道:就几天时间,小琴被我养的脸色都红润了。

最多半年,我要把她这头黄毛变成乌黑乌黑的头发。

叶昭喝着汤,巧姨,你要是开个饭店,肯定天天排长队,从村头排到村尾。

巧姨眉毛飞起,谁有功夫给别人做饭。

我还不如多打几盘麻将。

祥崽,吃饭了!每次吃饭三催四请的,快点!曾祥嚼完嘴里的最后一点薄荷糖,才从房间里出来。

巧姨问叶昭:他在学校上课认真吗?哈?叶昭可不敢打小报告。

挺认真的。

认真睡觉,认真发呆,认真在草稿纸上画飞镖。

巧姨:还有一年时间,加把劲考个中专,是不是还有希望?这个年代高中考中专难度并不小,以曾祥目前的状态,那基本上不太可能。

叶昭看了看曾祥那我成绩差我无所畏但我也不可能努力的表情,再看向巧姨那满是期望的赤诚的眼神……她尴尬笑了笑:有希望!当然有。

听了叶昭说的话,巧姨喜上眉梢:我觉得每天晚上补课两个小时不够,应该补3个小时。

咳!咳咳咳!曾祥被汤呛了。

从7点补到10点,三个小时,你也学习,他也学习。

补课费我问了别人,一般是一个小时一块钱,我每天给你3块,怎么样?每个星期可以休息一两天。

就算每周休息两天,一个月满勤岂不是有60元?这完美解决了住宿和吃饭问题。

诱惑力可太大了。

但是大佬不可能愿意啊,他每天晚上那么多活动。

昨天晚上12点,她还听见他回来的摩托车声响。

我没问题,但巧姨你得问他行不行?不行也得行,没考上大学之前,我说了算。

巧姨霸气拍板,以后晚上不许再出去外面流荡。

像小昭这么合适的家教老师,还是住家的,你在外面点着灯笼都找不到。

你要好好珍惜。

听见没有啊,祥崽?曾祥闷头吃饭没说话。

这就是默认了。

叶昭和巧姨默契地相视一笑。

吃完午饭,叶昭在阳台上给水缸里的鱼儿喂食,看见小天在院子里吃西瓜,她喊了他一声,你不是说放学找我聊聊的吗?小天把西瓜皮扔旁边垃圾斗里,然后上楼来了,他的意思是,他们这个乐队一定要有曾祥,曾祥是他们乐队的灵魂,缺他不可。

那我还能加入吗?我音乐虽然不是很专业,但我各方面都懂一点。

叶昭对于自己要争取的事,向来非常努力。

小天微胖,话多自来熟,他拉过凳子坐下,说:你加入没问题,但你得说服祥哥参加比赛,我们叫文天祥乐队,没有祥哥的吉他,搞不下去的。

他为什么不愿意参加比赛?这事说来话长,我就不说了。

你只要说服祥哥就行。

叶昭尴尬笑了笑,前因后果我都不知道,我怎么说服啊?你可以的,我看见你坐祥哥的摩托车回来了。

祥哥摩托车后座,不是谁都可以坐的。

小天说着贱兮兮笑了。

叶昭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肯定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家教老师,他多少给了点薄面。

但贸然去当说客也不太合适啊,没熟到那个程度。

什么时候比赛?下星期初赛,下下星期决赛。

如果说服不成功,那我替他行不行?叶昭再次企图代替大佬上位。

显然小天是大佬的死忠粉,他笑道:祥哥不去参加没有意义。

叶昭也笑,行吧行吧,她努力试试看。

如果我们得奖了,奖金可不可以先借给我用?两个月后再还给大家。

小天似乎对钱没有概念,这个无所谓,不重要。

那一言为定。

跟土著交朋友真好。

下午上学叶昭是自己走路去的,有了一次不良体验之后,她以后都不要穿着裙子坐曾祥的摩托车了。

到学校后去领新书,当她抱着一摞书从一楼爬上三楼的时候,瘦猴他们几个正在走廊拐角处偷偷抽烟。

他们歪七扭八占了大半个走道,胖墩看见叶昭抱着书本走过来,忙手肘撞了撞瘦猴,来了来了。

叶昭老远看见胖墩和瘦猴在那儿挤眉弄眼,心想级组办公室就在前面,这帮孙子要是敢使坏,她就敢闹大。

结果她走过去,却见孙子们要不侧了侧身避让,要不把伸出的脚偷偷收了回去,一个个乖巧的很。

见鬼了这是。

她往前走了几步,听见后面有人打招呼:祥哥!今天好早。

原来如此!叶昭回头看去,果然曾祥背着包,双手插兜,慢悠悠走了过来。

叶昭!前面办公室门口周老师在叫她,你过来一下。

刚好曾祥走到她边上,叶昭把一摞书递过去,帮我放桌上。

谢谢。

曾祥迟疑了,在他的人生信条里,帮助弱小可以,但没有平易近人这四个字,眼见叶昭把书塞过来,他的手竟不受控制地伸过去,稳稳接住了新书。

随即眼睁睁看着叶昭一路小跑去了办公室。

瘦猴和胖墩心领神会地互相看了眼,胖墩:你看,肯定是中邪了。

瘦猴忿忿不平地说了三个字:有妖气!明明看着很清纯啊。

两个老伙计百思不得其解。

办公室里,周老师把叶昭叫过去,想要了解她的真实情况。

如果叶昭真的是一棵好苗子,他们肯定要重视起来,别说清北了,就算考上中大,那也是破了学校记录。

以后周末老师们可能要开一个专门的补习小组给成绩好需要补短板的学生开开小灶。

语数外生物化,你哪科成绩好,哪科是需要补上短板的?叶昭并不想再参加补习,她笑了笑,也没有谦虚,周老师,我文科理科都挺好的,学科上我没有短板。

没有短板!说的那么自信!周老师都有点热血沸腾了。

这样,明后两天会进行全科第一次月考,到时候看看你的成绩。

叶昭表示没问题。

周老师,这个月我后面的补习可以不参加吗?为什么?我有事在忙……我不补习的话,可不可以……叶昭有点小尴尬,可不可以退补课费?周老师看着叶昭这为难的神情,不免问:家里有困难?叶昭点头:有点困难。

上午已经有人把白露和叶昭的关系更他细说过,叶昭父亲不是很有钱吗?为什么连补课费都想省?周老师母亲去世的早,他是跟后妈长大的,他小时候吃了不少的苦,所以非常理解有了后妈就有后爸这句话,当即深深叹了一声。

育新中学可以给有困难的家庭减免补课费,但叶昭显然家里经济条件好,她不符合要求。

你要不要跟家里再商量商量?如果需要,让周老师跟你爸爸谈一谈也行。

不用不用,我爸不管我的事。

果然是。

连亲闺女的学习都不管,这就是所谓的亲爸!虽然白露是无辜的,但她是受益者,周老师的天平悄悄地从白露身上往叶昭这边倾斜了。

叶昭不知道周老师在想什么,她只是希望能节约时间,时间对她来说就是生命。

参加完明后天的考试,后面的补课我就暂时不来了,可以吗?周老师无奈:看你考的成绩怎样,如果真没短板,那就随你。

谢谢老师。

叶昭出去的时候,刚好白露进来,她是来找周老师要理综大赛报名表的。

周老师在整理桌面,他看了眼白露,中午还在为难的他,此刻已经不再犹豫。

白露啊,中午老师们商量了一下,为了公平起见,由第一次月考数理化生总分第一的学生代表我们学校去参加比赛。

白露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不是说好了名额给她的吗?跟叶昭有关系吗?是不是她举报了自己,老师怕惹麻烦,所以决定用考试成绩来决定?你只需要保持水准,拿第一没问题的。

白露不得不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周二周三两天月考,周三晚自习的时候,成绩就出来了。

这次月考成绩,他们班有人史无前例地拿到了全区第一名。

据说,级组办公室沸腾了!还有老师开心地痛哭流涕!作者有话说:本章继续有小红包掉落16、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