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1110

2025-03-22 07:06:36

清晨的曾屋围小广场, 除了早餐店和公交站,其他地方人并不多,大家都行色匆匆, 上班的上班,赚钱的赚钱。

顺风楼入驻的公司渐渐多起来了,当然也都不是什么大公司,大部分都是创业型的小微企业。

蔡明志第一次到昭华公司来, 甘小凤把他客客气气地礼让到会议室:蔡经理,我们这儿没咖啡, 您是喝绿茶还是红茶?蔡经理即使已经放下甲方的架子,亲自登门拜访, 依然还保持着该有的骄傲,白开水, 谢谢。

听着这微微扬起的傲娇语调, 甘小凤和阿琴互相看了一眼,阿琴笑问:冷白开还是热白开?蔡明志耐着性子:冰水, 谢谢。

我们公司没有冰箱, 只能委屈蔡经理喝冷白开了。

蔡明志挥挥手表示知道了。

刚停好车上来的阿良笑道:琴姐,我也要一杯冷水。

过了一会儿,阿琴端来两杯冷白开, 顺便把会议室门给关上了。

会议室白墙上挂着一块小黑板,上面用粉笔写了每日小黄姜最新报价,蔡明志盯着看了又看:你们这么做,扰乱市场正常价格, 我们公司不会认的。

甘小凤装傻:我不明白蔡经理,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西山小黄姜半年没有货上市, 新姜上架供不应求这再正常不过。

这市场上的小黄姜从哪里来的?除了你们还有谁有?甘小凤:对啊, 除了我们还有谁有?市面上的西山小黄姜肯定是我们那些姜农的呀,这不是蔡经理您说的,让我们拿出去卖看看能卖多少钱,结果你也看到了,价格一天比一天高,这两天才稳定下来,最新报价2元3角。

蔡明志轻轻敲着桌面,道:那你试试把三十万斤西山小黄姜全部投入市场看看这价格能跌到几毛钱!你们这样一点点投放,就是吊高来买,有意操纵市价。

蔡经理,操纵市价,这话您可说得太重了。

我们老板说了,如果你们不要,那我们就留着慢慢卖,反正我们不急钱用,没必要一口气全部投入市场。

一口气全部投入市场,那才叫扰乱市价……蔡明志急了,昭华不着急,他着急啊,你说了不算是吧?我要见你们老板。

阿琴:我们老板在上学没空。

蔡明志:!他这是在跟一个中学生斗呢?竟然还斗输了?!上个星期焦虑地不成样子的甘小凤,此时非常淡定,她语气和缓地笑道:非常感谢蔡经理之前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您上次给我们让了一毛钱,这次我们老板说,也该礼尚往来,给你们让回一毛钱,比市价2块3毛的价钱低一毛,也就是2块2毛。

2块2毛钱,这比之前他们谈的价格整整多了9毛!蔡明志敲桌子:你们是在打劫!你知道吗?阿良帮腔道:你们要价要的太狠了,这个价钱公司不会批的。

甘小凤无奈张张手:蔡经理,别激动,我们没有打劫,我们是在合法做生意,根据合同我司已经让了一毛,要不您先跟公司汇报?姜农今天开始采收了,这批货你们要还是不要,得给我们一个准信。

如果你们不要,我们会先出一批货给别人……说着甘小凤举起手上的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上面写满了人名,电话和数量,您看,这么多客人想要求购预订,我们并不缺客人的。

距离10月底的小黄姜上市还有差不多半年,足够时间让我们慢慢高价卖掉这批姜。

事情到了这一步,很明显昭华是要吃定他们了,蔡明志没办法跟公司交待,他还想做最后的争取。

我要见你们老板。

她中午放学会过来吧?不一定。

她来还是不来,不会提前跟我们说。

她家住哪里?这个……不方便透露。

行!你不透露,我也可以查到。

蔡经理站起身想走,又坐下,现在时间还早,他想再等等。

*中午放学骑着自行车回到家,还没进院门,听见后面有人喊她,叶昭单脚撑住自行车,回头看了一眼。

蔡明志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叶昭之前没留意。

蔡经理,你怎么跑到我家来了?叶昭从自行车上下来,蔡明志:在你们公司等不到你,只好上门来等了。

叶昭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来的,故意气他:业务上的事,您只要一个电话,我们甘经理就屁颠屁颠过去跟你们谈了呀,怎么还劳您亲自跑一趟?蔡明志双手叉腰:这次小黄姜的价钱不好办啊,总部批不下来。

去年那批小黄姜成本太高,导致今年生产费用严重压缩,我们本来就是节衣素食过日子,结果……你看!你总不能每年敲我们一笔吧?这不是长久生意之道啊。

叶老板!叶昭哑然一笑:你们宋荣记家大业大,这点小钱算什么?这批小黄姜总价加起来,还不如宋太一条项链值钱呢,您啊,就不必替老板叫穷了。

蔡明志刚要说话,又被叶昭给打断:再说了,去年的小黄姜很贵吗?我本来可以卖更贵的!去年那批小黄姜,挽救了你们宋荣记啊。

我原本可以高价卖个钟氏,但我没有。

哪怕你们不能怀着感恩的心来继续以后的交易,但也别绞杀我们呀,是不是?1块2成本的小黄姜,你要1块3毛钱收?除去人工和运输成本,你们真是打算一分钱都不给我们赚啊,难道这就是你们的长久合作之道?我看蔡经理的意思,我是不是还得对您感恩戴德,谢谢您没让我们亏本啊?蔡明志知道自己理亏,但还是企图解释:我原本以为你们可以把收购价压到1元以内,谁知道……你们帮姜农找技术搭建大棚,你们应该早就跟姜农谈好了最佳的收购价,你们7毛、8毛钱去收,姜农没有其他选择,肯定也会答应的,这一点,不是我说你,叶老板,你实在不会做生意。

那说明什么?说明我们昭华比宋荣记厚道。

我们知道姜农的不容易,知道他们去年损失很大,所以我们今年提高收购价,给了他们一定的利润空间。

我们是这么替姜农着想的,我原以为,宋荣记经过去年一役,也能有将心比心,也能这样替我们着想,谁能想到,你们是一分钱都不想给别人赚!你知道,这样会反噬的吗?价格谈到这一步,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你们总部的意思,总而言之,我对你们宋荣记非常的失望。

叶昭说完,做了个无奈的手势来表达自己的无语和失望!被乙方教训,还不得不听着的蔡明志,小声道:叶老板,这个我们就不谈了吧。

之前价格低了,那现在这个价格肯定是高了。

叶昭:现在这个是市场价。

这个市场价是你们造出来的。

叶昭:你要搞清楚,这个市场价是根据市场规律自己走出来的,市场上有足够多想要购买小黄姜的客商……蔡明志咬了咬后槽牙,最后垂死挣扎,企图能吓唬住叶昭,这个市场根本消化不了你们的三十万斤小黄姜。

你知道都是谁在买西山小黄姜吗?姜行是一个,但最主要的客商,是你们的竞争对手,元华记和云朗,他们不想你们复产,他们想吞掉宋荣记的市场。

所以只要我们不一口气把货吐出来,有多少,他们扫多少。

一块五吧!行吗?这是我能争取到的最高价了。

叶昭盯着蔡明志:这不会是你们总部一开始定的最高价吧?蔡经理,你可真是个好员工。

我是想要替公司省钱!谁信呢?叶昭拍了拍自行车坐垫,道:现在市场行情变了,怎么可能一块五呢?我们就按照合同,根据市价交易吧。

事情到了这一步,叶昭怎么可能让步?她又不是菩萨,对穷人善心还能落个积德行善的好名声。

对有钱人善心?那不是善良,而是愚蠢。

蔡明志重重叹了口气:真没得商量了?我想甘经理应该跟你说了,我们能接受的最低价是2.2元。

蔡经理,你还是赶紧跟总部汇报吧。

姜农今天开始收获,如果你晚上不给答复,明天我们就会把今天收获的这三万斤小黄姜,按照市价,卖给你们的同行。

你们越晚定下来,剩下的小黄姜就会越少。

我也不知道这小半年你们积了多少订单,万一交不了货,这个损失……蔡明志气得脑袋疼,商量不成,他开始要挟:叶老板,希望你把格局放大一点,为了赚这点钱得罪宋荣记,对你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叶昭怼他:我怎么得罪宋荣记了?不按照你们的价格来,按照市场价交易就得罪宋荣记了?你们宋荣记这么霸道,能横着走了吗?这个市价本来就是你们人为造出来的!叶昭哑然冷笑:那不得谢谢您?没有蔡经理给的这个机会,这次的小黄姜交易,我还真赚不到几个辛苦钱。

这个结果,不都是您逼出来的吗?我谢谢你。

奉告你一句,想要拿捏别人之前,得要掂量掂量自己手里有什么!我亏得起!但你们输不起!蔡明志举着双手无奈捋了捋头发,他滑跪:我的错,对不起叶老板,这次价格你看能不能商量商量,让一步,10月份的交易我肯定给你们补回来。

既然是这样,当初何必惹她呢?晚了。

叶昭说完,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

看着叶昭的背影,蔡明志气得狠狠踢了墙根一脚!结果踢太狠,痛得他整个脸都变形了。

叶昭回到家,巧姨正站在客厅的窗户边擦窗子,她问:刚才跟你说话的是谁啊?一个傻子。

你怎么这个点擦窗户啊?我搞卫生搞了一上午,马上擦完了。

现在周围到处开工,灰尘越来越大,以前半年擦一次都不脏,现在每个月都得擦。

小昭,你把菜端出来,可以吃饭了。

哦。

叶昭放了书包,去洗手端菜,今天巧姨做了酿豆腐和卤猪脚,刚把菜端出来,盛好饭,听见巧姨惊喜道:那是不是送祥崽的车?真的是祥崽回来了?叶昭走到窗边,只见曾祥从车上下来,手里拎着背包,动作潇洒地甩在身后。

巧姨推开窗户,喊道:祥崽!今天怎么那么早!曾祥抬头看见她们,只笑了笑没回话。

叶昭知道他的课程安排,她道:他今天上午考试,估计下午不用上课。

只要不上学,曾祥一般都要回来,在他心里,家永远都是在曾屋围的小西楼。

听见开门声,叶昭赶紧躲在墙后面。

巧姨无奈笑了笑,装作没看见,帮她打掩护,祥崽你吃饭了吗?没有。

我快饿疯了,你们……嘣!叶昭突然跳了出来,吓得她祥哥差点天灵盖都顶开了!巧姨在一旁缺德地哈哈大笑,我都给你递眼神了,你硬是看不出来,傻呀!Bking什么时候被人吓到过?他把背包放沙发上:妈你什么时候递眼神了,你明明在帮她打掩护!叶小昭你记着,下次别怪我以牙还牙!叶昭并不相信他会报复,嘴上也不逞强,她示弱:祥哥我不敢了。

她一示弱,他就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只是下次,她还敢。

*两个小时后的港城宋荣记总部总经理办公室。

宋太和宋孝平因公司发展理念不合,吵了一架,宋孝平摔门出去之后,宋太单手撑着额头努力平复情绪。

梁欣敲门进来,看着宋太的样子,想说话又犹豫了。

什么事。

梁欣关上门走进来道:宋太,徐总想要见你。

他又有什么事?最新一批的小黄姜供应商那边涨价了……涨到多少?市场价每斤2元2角,成本比预期要贵7角。

宋太昨天就已经听说小黄姜价格浮动的事,并且也已经摸排清楚了事情缘由,她今天没心情管这个事,这些小事,你让徐总自己处理,不要耽误姜糖厂完成订单。

好。

梁欣正要出去,宋太又把她叫住。

宋太吩咐:你跟徐总说,把深城分公司的负责人撤了,不要因为是我任命的人,他就不敢撤,当时情况不一样,急需换上我们自己人,现在稳定了,一定要能者居上。

好的,我跟徐总说。

要把蔡经理调回来吗?调回来做什么?这次要追责,然后降职降薪,让他在深城继续呆着!你跟徐总说,不止是货源的问题,未来内地市场对我们很重要,要派个靠谱的人去。

就这样,原本只想赚点辛苦钱的昭华同仁们,在第二次与宋荣记交易的小黄姜里赚到了27万。

*赚了钱的叶昭,周日请巧姨和曾祥去凤凰居饮早茶。

凤凰居周末客人多,他们去得晚了,没有位置,刚好看见娇婶、村长老婆和泥猛老婆占了一个大桌,巧姨便带着他们过去拼桌。

娇婶早就听说,曾二巧看上租客,把人女孩当儿媳宠着,她笑着调侃:巧姐,叶昭还是我介绍给你们的,当初你还不乐意,现在你看……哎哟……两个孩子还小呢,巧姨可不想别人乱说话,影响到他们,她岔开话题:你们打麻将赢钱了?谁请客?娇婶:什么赢钱了,我们就是凑份子,每个星期来一次。

哎哟,还是你们懂得享受。

曾二巧招呼餐车过来拿了一笼排骨,一笼凤爪,一笼虾饺,一笼烧麦,叶昭和曾祥去点菜区点其他吃的。

娇婶看着他们走开,忙小声问巧姨:哎,听说叶昭帮别人买了紫竹林那块地皮?她怎么想的?那地方能要吗?什么朋友这么信得过她?她不是还在读书吗?曾二巧拿起开水涮碗筷,她道:你这一连五问六问的,我该回答你哪个啊?你想回答哪个就回答哪个。

我不知道她帮哪个朋友买的,她朋友有钱,无所谓,信得过她。

她这不是坑人吗?你这说的什么话?娇婶凑过来,其他两个女的也凑前听着,娇婶道:紫竹林现在租给肥婆英收废品,能租多少钱?这买卖做得!太小了,还是个孩子,我是想不明白……村长老婆艾嫂插嘴道:人家不一样,不是说艾琳玩具厂老板的独生女吗?有钱人的女儿早当家,你以为啊!再怎么早当家,也不是这样乱投资的吧?老开在紫竹林被困三年,她这是活菩萨,帮老开脱困了。

娇婶说着试探道:哪天也请她来帮帮忙,我也想脱困。

曾二巧没听懂:你那旅馆开得好好的,有什么好脱困的。

艾嫂:她说她那块地皮,垃圾场过去那一块,不也一直荒着吗?你可拉倒吧!巧姨一听有点来火了,你怎么不让她把垃圾场也买下来呢?娇婶道:垃圾场那块地,她想要还不简单?那块地是村集体的,她要想买,村委肯定半卖半送求之不得呢。

泥猛老婆旺婶摇手道:买了没用,垃圾场又不可能搬走。

娇婶:这事也怪王书记,当初怎么能答应政府在那儿建垃圾处理场呢。

艾嫂是村长老婆,她知道的多,王书记说了也不算。

上面压下来的。

娇婶:都是老开这老东西的错,当初要不是他说那一片能发展起来,我们也不至于跟风在那边买地。

艾嫂问娇婶:你那块地皮就一点点吧?娇婶:也有七八百平方呢。

把我们的钱都压死在那儿了,想再建一栋楼出租,都没钱。

巧姨问:你哪里还有地建楼?娇婶:我们那老房子啊,瓦房、鸡舍和院子加起来有两百平呢,我们想拆了重建,跟泥猛他们家那样,建个六七层出租,旺嫂,你们楼房建了多少钱?旺婶道:具体我也不清楚,现在钢筋水泥都在涨价,十万打不住。

艾嫂:这几年物价飞涨,你要建就早点建。

没钱啊。

装什么穷。

娇婶诉苦:真没钱,旅馆就赚口饭吃,除非我们那块地能脱手。

巧姨知道娇婶说这一箩筐话的目的,她压着声音道:我警告你,你别打我们小昭主意,她没钱。

娇婶:她不是帮朋友买的吗?巧姨也不能跟外人说实话,这是叶昭自己买的,她只好道:她朋友也没钱。

哎哟,巧姐,真把她当你自己人了。

……叶昭点了一份菜干瘦肉粥,曾祥则点了一份濑粉,两人站在边上等着,幼稚地伸出手来比大小。

叶昭:你的手怎么比我的手大那么多。

因为我练拳。

叶昭好奇:你手上有茧子吗?我有一点。

叶昭搓着手上的小茧子,原身因为长年干活,手比较糙,养了大半年时间,终于养得滑滑嫩嫩的,最近骑自行车骑多了,手上又长了点小茧。

你摸一下。

他伸过手来,叶昭用手指头碰了碰,他的手指挺修长的,很好看,只有上手摸了,才知道,真的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打拳的手,不止手掌,就连手背都比别人粗糙。

本来曾祥伸手让她摸,他是没有任何坏心思的,只是真的被摸了,他陡然一紧,心跳骤然加速……幸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旁边人来人往的,噪音不小,不然他的任何反应,都可能被她察觉,那就尴尬了。

他正要收回手,只听旁边有人叫了一声——小昭!叶昭回过头,发现竟然是白韵莲。

白韵莲走前来,笑道:这么巧,你们也来吃早茶?叶昭反问:你跟我爸来的?白韵莲道:你爸在包厢,一起吧?不用了。

我们有位。

白韵莲被拒绝,也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叶昭问:还有事?那个,小昭,你爸爸过两天生日,你回来一起吃个饭吧?我想他应该会很高兴。

我为什么要给他过生日?叶昭回答的很冷淡。

白韵莲知道叶定国最近为叶昭的事很上心,她以为他们父女俩的关系修复了呢,看来并没有。

白韵莲:你爸那么疼你,他也只有你一个女儿,他肯定希望今年的生日,你能跟他一起过。

我的生日他从来没给我过过,所以他的生日我也不会他给过。

你就不用在我面前做老好人了,别人可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还能不知道?叶昭说着,揣度笑道:你不会是在跟高月月争抢我爸生日在哪儿过吧?还真是。

白韵莲到现在都不知道叶定国生日是在她这边过,还是在高月月那里过。

如果她能邀请到叶昭来她这儿,那叶定国肯定会回来。

在白韵莲愣住的那瞬间,叶昭看懂了。

她微微点头,你还是留着你的心思跟高月月斗吧,她绝对是个合格的对手,你们两个好好玩。

她的菜干瘦肉粥好了,曾祥已经放进了托盘里,并给她加了葱花。

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点餐区。

白韵莲把点好的菜单交给服务员,然后进了里面的包厢。

包厢里白露和白韵萍的孩子在说话,叶定国刚从洗手间回来,白韵莲问他:你看见小昭了吗?叶定国诧异:叶昭也在?她跟谁?在外面大堂,和那个老是跟她在一起的男孩,跟她组乐队那个。

白韵莲也不好形容曾祥就是那个提着录音机来揭发她恶行的男孩,怕引起叶定国对她不好的回忆。

叶定国:就他们两个?我就看到他们两个,手牵着手,很亲密。

叶定国皱着眉头,想要出去看个究竟,被白韵莲拉住:老叶,你要干什么?别冲动。

作者有话说:紫竹林:我的野心怎么慢慢膨胀了呢,妈妈,垃圾场我也不嫌弃的,嗷呜马上双十一剁手节啦,本章留言给大家发小红包助力清空购物车,不许嫌多,口亨口亨,狡猾脸.jpg54、惊喜凤凰居食肆的包厢里, 叶定国听白韵莲说叶昭和曾祥在外面手牵手状似亲密,在这个即将考高的关键时刻,他可不想这段时间给他长脸的亲闺女出什么幺蛾子, 当即要出去看看,结果被白韵莲拽住了。

白韵莲知道那男孩是叶昭同学,她问白露:小露,上次表演弹吉他那个, 是你们同学吧?曾祥吗?之前是我们班的。

是这个人!白韵莲又问:他是不是和叶昭关系比较好?学习成绩怎么样?白露在学校就听过不少叶昭和曾祥的风言风语,她道:曾祥以前跟小昭是同桌, 成绩不太好,经常打架, 老师同学都怕他。

他对小昭挺照顾的。

叶定国一听,脸色更难看了。

白韵莲:男孩家里是做什么的?白露摇头:不清楚, 好像没有爸爸, 跟他妈妈相依为命,听说叶昭租了他们家的房子, 两人经常一起上学放学。

不过他这个学期转学去港城了, 家里条件说不上好,但也不差的。

叶定国之前让苏应民了解过叶昭房东家的情况,苏应民跟他说过, 租的是村里普通人家的房子,房东很靠谱,按道理苏应民不会骗他。

白韵莲见叶定国脸色不好,悄声说了一句:过两天你生日, 我想让叶昭来家里赔你一起过, 你们父女俩多少年没一起过生日了, 这也是个机会, 你可以问问她情况,现在是关键时间,不能耽误了学习。

叶定国自认为对叶昭还是了解的,他道:她会来吗?她不会来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让白露邀请她。

你生日那天,可得要准时回来。

白韵莲没说邀请失败的事,能不能邀请到叶昭不要紧,叶定国在不在她身边过生日也不要紧,只要叶定国不能去跟高月月过就行。

叶定国只点了点头,心里面也有自己的盘算,他没再说什么。

外面大堂,看见叶昭和曾祥端了食物回来,娇婶干脆拉着叶昭说之前的话题。

叶昭一听,眉头皱起来:你要是和紫竹林连在一起还好说,中间隔了一个垃圾场,那有什么意思。

地皮买了,租都租不出去。

娇婶失望之际,脑洞突然打开:你可以把垃圾场一起买了呀。

巧姨差点呸她一口,阿娇,你不能为了卖地皮,给我们家孩子出馊主意啊。

艾嫂也道:我听我们家那位说,那个垃圾场没有十年八年是不会搬走的。

娇婶吃着花生米,道:我就随口一个建议,你们那么认真干什么?万一叶昭朋友有钱,是要做长久投资呢?是不是?旺婶:垃圾场就算搬走,那地方也臭了!谁要啊!被她们这一提醒,叶昭倒是打开了思路,垃圾场也能买?她轻轻吹着滚烫的粥,问:垃圾场是谁的地皮?跟谁买?艾嫂:村委啊!那是村集体的地!不过买了没用,被政府征用做垃圾场了,连租金都没有。

之前泥猛介绍人来买,后来那人反悔了,就没买成。

是吧,旺婶?你们家泥猛介绍的人,听说价钱都谈好了。

旺婶:70一个平方,那时候有风声说垃圾场要搬了嘛,后来又说不搬,他就反悔了。

叶昭:多少钱一个平方?旺婶:不太记得了,好像70每平方。

叶昭没再问,但这事她放心里了。

都说野心这颗种子,只要找到了适合的土壤,落地发芽了,就会一步步慢慢茁长成长……如果能把垃圾场地皮买了,等垃圾场搬走之后,地皮价值肯定会直线上升,到时候再转手一卖,是不是就有足够的钱来建她的紫竹林了?那比卖小黄姜和卖蔬菜来钱快多了。

叶昭越想越觉得这路可以尝试去走走。

一旁,巧姨想吃点有汤汤水水的食物,曾祥问她:妈你喝粥吗?我去给你端。

不用,我自己去看看。

曾二巧站起身,再次警告拼桌的女人们,你们可别再怂恿小昭买地皮了啊。

娇婶笑道:哎哟巧姐,我们聊天不行吗?几个女人开始约打麻将的时间。

叶昭思绪还在四处乱窜,曾祥给她夹了一块排骨,叶昭不爱吃茶楼里的排骨,脆骨太多,她夹回他碗里,我想吃凤爪。

他把剩下的两个凤爪都夹她碗里。

吃了早茶回到家,叶昭睡了个回笼觉,之后又去公司溜达了一圈,公司同事们今天在加班搞小黄姜的事。

刚锁好自行车,还没上楼,看见桂皮在老开办公室聊天。

桂皮也看到她了,忙跑出来打招呼,他昨天从东山镇回来了。

叶昭问他:路挖的怎么样了?桂皮夸张地诉苦道:太难挖了!要不是我们的挖掘机,想要靠人工来挖,没一年他们挖不出来。

我们这儿过两天就能收工了。

叶老板,你去验收剪彩吗?当然要!我得去看看工程质量,路挖的不好,我们要扣钱的。

哎哟,这算什么工程,你要真有钱,就铺上柏油,我可以帮你们做,花不了多少钱。

如果不铺,下雨天很难走大车。

叶昭:你可真会找赚钱的点,以后吧,等我们宽裕了再说。

叶昭正要走,又回过身道:桂叔,我问你件事。

什么事?你到我办公室来。

到了二楼叶昭办公室,桂皮拿出盒红双喜,抖出一根烟正要抽,被叶昭制止:立了新规矩,我们办公室不给抽烟。

桂皮啧了一声,把烟挂耳朵上,就你们规矩多。

你找我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生意拉桂叔一份?叶昭边清理桌上的资料,边道:垃圾场那块地皮不是村集体的嘛,面积多大你知道吗?垃圾场?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桂皮没回答叶昭的问题,叶昭也不回答他的,她再问了一次:面积多大?桂皮仔细想了想道:那地方不小,比紫竹林大,比标准球场小,大概5000平方左右吧。

这倒超乎叶昭想象了,五千平方她够呛吃得下。

知道怎么卖吗?桂皮来了兴趣:你想买啊?你想赌一波大的?叶昭怕他们合起伙来宰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道:我就随口问问,便宜可以考虑考虑,贵就算了。

曾屋围的垃圾场虽然说是临时垃圾场,但十年八年都未必能搬走,桂皮清楚实际情况,但他不可能劝叶昭不要买啊,这对他来说,是个赚钱机会,说不定可以捞一笔中人费呢。

桂皮手指点了点桌面,小声跟叶昭道:垃圾场那块地皮两年前就挂出来过,有人想要,但最后没谈拢,就没卖。

刚刚艾嫂跟叶昭说了,不是没卖,实际情况是没卖出去,买家没要。

叶昭装不知情,他们谈的是多少钱?为什么没谈拢?七八十每平方吧,买家是泥猛介绍的人,他想要村委协调一年内把垃圾场搬走。

如果村委能协调把垃圾场搬走,怎么可能80元落他手上?就算那周围不能发展起来,也不可能是这个价,对不对?最后就谈崩了。

单价无论是70元还是80元,都要三四十万才能拿到手,集中所有的资金可以勉强凑够,可她也不可能把所有钱都扔进去啊。

这个价钱有点贵,还能往下谈吗?你真要买啊?我刚才说了,价格合适可以买。

桂皮看到了希望,马上鼓动道:垃圾场迟早要搬走的,你敢赌就对了。

至于价钱嘛,可能便宜不了太多,80的价格已经是白菜价了,全市都没这么便宜的。

这个地皮买下来也只能放那里,一点好处都捞不到,要租金没租金,万一垃圾场一直不搬走,钱白砸了。

桂皮问:你心里价位多少?50!叶昭杀了一手狠的,她知道不可能这个价钱拿下来,先杀了再说。

那不可能!这个价钱村委敢卖,你也不能买吧?万一被人告了,还得背上一个低价谋取集体资产的罪名。

垃圾场有人买就不错了,还低价谋取集体资产?!你去帮忙谈,还是那句,价格合适我买,价格不合适就算了。

桂皮答应去问,叶昭在公司呆了会儿,了解了一下各项工作的进展,然后就回去了。

回到小西楼,李瑞香正在家门口洗头,叶昭走前去跟她聊天。

你洗冷水啊?温的。

李瑞香半抬起头,傻傻地笑了一声,挤了香波抹在头发上。

叶昭拉过凳子,安静坐在边上看她洗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楼上传来吉他、键盘和架子鼓的声音,文天祥乐队几乎每个周天都会抽出一个小时来玩乐器。

李瑞香洗完头,拿毛巾擦着头发,跟叶昭一起坐在院子里,只是,叶昭坐在阴影里,她坐在阳光下。

李瑞香边擦头发边道:哎,你知道高月月回厂里上班了吗?什么时候?就前两天,在办公室跟着梁主任做事,还挺低调的。

叶昭冷笑,她爸这操作,既盯住了苏叔叔,又膈应了白韵莲。

李瑞香轻声凑过来,道:我听说她之前流产了。

听到这个消息,叶昭晃了一下神,一时不知该给什么反应才好。

李瑞香叹了一声,我也不晓得她怎么想的,现在跟她见面都没什么话可说,就好像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了。

我心里有点难受。

叶昭安慰道:本来她跟我们就不一样,你现在才发现?我脑子笨嘛。

我妈说,高月月跟你那个后妈,迟早要有一场恶斗。

叶昭笑道:还是秦阿姨比你清醒。

我妈还说,高月月能怀第一次,就能怀第二次,等她生了孩子,你爸肯定会跟她结婚,到时候就有人来跟你争家产了。

我爸才四十多,等到我能继承家产,估计我也四五十了,谁还在乎这个……到那时候,说不定她已经舒舒服服做着她的小房东,而艾琳文具厂,十有八九已经湮没在历史的尘埃里,倒是那个女鞋品牌,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做起来。

李瑞香嘟囔道:如果是我,我会在乎。

叶昭不想跟她聊这个话题了,没意思,她问:秦阿姨去分厂了?一早就去了,那边事情少,我妈隔一两天去一趟。

每次去了,高月月的妈江阿姨总爱来找我妈聊天,江阿姨厉害,听说把她以前的两个同事都搞到分厂办公室去上班了。

这是高月月趁着新厂刚建立,迅速建立自己的势力圈子,叶昭道:让你妈妈别参和她们的事。

李瑞香点头:等她回来,我跟她说。

我妈头脑比我清醒的,她还说,有你可以依靠,那些三婆四奶的都得靠边站。

二楼窗户,曾小天探出头来,喊了一声:叶昭!上来拉二胡!叶昭今天满脑子都是事,她摇手:不玩!祥哥叫你!叶昭拒绝:他叫我也不玩。

曾小天见叫不动叶昭,回头跟曾祥道:祥哥,你女人,我叫不动!曾祥白了他一眼,谁让你叫。

阿文挠着头,在收拾东西: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要回家做卷子了,你们港城上学可真轻松。

曾小天不以为然:轻松是因为有人辅导。

只要祥哥回来,我就能从窗户里看到他们俩,一个在做卷子,一个在玩游戏。

阿文听了不免笑道:小昭在学校也玩,老师都睁只眼闭只眼。

谁让她成绩好呢?曾小天找笔改乐谱,祥哥,你什么时候高考?明年五月份联考。

曾小天诧异:啊?难怪你那么悠闲。

阿文不理解:那你岂不是比我们晚一年考大学?比我们晚一年毕业?曾祥:港大只需要读三年。

曾小天:你们可以读大学,我肯定什么学校都考不上,高考完就要出来干活了。

我妈那天骂我,再不努力就只能跟我舅去收破烂了。

我想收破烂挺好的,没有压力,是不是?阿文把谱子放进背包里,道:赶紧努力吧!还有时间。

再给我一年我也不可能有进步。

对面电话铃响,曾祥抬起头,看见叶昭急急跑上楼。

叶昭跑回家接电话,是苏应民打来的,苏叔叔让叶昭去厂里找他。

从楼上下来,叶昭骑自行车去厂里,李瑞香忙跑过来,道:载我,我也要回厂里看店。

就这样,叶昭骑着自行车,载着李瑞香出了院子。

*叶昭在苏应民办公室等了会儿,他才从楼上会议室下来。

苏叔叔进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瓶可乐,直接放她面前,道:我以为你没那么快来。

苏叔叔你让我来,我不得放下书本,赶紧来啊。

苏应民拉了椅子,坐她对面,笑道:哎呀,还是你听话呀。

叶昭憨憨笑道:我爸不听话是吗?你爸?苏应民乐了,你爸的那些事,你都知道了吧?叶昭装傻:我不知道。

不许装傻啊!在苏叔叔面前要实诚,不然我会生气的。

苏应民转身从办公桌上拿过自己的保温杯,发现杯子里没水,又站起来去窗边的热水壶里倒开水。

叶昭笑:那怎么办呢?苏叔叔,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让我爸这么信不过你?苏应民愣住了,他倒了热水,坐回椅子上,你爸跟你说他信不过我?果然,两个中年男人互相疑神疑鬼。

叶昭道:我爸才不会跟我说这些。

我是说,他给你往两边厂子里塞了那么多眼线,你是不是看了特烦?苏应民哑然失笑,他手指点了点:你啊!还跟我装傻。

你爸提防我是应该的,他是老板成天在外忙业务,我管着厂子,如果这个大后方没有他自己的人,他肯定没有安全感。

就这?就这。

叶昭微微摇头,她并不相信,但苏应民不说,她也没办法。

苏叔叔,你叫我来什么事啊?你爸爸下周三生日,我们一起吃个饭……又是为了叶定国生日,叶昭揶揄道:有钱大老板真好,过个生日谁都惦记着。

苏应民说她:不能这么说话,那是你亲爸。

你给他过生日,是应该的。

我没空。

那天要上课。

放学之后,我让司机去接你,就简单吃个便饭,对你只有好处没有损失。

只有好处没有损失,这话说得过于功利了,叶昭没懂:什么意思?苏应民语重心长地道:你爸爸如果再生一个孩子,你就不是独生女了,以后就会有人跟你争家产,你要是表现的不孝顺,那你爸很可能把家业留给跟他更亲近的孩子,你懂吗?叶昭不以为意:等他有二胎再说吧。

要未雨绸缪啊,孩子。

等二胎出来,你再去想办法搞好关系,就晚了。

我不会为了家产讨好他。

那是你爸,你给他过生日,不叫讨好,叫孝顺。

苏叔叔可以给你守江山,可我不想给别人守江山,你懂吧?叶昭似懂非懂,如果苏叔叔愿意为她守江山,那肯定不是为她这个人,而是因为她妈妈是郭许言。

叶昭笑道:万一我以后比他有钱,根本不在乎这些所谓的家产呢?苏应民:哎呀,野心不小啊。

这是好事!你偷偷告诉苏叔叔,厂里的食堂,你每个月能赚多少钱?叶昭如实道:少的时候几千,多的时候一两万。

厉害啊,小昭!我听说你还做什么小黄姜生意?你赚的可比苏叔叔的工资高多了。

叶昭头脑还是清醒的:苏叔叔,你应该拿你在厂里赚的钱来对比,你们赚的都是大钱,我赚的是小钱。

苏应民喝了口热茶:你知道什么是大钱,什么是小钱就好。

两个厂子,几千万的资产,你开食堂要开多少年才能赚到?要开几百年!所以,你爸爸的财产你不能放弃,他生了你,你就有这个继承的权利,你知道吗?就一起吃个饭,给你爸爸过个生日,对你又没损失。

能做大事者,要能屈能伸!而且吃顿饭,你也不需要委屈什么,是不是?叶昭知道,如果她不同意,苏叔叔的大道理会讲到太阳落山为止,她无奈点头道:行吧行吧!我知道了,听您安排。

苏应民这才高兴地笑了:周三让司机去接你啊。

不用,你告诉我地址,我骑自行车来。

对了,我上次看你骑的自行车不是我买给你那辆。

你买给我的自行车早被偷了呀。

你怎么不跟我说?苏应民眼尖的很,他道:我看你这辆自行车像港货,谁给你买的?叶昭不想解释是曾祥送的,免得苏叔叔又追着问,曾祥是谁?她撒了个谎:我托人从港城买的。

你爸刚才找我聊天了。

苏应民盖上保温杯盖子,顺着这话进入他今天要跟叶昭聊的第二个话题,干嘛?想让你搬到我们家来住,马上高考了,你何阿姨可以更好地照顾好你。

你看行吗?就搬到我家来。

叶昭连忙摇头:不用,我在房东阿姨家住惯了,高考前改变环境更不好。

苏应民盯着叶昭,问:你这个房东阿姨家是不是有个儿子?是啊,怎么了?她儿子以前是你同学?谁跟你说的?叶昭想了想刚才苏叔叔说话的过程,大概猜到了:白露跟我爸说的,然后我爸找你聊天,劝我搬去你们家?小脑袋瓜子是真聪明,苏应民笑道:别管谁说的,你现在高考关键时期,不能因为别人,影响了你的学习。

放心吧,苏叔叔,没人能影响我学习。

那你为什么要报考深城大学啊?为了留在这里,方便跟那个男孩见面吗?叶昭忍不住笑了,她可不是恋爱脑,再说了,她也没恋爱。

关于填写志愿的问题,我上次跟你说过,我就不再赘述。

想读什么大学,那是我自己的选择,跟别人无关。

如果苏叔叔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也不是不可以改变志愿的……能让叶昭改变主意的,肯定不是简单的条件。

苏应民笑道:你又有什么歪点子?不是什么歪点子。

苏叔叔,如果你能告诉我,我妈在哪儿,你让我考哪个学校,我就填哪个学校。

说着叶昭微微挑了挑眉毛。

苏应民:……他显然为难了。

叶昭提的要求比他想象的还要刁钻。

你啊!你不是真心想要改志愿,你是想要为难苏叔叔!苏应民非常聪明地岔开话题:苏叔叔不反对自由恋爱,熬过这两个月,后面你想怎么谈都行,我相信你的眼光,你能看上的男孩,肯定不会差。

你不愿意搬到我们家来就算了,你爸嘛,我会跟他解释,就说你在认真读书,没有谈恋爱,之前的都是误会。

但他生日那顿饭,你不能缺席,可以吧?苏应民这一席话,把叶昭的问题完全化解于无形,叶昭无意跟着他的话术走,她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告诉我,我妈在哪里。

这问题避无所避,苏应民眼神微黯,只好道:你会找到她的。

什么意思?我说,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你妈妈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自己的苦楚,无论她是什么态度,你都不要在意,好吗?苏应民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郭许言根本不想认她这个女儿,叶昭对于这点早有认知。

她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苏应民这么笃定她能找到她妈妈?苏叔叔,你说这番话,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已经知晓,我妈妈是在我社交圈子能够触及的地方……也就是说,在她认识的人里,除了苏应民,还有其他人能够接触到郭许言。

苏应民后悔跟叶昭说太多了,这孩子聪明,总能通过话语里蔓延的其他意思,揣测出她想要找的答案。

他赶紧避开话题:听叔叔的,你妈你搞不定,但你可以搞定你爸啊!要懂得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明白了吗?叶昭打开可乐,昂头喝了一口,苏应民不愿意再往下说,她也没办法。

周三吃饭的地址告诉,我自己去。

苏应民起身走到办公桌旁,拿笔把地址写在便签条上:一个能吃宛城菜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既然都那么在意叶定国的生日,那她得给大家整场大惊喜,热闹热闹,谁都不能落下呀。

周二放学的时候,白露邀请叶昭回家一起给叶定国过生日,叶昭同意了,但不是去叶家,她把地址给白露,让她到时候带上她妈妈一起来。

你们别提前跟我爸说,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白露以为能借此跟叶昭修复关系,忙笑着答应了。

回到家,叶昭给高月月打了个电话,给她也发去了邀请……作者有话说:剁手节我把购物app都卸载了,成功保住了自己的双手!耶!55、狼狈下午五点多, 太阳依然猛烈,叶昭放学回家,路过市场, 刚好碰见桂皮在跟人说话。

叶昭停下自行车问他:桂叔,让你问的事怎么样了?桂皮抬头发现叶昭,忙走过来笑道:我刚要去找你,之前打了几次电话找你, 没人接电话。

这个点巧姨应该刚打完麻将在买菜,她道:没人在家。

王书记专门召集村委开会认真研究了, 垃圾场那块地皮卖给你没问题,就是这个价格, 估计往下谈的空间不大。

不过王书记有另外一个想法……什么想法?你现在有空吧?我带你去他家,一起聊。

我刚从他家出来。

村支书家就在市场后面, 王书记不是本村人, 他家原本是租的房子,最近才把租的两层楼买下来了, 打算把房子拆了重建。

因为最近建筑材料涨价厉害, 王家屋前屋后囤了不少建材。

王书记正在跟人打电话,他一边示意桂皮和叶昭坐下,一边跟电话那头结束了对话。

挂了电话, 王书记笑道:我以为你们上次把关系闹僵了,哪怕不成为死敌也会互相看不顺眼,没想到,你们倒是说开了, 互相帮忙, 这就很好嘛!桂皮, 你这思想觉悟不错, 要再接再厉!桂皮拍马屁笑道:还不是王书记您教导有功嘛!最近天气有点热了,屋里很闷,王书记站起身去打开吊扇,小叶啊,你那个朋友是做什么的?眼光毒辣!我告诉你,垃圾场迟早要搬走的,这块地皮你们拿下就是捡到宝了。

王书记撒谎撒地脸不红心不跳。

其实他上个星期才去区里开会,再次提出要把曾屋围的垃圾场外迁,结果正如他所料,还是被驳回了。

这个问题,区里也解决不了,区内各点的垃圾场想要外迁到关外,只能市里统一解决。

叶昭笑道:如果真能捡到宝,村里那么多眼睛,那么多手,怎么可能轮得到我。

那么多眼睛盯着有什么用,个个都只能看到一米范围的东西,一丈远就看不清了。

投资这个事,除了要有长远目光,还要有运气,说不定啊,你就是那个有运气的人。

这个垃圾场,很可能明年就能搬走了。

王书记刚刚泡好的茶还没倒,他去给茶壶加了热水,拿多了一个茶杯,给叶昭满上。

叶昭知道王书记是在忽悠她,按照实际发展,垃圾场应该快要搬走了,但王书记肯定还不知情。

她反忽悠道:我朋友在报社上班,他常跑各个机关口子,消息灵通,他说这两年深城的发展不如预期,市里要头疼的事太多了。

垃圾场搬迁,环境改造的事,近期都不可能再提。

这跟王书记得到的消息刚好是吻合的,他不理解,既然叶昭知道这个动向,为什么还要买?我朋友是做长期投资的,她赌性大,专做各种别人不看好,最没投资前景的生意……叶昭张嘴就是胡扯。

王书记还真信了,因为他知道确实有这种人存在,当即违心夸赞道:你这朋友能发大财!桂皮抽着烟,笑道:这种人,属于屎里挑金,是屎还是金,那还真得靠运气。

屎里挑金……叶昭哭笑不得,这说的就是她!叶昭道:所以,你们这个价钱一定要合适,价钱高了她就不要了。

王书记打探:我听说,你朋友是代表宋荣记的?宋荣记哪里需要我出面。

叶昭不想在这件事上再跟宋荣记扯在一起,免得以后有麻烦,她故作神秘地小声道:我这朋友,不适合自己出面。

王书记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跟桂皮互相看了一眼,不适合自己出面的人,极大可能并不是商界的。

毕竟叶昭也算是个富二代,她有各方面的人脉和资源都是可能的。

那就不应该多问了!桂皮趁机道:王书记,你看看这个价格能不能再降低一些?你把刚才跟我说的话,现在跟她说说。

王书记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小叶,我听说你父亲在杜鹃村开了一家很大的分厂,比这边的大一倍?是啊。

上个月就正式投产了。

这边的厂不会慢慢全部转移到杜鹃村去吧?按照原书来说,后来艾琳玩具厂是全搬到杜鹃村去了,不过那也是五年之后的事,叶昭问:王书记,这跟垃圾场那块地皮有什么关系?王书记:你能不能劝劝你爸爸,把艾琳玩具厂那块地皮和厂房一起买下来?价格好商量,但是艾琳玩具厂要把主要生产基地留在曾屋围,对比曾屋围和杜鹃村,我们这边发展前景好太多了。

叶昭明白了,王书记肯定是想要让她劝叶定国把厂子留下,作为答谢,村委会把垃圾场地皮便宜卖给她。

这就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了,她就算现在能占到一些便宜,以后未必不会有其他麻烦。

毕竟这是集体所有的土地,还是公事公办比较好。

对不起啊王书记,我劝不了我爸,他不听我的。

要不你试试?如果你真劝服了你爸爸,垃圾场那块地皮50每平方给到你,你可以80卖给你朋友,一倒手就能赚30差价!王书记现身说法教她怎么做倒爷。

叶昭笑道:王书记,我可以尝试帮你们去说服我爸,成不成不作保证,但这跟买卖垃圾场地皮的事就不要牵扯到一起,一桩归一桩。

王书记听出来了,叶昭这就相当于打太极婉拒。

所以,他也给叶昭来了一段太极:其实我们村委现在根本不缺钱,垃圾场那块地皮,我们不着急卖的。

哎呀,我本人是同意卖给你的,就是村委有那么一两个老顽固不同意。

王书记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变相告诉叶昭,她只有帮村委说服了她爸,他才会答应把垃圾场这块地卖给她。

叶昭端起茶杯一口把杯中茶喝完,行吧,那麻烦王书记去沟通了。

如果村委这边最后还是决定不卖,那我也没办法。

杜鹃村倒是有块地想卖给我朋友,他们比较有诚意,就事论事,买卖地皮就买卖地皮,不会牵扯其他。

王书记笑着解释:小叶,你别误会,我们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没说你们针对我了。

我呢,不确定劝我爸留下来,他听还是不听,但是,我可以确定,我劝他走,他肯定会听,因为这正合他意啊。

这……王书记听懂了,叶昭的意思很明白,她要是在叶定国面前推波助澜火上加油几句,肯定能让艾琳玩具厂加快离开曾屋围的脚步。

他这是要挟不成,反被小姑娘要挟了!桂皮赶忙打圆场:哎哟,王书记,你不用担心,村委那两个老顽固,我负责去说服。

刚才叶老板也说了,她会尽量劝说她爸,但是呢,她劝说归劝说,我们这个买卖归买卖,两件事不要牵扯在一起,是不是这么说的,叶老板?叶昭顺势圆滑笑道:是,我肯定会尽力说服我爸的,我跟你们一样,更看好我们村。

毕竟我是曾屋围的一份子啊,我户口是在这里的,王书记!王书记还真不想得罪叶昭,小姑娘刚拿捏了他,马上又给他一个甜枣,他也只能就坡下驴道:那我们就说定了,你一定要帮忙说服你爸爸。

我还是那句,我尽力,但不作保证,也不需要村委回馈我什么。

我们就正常做这笔交易,可以吗?现在就是价钱的问题。

桂皮这才松了口气,忙笑道:垃圾场那块地皮对村委来说,就是一个被上头占了的茅坑,我们自己又用不着,那还不如便宜点把茅坑位置卖给别人。

又聊了一轮,王书记道:75吧,这是我之前和主任商量的最低价。

桂皮看向叶昭:减了5块,已经很不错了。

叶昭是想着能减少1块是1块,她道:之前泥猛不是介绍了一个人差点买了垃圾场地皮吗?价格都谈好了,后来买家反悔就没交易成。

当时你们谈的价钱是70元,那70元没卖出去,现在谈价肯定不能高于这个价钱嘛。

王书记没想到叶昭知道的那么清楚,他以为泥猛跟叶昭交了底,他无奈笑道:70元这个价钱我们自己也不乐意的,所以当时没成交我们也没再让步。

叶昭:65元,您看可以吗?也就少5元。

王书记微微摇了摇头笑道:你一定要帮我们在你爸爸面前美言几句!行不行?美言一百句都没问题,我说了,我不保证效果。

能把垃圾场地皮卖掉,也算是个业绩,王书记道:行,过两天村委开会商量出结果,我再跟你说。

看来是问题不大,眼见着中人费要到手,桂皮看着比他们还高兴,脸都快笑烂了。

*周三最后一节课是物理,物理老师是拖堂大王,拖了至少十分钟,同学们都差点躁动起义了,才放学。

叶昭背起书包正和吴爱敏往外走,白露跟上来,在后面跟她说:小昭,我回家跟我妈妈一起打的过去,你要跟我们一起吗?不用,我骑自行车。

白露:那好吧,等会儿见。

往外走了一段,吴爱敏才吃惊问道:你们关系和好了?叶昭:没有和好,原本也没有不好。

在她眼里,白露现在就是个透明人,本来她今天可以不带白露玩,不刺激她的。

但是叶昭从苏应民口中知道,是白露跟叶定国说了祥哥的事,这惹恼了她。

既然那么爱当叶家的人,那就一起热闹吧。

叶昭回家放下书包,休息了一会儿,快到时间了,才骑车往宛庄走。

路上有挑着担的大姐卖新鲜荔枝,叶昭买了几斤,挽在车头上,等到了宛庄,一进大堂就看见了苏应民正在跟大堂经理说着什么。

苏叔叔!苏应民回头看她手里挽着个塑料袋,问她:你拿着什么?荔枝!新鲜的。

苏应民道:走吧,你爸已经在包厢等着了。

今天厂里签了个国外皮鞋代工的大单,这对我们新业务的发展很重要,你爸正高兴呢,他把两个业务经理也叫上了,你别介意啊。

我不介意。

这不就是现成的观众嘛,她有什么可介意的。

进了包厢,屋里除了叶定国外,还有两个年轻的西装男,西装男应该就是业务经理,而刘秘书正在给大家倒茶。

叶昭把一袋荔枝放圆桌的转盘上,叶定国看了,笑问:这就是你给你爸的生日礼物?叶昭摇头笑道:我有这么小气吗?爸,我送你生日礼物,是个大惊喜,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叶定国以为叶昭在开玩笑,你啊,下周填志愿,能按照你爸爸的意思填,那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叶昭跟刘秘书打了个招呼,然后坐下,自顾剥荔枝,只笑笑不答话。

叶定国扯了一串荔枝过来吃,让刘秘书把荔枝给大家分一下,然后跟旁边的两位业务经理吹牛炫耀:我这女儿,每次月考都是全区第一名,能考北大清华的料子,结果硬是要考深大,怎么劝都劝不住,着魔了!稍胖点的经理忙拍马屁道:全区第一名?读书成绩厉害了!果然是虎父无犬女啊!我还以为有钱人家的孩子,读书成绩都不好呢。

另外一个瘦子经理拍马屁的功夫更是一流:不不不!有钱人家的孩子,真就大部分成绩都不好,我前老板的儿子,请了三四个家教,每次考试都是全班倒数,他们夫妻两个,天天为孩子的成绩头疼!有对比那更能满足叶定国的虚荣心了,他道:老周的儿子,是不是?听他诉苦过。

瘦经理:对对对,高中都没考上,花钱买的。

旁边的刘秘书深知老板的喜恶,她边给叶昭倒茶,边道:我们小昭啊,多才多艺!不止得过理综比赛的金牌,还组乐队拿过音乐大赛的冠军,接受过采访,上过报纸的!成绩那么好,还很轻松,我们苏总说的,这是天赋型的选手,跟那些靠努力死读书的人不一样。

刘秘书一番话,让在座的都高兴了。

叶昭给刘秘书递了一串荔枝:刘姐姐吃荔枝!刘秘书笑道:我等会儿吃,人齐了,我先去催菜。

人还没到齐呢,不着急。

叶定国问:还有谁?叶昭故作神秘:来了你就知道。

苏应民紧张了一下,不会把曾祥那小子叫来了吧,叶昭这专治她爸的倔脾气,是真有可能的。

他刚要起身出去,想着如果曾祥真来了,他得拦住。

结果包厢门被推开了,高月月盛装打扮,笑眯眯提着个生日蛋糕站在门口,满脸微笑地喊了一声: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叶定国微笑着的脸,顿了顿,这就是亲闺女送的礼物?刚要站起来的苏应民,忙又坐下。

原本坐叶定国旁边的叶昭赶忙起身,把自己的位置往外错了一个,月月,快来,坐这儿!艾琳同仁们互相看了看,知道来的是老板小蜜,但并不知道是老板闺女请来的。

有钱真好,小蜜还能跟千金和谐相处。

高月月把蛋糕递给了刘秘书,刚落座,叶定国就小声道:你怎么来了?小昭邀请我来的。

高月月忍着没当众撒娇,跟你在一起之后,你的第一个生日,我当然要在场。

叶定国想想也好,叶昭不能跟白韵莲和平相处,但跟高月月起码可以维持表面和平,半边家庭的和谐是保住了,这也算是女儿对自己的孝心啊。

他应该高兴才对,但是心底又隐隐不安,他想起之前叶昭跟他说的,高月月偷她贝斯的事,他了解叶昭脾气,真怕她当众搞事。

他看了眼苏应民,苏应民一脸无奈,显然他是不知情的。

苏应民可讨厌高月月了,内心很是不爽也不好表现出来,他看向刘秘书:叫起吧。

刘秘书打开门想叫服务员上菜,结果门一打开,整个人愣住了。

白韵莲和白露就站在包厢门口,白韵莲手里也提着个生日蛋糕,她看见刘秘书来开门,忙笑道:哎呀,刘秘书,你怎么知道我们到了。

刘秘书愣了几秒,整个人都不好了,完蛋,□□大战了,领导不会怪她失责吧?白姐!刘秘书想要拦住,但又不敢拦,她只能赶紧接过白韵莲来手上的蛋糕,给我吧。

接过蛋糕,只听里面苏应民问了一声:谁来了?白韵莲忙笑道:是我呀,老苏!绕过刘秘书走了进去,白韵莲扫了眼桌上的客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本来叶昭把高月月叫来,心底有些不高兴的苏应民,看见白韵莲也来了,这下,阴雨的天气瞬间阳光灿烂!叶定国的女人们,单来一个是膈应他苏应民,要是两个都来了,那要膈应就不是他,而是叶定国还有那俩女人了!苏应民差点笑出声来,叶昭啊叶昭,这孩子,可真孝顺啊!要不是有外人在,他得马上鼓掌表扬!苏应民赶紧站起来欢迎:白姐!快快快,这里坐这里坐!他原先坐在叶定国另外一边的,忙也错了两个位置,让给白韵莲和白露。

苏应民往外错两位,业务经理也得跟着错,大家一片忙碌。

而叶定国原衤糀本一手搭在了高月月的椅背上,正说着话,满脸的春光得意,结果白韵莲带着白露走了进来,春光顿时遮上了,只剩下雾霾。

叶定国眼刀杀向叶昭,果然还是给他整幺蛾子了!叶昭憨憨一笑,轻声道:惊喜礼物。

‘一家’团聚给你过生日!多热闹!相对于白韵莲的慌乱,高月月就淡定多了,她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安然坐在叶定国旁边,满是无所谓地瞥了白韵莲一眼。

白韵莲看着叶定国先是愕然,后又冷漠的眼神,显然,他不知道她要来,所以他把高月月带来了!她心在颤抖,手也微微颤抖着,看到旁边的备菜桌上,还放着另外一个蛋糕,这是高月月准备的?她想走前去,一把将桌上的蛋糕扫到地上!然后踩个稀碎!但是那样,高月月就赢了。

白韵莲低头看了眼手足无措的白露,为了女儿,她也得忍着。

她不能当场撒泼,磕破牙齿也要和血吞!尴尬地站在门口的刘秘书,把蛋糕放在一边,忙过来指引:白姐,里边坐!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白韵莲牵着女儿,坐到了叶定国的另外一边。

苏应民大声叫道:服务员,加2套餐具!加两套餐具!这话在白韵莲听来,实在太刺耳了,就完全没准备她们母女俩的位置。

但她也只能当做听不见。

歪在高月月这边的叶定国,坐直了身体,浑身都不自在,他吩咐道:赶紧上菜吧。

这边开始上前菜,刘秘书和服务员给大家倒酒和果汁,白韵莲拿热毛巾擦着手,阴阳怪气地以女主人的口吻吩咐道:给她们三个小孩都倒果汁吧。

三个小孩,除了叶昭和白露,还有高月月。

叶昭笑道:没事,我和白露喝果汁,你们都是长辈,应该喝酒。

是吧?爸爸!说到长辈两字时,她还故意加重了音量。

叶定国生无可恋地白了女儿一眼,没说话。

高月月其实比叶昭大2岁,她本身长得成熟,穿着打扮也是往成熟了装扮的,看着像是二十四五的样子,她大方道:给我酒。

刘秘书只好给叶昭白露倒了橙汁,给高月月倒了红酒。

开始上热菜,苏应民率先带领大家站起来,道:来,祝我们的老板,我最好的伙伴,最铁的兄弟,生日快乐!干成你想干的所有大事!叶定国也没心情多说,只道:谢谢大家。

在大家起身祝老板生日快乐小喝了一口之后,苏应民对叶昭道:小昭,作为你爸爸唯一的孩子,给你爸爸说句好听的祝词!叶昭哑然一笑,她端起果汁杯,对叶定国道:那祝爸爸,身体健康!老当益壮!早生贵子!听到第一个祝词叶定国脸上还是勉强能挤出点微笑的,当听到老当益壮时,他脸上的笑容开始垮了!最后再来一句早生贵子,这不是当众落他脸,外加挑事吗?谁会给自己爸爸说这样的生日祝词!叶昭还不罢休:爸,听说你给高月月买了星月居的房子,什么时候入住新房,请我们去热闹热闹?这事直接戳中白韵莲肺管子了,想想她跟了叶定国这么多年,要套房子要了那么多次都要不到,结果给高月月一出手就是价格高得离谱的星月居!端起的酒杯重重放了下去。

高月月故意刺激白韵莲似的,她对叶昭笑道:等装修好了,我叫你,你带李瑞香一起来玩。

豪华装修吧?叶昭继续倒油。

你爸爸请的港城设计师专门……高月月炫耀的话还没说完,一杯红酒直接泼在了她的脸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世界大战果然还是来了!刘秘书赶紧拿起毛巾想去给高月月,又不敢去。

高月月伸手轻轻抹掉脸上的红酒,湿漉漉的头发黏在额前,当众泼她红酒?她可不是个可以任人欺负的善茬!高月月当即操起自己的红酒杯,泼了回去。

结果刚好被叶定国给挡住了,红酒泼在叶定国头上,叶定国瞬间呆若木鸡,就这样看着红酒从自己头发上往下滴。

狼狈!堂堂大老板,被女人泼了红酒还不能反击!太狼狈!太丢人!高月月失手泼错了人,她手张了张,吓得脸色都白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她更不可能善罢甘休,气得直接端起桌上的一碗丸子豆腐汤,冲过去连油带水扣在了白韵莲脑袋上。

原本想当做无事发生的业务经理们也没办法再当无事发生。

女人打架,好可怕。

作者有话说:没想到大家那么想看叶老板的狼狈时刻,哈哈哈哈56、心跳幸好高月月倒白韵莲头上那锅汤不是滚烫的, 不然开局就得进医院!刚才气头上泼了人红酒的白韵莲,发现高月月把红酒误泼到叶定国的头上时,她心底是有些害怕的, 害怕最后叶定国把所有账都算在她头上。

也就在她胆怯纠结不知道该怎么认怂之时,一锅汤兜头淋了下来!高月月嘴里还骂了一句粗口,一句老女人!白韵莲彻底疯了!她也不管自己现在有多狼狈,多可悲, 多可笑,她兀的站起来, 伸手一抓就拽住了高月月的头发,两个女人互相扯着对方的头发, 瞬间打成一团。

白露被吓哭了,想上去拉又不敢去,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坐在一旁被淋了一头红酒的叶定国看着自己的两个女人打起来了, 他本不想管,但场面实在难看, 不得不去拉架。

结果混乱中他被两个女人不知怎么的, 给扯到了地板上,直接脸部着地!咚的一声,他的额头瞬间遭殃!苏应民本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只是嘴上劝和,并没有真的上前去拉架,谁知叶定国惨被牵连,这他再不管也不合适, 他和刘秘书赶紧上前, 先把老板给解救出来。

叶定国额头都磕红了, 他气得大吼:都给我住手!两个女人披头散发的终于被拉开, 白韵莲手上还抓了一把对方的头发,去他妈的贤良淑德!她大骂:说我老女人?怎么?你不会老?你是活不到我这把年纪了吗?白露边哭着边拿毛巾给自己妈妈擦干净脸,妈妈,你别这样!高月月双手捋顺着头发:反正永远比你年轻。

那么瞧不上我们这个年纪,那你找个老男人?白韵莲这是连叶定国也一起骂了,要脸吗?!啊?小小姑娘,勾引别人男人。

你要脸吗?!勾引自己同学的爸爸!高月月不跟她扯老男人的话题,她回击道:我勾引别人男人?我勾引你男人了?你结婚证拿来看看,有证吗?没证你跟我有什么两样?你还不如我呢!起码我怀过叶定国的孩子,你能吗?你怀得上吗?这直接打了白韵莲的七寸,她咬着牙,骂道:看看你这不要脸的嘴脸!我跟叶定国在一起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高月月冷笑:爱情跟年龄无关。

我们一起辛辛苦苦拼出一番事业,你倒好,你来捡现成的。

你这种人,就是蚂蟥!吸血虫!如果叶定国是门口的看门大爷,你会看得上他吗?你会吗?有钱是一种能力,看大门的大爷之所以看大门,是因为他没能力!我就爱有能力的男人。

高月月爱钱爱得坦坦荡荡。

刘秘书想劝又不敢劝,只敢给老板连递毛巾,服务员听见声响,探头进来看热闹。

刘秘书赶紧去把包厢门关上了。

叶定国拿毛巾擦了把脸:我要是看门大爷,你又会看得上我?当年我创业的时候跟你求婚,如果那时你答应了,今天会有这些事发生吗?说着叶定国冷哼了一声,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如果他是个穷光蛋,谁都看不上他。

白韵莲急急解释:我当时没答应是因为我们还不够稳定,叶定国,我要是嫌贫爱富,我当初就不会跟你在一起。

叶定国:你不是不嫌贫爱富,你是没得选择。

是她泼了你红酒,也是她拽你摔倒的,你怼我干什么?白韵莲满满都是委屈。

叶定国手指指着她:你要搞搞清楚,是谁先动的手!我为什么动手?我为什么动手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吗?我说了多少次买房你不买,给别的女人买房你挺爽快!叶定国,你几千万身家,买套好点的房子也花不了你多少钱,我这几十年跟着你,一片真心喂了狗!啪!一巴掌打过去!说他什么都可以,说他是狗不行!叶定国脑子里不停回转当年郭许言睨视着他,一脸蔑视地说他狗都不如的话!白韵莲被一大巴掌打蒙了!跟叶定国在一起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她!委屈和泪水一下奔涌而至,她瘫坐在椅子上,嚎嚎大哭起来。

苏应民走过来站在他们中间,他心底幸灾乐祸,表面确实一脸严肃地制止道:吵架可以,别动手,孩子看着呢,影响多不好。

孩子?叶定国回头狠狠盯着叶昭,始作俑者在这里啊,他指着女儿:这都是你搞出来的好事!让你给我过生日,你是有多委屈多不愿意?!你看你给我搞的麻烦事!站在一旁看戏的叶昭,满脸无辜地道:你自己花心大萝卜惹出来的事!你朝我吼有什么用?没这样的本事就别学人家三妻四妾!你以为你是赌王啊!半点都不尊重女性。

叶定国气得把毛巾摔在桌上:什么时候轮到做子女的来教育老子了?!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应该一把把你掐死!掐死我,你就绝后了!我情愿绝后!不止绝后,还得坐牢。

坐牢都比被你气死好!父女俩的对话,一个无能狂怒,一个淡定从容,业务经理都傻眼了,只得面面相觑。

今天不小心吃了老板家的瓜,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两个人吃得津津有味,又忐忑不安。

叶昭舒了口气,你要真的是看门大爷,你要是从我小的时候就疼爱我,或许我们父女关系会平和一点。

一句话,噎得叶定国半天说不上话来。

现在这个场面,都是你自找的!叶定国气得手控制不住抖起来!是的,如果他把女儿从小就带着身边,哪怕他现在是看门大爷,亲闺女始终是亲闺女,不会对他嫌贫爱富。

他坐在椅子上,扯开领带,嘴唇发紫,看样子很难受。

高月月忙蹲下来问:你怎么了?不舒服?我没事。

空了好一会儿,他重重叹了一声,你们先走吧!白韵莲还在那里抱着女儿哭,苏应民只好当老好人劝她不如把心思都放在女儿身上,别的,他也不好多说。

之后,苏应民把白韵莲和白露送回家去了,刘秘书送高月月去打的,两个业务经理也趁机溜了。

包厢里一片狼藉,服务员在一旁收拾东西,有个领班进来,小心翼翼地问:菜照常上吗?照常上。

说着叶昭拉开椅子,重新坐下来,并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藕片,慢慢吃了起来。

叶定国揉着眉心,他已经稍微平静点了,本来想好好跟女儿过个生日,结果给他来这么大一场戏!这生日过的实在憋屈!他问:你就这么恨我?她还好,但原主肯定非常狠,自己亲爸,情愿疼爱别人女儿都不疼自己,这就等同于被亲人背叛一样,估计心都碎了。

当你把我丢回宛城,却把白露当亲闺女一样养在身边的时候,就该知道,你在我心里种下怎样的种子,这种子会长出什么花,结出什么果,都是你们做父母的自作孽,怪不得别人。

叶定国再次长长叹了一口气,首次承认错误:是,我当年错了,我不该把对你妈妈的恨,牵连到你身上。

话题扯到她妈妈身上,叶昭不由趁机问:我妈妈当年为什么要离开你?爸爸,你能跟我说实话吗?我不可能告诉你,我告诉你,我就完了。

什么意思?她爸为什么会觉得告诉她真相,他就完了?有些离谱的想法在叶昭脑子里乱窜。

叶定国不想多说:陈年旧事,你不要老想着去翻,没有任何意义。

你不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没有意义?别说这个了,你现在只需要好好读书,读出成绩,以后艾琳,是要交给你的!叶定国不愿意说,叶昭暂时也没办法,她道:艾琳交给我干什么,你不是要生二胎吗?我就算给你生个弟弟妹妹,也不知道他是龙还是虫啊?就怕等我老了,他还在读幼儿园或者小学,我能指望吗?叶定国说的是心底话,他就是只认聪明的孩子,没办法,他自己也改变不了自己的想法。

服务员继续上菜,叶昭嘴上没停,旋转圆盘,吃着小炒黄牛肉。

叶定国也拿起筷子,吃起来。

叶昭瞥他一眼,劝道:你有时间,最好去做个全身的身体检查,我感觉你心脏不太好。

叶定国对自己的身体很有信心:不用,今天都是被你气的。

什么被我气的,泼你红酒的不是我,把你打趴在地上的不是我,吵架打架的也不是我,都是你自己的问题,你少往我身上扯!叶昭把今晚叶定国的悲惨经历给重新过了一遍,叶定国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被气得火冒三丈,别说了。

行,她不说。

这宛城菜口味比较重,适合餸饭,叶昭问服务员:给我来一碗米饭。

叶定国:给我也来一碗。

服务员本以为这个包厢的菜都不需要上了,谁知道竟然还要加饭,一年到头什么奇奇怪怪的客人都有。

叶昭吃着米饭和小炒肉,父女俩倒是难得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吃饭。

她道:未来几十年的发展变化会非常之大,现在赚钱的产业,以后可能就不吃香了。

叶定国颇为意外:你还懂这些?你要是信得过我,艾琳玩具厂的地皮和厂房,我建议你都买下来,地皮是稀缺资源,能抓到手的就先抓到手,曾屋围未来的发展肯定不是杜鹃村可以比拟的。

叶昭是真诚建议,毕竟她也有可能继承艾琳,不管继承的比例是多少,起码是她有份的资产,她应该努力争取,如果叶定国听她的劝,她也算为自己未来的资产增值作出贡献了。

叶定国认同叶昭的部分说法,未来曾屋围的发展肯定比杜鹃村强,但是地皮值不值得买,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维定势,都有局限性。

叶定国道:用发展的眼光看,曾屋围未来也不适合我们。

我研究过国外的大量发展案例,以后这里一旦发展起来了,政府肯定就会逼我们这些劳动密集型企业外迁,我就算把地皮买下来,也只有50年产权,买不如租,知道吗?叶昭喝了口橙汁,细细给她爸分析:工业用地五十年产权的事,你就别担心了,这涉及到太多老百姓的利益,以后肯定也只是补个基础地价,地皮还是你的。

假如以后工厂外迁,那艾琳玩具厂的地皮性质肯定是可以跟着变更,只要能变更成住宅或者商业用地,你就发了呀。

这就发了?想得太美。

他端起杯子发现没水,敲了敲玻璃转盘,让服务员倒水。

不是我想太美,以后事情就是这么发展的。

叶定国略一沉吟,没说话,或者叶昭是对的。

叶昭:现在村委想要便宜把地皮卖给你,反正不需要花你太多的资金,你就可以获得一大块地皮,何乐而不为呢?村委那帮人,就是怕我们搬走,我知道。

送上门的便宜不占,你这不像是个资本家的行为。

叶定国似乎听进去了,但在他眼里,叶昭毕竟还是个小孩,听进去了跟会去执行之间,还差了一条鸿沟,他道:你的建议,我会跟你苏叔叔商量的。

吃饱之后,叶昭拿热毛巾擦了擦手,不管叶定国听不听,反正她尽力了。

等叶昭走后,叶定国坐在椅子上发呆,边桌上还放着两个大蛋糕,好好的生日,最后竟然就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这包厢里。

额头上挂着伤,头发衬衫湿哒哒的还有红酒的黏腻,心底一片狼藉。

*两天之后,曾屋围村委会的村支书办公室里,王书记跟叶昭把垃圾场地皮的合同给签了,成交价是65元每平方,总价33万。

家庭旅馆的老板娘娇婶听说后,就来缠着叶昭,让她帮忙说服她朋友,把她家的地皮也收了。

她家地皮因为在垃圾场过去一点,是凸出去的一个角,大概600平米,面积不算大,价格咬死130元以上,叶昭手头紧就不想要。

叶昭不想买吧,娇婶天天来缠着,她也不降价,就是要逼你非买不可。

每次都是趁着巧姨不在的时候来,叶昭烦不胜烦。

那天周六下午三点多,巧姨打麻将去了,叶昭和曾祥在房间玩象棋,娇婶提着一兜的杨桃上门来,又想要说服叶昭买她家的地。

叶昭侧身让娇婶进来:娇婶,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呢,我朋友不要了。

娇婶进来把杨桃放桌上,你帮忙再美言几句嘛。

我们要建房子,真的需要这笔钱。

再不建这建材价格越累越贵了。

我朋友不需要,那我也没办法呀。

要不,你试试问其他人要不要?要是有其他人愿意买,娇婶也不会这么盯着叶昭了,她道:我那里有六百多平的,我就按照600平给你算,本来总价7万8的,我也只算你7万7就好了。

别的地方,真没这么便宜的地价了。

村里现在的地皮都卖七百八,好地段要一千多,我这个才卖一百三,你对比对比。

外面起风了,好像要下雨,叶昭把客厅窗户关上了。

能卖七八百一千多的地皮,大家都抢着要,你这卖一百三都卖不出去,为什么?因为地段不一样啊。

地段才是最重要的。

娇婶: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呀,你这块地其实跟垃圾场的差不多,垃圾场不搬走,你那地方一点作用都没有。

垃圾场才卖65,你卖130,整整贵了一倍啊,我朋友怎么可能买呢?是不是?不一样的,我那块地干干净净,没堆放过垃圾,你要是租给别人放东西或者自己……哎呀,娇婶,你别说了,这话我耳朵都听起茧了。

娇婶一咬牙,拉着叶昭的手道:120元每平,好吧?真的不能再低了,我那地皮跟曾老九的没什么两样,你跟他买也是120买的,是不是?你就好心帮娇婶一个忙,以后我肯定会谢谢你的。

叶昭看着娇婶那着急上火的样子,双手叉腰,无奈笑了,那块凸出去的地块,实在不行,将来卖掉也能赚一笔钱,那就收了吧。

我过两天给你答复。

我先问问我朋友,好吗?娇婶看到了希望,连连说:麻烦你了,小昭,如果真成了,到时候娇婶请你喝茶。

我们就是急钱用,不然,我真舍不得卖的。

等娇婶走后,叶昭拿了几个杨桃下楼找甘小凤,她们的银行账户,分为经营账户和投资账户,经营账户里的钱,算账之后,就会把其中的80%转移到投资账户。

叶昭问投资账户还有多少钱。

甘小凤正在收拾衣柜,她和财务周五刚对过账,上周支付了村委33万,第二季度蔬菜和食堂的营收还没算总账,目前投资账户的资金只剩下7万不到。

叶昭站在门口看着甘小凤叠衣服,她吩咐:你让财务赶紧把四五月份的账算好,我最近要用到一笔资金。

甘小凤笑道:我们这是赚的多,花出去的更多。

叶昭纠正道:是投资,不是花掉。

也不知道这投资,什么时候能见成效,我有点害怕,你把钱都砸那片地皮上了,建房也建不了,卖又卖不出去,钱都白赚了。

甘小凤忧心忡忡,她不懂叶昭怎么老爱买这看不见希望的地皮。

叶昭保证:这是我买的最后一块地皮,以后不买了。

足够了,她觉得。

叶昭因为临近高考,最近比较少去公司,甘小凤跟她简单汇报工作。

宋荣记新来的这个经理姓付,是个女的,还挺好沟通,不会特意为难人。

她听说我们之前给他们办公室送了咖啡机后,自己掏腰包给我们送了一台微波炉,以后我们中午带饭热菜什么的,都方便多了。

叶昭还挺欣慰,估计是宋太终于慢慢让宋荣记步入正轨了。

甘小凤继续道:那个小蔡,就是以前的蔡经理,现在负责打杂,什么活都干,还挺能拉得下脸皮,我听阿良说,他欠公司钱,没办法辞职,想走也走不了。

这是活该!叶昭:红宝村蔬菜基地的菜也供应好几批了吧?食九楼那边最近有什么反馈吗?红宝村的蔬菜种得真是好,孙姐厉害的,食九楼想找茬,但没找出来,他们也没办法。

我就想,要不要给蒋总表示表示?免得后面他们真给我们找出麻烦。

可以,你们看看送他点什么东西,不要以公司名义送,以个人名义,送个稍微值钱的。

甘小凤道:那我们先想想。

外面在下雨,回到家,叶昭洗了两个杨桃,切成一片片的,像一个个五角星,她端进去打算跟祥哥两个一起吃。

他们的棋还没下完,曾祥在房间里带着拳套,在打沙袋练拳。

下雨的天,窗户都关上了,因为太过闷热,他把上衣脱了,裸着上身,曾祥平时看着瘦,其实一身结实的肌肉,汗水一滴滴滴落下来像从泉壁上渗出来的水珠……叶昭看呆了,难怪以前的舍友那么爱去健身房看男色,确实挺……赏心悦目的。

曾祥回头看她进来,忙停下问:这棋还下吗?来不及收回目光的叶昭一眼看到了他胸口的刀疤,一横一竖两道刀疤,其中竖下来的那道伤口,特别的细长,像个十字架绣在了心口。

曾祥发现她正盯着自己胸口看,眼神灼热,他不由喉结滚动,下意识咳了一声。

叶昭不好意思地瞥向别处,她放下水果盘子,拿过白毛巾递给他,小声问道:怎么会有两道伤疤呀?曾祥脱下拳套,接过毛巾,擦去胸前的汗水,这个问题以前带小天去打拳的时候,小天也问过,当时他没有回答。

有一道是六岁留下的,刚好在同一个位置。

那可能是竖下来的那刀是小时候刺伤的,伤口伴随着他也一起长大了。

叶昭很诧异,他六岁的时候不是在港城吗?在港城骆家的精心守护下,怎么可能受到这么大的伤害?你小时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外面的雨越下雨大,楼顶的工具房因为加盖了铁皮,雨水滴落在铁皮上,滴滴哒哒的水声,嘈杂而热闹。

绑/架,差点被撕/票,被我后妈和堂叔安排的人。

那段经历,曾经是他的梦魇,就像盘旋在他心中的恶魔,纠缠了他多年。

六岁!绑/架!撕/票!这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剧情从祥哥的嘴里那么平淡地说出来,叶昭内心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即便他说的非常平静,她也能感受到他说这句话时,眼神里自带的至今没有放下的仇恨。

她知道他也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她有点害怕,他最后的路子还是走歪了。

叶昭还在为他担心呢,结果BKing非常自恋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想摸?哈?他看出来了,就像她之前摸他的手一样,现在肯定是想摸他的胸。

你想摸……就摸吧。

祥哥一脸舍生取义,就差把胸蹭她脸上了。

叶昭忍不住笑红了脸,她捂住自己半边脸,你自己想让我摸,非得赖我,说我想摸你胸。

但她还是伸出了手,手指轻轻摸了摸他的伤疤,都说男人的伤疤,是他生命的里程碑,她祥哥骨子里是个很man的人。

他突然扣住了她的手,贴在他心口上,心跳嘭、嘭、嘭……跳跃着,有节奏,有力量,那是男人的心跳。

如果我小的时候被撕票,我就遇不到你了。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得更大了,但两人心里此时都填满了阳光。

仇要报,但她一定不能让她祥哥走歪了。

叶昭害羞地抽回手,抿着唇装作无事发生,她问:吃杨桃吗?甜吗?有点!作者有话说:(捂脸)这是宝宝能看的吗?57、我服输连下了一个星期的雨, 终于在7月来临之前放晴了。

最近因为蔬菜价格暴涨,甘小凤把钱塘江的人叫来开会商讨,叶昭坐在一边旁听。

老钱的表弟阿峰现在是钱塘江主要负责人, 他坐在一头想要抽烟,姑娘们不给抽,他只好把烟塞回烟盒里。

阿峰拿了桌上盘子里的一颗糖,剥开糖衣, 吃起来,他诉苦道:下雨天涨价没办法的事, 你们看看叶菜,涨得更多更狠。

我们两家是长期合作关系, 对你们,我们算厚道的了。

平时就看阿峰不顺眼的阿琴马上回怼:是深城周边下雨, 又不是全国下雨, 叶菜受了很大影响,但不影响其他地区进货的蔬菜啊。

土豆、洋葱、芋头、南瓜这些不受影响的一起跟着涨价, 那就太离谱了。

阿琴小姐, 涨价不是我说了算的,是市场行为。

听着阿峰阴阳怪气的口吻,阿琴把本子一合:你们这是趁火打劫!阿峰:下雨为什么涨价?运输成本高了呀, 下雨天,洪涝灾害,路难走……火车运过来的,能影响多大?不是我们一家涨价, 都涨价了。

市场价涨了, 你们给食九楼也得涨价吧?对你们没影响的呀。

甘小凤道:怎么没影响, 不是我们报多少钱, 食九楼就给多少钱的,而且交易价高了,他们进的货就少,成交量下降,我们整体利润都降低了。

没办法,我们的利润也降了。

我们进货成本也高。

阿琴看向钱塘江负责采购的兰姐:兰姐,你们进货价,真的高了吗?其实从外地进的货,成本并没高多少,但兰姐也不好说实话,只道:确实高了一些。

你看,兰姐说,高了一些,那说明没高很多啊。

阿峰和兰姐两个平时也不对付,来之前还吵了一架,阿峰听兰姐话术根本就不利于钱塘江,当即气道:她说的话,你们就当放屁!兰姐一听来气了,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吃了昭华的回扣,胳膊肘尽往外拐!兰姐还没发飙,阿琴先发飙了:兰姐吃了我们的回扣?你搞搞清楚,谁是甲方,谁是乙方?还吃我们回扣,做梦吧!你们不给我们回扣就不错了。

兰姐很无语:阿峰,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你也不能这么诬蔑人!甘小凤:你们钱塘江最近的服务态度越来越差!食九楼投诉了好几次,我都怀疑你们是故意的。

叶昭冷冷盯着阿峰没说话。

阿峰被围攻后,语气缓和了一点:我嘴欠好吧,我就是因为一些工作问题跟兰姐有个人恩怨,跟你们没关系。

但是,这个价格问题,真没办法降下来。

我做不了主。

叶昭:既然你做不了主,你来开什么会?你让能做主的来开。

阿峰吃了瘪,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回去再跟你们调一个价格好吧,只能少一点,少不了太多。

甘小凤:你先调来看一下,你们要是服务跟不上,嫌赚的少,我们随时可以换供应商。

等阿峰和兰姐走后,甘小凤才对叶昭道:老钱现在都不怎么出面了,都是这个阿峰在搞事。

叶昭摇头道:这不应该啊,我们是甲方,留给钱塘江的利润也不算少……在仓库时间最多的刘洋,小声道:阿峰跟食九楼的人关系可好了,我也不懂为什么食九楼的人老爱投诉他们。

阿琴倒是看得清楚,她道:食九楼的目的不是要投诉他们,食九楼就是想要给我们开多几个投诉记录,管你是昭华的,还是昭华的供应商,一律都是昭华的锅。

投诉记录多了,就想着法子压我们的价。

无商不奸!叶昭大概明白了,食九楼和钱塘江过多接触对她们很不利,她道:仓库之前一直很依赖钱塘江的人,我们想要做稳这一行,还是得要多用自己的员工,你们招多几个人在那边盯着。

以后,尽量不要让食九楼的人和钱塘江直接接触。

甘小凤提醒:如果这样,人工成本会提高不少。

叶昭:该支出的成本不能省,你按照我说的去办。

甘小凤点头说好。

这连下一个星期的雨,让叶昭想起书中提到,今年8月初会有一场百年一遇的洪涝灾害,到时候别说菜价提高,就连叶菜都会全军覆没,导致书中深港两地居民买不到蔬菜,困顿了将近10天,全靠国家从外地紧急调配蔬菜驰援。

也就是说,在这场洪涝灾害中,昭华也将面临无菜可卖的境况。

这也是马上要高考了,叶昭还抽空来参加会议的原因。

叶昭张开双手,撑在桌面上,道:我担心这个季节洪涝会特别多,我们现在要做好两个准备。

阿琴笑道:现在都雨过天晴了,不会再有洪涝了吧?叶昭轻轻敲了敲桌面:这事听我的,有备无患。

第一个准备,刘洋你去租多几个仓库,七月中旬开始,存多一点耐放的蔬菜。

具体存多少,存哪些蔬菜,叶昭让他们自己商量着办,但至少要存够一个星期的供货量。

第二个准备,通知孙姐,红宝村这一茬叶菜之后,全部种植不怕水泡的叶菜,我查了一下,例如空心菜、菠菜之类的都可以……甘小凤担心道:不怕水泡的叶菜种类不多,万一到时候卖不出去怎么办?其他事可能会被人为改变,但天灾是很难改变的,叶昭道:没事,你们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如果没有洪涝,市场价卖不出去的叶菜,我们也可以便宜处理掉。

作为老板,叶昭虽然年纪小,但还是有很大权威的,她说的,底下人照做就行。

大家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就散会了,最后叶昭把甘小凤单独留下来谈事。

叶昭问她:钱塘江的兰姐你觉得怎样?甘小凤听出了叶昭的言外之意:你想挖她过来?我们缺一个懂蔬菜采购的人,长期依赖钱塘江不利于我们的发展,赚1分钱,得掰一半给他们,前期我们是没办法,现在我们慢慢壮大了,有能力了,跟他们的沟通又不顺畅,这刚好也是个机会,想办法打掉这些中间环节,我们的利润才能上去。

甘小凤点头:我跟你想法一样。

叶昭笑她:我不提出来,你也不提。

我提出来了,你每次都跟我想法一样。

甘小凤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真的跟你想法一致。

兰姐做事挺靠谱的,人品也没问题,她跟阿峰一直都有矛盾,估计她也不想再继续呆下去了,我试试看能不能把她挖过来。

你试试,如果不行,我去找她。

应该问题不大。

对了,上次你们送蒋总的礼物,送出去了吗?送出去了。

蒋总收了后,最近没再找茬,不过他心里肯定还是不舒服的,送的礼是一次性的,之前惠城供港蔬菜基地应该是按照交易额给他回扣,我们把惠城蔬菜基地换了,他就拿不到回扣了呀。

要不,我们也给他返点吧?返点的事,叶昭想慎重点,毕竟昭华跟蒋总的关系挺微妙的。

她道:平常节假日送送礼没什么,返点就是直接的金钱贿赂了,我怕反倒成了他拿捏我们的把柄。

再想想吧。

*7月的南方,正是酷暑之时,一大清早,屋里就闷热的不行。

今天高考成绩放榜,系统比叶昭还紧张,万一她考的成绩不如白露,那它这一年的业绩就打水漂了。

叶昭侧身向里躺着,还不想起床,她淡定的很,假如我真的成绩不如白露,那距离系统给的一年时间还有一个星期,我用一个星期时间,能找到我妈,你信不信?系统生气:你怎么找?我早让你去找,你不去!气死宝宝了。

两个方案,第一套方案给钱祥哥让他去港城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我想郭许言应该不至于混的太差,不至于一个看报纸的熟人都没有;第二套方案,以死相逼,逼苏叔叔说出我妈的下落。

你怎么以死相逼?叶昭:我绝食!系统:万一两套方法都不行呢?叶昭自信满满:不可能两套方案都不行,我有把握。

系统抬杠道:万一呢!万一?叶昭有点不耐烦了,她把心一横:那我就把祥哥睡了!然后把他绑我裤腰带上,不给他机会走歪路,这算拯救大反派了吧?系统默默翻白眼:拯救是假,你想睡祥哥是真!我看出来了。

那真没有,她是纯洁的!一心只想完成任务!叶昭不解:我究竟怎样才算完成原主的第三个愿望?系统:消除掉他心中的仇恨。

想要消除掉曾祥心中的仇恨,只有把他继母那帮人干掉才行!叶昭一咬牙:那我只能帮他复仇了!系统的小心肝又紧张了:再次提醒,不能犯法。

叶昭打了个呵欠,不理系统了。

她昨晚跟祥哥出去玩,很晚才回来,现在她还有点困,想继续睡。

房门嘭嘭嘭响起,巧姨在敲两边的房门叫他们吃早餐了。

平常巧姨不会敲门叫孩子们起床的,但今天不一样,高考放榜,怎么睡得着呢?敲一次门不醒,就来敲第二次,最后两个人儿双双打着哈欠走出了房门。

巧姨嗔怪道:你们昨晚上干什么去了?叶昭开玩笑道:做贼。

今天的早餐是叉烧河粉,祥崽碗里加了一个煎蛋,叶昭碗里有两个。

两个蛋寓意考试要考100分!叶昭道:巧姨,各科满分不全是100,语文和数学都是120分满分。

巧姨没想到这一层,她从厨房端出一盘的玉米和红薯,道:没事没事,两个鸡蛋就是代表满分的意思,一样的!一样的!学校几点放榜?大概九十点吧。

叶昭本来不想去学校等成绩,但吴爱敏紧张的不行,几次打电话来约她一定要去,她只好答应了。

巧姨啃着一根玉米,吩咐她儿子:祥崽你陪小昭去。

嗯。

曾祥应了一声,一个煎蛋落在他碗里,叶昭吃不下两个鸡蛋,给他夹了一个。

头顶的吊扇慢悠悠转着,风力不够,曾祥起身把档位调高了。

屋外有人骂骂咧咧的不知道谁跟谁吵架,巧姨好奇跑阳台上去张望,看了会儿,回来道:娇婶跟她大嫂因为建房子的事又在吵。

为什么?叶昭知道这两家已经吵好几次了,之前她忙,都没过问。

他们家老房子的地皮娇婶家想独吞,按道理兄弟俩都有份,现在是欺负她大哥大嫂没有儿子只有女儿,说老头子去世前答应了,只给他们家,不要脸得很。

老太太也重男轻女,就装糊涂不管。

叶昭最讨厌这种重男轻女的家庭,简直封建余孽!可惜她没有能力管闲事。

巧姨提醒叶昭:你买了娇婶家地皮,手续一定要办好,她夫妻两个都喜欢耍赖皮,别后面有手尾。

手续都是全的,你放心。

正说着,电话铃响,巧姨去接电话,喂!是叶昭家……哦,我不是……你找她?你稍等!不等巧姨招呼,叶昭已经站起来走过去,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早打电话来。

喂!叶昭?是她班主任周老师的声音。

叶昭忙道:周老师早啊,怎么了?成绩出来了?叶昭!恭喜!恭喜你啊!你是全市第一名!全市第一!高考状元!周老师压抑着兴奋的声音,激动地快哭出来了。

之前模拟考从来没有进行过全市排名,每次最多就是全区排名,他没想到自己能教出一个深城的高考状元!啊啊啊啊啊啊!她成功了!叶昭心中暗暗喊了一声耶!哇哦!哇哦!系统比叶昭先尖叫起来,恭喜宿主完成第一个任务。

喜获三年本世界存活期。

比起高考成绩,叶昭更在意的是这次能顺利完成任务,PK掉了白露!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周老师没听见叶昭的回应,猜测她肯定高兴坏了,他继续道:我真是太高兴了,叶昭啊,你是周老师的骄傲!刚刚我接到教育局朋友打来恭喜的电话,哎哟,别提你多给我长脸了!叶昭客气了一声:谢谢周老师!好多话,等会儿再说,别忘记了,九点半到学校来啊。

你都告诉我成绩了,我还要去啊?当然!你必须得来!叶昭无奈道:好吧。

巧姨听到叶昭对电话那头说出成绩了,马上走过来。

但见叶昭脸上没有半点的喜气,巧姨心想,糟糕,看样子是考砸了!她小心翼翼地问:不理想啊?叶昭见巧姨那担心的样子,眼睛眨了眨,故意憋着嘴不说话。

巧姨伸手搂了搂她:不理想也没关系。

大学嘛,读不读都无所谓,不读大学你照样赚钱。

就算不赚钱,我也可以养你。

啊?你养我啊?哎哟,我还养不起你啊?我养你,我养你,别伤心啊。

巧姨心都碎了。

曾祥也起身走过来,他盯着叶昭,小脸粉扑扑的,看着不像是伤心的样子。

再说,以他对她的了解,她闭着眼睛都不可能考砸了,他对她就是这么的自信。

他问:多少分?这问题把叶昭问住了,她憨憨摇头:周老师没告诉我考了多少分。

巧姨诧异:没告诉你多少分?那你怎么知道考砸了?也没说考砸了,就说考了全市第一名。

什么?!巧姨惊喜大叫:全市第一名?!哎呀呀!叶昭啊!你骗巧姨!你这孩子!说着她打了叶昭一下,叶昭顺势搂住了巧姨:都是你自己在说,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曾祥也笑了,叶昭不可能考砸的,他知道她的厉害之处。

他为她感到骄傲。

我可以作证,都是妈你在自己吓自己。

巧姨激动地就像亲闺女高中状元一样,她道:我买了鞭炮,祥崽,快快快,去放鞭炮,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这屋子,出了高考状元。

别了。

还有邻居没起床呢……那就晚点再打。

说着巧姨看向曾祥:明年看你的了,崽子。

曾祥笑着没说话,以前他可能没信心,但现在不一样了,这半年他的成绩突飞猛进,目前来看,考港大是不成问题的。

消息传得很快,巧姨家的电话快被打爆了。

叶定国、苏应民、贾校长等都打来了电话。

电话那头,叶定国是既高兴又生气。

我让你填清华你不填!让你填中大你不填!好了!高考状元去深大,牛死你了!叶昭笑道:反正志愿填了也改不了,去深大就深大吧,我觉得挺好的。

爸,你没忘记我们之前打赌的事吧?叶定国耍赖:白露的成绩我也问了,她的分数上华北大学不成问题。

你牛死了也就是上个深大,你输了你!我就知道你会耍赖!贾校长也早就预判了,说你会拿这个耍赖。

叶定国坚决不承认:我没耍赖!你要是考了清华,我今天就给你跪下!算了吧!让自己爸给自己跪下,现在这社会哪能容得下这种事。

到最后,她有理都变没理了。

叶昭换了一个说法:你服不服输!我不需要你跪,我就问你,服不服输!叶定国笑了,被闺女拿捏了他还挺开心,我服输,我服输好吧?你厉害!祖坟冒青烟了,我们叶家竟然出了个高考状元!你要什么礼物,你说?只要买得到,爸爸都给你买。

叶昭才不稀罕:不需要你送礼物。

叶定国记性并不长,他道:你上次说要海景湾别墅是吧,给你买。

叶昭真没兴趣,我不要!等她有钱,她自己可以建。

叶定国生气了:你又故意跟我杠是吧?叶昭想了想,道:要不,你再大方点,把艾琳玩具厂的地皮和厂房给我买了!叶定国一听,忍不住笑了,果然是亲闺女啊,胃口就是比别人大。

你上次跟我建议之后,我就让苏应民去谈了。

叶昭:那你行动啊,王书记说,谈了两次,后面又没下文了。

行行行,那么喜欢地皮,老子买了写你名字,好吧?叶定国今天高兴,叶昭说要天上的月亮,他估计都能口嗨答应。

叶昭笑道:写我名字,你不怕我赶你们走啊?那你小心打雷,雷公专打不孝子。

叶昭啧了一声:买下地皮,你以后会感谢我的!电话那头的叶定国脸都笑烂了,被怼了他还在笑。

后来叶昭听说,艾琳玩具厂大门口挂了大大的横幅恭喜叶府千金喜夺深城高考状元。

同样挂了横幅的还有育新中学,整个校园因为叶昭拿了状元,一片喜气洋洋。

叶昭去学校看放榜成绩,她是第一名,第二名是白露,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间差了将近100分,而阿文成绩第三……吴爱敏上了大专线,这完全是意料之外,她高兴地直接哇哇大哭。

小天和曾小玲都考上了中专,整个高三(4)班的成绩,考的都比预期要好,周老师骄傲地孔雀尾巴都竖起来了。

曾祥骑着摩托等在校园外,落榜的瘦猴和胖墩因为早有心理准备,心情完全不受影响。

瘦猴调侃叶昭:哎叶昭!高考状元!我好奇问一声,你和祥哥是在一起了吗?周围的人一听,都安静下来,吴爱敏忙扒拉过来,一脸八卦地看着叶昭。

叶昭白了瘦猴一眼:干你什么事?瘦猴嬉皮笑脸地道:我和胖墩打赌了,快,告诉我们结果嘛。

在一起就在一起,有什么不敢承认的?胖墩:瘦猴说,叶昭要是和祥哥在一起了,他去吃屎!同学们一听来劲了,曾小玲带头起哄:瘦猴,吃屎!瘦猴,吃屎!瘦猴推了胖墩一下:你别颠倒黑白啊!我明明说的事,他们不在一起,我去吃屎!吴爱敏吐槽:你们文明点行不行?动不动吃屎,倒是吃来看一下呀,真烦人。

曾小玲肩膀碰了碰叶昭,笑嘻嘻得到:肯定在一起了嘛!没长眼睛吗?你们!叶昭不承认:谁说我们在一起了。

我想看瘦猴吃……哎!瘦猴直接打断叶昭,说谎也要吃屎的!叶昭再次白他一眼,其他人都起哄笑起来。

胖墩满脸好奇:请问,学霸和学渣是怎么走到一块的?瘦猴:你应该问,学霸和校霸是怎么走到一块的?有人插嘴:小心祥哥听到了,揍你们。

吴爱敏笑道:我知道!荷尔蒙吸引法则。

我杂志上看的。

叶昭:你们够了啊!祥哥说周末的KTV他请客,你们再这样,他不请了。

瘦猴一听,忙对着楼下喊了一声:谢谢祥哥!曾祥抬头瞥了他们一眼,没搭理。

接下来的一周,叶昭都是在各种热闹中度过的,被学校硬推着去接受各种媒体采访,深城大学还特意安排了一整版的《深城晚报》进行跟踪报道高考状元为何如此偏爱深大。

据说市委领导看了报道,公开赞扬相关部门把深大办得好,因为办得好,才会有吸引力,才能留得住人才!深大小奸巨猾趁机跟市政府又要多了一块临海的地皮,新学师妹还没入学,就已经名满荔园。

叶定国更夸张,除了请全厂职工吃了三天的流水席外,还在最贵的酒店开了五十桌,宴请亲朋好友,叶昭被拉过去,收红包收到手软。

请客那天,叶定国还算懂事,让白韵莲和高月月都回避了,没来现场。

白露考上华北大学,叶定国也请客了,不过请的是白家亲戚,就两三桌的客人,因为对比太过强烈,白韵莲心底很是不满和不忿。

但不满归不满,今时不比往日,她白韵莲吃着叶定国的饭,再大的不满都不敢表现出来。

高月月对于叶定国为叶昭考学大摆宴席的事不敢有意见,但那天她听见叶定国给苏应民打电话,说把厂区地皮和厂房买下来写叶昭名字,她意见可就大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衣服都脱了,却又不让叶定国上来,只转了个身,道:没套了,今晚不做了吧。

叶定国本来也有点力不从心,不做就不做吧,他闭眼躺着问:怎么突然说要戴套?你不想生孩子了?我想生有什么用,我看你不想生。

话里有话。

你是不是看我给叶昭买地皮,你不高兴?那么大的地皮说买给她就买给她,她现在读大学,以后还要结婚的,地皮厂房都是她的,你还能说了算吗?你怎么越来越糊涂,不给自己留一手呢。

你要真想给她,等你老了以后再给她,行不行?叶定国道:眼皮子浅了吧?这点地皮和厂房算什么。

用地皮和厂房就能拿捏我?你也太小瞧你男人了。

高月月确实不知道叶定国的资产有多少,她趁机问:我什么都不清楚,当然就眼皮子浅了。

叶定国:等你生了孩子再说吧。

高月月转过身来:那我生了孩子,你跟我结婚吗?叶定国现在想法不一样了,他发现自己不结婚反而更好更没有约束,想找什么女人找什么女人,结了婚,反倒把自己束缚到牢笼里。

他敷衍道:等你生了孩子再说。

高月月看穿了叶定国的心思,如果不结婚,怎么证明孩子是你的?叶定国:你是不是傻?孩子出生后,需要拿上我的身份证和你的身份证,才能办孩子的出生证……不结婚,连准生证都没有。

这样的小事,你就别操心了。

高月月坐起身,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我丑话要摆在前面,如果我生了孩子,你必须要一视同仁,叶昭有的,我孩子也要有。

万一我生了儿子,你大部分产业都得留给自己儿子吧?儿子才是你的根。

叶定国:我不想动,你把我伺候舒服了,你说了算。

高月月才不听他忽悠,躺下转身睡了。

*叶昭拿了高考状元的事,热闹了一个星期,这边还没清闲下来,供港蔬菜出事了。

那天她和祥哥、曾秀群兄妹在院子里打羽毛球。

刘洋急急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老板,我们蔬菜出事了!出什么事了?今天早上这一批的青菜甲/胺/磷残留严重超标,人、车和青菜都被扣了……作者有话说:叶定国:高考状元的女儿,不是谁都能生的。

耶!还想再摆五十桌!58、冷冻期曾屋围小广场在搞招聘集市, 酷热的天里,挤满了年轻的面孔,熙熙攘攘, 分外热闹。

叶昭站在办公室窗户前,这天一点风都没有,她往外看,看见阿琴正从公交站往顺风楼一路小跑跑回来, 期间差点跟一个年轻小伙撞了个满怀。

她这是从检疫局回来了。

刚才叶昭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到红宝村都没找到孙芹芳,说是去菜地了, 叶昭让接电话的人去找她回来。

阿琴回来后,第一时间到她办公室汇报情况, 她从包里拿出报告放叶昭桌面:甲/胺/磷超标!超过标准1000多倍!甲/胺/磷超标?怎么可能呢?自从跟食九楼签订合作协议,叶昭专门研究过相关安全规范资料, 其中甲/胺/磷因为毒性太大, 这个农/药,几乎所有供港蔬菜基地都是禁用的。

孙芹芳作为惠城供港基地的老技术员, 她不可能犯那么低级的错误, 去使用甲/胺/磷。

阿琴一身汗,她拿着一个本子扇着风,道:估计要重罚。

幸好这辆车的菜没有运到港城去, 不然就出大事了。

他们说这个剂量,会毒死人的。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叶昭问:小凤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凤姐去海关了,她晚点回来。

叶昭:今天所有供港的蔬菜都暂停,能追回来的全部追回来, 通知食九楼, 已经到港城的蔬菜全部重新检验。

阿琴她们已经忙活了一个早上, 她道:除了这辆车的菜有甲/胺/磷残留, 其他到港蔬菜全部拉去检验了,都没问题。

已经跟食九楼沟通过,但蒋总那边还是很生气,说这次事件,严重影响食九楼的声誉,以后很难跟我们再合作。

叶昭早有心理准备,他们终于找到借口了。

是啊,有毒的蔬菜又没有流出去,到港的都是好蔬菜,怎么影响食九楼声誉了?这件事除了我们,也没其他人知道啊。

蒋总就是有私心。

电话铃响,阿琴出去喝水去了。

电话是孙芹芳打来的,叶昭把今天发生的事简单跟她描述了一遍。

孙芹芳急了,农/药超标她作为保植员,是要负主要责任的。

孙芹芳应该是从菜地里跑回来的,还呼呼喘着气:不可能啊。

甲/胺/磷超标一般是使用多灭灵导致的,我们根本没有使用多灭灵!我们的农/药仓库里就没有这个农/药。

叶昭问:会不会是村里来干活的菜农私自使用了?孙芹芳:我们有很严格的规定,菜农不能私自使用农药。

我天天在这儿盯着,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小昭,这点你可以相信我。

叶昭相信孙芹芳,不过这个事单嘴上说没用,她道:你现在去把我们即将要上市的叶菜,包括今天出事这两种菜,都采摘一些样本,马上送过来检疫。

孙芹芳问:我马上就去摘,我们现在菜地里种的品类很少,大部分按照你要求种了耐水泡的蔬菜。

对了,今天出事的是哪两种蔬菜?上海青和芥兰。

孙芹芳忙说好,正要挂电话,阿琴跑进来说:先别挂!叶昭问她:什么事?阿琴道:食九楼要求暂停合作,明天的蔬菜,让红宝村不要采摘了。

这食九楼动作还真快,叶昭按下免提,你跟她说。

阿琴把食九楼的要求说了一遍,孙芹芳在电话那头道:明天要上市的生菜和小白菜都不耐留……叶昭安慰道:不耐留也没办法,明天先别收。

看看后续怎么发展再做决定。

实在不行,只能拉到深城的市场便宜销售。

叶昭:你赶紧带样本回深,其他事先放一放吧。

你让司机直接送你去检疫局。

别走错地方了,是动植物检疫局,在建设路。

我安排人在门口等你。

按掉电话免提,叶昭问阿琴:食九楼要暂停合作多久?说这几天先暂停,具体的要等蒋总开完会再定。

阿琴心急地问:孙姐怎么说?是我们的问题吗?叶昭:她说我们没有使用含甲/胺/磷的农药。

阿琴马上断定:那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叶昭也是这么认为的,她问阿琴:你觉得是谁栽赃陷害我们?阿琴:惠城供港蔬菜基地,我们现在不用他们的货源了,他们意见很大,栽赃陷害我们之后,以他们跟蒋总的关系,食九楼肯定要从他们那边直接进货,他们还可以卖贵点。

动机和逻辑都说得通,但惠城供港蔬菜基地的人根本接触不到红宝村的蔬菜,怎么栽赃陷害呢?叶昭道:等孙姐回来后,把相关人等都召集齐,我们复盘一下。

中午大家都没胃口吃饭,木心和财务宋姐去楼下湘菜馆给大家点了几个炒菜,然后打包带回公司。

宋姐微胖,北方人,人很幽默,她把饭菜放会议室,然后站在门口招呼大家:人是铁,饭是钢!同志们,先吃饱饭,再想办法解决问题吧。

叶昭也道:先吃饭,天砸下来,不还有我顶着嘛?正说着,甘小凤从海关回来了,阿琴忙站起来问:凤姐,怎么样?会处罚吗?甘小凤一脸的疲惫,她把手提包放椅子上,道:还没结果,我问了肖科长,他说,至少要罚这批蔬菜价值的10倍……阿琴以为这就是重罚了,她道:上海青还好,便宜,但芥兰贵啊,一大卡车的货,差不多价值1000元,罚款10倍那就是10000元啊?这罚的也太多了吧?叶昭预计结果要更严重些,一万元要是能打住,那这个结果算是很不错了。

甘小凤是直接跟海关沟通的,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肯定打不住。

至少是罚10倍,最多是20倍,罚钱都还好说,他们现在是还没定下来,要不要吊销我们的营业执照。

听说可能要吊销营业执照,大家都傻眼了,知道事态严重,没想到这么严重。

阿琴担忧问:要不要找找关系?把这事压下来。

甘小凤摇头:怎么找关系?怎么压?我们的关系能比食九楼硬吗?现在很明显,食九楼最注重的就是食品安全,他们不会让这件事就这么简单过去的。

阿琴叹了一口气,从来没这么忧心忡忡过:我们要是没了食九楼这个大客户,那我们的蔬菜基地怎么办?我们公司不会垮了吧?是的,昭华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客户单一,只要他们跟食九楼的合作出现问题,那对昭华而言就是致命的。

这次事件对她们也是个警醒,必须要想办法开发多一点的客户,不能把自己的生死绑在食九楼一棵树上。

叶昭以前并没有想过要把供港蔬菜生意做大做强,她单纯就是想赚钱买地建房,现在地皮买了,房子还没建呢,昭华可不能倒下。

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了昭华的员工奋斗,大家都还想着一起赚钱买房的,还有红宝村的村民,刚给了人希望,别希望变绝望啊。

压力山大。

叶昭知道大家现在都很焦虑,别仗还没打,自己内部先倒下了,她道:先吃饭吧。

宋姐说的对,‘人是铁饭是钢’,我们边吃边聊。

下午两点左右,孙芹芳在检疫局上班之前,把要检验的蔬菜样本送了过去。

检疫没那么快出结果,孙芹芳先到公司来开会,甘小凤把所有相关的人等都叫来开溯源会议。

宋姐让刘洋把办公室唯一的一把落地风扇搬到了会议室。

大家都落座后,甘小凤道:来吧,我们把整个过程还原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漏洞。

阿琴先发言:前天,我、孙姐和食九楼三方就对好了今天要出的叶菜种类和数量……叶昭问:上海青和芥兰是食九楼指定的,还是我们提供的菜类?阿琴:我们提供的,食九楼下单定了数量。

那就说明,上海青和芥兰这两样蔬菜出问题是随机选的,跟菜本身没关系。

孙芹芳接着道:今天要供港的蔬菜,我们是昨天傍晚开始采摘、过水、装箱保鲜,晚上12点左右,我们的小货车把蔬菜分批运到路口,装大车。

红宝村虽然已经修通了一条村道,但村道很窄,只能走小货车,平常蔬菜运转,都是先小货车运到省道路口的一块空地上,再装到大货车上运走。

小货车有两辆,是叶昭从艾琳玩具厂低价薅来的二手车。

叶昭记录完后,问:从采摘到运转再到装车这整个环节都没问题,是不是?孙芹芳点头:采摘到运转是肯定没问题的,但运转的时候我不在,昨晚小贺在的。

小贺是小货车司机,他今天开货车紧急送孙芹芳来深城,也被拉来开会了。

小贺第一次参加公司会议,多少有点紧张,结结巴巴地说:昨天晚上装了4大卡车的蔬菜,我记得上海青和芥兰是最后一辆车的。

甘小凤问:你在现场盯着装车吗?小贺:对,我在现场盯着。

有没有什么异常?前面三辆车我都有帮忙装货,最后一辆车迟到了,其他三辆车都走了,第四辆车还没来。

峰哥说太晚了,不用我们装,他们自己来,我就和其他几个人先回村了。

小贺咽了咽喉咙,有点怕担责任。

孙姐安慰道:没事,这不怪你。

由于昭华没有自己的大货车,红宝村蔬菜运输都包给了钱塘江。

叶昭问:阿峰昨天跟车了?小贺:峰哥最近都有跟车。

刘洋手上的笔敲了敲本子,你的意思是,芥兰和上海青是最后一辆车的?小贺确定:对,至少晚了半小时。

刘洋微微扬起头:这不对啊。

怎么不对?刘洋:今天凌晨我去办过关手续的时候才知道要抽检,我在海关等了很久,快四点了,钱塘江的卡车才到,我就赶紧催第一辆到的车去检疫,然后就检查出问题了。

阿琴疑惑道:慢着慢着,芥兰和上海青不是最后一辆车吗?怎么第一辆到?是,所以我说不对劲。

叶昭已经大概明白了,她冷哼一声:说明人家提前知道今天要抽检,故意安排的。

甘小凤:也就是说,第四辆车在路上被人做了手脚。

阿琴断言:太坏了!肯定是阿峰,他被收买了。

刘洋平时跟阿峰关系还挺好,经常一起喝酒吃饭,他连连摇头:没想到啊。

木心不懂:万一是司机呢?刘洋对司机还是有所了解的,他道:司机没这个胆。

而且也不可能停下车来喷农药,不方便啊,很可能就是在红宝村那个省道路口,蔬菜上车之前拿喷桶直接喷了一遍。

小贺似有所悟,他道:我听说了一件事,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系?你说。

小贺:今天红喜村有好几户家人食物中毒送医院了。

他们吃了什么食物?好像说是吃了死鱼。

甘小凤:红喜村离红宝村远吗?小贺:就隔壁村,很近。

红喜村靠近省道,富裕一点。

叶昭吩咐:给黄栋梁电话,让他马上去调查一下。

我记得红宝村省道口山底下有一条小溪,让他去找找看有没有相关线索。

叮嘱他,看到任何可疑的物品,都不要动,不要留下指纹。

甘小凤出去打电话,他们继续开会。

阿琴问:我们是不是要报警?叶昭:当然要。

不然,等着被吊销执照吗?等后面这批送检的蔬菜出结果了,我们再报警。

刘洋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检验结果四五点应该就能出来,我盯着。

叶昭咬了咬唇,吩咐道:把老钱和阿峰叫来!阿琴:刚才我们召集相关人员开溯源会的时候,就给他们打过电话了,都说有事走不开身,推托不来。

你现在再给他们打!好。

阿琴出去打电话。

叶昭不放心,也跟了出去,听着阿琴给老钱打电话,果然老钱又推托不来!电话给我。

叶昭伸出手接过阿琴的电话,老钱!是我!叶昭!老钱一听,忙道:哎呀叶老板,我家里出了点事,正在处理呢。

等我忙完这一阵再去,行吗?叶昭笑了一声:你实在没空,那就算了!不过,你如果今天不来,最近几期货的货款,我也没空给你支付,我也忙。

老钱听这语气,知道躲不过,这才道:行行行?我来,我来。

不过说实在话,你们这个事,我来了也帮不上忙。

不用你帮忙,我们就叙叙旧。

你把阿峰也叫上!这边老钱还没到,食九楼打来电话,让昭华负责人,马上过去一趟。

叶昭带着孙姐、小凤、阿琴和刘洋几个浩浩荡荡去开会。

宋姐和木心留守大本营,等老钱来了,让他们在公司等叶昭回来。

食九楼的办公室就在宋荣记楼上,因为食九楼的业务量比较大,办公室比楼下宋荣记的要气派不少,连开会的椅子都是皮质的。

食九楼急匆匆把昭华的人叫来,然后就把他们晾在会议室,等了半小时,蒋总都还没来。

甘小凤去催了几次,跟他们对接的小廖都是说蒋总在跟一个重要客人在谈事,让他们再等等。

被催急了,小廖只好敲门进蒋总办公室去催。

蒋总正双脚架在办公桌上,脸上盖着一本杂志,他还在午休。

蒋总,昭华的人等挺久了……蒋总眼睛都没睁,冷哼一声,轻声道:让他们继续等!叶昭刚好从洗手间出来,经过时,看蒋总办公室的门打开着,不免张望了一眼,叫了一声:蒋总!吓得蒋总一个激灵,赶紧把脚从办公桌上放下来,脸上的杂志掉到了地上,人差点摔了一跤。

小廖怕领导出洋相,赶紧出去拦着,她笑道:蒋总马上来。

马上来。

叶昭眼尖,她早看到蒋总高高翘起的双脚,眼下正是求人的时候,她也不好揭穿,只道:蒋总,我们在会议室等你啊。

蒋总:就来就来!跟着叶昭一起上洗手间的阿琴,忙吐了吐舌头,小声道:还在装。

回到会议室,关上门,阿琴小声吐槽:你们知道蒋总在干什么吗?甘小凤:是不是就他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你猜对了,宝贝。

把脚放办公桌上,脸上盖了一本杂志,在睡觉……然后把我们一群人晾在这里,真没品……叶昭不想节外生枝:好了,别说了。

在别人公司呢。

刘洋刚才出去借食九楼的电话打去检疫局询问结果,他一进来就道:好消息,孙姐后来拿去检疫的蔬菜,包括芥兰和上海青,所有指标都符合标准,没有甲/胺/磷含量。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孙姐也欣慰道:我手上从来没种过出问题的蔬菜。

甘小凤搂了搂她的肩膀:我们一直相信你的。

孙姐无奈苦笑:我知道,谢谢你们信任。

阿琴: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刚才的推测就八九不离十了。

开完会,我们就去报警。

又过了好几分钟,蒋总终于姗姗来迟。

看到会议室坐了一排昭华的人,他拉开椅子,坐在上首,阴阳怪气地道:你们这次挺隆重啊,终于重视我们了。

Good!叶昭笑道:蒋总,我们什么时候不重视你们了,食九楼是我们昭华最重要的客户。

蒋总满脸假笑地讽刺道:不是唯一的客户吗?叶昭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我们的客户还有宋荣记。

哪天你们跟宋荣记合二为一了,那你们就是我们昭华唯一的客户。

行!死到临头了,嘴巴还是这么硬。

蒋总脸微微一沉: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叶昭哑然一笑:我们在等蒋总您的发落呀。

蒋总轻轻敲了敲桌子:本来啊,你们就没有这个资质跟我们合作,我们之间的合同是怎么来的?说白了,是不平等条约。

你们拿小黄姜掐着我们老板的脖子,逼着我们签的。

叶昭心平气和地道:蒋总,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能合作是双方各让一步的结果。

我当时给了宋太两个选择,要么高价买姜,要么长久合作。

我可没掐她脖子,是宋太自己选择了长久合作,你要是不信,你可以把宋太叫来,我们当面对质。

蒋总最讨厌叶昭的一点就是,她认识宋太,跟宋太那个小白秘书关系还很好,这也是他忍了昭华大半年不敢动手的原因。

蒋总避开话题:好了,我们不说这个。

我们现在来谈你们的问题。

既然你们签下这个合同,起码得保证食品安全吧?这是我们第一天见面,我就特别强调的事,结果还是出问题了。

好好的惠城供港蔬菜基地你们不用,非得自己建一个蔬菜基地,想要一口吃成胖子,最后很可能就把自己撑死了。

叶昭:蒋总,我们跟您一样,一直很重视食品卫生安全问题……蒋总打断叶昭:你们重视了吗?要不是今天抽检,刚好抽中了这批有问题的蔬菜,这批甲/胺/磷超标1000多倍的蔬菜如果通过我们食九楼流入港城市场,那我们就只能在监狱里见面了。

这个事情的严重性,你们还不明白吗?叶昭不接他的话茬,她要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我得说明一下,红宝村供港蔬菜基地,严格遵守规则,没有使用任何含有甲/胺/磷的农/药,我同事刚才直接从菜地拔了样品去检测,20个样品,全部没有问题。

蒋总:叶老板,你们现在菜地里的菜合不合格跟我们没关系。

有关系的就是,今天你们提供的蔬菜被检验出严重的甲/胺/磷超标,差点酿成安全事故。

根据我们公司的规定,你们目前已经不具备供应商的资格。

昭华同事面面相觑,甘小凤道:蒋总,我们是被人陷害的,我们等会儿就去报警。

蒋总睃了他们一眼,这是你们的蔬菜出了问题,报警有什么用?甘小凤:海关的处罚通知还没下来,就算下来了,我们也会申诉。

现在还没出最终结果呢,你们先把我们……蒋总:好了,甘经理,你别说了。

我们公司刚才已经开会决定,取消你们的供应商资格。

叶昭正色道:你们不能单方面取消合作,起码行政处罚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你们所谓的取消供应商资格是不合法的。

我们之间的合同不支撑你们这么做。

蒋总早料到了昭华不会轻易就范,你们现在出了安全问题,还想在这个敏感时期给我们供货?这不可能的。

我们要对港城千千万万的市民消费者负责。

不管你怎么负责,我们要遵守合同。

最终结果还没出来,你们就急不可耐地取消昭华的供应商资格,说你们没有私心,我是不信的。

叶昭一般不会在这种大场合说重话,但她一旦选择说了,也是不会留情面的。

谈到私心这个问题,蒋总有些心虚。

他怕叶昭撕破脸搞事,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同事林经理。

林经理马上转圜道:是这样的,可能刚才大家理解有误,我们不是要取消你们的供应商资格,我们只是暂停合作。

叶昭真希望现在有录音笔,能够倒回去给他们听听有没有说,不过,既然对方松了口,她再怼着不放也不合适。

她问:什么意思?林经理把他们之前商量的备选方案抛了出来:就是从今天起,我们暂停与昭华合作,期限是一个月。

这一个月期间,如果行政处罚有结果,那我们一个月后按照结果来重新审视我们的合作关系。

甘小凤没听懂:如果我们被行政处罚了,就终止合作,没被行政处罚,就继续合作,是这个意思吗?是这个意思。

那我们这一个月的期限是什么?关系冷冻期。

甘小凤和叶昭互相看了一眼,甘小凤问道:假如下个星期,警方就还我们清白了,这个冷冻期能提前解冻吗?林经理摇头笑道:不可能,就算警方现在还你们清白,证明你们是被诬陷的,我们的合作关系冷冻期也是一个月。

甘小凤不解:为什么不是警方还我们清白,你们当即解冻冷冻期?蒋总冷冷一笑:无论是什么原因,哪怕你们没有主观的错误,但蔬菜也是在你们运输途中出了问题,客观上,你们的责任是不可推卸的。

这一个月就算是对你们的警醒。

这摆明了就是故意刁难!叶昭明白,蒋总肯定是希望把她们彻底甩掉,就算甩不掉,也要逼她们重新选择惠城供港蔬菜基地作为供货商。

今天这局面暂时是扭不回来了。

叶昭问:今天几号?7月28日。

林经理以为叶昭要跟他确认到期时间,最快也要8月29日才能解冻。

7月28日,距离百年一遇的洪涝还有12天。

叶昭点头道:行,冷冻期一个月,那就一个月。

这一个月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交易,是吧?蒋总:你们的菜烂在地里,不要钱来求我们,我们都不可能提前解冻。

我们食九楼的人,牙齿当金子使,说到做到。

希望你们也是。

行。

麻烦给我们一份书面的正式通知。

作者有话说: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59、战果从食九楼办公室下来, 几个人都垂头丧气,感觉昭华的天都要塌了。

只有叶昭很淡定,她盘算着最近这几天的叶菜要怎么处理。

走在前面的阿琴越想越气, 平时说话泼辣地很,今天眼泪禁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心里逼着一股不服输的劲。

走到楼下,大家在大街上等计程车, 阿琴抬手把眼泪一擦,道:我明天就去跑市场, 我就不信了!他妈的,欺人太甚!刘洋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巾:我陪你一起去。

阿琴拿过纸巾嫌弃道:你都用过的。

没用过。

阿琴擤了一把鼻涕, 甘小凤跟上来,安慰道:别哭了, 给食九楼的人看到, 多丢人。

我呸!可惜我没这个本事,不然我搞死他们!一群没良心的狗东西, 要不是我们的小黄姜, 宋荣记早死八百遍了!走在后面的孙姐也在担心地里的菜呢,她问叶昭:这一个月的蔬菜怎么办?前面这十多天的叶菜还好,品类多, 单个品种的量少。

后面种的都是耐涝蔬菜,品种太少,量太多,就怕两三分钱一斤都批发不出去。

叶昭担心的刚好跟她相反, 她只担心前面这十多天的菜怎么处理掉。

甘小凤回过头来道:我去找找兰姐, 她负责采购的, 肯定有办法。

叶昭道:等会儿我们先跟老钱聊, 之后再定。

将近下班时间,这个点不好打车,有几拨人同时在路边等车,好不容易来了一辆的士,旁边一男一女越过他们往前冲想要截胡!哎!一直伸手拦车的刘洋,一个箭步窜了出去,飞快跑到的士车侧边,快速打开车门,一屁股坐到了副驾位上。

小琴和甘小凤赶紧跟过去,堵在了车门口,气得那一男一女直翻白眼。

刚才还憋着气的小琴,此刻眉飞眼笑地回头喊:小昭,孙姐,快!小昭和孙芹芳边说话边跑过来上了车,四个女孩想挤后面,司机不同意:超载了,下去一个。

甘小凤:师傅我们着急回去开会,你行行好。

我给你加点钱。

司机为难道:平时可以,今天不行,前面有交警。

阿琴拍了拍前座刘洋的肩膀,意味深长地叫了一声:刘洋……刘洋作为昭华唯一的男同事,非常有担当地道:行行行,我下去,我坐公交回去。

叶昭吩咐他:你回来路上刚好经过派出所,你去报警,让警察上门。

好嘞!等她们回到公司,老钱和阿峰已经在会议室等很久了,木心上前来跟叶昭悄声道:黄栋梁打电话来了。

你给他回一个,他在红宝村。

叶昭回自己办公室给黄栋梁打电话,梁哥,你那边什么情况?甘小凤也进来了,叶昭按下电话免提,两个人趴在电话前一起听。

黄栋梁:今天一早红喜村小溪口有不少鱼浮起来,半死不活的,有村民就捞回去煎来吃,结果就中毒了。

叶昭:中毒的村民没事吧?黄栋梁:没事,鱼都没毒死,人更不可能毒死了,应该是溪水把农药稀释地很淡。

村民没事就好,不然可就难收场了。

无论怎样,事情都是因他们而起的,真出了人命,难免会有村民对红宝村蔬菜基地有所诟病,不利于他们植根当地。

叶昭问:你去小溪口找线索了吗?黄栋梁:找了!没有喷桶,也没有农药瓶子,但有一个塑料桶,被一个村民捡回家。

我去看了,那个塑料桶,是我们菜地里用来装水喷菜的。

这倒出乎叶昭的预料,她没想到塑料桶是来自自家的。

难怪敢留在现场,就算被发现,那也是红宝村蔬菜基地的锅。

甘小凤:这是要栽赃我们啊。

黄栋梁:所以我没敢报警。

甘小凤摇了摇头:我们这边已经报警了,你那儿也得报。

叶昭:你照常报警,就说我们丢失了的塑料桶,出现在小溪口,怀疑有人下毒栽赃陷害。

黄栋梁担心道:会不会自找麻烦?叶昭:不报警我们会更麻烦,你按照我吩咐去办就好。

还有其他线索吗?黄栋梁:还有一个,昨晚1点左右,红喜村的高老头从隔壁村打完麻将回来,经过岔路口的时候,他说闻到了一股很浓的农药味。

叶昭:那老头有看到什么吗?黄栋梁:就可惜,他走的是下面的小路,他只看到省道路口亮着车灯,哦,还听到有人骂了一句什么‘你他娘的还不快点,回去都天亮了’!好像是司机闹肚子,在山边上拉屎,有人在催!叶昭问:骂粗口这人,是什么地方口音?黄栋梁:具体哪里人他听不出来,反正是外地口音,不是本省人。

行,我知道了。

你现在去报警吧。

挂了电话,叶昭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她和甘小凤简单商量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准备好了,才把老钱和阿峰叫到了叶昭办公室。

一进来,老钱就叹气道:我刚才听她们说了,什么一个月冷冻期,没想到昭华这次遇到这么大的麻烦。

阿峰坐在旁边,嘴里还嚼着她们公司会议室里的薄荷糖,看起来很淡定,甚至是惬意。

叶昭往椅背上一靠,笑道:我们是遇到麻烦,掉坑里了,不过,恭喜你们啊,你们发财了。

老钱装糊涂:没有,我们怎么发财了?叶昭:还装?瞒得了今天,也瞒不了明天啊。

食九楼把非叶菜的蔬菜订单直接给了你们,你们把我们那一份的利润也一起赚了,这还不算发财啊?老钱和阿峰看了一眼,老钱尴尬笑道:食九楼的人确实有问我们能不能接这个单,我们还没敢接呢,这不,先来跟你商量吗?叶昭摇了摇头,笑道:老钱,你们是被我硬薅来开会的,不是你主动要来跟我商量的吧?老钱急急解释:我是准备出发来你们这儿了,才接到食九楼的电话,我就赶着来跟你商量,如果你不让我们接,我肯定不接。

叶昭笑:那就别接。

老钱没想到叶昭那么直接,正不知道该怎么搪塞,叶昭已笑道:你看?是不是?算了吧,我还能做你们钱塘江的主?说得好听。

以后事情怎么发展还不知道呢,老钱这人做事是稳妥派,他也不敢得罪叶昭,只道:这大半年真的谢谢叶老板带着我们一起发财,不然我怎么可能做得了供港的生意,你就是我们……叶昭不想听他说客套话浪费时间,直接打断道:食九楼以前有这么多熟悉的供应商不用,为什么偏僻会选择跟你们合作呢?老钱打着哈哈:他叶菜没给我呀,叶菜还是找的惠城供港蔬菜基地。

你们野心不小啊,还想把叶菜生意也做了。

厉害!老钱拉了拉椅子,往办公桌前靠了靠,仿佛在跟叶昭掏心掏肺:等你们熬过这个月,后面生意肯定还是你们昭华的,我们钱塘江帮你们守好江山。

叶昭:万一我们回不来呢?老钱啧了一声,似乎不信:不会的。

肯定能回来啊。

老钱说的不是心底话,叶昭知道,除非他傻,不然不可能希望她和食九楼能正常恢复合作。

他现在左右横跳,只是为了保住对自己最有利的局势。

叶昭笑着点了点头:你觉得出了这么大的事,海关不会处罚我们?海关一旦对我们开了罚单,食九楼就不可能再跟我们合作。

找找关系嘛。

叶昭顺着话题道:你们有关系吗?介绍一下。

老钱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我这外地农民出身的,哪来的关系。

叶昭:要不,你们帮我在蒋总面前美言几句?老钱尴尬道:我跟蒋总不熟,都没说过几句话……叶昭看向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阿峰:阿峰熟啊。

阿峰没想到话题会突然拐到自己身上,他忙把架起的二郎腿放下,道:我也不熟。

叶昭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阿峰:你不是经常跟蒋总打麻将吗?还老输钱给他,牌友最好说话了。

阿峰跟蒋总打麻将的事,之前他不小心跟刘洋透过两嘴,他忙解释:好久之前的事了,蒋总哪还记得住我这种小人物。

叶昭语调微扬:你可是帮蒋总干掉我们昭华的大功臣啊,怎么会是小人物呢。

阿峰愣住了,老钱也愣了一下,到底老江湖反应快,老钱道:叶老板,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什么干掉昭华的大功臣?他哪有这能耐!叶昭睨视着阿峰,峰哥,你厉害了!给我们的蔬菜喷了那么多的甲/胺/磷,你没中毒啊?老钱疑惑地看了阿峰一眼,他那样子,看着似乎并不知情。

而阿峰激动道:你说什么!别血口喷人。

激动就对了。

叶昭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她压低声音道:昨天晚上,你带队去红宝村运蔬菜,在红宝村村道和省道交界的地方,你提前安排好的货车迟迟不到,这给了你借口,打发我们那些工人先回村去,只留下你们自己人在装卸现场。

等我们的人走了,你们拿了红宝村蔬菜基地的一个塑料桶,到山下的溪边去打水,稀释多灭灵,然后往还没装车的上海青和芥兰上喷洒。

喷完农药之后,你们把塑料桶里剩余的多灭灵稀释水倒进了山下的小溪里,你知道你们毒死了一批鱼吗?今天早上,死鱼被村民捡回去做来吃,好几户人家都进医院了,现在还没抢救过来。

李振峰,你犯人命案了,你知道吗?!说到最后,叶昭一字一顿厉声呵斥,而阿峰整个被吓住了,他只是想图财,没想过要害人命,这害了人命,被抓了,是要枪毙的!老钱听出了一身的汗,他急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阿峰虽然平时嘴巴逞强,但他没这个胆子的。

还在我面前装。

老钱,你真不知情,还是假不知情?老钱举起双手:我真不知情!我刚刚接到红宝村打来的电话,我们的人已经调查清楚,证人都找到了,有村民打麻将晚归,凌晨1点左右,亲眼看到阿峰你们几个在那儿对着我们的青菜喷农药,那农药味道呛人啊……阿峰还试图撇清:看错人了吧。

没认错人,你们开着车头车尾灯,现场亮堂的很,我同事拿了你的工作证照片给证人看了,他说你就在现场,你还骂人,骂人拉屎太慢了,耽误你事。

叶昭还原了现场的细节,阿峰知道自己真的暴露了,但他还愿意承认:肯定看错人了!不是我。

昨天拉菜的除了你们还有谁?到这一步了,你还不承认,那我只能报警了。

阿峰听到要报警,忙道:报什么警啊,真不是我。

老钱不糊涂,他听明白了,这事肯定是他表弟干的。

老钱叹了一声,只好老老实实说实话,试图在叶昭这儿争取到商量的余地。

叶老板,我对你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我今天一开始不敢来,也是因为觉得自己撬了你的生意,我很不好意思。

你刚才说的这些事,我根本不知道。

阿峰之前跟我说,昭华最近因为自己建了蔬菜基地,和食九楼关系越来越僵,他说要想办法,万一你们跟食九楼关系破裂了,我们可以把食九楼的单吃下来。

叶昭冷笑道:你作为老板,你不知情?李振峰是活雷锋啊?他为什么要这么舍生取义呢?他是我表弟啊,我答应了他,如果今年赚的多,给他在老家建栋楼。

叶老板,他也是一时糊涂,这事没必要报警,你想要什么条件,我们协商好吗?老钱姿态放的很低。

叶昭盯着阿峰:他不是不承认他做了吗?我们协商什么呀?让警察来协商吧。

哦,警察来就不是协商了,那是直接上手铐。

阿峰看出来了,叶昭肯定还是想把食九楼给撬回去,所以才来要挟他,他问:你要什么条件?食九楼的单,利润给昭华一份,总可以了吧?叶昭敛起笑容:你往我们蔬菜上喷农药,把我们害那么惨,你现在的口气,倒好像是施舍我呀!阿峰语气这才低了低:不是施舍,是商量。

老钱指着阿峰鼻子骂了一句:你脑子进屎了!你怎么能想出这种昏招!你害了叶老板,也害了你自己!农药怎么能往河里倒呢!河水那么多,一冲就全稀释了呀,我哪儿知道会毒死鱼?!叶昭:那是条小溪,溪水几乎不怎么流动,你害人不浅啊!阿峰不说话了,老钱又道:叶老板,你就别报警了,这次食九楼给我们的单,利润我们五五分账,你看行吗?不行。

七三,你七我三!叶昭看向阿峰:用农药这个事,蒋总知情吗?阿峰:我前期没跟他商量,怕他不同意,我只是跟他说,会把你们搞掉。

叶昭:那今天的战果,蒋总满意吗?把我骂了一顿,就说这个方法很危险,万一毒菜流入市场,他得去坐牢。

我跟他保证了,下不为例。

看来,蒋总主要担心的还是自己。

阿峰见叶昭不说话,以为她同意了七三分成,其实你们也没损失多少,你们红宝村的叶菜,我帮你们卖。

叶昭冷笑道:海关的罚单呢?你怎么弥补?罚金至少1-2万,我们的营业执照还可能被吊销,你说怎么办吧?老钱:罚金我来想办法,然后吊销营业执照的事,我觉得蒋总那边是有关系的,阿峰,你去跟蒋总说一说,让他去搞定,不然这事捅出去了,他也要担责任的。

他要担什么责任?阿峰认为蒋总可能不会帮忙,但又不敢直接拒绝,只好道:我去试试吧。

叶昭拒绝:不用试,投毒的是你李振峰,不是我们昭华,我们凭什么要承担这个责任?不是,我们不是在商量吗?阿峰以为叶昭要抬高价码,他就知道,这个叶老板不狠狠宰他们一次,是不可能松口的,你要什么条件?叶昭一字一顿地道:我的条件,你给不起。

老钱重重叹了口气:我帮他给。

我的条件很简单,犯罪的人,要罪有应得。

你们还是跟警察去谈条件吧。

阿峰不耐烦了:什么意思?你要怎么吊高来卖?你什么语气?我给你脸了?老钱怕叶昭翻脸,马上一巴掌拍阿峰脑门上:好好说话!不会说话别说!正说着,外面有人敲门,刘洋回来了,他道:老板,警察来了。

阿峰马上变了脸色,他站了起来:不是!不是不报警吗?叶昭抿唇点了点头,冷笑道:我不这样,你李振峰会说实话?好好跟警察如实交待吧,刚才我们的谈话,我已经录音了……未经对方允许的录音不能作为呈堂证据,但可以给警察听啊,警察知道实情了,自有办法让嫌疑人说实话。

这个年代有这个年代办法。

钱老板小声哀求道:叶老板,我们再商量商量吧?没什么可商量的。

警察已经走进来,叶昭指着阿峰道:警察同志,这人叫李振峰,他刚才已经跟我承认对我们的蔬菜进行投毒。

说着叶昭回身从旁边的录音机里取下录音带,这是我们刚才谈话的录音带!阿峰疯了似的冲过来,桌上的文件夹和本子被扫落一地,他想要抢录音带,结果被警察和老钱给拦住了。

警察一把将他反手按在地上,你要干什么!警察在现场你都敢乱来?!阿峰无能狂怒:她骗我!骗子!老钱又打了一下他脑袋:自己做的事,自己要承担责任!叶昭把录音带给了警察,警察让他们等会儿到派出所来录音。

看着警察把阿峰带走,老钱双手叉腰,脑袋大,他应该一早就想到,叶昭不可能跟他们妥协的。

今天这一局,是叶昭一步步把他们引进了瓮中,然后再来一招瓮中捉鳖啊!他在叶昭办公室来回踱步,摸了摸头上的汗,愧疚道:叶老板,这件事我有责任,这样,食九楼这个单我不接了,要赔多少钱,你说个数,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就是等会儿在派出所,你看,你尽量帮个忙,我姨就一个儿子。

这真要在我手上没了,我以后都不敢回老家了。

叶昭知道老钱的意思,也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她如实道:我刚才吓唬你们的,中毒的村民没事,放心吧,你这表弟枪毙不了。

老钱一听,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哎哟,我被你吓死了。

我真以为出了人命。

但阿峰肯定是要进去的,他得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行行行,这我能接受。

叶昭:不过我们的损失,你们肯定是要赔的。

老钱知道阿峰枪毙不了,叶昭也不会帮他减刑,他又开始哭穷了,最近支出太多了,我没钱……刚才跟着警察进来,在旁边收拾地上文件的甘小凤,站起来道:刚刚还说,要多少我们开口,一分钟时间不到,就变成你没钱了,老钱,该赔的你们得赔。

你们还有三期货款在我们这儿,这货款就抵掉损失吧。

老钱急了:三期货款一万多呢,这一万多元,我也就赚个一千八百的,赚个辛苦钱真不容易啊,姑娘。

甘小凤:食九楼跟我们冻结了一个月的交易,我们损失四五万,你这一万还不够赔的。

老钱:叶老板,你看看你们昭华的员工……叶昭整理着桌面:老钱,这大半年,你们从我这儿赚了多少钱?你就别哭穷了,你看看你多少大卡车,我们一辆都买不起呢。

我们那是二手卡车,跟别人一起合伙买的,又不是我们钱塘江一家的卡车。

叶昭:好了,别说了。

老钱多少有点怕叶昭,他点头认栽,行吧行吧,那就这么处理吧,是我们理亏。

还有,我们红宝村的叶菜,你要帮我卖掉。

不能压我们价。

老钱满口答应:这没问题,我不赚你们钱,可以了吧?叶昭拿起钱包准备去派出所做笔录,老钱跟上来,问:哎,我听说你们最近租了好多仓库,你们打算做什么?本来要扩大经营的,被你们搅黄了!算了,你离我远点吧,我不想跟你说话。

*从派出所回到公司已经将近7点,除了财务宋姐外,其他人都还没下班。

李瑞香给大家送了菜饭过来,他们在办公室边吃饭边聊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阿琴说了,她要去跑市场。

食九楼在港城排第五,它前面还有四家蔬菜贸易公司,它后面也有好几家知名的,我一个个跑,只要我们蔬菜品质好,价格便宜,我不信一家公司都跑不下来。

叶昭舀了点麻婆豆腐拌着饭吃,价格先别谈,你把排名前十的公司都跑一趟,想办法要到他们负责人的联系电话。

不谈价格那就更简单了,阿琴说:我懂。

刘洋道:好不容易找到几个地势高的仓库,我明天去退掉吧,然后我跟阿琴去跑市场。

仓库不能退。

大家异口同声问:为什么?仓库不能退,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这几天开始进货存货。

阿琴笑道:我还没拉到业务呢,老板,你这样我压力好大。

这个事情你们不用多问,就按照我安排的去做。

在服从管理方面,甘小凤是执行地最坚决的,她相信叶昭的一切判断,进货存货我们不找钱塘江了吧?叶昭:把钱塘江拉入黑名单,以后不要他们供货。

你跟兰姐谈得怎么样?甘小凤:谈得挺好的,现在这个情况,还要挖她过来吗?要,你跟她说,我们手头将会有很多业务,她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帮我们把仓库存满。

我知道了。

我等会儿就打电话跟她谈。

叶昭转而吩咐孙芹芳:孙姐,你明天回去后,把那些不耐涝的蔬菜,能留12天不老的就留下,留不了12天的,全部采摘出来,让钱塘江拉去卖掉。

孙姐点头:留不了12天的明天全部采摘?对。

这段时间不需要给食九楼供货,那就不要浪费我们的菜地和时间了。

采摘完之后,你种上港城卖得最贵的那几种小青菜,12天可以采摘的那种。

这个最不耐涝了。

好好照顾,12天也就只是比鸡毛菜大一点。

叶昭态度坚定:我知道。

就种这个。

掐好时间,刚刚好可以在洪涝前采摘。

*阿琴跑了五六天,把港城排名全十的蔬菜贸易公司在深城的驻点都跑了一遍,她这个人韧性强,必要时嘴甜脸皮厚,硬是把这些公司的深城负责人办公室电话要到了。

其中有两三家对昭华的资料感兴趣,他们让昭华报价过来,价格合适的话,有机会可以合作。

因为叶昭叮嘱过,先不谈价格,阿琴就留了联系方式,想跟叶昭沟通好价格再继续谈。

8月9日,整个华南地区开始下毛毛雨,天气预报称明日后日均是小到中雨,降雨量中等,当时,没有人把这场雨当做一回事。

8月10日,蒋总和曾经的蔡经理如今的小蔡一起在朋友家打麻将。

上午开场的时候,雨淅淅沥沥下着,晚上打完麻将出来,发现街上的水已经半人高,他们想回家都出不去了。

老蒋看着这雨水,有点发愁,这么大的洪涝,明天预订的蔬菜能准时运来吗?此时的昭华办公室,阿琴和刘洋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淡定地在屋内吃着鱼丸。

刘洋感叹:我们老板是不是神算子?阿琴:是有这么点。

刘洋:昨天才下毛毛雨就让红宝村收小青菜,如果昨天不及时收,今天就被雨水打烂了。

下那么大的雨,我们仓库这批小青菜,明天可就成抢手货了。

阿琴:我晚点打电话给那些蔬菜贸易公司,看他们要不要。

绝对抢着要。

刘洋看着外面的大雨,这雨要是连下几天,别人菜地里的菜都烂掉了,那红宝村那些耐涝的蔬菜,是不是得值老钱了?外面的雨水已经把一楼都淹了,阿琴摇头道:我看明天晴不了。

我觉得我们老板,多少有点财运在身上。

可能是因为她心善,她说了,这一批小青菜赚的钱,全部捐给东山镇扶贫。

作者有话说:60、洪涝屋外的雨势渐渐小了, 曾屋围距离海边近,管道疏通后,洪水退的很快。

而小西楼的院子地势较高, 这次大雨对他们的影响不大。

每逢下雨,膝盖就风湿痛的巧姨,洗完澡从电视柜下的抽屉里拿出黄道益药油,叶昭吃完晚饭, 乖巧地过来帮她揉脚。

客厅新换了叶昭买的大彩电,电视上正在播放突发洪涝灾害的新闻, 巧姨担心道:你们蔬菜基地那些菜怎么办哟,能抢收吗?都被淹了吧。

叶昭轻轻帮巧姨揉着膝盖两侧:没事, 过两天洪水就退了。

洪水退了,菜也泡坏了呀。

我们种的都是耐涝蔬菜, 不怕水泡。

那么巧?巧姨有点不敢相信:你骗我的吧?叶昭:我骗你干什么, 真的,我们地里全是耐涝蔬菜。

巧姨不由得感叹:你这运气, 也太好了。

所以我说, 有的时候单靠努力也没用,还得要运气。

我也有实力的。

叶昭撒了个娇。

巧姨笑:当然,你可是高考状元, 没实力能考?有运气,再加上有实力,双剑合璧那就厉害了。

曾祥吃完饭坐到了叶昭旁边,拿起遥控器调电视, 一个地方频道在播放《葫芦兄弟》, 叶昭刚想说就看这个吧, 曾祥已把遥控器放到了桌上。

两个人趣味相投, 津津有味看起了葫芦娃。

巧姨不爱看这个,她道:多大的人了,还看动画片。

叶昭问她:你有电视剧要看吗?我不追电视剧。

我随便看。

嘴上嫌弃动画片的巧姨,看着看着笑得最大声的也是她。

叶昭和曾祥两个小声说着悄悄话,巧姨嫌弃地瞥了一眼,她这儿子在别人面前是个闷葫芦,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跟叶昭有这么多话要说的。

有人敲门,甘小凤和阿琴上楼来找叶昭商量事,叶昭把黄道益药油递给旁边的祥哥,你给巧姨揉。

巧姨笑道:哎哟,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我崽子给我揉脚了……轻点,你这臭小子。

下手怎么那么重。

打拳呢?……她们几个进了叶昭房间聊工作。

阿琴给叶昭递来一张纸,道:我刚刚给这几家公司打了电话,排名前三的公司都说明天有货,如果临时有需要再给我们电话。

目前明确需要小青菜的有两家公司,要的量不多,刘洋已经去仓库安排出货了。

叶昭道:明天上午各大公司估计都还能熬一熬,从明天下午开始,就不一定了。

阿琴有点担心:昨天采摘的小青菜明天必须要处理完,再放就可能坏掉。

我明天一早再给这些公司打电话吧。

叶昭安抚道:别担心,即便明天上午卖不掉,下午也能卖掉的。

甘小凤:我刚才听到广播说铁路都冲毁了,修复需要时间,我们仓库里存的蔬菜,肯定会成为抢手货。

这个价钱怎么定?不能按照之前的市场价卖吧?蔬菜毕竟是民生物资,恶意抬价肯定不行,叶昭道:我们不要自己去抬高价钱,就跟着市场价走,后面几天的市场价会自己涨起来。

甘小凤:那我盯着点价格。

叶昭问阿琴:你上次说有家蔬菜公司快倒闭了?现在他们是什么情况?阿琴之前去跑业务,几乎把排名全十的蔬菜公司的底细都摸透了。

其中有一家公司叫盛和记,曾经是港城蔬菜龙头老大,但因经营不善,市场份额一步步被蚕食,现在排名比食九楼还低,大概六七位的样子。

盛和记啊?我之前每次打电话过去,只要过了上班时间,就没人接电话。

今天电话有人接,他们领导不在,要明天才能答复要不要小青菜。

我看他们撑不了太久,工作人员都不在状态的。

你别等他们打电话来,明天你主动打过去。

看看他们什么情况。

行*第二天叶昭起来晚了,雨还在下,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

电视里,各台都在播报洪灾的新闻,这次的洪涝灾害涉及区域极广,到处都是军民在救灾赈灾。

巧姨刚从外面回来,她把雨伞收到浴室,对正在吃早餐的叶昭道:市场上的菜都被抢光了,芹菜卖1块钱1斤都卖完了,跟不要钱似的。

我幸好听了你的,提前买了菜囤着,不然就只能吃豉油捞饭了。

叶昭问:市场上那么早就没菜了?只剩下辣椒。

叶昭穿着拖鞋,撑伞走路到了公司,原以为会看到热火朝天的场面,结果一进去发现静悄悄的,整个办公室雅雀无声。

甘小凤伏案写资料,阿琴趴桌上睡觉,财务室门关着,刘洋和兰姐估计在仓库。

不忙吗?叶昭把伞插门口的水桶里。

甘小凤抬起头,笑道:忙完了,从六点多忙到九点,小青菜全卖完了,应该说全抢完了。

那些公司知道我们仓库里还有存货,都排队要订购,我把名单列出来,怎么定,给谁不给谁,给多少,我不敢定出去。

我猜你有自己的想法,是不是?还是甘小凤懂她,叶昭道:把名单给我。

叮铃铃铃铃铃铃铃!阿琴被电话铃声吓醒了,她坐起身,抓过电话:喂!盛和记啊?小青菜卖完了……是啊,我一早打你们办公室电话想问你们要不要的,你们电话没人接……有啊,都有……那不行,我们不赊账的……对啊对啊……行,我先帮你登记……叶昭问:盛和记怎么回事?阿琴喝了口凉水,道:这公司真的活该越做越差,这么关键的时候,每家公司办事处我打电话去,都有人在,就他们,办公室电话永远打不通。

小青菜都卖完了,才来问我们还有没有。

叶昭问:盛和记接下来几天要订购蔬菜吗?他们想订,但不给现钱,要赊账,第一次合作,谁敢给他们赊账啊,他说他先去问问领导。

说着阿琴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今天把我们忙坏了,六点多的时候我打了一轮电话,各家都不确定要不要货。

结果七点开始,我们电话就没停过,小青菜一下就卖完了,买不到小青菜的,就想要订购其他蔬菜。

据说整个供港蔬菜市场除了我们,没几家有存货,那些有存货的,也不如我们多。

排名第二那家鼎盛风华,听说我们还有很多叶菜可以采摘,想把我们的菜全包了,他们晚点到我们公司来拜访,确定合作。

叶昭:下这么大的雨,鼎盛风华的人要过来?是啊。

这个甲方好相处,态度很谦和。

难怪别家公司浮浮沉沉,只有他们,永远不倒,千年老二。

叶昭点了点头,这就是手握资源的魅力。

电话铃声又响起,阿琴接了电话:哦,是……对,还没定下来……现在吗?方便的……好好好……地址你记一下,曾屋围小广场顺风楼303……看阿琴挂了电话,甘小凤忙问:又是哪家公司要来?阿琴有点不敢相信地道:市场占有率排名第一的兴旺发,他们马上过来。

老大老二,这是要上门抢货啊!甘小凤惊喜道:我的妈呀,听着都有些激动。

阿琴咽了咽口水:先别激动,定下来我们再激动。

兴旺发在业内出了名的压榨狂魔,他们给到供应商的价都很低,不过他们需求量大,长期合作应该也能赚不少。

叶昭拿过甘小凤写的单子,我们看看要怎么分配货源。

甘小凤问:那怎么分配?一家给一半?我们要是能把这两家公司吃下来,昭华以后就不用愁了。

阿琴握着拳头道:我们要一脚把食九楼这些王八蛋踢开!叶昭拿起笔圈下最后一个打电话来的盛和记,我想现在去一趟盛和记。

阿琴不解:去盛和记干什么?你给盛和记打电话,问他们负责人在不在,我们过去跟他们谈合作。

甘小凤问:那兴旺发和鼎盛风华怎么办?你、宋姐和木心,负责接待,把他们两家都留在这儿,让他们彼此知道,很多人都在抢我们的货。

我和阿琴去盛和记。

甘小凤大概明白了,你想跟盛和记深入合作?这是个机会。

这是他们真正打入港城蔬菜市场的机会。

*食九楼蒋总办公室,蒋总听完林经理的汇报后,陷入了沉思。

钱塘江就这点货?林经理:对,他们存货不多,明天还能供应一点,后天就完全没货了。

现在铁路断了,周围都是洪涝,接下来一个星期外省的货都很难运进来。

惠城蔬菜基地呢?林经理重重叹了口气:他们那边地势低,叶菜都被泡了,能提供的蔬菜很有限。

就算明天洪水退了,接下来也没多少叶菜可以供应。

蒋总捂了捂额头,捏着眉心,道:大家都没货,公司也怪不了我们。

林经理:也不是都没货……谁还有货?昭华。

本来歪在椅子上的蒋总瞬间坐直了:怎么可能?昭华就是个二道贩子三道贩子,以前不都是钱塘江给她们供货吗?她们怎么可能还有存货?说来很邪门,就是跟我们暂停合作之后,她们不单没有压缩业务,反而租了六七个大仓库,在洪涝之前存满了货。

更邪门的事,她们的红宝村蔬菜基地,现在种的都是耐涝叶菜,空心菜菠菜西洋菜这些,等洪水退了,这些菜损失不会很大的,所有后续也只有她们可以提供叶菜。

是不是很邪门?蒋总咬了咬后牙槽:那她们这些菜现在都给谁了?林经理轻声道:据说各家都在抢,蒋总,我们要不要跟她们商量一下?不然以后其他家都有蔬菜,就我们一点菜都拿不出来,那跟公司就没办法交待了。

商量什么?直接给她们发传真过去,让她们即日起恢复供货。

林经理担心道:我怕她们现在不买我们的账。

按照合同,她们必须买账。

另外,提醒她们,作为我们的独家供应商,昭华的蔬菜不能提供给别人,不然将影响我们的长期合作。

OK,我这就去办。

*从计程车上下来,叶昭和阿琴撑着伞走了一段泥泞小路,才走到盛和记楼下,两人的鞋子裤脚都湿了。

盛和记办事处是一座2层楼的老洋房,一楼昨天应该是被水泡了,到处一片狼藉,盛和记的采购员小许把她们带到2楼的经理室,办事处经理正在里面抽着烟跟两三个工人说话。

公司不打钱过来,我也没办法。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知道吧?明后天就知道结果了,你们还是要把手头上的事干完。

经理听见外面声响,忙把嘟嘟囔囔满嘴抱怨的工人劝回去等消息。

盛和记经理听完叶昭的介绍后,道:我也姓叶,不好意思,可能让你们白跑一趟了。

早上我们还想挽救的,公司不想继续挣扎了,这场洪涝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你懂吧?阿琴诧异:你们打算不做了?对。

不做了。

叶昭惋惜道:那太可惜了。

叶经理抽着烟,感慨道:盛和记曾几何时,是港城最大的蔬菜商,鼎盛风华以前是老二,我们是老大,我们老板姓盛,所以叫盛和记,他们是抄了我们的名字叫鼎盛风华。

哎,没想到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老二,我们却要落寞退场了。

叶昭觉得还可以挽救一下,她道:我知道盛和记的历史,如果就这样退出历史舞台,实在可惜。

能不能我们两家合作,再挽救挽救呢?叶经理盯着叶昭,怎么合作?叶昭:你们现在可能现金流出了问题。

我们可以负责供菜,你们负责出货,利润五五分成。

对方免费供货,他们负责销售,然后利润五五分?这未尝不可啊!都说锦绣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眼前的姑娘这是雪中送炭啊,叶经理眼里瞬间有了光亮。

他听完叶昭的计划之后,觉得此路可行,他兴奋道:如果真的成功挽救了盛和记,我代表盛和记所有的员工谢谢你们。

叶昭笑道:不用谢,我也不是菩萨,我是想借助你们的资源,打入港城的蔬菜市场,大家能够合作双赢。

叶经理:那麻烦你们到旁边办公室等等,我现在给老板打电话。

叶昭和小琴在旁边的一个小办公室等着,整个盛和记分公司给人的印象就是:乱!杂乱!到处乱糟糟的,缺乏秩序。

阿琴轻声道:太乱了,跟这种公司合作,感觉很不靠谱。

不是这么乱的公司,我们也没机会进来啊。

先谈成了再说。

后续我们肯定是要想办法插手干预的。

大概等了二十多分钟,叶经理走过来,脸上已没有了刚才的喜气。

很抱歉,我们老板不同意。

叶昭问:为什么?这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我们老板看来,是一次契机。

是一次彻底关门的契机。

叶昭明白了:已经决定了是吗?是的。

不好意思啊。

我们老板打算把公司出售,兴旺发、鼎盛风华和食九楼都有兴趣,看他卖给谁吧。

应该不会卖给兴旺发和鼎盛风华,兴旺发是我们这边的老员工出去开的公司,鼎盛风华是斗了几十年的老对手,很有可能会卖给食九楼。

叶昭和阿琴对视了一眼,便宜食九楼,可真让她们难受。

你们公司多少钱卖给食九楼?叶经理:我也不清楚,可能100多万吧。

叶昭手里没这么多钱,买了地皮又囤了货,她现在手上只有几万。

手上没钱,但她胆子大啊,她道:我能跟你们老板谈一下吗?你想买?叶经理诧异,他打量着叶昭,不是他小瞧人,叶昭这看着二十不到的样子,怎么可能拿得出一百多万呢?价格合适的话,我想买。

你们公司有什么资产值得100多万?叶经理:我们有七八辆大货车,还有十多辆小货车,最重要的是有那么多的客户资源,你要知道,全港城大部分的商超和市场,曾经都是我们的客户。

为什么你们的市场会越做越小呢?说真心话,老板的心不在这儿了,定下来要回归之后,他们全家开始移民。

其实盛和记最值钱的是商铺,如果加上商铺,没有几千万,你拿不下来。

商铺单独卖是吗?叶经理并不相信叶昭会买盛和记,他是个实诚人,说的是大实话:商铺好卖,哪怕暂时卖不出去,也可以出租。

公司不好卖,大货车小货车都用好多年了,贬值得厉害。

叶昭明白了,她道:我能跟你们老板见个面吗?叶经理:可以啊,你有双程证吗?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叶昭没有双程证,她没亲戚没公司在港城,这双程证办不下来:能麻烦他来一趟深城吗?不可能,我老板挺不喜欢这里的,现在又洪涝,他更不可能来了。

这些骄傲的未来香蕉皮,叶昭无奈道:那我跟他通个电话。

叶经理忙说他先去沟通,后来叶昭跟盛和记老板讲了半小时电话,双方谈得挺好,但盛和记老板坚持要叶昭派人去港城跟他谈。

叶昭想来想去,只能想到祥哥了,她先跟祥哥打了个电话,曾祥一口答应帮她去谈。

叶昭急忙赶回家,把自己的身份证,盖了私章的委托函给了曾祥,并反复嘱咐:你争取把价格谈到100万以内,分两笔付款,签了协议之后,先期20万订金,一个月以后付尾款。

还有,约定好,签完协议,公司立刻归我们使用。

就这些是吗?就这些。

看着祥哥一脸淡定的样子,叶昭有点担心:祥哥,你确定可以吗?曾祥重复了一遍她刚才说的终点:谈到一百万以内,分两笔付款,签约前先把合同传真给你过目,争取今晚签合同,明天开始,盛和记公司归你所有。

是的。

那没问题。

叶昭再次提醒:跟这种老油条沟通,一定要圆滑。

曾祥把资料放被背包里:单圆滑没用,还要强势。

对!叶昭眨了眨眼,想想,祥哥也就是骆申,他可是书里未来的资本大鳄,商界翘楚,她的担心应该是多余的吧。

这边叶昭目送曾祥坐的士去海关,她才往顺风楼方向走,才到公司楼下,遇到阿琴跑下来。

我刚想回去找你,我们办公室被十几家蔬菜公司的人堵得水泄不通,跟菜市场似的。

这么热闹?回到公司,有人听说昭华老板回来了,都涌到门口来,想第一个跟昭华老板谈。

宋姐嗓门大,她拦在前面,大家不要急,不要急,都先在这里等着,好吗?这可都是未来的甲方啊,不能得罪的,叶昭道:截止到这个时间点,已经登记的,今天到场的所有公司,我都会给到大家蔬菜,请大家放心。

各蔬菜公司的人一听,都松了一口气,不管给多少,起码能回去交差了。

昭华做事还是厚道的。

叶昭进了办公室,甘小凤跟了进来,她手上拿了一张传真:你看这个,食九楼发来的,语气高傲地很!还想要高高在上指点江山呢。

叶昭接过来,瞄了一眼,随即把传真扔进了纸篓里,你回他们了吗?我回:我们双方现在是关系冷冻期,按约定,恕不能供货。

叶昭笑了:可以,回答得很好,我喜欢。

求人没有求人的样子,谁理他。

说着甘小凤又递来一份今天到场的所有客户名单,十二家。

叶昭拿笔划了一道线:排名前三的我来谈,剩下的你谈。

一个个来,拿出两个仓库的货量,分给今天所有到场的公司,借这次机会广交朋友吧。

甘小凤:只拿出两个仓库的蔬菜吗?剩下的怎么处理?我想在前三的公司里挑选一家看有没有可能进行长期合作。

甘小凤建议:那就在第一和第二里挑选吧,第三的市场占有率跟前面两个不是一个量级的。

叶昭点头:好,我看看。

先把第一个签到的公司叫进来。

率先进来的是兴旺发,今天来谈判的是采购部卞经理,人比较傲气,他们市场占有率最大,需求量多,他们有傲气的资本。

当叶昭提出想要长期合作时,卞经理轻轻拍了拍椅子扶手,笑道:可以长期合作,你们把资料提交过来,进入我们的供应商系统之后,会有一个比价和筛选的过程。

这个过程要多久?1个月到半年不等,如果你们的价格足够低,速度会快一点……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压价的长期过程。

果然如市场传言那般,是个压榨狂魔。

叶昭想了想,那长期合作的事还是算了吧。

卞经理在这儿等了这么久,结果只等来叶昭一句算了吧,顿时脸色沉下来,什么意思?在这个市场上,从来都是他拒绝别人,没人敢拒绝他的。

我的意思是,太麻烦了,那我们就做一锤子买卖吧。

叶昭在便签纸上写下数量,贴在报价单上,递给对方,这是我们这次能够给贵司提供的货量,你拿去给我同事吧。

卞经理拿过便签纸一看:就这么点?然后再一看报价单上的价格:价格这么高?我们一视同仁,除了能跟我们长期合作的客户之外,都是给这个量。

至于价格,这是最新的市场价,我们没有多加一分钱。

如果在平时,这张便签纸早已被扔进纸篓,卞经理气得鼻子都冒烟了,但今天是卖方市场,他不得不收起刚才的傲气,道:你们公司的资料给我们,我让同事加快把你们收录到供应商名录里,这样足够诚意了吧?叶昭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卞经理,不好意思,可能我们气质不合,不适合长期合作。

这个货,你们要还是不要,尽快考虑,如果你们不要,我给别家。

跟卞经理一块进来的业务员忙道:要要要。

有货总比没货强,起码可以应付兴旺发的重要客户。

卞经理还不罢休:你们不是还有叶菜吗?叶昭:我们叶菜的数量也很有限,只能给长期合作的客户。

对不起啊,卞经理。

卞经理气得要死还没办法发作,只好黑着脸气呼呼出去了。

等卞经理出去后,进来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带着个小兵,那女子操着一口纯正普通话,指了指门口笑道:我看老卞气得不行,你们怎么办到的?哎哟,早就想看他吃瘪了!领人进来的阿琴忙介绍:这位是鼎盛风华的谢部长。

叶昭起身打招呼,谢部长非常爽快地说道:什么条件,兴旺发不答应的,我们全答应。

一份走市场价、长期合作的供应商合约!谢部长也不坐,她轻轻拍了拍桌子:妹妹,没问题,我给谁做不是做。

是不是?但是这次你的货要全给我。

够爽快!叶昭也喜欢这样的甲方。

她笑着指了指外面:我刚才答应大家,要给他们留一点。

留一点可以,你这跟我们理念很一致。

我们鼎盛风华为什么可以在港城的蔬菜市场屹立不倒,因为无论是对手还是合作伙伴,我们都会给对方留一线。

我们不会像兴旺发那样,把供应商的价都压死了。

叶昭和这个谢部长一拍即合,两边聊得非常愉快,正聊着,木心敲门进来,附耳跟阿琴说了几句,阿琴忙过来小声跟叶昭道:蒋总来了,在外面。

你让他等着。

阿琴正要出去,结果木心没能挡住蒋总,人直接冲进办公室来了。

谢部长瞄了眼蒋总,她跟蒋总见过几次,食九楼仗着有宋荣记这个靠山,向来在业界目中无人,上次协会春茗,蒋总还公开嘲笑鼎盛风华是千年老二,谢部长早看他不顺眼。

哟,老蒋,怎么了?排队啊,我跟人叶老板还在谈着呢。

蒋总在楼下遇到了卞经理,听卞经理说昭华在挑选新的合作商家,连兴旺发这个龙头老大都看不上,狂妄的很,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能不着急嘛。

谢部长,昭华是我们食九楼的供应商,我有优先谈判权。

叶昭笑道:蒋总,我们合同里没有优先谈判权这一项。

而且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来着?哦,关系冷冻期,期限一个月,在这期间,昭华不是食九楼的供应商。

作者有话说:61、打脸雨还在下, 室内外一片泥泞,昭华办公室的水泥地板上,被踩得到处都是泥脚印。

蒋总面对叶昭无情的讥讽, 早有心理准备,他脸皮厚,被打脸就打脸吧,这次他亲自上门, 舍下老脸,无论如何都要拿到货, 让昭华彻底臣服。

不然他在食九楼将无法立足。

面对叶昭皮笑肉不笑地调侃他特意为昭华开发了新名词关系冷冻期,蒋总不得不祭出歪理:叶老板, 大陆不是经常说嘛,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 之前是冷冻期, 现在冷冻期也可以加热解冻,是不是?叶昭耸耸肩:我们不需要加热, 冷冻挺好的。

别敬酒不喝喝罚酒!蒋总心里暗骂八百遍, 但脸上依然是笑眯眯的,虽然笑容有点僵硬,他还在做最后的努力:任何两家公司的长久合作, 就像夫妻关系一样,都是在磕磕碰碰中慢慢成长……站在旁边看热闹的谢部长一听,忙打断笑道:蒋总,什么夫妻关系啊, 你是在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冷冻了挺好的, 这个天气适合冷冻, 冷冻舒服, 加热不得一身汗啊。

对于谢部长的讽刺,蒋总沉下脸耐着性子道:谢部长,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想单独跟叶老板说几句。

这么关键的时候,都在抢货呢,谢部长不可能给他面子:凭什么?你想插队?先来后到!无论在哪里,都要讲究规矩,是不是?!蒋总,你赶紧出去吧。

蒋总心中怒骂了一句死肥婆,他不理会谢部长,转而对叶昭继续道:我们刚刚收购了一家老牌蔬菜公司,食九楼的市场份额将会大大提高,你们昭华是食九楼独家蔬菜供应商,未来大有可图。

而鼎盛风华是同时有很多供应商的,以后能分到你们手上的订单不可能比我们多。

谢部长马上道:你们收购了什么公司?就算你跟老三合并,市场份额也没我们多呀。

不是我谢文慧吹牛,我们随便给点订单,都比你食九楼多。

蒋总吃了瘪,不屑道:现在不是打麻将,我们两个就不聊了吧。

叶昭猜测,蒋总口中所说的老牌蔬菜公司,应该就是盛和记吧?还没到手呢,就拿出来忽悠了。

叶昭冷笑道:食九楼的独家蔬菜供应商有什么用?你蒋总随便制造一个借口,就能给我们安一个罪名,然后赠送‘关系冷冻期’,这次是一个月,下次谁知道是几个月呢?谢部长虽然人胖但脑子活,她听出了叶昭话中有话,马上问:哟,什么制造借口,怎么安罪名?叶昭微微一抬下巴:那得问蒋总了,不知道前几天警察有没有上门找蒋总协助调查?已经协助调查过了,毒菜事件中,蒋总虽然没有涉及犯罪,但他吃了回扣,心底多多少少是虚的,他赶紧澄清:没有的事,没有的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跟我有关系,我还能站在这里吗?是不是?你们大陆是法治社会。

脸皮真的是八尺厚,叶昭道:纵容别人用旁门左道的方法企图换掉昭华,然后换上跟自己关系更密切的供应商,我不知道,如果宋太知道了,会怎么处理?蒋总被激怒了:叶昭!你别张口就来!你现在这是什么行为?这是污蔑!这是借机会攀高枝,甩掉我们食九楼!没错,我现在确实想要甩掉你们,因为你们实在太没品了。

跟你们合作,简直是我的耻辱。

叶昭从抽屉拿出一张盖了公章的通知函件,这是什么?这是你们给昭华的《暂停合作通知书》,上面写着:食九楼暂停与昭华的所有合作,期限一个月,一个月后,双方有权利选择是否继续合作。

白纸黑字加盖了你们分公司的公章。

我收回这份通知!这位蒋总,真挺不要脸的。

站旁边的林经理点头哈腰地笑道:我们收回通知,以后还是希望能跟昭华继续好好合作。

这几个月,我跟甘经理阿琴她们一直沟通地都挺好。

是不是?阿琴回怼:需要我们的时候就好沟通,不需要了,就一脚踢开。

变脸比深城的天气变的还快……蒋总:我再强调一遍,我们收回暂停合作通知书。

叶昭:你想收回就收回?想甩掉我们的时候,出事当天,海关还没出最终结果呢,你们就企图取消我们的供应商资格。

当天出事,当天下函,动作快准狠!不得不佩服食九楼的做事效率。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有人与他人合谋,设下陷阱,构陷昭华!不止没品,还不仁不义不法!谢部长听得目瞪口呆,小眼珠子滴溜溜转着,蒋总,叶老板说的某人,不会就是你吧?蒋总没想到叶昭会当众跟他撕破脸皮,他气得七窍生烟,你这是污蔑!叶昭冷笑:我指名道姓了吗?我污蔑谁了?蒋总:你!叶昭:不过,我这里有一盒磁带,是李振峰叙说自己怎么跟你勾搭上的录音,蒋总,你要不要我播给大家听啊。

蒋总吓着了,当即语无伦次道:我为什么要听?!你们合谋构陷我?!我构陷你?!谢部长吃瓜不嫌事大:播来听听,我们一起来判断是不是构陷。

蒋总:不能播!凭什么让你们来判断?你们是法官吗?还是评审团?叶昭微微点了点头,我们没资格判断是吗?那我找可以判断的人来。

她拿起电话,按下长途电话号码。

你干什么?蒋总以为叶昭要报警,我已经跟警察说清楚了,警察也还我清白了,你报警没用。

是,他这次钻了空子,置身事外,没有实际参与到毒菜事件中,警察确实拿他没办法。

电话那头很快就通了,叶昭:喂!梁欣……宋太在吗?蒋总一听宋太的名字,顿时脸色吓得蜡黄。

叶昭按下免提,电话那头传来宋太的声音:小昭,你找我有事?叶昭:宋太,食九楼蒋总给我们发函暂停合作的事,您知道吗?宋太:哦,这事……叶昭提醒:我电话开了免提,蒋总在旁边听着呢。

本来想简单敷衍几句的宋太,忙道:这事我知道,他们跟我汇报了。

我最近比较忙,还没来得及了解详情。

叶昭:也对,像你们这种日理万机的大老板,确实不应该来处理这种小事。

宋太听出了叶昭话语中的讽刺,她道:叶昭,你别误会。

你现在可以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叶昭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旁边的蒋总不断插话说这不是实情,是李振峰污蔑他。

叶昭:蒋总都把订单直接给李振峰表哥的公司钱塘江了,说明李振峰设圈套害我们这件事是蒋总默许的。

宋太,要不要我把录音带放给你听?这通电话说了比较久,虽然语气听不出来,但宋太显然是有点不耐烦了,她笑道:还是不用了吧,你打国际长途过来,电话费也很贵。

蒋总这个事,我们公司绝对要开会处理。

宋太在敷衍她。

叶昭轻轻冷笑道:宋太,送你一句忠告:宋荣记这家公司,迟早是要倒闭的。

原书里宋家最终垮台,那绝对是他们自己内部原因导致的结果。

宋太愣住了,她人在高位,估计没有听过那么真实的话,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搭话。

叶昭继续下刀:看看你们公司上上下下都是些什么人?我想,下梁这么歪,上梁肯定也不正。

去年没有我那一批小黄姜,现在宋荣记早就易手了。

宋太,你老公你小叔子业务能力不行,我看你能力也很有限,实在不行,那我真诚建议你把公司卖了吧,宋荣记姜糖还是挺好吃的,不传承下去,可惜了。

在场所有人都敛声静气地听着,不止蒋总听呆了,连谢部长都诧异,眼前这小小姑娘,竟公然教训起了堂堂宋荣记当家人。

宋太被刀了后,瞬间清醒了:我会勒令他们马上恢复跟你们公司的交易。

叶昭冷笑:我打这个电话,不是想要通过你的关系,跟你们恢复合作,而是你们蒋总发现全深城就我们有供港蔬菜,他现在出尔反尔,赖在我们公司,缠着我们,非得要我们给食九楼供货。

我们合作已经结束了,我就通知你一声。

宋太哄道:小昭啊,我们见个面吧。

叶昭:不必了。

我们合作到此结束。

再见。

宋太:那小黄姜……叶昭直接撂了电话。

这一通电话打下来,蒋总汗流浃背,他抹了下额头上不知道是被雨水还是汗水打湿的头发,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就算上头有再硬的关系,这次宋太不可能不处理他。

看着老板出了一口气的阿琴,身心舒畅地打开门,道:蒋总,请吧。

等蒋总出去,谢部长才拉开椅子重新坐下,缓了缓,才给叶昭举了大拇指:妹妹,你犀利了!蒋总气得脸都绿了,还有宋太你也敢怼!你这胆子,是个做大事的!你哪里人?叶昭恍惚了一下,她哪里人?想了想才道:我湘省宛城人。

谢部长:湘省?伟人的故乡啊!我是北方的,小的时候跟我爸妈一起来了港城。

叶昭笑道:我还没去过港城呢。

谢部长骄傲道:港城比这里漂亮多了,有时间你来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叶昭点头:好呀!谢部长手肘撑在桌上:那我们进入正题,谈一下合作。

小叶啊,我得跟你说实话,我没办法独家全包给你,我们需求量比较大,以你们公司的体量,暂时没办法满足我们的需求,不过我至少可以给到你们三分之一的单,这不少了,肯定比食九楼的多。

以后合作顺利的话,可以慢慢加。

三分之一已经足够了,再加上别的单,肯定赚的比原来多。

当然,最关键的是要把盛和记拿下来,港深两地蔬菜差价不是几倍,而是几十倍,直接去港城赚钱才是叶昭接下来的主攻方向。

叶昭道:没问题,你们账期怎么算?三日一期。

行业内都是这样的。

叶昭:以后合作可以三日一期,但这次情况比较特殊,我们这批蔬菜压了不少资金,所以要先付款后提货,有问题吗?谢部长有心理准备,这次是抢货,先付款后提货是没办法的事,她道:我要跟公司财务商量下,应该问题不大。

叶昭着急把盛和记拿下来,所以今天务必要拿到这些货款的钱,她囤的这批蔬菜全卖出去,至少也有将近四五十万进账。

过两天再收叶菜,也值几十万,跟泥猛高息借点,应该可以勉强凑够买盛和记的钱。

现在主要就是看她祥哥能不能顺利拿下盛和记了。

而此时港城宋家,被挂了电话的宋太发了会儿呆,她吩咐梁秘书:给我安排车,我要去一趟深城,叫上廖总。

宋太,外面还在下雨,很多地方都被淹了……宋太站起身:我需要亲自去深城把这些事处理清楚,还要跟叶昭认真详谈。

小姑娘今天可能有些冲,说的话让人心底很难受,但她说得对,再这样下去,我们宋荣记迟早要倒闭。

*曾祥过了口岸,就看到祁连安在口岸大堂等着,祁连安是骆家老保姆的儿子,一直为骆家办事,基本上曾祥的事都归他管。

祁连安接过曾祥的背包,说车已经在路边等着。

关上曾祥这边的车门,祁连安收了伞坐在副驾上,之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资料回头递给曾祥:这是盛和记和盛和记老板的资料。

盛和记资产负债率还挺高的,它老板盛德彪全家已经移民加拿大,盛德彪上个月回港处理债务,他们在和宋荣记接触,想把盛和记卖给宋家。

曾祥快速翻阅着手中的资料,问:出售价多少?一开始叫价300万,被宋太压价压到了120万,还没谈成。

他们公司值120万吗?把债务厘清的话,估价150万都没问题,盛和记这个牌子经营了几十年,在业内还是响当当的。

大少,你是帮谁买?曾祥没回答,他往下翻资料,后面几页是盛德彪在售的商铺,盛家商铺地段很好,估值都不低。

过了会儿,曾祥问:祁叔,我有多少钱?或者说我可以调动多少钱?曾祥银行户头上钱不多,从小到大,家族基金每个月发的钱都由他奶奶帮他拿去理财了,这理财的事,是祁连安在管。

祁连安紧张了一下:你想买盛和记?这事要不要跟你爸爸商量一下?我不花他的钱,我为什么要跟他商量。

祁连安知道骆家父子俩关系淡漠,大少又是个倔脾气,他也不敢再多说了。

我让人查一下。

说着祁连安拿出大哥大打电话询问骆申账户上还有多少钱。

外面下着大雨,有些地方积水较深,他们的车绕路走了一段,大概半小时后,终于到了目的地。

港城的房子密度高,都是楼连着楼,远远看去,是一片连着一片,像蜂窝巢穴。

盛家住在闹市里,盛德彪此时不在家,正在家附近的茶楼打麻将。

叶经理比曾祥先到茶楼,他已经在楼下等着。

他看见一辆车牌为666的劳斯莱斯停在街口,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不是骆家的车吗?叶经理长年被八卦杂志熏陶,对各豪门车牌了如指掌。

骆家有6号、66号、666号、6666号四个车牌,据说骆家当家人是6号车牌,66号是骆老太的,666号则是骆家大少爷,6666号是骆太的。

所以,这是骆家大少爷的车?叶经理不由得伸长了脖子,好奇往外看。

只见副驾室下来一人,撑伞开了车门后,一个少年手上拎着个背包,从车上走了下来。

气派!这就是有钱人的气派!豪车,撑伞的司机,一身休闲打扮目无下尘的少爷,叶经理看呆了。

下车后,曾祥环顾一周,看到站在茶楼门口的叶经理,这人跟叶昭描述的一样,穿了一身不太合身的西装,看着有些邋遢,他直接走了过来。

叶经理是吗?本来就盯着曾祥的叶经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这眼前的少年就是叶昭找来代其谈判的人。

叶经理忙道:对对对,怎么称呼?曾祥也愣了,怎么称呼?曾祥还是骆申?叶经理见少年似乎不想回答,忙替他道:是骆少吧?你是叶老板的朋友?是。

曾祥回答的言简意赅。

难怪叶老板眼睛都不眨一下,说买下他们公司就买下,背景肯定也不一般。

叶经理笑道:我老板在楼上,骆少楼上请。

曾祥没让祁连安跟着,他自己一个人,背着包,跟着叶经理上了茶楼。

人还没上去,就听到楼上搓麻将的声音,只听一个人道:你几时回加拿大?不知道,鬼都不想去那个地方,说话听不懂,打麻将也找不到人,想喝个早茶,得开三四个小时进城去唐人街,口味还不正宗。

他老昧啊!那你还去?开弓没有回头箭啊!细路喜欢那边嘛。

有什么办法。

楼梯又黑又窄,地上还有水,走在前面的叶经理哈着腰小声提醒:骆少,小心楼梯。

上了二楼,是一个不大的开间,四个中年男人在打麻将,面对楼梯口的人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胖子,他抬头先瞄了曾祥一眼,心里不免有些失望,怎么来了个小孩?看来今天这场买卖做不成了,那男的对叶经理道:到旁边房间等一等,我打完这一局。

叶经理刚想上前跟他老板说话,但盛德彪今天打牌输钱了,心情不太好,他看叶经理在使眼色,更不耐烦了,到旁边等着,我就来。

叶经理只好尴尬回头看着曾祥:骆少,先到隔壁茶房喝茶。

还喝茶?喝什么茶啊,跟个毛头小子。

这里的茶贵死了,最后还得他买单。

盛德彪不给叶经理点茶的机会,又吩咐道:阿叶,帮我去买包万宝路。

快点。

叶经理被支使去买烟了,坐在隔壁茶房的曾祥,从背包掏出游戏机,玩起了游戏。

不久外面打完一局,盛德彪端着一杯白开水进来了,他把白开水放曾祥面前:小朋友多喝开水少喝茶。

开水和茶,曾祥都不想喝,他放下游戏机,问:可以开始了吗?盛德彪笑了:我听你那个朋友叶小姐讲话,声音也很稚嫩,你们在读大学?曾祥反问:跟我们要谈的交易有关系吗?嘿!小伙子说话还挺噎人!盛德彪心里还想着继续下一把麻将要赢回来,他不想浪费时间:她出得起多少钱?低于150万就免谈了。

至少150万,不然就是浪费大家口水。

曾祥:宋荣记出价120万是吗?他们不会买的,要不你现在打电话试一试。

盛德彪听愣了,这小子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宋荣记的报价,还试图忽悠他。

小子,你想诓我!没诓,你可以打电话问一下,他们肯定不会再考虑收购盛和记。

在来的路上,祁连安已经打电话让人跟宋家打过招呼,宋家如今千方百计想跟骆家靠拢,不会为了这点利益得罪他们。

况且宋荣记未必真心想买盛和记。

盛德彪其实心里有底,宋荣记出价到120万之后就没动静了,后来他曾经试图联系了两次都被拒绝,他没去打电话,只道:你们能出多少钱。

曾祥牢牢记住叶昭说的,压到100万以内,他是个实在人,99万。

开玩笑!盛德彪听到报价生气了,你当我乞丐啊!叶经理满头大汗地跑上来,把一包万宝路香烟递给老板,他见老板在生气,忙附耳过来:这是骆家的大少爷。

什么骆家大少爷,盛德彪一时没听懂。

叶经理见老板好像没懂,急得小声解释:骆家!最有钱那个骆家!666车牌的豪车在外面等着呢。

盛德彪张大了嘴,大吃一惊,忽觉得不礼貌,忙咳嗽了一声掩饰,去去去……去点茶,点他们家最贵的冻顶乌龙。

叶经理这才发现,他家吝啬老板只给人端了一杯白开水,他赶紧出去点茶。

刚刚听到99万气得不行的盛德彪,脸笑得像朵花似的,声音如沐春风似的,道:99万不行,我刚才说150万那也是随口说的,至少要180万,一口价,一次性付清。

骆家有钱啊,还在乎这一点?盛德彪脸都笑傻了。

曾祥虽然有备而来,但还是被盛德彪说懵了,这价怎么越讲越贵?刚刚还150万,一眨眼变成180万了?他快速找回状态,坚持道:就99万,多一分都不行。

盛德彪诉苦道:我们这种老菜行很艰难的,我们人多的时候员工一百多人,现在也就剩下二十多个,骆少,你手指缝里漏一点给我们就行,180万不能再少了。

原来如此,因为他有钱,所以必须要贵一点卖给他。

什么强盗逻辑。

叶昭想今天谈好,明天就能过户,曾祥不想让叶昭失望,他没有太多的耐性去磨价,只问:你那些商铺什么价位?不是买盛和记吗?怎么又变成买商铺了?盛德彪没懂这位大少爷的思路,你要买商铺?叶经理端了茶进来,盛德彪忙道:喝茶喝茶!我那些商铺比盛和记值钱多了。

说着他开始介绍:六间商铺,有四间都是在最好最旺的地段,现在房产中介那边挂牌价加起来大概3000万,你如果要,我让200万,2800万给你。

外面有人在喊:彪哥!这牌还打不不打?盛德彪给叶经理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说一声,让他们再等等。

生意要谈,牌也还是要继续打的,回加拿大就没得打了。

曾祥淡定道:2800万贵了!你给个实价。

盛德彪看出来了,这位骆家大少爷肯定是了解过行情才来跟他谈的,但他还是不愿意降太多,2790万,行吗?我给你又降了10万。

真墨迹。

曾祥从背包里拿出一份资料,放桌上:这是你名下商铺资料以及专业机构对商铺的估值,总估值2350万。

盛德彪大声道:这有点低了。

哪家机构做的评估?这把价格也压太狠了!曾祥:一口价打包2300万,以及盛和记99万,也就是说2399万,我全买下了。

盛德彪想拒绝但又犹豫了,如果商铺一间一间慢慢卖,应该能卖多一点,但他哪有时间慢慢处理啊,马上暑假结束,他还得赶回加拿大去。

曾祥看出了对方的犹豫,犹豫说明心动了,他道:你要同意,我们现在马上签合同,不同意就算了。

作者有话说:为了能够99万买下盛和记,大佬花2300万买下了一串商铺。

可以的。

很豪。

我很喜欢。

嘻嘻。

62、骆家顺风楼里只有三楼东南角的昭华公司还灯火通明。

来访客人刚散去不久, 财务在算账,阿琴在跟仓库的刘洋打电话确认出货明细,甘小凤兰姐和叶昭在办公室沟通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甘小凤拿了一小篓龙眼进来分给大家, 每次都是我们给甲方送礼物,这次是甲方送的龙眼,我刚才尝了一个,好甜。

她们边吃着龙眼边开会, 甘小凤道:在我这边下单的总共有九家公司,其中有五家表示以后会把我们纳入供应商名单, 就是不确定能给多少单。

叶昭不着急拓展太多客户,她道:先把客户关系维护好, 目前我们供应能力也有限,不着急的。

一步一个脚印, 踏踏实实慢慢来。

甘小凤出去拿了个盘子进来放桌上装果皮, 明天洪水退后,我们要收多少叶菜给鼎盛风华?谢部长很心急, 她想多要点, 有多少要多少。

这事明天再定。

叶昭还在等曾祥的电话,如果能顺利拿下盛和记,那红宝村的叶菜她想大部分都留着自己卖, 这是盛和记再次打开港城蔬菜市场的契机。

叶昭问兰姐:后续蔬菜供应安排得怎么样了?兰姐来昭华之前本来是很犹豫的,但她在钱塘江实在呆不下去了,甘小凤又高薪挖她,她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了, 心底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昭华呆不下去, 她就重新再找一份工作。

谁知被食九楼抛弃的昭华, 被一场洪涝盘活了,看趋势业绩要直线飞涨。

她来对了。

兰姐笑道:我跟外省的蔬菜商沟通好了,铁路一通马上发货,保障后续货源能供应上。

叶昭点头:这次叶菜订多一点,第一批货过来,我估计也都会抢着要,后续等别家货源来了后,就别进那么多了,货满价格肯定就往下跌。

好,我照你说的去安排。

兰姐说完,有些担心地道:小昭,这些都是我的老供应商,老关系,货到了我们再给钱。

不过我听宋姐说,公司最近资金紧张,会不会货到了后没办法结账?毕竟这是我们公司第一次跟他们合作,拖欠货款不太好。

兰姐刚从仓库赶过来,之前昭华内部开会,她也不在,还不了解具体的资金安排情况。

叶昭得让新员工对昭华有信心才行,她道:兰姐你放心,不会欠供应商钱的。

我们现在资金紧张是因为我想要收购一家港城的蔬菜公司,如果收购成功,那我们马上用红宝村叶菜去港城铺货,深城这边的叶菜以前批发能卖到一毛两毛就已经是高价了,但港城不一样,他们平时蔬菜能卖到2-3块钱一斤,现在这个节骨眼,市场价翻了好几倍,一批货过去,估计比我们过去大半年赚的还要多,现金会快速回笼。

如果收购不成功,那就不存在资金紧张的问题。

反正,等外省的蔬菜运过来,我们手头上怎么样都会有钱,你放心吧。

兰姐笑道:那就好。

跟你们一起做事真开心,有规划,有计划,大家拧成了一股绳,从来不抱怨,工作氛围我太喜欢了。

甘小凤剥着龙眼,道:我们老板说了,等赚够钱,自己建房,我们自己有一块地皮,到时候建了房,公司里有杰出贡献的员工,都能以成本价分一套房。

我们能不努力吗?兰姐一听,来了兴趣,我们新员工也有份吗?甘小凤帮老板忽悠,好好干,不要跳槽,肯定有份,是吧,小昭?叶昭笑道:当然。

说着她看了看桌上的时钟,差不多八点了,祥哥那边还完全没消息,她担心,盛和记老板那么难沟通,今天可能没戏了。

叶昭后悔给祥哥定的价格太低,以祥哥脾气,不压到100万以内,他是不会轻易妥协罢休的。

估计双方还在僵持。

曾祥走之前给她留了个大哥大电话号码,她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那电话应该是骆家相关人士的,不到最后一刻,她不太想打。

铃铃铃铃铃铃!叶昭忙吐出果壳,那纸巾擦了擦手,拿起电话,喂!电话那头传来祥哥的声音:我。

这声我特别让人心安,但叶昭紧张地咬了咬唇,怎么样?有没有戏?祥哥略神秘地道:你猜!叶昭笑了:你让我猜肯定是谈成了。

什么价位?99万!叶昭激动地站起身,因为太激动,话筒电话线卡扣被拉脱落了,她赶紧手忙脚乱地扣上,可惜电话已经断线。

甘小凤见叶昭那激动的模样,也站了起来,嘴里还吃着龙眼,是谈成了吗?叶昭:谈成了。

快,快去问宋姐,我们现在有多少钱。

电话再次响起,祥哥打回来了,他在电话那头无情地笑话她:哎呀,你很激动啊。

在这历史性时刻,我当然激动。

我们一个无名无姓的成立不到一年的内地小公司,收购了港城老牌蔬菜行,我能不激动吗?说着叶昭不忘拍马屁,祥哥你可太厉害了。

如果我去,肯定谈不下这个价格。

曾祥显然很享受被她奉承,他笑道:你安排的任务,我敢不完成吗?叶昭问:有没有说怎么付款,首付多少?曾祥反问:你们有多少钱?叶昭:财务大姐还在算呢,没关系,我们肯定能凑够,我下午就跟泥猛打好招呼了,不够就找他借。

正说着,甘小凤从隔壁财务跑回来了,宋姐说,今天各公司缴的货款,加上我们自己原有的钱,能凑到57万。

曾祥听到了她们这边的对话,其实99万他都帮她全垫付了,但他不好直说,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他道:首付50万,一个月后尾款49,过户交易还要交印花税,不多。

叶昭再次激动了:这个账期太友好了,我们不需要借钱,完全可以应付。

祥哥你真太棒了!你怎么谈成的?!你是不是动用武力了?叶昭忍不住疯狂夸赞,旁边的两位姐姐都听笑了。

祥哥臭屁道:我在你眼里,就只有武力?我也是有脑子有策略的,简单一轮谈判,半小时不到,盛和记老板就屈服地彻彻底底。

当然,盛老板是屈服在金钱面前。

坐在曾祥旁边的祁连安安静地听着他家大少打电话,他还是第一次听大少说话这么臭屁活泼有朝气,在他的印象里,骆申的标签一直都是: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顺风楼昭华办公室里,叶昭对着电话那头,笑道:半小时搞定,那你怎么那么晚才给我电话。

曾祥:想全部办妥了,再跟你说。

刚才我们忙着找关系办手续,我和盛老板已经协商好,过了今晚零点,盛和记公司就改姓叶了。

叶昭再次感叹祥哥做事靠谱,她道:五十万我们马上准备好,不过我们是人民币,你谈的是港币还是人民币?现在汇率1元人民币只能兑换0.9元港币。

如果谈的是港币,那50万港币需要56万人民币,一把就将昭华老底薅干净了。

电话那头的大佬继续编谎,我谈的是人民币,首付50万我先帮你付了,剩下的49万,我给你一个电话,一个月后,你跟对方联系付尾款就行。

叶昭:行,那首付款等你回来,我直接给你。

尾款跟谁联系?曾祥掩住话筒对祁连安道:你办公室电话给我。

祁连安忙把办公室电话告诉曾祥,曾祥又复读给叶昭:一个月后,你直接跟他联系付尾款就行。

叶昭:他贵姓?曾祥想了想,以后叶昭很可能是要认识祁叔的,他又给祁叔换了个姓:他姓安。

祁连安听后直翻白眼,他算是听明白了,他家大少喜欢电话那头的女孩,为了这个女孩,一口气花两千多万买了6间商铺。

看来,骆家每代都要出一个情种啊。

挂电话之前,叶昭问她祥哥:盛和记的叶经理还跟你们在一起吗?曾祥:怎么了?我可以联系到他。

叶昭:让他今晚务必赶回来,明天一早在盛和记办事处开会。

曾祥:行,知道了。

保证通知到位。

叶昭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曾祥:办完所有手续需要5天时间,我下周才能回去。

叶昭提醒:我身份证别丢了。

嗯。

知道了。

挂了电话,阿琴听到好消息已经冲进来了,我们现在成港城公司的老板了吗?天啊!看来,只要敢想敢闯,什么梦想都可能实现!甘小凤道:等忙完这一阵,我们得喝一杯。

阿琴:还要好好吃一顿!叶昭:你们安排,预算可以多一点。

谢谢老板!宋姐和木心站在门口,宋姐问:人民币要换港币吗?一口气换50万,有点难度啊。

叶昭继续吃着龙眼:不用换。

谈的就是人民币交易。

宋姐是个老财务了,她有点不敢相信:港城人交易是不认人民币的,你确定?确定!虽然叶昭嘴上是确定的,但心里还是有小小的疑惑,该不会是祥哥替她掏了港币,补了汇率差价吧?等他回来,再问他。

叶昭道:盛和记这家老菜行,曾经久负盛名,但现在就四个字形容‘千疮百孔’,之前阿琴应该了解的比较多,我们把这家公司拿到手,必须要进行彻底的改革,不改还得是老样子,迟早要垮掉。

阿琴道:对,他们没有规矩,懒散,这个叶经理看着也不是个很严格的人,以后很难让他带团队。

叶昭想的比较多,刚接手的公司,还不适宜做太激进的改革,免得引起老员工逆反,她道:最大的困难就是我们去港城极不方便,等我们把盛和记收购完成之后,我们作为盛和记的母公司,应该可以给员工申请办双程证了。

目前这个时间比较关键,我们暂时以不变应万变,等出完洪涝这批蔬菜之后,我们再对盛和记进行改革。

甘小凤明白叶昭的担忧,对,我们应该充分利用手上有叶菜的优势,在这段时间,先把盛和记的业务量打开,刚好趁着这次机会,对盛和记上上下下有个充分的了解。

宋姐作为财务老大,第一个想的就是要压缩成本,她吃着龙眼,道:港城工人工资很贵,是我们的几十倍,我是建议,可以压缩港城的人工,增加这边的工人量。

叶昭点了点头:可以,我们先摸清楚底细再规划。

宋姐又道:起码深城办事处的港城工人可以全部裁掉。

或者把深城的港城人调回港城去上班。

大家都说对,像叶经理拿着港城的工资,干的活还不如刘洋靠谱呢。

正聊着,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叶昭拿起电话,是梁欣打来的,梁欣说宋太想跟她见一面。

叶昭今天忙一天,挺累了,她和同事们都想早点回家休息,明天一早还要继续奋战,就婉拒了。

梁欣略微有些意外,宋太已经处理完食九楼这边的事,蒋总已经被炒鱿鱼了,你真的不跟她见一面吗?叶昭已经不关心蒋总乃至食九楼的事,她道:不见了吧,宋太也挺忙的,大家都忙,我们之间代沟太大了,没什么可聊的。

梁欣跟叶昭关系还挺好的,她笑道:那行吧,我就说你不在深城,出去了,有机会再约。

你看着说吧。

梁欣:对了,我跟你确认一下,西山小黄姜你这边还继续供应的吧?叶昭向来对事不对人,我是守信誉的人,合同怎么签的,我就怎么做。

梁欣:好,这我就放心了。

等你有空了,我们再聊。

挂了电话,甘小凤笑道:宋太特意来见你,你不见啊?叶昭合上桌上的本子:我脑袋里一堆的事,不想应付她。

大家忙完手头上的事,早点下班吧,明天一早还要跟盛和记的人开会。

接下来几天都得打仗,忙完这几天,赶紧招人,我们现在严重缺人手。

阿琴赞同道:是啊,忙起来,恨不得一个人掰开两个来用。

大家把手头上的事对完之后,终于下班了。

叶昭和甘小凤撑着伞回小西楼,阿琴和木心之前一直住艾琳的宿舍,前两个月公司重新租了一套房作为员工宿舍,距离都不远,大家平时走路上班。

回到院子里,巧姨、肥婆英站在廊檐下跟艾嫂说话,叶昭走过去,只听艾嫂在说:我的意思就是想捐就捐,想不捐就不捐,她有儿子,我们没必要替人养妈,是不是?我们家那位非得要做这个老好人,气死我了。

肥婆英嗑着瓜子,道:我不捐。

住院的时候,富贵替她交了50押金,连句谢谢都没有。

巧姨:村委不是有钱吗?直接村委出钱好了。

艾嫂吃着肥婆英手上的瓜子,小声说:村委的钱不能随便用,梁婆不属于孤寡老人。

巧姨见叶昭走过来,跟她道:梁婆昨天出事了,刮风下雨的,顶棚倒塌,把她腰给压了,幸好哑巴发现了,及时把她送去医院。

叶昭也好奇大家怎么要捐款给梁婆,她问:这医药费不够吗?梁婆应该存了挺多钱的呀。

肥婆英道:还说呢,她儿子去了港城那么多年都不回来,上个月回来把她的钱全卷走了。

不是看曾老九买房了吗?她儿子也想买,逼着梁婆卖地,梁婆不肯卖,把存了几十年老本全给儿子了。

艾嫂吐掉瓜子壳,道:梁婆出事住院后,村委给她儿子打电话,让他回来,他说没空不回,让他打钱,他说没钱。

这养的什么白眼狼,真是生儿子不如生块叉烧……叶昭不好评价什么,她手里挽着一兜的龙眼,给大家分了。

回到家,走在后面的巧姨轻声道:这倒是个机会,把梁婆那块地皮买了。

叶昭笑道:巧姨,你变了,你不是看不上紫竹林那一片的地皮吗?巧姨道:我是看不上,但一大块地皮,缺个角,总觉得怪怪的,而且梁婆那位置算好的,起码挨着路,建房子也好,出租给人也好,都方便。

叶昭把伞撑开放阳台上:梁婆不愿意卖。

巧姨:今时不同往日啦,治病都没钱,以后出院还得请人照顾一段时间,没钱怎么能行?我帮你去问她。

叶昭想了想,道:还是我去吧。

我明天抽空去,顺便看看她。

她在哪家医院?就人民医院。

*曾祥回到骆家的半山别墅,他去二楼跟奶奶说了会儿话。

骆老太是海城出生的京市人,年轻时是富了N代的大家闺秀,老了则是个传统且精明的老太太,平时不管事,但她抓稳了家族的财权,所有人对她是又敬又畏。

这几年骆家发生了太多不好的事,先是女儿一家,出意外的出意外,生病的生病,一个接一个地走了,之后是她小儿子在国外为了一个男人吞枪自杀,老太太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这心境郁结,也跟着生了一场大病,整个身体的状况是大不如前。

自从曾祥回到港城读书,骆老太似乎又看到了家族的希望,她最近身体才算养好了一些。

骆老太下午就听说孙子要回来,早已经吩咐厨房炖了花旗参鸡汤,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孙子喝汤,笑道:花旗参凉血的,适合你们年轻人喝。

曾祥问:姑姑这两天没来吗?骆老太只有一个女儿,已经去世,曾祥口中的姑姑,是她的干闺女,她笑道:她最近在搞什么艺术展,宋家那闺女在帮她忙,嘿哟,可会说话了,哄得你姑姑要认她做干女儿。

你认识吧?曾祥没听懂:什么?宋家的女儿,长得还挺漂亮的,叫什么名字来着?骆老太说着看向旁边的洪姐。

洪姐是跟了骆老太多年的保姆,她笑道:宋心怡,跟大少差不多大,也是在上中七。

曾祥听明白了,是宋荣记宋太的千金宋心怡,要认他姑姑做干妈。

洪姐笑道:这干亲真要认成了,那宋家跟我们也算是干亲了。

干亲的干亲。

骆老太不以为然,她不喜欢宋家的人,在她眼里,宋家就是暴发户,土包子,但她一般不会轻易说自己的喜恶,只道:真能折腾。

申儿,不要只喝汤,你吃点肉。

曾祥在外面跟祁叔一起吃过饭了,他说:我不饿。

骆老太看着孙子,小声问:申儿,我听说,你今天从账户上划走了两千多万?曾祥嗯了一声,他知道这事瞒不住,老实交代:买了六个门面。

骆老太并不心疼这两千来万,这是骆申自己的钱,他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而且买房好呀,买房比那些出去乱投资的二世祖好多了,老太太笑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投资的?曾祥憨憨笑道:刚刚交了学费。

骆老太点头:这么多年,每个月家族基金给你发的钱,你连看都不看一眼,奶奶多怕你跟你那不成器的叔叔一样,没有半点财商。

早点学会花钱,是好事,奶奶支持你。

而且你也没乱花,听说这六个门面的地段都不错,以后肯定会升值。

一个下午就谈成了,做事果断,奶奶喜欢。

曾祥笑道:我做什么你都喜欢。

骆老太满眼慈爱地看着孙子:你长得像你爷爷,长得好。

我长得不像爷爷,你就不疼我了?嘿呀,说的什么话,你身上流着我们骆家的血,你长什么样,奶奶都疼你。

不吃肉,就多喝点汤。

这次回来,住几天?四五天吧。

祖孙两个说了好一会儿话,曾祥才从奶奶房间出来。

刚上三楼,曾祥就发现他爸爸骆嘉铭坐在小客厅沙发上看文件,旁边站着他的助理。

听见脚步声响,助理回头跟他打了声招呼,大少!而骆嘉铭头也不抬,只往边上沙发上一指,示意曾祥过来坐。

曾祥跟他父亲关系虽然淡漠,但没到剑拔弩张的地步,他听话地坐到沙发上,没说话。

骆嘉铭看完手上文件,签了名,把钢笔别文件夹里,递给助理,等助理出去了,他才问:你今天花了2399万买了6间商铺?是。

他花钱这事,瞒不过骆老太,也肯定不可能瞒住骆家当家人。

骆嘉铭:2400万,不是笔小钱,这么大的投资,你怎么不跟我商量。

曾祥平静道:我花我自己的钱。

骆嘉铭略微语塞,爸爸不是反对你投资,我只是反对你自作主张,自把自为,在商场上是要吃亏的。

按照市场估值买的,我没吃亏。

怎么不算吃亏?买卖商铺没必要全款买,你如果跟我商量,我会让人教你怎么操作可以从银行按揭贷款。

越是有钱人,越不会用自己的钱,能用银行的,就用银行的。

曾祥不是没想过按揭,一是他年龄小,按揭可能不会用他的名字,他不想为这事过多烦恼。

二是按揭需要时间,他答应过叶昭今晚全部搞定的,如果走按揭流程,没有一个月根本做不成买卖。

还有一点,现在按揭利息挺高的,理财收入未必能抵得过按揭利息。

但他不想跟父亲理论,随便找了个借口道:卖家着急出国,没时间走按揭。

骆嘉铭叹了口气,他也不想因为这事跟儿子把关系闹僵:既然已经买了,那就算了吧,以后如果有重要投资,你一定要跟我商量。

曾祥没回话,他不反对但也不赞成,不说话是一种策略,以后他可以往左走,也可以往右走。

接下来这些商铺你打算交给谁打理?祈叔会打理。

骆嘉铭还想说其他事,但见曾祥似乎没有太多耐心,他还是忍住了,没继续说。

*第二天早上,曾祥起床下楼吃早餐,今天因为大少在家,早餐很丰盛。

有曾祥爱吃的糯米鸡和柴鱼咸鸡粥,桌上还有奶昔烤面包和蔬菜水果沙拉等。

骆嘉铭早就坐餐桌上首吃着简单的牛奶配面包,听见曾祥打招呼后,他放下报纸,对儿子道:有你爱吃的早餐。

曾祥打开一个热腾腾的糯米鸡,吃起来。

不久骆太钟莉妮下楼来坐曾祥对面,完全无视父子俩,她一边剥鸡蛋,一边吩咐女佣:少爷早上不想吃咸的,你们给他倒杯牛奶,现烤两片面包,再用鸡蛋和这些蔬菜水果一起拌点沙律,给他端到房间里去。

骆老太定过规矩,家里大少就叫大少,二少就叫二少,要分得清清楚楚,钟莉妮叫他儿子少爷,这是完全无视曾祥的意思。

女佣也不敢纠正,只应了声,我去热牛奶。

骆嘉铭再次放下报纸,沉着脸道:叫二少下来吃!多大的人了,天天躲屋里。

钟莉妮:你逼他做什么,他看见陌生人就害怕。

什么陌生人?这是他亲哥!骆嘉铭白了钟莉妮一眼,他知道她是故意的,但曾祥在,他不好直说,只得起身自己上楼去叫小儿子下楼吃早餐。

钟莉妮把剥好的鸡蛋扔进碟里,心底有气又不好发作。

她拿起小刀,把水煮鸡蛋切成一瓣瓣,放进蔬菜沙拉的玻璃碗里,她大声吩咐女佣:阿青,把蛋黄酱拿来。

曾祥站起身把桌上一碗柴鱼咸鸡粥倒进了沙拉碗里,钟莉妮的脸瞬间绿了!钟莉妮怒吼:你干什么?曾祥单手撑在桌面上,一字一顿地道:你以为我当年还小,不知道是谁绑架我的吗?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作者有话说:来晚啦抱歉,本章留言给大家发红包。

63、盛和记雨停了一晚上, 又淅淅沥沥下起来,骆家房子大,坐在餐厅里根本不知道外面还在下雨。

钟莉妮看着曾祥那阴厉的双眼, 她没想到这小子会知道当年绑架的内情,一定是冯妈说的,冯妈就是那女人的眼线,一个保姆, 真把自己当根蒜了。

钟莉妮她收回目光,压低声音怒斥道:你胡说什么!曾祥早餐只吃咸的, 而她故意说她儿子不吃咸的,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给谁看呢?曾祥:你是不是以为当年的事情,你们老一辈的妥协完了, 谈妥了, 这事就完了?!钟莉妮冷眼瞪着曾祥,当年的事失败了, 骆钟两家要不是深度捆绑, 早彻底翻脸。

但今时不同往日,骆家发展越来越好,雄鹰在天, 而钟家这几年逐渐显露颓势,去年狙击宋家竟然也没成功,要不是她手里攥着骆嘉铭的把柄,她在这个家早没立足之地。

钟莉妮知道曾祥练得一身的功夫, 在她眼里这就是野蛮人!她不怕讲道理的, 就怕蛮横不讲理敢胡来的混人, 她从小就知道不讲理的威力, 因为钟家祖上就是黑白两道双吃,靠不讲理替洋人出头做买办起家。

她咽了咽喉咙,问:骆申!你想怎样?他想怎样?曾祥想过无数次,他想怎样。

我要让你生不如死,一点点失去自己最想要的,说着曾祥往楼上略一抬头,吓唬道:最在乎的……钟莉妮手颤了一下,他在用她儿子威胁她!是,她儿子是她最大的软肋,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钟莉妮怒道:那是你亲弟弟!曾祥冷然一笑:你刚才不是说,我们是陌生人吗?……钟莉妮攥紧了手里的刀,她一直怀疑骆家基因有问题,专出不讲理的疯子,曾祥就是其中一个。

她冷静下来,可能是她刚才的行为刺激到了曾祥,她知道,跟不讲理的人相处,是不能挑衅和刺激对方的,估计他忍她很久了。

我刚才是……口误!她妥协了,内心慌张,表面还挺冷静:Felix不爱跟人说话,不爱跟人亲近,有的时候连我都是他的陌生人。

曾祥平静道:那就识趣点,在这个家不要那么讨人嫌。

骆嘉铭从楼上下来,他发现餐厅气氛不对,女佣站在远处不敢靠近,而沙拉盆里倒了一碗粥!他刚想问怎么回事,钟莉妮已经尴尬笑着解释:我想喝粥,手滑了……骆嘉铭看了眼老婆,又看了眼儿子,没再说什么。

恐吓目的已经达成,曾祥也不在纠缠,复仇的事,来日方长,但钟莉妮以后若还敢给他脸色看,绝对怼回去。

他回身穿过前厅上楼,在楼梯口遇到冯妈提着个保温食盒,从外面回来。

大少!你回港之前怎么不通知我?要不是洪姐给我电话,我都不知道。

吃早餐了吗?我做了糯米鸡,还是热的。

冯妈是把曾祥带大的保姆,曾祥在哪儿她在哪儿,曾祥不在港的时候,她多数时间都住姑姑家。

在这个家里,她也是唯一一个敢跟钟莉妮对着干的女佣。

曾祥笑道:那我就再吃一个,到楼上去吃吧。

冯妈跟着他上楼,边走边小声道:我跟老太太说了,等2楼的房间整理好,你尽快还是搬回2楼来,3楼住着不舒服。

三楼住着钟莉妮母子,她很不喜欢跟他们多接触。

曾祥道:你们安排。

此时骆老太的房间里,骆老太坐在窗户边上,在她小小的餐桌上吃早餐,吃完红糖发糕后,洪姐把蜂蜜桂花炖奶端到她面前,骆老太拿起小银勺,一口口慢慢吃起来。

冯姐坐在一旁跟她说话,骆老太道:你让祁连安注意一点,大少去哪儿,都得派人偷偷盯着。

去年大少出事,那是意外,您放心吧。

现在钟家的人不敢乱来的。

钟家要是再敢乱来,她老太太就一刀一刀把钟莉妮的肉挖了!当年要不是有求于钟家,也不会跟钟家联姻,不会被迫跟钟家捆绑,这几年趁着钟家势弱,总算慢慢解绑,但想要彻底解决两家的问题,她有生之年应该是看不到了。

骆老太道:注意着点总是好的,现在大陆的治安不如从前了,跟早年的港城一样,也很乱。

洪姐应道:我等会儿就去叮嘱祁连安。

骆老太放下小勺子,拿起餐盘上的小方巾擦了擦嘴角,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来着?洪姐以为老太太问宋家女儿叫什么名字,忙道:宋心怡。

不是,我是问天天跟申儿在一起那个女孩。

哦,姓叶,叫叶昭,就是‘昭君’那个‘昭’,单亲家庭没有妈,她爸爸是开工厂的小老板。

开的什么工厂?玩具厂好像,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但在大陆算好的了。

那女孩子读书很厉害,今年高考,是高考状元。

骆老太看着窗外下着毛毛细雨,感叹道:成绩好说明聪明,就是出身不怎么好,女孩长得怎么样?成绩好的女孩,大多长相一般。

看来这女孩是依靠内秀,吸引了她申儿的目光。

洪姐笑道:听说长得很漂亮,应该合您老人家眼缘。

骆老太听说叶昭长得好看,不免来了兴趣:有照片吗?把她照片给我看看。

洪姐看出老太太的心思,忙道:我让人去找找,未必能找到清晰的。

你不如让冯妈跟着大少回乡下,相处一两天就知道是什么人了。

让冯妈跟着去,曾二巧又该不高兴了,还是算了吧。

别让申儿夹在中间难做。

骆老太摆了摆手,你也别去找什么照片了,都还小,说不定也就是普通朋友。

*盛和记深城办事处,叶昭她们已经在办公室等了半个多小时,除了楼下值班的出货员外,包括叶经理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来。

到了九点半,陆陆续续有人来上班了,大家不知道坐在叶经理办公室的女子是新老板,进进出出好几拨人,不是打包了肠粉在现场吃,就是蹲在门口抽烟。

大多数人都无所事事。

快到十点,叶经理才赶到,他一边擦着汗,一边心虚道歉:昨天时间太晚了,就没赶回来,今天过关很堵,排了好久的队。

昨天曾祥跟她通电话的时候也就八点左右,以祥哥办事效率肯定当即打电话联系到叶经理了,那个时间点赶回来,并不晚。

但今天是第一天交接,昭华对盛和记内部情况完全不了解,叶昭不可能现在就把他踢了,她得忍着。

甘小凤见叶昭没说话,知道她想什么,忙替她道:招呼所有人,赶紧来开会吧,港城那边的负责人来了吗?叶经理忙道:来了来了!闵经理上洗手间去了,马上就来。

过了一会儿,盛和记港城负责人闵春来一路小跑进来了,闵经理四十岁出头,干瘦干瘦的,手上夹着烟,看着就比较狡猾。

闵春来昨天听说老板把盛和记卖给大陆妹之后,心底多少有些不爽快,但大陆妹不了解港城的市场,务必会依赖他和叶经理,这倒是个机会,他和叶经理谁能总览盛和记的大权,就看今天的表现了。

所以闵春来今天故意拉着叶经理,走慢点,老板昨晚联系的是叶经理,迟到了也应该是老叶背锅。

闵春来非常热情地跟叶昭打招呼,没想到是这么年轻的团队!我们盛和记有你们年轻人来救场!我又看到了希望。

叶昭盯着闵春来,仿佛看到了瘦版的苏应民,圆滑世故,不认真相处,琢磨不透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她笑着让甘小凤介绍团队。

闵春来又道:我今天一早就把员工叫到了公司,等会儿开会,这边把电话拨过去,那边也能听到。

阿琴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一起跟来的宋姐,眼里只有钱,她道:这国际长途电话太贵了……甘小凤笑道:就简单说几句,应该没问题。

起码让那边的人知道,换老板了,接下来要按照新规矩办事,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懒散。

甘小凤几句话让闵春来不高兴了,他也没直接表现出来,只简单解释:深城办事处是乱了点,我们港城不乱的。

叶经理急了:哎,闵经理,什么我们深城乱了点,这是前两天发洪水,把一楼泡了,才这样的。

我们这儿平时也不乱。

叶昭和甘小凤互相看了一眼,这个时候,她们都不需要任何言语商量,甘小凤就自动自觉站出来唱白脸。

甘小凤道:我们先不聊这个了,快速开一个会,把接下来几天的工作都安排好。

规矩也定好,不能迟到早退,上货卸货都要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流程。

叶经理还死鸭子嘴硬:我们也有流程。

甘小凤:我知道你们有流程,但只有流程没用,一定要严格执行才有用。

来吧,大家先开会。

甘小凤把大家张罗在一起开会,跟大家把对内对外的规矩都理了一遍。

之后阿琴带着办事处的员工把楼上楼下都整理了一遍。

叶昭、甘小凤则和两位经理在办公室继续开会。

甘小凤问为什么盛和记会从排名第一的龙头大佬,一步步走到了这个田地?她不解,所有的昭华人也都不理解。

叶经理还是那几句:我之前说过,盛老板的心不在这里了。

老板的心不在,当然没办法经营好。

离了老板就不行,说明还是公司制度有问题。

是人治,不是法治。

闵春来补充道:老板的心不在是一回事,他心不在,但他又不放手让我们去做。

这几年竞争对手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难,盛老板把价格订的太死了,没有给我们足够的灵活空间,我们定价2块,别人定1块9,利润率达不到老板要求,我们又不能跟着降价。

做蔬菜批发生意,一毛钱也是差距很大的,慢慢的客人都被别家挖走了,我们只能干瞪眼。

叶昭点了点头,她跟盛老板虽然只通过一次电话,但对方锱铢必较的特性很明显,她道:对,做生意就是要灵活多变。

闵春来趁机道:老板,你要是信得过我,你可以放手让我们去做,无论怎样,营业面肯定不会比现在差。

叶昭避开话题,道:我刚才看了闵经理带来的资料,现在盛和记长期供货的菜市场和商超,没剩几家了……你们手上不是有叶菜可以供货吗?现在全港城严重缺菜,只要有这批叶菜供货过来,我有信心可以把之前的一些老客户拉回来。

把以前的老客户清单整理出来,等会儿马上圈定给哪些商超供货,你下午就去谈长期合作。

闵经理是有备而来的,他马上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客户清单,我已经整理出来一些,你们看看怎么选择,我是建议拿大放小,目标是先把几家连锁的大商超拿下!叶昭甘小凤和闵经理商议主攻的客户,而叶经理在一旁抽烟插不上话,心底暗骂闵春来老狐狸!等工作安排得差不多了,叶经理才讪讪地问:那我负责什么?叶昭想等过了这几天关键的供货期再来调整盛和记的人事安排,她道:叶经理,你还是把这边办事处的工作安排好。

叶经理非常想回港城工作,这次是难得的机会,其实这里的工作,交给昭华原有的团队负责就可以了。

我适合回港跑业务,那边的业务我也熟。

闽春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叶,现在市场形势变了,你来内地那么多年,这两年港城变化大,我怕你跟不上了。

叶经理急眼了:我怎么跟不上?盛和记能卖给叶老板,我是有大功劳的。

如果现在让叶经理回港城,闵叶两人势必会打架,叶昭只能给叶经理戴高帽,道:现在是交接期,叶经理你在这边的角色很关键……那……只有你稳住了,那盛和记的大后方才算稳住。

叶经理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作用那么大,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行吧。

谈得差不多了,只有闵经理和叶昭两个人的时候,闵春来小声道:老板,我们盛和记的员工,三年没加薪了,那些司机现在工资还不到4000,平时工作也辛苦,大家私底下意见很大。

叶昭明白港城物价高,底层劳动人民也不容易,她道:这两个月把业务量冲起来,后续给大家整体调薪。

你好好安抚大家的情绪。

闵经理道:大概幅度能调多少?叶昭反问:你觉得多少合适?至少涨10%吧?涨10%可不少,叶昭点头:我会让财务研究的。

明天开会,把盛和记的财务带过来。

闵经理忙应道:好的。

等闵经理回去后,老叶又来找叶昭谈心,总之一句话,他还是想要回港城。

叶昭让他先安心工作,后续她会考虑。

其实老叶不提,叶昭迟早也会把这些高薪港城人全部赶回港城的,只是现在时机不对。

从办事处出来,走在路上,甘小凤道:要不是现在这个时机太关键了,真想把叶经理放回港城去,让他和闵经理斗。

叶昭笑道:你让他们勾心斗角,最后伤的很可能是我们自己。

内部可以有竞争,但不要有斗争。

斗争是要一致向外才对!我懂。

叶昭没跟她们一起回去,她去了人民医院看望梁婆。

今天早上下了点雨,后面开始放晴了,但到处地面都还是很泥泞。

叶昭买了点营养品进了住院部,这是新建的楼,安装了电梯,但电梯只有一部,等位的人太多了,有很多还是走路不便的病人,她不想去挤,便选择走楼梯。

根据艾嫂给的房间号,她爬上三楼,一进病房,便看见最外面的病床,几个人围着一个老太太,哄着老太太吃东西,那老太太想要出院回家,家属不同意,她就闭着眼睛,不吃东西抗议。

这是个五人间,叶昭快速找到了梁婆的床位,因为就她床边一个家属都没有。

梁婆躺在床上眯着眼半睡半醒,看到床边有人影,她低声说:护士姑娘,麻烦给我一杯水行吗?是我,梁婆。

你渴了是吗?梁婆睁开眼看,还是没看清来的是谁。

叶昭拿了她的搪瓷口盅出去打水,因为梁婆压坏了腰,不能坐起来喝,她又跑去小卖部要了根吸管,让梁婆用吸管喝。

梁婆终于认清了叶昭,她有气无力地道:是你啊。

老人一旦生病受伤进医院,很快整个人就落型消瘦。

梁婆整个脸颊都凹进去,很难看。

叶昭问她:你吃午饭了吗?梁婆摇头。

谁给你管饭?没人管饭。

没人管我。

老太太睁开的眼,没有一丝的光亮。

这不可能,村委应该是安排了人的,可能还没来。

但旁边老人都在用餐,就梁婆一人在这里饿着,这实在让人于心不忍,叶昭让她等着,她下去买饭。

给梁婆买了饭,一口一口喂她吃了,饭有点硬,她吞不下去,就用吸管喝水咽下去。

都说患难见真情,日久见人心,梁婆轻声道:姑娘崽,你怎么这么好啊?叶昭笑道:婆婆,你不怼我,说我想买你地皮了?梁婆无声笑了:你想买我的地皮是吗?哎……现在这样,我不想卖都不行了。

她儿子不孝顺,留着地皮给他有什么用?最后,他也不会感激她。

叶昭道:卖了地皮,你才有钱缴住院费,还要请个阿姨来照顾你,把自己照顾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吃了饭,梁婆有点精神头了,她道:你说的对。

这个价钱怎么算?你不会趁机压我价吧?叶昭笑着把饭盒盖起来,我……我是那种人吗?梁婆伸手擦了擦额头,她笑:趁你病要你命,人之常情。

你压我价,我也不怪你,怪老天爷不长眼!你看,诅咒都用上了,谁敢压你价啊。

你出价多少嘛?梁婆小声问:老开地皮卖你多少钱?叶昭想了好一会儿,想不起来了,她说:好像150左右吧。

150不行,至少要160。

我那位置比他好。

叶昭快速算了算:600平160,总价9万6。

梁婆伸出一根手指头:一口价十万。

生病了,脑子还这么清醒,叶昭无奈笑道:行,十万就十万。

我现在钱不够,但可以先给你一万订金,把合同签了,等你出院之后,再把尾款给你,这样行吗?梁婆觉得这样也好,直接给十万,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存。

艾嫂的女儿终于送饭来了,叶昭觉得病人没家属照顾,单靠医院的护士,实在不好,这医院也没有护工,她便给村委打了个电话,说了土地买卖的事,并让村委赶紧请个阿姨来照顾梁婆。

*港城宋家,宋太在看女儿换礼服,晚上东华有个抗洪筹款赈灾晚会,这种活动,是电视直播的,港城各大豪门都会参与,宋家也不例外。

打着慈善的名义,实则是各大豪门名媛出风头的盛宴。

定好了礼服,珍姐陪宋小姐上楼去挑选配饰,宋太在接电话。

没多久,梁欣和阿华都来了,今天宋太没去公司,他们来汇报工作。

梁欣拿了一堆文件让宋太签。

阿华三十多岁,是宋太最信得过的人,在公司职务不高,却什么都做,他坐在一旁,道:宋太,盛和记卖掉了,你知道吗?卖了?多少钱卖的?宋太其实并不关心这事,全当一件行业八卦在听。

盛老板不肯说,守口如瓶。

宋太想起一事,问:骆家是不是来打了招呼,不让买盛和记?为什么?不清楚。

可能这姓盛的得罪过骆家吧。

你知道是谁买了盛和记吗?宋太并不关心,她随口问:谁?叶昭。

叶昭?宋太签名的笔微微一滞:她哪来那么多钱?一个大陆妹,怎么这么大本事?阿华道:靠吸我们的血成长,吸够了,翅膀硬了呗。

难怪瞧不上食九楼了,她现在是要跟我们打对台?很明显是的。

宋太把笔递给梁欣,皱着眉头没说话。

阿华继续道:她在港城没有资源没有人脉,盛和记这种老菜行肯定会有不少老油条,想要在这里赚到钱,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您特意跑深城想跟她见个面,她竟然不见?这点面子都不给,做事这么不圆滑,这么莽撞,闷着头就往最复杂的九龙城闯,我倒要看看她最后怎么撞得头破血流。

宋太微微摇了摇头:你别小看她了,这女孩是有能力的。

我会让食九楼盯着这个盛和记打,绝对把她打趴下,让她尝尝什么叫真正的资本主义铁拳。

宋太忍不住笑了,梁欣小声道:没必要针对她们吧,她们也挺不容易的。

阿华指了指梁欣,调侃道:就你这种小女孩做事心软,什么成绩都做不出来,一辈子就只能做做秘书工作了。

梁欣:我觉得她们挺好的,华哥,你别没把盛和记打趴下,最后把食九楼给搭进去了。

说完梁欣抱着文件出去了。

说的什么晦气话!阿华白了她一眼,跟宋太抱怨:就这种小关系户,连个秘书工作都做不好,谁家秘书敢插嘴说话,还净说些不好的。

宋太,你把她惯坏了。

宋太笑了笑没说话。

*雨势渐渐都停了,到了晚上九点多,叶昭和巧姨在看电视上的东华赈灾慈善筹款文艺汇演,骆家每次都是带头捐最多的钱,但从不参与这类上电视的露脸活动。

叶昭倒是在镜头上看到了好几次宋太和她女儿。

电话铃响,坐在边上的巧姨拿起电话,才喂了一声,就对叶昭说:找你的!叶昭忙接了电话,是闵春来打来的,他声音很着急:出麻烦事了,货车司机全体罢工。

这个点盛和记的司机早应该从港城出发去东山镇运蔬菜了。

闵春来一个下午谈了好几家连锁商超客户,因为是第一次供货,所以今天的蔬菜运输尤为重要。

为什么罢工?下午的时候他们要加薪,我都答应了,说会给他们涨,大家本来也都没什么意见,结果今晚全体罢工要求加薪30%,不然辞职。

全体加薪30%?这也太夸张了。

闵春来道:没有哪家公司能全体涨薪30%的,我不敢答应他们。

我怀疑这件事有人在后面捣鬼。

如果有人捣鬼,那就算答应涨薪30%,也未必能解决问题啊。

作者有话说:紫竹林:谢谢妈妈百忙之中还不忘扩充疆土,嗷呜,从今天起紫竹林完整了。

万事俱备,只欠……咳咳……64、郭许言隐隐约约听见楼下租客夫妻俩在吵架, 耳朵里满满都有东华赈灾慈善晚会的音乐声,巧姨把电视声音调低了,走到窗口听租客在吵什么。

每次遇到麻烦事, 叶昭第一反应就是先解决问题,至于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事后再说。

她从闵春来着急的语气中可以判断,这次事件, 他是站在她这一方的,闵春来想要的是把盛和记做大做强后, 牢牢抓住实权。

现在盛和记刚有机会可以涅槃重飞,他不会这么笨, 搭上自己的前程。

电话那头,闵春来提出自己的解决思路:加薪30%肯定不行, 但加10%是合理的,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有人带头闹事,给加10%他们不答应, 公司也不能就此妥协。

得想办法从其他地方借司机来帮忙。

盛和记的货车司机分两种, 小货车司机是负责港城送货的,这类司机好借;大货车司机要回内地拉货,需要有深港两地货柜车驾照, 有两地驾照的司机不多,想要借到这类司机,比较困难。

叶昭第一时间想到了鼎盛风华,他们公司大, 货车和司机都多, 洪涝之后, 运的菜少了, 肯定有司机在休息。

叶昭道:你那边看看有没有渠道可以找到司机,小货车不需要两地驾照,应该好找,或者你直接跟客户协调一下,各大商超肯定有自己货车司机的。

闵春来:我马上去跟客户协调。

大货车司机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借几个,等会儿给你回话。

叶昭挂了电话,赶紧回房拿出电话簿,翻到谢部长的电话。

这是她办公室电话,这个点,估计谢部长已经下班了。

叶昭拨电话过去,果然没人接,她又跑到楼下找甘小凤,问她要鼎盛风华仓库的联系电话,几番周折终于联系到了谢部长。

谢部长在家接到叶昭电话很意外:哎哟,小昭,你怎么有我家电话。

这么晚找我有急事?谢部长,我这边遇到了点麻烦,想找菩萨救救急。

谢部长笑问: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的?我们有一批蔬菜要运到港城去,但是没有货柜车司机,姐姐,你这边能借几个司机吗?同行之间互相借调司机的事常有,谢部长道:我听出来了,你很着急,你要借几个人?叶昭道:要十个左右吧,八/九个也行。

要的数量有点多,不知道能不能协调。

我先问一下,你等我消息。

这边电话刚挂,铃声又响起,是叶经理打来的,他听说司机罢工后,也很急,老板,能不能找你朋友帮忙?这事只要他答应帮忙肯定能轻松解决?叶昭道:我确实在找朋友帮忙,但能不能解决还不一定。

叶经理一听,马上安心了:有骆家帮忙,在港城,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什么骆家?我是找的鼎盛风华的人帮忙。

叶经理:找鼎盛风华人家也未必愿意帮啊,你不如找你那朋友骆大少,他们家货柜码头上,想要多少货柜和司机都有。

叶昭这才听懂了,老叶是说她祥哥,想想祥哥在骆家家长的眼里估计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可能让他调度公司的资源,况且,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祥哥欠骆家的。

我跟骆家不熟,骆家不可能帮这个忙。

再说,我也不想我朋友为难。

叶经理还不死心,我看骆大少,挺为你着想的呀,这点小忙,对他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

之前骆大少爷叮嘱过,不能把他买商铺的事跟任何人提起,叶经理也不敢跟叶昭透露,但骆大少买商铺还不忘帮她买公司,很够义气了。

叶昭情愿丢失新谈下来的几个客户,也不想让祥哥拉下脸去求骆家替她办事,客户丢了,可以再找,面子和尊严丢了,那再找也是找补不回来的。

这事不要再提了,你也不要跟其他人说骆少爷是我朋友。

叶经理这才死心,他咬了咬牙道:实在不行,我现在回港,我有两地货车驾照,我去开车。

听叶经理说得还挺热血,叶昭竟然有点感动,她道:叶经理,你如果回去,这边要安排人值班,我不想客户打电话到办事处,没人接。

我知道我知道。

我们现在都是按照昭华的规矩来办事。

你放心。

好了,我不跟你多说了,免得等会儿鼎盛风华的人电话打不进来。

挂了电话,甘小凤穿着睡衣和拖鞋上楼来了,她进来后,道:我这边跟货车公司联系,租了5辆大货车,马上出发去东山镇运蔬菜。

叶昭欣慰道:我们想到一块去了,现在时间紧急,先把叶菜从红宝村运到深城来,这边过完检疫,再换车去港城。

两边一起行动,可以节约时间。

甘小凤:就算只有两三个司机,深港来回跑多几趟,也能运送完毕。

就是可能有部分蔬菜会错过早市。

这要提前跟客户商量好。

这是到最后,实在没办法的办法,而且到了港城还得分装后再送货到各商超,都需要时间。

等了十多分钟,谢部长回电话过来了,妹妹啊,我是尽力帮你协调了,不过有些司机在休假,临时协调人真不好办。

我也得有理由,跟公司交待,为什么帮你们是不是?叶昭听出谢部长的言外之意,这么难调度的事,她去帮忙调度了,不能让她白帮忙。

谢姐,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帮我协调几个司机,我就给你协调几车的叶菜。

谢部长一听,哈哈大笑了几声,高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白帮忙。

我真想给你协调8个司机好换你8车的叶菜,我只能协调到5个,这已经是我尽最大努力的结果了。

五个虽然还不够,但拉两趟,起码能基本解决问题,就是可能时间会晚点,在洪涝灾害面前,相信客户也是能理解的。

五个也行,谢谢姐姐,您真是帮了我大忙。

我给你五个司机,你给我六车菜,要叶菜啊,行不行?谢部长想要多一车的菜。

这个节骨点上,叶昭哪里还能说不行,只得满口答应。

不过人家愿意帮忙,菜又不是白给的,鼎盛风华也是要花市场价跟她进货,能多给人家一车,她也是乐意的。

两边沟通地相当愉快,谢部长热心道:我教你个办法,你先把你们蔬菜基地的叶菜拉到深城来,两边同时运作,不然等这些司机去你们盛和记开了货车,再去蔬菜基地拉菜,时间来不及的,肯定要错过早市时间。

叶昭笑道:我们也是这么想的,这边已经安排大货车出发去运菜了。

谢部长开玩笑道:聪明人总是能想到一块去。

那是。

这五个司机要联系谁?你给个联系方式。

叶昭把盛和记总部电话告诉了谢部长,这五个司机的费用我们是跟你们结算,还是直接给他们?谢部长想了想,爽快道:你直接给他们吧,让他们赚点外快,大家开心。

这边沟通完,叶昭马上打电话给闵春来,告诉他协调到了五个货车司机。

太好了!有五个也行,这批罢工的司机里,有一个比较老实的,回来上班了,我也找了个朋友来帮忙,再加上叶哥,总共八个司机,应该忙得过来。

闵春来说得有点激动,他是没想到叶昭能那么快就协调来五个司机,这个新老板办事比想象中靠谱,是有能力的,难怪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大的魄力,收购盛和记。

叶昭问:小货车司机搞定了吗?分装送货没问题吧?小货车司机我跟各大商超协调好了,他们自己来拉货,幸好是这种极端缺菜的时候,只要有菜,他们都愿意来,不然放平时,客户鸟都不会鸟你。

两边把事情协调完,下边的人都各自去忙了。

叶昭怕有意外事件需要她去协调,她在电话机旁守了一晚上,最后巧姨给她拿了条小薄被子,她直接在沙发上眯眼睡了。

第二天又忙乱了一天,老叶开着大货车跑了四趟,闵春来两天没合眼在港城坚守,深城这边仓库也是尽最大努力尽量提前分好货,大家齐心协力,最后虽然还有不尽人意的地方,但客户们整体都很满意,这批蔬菜极大缓解了市场焦虑。

本来今天叶昭还要跟盛和记财务开会的,也临时取消了。

等忙完,两天没合眼的闵春来又抛来一个难题,人事这边已经在招新司机,但罢工的司机不依不饶,有些想回来上班,有些依然坚持30%加薪。

叶昭拿着电话,道:昨晚他们不是要挟不给30%的加薪,他们就集体辞职吗?又都不辞了,就要求加薪。

闵春来也脑袋大。

他们在公司生死存亡的关键节点上闹罢工,已经严重违反公司规章制度。

叶昭也不懂港城的劳工法,她问:可以根据这点把他们辞掉吗?按道理是可以的,不过他们人多,就怕入禀劳工处,最后劳工处又偏帮底层劳工,要求公司赔偿。

不能你弱你有理啊。

如果这次满足了他们,保不准下次还来卡脖子,叶昭情愿被劳工处处罚,也要坚持原则。

把他们违反公司规定的点列清楚,全部解聘,一个不留。

闵春来生怕老板心软拖拖拉拉的,他这边以后更不好管理,谁知老板比他还果断,他举双手赞成:如果劳工处偏帮了这帮罢工的人,我们也可以申诉,或者直接打官司,以前有先例,打官司打赢了。

之前你不是怀疑有人暗中捣鬼吗?查出来是谁捣鬼的了吗?闵春来:还不知道是谁,等忙完了,我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查清楚。

这边沟通完,又订了下次开会的时间,叶昭让闵春来早点休息,两边才挂了电话。

*宋荣记总部,总经理办公室。

宋太听大家汇报完工作,等散会后,宋太单独把阿华留下。

我听说,你找人怂恿盛和记的司机罢工?阿华拉开椅子,重新坐下,道:他们司机本来就想加工资罢工,我这只是顺势而为。

成功了吗?当然是失败了,但阿华也不想承认失败,他道:还在闹呢……宋太喝了口咖啡,适可而止吧,不要去惹姓叶的那个小姑娘。

为什么?她先惹我们的!作为供应商,没有供应商的觉悟。

宋太微微皱眉,道:我觉得她身上有股子邪气,从小黄姜开始,还没姜瘟呢,她就在想办法跟我联系,之后又精准避开了姜瘟。

还有这次的洪涝,听说只有她家蔬菜基地提前种了耐涝叶菜,她是怎么做到未卜先知的?就很邪门,你知道吗?阿华笑道:宋太,你别自己吓唬自己。

有的时候,人的运气来了,是挡不住的……既然你知道人的运气来了,是挡不住的,那你还去挡她干什么?她总不能一直运气好吧?总有碰壁的时候。

说不定,我就是她要碰的壁,让她头破血流。

宋太这两天感冒了,有点头疼:是人就总有运气不好的时候,说不定盛和记就是她们滑铁卢的开始。

盛和记这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本身的底子已经烂透了,不可能发展起来的,你别浪费精力去搞他们,免得以后背上骂名。

还不如让他们慢慢烂掉。

在不损害自家利益的情况下,可以将竞争对手扼杀于萌芽,让她知道资本市场的厉害,也未尝不可吧。

阿华有点固执。

宋太:你有这个精力,不如想想办法,我们公司怎么才能跟昭华彻底解绑。

宋太,你的意思是,收回小黄姜的独家供应权吗?是啊,跟这姓叶的解绑,远离邪气。

宋太当初去见叶昭,结果叶昭不见,她心底多少是憋了气的,该大度的时候她可以大度,但这小姑娘太不识抬举,那就彻底解绑吧。

阿华点头赞同:我想想办法。

确实不能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用小黄姜拿捏我们。

*骆家二楼,骆老太的房间里光线昏暗。

骆老太在量血压,听见外面有汽车响,洪姐走到窗户前往外看,轻声道:郭小姐来了。

等打开房门,家庭医生出去,郭小姐刚好进来,她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子,还没说话呢,骆老太先笑道:阿言,旗袍做好了?上个礼拜就做好了,我一直没空过来。

郭许言也就四十岁的模样,五官立体,身材窈窕,就是脸上气色不太好,有些许的倦容,但并不影响她的美。

两个人用普通话交流,骆老太一口京腔,很标准。

给我看看。

骆老太一生爱旗袍,人老了之后,身上的赘肉难免会变多,穿旗袍不好看了,所以她很少穿。

郭许言把旗袍拿出来,给骆老太比划,这盘扣是全手工的。

骆老太带上老花眼镜,细细看着,这旗袍料子她选了很久,上面花纹是苏绣大师作品,她笑道:摸得出来。

快穿来看看。

给骆老太换上旗袍,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老太太对于自己的肚腩很是不满,总爱拿手遮住,我年轻时候的身材也跟你一样,老了就变样了。

洪姐忙哄道:好看的!正合身!郭许言也笑道:您哪里有变样?还是这么美。

骆老太喜欢郭许言,郭许言才华横溢,年轻时性格孤傲,对别人都是爱答不理的,唯独跟骆老太聊得来。

骆老太问她:听说你收了个契女?你消息怎么那么灵通啊。

还没收,不得你同意了,你满意我才能收吗?你能看得上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宋家的女儿,你没见过吧?国画画的很好,人也单纯可爱,嘴巴甜。

素来爱美女的骆老太问:长得漂亮吗?不能用漂亮来形容。

说着郭许言搂着老太太的肩膀,看着镜中的她,笑道:当然是不如我们漂亮。

你喜欢就行,找时间,一起吃顿饭。

下次我带她来见你。

骆老太把旗袍换下来,又穿上了家常服,她拉着郭许言说话:你也不结婚,认个闺女挺好的,寂寞的时候,还可以叫到跟前,说说话,解解闷。

郭许言道:我可不是为了男人不结婚的,我就是不想结。

我知道,男人啊,都入不了你的眼。

包括她的儿子骆嘉铭,骆老太盯着郭许言问:最近睡眠好些了吗?宋太介绍了个心理医生,去看了几次,好多了。

郭许言这样子完全看不出是有抑郁症的,在她愿意说话的时候,总是显得很开朗。

她这几年变化很大,虽然还是高傲,但没以前孤僻了。

洪姐给骆老太剥开心果,骆老太吃着果仁,问道:你爸妈是不是要来住一段时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我打算把我爸妈接过来长住,他们起初不愿意,哄了好久,才说来试住一段时间。

等你爸妈来了,让他们来跟我打麻将,上次没打过瘾。

一定的。

郭许言喝了口茶,问:申儿起床了吗?起来了,在房间里玩游戏呢。

也不出去玩。

我问他去不去参观艺术展。

郭许言起身出去了。

三楼曾祥的房间里,祁连安拿了一堆的资料让他签字,除了商铺文件外,还有作为委托人,代替叶昭签字的公司过户文件。

曾祥签一份文件,祁连安拿走一份,窗户外有小鸟在鸣叫,这个房间视野好,可以俯瞰半个港城。

祁连安小声道:我听说,昨天盛和记的司机罢工了。

签名的笔一顿,曾祥抬起头,问:为什么罢工?趁乱要挟老板加工资。

然后呢?盛和记的新老板不同意,还把闹事的司机都炒了,无论是带头的,还是跟风的,一个不留。

曾祥笑了,这很叶昭,确实是她做事的风格。

祁连安又道:现在那些司机要闹到劳工处去,估计还得折腾。

盛和记这段时间,可能都还没办法消停。

曾祥停下笔:有办法把这事搞定吗?祁连安没懂:怎么搞定?曾祥:听说劳工处经常无脑偏帮劳动者,能不能想办法去打声招呼,不求他们帮忙,只要求公正对待。

祁连安眼珠子一转,果然如他所料,他家大少,对那女孩的事,是真上心。

这件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律师去打招呼,律师有经验。

那你去办。

需要钱你跟我说。

曾祥签完名,手都酸了,这些过户手续还有几天能办好?他想回曾屋围了。

这周五就能办好。

祁连安边整理资料边道,大少,叶昭的身份证和护照麻烦给我一下。

曾祥起身从背包里拿出叶昭的身份证和护照放到桌子上。

祁连安又想起一事,你想开学后住校的事,你爸爸不同意……曾祥料到了,他爸为了哄他奶奶开心,千方百计把他留在家里。

有人敲门,郭许言推门进来,申儿,你在忙吗?姑姑!我们忙完了。

祁连安匆忙出去,曾祥提醒:祁叔,叶昭的身份证和护照你没拿。

叶昭?郭许言瞥了眼桌上的身份证,不由拿起来看了一眼。

身份证上的照片是黑白一寸照,但小姑娘那张清秀的脸,乌黑的奕奕有神的眼睛,一下就钻到了她的心里。

她整个人定在了当场。

祁连安转回来要拿,但身份证在郭许言手上,他想拿又不敢拿。

姑姑!姑姑!曾祥见姑姑盯着身份证发呆,小声提醒了一句。

郭许言这才把身份证递给祁连安,假装不在意地问:这女孩是谁啊?我朋友,上次寄信到你家那位。

她想起来了,你妈妈家的租客,是吗?是租客吗?在他妈妈的概念里,叶昭早就不止是租客那么简单,那是家人一般的存在,曾祥道:不止是租客。

你喜欢她?从来没正视过男女问题的祥崽瞬间脸红了,姑姑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直接?郭许言也反应过来,这话问的太不应该。

青春懵懂,喜欢和不喜欢都是常态。

郭许言笑着换了话题:这几天有没有时间,姑姑的朋友搞了个艺术展,你要不要去参观?曾祥自持没有艺术细胞,但他也不想直接拒绝姑姑,只道:等开学后再去吧。

走吧,别在屋里呆着,我们出去走走。

*几天之后,闵春来带队到深城开会,开完会,他偷偷告诉叶昭,上次罢工是食九楼在背后搞鬼。

本来食九楼还怂恿罢工司机去劳工处静坐,最后不知怎么回事,那帮司机竟然选择安静离场,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对于盛和记来说,也算是个完美结局。

与此同时,昭华接到宋荣记通知,说有重要商务事宜商讨,指定叶昭亲自到宋荣记分公司开会。

叶昭和甘小凤两人在约定的时间点到达,这次跟她们开会的是华总和付经理。

叶昭以前跟阿华见过一两次,当时还挺好说话的,谁知今天一来,这位华总毫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抛出了一段,看似客套,实则毫无商业信誉的话。

鉴于贵司和我们公司之间,目前存在商业竞争的情况,我们希望能够跟贵司和平解约。

阿华的意思很明确,宋荣记不需要昭华提供西山小黄姜了。

跟这样的无赖公司合作,签合同有什么用?一年时间不到,不是找借口取消供应商资格,就是痴心妄想所谓的和平解约。

叶昭微微笑了笑,反问:你确定吗?作者有话说:推荐笔友佳作《巅峰荣耀[电竞]》,作者:闻人未离喜欢耽美的宝宝们,可以直接搜索作者:闻人未离,进行收藏。

谢谢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呀。

文案如下:一朝重生,电竞天才萧桐重回18岁。

上辈子他因为一场车祸,与电竞冠军梦失之交臂,转而成为医药研究员。

这辈子他决定先混进舅舅的俱乐部,不再让遗憾重演。

除了这个梦想,他还多了一个秘密。

就是将那个手受伤被俱乐部扫地出门、全联盟放弃的非酋打野时烬拐回家。

重生后第一次见面,对方非酋属性爆棚,一个意外直接噗通一声滑跪到他面前,摔断了腿。

萧桐: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时烬:……我谢谢你。

第二次见面,他好心给人送鱼汤,结果忘带勺子和碗,他只好拿着吸管给人喝汤,结果对方被鱼刺卡住。

萧桐:……我发誓我真的不想笑,噗嗤~时·好不容易把鱼刺取出·烬:……好在仇人虽然非酋在身,但是王牌打野的能力并没有受到影响,两人联手,一出场就是王炸。

转会期,联盟各大战队纷纷公布自家新队员,唯有那最废的TCC,一点动静也无。

为数不多的粉丝泣血留言:TCC要凉了吗?雅蠛蝶......打野中单辅助的下落,谢老狗你好歹给透露一个,给粉丝条活路撒!TCC表示,真爱粉,必须得宠。

然后啪啪啪,甩出新入队员名单。

中单:路人一个。

辅助:青训生一个。

打野:废人一个。

真爱粉:......尼玛,这真不是逼我们粉转黑的节奏?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支全联盟都没放在眼里的废物战队,竟然一路过关斩将站在世界冠军杯的领奖台上。

其他战队:被演了,这哪是废物战队,这特么是战斗机中战斗机啊!粉丝:不愧是我看上的战队,悄悄上分然后惊艳所有人。

黑粉:我宣布TCC就是我的新本命,谁不同意我跟谁急。

cp粉:只有我发现中单和打野的配合太默契了,kswl。

...赛后采访,主持人问:都说烬神和萧神是天定搭档,请问培养出如此默契的秘诀是什么?曾经的非酋打野看着旁边的天才中单微笑:技巧,灵活性,身体好,一个都不能少。

cp粉:!!!总感觉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妈妈救命,他们也太好磕了。

萧桐(受)x时烬(攻)嘴贱腹黑的天才中单vs嘴硬心软的非酋打野65、农夫与蛇宋荣记会议室里, 一边是叶昭和甘小凤两个弱女子,另外一边则是阿华、付经理和曾经的蔡经理蔡明志。

一直没说话的蔡明志,微微扬起眉头, 满脸小人得志的洋洋得意。

看到昭华倒霉,就是他最高兴的事。

阿华面对叶昭的疑问,明确道:我们确定要跟贵司解约,我们希望是和平解约, 好聚好散。

甘小凤气得拳头都要握起来了,单方面不守信用耍无赖怎么可能好聚好散?叶昭合上自己的本子, 语气平静地问:怎么和平解约呢?阿华:我知道你们会觉得委屈,所以我司愿意赠送1万元作为解约的……补偿安慰……赠送不是赔偿!这可是每年几十万的生意, 甘小凤不甘心道:区区一万块这是打发叫花子呢!唉!打发叫花子!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

跳梁小丑蔡明志幸灾乐祸道。

甘小凤不理会蔡明志,只低声说:不知道哪里有狗吠!蔡明志现在不是蔡经理了, 本来就没他说话的地方, 付经理瞪了他一眼,他马上识趣不敢再插嘴。

叶昭无视跳梁小丑, 道:按照我们的合同, 违约赔偿金是100万,如果你们愿意赔100万,那我当然乐意跟你们和平解约。

否则, 那就只能法庭上见。

付经理低着头不说话,阿华冷笑一声:你们有付出什么吗?你们有投资了什么吗?既然都没有,凭什么索赔100万?就凭我手上的小黄姜救了你们宋荣记!显然,阿华是有备而来的, 他道:所以, 你就是利用了手上的小黄姜, 逼我们签下这不平等的条约。

上了法庭, 法官也不会判你们赢。

就算让你们赢了,法官也不可能判赔100万。

你知道在内地,100万是什么概念?你们这叫做贪心不足蛇吞象!叶昭微微摇了摇头,哑然一笑:贪心不足蛇吞象?我看真正的蛇是你们宋荣记,被农夫救活之后就反咬一口的毒蛇。

我去年就应该高价把小黄姜卖给钟氏,让你们彻底败落。

今年就不应该研究反季节种植,帮你们渡过难关。

因为你们不值得。

好一个农夫与蛇!阿华被噎了,他无奈讪笑了一声:农夫与蛇?你们卖小黄姜是收钱的,还是高价的钱,别把自己说得多么高尚。

怎么才算高尚?不收钱吗?你们的姜糖怎么不1块钱卖给消费者呢?歪理!阿华面对这歪理,竟然一时无法反驳,他顺着叶昭的意思道:那你就放过我们这条毒蛇吧,农夫女士。

叶昭耸耸肩:凭什么?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剥蛇皮取蛇胆吃蛇羹吗?过了河就拆桥,事成了就想一脚把我们踢开?做什么春秋大梦呢?!甘小凤附和道:吃蛇羹我都嫌腥,适合喂狗。

叶昭听乐了,这里不就有一条么。

刚刚被骂是狗的蔡明志气得瞪大了眼,他又不敢插话,骂了就白白被骂了。

阿华早听说这姓叶的不好搞,果然!他只怪自己普通话不好,限制了他的发挥,他闭嘴。

付经理见场面陷入了僵局,她内心虽然知道公司做法不厚道,但在其位谋其职,她不得不站出来调解道:其实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能好聚好散。

甘小凤道:付经理,我们不是不能好聚好散,前提是请你们履行合约,不合作可以,请付违约金100万。

赔一百万是不可能的,阿华道:那就法庭上见吧。

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们一句,我们有最专业的律师团队,打官司,你们打不赢我们。

叶昭道:我很想知道,华总,你们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呢?你们公司现在跟我们是竞争对手,显然已经不合适做我们的独家供应商。

叶昭反驳道:第一,合同里没有限制我们不能涉足下游的蔬菜行业。

第二,昭华是昭华,盛和记是盛和记,这是两家独立的公司,宋荣记和食九楼也是两家独立的公司,就算盛和记和食九楼是竞争对手,也不应该影响昭华和宋荣记的合作。

叶昭说得在理,但阿华并不觉得,律师总是能找到突破点的,你们觉得不影响,我们觉得影响。

各持己见,只能等法官判了。

叶昭站起来,准备走人,这么怕我们,真够虚的。

不过也对,我预感宋荣记可能是做不长了,各位还是尽快找好下家吧。

阿华:!!都说叶姑娘的嘴是开过光的,宋太要是听见了,又该焦虑了。

收拾好东西,叶昭和甘小凤下楼坐车回公司,付经理偷偷追上来跟她们道歉,叶昭并不怪她,这事跟她没关系。

大热的天,楼下有卖烤红薯的,香味浓郁,把叶昭都馋饿了,她们买了两根红薯,边走边吃。

甘小凤:我担心就算官司打赢了,法官也不可能判他们赔100万。

叶昭吹着滚烫的红薯,总比1万强吧。

再说了,打官司就是打个气势,能判多少先不管,打赢了再说。

回到公司,阿琴说黄栋梁打电话来了,好像有急事,让叶昭给他回电话。

叶昭拨通黄栋梁家电话,黄栋梁正在嗦面条,他道:有一件很奇怪的事,宋荣记在西山镇有新动向。

叶昭料到了,宋荣记敢直接跟昭华摊牌,是早有准备的,她道:什么情况。

他们一口气买下了好几个村的小黄姜,不是订购,是直接先付全款,买下来了。

我们公司不是宋荣记的独家供应商吗?他们为什么要自己买小黄姜?是不是有什么变化?黄栋梁已经预感到了苗头。

叶昭如实道:宋荣记要跟我们解约。

黄栋梁一听,这是断他的财路啊,他差点被面呛着了,咳嗽了好几声,才大骂:这么无耻!简直是过河拆桥啊,太没良心了。

难怪我昨天打电话给西山镇政府的刘主任谈后续合作的事,他以前那个热情的,结果昨天支支吾吾,没说两句就把我电话挂了。

本来叶昭想在西山镇建一个小黄姜种植基地,专门种植反季节小黄姜的,看来宋荣记已经插手进来,西山镇政府肯定会选择更大的树,背靠大树好乘凉啊,她这边要没戏了。

黄栋梁又问:我们跟宋荣记不可能合作了?彻底闹掰了?叶昭道:他们不想再受制于我们。

其实如果换做叶昭是宋荣记老板,她肯定也会想办法摆脱供应商的钳制,只是她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难看,起码不会过河拆桥。

黄栋梁担忧道:那我们之前订购的小黄姜怎么办?之前订下的照收,我们后期可以去港城市场上卖掉。

但港城市场消耗量有限,她道:后面就不要再加订了。

黄栋梁重重叹了一声:那我们就不做小黄姜生意了?叶昭拉开椅子坐下,做,东山镇向西村的土质也适合种植西山小黄姜,我们不跟西山镇政府合作了,我们直接跟东山镇合作在向西村建蔬菜基地,这个基地一部分种植蔬菜,一部分种植小黄姜。

向西村是黄栋梁老婆娘家,上次错过蔬菜基地的事本来就很遗憾,叶昭的这个决定,他拍大腿叫好,刚刚的阴霾一扫而空。

我全力支持!向西村蔬菜基地如果能顺利建起来的话,两边都可以兼顾。

而且东山镇政府配合度比西山镇高多了。

我倒是要看看,最后谁能做得更好。

讲完电话,叶昭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食九楼和宋荣记,她现在拳头还不够硬,对付不了宋荣记,但她可以对付食九楼。

宋荣记的官司需要慢慢打,但食九楼煽风点火让司机罢工的仇,她要马上报。

不然她咽不下这口气。

她拿起电话打给闵春来,吩咐道:你们花点精力收集食九楼的资料,查清楚他们现在对接的所有客户。

刚刚拼出点成绩的闵春来马上兴致勃勃地问:老板,你要怎么对付他们?你先收集好资料,然后我们想办法把他们的客户都挖过来。

明天你带着资料来开会。

闵春来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段子,他学内地人说话:保证完成组织安排的任务。

叶昭正犯愁,而盛和记刚签了几个大客户,闵春来心情好着呢,此刻,人间的悲喜并不相通。

跟闵春来商量完之后,叶昭让系统把原著翻出来,她要把所有涉及食九楼的内容都挑出来看一遍,俗称找茬,只要给她找到个口子,她就要把食九楼的皮肉给撕开。

原著的食九楼是宋家失去宋荣记后的重要产业支柱,后来也慢慢没落最终倒闭,起因是被查出对水果使用违禁保鲜剂,当时宋家是墙倒众人推,客户一个个都取消合作……食九楼使用违禁保鲜剂的事,不就是口子吗?宋家因她的小黄姜而保全,也可以因她的助推而败落,她足够的有耐心跟他们慢慢磨。

食九楼就是第一个要下刀的对象。

*刚刚出差回来的苏应民,爬了七层楼回到家,他胖,这大热的天,一身都是汗,他跟何慧琼抱怨要换个矮点的楼层。

洗了个澡,何慧琼上班去了,他一个人吃了午饭,在书房看资料。

电话铃响起,他漫不经心地接起电话:喂!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郭许言的声音。

苏应民忙一个激灵,坐直了,这么多年了,郭许言主动给他打过的电话,一只手都数的多来。

他问: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郭许言最近已经打了几次,不过前几次都是何慧琼接的,每次听到她的声音,郭许言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苏应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打来好几次了?慧琼跟我说,最近有人奇奇怪怪老往家里打电话,一接电话就挂断,她以为是恶作剧呢。

郭许言道:我和她没什么要说的。

苏应民知道郭许言这人记仇,他问:你最近身体还好吧?郭许言没有回答,直接道:叶昭住在曾二巧家里,你知道吧?苏应民早有心理准备,郭许言迟早是要知道的,他道:这事我知道。

你知道怎么不告诉我呢?我告诉你做什么?给你添堵是不是?电话那头的郭许言重重叹了一声:苏应民,你想办法让叶昭离骆申远一点。

苏应民:我试过了,没用。

我让小昭住我家,她不愿意啊。

郭许言:叶定国呢?叶定国就不管她了?苏应民:她爸不是不管,是管不了。

小昭很聪明能干,自己有自己的主意,我们做不了她的主,你明白吗?这一点她跟你很像……郭许言略一静默,声音低了低:你别拿她跟我比。

苏应民微微摇了摇头:我不是要拿她跟你比,她拿了高考状元,你知道吧?这孩子太优秀了,叶定国现在被这个女儿治得服服帖帖的。

许言,你现在也是孤身一人,你有没有想过,你老了,该怎么办?要不要认真考虑,认回女儿?郭许言一口拒绝:不可能。

看到她我就会想起叶定国,想起那些丑陋肮脏的过去……苏应民早料到没那么容易说服她,但还是劝了一句:孩子是无辜的。

郭许言很偏执:没有人是无辜的。

她身上流着叶定国的血,她就不无辜。

苏应民试图站在中立的立场说事:当年的事,你不能全怪叶定国,这件事你也有错。

好了好了,苏应民,我们不要再去争论以前的事了。

我今天打电话,就是希望你能让叶昭远离骆申。

苏应民无奈道:我怎么让她远离?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小昭是个很有想法的孩子,我指挥不动她的。

再说了,叶昭马上就要去上大学,那个曾祥又是长年在港城,两个孩子过了这段懵懂期,他们自然而然就分开了,不需要外力去阻挠。

你相信我。

郭许言声音满满都是疲惫:我这几天睡不着觉,我一闭上眼,她的模样就在我眼前晃,我总觉得她会来找我。

苏应民叹了一声,他也觉得,以叶昭的韧性和坚持,她迟早会找到郭许言,他劝道:在亲情方面,叶昭是个普通孩子,她想要找回自己妈妈,那是天生的本能,如果哪天她真的找到了你,你不要伤害她,好吗?她从小没妈,叶定国又是个不负责任的爸爸,已经很可怜了。

她能成长得那么优秀,没有长歪,简直就是个奇迹。

郭许言有些焦躁:我就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苏应民,算我求你,你不要让她找到我,让她离骆申远一点。

她现在离骆申那么近,我身边就像放了个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炸的。

苏应民:许言,听天安排吧,你越去阻挠,越可能适得其反。

平常心对待,无论怎样,那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啪,郭许言把他电话挂掉了。

苏应民无奈叹了口气,他能怎么办呢?除了劝和,他什么都做不了。

但让他去伤害叶昭,他办不到,他们几个都亏欠这个孩子。

*叶昭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巧姨不在,估计是打麻将去了。

换了拖鞋回房,她发现祥哥的房间门敞开着,趴在门边往里一看,果然,他坐在椅子上玩游戏。

叶昭惊喜道: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刚。

曾祥看她回来,收起了游戏机,一眼看到了她眼底的疲惫,不由关心道:怎么了,昨晚没睡好?何止是昨晚,最近这一个星期,忙得透透的,赚钱真不容易啊。

她拉开椅子坐下,整个人自在地摊在椅背上。

曾祥劝她:钱够花就行了,不要那么辛苦。

叶昭笑起来:你这叫做什么,饱汉不知饿汉饥。

你家里有矿,我家里没有。

你不懂这种需要时时刻刻未雨绸缪的焦虑。

我现在辛苦点,等我赚够了,我就躺平。

他大方道:我的钱以后都可以给你用。

叶昭笑了:我怎么可以花你的钱呢。

再说了,用别人的钱,没有用自己的舒服。

祥哥听了有些许不舒服,他是别人吗?认真想想,他马上认清现实,他目前确实只是她的别人。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她,盛和记的资料,还有你身份证、私章和护照。

叶昭接过来,道:首付那五十万元给你现金,还是直接给你存银行?存银行吧?曾祥像极了想放高利贷放不出去的大佬:你不需要用吗?你可以晚点还我。

叶昭摇头:我怕现在不还你,晚点又被我花出去了。

早点还了,我安心。

你怎么方便,怎么安排吧。

说着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纸袋,假装漫不经心地递给她:送你的。

什么?叶昭接过来一看,是百达翡丽最新款女士手表,这手表一看就价值不菲。

你怎么送那么贵重的礼物给我?我不要。

祥哥怕她真不收,胡乱找了个借口:别人送我的,女款我戴不了,我妈说她不喜欢,你戴应该合适。

这种礼物,我有一堆。

送都送不出去。

叶昭将信将疑地打开了表盒,表盘是翡翠绿的颜色,很时尚,她喜欢。

他说:我帮你戴。

又不是项链,戴个手表,哪里需要别人帮戴,但她还是乖巧地伸出手,让他帮忙戴上。

她问:你是怎么跟盛和记老板把价格压到99万的?曾祥臭屁道:凭个人魅力谈下来的。

叶昭笑了,她显然不信,你不会自己补了差价吧?我怎么可能给他补差价。

我就跟他说,这个公司我已经圈下来了,除了我,不会有第二家敢来买!他着急回加拿大,知道跟我耗不起,最后不得不妥协99万达成交易。

手表戴好了,曾祥提醒她看,谁知她心思还在刚才的话题里,她笑道:你这是要挟!耍流氓!你们骆家生意能做那么大,就是这么来的吗?曾祥再次提醒她:手表你戴着好看。

叶昭这才低下头认真欣赏起来,是好看。

她开玩笑道:祥哥,下次别人再送你那么贵重的礼物,凡是你不喜欢的,我都可以帮你收留,保管。

曾祥也笑:你是不是还要收保管费?叶昭沉下脸来,丢了我可不赔。

送你的,不需要你赔。

叶昭想起另外一事:有盛和记帮我做担保,我可以申请双程证去港城了,之前承诺你的海洋公园可以安排起来。

祥哥,开学之前,我们去玩一趟吧。

你去申请,去了港城,行程我来安排。

叶昭把手表盒子放回袋子里,去了港城,我还想找我妈,不过有点无从下手,我想找个报社登寻人启事。

曾祥不解:她都抛弃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找她?我得找到她,看看她活得有多惨。

叶昭说完,突然回过味来,她从来没跟祥哥说过她妈妈抛弃她的话,就连巧姨,也只是知道她妈妈失踪了。

她谁都没说过,唯一的例外,是她曾经在给骆申的信里,写过自己从苏叔叔那里得知被妈妈抛弃的真相之后,曾经有过那么一点点的伤感。

祥哥。

嗯?叶昭咬了咬唇:我写给骆申的信,你是不是都收到了?曾祥:……他马上回想,自己是哪里露馅了?叶昭盯着他看,他不会以为她是个贪慕虚荣的女孩,故意给有钱大少爷写信吧?在她的精心栽培之下,她祥哥语文理解能力应该不会这么差吧?她问: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给骆申写信吗?曾祥盯着她乌黑的眸子,道:你是为了拯救骆申。

哈?这理解确实……满分。

曾祥:我猜,你是看了杂志上的报道,你觉得骆申跟你一样,都是被家庭抛弃的人,所以你想给他打气,希望他坚持住,不要气馁。

你很善良,我一直都知道的。

祥哥,你对我滤镜也太厚了吧?叶昭发出真心的感叹。

曾祥没听懂,啊?不是吗?当然是!就是这样的呀。

那你不会觉得我是贪慕虚荣,特意跟你这个有钱少爷写信的吗?你如果贪慕虚荣,你应该留下地址和你的名字。

你什么都没留下,只写信鼓励我,有这么笨的贪慕虚荣的人吗?曾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宠溺地笑了。

叶昭小声嘟囔道:我要是知道骆申是你,我就不写了,太尴尬了。

曾祥故意道:不尴尬,我的朋友,小刀。

叶昭尴尬地脚趾扣地,她把耳朵捂起来,停!你别说了。

行,他暂时不说,你为什么取名叫小刀?随便取的,从‘昭’字里选了个偏旁。

他明白了,看着她眼底的疲惫,他催她:快去休息吧,我亲爱的朋友小刀……救命!叶昭捂着耳朵,祥哥,你再叫亲爱的朋友,我要跟你绝交!大佬忍不住大笑,最后妥协:快去睡觉。

*盛和记深城办事处,与一周前相比,此刻的盛和记二楼可谓窗明几净,看着顺眼舒服多了。

叶昭刚到,叶经理就缠着问,他什么时候可以调回港城去。

叶昭:你回去可以,不过回去是要负责业务,只能拿业务员的工资和提成,你能接受吗?叶经理心底有些抵触:业务员底薪太低,公司就2个业务员,有一个昨天还辞职了,我上有老小有小,撑不住啊,老板。

叶昭:不止你,在这里的另外两人,都得调回港城去跑业务,而且底薪还得降。

什么?别的部门涨工资,凭什么业务员还要降低工资?我会调高提成的比例。

以后盛和记的业务员,低底薪高提成,只要你能拿到单,赚的肯定比以前多。

也就是说,能拉到业务就会有相应的高额回报,这种激励薪酬制度,有利于拓展业务量。

叶哥,我觉得你可能不太适合做这种日常管理,但跑业务,你是完全没问题的。

港城豪门徐家,现在那么有钱,徐老板只是个普通业务员出身,不是吗?叶经理被叶昭忽悠地有些心动了,我回去管理业务?那我和闵春来是平级,还是他管我?叶昭不想内耗,她干脆利落地道:他管你。

叶经理难免又有些失望,但这也是预料中的,这次闵春来确实表现得比他优秀。

楼下有人说话,建平,你站楼梯口做什么呢。

叶经理回头,发现闵春来带着财务来开会了。

开会之前,叶昭和闵春来单独聊了会儿,叶昭问他:食九楼的客户资料,你整理地怎么样了?闵春来:按照你吩咐,都整理好带来了,我明后天就可以安排人去跑市场。

叶昭道:先不着急,我们要打一个配合战。

闵春来没想到老板真的有计划,这可比之前只负责打麻将定价的前老板负责任多了,他忙问:怎么配合?上次罢工不是有个司机最后妥协,回来正常上班了吗?我听你们对他的评价好像还挺高。

是的,小褚人不错。

他跟跳槽去食九楼的那几个司机关系怎样?应该都挺好的。

小褚老实,就是家里比较困难,但脑子聪明,跟大家都处得来。

那非常合适。

我给你个相机,你给他安排一个活儿。

什么活?叶昭把自己的计划跟闵春来说了后,闵春来恍然大悟,我看可以。

三天后的早晨,宋太晨跑回来,宋孝平气呼呼单手叉腰在大门口站着,她一进门,就甩给她一份报纸!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干什么?宋太白了宋孝平一眼,拿起报纸看了一眼,被大标题给镇住了,《食九楼食人水果大揭秘》,谁登的?!作者有话说:66、或许是天意隔壁传来割草机的声响, 一阵阵青草香味扑鼻而来,宋孝平嫌弃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冷眼斜视着他太太。

他们和很多中年豪门夫妇相似, 夫妻俩早没感情,双方利益捆绑又不可能离婚,夫妻之间只剩下对彼此的嫌隙。

宋太看着《香江日报》上对于食九楼的长篇报道,她想不明白, 食九楼在蔬菜水果行业只能算新秀,树都还没完全长大, 怎么就招风了?她快步回到客厅,拿起电话打给阿华, 问他是怎么回事,阿华也才从同事那里得到消息, 刚看完报道。

对于使用违禁保鲜剂的问题, 这属于细节工作,他们作为高层, 肯定都是不知情的, 阿华说马上去彻查。

宋太一手扶着沙发,一手拎着电话听筒,内部要彻查, 外部这个报纸的报道也要及时阻断。

阿华回道:我认识《香江日报》的一个主编,我先问问情况。

你看这篇报道最后一段,这个记者说后续还会跟踪报道,既然你认识主编, 赶紧想办法打通关系, 花钱把后续报道拦下。

我明白。

挂了电话, 宋太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汗, 每天公司里,大事小事不断,她本该习惯了,但最近棘手的事特别多,一大清早就头疼。

宋孝平走前来,讽刺道:我倒要看看,什么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自从总经理位置上被薅下来之后,宋孝平对她总是没几句好话。

宋太白了她丈夫一眼,你不会说话就闭嘴,再怎么样你都还挂着总裁的名头。

被架空的总裁?宋孝平耸耸肩,从沙发靠背上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挽在手上,准备出去。

你又去哪里?不用你管。

是不是又准备过大海去澳门?宋孝平停下脚步,反问:我不去澳门打牌,我在港城能干嘛?宋荣记还有我立足的位置吗?宋太对于宋孝平的行踪了如指掌,也知道他最近投资期货亏了一千多万,宋孝平在外面玩女人她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是乱投资欠下巨额债务,最后又要公司填数这让她忍无可忍。

你去澳门赌博就能赚回1000多万了?老爷子说了,你投资期货欠下的那笔烂账,公司是不会帮你还的。

这种警告只会让宋孝平更为反感,别忘了,我才是宋荣记最大的股东,哪天把我逼急了,我只能卖股份还债,到时候你们可别跟我急眼。

宋孝平,宋荣记的股份你只是帮家族代持,不是你想卖就可以乱卖的!你要是把股份卖了,这个家就完了。

你欠那一千多万的账,自己跟老爷子说,让他拿钱出来给你补窟窿擦屁股。

宋孝平不理她,自顾出去了。

宋太气得头疼又完全拿丈夫没办法,回过头,看见女儿宋心怡一身盛装下楼来了。

Sarah,你怎么那么早?这是准备去哪儿?宋心怡甜甜笑道:我要和Auntie Aileen去艺术馆,今天有个杂志采访,Auntie向来都不愿意出镜的,这次机会难得,她想让我出镜。

宋太知道郭小姐从不在媒体上露面,除了极少数人,几乎没人知道她的大名,宋太有时候就想,郭小姐父母在内地的职务应该不低,但左右打听,都没打听出个端倪来。

她帮女儿理了理衣领,郭小姐父母什么时候来?还不确定。

是不是等她父母来了,再上契?这是宋太近期最关心的事了。

宋心怡笑道:大概是吧?我也不清楚。

宋太又问:郭小姐不是要介绍你跟骆家大少认识吗?骆申啊?上次在Auntie Aileen家一起吃了晚饭,他闷头玩游戏,我跟他都没说两句话。

宋太不知道女儿跟骆家大少见过了,她最近忙,好几天晚上回来都是半夜了,都没能跟女儿好好聊天,她问:什么情况,我怎么不知道,你快跟妈妈说说?有什么好说的,我听说骆申是在深城小渔村里长大的,我跟他没有共同话题。

宋心怡口是心非地嫌弃着,虽然他们没怎么聊天,但骆申那张脸像刀刻似的,实在太帅,直接刻她心底了。

骆大少怎么可能在小渔村长大?你别听那些人瞎传。

再说了,就算是小渔村长大的,那又怎样?他可是骆家未来的当家人。

我们虽然也算得上是殷实之家,但跟骆家比,就是蚂蚁跟大象的差距。

你得把握住机会,要能拉得下脸来,如果能先交个朋友,就挺好的,那是你以后的人脉,你懂吗?宋心怡不爱听她妈妈叨叨这些复杂市侩的话,她调皮道:谁要跟他交朋友?谁爱交谁交?反正Auntie Aileen最疼我,到时候他还得跟我争宠呢。

宋太知道女儿已经听进去了,她也懂得适可而止,行吧,路上小心点,采访的时候,不该说的话别说,艺术展的功劳都是郭小姐和她朋友的,你可别揽功。

知道。

帮我跟郭小姐问好。

看着女儿出了门,宋太回房换了衣服,吃早餐的时候,又接到公司电话,食环署把食九楼仓库查封了。

宋太没心思再吃早餐,直接去了公司,进办公室才坐下,食九楼的负责人冬总进来跟她汇报工作。

食九楼之所以使用违禁保鲜剂,是因为之前该保鲜剂并没有列入违禁品当中,这是今年上半年才列入的,公司还没来得及换。

太荒唐了!宋太怒斥:现在八月马上就要下旬了,上半年列入违禁的保鲜剂,你们还在用!你们平时是怎么做事的?把食九楼负责人骂了一顿之后,宋太得到了一个更坏的消息,有不少大客户已经打电话来咨询情况,如果使用违禁保鲜剂的事情不能好好解释,很有可能会影响接下来的合作。

宋太让冬总赶紧想办法,降价也要把客户留住。

冬总出去后,梁秘书端着咖啡进来放她桌上,道:宋太,十点半有个会议。

这是廖总刚才拿来的资料,你先过目。

宋荣记每年八月份开始都是忙得飞起,但今年因为年初缺少西山小黄姜导致停产,被其他竞争对手抢占了部分市场,势头一直不太好,到现在年底的订单都还没接满。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当订单打满的时候,缺小黄姜。

如今订了那么多小黄姜,订单到现在都还没打满。

宋太有点发愁,梁秘书道:廖总的意思是,降低每盒姜糖的批发价,把之前被挤占的姜糖市场抢回来。

宋太道:我没意见,等会儿开会,这事拿出来讨论,如果大家意见一致,就去执行。

阿华敲门进来,脸色不太好看。

梁秘书拿着文件夹出去了。

宋太问:没搞定?我那朋友说这个报道是另外一组在Follow,他没办法插手。

不过他帮我们打听过了,你知道是谁花钱搞我们吗?谁?鼎盛风华。

那个记者是鼎盛风华的人脉。

宋太眉头微微皱起,鼎盛风华这个千年老二,这么不守规矩,想要抢占食九楼的市场?阿华道:我看是的。

事到如今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宋太吩咐:肯定会有其他媒体会跟风报道,还是要想办法公关,能公关的公关掉,另外再找几家我们熟悉的媒体,进行反击;同时,食环署那边赶紧派人去跟进。

宋太安排完毕,脑袋疼,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这味道苦得她天灵盖都要掀开了,她气得按下电话:梁欣你没给我咖啡加糖吗?!这小秘书就像是故意的。

*从早上八点多开始,叶昭就一直在接打电话,跟各方沟通。

事情比预料中要顺利。

她一直占着电话,巧姨想打电话还得去肥婆英家,叶昭说,给她房间单独拉一根电话线算了,以后家里的电话费都她出。

巧姨约了人出去玩,让他们自己出去解决午饭。

大概十一点左右,叶昭才收到今天的《香江日报》,她边看报纸边跟她祥哥嘚瑟这次的战果。

我们派人去食九楼的仓库偷偷拍了照片,鼎盛风华负责联系媒体记者,并去食环署实名举报……客厅的沙发上,曾祥认真地听着,由衷赞叹:你们强强联手把食九楼搞掉了?叶昭憨憨笑道:肯定不可能一下子就搞掉嘛,但这是个良好的起点,只要我们把食九楼的大客户挖走,他们就熬不了多久。

曾祥点了点头,他明白了,盛和记和鼎盛风华一起瓜分食九楼的大客户?算是吧,盛和记要蔬菜订单,鼎盛风华要水果的,我们昨天就开始去挖客户,昭华有自己的蔬菜基地,成本有优势,一开始先低价把大客户挖过来再说……祥哥盯着叶昭,眼里满满都是欣赏,在他眼里,叶昭虽然长得秀气纤巧,但却是个干大事的、有魄力和魅力的人。

这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叶昭把报纸折起来,放一边:等食九楼垮台,我心里的恶气才能出。

宋荣记不守信用,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叶昭摇头:还没想好,以后肯定会有机会的。

我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壮大昭华,壮大盛和记。

先赚到钱再说,整不跨宋荣记也不强求,不能被这些小恩怨牵着鼻子走。

他们商量中午去哪里吃饭,叶昭想吃泡面,我们吃七宝一丁鸡汁面吧。

这种古老的方便面,调料简单,味道醇香,叶昭最近连吃了两次,有点上瘾。

那我去买七宝一丁。

曾祥起身拿钱包钥匙出门,问她还要不要吃别的。

叶昭走去开了电视,想了想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让他顺路就买点烧腊,不顺路就算了。

曾祥出去,叶昭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大了一点。

楼下夫妻俩又在吵架,这新租客三天两头吵架,有点烦人。

她去把窗户关上了。

电视上在播前一段时间发洪水的合集,其中有一个片段,鱼塘里养殖的几十万条大鱼跟着洪水跑出来了,整个小镇,到处是鱼,人们拿着网兜,迎着洪水,在洪涝中捞鱼……叶昭盯着电视画面,思维发散开来,鱼可以随着洪水到处跑,别的东西应该也会啊。

她马上拿起电话,拨给黄栋梁。

黄栋梁刚好从东山镇回来,他道:我刚想给你电话,向西村的事,基本谈妥了,□□长给了很优惠的条件。

叶昭道:那就好,明天你和孙姐一起来深城一趟,我们认真研究一下向西村的事。

黄栋梁:知道,孙姐跟我说了。

叶昭问:梁哥,最近镇上的小黄姜没出什么问题吧?黄栋梁被问得有点愕然:什么问题?叶昭:有没有出现枯萎烂根之类的?黄栋梁:之前被洪水泡了几天,有一些泡得厉害的,是有黄叶,不过整体不严重,过一阵应该就好了。

叶昭又问:西山镇被洪水泡的姜田多吗?黄栋梁笑道:大部分都被大水浸了,只有很小一部分地势高的没被浸到,不过这问题不大的,往年也有洪水浸泡,对小黄姜不会有大影响。

今年跟往年不一样。

宋荣记定下来的那几个村的小黄姜,都被洪水泡了吧?当然啊。

他们那几个村子地势最低,基本上全泡了。

叶昭道:你现在去找被洪水浸泡过的姜田,偷偷挖几块小黄姜出来研究一下,看看根须有没有腐烂的情况。

没被大水浸泡的小黄姜,你也挖来对比一下,看看有什么不同。

黄栋梁不懂:为什么?你赶紧去办。

行,很快,这边上就有种小黄姜的。

挂了电话,叶昭突然有点紧张,心跳加速,或者这是冥冥之中,老天爷给的机会。

也或许,这是宋荣记早就定好的命数,她只是把时间往后推了一年。

电视她也看不进去了,就半躺在沙发上发呆。

祥哥买了烧腊和泡面回来,他在厨房烧水煮面。

叶昭闻到了隔壁香煎咸鱼的香味,脑子很兴奋,肚子一点都不饿。

叮铃铃铃铃铃!叶昭赶紧拿起电话,结果是巧姨打来的,她在东部海边玩,从电话亭打电话回来,告诉他们,如果不出去吃饭,冰箱里有酿豆腐,跟饭一起蒸一蒸就能吃。

叶昭怕占电话线,忙说好,就匆匆挂了。

果然一挂电话,铃声就再次响起,这次是黄栋梁。

叶昭着急地问:怎么样?黄栋梁:有些奇怪,没被水泡过的小黄姜都很正常,这个没有疑问。

就是被洪水浸泡过的小黄姜,根部看起来还挺好,但一捏,就烂了。

叶昭重重舒了口气,可能是姜瘟!姜瘟?黄栋梁有点不敢相信,怎么会是姜瘟呢。

叶昭解释:去年得过姜瘟的姜田,今年虽然撒了石灰消毒,没种小黄姜改种其他了,但依然有部分病菌在土壤里生存。

这次大洪水发生之后,姜瘟病菌跟着洪水,全面铺散开来……黄栋梁恍然大悟:那就是说,发过洪涝的姜田,小黄姜都被姜瘟埋伏了?对。

应该是的。

但是洪水已经退了那么多天,这些姜瘟怎么还没发作?不是根部已经开始烂了吗?可能大洪水的环境,姜瘟也弱了,这次发作的比较慢。

前期越慢,后期发起来越凶猛。

黄栋梁感叹道:被宋荣记取消合作,那我们岂不是躲过了一劫?叶昭咬咬牙:我们不止要躲过一劫,还要利用好这次的姜瘟,重挫宋荣记。

黄栋梁也激动了:好!我支持!整死他们!没被水浸泡的姜田你知道大概有多少?没多少。

反正宋荣记买下来的那几个村子,没被浸泡的,可能一千斤都没有。

其他村子没浸泡过的,加起来,估计都收不到一万斤。

我们要把这些小黄姜收了吗?不着急收,你马上多挖几个地方的小黄姜送过来,我们要拿到专业机构去检测,确定究竟是不是姜瘟。

叶昭要确保是姜瘟,才好进行下一步的部署。

黄栋梁摩拳擦掌,准备着大干一场。

祥哥端了泡面出来,还有一碟叉烧,一碟烧鸭,她刚才跟黄栋梁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他问她:这次是天赐良机,你有什么计划?你们手上是不是还有小黄姜?我们手上的小黄姜也就一两万斤,不多,就凭着这点小黄姜赚不了多少钱。

其实我什么都不做,就够宋荣记栽一个大跟头了。

但是,如果我搞波大的,可以让宋荣记,从此翻不了身。

我需要拉一个帮手。

叶昭想到的帮手还是鼎盛风华,只要把她的计划跟鼎盛风华说了,对方绝对感兴趣。

资本闻到血腥味,不会不动心。

假如鼎盛风华没兴趣,那还有宋荣记的竞争对手。

她手上钱不够,没办法单打独斗。

曾祥听着她说得激情洋溢,他相信她的策略和判断:你没必要找鼎盛风华和其他人,我可以配合你,把宋荣记的股权夺过来。

叶昭盯着她祥哥,担心道:祥哥,这需要动用很多钱。

我就是自己没钱才要找鼎盛风华的,不然我就自己一个人干翻宋荣记了。

曾祥给她夹了一块烧鸭:你说说看,究竟需要多少钱,如果我的钱不够,我可以想办法筹到。

对啊,曾祥,未来的大佬骆申,骆家的继承人,他有信心就说明他真的能调动到资金,便宜别人不如便宜祥哥。

叶昭轻轻拍了拍他:祥哥,你跟着我,只要愿意花钱投资,肯定能发财。

到时候,宋荣记的控制权就是你的。

曾祥被叶昭同学慷慨激昂的陈词逗笑了,他顺着她的意思道:好,我跟着你,你罩着我。

不,你罩着我。

叶昭马上谦虚地拍马屁。

叶昭跟他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两个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祥哥负责去搞钱,叶昭负责去搞事,分工明确。

聊得正兴奋,有人敲门,曾祥去开门,只见冯妈站在门口,大包小包拎着,旁边地上还放了个折叠床。

大少!你在家太好了。

冯妈生怕开门的是曾二巧,曾二巧是很可能不给她面子,直接赶她走的,她回去就没办法交差了。

曾祥诧异:冯妈你怎么来了?冯妈直接往里走:你奶奶你姑姑都不放心,说你上次回去瘦了,让我跟过来照顾你。

这十多天,你要不长点肉,我回去都没办法交差。

曾祥没办法,只好帮她把折叠床拿进来。

冯妈一进来,就闻到了泡面的香味:你在吃什么?走到客厅,看到叶昭在吃泡面,冯妈摇头道:就吃泡面啊?难怪瘦了。

曾祥给她们介绍:小昭,这是把我带大的保姆冯妈,这是……叶昭!叶昭听巧姨提起过,冯妈之前是一直在这里住着照顾祥哥的,她乖巧地打了声招呼:冯妈好。

冯妈当然知道叶昭是谁,她这次来不就是为了盯这个小姑娘的嘛,果然一来就发现情况,孤男寡女在家吃泡面,有奸情。

您吃过了吗?叶昭礼貌地问。

冯妈摇头:我不吃泡面。

她熟门熟路,想把东西往叶昭房里搬,因为那之前是她的房间。

曾祥拦住道:这个房间租给叶昭了,冯妈,你要不让司机来接你回去吧,家里就三个房间,没地方住。

冯妈听了有点伤心,她家少爷,以前她只要离开一两天,他都不习惯,现在还赶她走了。

我知道,所以我带了折叠床来,这个房间大一点,放个折叠床绰绰有余。

这不好吧。

曾祥看了眼叶昭。

叶昭也觉得很尴尬,她笑道:冯妈,那个房间是我租的,房间里有第二个人我睡不着。

哦!冯妈更伤心了,没想到小姑娘这么不通情达理,想要时刻盯着是不行了。

但她到底是大户人家的老仆人,她是懂规矩的,以前曾二巧那么挑她毛病,她都忍下来了,何况这点小事,她笑道:那我睡客厅,你们不要嫌我碍手碍脚就行。

曾祥和叶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好再说什么。

冯妈把自己的东西放阳台上,等晚上再把折叠床搬进来,然后她就开始忙活,给她家少爷炖汤。

晚上曾二巧回来,冯妈已经做好了晚饭,在曾二巧眼里,冯妈就是骆家的眼线,她情愿自己干活,也不想家里多一个人。

但冯妈脸皮厚,又卑微,不好听的话,她全当听不见,赶是赶不走的。

只能暂时和平相处了。

叶昭和曾祥这两天,几乎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他们忙着商定对付宋荣记的策略,每次冯妈靠近,两人都默契地不说话了。

冯妈这次回来,包里还藏了个高科技产品,大哥大。

好家伙,多少大老板都没有的玩意,她一个仆人有。

到了晚上,她就偷偷在阳台打电话给郭许言,小声地如实汇报情况,跟糖痴豆似的,恨不得每分每秒都黏在一块……肯定在一块了……那倒没有,分开睡的……她才不管,我看她好吃的都先夹给那女孩,看样子是很喜欢……好的好的……汤要炖两份?给那女孩也炖一份吗……是,我知道,我没有看不起她……哎,长得漂亮,比宋小姐漂亮多了……我睡客厅……没事,应该的……我帮不上忙……*宋荣记港城总公司,大会议室里,宋太听阿华和食九楼的负责人汇报工作。

几个大客户都被挖走了,食九楼的这些单在宋荣记面前都是小单,但是,被叶昭挖走了重要客户,宋太的心都在滴血。

宋太微微闭了闭眼,很是失望,也就是说,是盛和记联手鼎盛风华来对付我们是吗?食九楼负责人冬总点头道:是他们联手坑了我们一把。

别说他们坑我们,是你们自己挖的坑!你们知道要把一个企业做起来有多难?一个保鲜剂就把我们自己整死了!冬总,这件事你要负责?!冬总并不服气:是,我有责任,我负总责。

但是为什么会惹到盛和记?他们司机罢工的事,我们为什么要去插一扛子!现在还跟人家总公司在内地打官司?这贼不是我惹来的!阿华也在甩锅:冬总,你这是怪我的意思?放弃跟昭华合作,是公司的决定,我只是执行而已。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违法使用违禁保鲜剂才是主要问题,你不要转移矛盾。

宋太捂着额头,关键时候,一个真正站出来负责的都没有,都是甩锅的!这个会议开得一点意义都没有。

幸好,还有好消息。

廖总说,宋荣记接了个海外姜糖大订单,他们今年的业绩超额完成了!这是大喜事啊。

作者有话说:67、前夕曾祥的房间里, 叶昭在签祁连安拿来的各种文件,最近叶昭太忙,说要去港城的怕又要往后推了。

刚练完拳的祥哥, 手里拿着一个毛巾。

哎……他叫她。

叶昭抬起头,曾祥不说话,拿着毛巾前后比划了一下,一眨眼的功夫, 手里多了一支红玫瑰。

哇哦!叶昭马上激动地配合鼓掌,满脸崇拜道:祥哥!你怎么办到的?快教我, 我想学。

曾祥眉毛微挑,对于叶昭的崇拜他很受用。

他示范了一遍怎么空手变玫瑰, 玫瑰藏在手后面,左右比划毛巾的时候, 偷偷把玫瑰藏到毛巾里, 动作要快,表情要松弛……就这么简单。

叶昭一学就上手了, 她把玫瑰放边上, 我等会给曾秀群变花去。

祥哥:……叶昭签好资料,曾祥把文件收回文件袋里,他道:祁叔基本上跟那边谈妥了, 今晚应该能签字确定。

叶昭笑道:我们这家新公司不应该叫巧智,应该叫昭祥……招降招降,用来对付宋荣记刚刚好。

曾祥笑道:下家公司可以叫昭祥。

叶昭和曾祥在港城合股开了一家公司,巧是曾二巧的巧, 智则来源于叶昭原来世界亲妈的名字, 巧智公司的英文名更搞笑, 叫George, 直译就是乔治。

叶昭笑道:如果我们再开一家公司,可以叫佩奇。

为什么?曾祥不懂。

叶昭反应过来,这个梗祥哥听不懂,现在距离《小猪佩奇》动画的诞生还有十几年呢。

她刚想随便找个借口解释,冯妈站在门口敲门道:大少,叶小姐,饮汤了。

叶昭站起来笑道:冯妈,你别叫我叶小姐,你叫我小昭吧。

冯妈道:我不习惯直接叫你名字,挺不好意思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我天天蹭汤喝……叶昭走到冯妈跟前,冯妈,你手帕借我一下。

冯妈是个老派保姆,腋下长年收着一块手帕,她取下手帕递给叶昭,还没来得及问叶昭要拿她手帕做什么,只听叶昭道:你看着啊,不要眨眼。

叶昭煞有介事地前后展示了一下手帕,冯妈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多了一朵玫瑰花。

哎哟!变戏法呢!送你的!冯妈不好意思地接过来,笑道:叶小姐,你真是喜欢逗我这个老人家开心。

祥哥看了想翻白眼的程度,他送给她的花,一转身,就送保姆了。

叶昭笑:你开心就好,今天喝什么汤?冯妈道:花胶鲍鱼炖鸡汤,特别适合女孩子喝。

说着冯妈觉得不对,自己怎么能被一朵花就收买了呢,她忙回头跟她家少爷道:这汤男女都适合多喝。

短短一年时间,祥哥长大了,他现在可不会再跟叶昭争宠,宠着就宠着吧,特别是在他妈妈面前,他早已认清现实。

喝完汤,两人一起下楼,大少爷拎着吉他去找小天玩乐器享受人生,叶昭则去公司继续奋斗。

今天昭华要开会,主要是针对向西村蔬菜基地开发的事,孙芹芳和黄栋梁都从镇上过来了。

黄栋梁先汇报了这次跟镇政府签约的进展,基本可以确定八月底就能陆陆续续进村开展工作。

孙芹芳这边的技术人员人手不足,叶昭不想再从惠城蔬菜基地挖人,她道:上次从山东请来种植反季节小黄姜的技术员就很好,小凤去问过了,他那边有团队,把他们请过来非常合适,因为我们接下来也要种小黄姜,需要这种人才。

甘小凤道:他们一组团队四个人,下个星期就可以过来。

孙芹芳问:现在这个季节种植小黄姜吗?叶昭点头:种,把没被水泡过的高地全部种上小黄姜,我问过技术员,我们一年可以种三季的姜,打破以前一年一季的种法。

孙芹芳还不知道叶昭的计划,她担忧道:我们种那么多小黄姜,卖得出去吗?市场上的事孙姐不用担心,我有我的计划。

这些小黄姜种植出来后,叶昭就没打算用来卖。

孙芹芳道:每个村都要留一部分土地生产粮食的,我是怕用来种植蔬菜的地块可能不够。

甘小凤:是的,最近主要是靠兰姐从外地采购支撑供货,外地供货的检疫手续特别麻烦。

鼎盛风华的订货量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盛和记最近又签了几个大客户,我们蔬菜基地的菜根本供应不过来。

黄栋梁不知道原来昭华生意做得这么大了,他建议:有没有考虑在之前参与选拔的长岭村里也建一个蔬菜基地?这事叶昭前几天还在想,她道:长岭村挨着省道,运输比较方便。

梁哥,你不如跟□□长也谈一下长岭村吧,条件合适,就一起签了。

黄栋梁:好。

说起运输,又提醒了孙芹芳一件事,她道:红宝村那条路,趁着这个时间要不要铺水泥或者柏油?上次发洪水之后,那条路太难走了,村民都是挑了石子和沙去铺路,不然根本没办法把菜运出来。

铺路的事叶昭一直想做,就是没钱。

她看向宋姐,我们现在能拿出钱来铺路吗?宋姐现在是总揽财务,盛和记的财务也是对她汇报工作,她笑道:昭华的钱都拿去投资了,盛和记有,要不从盛和记借部分钱出来……叶昭点了点头,盛和记也是她独资,她能说了算:那就从盛和记借钱吧,早点把路修了,大家都受益。

黄栋梁笑道:这怕是我们县里的第一条柏油路村道。

叶昭:梁哥,你跟□□长争取一下,看看镇上能给到什么支持,毕竟这条路修好了,不是我们昭华的私产,它是造福大家的。

黄栋梁:据我所知,镇上是真没钱,要点优惠政策应该可以,还有人力也应该可以要到。

你去沟通。

散会之后,叶昭单独把黄栋梁叫到办公室,跟他聊小黄姜的事。

自从被洪水泡过的小黄姜根须检测出姜瘟病毒之后,黄栋梁一直在监测各地头的小黄姜。

黄栋梁小声道:有一部分小黄姜已经开始黄叶,目前还没引起注意,大家都以为是发过洪水之后的正常现象。

姜瘟是一旦染上,怎么挽救都没办法的,这一季的小黄姜算是废了。

叶昭道:如果现在开始有黄叶出现,再过几天估计就会有人发现不正常了。

时间掐得刚刚好,最晚明天,祁连安就能敲定后续的安排。

从公司回来已经三四点,走到院门口遇见李瑞香从食堂回来,她对叶昭道:你爸到食堂来找你了。

他来找我做什么?不知道,从食堂到小卖部都认真看了又看,问你什么时候来,我说你很少过来。

幸好你之前叮嘱过我,不然我差点说漏嘴,说你在公司开会。

你爸让你去厂里找他。

叶昭不想让叶定国清楚明白地知道她在忙叫什么,免得他插手她的事。

不过,叶昭在村里圈了那么大一块地,叶定国多多少少应该有所风闻,只是知道的详情可能跟别人差不多,都以为她交了什么了不得的好友,替别人买的。

叶昭骑着自行车去艾琳玩具厂找她爸。

在自家小卖部买了一兜子的冰棒,叶昭提去放刘秘书办公桌上,让她分给办公室的人。

办公室的姑娘们不等刘秘书分,非常识趣地自己上前来拿,谢谢小叶。

刘秘书见叶昭来了,忙跑去老板办公室敲门提醒。

没多久正睡着午觉的高月月被叶定国轰出了房间,高月月现在已经代替梁主任坐上了老厂区的办公室主任,而梁主任被调去了分厂。

高月月在走廊见到叶昭,热情地笑道:小昭,好久都不见你,你最近忙什么,问李瑞香她也说很少看到你。

叶昭敷衍道:忙着赚学费呢。

开什么玩笑。

高月月拍了拍她手臂:快去吧,你爸爸在等你。

她以朋友的口吻跟叶昭说话,也让底下的人都知道,她高月月和白韵莲不一样,她是可以跟老板女儿和平相处的。

叶昭没她那么多内心戏,她就单纯懒得多说。

进了叶定国的办公室,墙壁上挂了好几副照片,其中有两张是叶昭拿了高考状元之后和市领导的合影。

这可是叶定国近期最骄傲的事。

谁来到办公室,他都要认真介绍一番。

靠墙的两张沙发拼成了一张床,估计叶定国和高月月刚在这儿午睡呢。

叶昭不坐沙发,嫌弃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此时叶定国正打开办公桌抽屉,他拿出一个大哥大,走过来,炫耀似的说道:给你看个好玩的,高技术产品。

叶昭接过那砖头似的大哥大,作为一个在科技之城长大的孩子,在她眼里,这只能算是老古董。

有什么好看的?怎么不好看?移动电话,大哥大!叶昭笑道:送我的?如果是送我的,那我就勉强承认它好看。

你一个小孩子要这个干什么?叶定国说着,把大哥大拿回手里,左看右看甚是喜欢。

叶昭调侃着让她爸做选择题:你喜欢这个大哥大,还是喜欢高月月?叶定国沉下脸,端起作为父亲的威严,你说的什么话,没规矩。

我怎么没规矩了。

叶昭说着把户口本往桌上一放,户口本还你,你要喜欢高月月,你跟她结婚啊,我马上改口叫她一声阿姨。

叶昭摸透了她爸的想法,他现在多自由,短时间内,他不可能跟哪个女人结婚了。

叶定国确实心态完全变了,他笑道:户口本放你那儿,你保管好,别弄丢了,我需要再跟你拿。

看来这心态变化有点大,户口本不在他手上,变成了很好的跟谁都结不了婚的借口。

叶昭问:你找我什么事?哎。

我作为你爸,非得有事才能找你?我是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我没说,你一定要有事才能找我。

……叶定国语塞,这绕得他脑子打结了,这个女儿每次见面都要顶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我发现你特别旺爸爸,自从你回到深城之后,爸爸的财运特别好,新厂的订单已经排到明年了。

哦,所以呢?你连大哥大都舍不得送我,说这些!叶定国起身走回办公桌,拿出一个小钱包,递给她:给你的。

叶昭打开一看,里面有把钥匙,是奥迪的车钥匙。

叶昭知道叶定国的车就是奥迪的,她问:你的车给我开?什么我的车?这是新车!新买的!啊,浪费钱,车一买就开始贬值,几十万就这样打水漂了!幸好浪费的不是她的钱!你还不如把现金给我呢。

正缺钱的叶昭小声嘀咕道。

叶定国大声抗议:这车不是钱啊?你要那么多现金干什么?别被人骗了!收下车钥匙,叶昭笑道:要不你把大哥大也给我呗。

叶定国连忙摆手:这个不行,你一个学生,要大哥大干什么?我已经让人给你报名考驾照,报了最快的班,大半个月就能拿证。

你以后可以开车去上学。

大半个月拿驾照?这个年代考驾照那么高效吗?不过她本身会开车,只要流程够快,她完全没问题。

车放在厂里的停车位上,你考好驾照就可以开走了。

临走的时候,叶定国再次提醒:叶昭,你可是个大学生,要有点眼光,找对象别在村里找,听见了吗?叶昭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假装没听见,拿着车钥匙和户口本,走了。

回到家,曾二巧听说叶昭爸爸给她送辆车,忙笑道:你爸呀,把生孩子当做投资,孩子优秀,加倍奖励,孩子如果不够优秀,那就还是在宛城继续呆着,是吧?叶昭给巧姨竖了个大拇指:精辟!所以,他以后给你什么,你拿什么,不要跟他客气。

叶昭笑:我是没跟他客气,我让他把大哥大给我,他不给。

捡好桌子,准备端菜吃晚饭,社会主义好青年叶昭同志叫冯妈一起吃饭,冯妈摆手笑道:不行不行,我吃这行饭的,我们有我们的规矩,我晚点在厨房吃。

等冯妈进了厨房,巧姨小声对叶昭道:别跟她客气,她平时吃的可比我们好。

说完,巧姨对里面喊了一声:祥崽,吃饭了。

*这几天天晴,骆老太吃了早饭就在花园里走路散步。

刚从大门口出来,遇到祁连安,骆老太对他招了招手,把他叫前来,问道:我听嘉铭说,申儿那6间商铺全抵押给银行了?祁连安知道这事瞒不住家里,他忙道:是,大少安排的。

抵押了多少钱?我找人操作了一下,贷了3000万出来。

钱呢?用来做什么了?祁连安尴尬道:老太太,这事……大少不让说。

骆老太往花园里走,连我也不能说?祁连安忙跟上来,道:要不老太太你打电话直接问大少吧。

算了,不为难你了。

等祁连安走了,洪姐才跟上来,笑道:大少有自己想法,反正这钱不多,你就别管了。

骆老太是听到了一些风声,不过她也不屑跟洪姐分享,她想一个人走走,便摆摆手:我自己走,你别跟着来,你忙你的吧。

洪姐哪里敢走开,但又不敢跟上,只好远远看着。

骆家的花园很大,骆老太绕着花园走了两圈,身心舒畅了,才作罢。

回到房间,骆老太换好衣服,道:你给许言打个电话,让她来一趟。

郭许言家距离骆家很近,都在同一片山脉上,开车就几分钟车程。

没过多久,郭许言来了,骆老太正坐在沙发上逗一只小土猫玩,这只小土猫还是之前在院子里捡回来的,最近养得很粘人。

骆老太见郭许言脸色很不好,问:最近又没好好睡觉?吃安眠药,有的时候睡得着,有的时候睡不着。

郭许言就挨着骆老太坐下,小土猫过来蹭了蹭她的腿肚子,她弯腰摸了摸小猫的脑袋。

看医生了吗?约了,还没去。

等洪姐给郭许言上了茶,骆老太让她下去,你吩咐厨房,给许言熬点桂圆莲子燕窝汤。

这汤安神的,失眠喝了好。

洪姐应了一声,关上门出去了。

你这身体老这样也不行啊。

前一段不是好些了吗?怎么又睡不着了?郭许言叹了声,强颜欢笑道:能怎么办呢,我也控制不了,很想睡,就是睡不着。

骆老太道:你这个艺术展忙完,先休息一阵,我们一起到国外去散散心。

郭许言微微抬头看着骆老太:就我们两个吗?你还想带上谁?郭许言接过老太太手里的逗猫棒,逗着小猫玩,她道:没人可带。

你爸妈来了的话,一起去也行。

郭许言点头:也好,我来安排。

想去哪里?去欧洲吧?去欧洲也行。

骆老太道:我今天叫你来,是想提醒你一事。

什么事?你跟宋家认干亲的事,最好再斟酌斟酌。

郭许言最近确实是没有心力,但这事已经拖了一次,再往后推,倒显得没诚意,她不怕别人说闲话,就是怕宋心怡误会,现在孩子挺敏感的。

干妈,你是听到什么消息了?骆申在搞事,但这都是不确定的事,而且是商业机密,骆老太也不好说出来。

她只道:宋家虽然自己对外说是姜糖世家,他们姜糖也确实好吃,但宋家发起来,也就这些年的事,海外市场做大了,他们跟着发了财。

但这宋家人啊,特别没品,就他们宋家父子俩当年还给我这屋子塞过戏女!所以这么多年,我们跟宋家都不来往。

戏女还是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宋家父子给骆申爷爷送了个名妓,当年骆老太可是狠狠收拾过宋家的。

这事郭许言知道,之前骆老太也说看开了,怎么突然又提起?她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干亲还是不认的好?你听我的,总没错。

我们就出去散散心,刚好把这事错开去,后面她们要是再提起,就说我不同意,你把我推出来,她们能拿我老太太怎么办?郭许言放下逗猫棒,这事可能对心怡不太好。

那个小姑娘,你可以继续对她好,送她东西,哄一哄就好了。

但不要认干亲,没必要扯这些关系在身上。

骆老太特意把她叫来提这事,显然她是想了很久的,郭许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小猫咪咬着逗猫棒的羽毛不放,屋里很安静,只有自鸣钟滴滴答答的声音在耳膜处轻轻敲打着。

骆老太看着郭许言,她握着她的手,微微有些心疼地问: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看你这么憔悴,我看了都心疼。

郭许言咬了咬唇,笑道:我没事。

我知道你心里藏着很多事,在我这儿,你不用强撑。

郭许言还是笑了,笑着笑着,整个人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手指逗着小猫咪,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奔流而出。

骆老太抽了纸巾,默默递给她,郭许言抽噎着,母女俩都没说话。

过了很久,郭许言才道:活着真累啊,有的时候,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

谁说不是呢。

郭老太轻轻拍了拍她,但是,你看我,老年丧女又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不还赖活着吗?向前看,不要回头,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郭许言缓了缓,才坐起身,道:对不起干妈,我这状态实在太差了,有点胡言乱语。

你啊,就像红楼梦里的林黛玉,看着洒脱,实则心思太重了,少点顾虑,对自己身体好,知道吗?骆老太站起身,去打开了广播。

两人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逗着猫,听着广播。

*西山小黄姜的姜瘟随着慢慢枯黄的叶子慢慢爆发了,消息传到宋荣记总部,一开始,大家似乎还没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毕竟上次购买的反季节种植小黄姜还没用完,仓库里还有四五万斤的存货呢。

而且去年刚闹完一次姜瘟,今年上半年西山镇各村有调整生产,他们以为西山镇怎么样都会有部分姜田是安全的。

直到生产部门把9月到12月还未生产的订单一算,至少要18万斤以上的小黄姜,才能覆盖生产所需。

与此同时,西山镇传来小黄姜全军覆没的消息,宋荣记相关部门,整个慌了。

会议室里,大家在商量对策,阿华提出:要不我们把宋荣记姜糖的配方改一改,用其他地区生产的小黄姜来代替西山小黄姜呢?廖总是公司元老,他对阿华本就看不太顺眼,能说出改配方的话,这是对宋荣记有多不了解!但,廖总一把年纪了,说话还是足够圆滑:西山小黄姜和其他地方的小黄姜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们之前做过无数次试验,只有西山小黄姜才能把桂花的香味激发出来,换了小黄姜,就等于换掉了灵魂,宋荣记姜糖厂的人都知道,换配方的做法,不可行。

市场部负责人也道:我们的老客户只认口味,配方是绝对不能改的。

阿华又问:海外那个新客户呢?就他那一单改配方行不行?他那一批订单至少需要十万斤的小黄姜,其实只要搞定这个海外客户,就能想办法解决问题。

海外大客户在签合同的时候,就指定了原材料一定要西山小黄姜。

而且,如果不能准时交货,要赔双倍预付款。

宋太问:他们预付了多少?预付了百分之二十的订金,1000万。

1000万订金,不止要赔2000万的问题,今年的业绩还没办法达标,这真是……宋太上台的第一年,业绩就如此难看,她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幸好今年没有对赌,宋太想着,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付经理提建议道:我听说昭华有一些存货,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她们的存货买了。

另外,我听说她们的新蔬菜基地种植了大量的反季节西山小黄姜,估算一下时间,大概明年1月可以收获,如果能买到昭华的这批姜,同时跟海外大客户商议,晚1个月交货,刚刚好可以解决这个难题。

宋太看着付经理,这算是她亲手提拔的人才中最有能力的一个了,宋太点头道:这个办法可行。

就是要舍下老脸去求昭华,去求叶昭了。

说着宋太瞥了眼阿华,阿华低着头没说话。

廖总:那我们分头行动,我去跟大客户沟通延期,宋太你去跟昭华沟通买小黄姜的事。

宋太点了点头,叹了一声,拉下脸,给够钱,她不信昭华会不卖小黄姜给宋荣记,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

作者有话说:68、最后的歌舞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