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离事发当晚,已经过去了一个夜晚一个白天。
天上挂着朵朵乌云, 夜间或是明天大概有雨。
执法堂的弟子们刚巡视了一遍回来, 日落之后, 城门就会关闭,禁止出入。
他们要准备入夜的巡视。
我们有采花贼的线索。
钟远冲进屋里, 抹着额上的汗对那两个弟子道。
他回头看了眼南曦,南曦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这也是南曦的意思, 让他去说,如果有能进武当的机会也都给他。
钟远不太愿意,毕竟他能出来全都靠了南曦,他又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只是南曦并不是特别在乎能不能进武当, 她来这里有一大半原因都是为了找蒋逍,如果打听到蒋逍又去了别处,她大概也会离开这里,继续寻找。
最近采花贼是越发的猖狂, 执法堂每晚巡视的力度已经从原先的十人增加到了二十人, 但尽管如此, 也依旧有人受害。
特别是,他们又发现了这采花贼不止一个人, 还有很多同伙。
而他们的目的似乎也不单纯是为了采花, 不少独自来此的女子,都神秘失踪了。
可是很奇怪, 之前失踪的人, 没过几天又回来了。
经过询问, 她们对自己失踪一事完全不知情,也矢口否认有这种事。
告示张贴出去之后,也有不少人来提供线索,但没有一个是有用的线索。
钟远脱下身上的衣服放在他们面前。
他解释了两人被抓之后所听到的见到的一切,并详细地说明了地方。
那两名弟子听完之后,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站起身,面色严肃地道:你们在此稍等,我这就去喊大师兄来。
此次为了采花贼之事,武当派出了年轻一代里,修为最高最有声望的一个弟子下山处理此事。
他今日刚到,如今正在执法堂后院休息。
没多久,这弟子就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那人一进屋,就瞬间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南曦曾经见过很多相貌出众的人。
但这个男人,绝对是她见过最让人难以忘怀的一个,她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屏住了。
不是说相貌有多么惊艳,而是那气质。
就如同烈日下突然见到尚未融化的雪山,既温暖又寒冷,想靠近又想远离。
他便只是站在那里,就有强大到让人信服的气场。
乾陵师兄,就是这两位。
乾陵颔首,目光在南曦和钟远身上过了一遍,南曦只觉得自己的脊背麻了一下,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但乾陵已经迈步到了钟远面前。
钟远接近一米九的个子,两人站在一起竟然不相上下。
二位辛苦了。
乾陵微弯了嘴角道,声音很是清洌。
没有太多温度,也不会太过冰冷,一切都恰到好处。
他的剑一直握在手上,他在桌前坐下,剑便横在膝上。
能麻烦二位将经过再讲一遍么?钟远快速地将事情又说了一便。
他有些着急,若是发现他们跑了,那些人会不会立即转移阵地,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再不过去捉人,不知道他们又会躲到哪里去。
于是他说完后又急急地催促道。
除了我们可能也有别人发现了那里,可能他们会转移走,你们得快点。
乾陵一直听着,察觉事情的严重性,他立即起身,语速也快了些。
我相信二位所言非虚,此事兹事体大,若是真的,必将引起江湖震荡。
事不宜迟,我立即就带人去山洞一探。
劳二位等候。
没再多说,他立即就发动号令,召集了在清风镇的弟子,足有四十九人。
这些全都是武当派的内门弟子,此次也是下山历练。
他们每七人都能组成真武七截阵,这么多人合在一起,便是有十个一流高手在,也绝不畏惧。
留下几人继续守在城内,乾陵便带人沿着小路悄无声息地出了城。
他们走后,南曦淡定地坐在执法堂内等待,钟远闲不住,在她面前走来走去。
我好饿,我们先去吃个饭再来吧,都一天没吃饭了,我体力就要见底了,再不吃东西会饿死。
饿死很痛苦的。
他委屈地摸着肚子叫喊。
南曦瞥了他一眼,看向那守在执法堂的弟子问道:请问我们可以先离开这里去吃个饭么?可以,二位请便。
不过还要麻烦你们留个姓名和地址,待大师兄回来,恐怕还要寻二位来。
留守的弟子客气地道。
于是钟远写了自己的名字和地址。
但轮到南曦的时候,她只写了名字。
钟远好奇地问:你怎么不写地址,你住哪?南曦如今是无处可去,昨夜事情太突然,她离开也没有说一声,今日也不可能再在那里留宿。
她觉得在室外随意找个地方打坐修炼一晚,其实是很不错的选择。
你是不是没地方住?如今城中客栈都满了,别说天字号房,连特等房都没了。
不过,我那里可以住。
要不你来我家吧。
你家?我在这里买了一处院子,不算大,不过几个人也住得下。
他兴奋地道,我说了,我有钱。
你救了我,请你住是应该的。
恩人,你不会不愿意吧。
只是顺便,别叫我恩人。
南曦无奈道。
嘿嘿,我说是那就是。
我们去吃饭吧。
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有钱,钟远兴致冲冲地带着她去了整个清风镇最大的酒楼,广聚轩。
然后一顿饭就一直听着钟远叭叭地说着自己的事情。
原来他之所以这么有钱,都是因为他有一些奇遇。
他向来闲不住,在来武当拜师的路上,既没有跟着商队镖局也没跟人同行,是一个人上路的。
东走西逛,看到什么地方好看去往哪走,竟意外救了一个重伤之人,却没想到那人正是富贵钱庄的老板。
他因奸人所害,被封了气海,身边护卫也都被调走或是死了,绝望之际就遇到了钟远。
钟远也没想到会这么巧,知道身份后,他护送着人回到了郁宛城。
许是感念他心善又重情重义,对方非要收他为义子。
被压着叫别人爹,我爹如果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不可。
钟远抖了抖身体,像是非常后怕的样子。
不过他给了我不少钱,我嫌重,没带多少出来。
银票不重。
嘿嘿,我后来知道所有富贵钱庄可以直接取,就没带在身上。
南曦沉默,同样是出门,钟远这妥妥就是小说里的主角待遇,出门就有奇遇。
钱捧着送到眼前。
为什么她这么苦逼,不是遇到山贼就是遇到采花贼。
虽然山贼也贡献了三千两银子,但她想起当时的境遇还是后怕。
跟我说这些不怕我打劫你?你不会,不然你就不会救我了。
我别的不行,但是很会看人。
钟远自信地道。
心里淌着宽面条泪,南曦恨恨地吞下一块琼脂鱼。
一条鱼就二十两银子,不多吃点对不起自己。
两人吃完饭就回了钟远的院子等着。
他说不大,但是那是个三进三出的院子,就算住上二十个人都绰绰有余。
真不知他原本家庭是有多富裕。
一夜无话,隔天一早,天刚亮,就有个武当弟子急匆匆地来拍门,请两人去执法堂。
昨夜下过雨,地上微湿,南曦批了外衫就跟钟远赶到了地方。
乾陵正站在执法堂的院中,原本握在手中的剑已出鞘。
那是把如阳光一样刺目的剑,剑薄如蝉翼,却又坚硬如斯。
空地上绑着一个怪模怪样的老人,地上还七七八八地躺着二十多人。
他们的服饰很统一,与那日所见的巡视的衣服,只差了些颜色。
不过没有看到伤了胳膊的采花贼,也没有见到那个古怪的大夫。
见两人过来,乾陵收回了手里的剑,他将两人引到屋中,弯起嘴角,很有礼节地道。
多谢二位提供的线索,人俱已救出。
当初武当曾言,若是能提供线索者,皆有重谢,不知二位有何要求。
乾陵虽然是在跟钟远说话,但是眼睛是看着南曦的。
他的眼神很幽邃,看不出里面藏着什么。
南曦上前一步道:听说,就算是考验失败了也能拜入武当。
你。
乾陵上前一步,动作无比自然地捏住她的肩膀又捏了她的胳膊,可以。
你根骨上佳。
是他,不是我。
南曦指了指钟远。
乾陵看着钟远摇头:他经脉细弱,不适合练武。
若是执意要学武,可以去少林试试外家功夫,或许能有小成。
钟远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
先前入门考验的时候,道长们也是这样说的,不适合习武。
你若是执意要入武当,也不是不可,但只能做记名弟子。
乾陵淡淡地道。
没有别的办法了么?钟远哀叹地问道。
乾陵沉吟片刻,指尖摩挲着剑鞘道:经脉细弱唯有洗髓经可改。
你说的是少林的不传之秘洗髓经?钟远眼前一亮,随即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纠结地道,我,我不想做和尚,武当记名弟子也很好。
南曦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的头很圆。
什么意思?!钟远惊诧。
光头好看。
我不要!乾陵静静地看着两人一阵,目光转向南曦:你有什么要求?你若是想入门,我可以推荐你拜入长老门下。
南曦摇头。
听说武当有疗伤圣药,能否赐下一二?可以,我会向师门申请。
似乎是有些诧异她的要求这么低,乾陵微微倾身,只有这些?还能再要求一件事么?南曦问道。
哦?请讲。
乾陵收起笑容,目光微冷。
能不能帮我寻找一个人?嗯?。